谢为知的困惑暂且得不到解答, 目前她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交税。
“本国的税务局我都没有了解过，没想到就要接触大名鼎鼎的IRS（美国国税局）。”
谢为知有些忧郁，她有心把这些事情交由专人负责, 却有些监管方面的顾虑。
除此之外, 她还需要做一个选择。并非在于这笔钱怎么花，而是这笔钱在哪里花。
赚美元, 花美元——所以选择国外消费？
她突然开口问礼明栎：“如果我那这一千万带回国, 算不算引进外资啊？”
礼明栎惊讶道：“你在想这个？”
这确实是个实际的问题。能赚七倍汇率的美元，已经没人想赚人民币了，然而先不说文化习惯, 单单谢为知的项目和学业，就注定了她们需要经常往国内跑。
钱是一定要花的, 如果国外国内花都可以，谢为知肯定选择国内。
“促进财富流动嘛。”谢为知部分花钱的急迫性就在这里。不会赚她还不会花吗, 然而这又是一个问题了：“每天输送一千万人民币回国, 我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问题, 但总感觉会被人注意到。”
她想了想, 又说：“两百万美元不多吧？”
礼明栎嘶了一声：“一次性就不多, 每天输送两百万, 我也觉得有风险。容我寻思一下。”
对着手机寻思了一会后, 她抬头告诉谢为知：“没问题，搞定了。”
谢为知欲言又止, 面露困惑。
手机屏幕都没亮起，完全是在发呆, 这是寻思出什么了？
礼明栎去找系统画了一张大饼。
既然钱是系统赚的，很多事情也就好解决。在谢为知屡次升分, 系统都在暗暗给她送钱时，宿主与系统的地位就发生了微妙的颠倒。目前来看，系统对谢为知涨分意愿说不定更高，这下轮到礼明栎拿捏对方了。
神豪宿主言简意赅：“有专人负责资金到账问题，我们不用管。lets 花钱。”
“这合理吗——算了我不用管。”
谢为知确认了自己唯一需要考虑的事，点点头道：“lets 花钱！”
第一件事是先报喜。她紧急联系导师。
【谢为知】：老师我又拿到了一笔投资资金
【谢为知】：目前一千多万，有项目需要我投吗
虽未秒回，但“对方正在编辑中”的提示持续了好一会。谢为知安静等待着，下一秒，导师发过来一个腾讯会议链接。
【张玉林】：方面的话带你看一点资料
谢为知：“诶？”
事情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但确实是她自找的。谢为知打开了电脑，心态倒是很好，好奇对方有何说法。
礼明栎这边就看见闺蜜戴上耳机，打开文档，一副业务繁忙的架势。等她出去转了一圈，再度归来时，便听谢为知沉思一会，开口询问：“老师你这方面肯定比我专业，你觉得这个课题的能做出成果吗？”
礼明栎自我代入了一下，相当于她对自己的领头上司说‘老板你这方面肯定比我专业，你觉得这个项目能盈利吗’，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惊悚感。
其实说话人的语气并不冒犯，甚至前半句还很客气，小捧一下，只是和后半句放在一起就有些违和，起码学生不敢问得那样直白。大概这就是共轭老板的魅力，礼明栎又感觉可以理解了。
赚了大钱还愿意做科研，闺蜜大概率能搞出点成果来，博士头衔指日可待。礼明栎一边感慨，一边也在思考自己的路线。
从前她工作就是为了赚钱，现在赚钱还真不是她该考虑的事，谁赚得过系统？不说接受打赏的谢为知了，连礼明栎有时花钱花得烫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查了水表——这钱到底安不安全啊？
“海外谋生”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因素更大，结合起看过的财阀社会新闻，神豪宿主神色一凛。
除了发钱，系统能做的事还有很多，就像它有某种实体存在于世界上，进行着社会活动。礼明栎思忖，或许是时候去弄清资金的来源问题。
于是她盯着窗户陷入沉默，直到谢为知会议结束，摘下耳机，突然问她：“你觉得一千多万人民币买房买车够吗？”
礼明栎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跳到了这一步：“你不是要投资课题项目吗？突然花钱的地方好日常。”
谢为知面露遗憾：“这也不是花多少钱就能产出多少成果的事，主要还是磨时间人才——不过好像直接砸钱也能做成一些事。”
她突然话语一顿，眨了眨眼睛：“要是不急着买房买车，那我试试乱花钱哦。”
礼明栎不知道什么叫乱花钱，但对谢为知的说法很感兴趣：“你花呗，促进财富流通。正好让我看你怎样一口气花完一千万，不买实物对吗？”
她已经很了解谢为知的消费习惯。
谢为知微笑点头：“对！”
虽然看上去很会花钱，但谢为知其实不太爱买东西。她有点极简主义的倾向，和囤物癖完全相反，不需要的东西就不想放在眼前，绝不会有“要是哪天就用到了”的想法。
并且随着时间的迁移，她越来越不着急。因为她逐渐确定，只要自己想要，总能弄到手。
之所以问礼明栎买房的问题，是因为她担心对方需要，那么就买。一千多万的确是个大数目，要是礼明栎想要更好的房子，她们可以慢慢花钱，先攒一攒。
好在搭子愿意溺爱她，谢为知准备在对方面前“露两手”。
她快速地给观鲸之旅收尾。虽然很想请个潜水队跟随蓝鲸，定时汇报鲸鱼的地点和见闻，但谢为知后来转念一想不至于此。最后在陪同潜水员的建议下，她花了一笔赞助费，以某动物研究所研究员的名义为鲸鱼佩戴了定位器。以后要是她在世界跑来跑去，或许哪天坐飞机的时候，二者的定位能就此重合。
千里迢迢来送定位器的研究人员告诉谢为知，装置只能维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到期时会自动脱离，无法永远地跟踪同一条鲸鱼。谢为知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到时候打捞定位器的时候需要叫上她，说不定运气正好，还有一头蓝鲸会在那等着呢。
研究员不好反驳赞助人的话，只是笑。于是现场氛围一片其乐融融。
礼明栎默默看着，觉得从两方的角度来看都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自己这边在上一层。
“你乱花钱的时间不多了。”礼明栎看了一眼时间，在旁边提醒道，“下一个一千多万正在骑马来的路上。”
二人一般习惯在早晨直播，谢为知开了一段时间的会议，随后两人在快艇上海钓了一上午。直到下午，研究员抵达当地安装定位器，对方很惊喜轻易地就遇见了一只蓝鲸，但是没有多想，整个流程以极快的速度结束。
然而直到此刻，谢为知表现得都很悠闲，只是要求管家定好明天的机票。考虑到现如今身处国外，人生地不熟的，礼明栎真有点好奇了。
“其实我已经在花了。”谢为知想了想，告诉对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好高级的词，好会吊胃口，礼明栎表示拭目以待。
回到酒店里，谢为知拿出平板，开启单向视频通话。
视频打通后，对面竟是一片晃荡的江面，没有人影，只有随着江水摇晃而隐约被拍到的金属扶手，通话人在船上。
一声带点方言的普通话从手机里传来：“老板，我们一部分人已经集结好啦，明天正式开工。”
随即，镜头左右转了一圈，礼明栎这才发现，在波澜起伏的江面上，竟然还有几十艘船艇，每条船艇上四五个人，身穿救生服，手持长杆掠向江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天色有些晚，江面带着点浑浊的暗黄色，与傍晚的天空没有很明显的分界线。不知道是手机问题还是技术问题，明明从两岸来看江面宽广，硬生生地被拍成了水沟。
谢为知这时对礼明栎小声说道：“我之前打过预防针的，真是乱花钱。”
礼明栎点头，做好心理预期：“所以你拿去放生鱼群，洒鱼食？还是捞江豚救助动物？”
这也能理解，养了一头蓝鲸，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世界就成了她的鱼缸了——这解释不通啊？
“那倒不是，但不太好说有没有这个乱。”谢为知直截了当地说：“我雇了人在江面和两岸边上捡垃圾。”
确实是捡垃圾，穿着救生服的人把长杆拿起，底端是一个网兜，隐约能看出里面的白色塑料袋。
通话人还在说：“老板你放心，明天我们人数规模会多一倍，好多年轻人过来讲他们不要钱，志愿加入。”
礼明栎震惊了，只想问一句：“有我们俩什么事吗？明天千里迢迢赶过去协助？”
我闺，没想到你还有一颗环保公益心啊，这下真是坐飞机去宣传环保问题了，礼明栎有点汗流浃背。
谢为知欲言又止，不太好解释。
她确实还有点理想主义，不然不会在财富自由时依然读书，“自找罪受”。环保到底是不是伪命题，谢为知不知道，但是她本身的专业就是环境工程，课题组的项目也一直围绕着水污染防治展开。基于此，她对河流清理本身就很感兴趣。
就像是许多人会看清理房屋，洗毛毯等视频解压下饭，谢为知喜欢看这个——她喜欢看她就自己拍呗，还很有成就感呢。
她不太想扯太宏大的话题，感兴趣才是她做事的出发点。
“没我俩什么事，钱到了就行。”谢为知强调了一下两人发挥作用的地方，诚恳道：“会有专人拍最终成果，剪辑成记录片，就当我抒发一下专业情怀，真不为难你。”
礼明栎主要是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一想也能接受，觉得自己的觉悟陡然提高不少：“其实去捡垃圾感觉也成，有空的时候热心公益挺好的，不过这次……”
她还是很有坐飞机消耗一堆燃油宣传环保的既视感。
谢为知非常上道：“这次当幕后策划者暗爽就行，明天的一千万还有得花。”
幕后策划者，好的，礼明栎安心了。
谢为知也安心了，只要对方没意见就行。
直到她在新闻上看到了自己。
第52章 直播平台人才辈出。
晚上入睡的时候, 谢为知还算心情良好。虽然口上说着“乱花钱”，但是她心里乐意，并不觉得太过离谱。
河流不是她家的，但她看着水文环境不顺心, 这就成了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前几天谢为知还在西京酒店居住, 每天清晨第一眼面对的就是这条长江支流，想来还是很有清洁的必要。
她都没去找那些丢垃圾的人麻烦, 强行所有人和自己一个素质（她也懒得做这种事）, 而是默默当环境卫士的雇主，花钱买点成就感，拍摄解压视频, 自觉碍不到任何人。
拔高点说，这可是以一条真实河流为研究对象的治理项目, 没准还能顺手写个实验报告。这样一想，谢为知又觉得可以做得再深入些。
睡着前, 她还思考了一下礼明栎的兴趣点在哪。后者也说过, “一千多万还在骑马来的路上”, 都已经雇人捡垃圾了, 其他想做的更是不用拖着。只可惜礼明栎从不主动提这些, 谢为知打算明天亲自动手, 浏览一遍对方的视频收藏夹, 正好启发花钱的灵感。
怀着期待，谢为知度过了安宁的一晚。她位于风暴的中心, 风眼平静，并不知道外界掀起的波澜。
冰块是一位营销号运营成员, 她谨记自身定位，以流量为最终目的, 哪有热点蹭哪里，对各种爆火的热梗更是信手拈来。虽然这类赛道内容同质化严重，时常以低质量为人诟病，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人上网刷短视频也就图一乐，只要选对题材，套用热门模板一剪辑，几十万播放量并不困难。
至于题材来源，一部分感谢同行创意，一部分等待市场检验，还有一小部分，则需要冰块对着原始素材开动脑筋。
冰块不看直播版块，好在许多人会将录屏重新上传到网站上，同样会吸引一定热度。直播切片一般是长视频，用户很难在首页刷到它——除非某位主播一次性只播了五分钟，却创造了惊人的节目效果。
冰块刷到该视频时，后者已经有不少的观看量，很快她就明白其中的原因：一上号就库库空刷的榜一，平静喝水的不露脸主播，二者搭配本就具有话题性，更别提从头到尾主播没理会过观众，末了下线也很干脆。观众自娱自乐，自说自话，自己破防，实在让人难评。
看到大家因主播打赏某观众一万元，怒而刷屏，却又无人在意时，冰块顿时想出一句旁白：可怜的直播间网友，他们被主播玩弄于股掌之中。
又或者：网友的命也是命，补药把网友的破防当成play的一环啊。
那么就这样剪：开局首先一句“不是，姐，你上号就纯收钱，一点不管网友死活啊”，然后放大几条观众的评论，加一点爆炸音效，结尾再附上一个流泪猫猫头，感慨我们网友的日子也是差起来了。整个视频情绪略显夸张，但是基本符合事实。不说大家，连冰块自己都要感慨这主播站着把钱挣了。
她心里有了思路，往评论区一滑，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当年有眼无珠，对面不识战神，后来发现五十万是榜一起手式】
【告诉大家一个可怕的消息，榜一姐此后打赏一次比一次高，昨天直播送了四百多万礼物，也不知道是上手了，还是钱包鼓了】
【我真觉得这两位是公司请来刺激消费的，她俩一出现其他直播间就开始使劲砸钱，气氛很微妙，现实版鲇鱼效应】
>【我懂，来消费的和来撒钱的拼了】
>【不要扰乱市场价位啊，据说好几个神豪群都在讨论这两位是谁，不把钱当钱到了一定地步，搞得有钱人都一头雾水】
>【姐妹知道就多说点，发现神豪也摸不清状况我就安心了哈哈哈】
>【据说刷钱有内幕，好多人都说是洗.钱，但是洗得太明目张胆了反而不像，各大直播间讨论半天也没个结果，简直是直播界公认的未解之谜】
【当年主播还会看一眼特效，现在她都放着不看，sad】
【姐妹们起码捧了个人场，不要背着咱们偷偷享福啊[流泪]】
冰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领域，评论区网友自成一圈，说着圈内的话题。她生出了一点好奇心，按照视频发布者制作的合集，顺序刷完了该主播的所有视频。
并非冰块很有毅力，而是主播的直播内容简短直白：她就是上来配合榜一刷钱的。几百万到手立刻关闭直播，基本没观众什么事情。今天在这个软件收，明天就转战另一个软件；今天收一百万，明天就再翻一番。这就算了，直播莫名其妙还和线下有联动，原来当初的特权阶级就是你——姐你们线上线下两开花啊！
发现大家扒出主播身份时，冰块无比震惊。她自己还剪过水怪乐园的万圣节返场视频，感慨日常活动变庆典活动，附带无人机烟花首秀，这下真占到了有钱人的便宜。
难怪有人要评价“不要背着咱们偷偷享福”，在网上看着钱流通来流通去，结果发现自己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实在让人郁闷。
连续将所有视频刷完后，冰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波流量要给她吃到了。
冰块熬了一个晚上，综合各个直播片段，剪出一条名为“怎么全世界都是你两个在享福啊！”的视频。早上刚一发布，流量涨势可喜。她一边看着数据曲线，一边随手刷着同行发布的内容，用以消磨时间。
出于职业素养，冰块每刷到一条视频，都会先瞥一眼标题，看看自己有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这一条，“重生之我在外网当皇帝，大型纪录片《皇帝登基传》持续播放中”——什么奇怪的名字？
一看就知道玩了麦克阿瑟的梗，有点过时。她思忖，又看了一眼播放数——破百万！
不过时不过时，学习学习，冰块点击继续播放。
“古有盛唐时期万国来朝，今有我大中华皇帝在海外登基。给她一个去海外直播的机会，她能让洋人高呼万岁，无不朝拜奉为皇帝，纷纷表示要报效朝廷。”
开篇，熟悉的声音奠定了基调，在放了几段陈旧的影视片段后，画面一切，转入了一个直播间。
虚拟主播身披玄袍，头戴冠冕，袖子上的龙纹醒目，表情沉静。如果说这里还很正常，弹幕区里却蹦出了一连串“皇帝”和“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呼喊之狂热，无不让观者瞠目结舌；接连又来了几条“谁能告诉我还有什么官职可以选”、“兵部兵部兵部兵部我要成为兵部尚书”的发言，更是让人觉得翻译是不是出了问题。
于是主播的嘴角似乎又能看出一丝微笑，连带着让人感受到其后之人的情绪。
江山在手啊主播。
本视频飘过一条拥有三千多点赞的弹幕——这喷不了，这真皇帝。
冰块挠了挠脸颊。最近各大直播间真是人才辈出……
“2024年，本以为清朝已经灭亡了，没想到还有一位正统皇帝，远在大洋彼岸掀起朝政波澜。她只需略微出手，便引得众人奉其为王，纷纷进修官场学识，购置官服，宣扬我大中华国威。”
下面又出现了几段英文科普的评论，大段大段的朝代服饰、官职官制翻译成中文都让人眼晕，实在难以想象海外人要怎样理解这些内容。然而依旧有一堆人在讨论，还在弹幕里互相答疑。
这算文化输出吗？这输出了个啥啊。冰块很想发表评论，不过她选择先看完。
“身为我大中华皇帝，即便在海外，官方语言依然是中文。语言不通的问题如何解决，自然是臣子多费心思。一份中文呈给圣上，一份英文传达给同僚，圣上之言，更是百官传达，唯恐翻译错一句。”
主播说的果然是中文，视频里插播了她的一句话：“你们叫我皇帝，我叫你们什么？”
下面一连串的中译文，英译中，一句话说两遍，从措辞来看机翻没少派上用场，简直是红豆绿豆煮成了一锅糊粥。
冰块原本还在嘎嘎笑着，听到语音时突然一愣，感觉这声音很熟悉。
这不是主播吗——她指的不是这个主播——哦对你俩都是主播这么巧吗？
冰块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难以置信，她产生了一个很离谱的想法。等一下，不是吧，不至于吧？
视频语音还在继续播放：“朝廷发来贺电，保皇党榜一更是打赏两百多万美金。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如何评价？他说‘我无法评价，请容许我尊敬地对您说一句，皇帝，我要当大将军！’”
保皇党榜一的名称，MINGYUE，主播ID更是简单，WE。一眼解码，显然就是她昨天视频的两位主角，她的视频发早了，漏了素材。
冰块大惊失色——怎么全世界都是你两个在享福啊！
第53章 大段评论一点正文。
冰块的视频火了。
最开始, 它与“《皇帝登基传》”各火各的，虽然两个视频都含有直播元素，但侧重点不同，网友的反应也不一样。对于前者, 大多观众按照冰块设想的一样, 破防大喊——怎么哪都有你们啊！
一个营销号短视频不到两分钟，冰块只提取了重点, 但许多看过完整视频的网友现身说法, 补充了一堆引申信息。于是这一直播圈内公开的问题被“捅”到大众面前，成功引得圈外人士惊诧。
【你是说，她今天留宿这个直播间, 明天留宿那个直播间，然后原来直播间的观众心理不平衡, 找上门来？】[1.8万赞]
>【娘娘，皇帝今天翻了您的牌子, 皇帝心里有你啊（呐喊版）】
>【好好好, 特赐群星直播间坤宁宫称号, 由皇后主掌中宫, 一日不死, 尔等终究为妃】
>【开局念诗, 怎么不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纯元之情呢[狗头]】
>【皇帝, 你还记得钱塘江畔的背的《望海潮》吗，短短百字, 至今未能背完，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在我搬砖的每一天竟然有人过得这么好, 我安心地似了】[1.5万赞]
>【你补药死啊，不要留我一个人受苦[流泪]】
>【我不一样, 我是在发现她《伴生魂》十抽双黄四紫的时候断气的】
>【我不接受！开了，一定是开了！人可以有钱，人可以欧气，但人不可以又富又欧，想花钱还花不出去[大哭]老天奶，你不公平！】
>【这个连游戏机制都在谄媚的世界没救了】——
【笑不活了，网站上有专人剪主播的视频，莫名其妙吻上啦哈哈哈。建议姐开个账号，照这样花钱的速度成为顶流指日可待】[1.1万赞]
>【也不莫名其妙，她真的祝我暴富，而是真是大富婆[流泪]】
>【我们需要高知顶流（严肃）】
>【又会背诗又搞学术，而且很有安全意识，知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溺爱她怎么了】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辈子见过最硬的东西就是网友的嘴】
>【脸都不冷一下的吗……上面那位有这样的心态，以后做什么事都会开心的】
>【其实说得很有道理哈哈哈，主播不图我们钱，总要有一个人上去硬舔吧】
>【？？？路过被踹好无助，网友骂人嘴好脏[手指]】——
【终于有人看到这件事了，能不能管管啊。她吊着我，CPU我[哭泣]心情好的时候喊我小甜甜，说祝我发财，给我看特效。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理人，直接关直播，把我踢出家门，话都不让我说一句。我真的要怒了，劝你速速开直播[愤怒]不然我就要狠狠地评价你是块小蛋糕，是妈咪，是主人，是东亚式母爱[比心]】[9999赞]
>别玩抽象[汗流浃背]
【我算是看明白了，巨有钱主播和她的怨种粉丝。她逃，她追，她关闭直播粉丝破防一堆。看个直播看到这种程度不至于吧，硬气一点，关闭直播间不看就行呗，这视频受众也不是你们[撇嘴]】[9812赞]
【有钱到我害怕，而且这两位有钱真花，但是怎么不给我花啊[裂开][裂开]主播能不能在我路过的时候莫名其妙就送我一百啊[大哭][大哭]】[9357赞]
【所以有人知道她俩是谁家的吗，蹲个解码。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去买个股票，这样主播也算花我的钱了orz】[7631赞]
>【这都要卷？你最好不是想偷偷赚钱。建议直接给主播打赏，日收入百万主播的榜二，说出去很有面子】
【我嘞个零帧起手打赏几百万，我嘞个一连打赏好多天，我嘞个上线收钱下线花钱，这是地球online充值到账了吗？小氪一把，吓得小女子一命呜呼】[6981赞]
【我主你这两天为什么不直播了[大哭]我主你又去哪花钱了都不说一声[大哭]补药嫌弃穷姐妹的[玫瑰]好吗T.T】[5728赞]
【真没有人觉得离谱吗，一天打赏六百多万人民币啊[裂开]我和我的一屋子牛马同事赚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上个互联网突然发现自己突然赤贫，这说的是中文吗】[4319赞]
【有人每天打赏人民币六百万，有人签到日领欢乐豆两百颗，当然我说的是游戏】[3412赞]
……
东风看完了所有热门评论，心满意足，与有荣焉。她专门去搜了几个主播精彩内容剪辑，发现播放量和账号关注度都大幅增加，微博的个人站也在如火如荼地搭建中。
她放下手机，叉腰大笑起来。就这个破圈爽！
东风，红人粉，在自己惯用视频网站的主页刷到了粉的主播。看到标题的一瞬间，她心里就有些嘀咕，一边感慨实在是“像啊，实在是像啊”，一边点了进去。
紧接着，东风怀着姨母笑看完了全部视频，在翻阅评论的时候心里还别有一番暗爽之意。
从发现主播到现在才过几天？半个月有吗？一想及此，东风就肃然起敬，我主你恐怖如斯。
最近两天主播没有直播，粉丝还在寻思她和榜一是不是玩够了，于是彻底去过潇洒生活。毕竟二人已经打赏了一个多星期，最后几天更是每日豪掷六百多万，简直不把钱当钱，实在让人麻木。
不过也确实，这样的日子该结束了，不然谁看了谁都得疯。
据专人统计，主播总共收了四千多万的礼物，各大平台光是打赏分成都收了两千多万。如此巨大的数字，网友听着都痛心。这个钱非要让平台赚吗？你俩在一起直接左手倒右手，非得在网上遛一圈干嘛？随即气死一堆上网的人？
不过根据评论区的内容来看，显然是成功气死了。东风看视频看得开心，但一想到消失的主播，不免又有些郁闷。
出圈了煮波！赶紧回来开播啊，这泼天的流量接到手，一跃成为头部，然后、然后——
然后带货？
东风哑然失笑。咱们网友确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做人不能要一头每一头，粉大小姐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下换有钱人主播拿捏我们了。
东风顿时面无表情，随手往下一滑，又是一个本周必看。视频自动播放，开场便涌出一堆弹幕，重复着同样的三个字，“《连续剧》”。
什么连续剧？她有些疑惑，又看见一条弹幕提醒：【本视频莫名其妙成为连续剧，建议先观看评论区置顶视频再食用，炸裂度更佳。】
用的竟然还是“炸裂度”这个词。除此之外，还有一堆弹幕在发表相同的观点。
【求你看前传，你会以为没有一点关系，其实处处是关系。】
【世界是个巨大的村庄，巨大的观众，巨大的舔狗合集。原先不情不愿的舔，现在发现自己有眼不识皇帝。皇帝我来了，这是我刷这条视频的第五遍，请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大将军（狗头叼玫瑰）】
【皇帝，还会回来吗皇帝？墙外的日子你过得好吗？美元花得还习惯吗皇帝？皇帝你要好好的啊皇帝】
好颠的评论，东风开始担心网友的精神状态了，不过她依然按照弹幕的指示翻到评论区，找到了被高赞顶到前方的评论。链接的标题让人十分眼熟，“怎么全世界都是你两个在享福啊”——但她不是刚从这条视频下来吗？
东风惊讶，心里产生了点奇怪的想法。她没继续翻评论区，而是重新回到视频内容上。视频刚才没暂停，此时正好切到了“皇帝万岁万万岁”的评论画面，竟然也是个直播间。
十分配合地，本视频弹幕也开始欢呼起“万岁万万岁”。
【老祖宗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末代皇帝被压弯的腰，如今我们女帝给挺直了起来，皇帝！】
【果然洋相还得洋人出。外国封建主义复辟我是没意见的，建议皇帝定章程，明法度，书同文，车同轨，从此不学洋文学汉文，何愁我英文考试成绩啊（心花怒放）】
【前面的，这个志愿呃，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皇帝，我尊称您一句皇帝，臣等如此欢呼，您是怎么想的呢？老臣做的始终不够多，不敢看您深邃的眼睛。惟愿您扬我国威，好好地用靴子踢他们的屁股，老臣这厢有礼了】
东风一心二用，一边看视频一边看弹幕，还顺手点了好几个赞。
原本她还觉得一路的网友确实有些卑微气短，今天主播你爱理不理，明天我们进入直播间自己理自己，现在一看海外状况，东风立刻觉得他们背杆子挺得不要更直。
不是吧，外国都到下一个level了？皇帝也叫上了，官职也评上了，下一步该干什么东风都不敢想。外网的V播过得这么爽大家知道吗！
东风看视频看得嘎嘎乐，但这乐趣又带点芥蒂。在海外当皇帝振臂一呼就登基确实很爽，而且还很满足虚荣心，难怪叫《连续剧》。二者都是在直播间当人上人的日常，并且本视频显然更加“人上人”一点——到底是哪个互联网鬼才选择在外网当皇帝，并且还给她当成功了！
然而同行的成功总是让人心焦，更别提突然杀出一匹黑马，还和主播放在一起互相比较。我主你好几天没播，该不会也跑到外面去了吧……
这视频看得东风一会可乐，一会忧伤，情绪复杂，直到它开始列举外网观众如何对待皇帝“中文诏令”，东风听见了一句V播的原声。
“你们叫我皇帝，我叫你们什么”——怎么是主播在说话？
东风头猛地一歪，立刻调大手机音量，把进度条往回拉了一段。
她追完了主播的所有直播cut。既然看不见脸，她对声音肯定多了一分注意。而刚才那一句确实和主播的嗓音很像，连腔调都很一致，带着点不急不缓、严肃正式的语气，大概死人了都得按照她的步调来。
大家有私下讨论过主播是按照怎样的标准培养的，又到底出身哪个家庭，虽然讨论来讨论去没个结论，但总是时不时提起这个话题。
扯远了，东风的意思是，这确实是主播的声音啊！这是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她耳朵有问题？
东风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双彩旒下沉静的眼睛。
“皇帝”并非真人，而是使用图层动画制作的虚拟皮，真实的人物隐于图像之后，但在眉目流转之间却能泄露一丝情绪。东风能看出V播采用的动捕技术很灵敏，无论是眯眼，轻压眉毛还是勾起嘴角，屏幕前的形象都做出了完全的复刻。
于是在众人一拥而上的高呼中，她表达了些许诧异与感兴趣，但更多的是一种克制的旁观者视角。于是东风想起了主播的那句“没有必要在我的地方评价我”，“皇帝”是一句评价吗？
皇帝应该是一句评价。
而东风也瞬间明白了到底什么叫连续剧——两视频说的同一个人啊！主播你消失的几天去外网当皇帝了！
东风继续往后听，在“两百万美元”的地方又倒吸一口凉气。折算过来一次直播花了一千多万人民币，主播专门准备了皮套，甚至在网上建立了朝廷。国内外粉丝差距未免有点过大了吧，难不成主播的大本营其实在海外？
不——她不信——东风痛苦面具。
主播这么爱背诗的一个人，肯定是老钟人啊，大家都猜主播家里到底是从商的还是从政的，老牌世家还是科技新秀，怎么考虑范围都圈定在国内舞台，最终答案不能差十万八千里吧。
东风突然想到之前群里讨论的主播家世问题，确实也提过她的本家不在西京，不在中国也确实不在西京。在京姥沪姥的一堆选项中，各地的人还没讨论得打起来，主播稍微出手，又多出一个海外姥的可能，也会太给人惊喜了……
这下东风不知道自己该是喜是忧：好消息，主播回来了，依旧财力亨通；坏消息，回的不是这边。
她又看了一圈弹幕，羡慕网友们无知无觉的纯粹。
【两百万美元没出现前：拍的段子而已，还以为真能统治米国人啊；两百万美元出现后：我敲，皇帝，我要当大将军！】
【一人奖励一罐老干妈就老实了[狗头]】
【外国直播平台是不是不分成？自导自演的话其实也只花了一部分，真实情况没那么夸张】
【回前面的，两百多万扣税都要扣掉几十万美元，等你哪天能赚到几十万美元再来评价吧[流汗黄豆]】
【在别的地方所有人都得喊一句拜见皇帝，但是在我们这里，还得练】
【不是吧，这姐也有人挑刺啊。这姐最近外网红人，最开始大家以为只是抽象玩笑，现在一堆人真开始聚一起立法典，说要在社群内实践美国特色的皇帝文化。一些名人都觉得很有趣，全部出来发表评价，已经有社会学的人准备开始写论文了】
【什么，我大中华的皇帝制度要在海外复兴！什么是活的遗产，这就是活的遗产，支持在美利坚网络搞封建制度文化园区，让古代制度在现代焕发新的光辉！】
“怎么全世界都是你两个在享福”与“《皇帝登基传》大型纪录片”一同被列入本周必看合集。制作者将两个视频相邻播放，务必使人刚看完主播在线上线下的逍遥日子，下一秒就跳转到她的海外皇帝生活中去。
最开始，人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觉得海内富豪主播享受人生，海外富豪主播扬我国威。两者不在同一个赛道上，没有可比性，只是很巧合地一起火了。或许最近们富豪对视频直播都很感兴趣。
直到有人在彼此的评论区里扔出了另外一个视频的链接，发表疑问。
【这四个是不是同两个人[链接]】
>【我敲这四个同两个人！】
>【什么鬼？我关注的主播在海外当皇帝了？？？】
>【什么鬼，原来我的海外皇帝在海内也有号！这下真是外派出去统领一方了（唏嘘）】
>【无缝衔接啊我主！怎么哪哪都有您的身影。快进到下一步洋人举国来群星，瞻仰皇帝直播的起点，朝拜直播界的耶路撒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至此，冰块的视频和麦克阿瑟纪录片彻底绑定，看完前者则决不能错过后者，看了后者就必须得补上前者。而两个视频又被拿去一通剪辑，为无数营销号提供了素材。
譬如《简中网络都是你已经够离谱了，怎么海外皇帝也有你的一份啊》，
譬如《再见了亲爱的网友们，主播我要翻墙统治美利坚了》，
又譬如《中国最炸裂的文化输出，拜见皇帝也要排队，加官进爵成为梦想》。
虽然标题满满的槽点，但是真正看了视频内容，网友发现号主总结得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它就是很炸裂。
东风把视频发到“榜二人人平等”的粉丝群，过了几分钟，粉丝群里成功炸了锅，顿时弹出了数不清的问号。
发现大家也很震惊，东风立刻就舒心了。或许这就是本群聊存在的意义，今天轮到她掌握第一手消息了。
其实转念一想，在大家以为主播没直播的日子里，主播自己默默玩了个大的，在外网伸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功走向国际化，这已很让人感动。东风一想，觉得自己没粉错人。主播，不愧是我的主播，你可一定要留在互联网！.
回国当天，网络各类消息正在发酵，谢为知并未感受到一点波澜。她第一件事是打开直播，刚准备迎接礼明栎的每日打赏，便发现网友竟安排好了各项活动与汇报的顺序，自发地走着流程。
谢为知：我说了别太离谱。
在各类文字汇报中，谢为知了解到了本线上国度的国土覆盖全球（只要该地区有人则自动并入），始皇帝是她（……），各个官员之间的姻亲关系（……），以及一系列杂七杂八的律令制度。
谢为知逐渐确信这是个多人制大型世界观构建活动，当大家询问皇帝的决定（设定）时，她只补充了一点。
谢为知说：“我在海里饲养了一只鲸鱼。”.
又是一笔巨款到手，定位器也已安装完毕，追鲸旅行就此告一段落，主播二人选择于当日回归。
在飞机上，谢为知打开手机查看鲸鱼定位。屏幕上的两个红点越来越远，但主要是她单方面在远离，至于鲸鱼的移动方向暂且看不出来，更别说轨迹。
但是谢为知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蓝鲸迁徙，它必然会在广阔的大海上绘出自己的足迹。和飞机起终点连成的航班图相比，蓝鲸绘出的路线更加曲折、自由，它有自己的心意。
在返回西京的这一天，谢为知又有了远行的想法，不过事情得一件件做。
等到飞机到站，谢为知收到消息，江面和江岸的清理员已经开工了三个小时，进度良好。大批的志愿活动在官方那里已经经过了报备，市级生态局副局长、水务局局长对此很感兴趣。二人在上午已经参观过了现场，希望能和她见一面，当面感谢此次的项目。
收到消息后，谢为知沉默一会，转头问礼明栎：“你想见局长吗？”
礼明栎一头雾水，迟疑问道：“我可以不想吗？”
她倒很相信谢为知能见到，只是不明白哪里有自己出场的地方。她的游戏没打完，这个理由可以吗？
谢为知说可以，她选择私信导师，问后者方不方便现在接个电话。
“我在支流周边开展了一次污染清理活动，准备验证老师你之前给的数据，写个报告。西京水务局局长对这个项目感兴趣，老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她？”
张玉林听到谢为知的话语，眼皮狂跳，难以相信谢为知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等到了现场，和局长握手，乘坐船艇横渡江面时，张玉林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面色恍惚。
我徒！我徒！你给我带哪个等级的局来了？！
第54章 收藏夹里有什么。
下午三点, 日照正好，渡轮嗡鸣开过，江水拍打着船艇，边缘处泛起乳白色的泡沫。几十艘船艇在江上巡游, 身着安全服的人员正在进行清洁作业, 还有一拨人分段清理着夹岸的垃圾，定点堆放, 再由垃圾车集中带走。人员分工明确, 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几位官员在此刻见到了项目投资人的真容。
硕士毕业后，徐正择于本市区水务局下属的水利工程管理所就职，以管理所的技术员身份做起, 稳扎稳打，稳步升迁, 在二十多年后，成功担任西京水务局局长一职。
今年是她担任局长的第一年。近年来国家加强了对环境资源的重视, 徐正择摩拳擦掌, 正准备干出一番业绩, 没想到的是, 连社会人士都对环保事业表现出了极高的热忱。
个人出资一千万进行全西京河流垃圾捕捞, 投资人甚至以项目的名义委派第三方负责, 在报备的当日即刻开工, 没给自己留下一点盈利的余地。徐正择为如此干脆利落的行动而震撼。
一千万说放手就放手，全部投入于环境治理中, 毫不拖泥带水，气魄无比。难道这笔数额看起来巨大, 在对方眼中其实不值一提？
甚至于，对方并没有任何宣传的想法, 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与政府合作的意愿，真正地将公益行为归于本心——悄无声息地来了，挥挥衣袖地走了，热闹的景象与自己无关，众人的反应也与自己无关，但所做的事却人人受益。
这是怎样一种情怀？徐正择扼腕，同时了解到，有许多人自愿加入清理的队伍，并且表示自己不需要任何酬劳，想来也是被其中的精神所打动。
她为此深受感触，在群组里分享了这件事，许多同僚当即表示要以实际行动支持一番。今天徐正择来到现场，确实看见了眼熟的身影，自己同样撸起袖子参与其中。在那一时刻，徐正择升起了与对方见面的想法。
在任期的开头遇见这样一位既有能力、又有热忱之心的公益人，毋庸置疑是件极为幸运的事。如果能达成长期的合作，政府在其中进行引导，也算一笔功绩。
对方同意了。
会面前，徐正择对另一方形象有着初步的设想。一位豪掷千万环保的社会公益人士，对方或许是位热衷慈善的老人，又或许是位年富力强的企业家。无论如何，其人必然有着极大的决断力，以及为国为人民谋福祉的博大胸怀。
“这是我的博士生导师，张玉林。”谢为知朝对方介绍道，“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导师帮我把关一下我的课题设计。”
于是徐正择知道了，本项目投资人是一位在读博士，甚至是全日制博士——大学毕业后继续从事科研项目的学生！
她对投资人年轻的面容看了又看，无比惊愕，迟疑了好一会，才热情地与对方握手。这么年轻的一位小同志！原来是这样的人一口气拿出一千万，全部用于社会公益事业。而且据对方所说，她的专业与环境工程有关——
徐正择一惊。这一千万的公益投资，总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课题？
她内心错愕，转头看向投资人的导师，又是握手，在知道对方是西大教授后更是热情。学者！两位真正为中华而读书的学者！想必一定有老师的灌输，才使得学生有着如此高的社会觉悟，徐正择又是一阵佩服。
“久仰大名。”徐正择诚挚说道，“二位真是社会的人才啊。”
张玉林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脑海里还带着几分恍惚。
虽然水务局局长对着她连连称赞，但张玉林能听出来对方真正在赞扬谁。出于礼貌，局长越不过作为教授和博士生导师的她，但这场会面的核心人物无人不知，连带着她沾了谢为知的光。
实不相瞒，张玉林也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项目，才知道本项目的启动资金为一千万。
一千万！张玉林想起谢为知之前给她发的信息，原来这笔钱真的不值一提，没有项目做就能随意丢进公益事业里。她当初还给老友发了信息，问后者的项目经费是否拮据，自己的学生可以赞助。
话虽如此，但张玉林其实在和对方开玩笑，对方也知道。一千万到底不是什么小数额。
一千万真是一个小数额！我徒，你怎么有钱到了这个地步？！
对着局长的夸赞，张玉林受之有愧，又觉得既然来到了这种场合，就好好地交流一下政策以及发展方向，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她学生带来的资源，给她用，她干嘛不用？试问谁能有这样的学生？谁又能有这样的机会！于是众人洽谈良久，一致认为接下来可以有合作的机会。
主要是谢为知，她认为可以合作，那才是真的可以合作。投资人花这一千万看上去毫不吃力，钱一脱手基本上不管细节，完全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甲方。在乘船艇横渡江面，听着负责人介绍款项划分时，她也表现得很平静，几乎叫人抓心挠肝地好奇——怎么在这里读了博士？
倒不是说本地的大学不好，但个人能随手拿出一千万，所有大学、所有学者都会愿意为她敞开大门。这样的家世，首都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怎么会在西京？
有人心里好奇，暗暗记下，准备回去探听。
不会打探不到的，当一个人体量足够大的时候，即便是一个翻身，都能让人感受到地震似的余波。
谢为知发现自己带上导师是个明智的决定。一是在课题设计上，后者的确多有助益；二来张玉林是她身份的证明，起到了突出强调的作用：她是学生，她只关心学习，其他的不要找她。
至于人脉啊资源之类的，谢为知统统不感冒，她有钱就行。其他的全都打包送给导师，不用感谢她。
别人怎么想谢为知不知道，但是导师对她的态度变化，博士生能清楚地感受出来。后者温声细语地和她讨论了一会课题，然后和她说院领导想和她见一面。
谢为知眨了眨眼：“我不捐楼。”
张玉林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谢为知在开玩笑，哭笑不得：“还用你捐楼。你就当入学时的博士生一对一谈话，估计想问问你的发展方向，以及你现在的考勤问题。”
博士生也是要上课的，特别是直博生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学术能力培养，这确实是个问题。谢为知立刻改口道：“那老师你等着我捐楼吧。”
张玉林眼皮猛然一跳，难以置信道：“就为这事？没开玩笑？”
她突然感觉当年只能拿出一百多万签项目，对谢为知来说估计算拮据，所以一到手一千万就想把它花掉。
这是逐步继承了首富的家产吗？难道当初还委屈她了？张玉林陡然觉得世界荒谬，莫名其妙地自己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谢为知不好告诉她，自己当年还产生了直接把大学弄到手的想法，她只是承诺道：“只要我顺利毕业，一栋楼不知道，但一层楼应该能拿下。到时候和院领导说专门给你腾一个办公间。”
感谢学生愿意专门给她腾一个办公间……张玉林苦笑，和谢为知说明了时间地点，让她先回工位上。
突然，张玉林想起了什么，又叫住她：“要不先给你腾一个办公间？”
谢为知没忍住笑了一下，挥手婉拒。
哪能啊，怎么给她一种她不是来读书的，而是来当皇帝的错觉。
既然来到工位，直播任务也已经做完，谢为知又搬了一天砖，自觉今日完美。如果要问有什么还没完成的，就是刚到手的一千万还没花出去。
她想了想，私信礼明栎，让对方把视频软件的账号密码发过来，再把验证码也发一下。
但愿对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谢为知搬砖的时候，礼明栎其实也没有很享福。她网上冲浪过程中看见了一些脏东西，于是和人吵了几架。吵完不过瘾，她又问系统当初怎么处理舆论的，找的哪家水军，给她推荐一下。
系统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让我出手处理。”
礼明栎想翻白眼：“得了吧，我已经看透这套打赏系统了，宿主没法占到系统一点便宜，分数高的主播另说。你要愿意出手我也没意见，但你得骂回去，而不只是简单的舆论封锁。”
到现在为止，礼明栎手上已经有了几十万返现金，不多时就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富婆。这段时间谢为知全权负责衣食住行（甚至充值），完全没有自己花钱的地方，她的财富就这样累积了起来。
礼明栎想过要不要把链接给谢为知看，后者必然能理解，但是思考片刻后觉得算了，毕竟是脏东西，还是不要污闺蜜眼睛为好。
这么一想现实的垃圾或许还干净点，现在轮到她雇佣人员清洁网络垃圾，酣畅淋漓地战斗一番了。
系统首先对前面的指责辩解了一下：“打赏主播是机制规定，算工作职责，其他的要算交情。”又回答了后面的要求，“只能做到封锁，不做骂人这种事情。”
礼明栎好奇道：“那如果有人在网上骂主播呢？这你得骂回去吧？”
系统的答案却显得冷漠：“不，如果主播没法应对，那就算能力问题，系统不为主播的能力缺失负责。”
它最合理的做法就是让宿主挑选评分分值更高的主播，也无需像员工一样做任何舆情管理。事实上，除了收集资金，没有任何需要系统接触现实的地方。
礼明栎错愕：“谢为知也不可以吗？那当初你出手的原因是什么？”
但她转念一想，两件事还是有很大区别。鲸鱼事件不单单是谢为知自己的事，系统本质还是在给自己扫尾巴。
系统这时又有点迟疑：“她应该不会被骂吧？”
看来还是很惦记谢为知那点涨分数。礼明栎无语道：“指望你就完了。”
礼明栎在这个时候收到了谢为知的来信，她果断地把所有信息发送了过去。随即，手机视频界面跳出一个弹框，显示该账号在别的地方登录，本地自动退出。
礼明栎一愣：“诶，我刚刚是不是还在和人吵架来着的？”
而另一边，谢为知登录对方账号，惊讶地发现软件信箱的红点在增多。本着尊重对方隐.私的想法，她没打算看，而是切进礼明栎的收藏夹，顺次点击视频。
然而在第一个视频的评论区里，她便看到了一条点赞数不多，但回复数极高的评论，发布者是号主本人。
这是一条骂战的评论。
谢为知心里有所预期，安静地看完了全部。以往来说，只要涉嫌到骂战，谢为知基本不会点进去。她并非无动于衷，而是不想生气。
互联网或许存在讨论，但这种视频下大概遇不到。己方罗列了一堆事实和数据，那边突然来几个“对对对”，“那咋了”，再来几个英文秽语缩写，这时谢为知就得反思自己时间珍贵，为什么陪烂人消磨。
能举报举报，不能举报无视。
虽然不想显得傲慢，但是谢为知确信一点，只要她按部就班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许多网上评论者没有机会接触到她现实的圈层，也没有和她讨论的权力。
她还是继续读书去吧。
她自知坏心情，所以选择不看不吵，珍惜精力。但谢为知很佩服礼明栎保持愤怒的能力，她自己做不到，也就不去做。
“一千万要花在这种地方。”谢为知叹气，露出一个微笑。
她有些感慨。
【谢为知】：骂回去还是封锁？
【礼明栎】：骂回去！！！
【礼明栎】：我的宝我的姥，我的甜心小棉袄，嘴一个[红唇]
【礼明栎】：没有你的溺爱我怎么办啊
【谢为知】：[红唇]
礼明栎仰倒在床上，手机放在胸前，无比感动。然后她又把手机拿起来，细细看这七个字，然后又贴在胸前，叹气。
“我又幸福了。”她开始在床上扭来扭去，无比激动，发出奇怪的笑声。
系统：……
“你们完蛋了。”她猛地坐起，试图回忆刚才跳脚的人的ID，试图做出怜悯的神色：“原本能轻松解决的事情，现在没那么简单，你们踢到铁板了！”
系统：……
它默默遁入网络世界，找几个自己之前接触过的公司，让他们做好对接。系统不太会骂，它决定让人去处理骂人的事情。
“还有谁这样溺爱我。三个字，三个感叹号，让皇帝为我吵架，为我花——”礼明栎歪头，她不知道谢为知准备花多少。
但那可是谢为知诶！
没过多久，谢为知就把账号还给了她，让她现在骂回去试试看。礼明栎也不问中间都发生了什么，但她准备全方位跟进事态进展，并且准备在另一个生活软件上全程记录。
谢为知当然不打算自己亲身上阵，她准备找个地方花钱。
不过有件事让她有些惊讶。当她刚和管家表露了自己的想法，许多家机构就直接找了上来，看上去准备已久。谢为知没有浪费时间，迅速与多方达成协议。
一千万，她买的不是骂回去，而是买一个礼明栎骂得赢的评论环境——不是更干净，而是骂得赢。
人不能在自己强的时候才想要平等。谢为知的意思是，她不好意思自己开口骂，但有机会让别人代劳时不会拖后腿，她这里绝对提供好充足的资金。
明天“上朝”的时候再捞一笔吧，谢为知淡定想，顺带联系一下网站官方。
几家公司在收到系统的联系时，也很震惊，没想到自己能吃到对方的一杯羹。要知道，当初的鲸鱼事件基本由客户自己处理，他们只是做了一点扫尾和持续监测的工作。这其实算一种打点——舆论是它封锁的，旁人不必深挖。
如果对方自己有能力处理这件事，为什么这次轮到他们来打前锋？几个项目负责人一对接，了解到了自己的任务。不是压任何一类舆论，而是对网站整体的评论倾向进行引导。
凡是价值观有偏斜的视频，必须即刻举报；凡是严肃的社会议题，必然要站对立场，明确犯罪人与犯罪新闻；凡是涉嫌人身攻击的评论，全都要一窝蜂骂回去。
负责人左右琢磨，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像什么了——像净网卫士！这应该不是他们的活吧？网.警才做这种事？
不，网。警不会骂人。负责人看了一眼对方发来的词汇文档。文档对于所有骂人的词汇进行了分类，部分词禁止使用，部分在必要情况下可以使用，这显然不是网警的路数。
该不会对方不想亲自下场对骂，所以才找了第三方处理？负责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毕竟任务中没有具体的对象，看上去也没有任何人会受益。
真没有吗？负责人又看了一眼禁用词汇，心里猛地一跳。
既然是“净网”，必然是对现在的网络舆论环境不满意，而现在的环境……但真的会有人就因为这事花上千万？
对方这时又发来一个账号。
【关注这个账号，该账号如果与其他人有冲突，必须保证前者占上风。】
或许她就是因为这事花费千万，负责人心惊。
富人的小小游戏.
62条子评论，礼明栎发了20条，剩下42条都是骂她的。
谁叫她突破了信息茧房，跑到了苍蝇的地盘里。如果说这是推送机制的问题，但后续她依然点了进去，留下评论，这就意味着她要背水一战了。
不过现在再看倒没有刚才那么气愤，礼明栎甚至还有些期待。在62跳成63、64的时候，数字突然猛增——72，一刷新——83。
从第六十五楼评论开始，条条带@，剑指上方每一个发评人员。
【@——呜呜呜 呦呦呦loser出来团建了？你没事吧，你们没事吧，大脑不在了吧？小脑不好了吧？私信记得关知道吗？当然了你脑子不好应该也做不到这么高难度的事，等死吧】
【@月之枭我们团体中好多垃圾，我是男的我好难受，能不能让我改变性别啊啊啊啊】
【@电六天策倾城嘴巴好臭，到底是用哪里在说话[吃瓜]】
84条、134条、181条、253条……开始吵了！开始吵了！礼明栎这边一边录屏一边嘎嘎乐，自己发条评论，一瞬间好多条点赞——这块池塘到底有多少鱼龙王八啊——
“我的姐妹，”礼明栎忍住笑意，特地解释起前因后果：“知道我在进行骂战，怕我骂不赢，特地请了一堆人来助我哈哈哈哈——”
她清了两声咳嗽，“我换别的地方试试啊。”
紧接着礼明栎搜索相关议题，找了一个有几百人在线观看的视频，论述开放性.交易场所是有必要的，立刻深入龙潭虎穴，在评论区里开始反唇相讥。
【想男人想疯了？】
刚发表没半分钟，马上跳出三条回复攻击她，而礼明栎一刷新，立刻多出三十多条回复，全是她的人。
她的这条评论顿时多出三十个点赞！
“无敌时间哈哈哈——”礼明栎真的不能忍住不笑，不敢想象现在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的账号。男的女的，年轻的年老的，或许支持她的观点，或许捏着鼻子赚钱。她不想让最后一种人挣钱，但此刻无所谓了，他们就是这样给钱当儿子的人——
哈哈哈！
千万元级别的“净网活动”刚开始，场内人就感觉到了风向不对，评论区一片嘈杂的声音。
以往呜呜呜发表的评论总会让人“会心一笑”，现在倒好，不知哪里冒出一群人来指责他，还各种性别的人都有，一副他千夫所指的模样。
他忍不住私信其中最活跃的一位，后台骂了她一句，然后立刻拉黑，自觉好受了一点。然而下一秒，万事不好——
他的私信接连传来无数问候，这显然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活动！
可恶！呜呜呜怒而关闭私信，谁在搞他？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吧！
他半夜时没睡着，特地打开软件，在评论区里回了一嘴——
又是一堆@和玩梗嘲笑！可恶，呜呜呜无能狂怒，到底是谁在搞他？？！！.
博士生搬完砖，回到酒店，依然是当初定的那间房，双方已经达成了长期合作关系。
“如何？”谢为知第一时间问起这件事。
礼明栎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爽——”
不开玩笑她是战神！指哪打哪，从没吵输一句，手上有权就是爽。回顾今日荣光，礼明栎忍不住地问道：“明天还有吗？”
如果可以，她想天天吵赢。
谢为知淡定回答：“卡里充值一千万。”
反正今日打赏全花完了，当然不可能只体验一天。先充一千万，哪天要用续上呗。
很好！礼明栎狂喜，给自己当上大将军了。一千万兵马能当多久啊，谢为知，你以后话费是不是都要充满啊？！
礼明栎想象这个场景，暗暗笑起来。
这下真是线上线下的垃圾都给一人清理了。
第55章 朝廷专属员工系统。
礼明栎一觉醒来, 按照惯例准备刷会手机。然而点开软件，999+的消息提醒触目惊心。她差点以为自己被网暴了。
不过礼明栎转念一想，没关系，咱家里有兵, 不怕打这个仗, 于是安心点开后台，准备了解一下现场情况。
没想到在消息中心里, 一堆人回复她“接”, 后面还跟着流泪许愿的表情。直到打开评论原视频，她才发现这堆人接的是闺蜜。
礼明栎懂了，他们也想当网上大将军。
她昨晚上网上得实在痛快, 然而拿开手机转头四顾，却无人能分享心路历程, 于是礼明栎选择发布实操录屏，解释自己征战评论区的前因后果, 顺带展示自己杀得七进七出的潇洒英姿。
网友们还是很给面子的, 纷纷留言感谢朝廷支援, 现在就去上号打“顺风局”, 此次征战必定不辜负号主与姐妹的心血, 不取得大捷不会回来。礼明栎大喜过望, 很好, 看热闹的互联网网友也自愿加入战场，她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奶油猫在昨天刷到了号主的视频。当时她随便刷着短视频消磨时间, 迟迟不肯睡去，一想到明天要面对的领导和同事, 便觉得两眼一黑世界毁灭，得再做一会心理准备。
她手指刷得麻木, 心里很是沉重，心想着再看一个，就一个，看完她就睡觉。
她拇指一划，切入新视频，紧接着就听到一句人声，喜悦从语气中溢出来：“我的姐妹知道我在进行骂战，怕我骂不赢，特地请了一堆人来助我哈哈哈哈——”
屏幕界面上，号主展示着这是怎样一种“助我”：她首先对着恶臭视频发表评价，但凡有人回应反击她，一堆人便一拥而上，把后者的评论喷得狗血淋头。
有的人嘴硬，喷着喷着发现敌不过，慢慢就销声匿迹死不露头；也有人发现把控不了事态，选择当场举白旗息事宁人，回复【姐，我刚才说的话没经过自己思考，您当个屁放了行吗】，于是号主也不逮着他一个骂，继续转战下一场。
简直是炸鱼塘般的存在！人很难想象一个人如何踏平评论区，然而看到这条视频，却发现“踏平”是再正确不过的写照。从一个人的账号中看出其后的千军万马，训练有素，指哪打哪，有战略有策略——这简直是军队！
【爽飞了爽飞了爽飞了，号主该下号换我来了吧[流泪][流泪]我打字速度快骂人刻薄，绝对不堕了账号的威名】
【这个点刷到视频是我应得的，晚上的做梦素材有了[许愿]】
【把视频发给了我的姐妹，她让我问问号主，对方的姐妹团愿不愿意再多两个废物小点心[捂嘴痛哭]】
【我素未谋面的姐妹你在哪啊，我网上骂战也骂不赢，对方太多人了[大哭]你让我体验一天这个，我俩好一辈子】
【求你了，我想要更多的后续，再给我一点吧，我全身痒得厉害，看完我就不看了，我发誓，求你了】
【威风死了！我说威风死了！当牛做马一天的怨气立刻散尽，恨不得现在拿个大砍刀上去助力杀杀杀】
视频看得奶油猫心潮澎湃，自己也开始设想起来。在同事把黑锅往她头上堆的时候，她一拍桌子，紧接着群雌并起一拥而上，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好好地整顿一番公司氛围员工作风——这才是真的整顿啊！
可惜幻想万分美好，就衬得现实一片稀碎，别人一声令下十万将士归来，因为别人真的有十万将士，这操作含量太高，根本没有学习的空间。奶油猫唏嘘，准备把视频看个几遍再睡，一条新的评论正好发布——
【报！号主真没拍段子啊，现在上号去看那些视频的评论区，真在吵，吵着吵着就炸了！】
于是奶油猫打开相关视频，迎接这魔幻的一个晚上。号主走过的评论区寸草不生，好几个视频主已删除视频，甚至莫名其妙销号，而号主没走过的地方，原先一边倒的评论也开始扭转。显然，有一堆专业人士下了场。
谁在这样做？这人想干什么？然而这个问题似乎天然就有一个答案——“怕我骂不赢，特地请了一堆人来助我。”
【敲号主你来真的！我敲！我敲！受姐妹一拜，以后我跟你了不开玩笑】
【啊啊啊啊啊，爽死！我也上去骂了一嘴哈哈哈，粪坑炸了】
【原来这个福气我们也能享？？？我以为只是给号主买了一堆水军，没想到是全平台清理一遍，这下鱼塘真被承包了，6】
【咱们姐妹什么家境啊[捂嘴痛哭]您看我加入你俩成吗？指东绝不往西，指南绝不向北，交不到这样的姐妹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大哭][大哭]】
【受不了了，我要成为号主姐妹梦女了，放点评论吧号主，我要看姐妹的真容[许愿]】
【因为一个人骂不赢，所以出手把对面所有人打残，让没有一个人有还嘴之力？不知道是我脑补增加光环还是事实真的如此，要是真的，我宣布我的本命女神出现了】
【啊啊啊我是从别的评论区过来的，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终于体会到舆论偏向的特权，所有路人都站在我这里[大哭]前所未有的盛况[大哭]有一种被大家长保护得很好的感觉，稳稳的很安心。我素未谋面的姥姥姨姨姊姊，我们还能再见吗[捂嘴痛哭]】
【我上互联网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东西，手机娘，以后给我多多推，从今天开始表白号主和姐妹[许愿]】
【一想到姐姐妹妹中还有这样的人，我就感受到了无比希望，很好，明天又有动力奋斗了】
奶油猫关闭手机，准备睡觉。与以往对手机恋恋不舍，晚上辗转反侧不同，这次她闭眼，十分安宁，快速地进入了梦乡。
她想，她一定为了见到这种世界而不断努力的.
礼明栎早上睡醒，发现自己上了热搜，一时间春风得意。同一时刻，谢为知收到了导师发来的咨询号视频。
她云里雾里点开一看，竟然是一段新闻直播视频。主持人声音平稳，言语简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良好生态环境是实现民族永续发展的内在要求，是增进民生福祉的优先领域，是建设美丽国家的重要基础。”
谢为知眨眨眼，导师在带她了解政策？
主持人却在这时话语一转：“近日，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从西京传来，一位爱心女子慷慨捐赠千万巨资，成立河流垃圾捕捞项目组，旨在清理西京市所有河流废弃物，为西京的河流生态保护注入了强大动力。”
谢为知眼皮开始猛跳。
主持人继续念道：“《决定》提出‘完善精准治污、科学治污、依法治污制度机制’。在此背景下，西京这位爱心女子的捐赠行为无疑具有重大意义，为西京的河流生态保护工作提供了坚实的资金支持。”
谢为知放下手机，开始沉思。她缓一会，缓一会……
主持人还没完，语音还在播放：“西京市水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一直以来，西京在持续深入推进水生态调查评估等工作。此次爱心女子的千万捐赠，将有力推动我市河流垃圾清理工作的开展。我们也将积极配合项目组，提供技术和政策等多方面支持，打造水清岸绿、鱼翔浅底、人水和谐的美丽河湖。’”
西京水务局的负责人，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个？谢为知彻底茫然，怎么连采访都上了，也没人和她提过这件事啊！
收到官员参观消息的时候，谢为知和负责人表示，希望下午只是一场私人会面，结果就是，新闻稿和采访只使用了上午的素材，却把事情概括了个完全。
负责人以为谢为知只是不愿意个人入镜，并没有考虑过她根本不想上新闻——一千万的人民币啊，不自我宣传足以体现她的高尚，但总不至于刻意隐瞒善举？！
另一方面，官方也有借此机会宣传环保意识、树立典型的想法，这条新闻并非由地方所发，而是来自中央。
主持人的下一段话透露了一二：“水环境风险管理学科首席专家陈月称赞道：‘这一善举为河流生态保护提供了新的动力和资源，希望能有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到生态保护中来，形成政府、社会、公众共同参与的良好局面，为实现河流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发展贡献力量。’”
一投就是千万级的人民币，个人出资而非任何企业账户，这背后的实力让知情者无比震惊。谁拥有这样的能力？谁又愿意做这样的事？他们无法从这一举动中察觉出任何拐弯抹角的收益，就好似这真的只是一次纯粹的公益行为。
可一千万的公益项目！谁敢信？
即便是成名已久的企业家，面对这样一条消息，心里同样复杂难言，百感交集。要不然他们得承认自己这些年做的失败，别说做公益，拿出一千万去做任何一件没有收益的事，自己都得瞻前顾后，考虑再三；要不然他们得承认自己还不到境界，在个人的庄园国度做国王，对外界的一切没有多少使命感。
哪里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他们的老熟人？或者其他行业的巨擘？水务局局长徐正择还没来得及打探项目投资人是什么身份，一堆人突然联系到她，反而向她询问这个问题。两方人马面面相觑，然后徐正择说，对方姓谢，再多她就说得很含糊。
毕竟是私人会话，徐正择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投资人是一个正在从事科研的“学生”。至于为什么投大价钱启动垃圾捕捞项目，或许是出于自己研究领域的情怀，又或者，她只是想知道垃圾分次捕捞后的水质数据，为此投了一笔钱在现实开展试验。师生讨论时徐正择听到了一点。
这一行为已经足够让人惊骇，徐正择更是难以想象对方的背景、经历。或许其后又有一个复杂的故事，权力倾轧，龙困浅滩，经年累月对浅滩也就多了几分感情。
又或者，正是因为不在政治经济中心，她能直接插手周围的各项人或事，也不会因此吸引太多的关注，就比如现在发生的事。
徐正择不知道是哪个答案，但她想，起码此刻是西京收益。
而收到徐正择答复的人也在思考。姓谢，哪个谢，谢道韫谢灵运的谢？现在还有哪家人与这个姓有关系？想来想去，直到有一个人突然说，我们等等，先思考一下谁能一口气拿出一千万？
三百亿。
“如果真是对方，这笔资金大概率会以基建的方式回流市场……真是为国为民？”
说话人语气古怪。
三百亿，又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又是一把巨大的切蛋糕的刀。如果能够合作，就是一起吃掉市场，如果不合作，就是对方吃掉自己。为此，许多人一直保持着警惕。没想到，这笔钱竟然这样轻易地流出，并且分毫不赚——拿去做了公益。
但说话人转念一想，有那样如通鬼神一般的操盘技巧，被证监会盯上了都能全身而退，显然对方背景能量大，并且来钱不是难事。
“我们还是辛辛苦苦老老实实赚钱吧。”
对面人苦笑，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也能理解。钱是拿到手了，但想要花出去没那么容易，做公益做基建确实不错。”她的话点到为止。
“这也是神人，正好在高峰期冲进去，一点没有套牢，全身而退。”说话人很是感慨：“你说有这样的手段——”
怎么不在国外施展呢？
但也说不定，她又想，现在市场这个状态，神仙来了都得脱层皮。既然市监局没说不对，其人估计很有手段。
没准对方在海外也打得火热呢。
知情者的情绪复杂，但是看新闻的观众想法却很纯粹。在他们的视角中，“好心女子”“一千万”“打捞垃圾”三个词组合，故事的基调就已经确定了。
【女士大义[大拇指][大拇指]心中有大爱，眼里有青川】
【徐州工作室陈明思向女士致敬[抱拳][抱拳][抱拳]】
【为人民利益做好事的一定点赞[玫瑰][爱心]】
【社会的人很多，但是素质高的却不多。丢垃圾看似是一件小事，但是却会影响每个人；同样，打捞江河湖海的垃圾，受益的也是社会所有人，这才是真正的有大爱】
【支持公布爱心人士名称，人民一定以实际行动表示支持】
好心女子谢为知今天略感倦怠，也不需要人支持，她回复张玉林：【老师，我不是很在意这个，下次知道有新闻，我让他们写你的名字好了。】
回复完后，她准备给自己也放一会假，待在房间里刷视频恢复能量。
在外活动的水太深，显然她欠缺了一点“社交的手腕”，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为好。谢为知心想，礼明栎大概没醒，自己正好再看一眼对方的收藏夹。
第二次登录不需要验证码，谢为知按照顺序看向下一个收藏视频——海外热点事件评论精选。
什么热点事件？谢为知定睛一看，#跟随！海洋巨兽与它的人类主人#
谢为知试图对标题的内容表达好奇，然而她下意识感觉不妙，总觉得很有既视感。好吧，考虑到这是礼明栎收藏的视频，大概率说的是自己。
谢为知倒不介意别人知道蓝鲸归属于她，昨天的大型世界观构建活动中，她本人也给出了类似的设定。但人们如何解释这件事的发生？礼明栎在其中似乎起了重要的一环，但具体细节谢为知不方便问，也就没有细究下去。
大家真的会认为她拥有了一头蓝鲸吗？
谢为知点开了视频。一边是模糊不清的海洋动图，另一边是海外网友翻译的评论，谢为知最近在外网“上朝”，看机翻的英文措辞颇有感触。
希望不会有人认为她在暗中训练鲸鱼表演，当事人默默地想。
然而纵观评论区，谢为知立刻发现，自己考虑得太现实了。大家认真的吗都在想什么东西——
【许多人拿这个视频去找JK罗琳，逼她承认《○奇动物在哪里》是真的，这头蓝鲸就是一种可以和巫师沟通的动物】
>【坏了，那○利波特也得是真的】
>【破案了是巫师！那就没办法了，这我学不了】
本国网友是在玩梗，这点谢为知没意见，海外的也是这个意思吧？！
【○士尼公主甘拜下风，据说还有人拍到了主人公御鱼航行的照片，这真的合理吗】
>【从小养在一起？没别的解释，总不可能她是御兽宗的吧】
>【御兽宗，我狗屎一般的笑点哈哈哈】
>【看着鱼缸里的金鱼恨铁不成钢，一金鱼不御何以御鲸鱼】
谢为知把最后一段绕口令念了一遍，继续向下看。
【萨满教重出江湖，鲸鱼的各类文身产品销量剧增，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看我IP】
【本人留子，同学问我知不知道这件事，这个是不是中国政.府特殊驯养的怪兽，用于海上作战或者秘密接近水军[捂脸笑]然后我告诉他我们国家有个特殊机构749局，再多的不可说，不然我回国就要被抓起来[狗头]】
>【槽点太多不知道从何讲起，749局也是好起来了】
>【BIG胆，怎么能将我国机密告知他人，罚你五十万欢乐豆，不准违交[怒气冲冲][狗头]】
【动保狂欢的一集，以一人之力带动海洋馆以及海上出行的销售额，这姐们如果愿意出镜，估计代言费就能实现财富自由】
>【要是一直没露面怎么办啊】
>【749局是真的（即答】
谢为知放弃从评论区里寻找答案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选择吸取教训，打算和自己有关的一律不看。
然而再往下翻，一大部分是游戏，还有一部分各种算法知识，大概是上学的时候收藏的现在还没来得及清理。至于最近保存的视频，基本上都是各种皮套和服饰分析，想来当初为了主播的“皇帝皮”，礼明栎也是耗费了良多苦心。
谢为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己可不可以雇佣礼明栎帮她干活啊？就像这幅皮套，让对方抽成一半作为服务费不过分吧？管家都有钱拿，而谢为知更不是杀熟的人，怎么能不给工资。
虽然一笔钱转手来转手去，略显莫名其妙，但情况特殊，总是要采取一些复杂的手段。
她暗暗记下这一点，再次整体浏览了一遍收藏夹里的所有内容，又有个想法。她能不能拿一两天的工资做款游戏啊？具体的细节礼明栎把握，代她负责，至于能不能收益也根本无所谓，对方大概会喜欢？
在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她和礼明栎说了自己的想法。
礼明栎听完后面色古怪：“返现比1比1？”
谢为知想了一下：“你要怎么说好像也没有问题？”
系统听到谢为知的发言后，大概知道自己的宿主会说什么了，果然，礼明栎在心里对它冷笑：“你看看，我说过指望你我就完蛋了，一百比一的返现比你怎么敢的啊。”
系统难以招架，只是说：“禁止资金以任何方式回流。”
礼明栎本就没抱太大期待，听到系统回答也不失望，不过对于谢为知下一个提议，她又有些想法。
“我负责一款游戏策划？花你一两天的工资？”她确认道。
谢为知肯定道：“工资天数都无所谓，钱这种事……”
她笑，没说话，两人都懂她想说什么。
现在还考虑什么钱不钱的呀？玩开心就好了。
礼明栎这时眼睛一亮：“我们等下还得上朝，对吧？”
谢为知点头，上朝就上朝吧，美元实在是让人无法割舍。虽然还有汇率更高的货币，但是谢为知已算知足，就不得寸进尺了。
礼明栎兴奋道：“那所有人构建的世界观作为游戏背景，怎么样？朝廷的专属游戏，国库出钱，保证3A！”
“而且还有一点能够保证——”
这款游戏里，存在一个永恒的、唯一的皇帝。
第56章 飞机、纪录片、直播。
直播时, 礼明栎按照“朝会流程”，在恰当的时间提出制作游戏的想法，谢为知表示同意，此事完毕。
谢为知本人觉得二人的一问一答已经够荒诞了, 好像朝廷真有奏折要批一样, 然而不止。原先因为新鲜感降低而逐渐冷清的评论区，听闻消息后再次炸锅, 评论区重新翻腾起来。
目之所及, 感叹号、问号与表情表密集如雨，弹幕疯狂地表达自己的震惊、激动以及支持，欢呼伴随着礼明栎的打赏, 成为了本次直播的主基调。
主播眨了眨眼，收回视线, 对大家的认真程度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其他人远没有她那般平静。谢为知以为荒诞的是这一对话，其实不是。真正让所有网友难以置信的, 是在MINGYUE说出制作专属游戏后, 主播给出答复——
“成立公司。每天一百万美金会注入公司的资金池, 你负责安排后续工作, 资金足够的时候通知我。”
谢为知说出了自己先前想好的计划。她对钱的多少并不在意, 对于资金的去处也并不关心, 于是连提议都显得轻巧随意, 像是分出了一块味道平平的蛋糕。
随后MINGYUE开始送出价值最高的礼物。
屏幕前的一人猛地站起，不明白刚才一闪而过的是怎样一回事。榜一提议了什么？主播又答应了什么？她们轻飘飘地决定了百万级别的交易, 但是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说了一个炸弹般的决定？！
谢为知想问大家干嘛那么激动，所有人却又想问她怎么能表现得那样平静。
依然是女官相貌, 面部没有任何的饰物遮掩，动捕技术也很灵敏。即便如此, 人们只能观察到台上主播略微颔首，眉眼舒展，一副及格线以上的心情，与日常没有任何区别。
与日常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有人能随手将资源堆到极致，哪怕是在海边搭个沙堡，都愿意花费百万去完成，那么玩笑话就不再是玩笑话，而是任人随意拾取的现实。说者越随意，便越让人感到触目惊心。前者漫不经心地一挥手，指尖初处掀起的，便是一阵飓风。
感觉稍微灵敏一点的人，此刻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一百万美金，每日。十天就是一千万，五十天就是五千万，从资金来说已经够得上3A大作的需求。五十天看似漫长，和开发一款高质量游戏以年为单位的耗时相比，它短到像个正午的打盹。
荒诞的是主播平静的答复，榜一打赏的举动，以及背后那庞大又恐怖的数额。如果注资的天数短，则无需主播说出那句“资金足够的时候通知我”，这几乎就是一句明示。
正在发布评论的Ada恍惚了一瞬。
他们似乎真正地撞见了一个庞然大物，并且极其幸运地，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让对方朝自己投来一瞥。
后来，大家有讨论为什么要WE和MINGYUE以礼物作为资金，而不是直接用钱去注资，反而中间多走一道税。除了对方钱多到不在意些许耗损外，或许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真实感。
这是一套封闭的、独立于现实的体系，遵循着一套当今并不存在的架构，并且仅存在虚拟世界中。它的资金从所有人都看得见的渠道流入，同时按照规定好的方式流出，必须走上那么一道路线，才能让人对这笔钱有实感。
从而对整个系统有实感。
最终，它表现得像一块外界不断提供能量的生态缸，而这一能量，在每一次“会议”上都展现着自己的存在感，如同鼓舞，又如同威慑。
有些人对其中的隆重感到惊惧，有些人却表现得异常兴奋。拜托，这可不是过家家，有钱、有人、有纲领，真正的主角只要站在这里，就是一颗聚拢所有人的恒星——奢华如皇家的资源和背景，有什么做不出来？！
不会有别人了，错过就是永远错过！
emperor——Edith念着这个词，第一次不带玩乐、凑热闹的想法，而是真正的认同，而这一认同，在公司和游戏项目组迅速成立时抵达了顶峰——
君主般的背景和决断力！
Edith：【我有多年的程序开发经验，如果项目组开动，我愿意以市场的最低价位加入团队中】
【我的领域！既然记名了官职，轮到我们干活了】
【我们要制作一款专属于我们自己的游戏！君主，你不会知道昨天有人嘲笑我们时，我和那些人吵了一架，此刻我发誓我永远拥护你】
【姐妹兄弟们，故事该进一步了。如果连我们的游戏都要出现的话，我想我们的背景框架需要加快点速度】
【你说得对，之后我们得再成立一个小组讨论一下】
【哈哈哈，真有意思，我这里可是凌晨两点半，熬夜带来了惊喜】
谢为知看了礼明栎一眼。
其实这一眼没有任何含义，她只是心有所动——总之大家开心就好，要是真能出一个好玩的东西也不错。
按照流程，接下来会有人集中评论区的问题，分条询问主播，至于主播回不回答就是另外一回事，体制保障皇帝至高无上的特权。
或者说，直播间的一切体系就是围绕“君主中心”而构建的，而君主本人的稳定克制也使人易于接受这一点。太阳为生态系统提供能量，把她当作旁观的太阳也未尝不可。
太阳旁观了热闹的一切。
“信息多到我脑袋痛。”
直播结束后，负责人礼明栎这样说道。
一堆人正在加她的账号，这时礼明栎才感觉到一点麻烦来。钱是有的，但是除钱以外，一切似乎都得从零开始。礼明栎甚至打起了让系统帮忙的主意，只是不知道彼此的交情是否到这一地步。
骂人不会，经营公司总会吧？大风的必备素质。
除了主播的粉丝、“王朝”的居民以外，一堆圈外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很惊异。认真的吗？你们要以自己设计的世界观为背景，制作一款专属于直播间网友的游戏？第一轮融资就是一百万美金？！
平台账号五千万粉丝，海外虚拟主播顶流Max在直播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挑眉：“那么她们资金从哪里来？”
粉丝纷纷在下面回复。
“自己出？财政部大臣打赏？really？”Max若有所思地感叹一句，“哦。”
V圈里出现了一个富婆已经尽人皆知的事，并且很可能，对方并不认为自己属于V播，更何况是主播。
豪掷千金自娱自乐，在起号的时候就没怎么理会观众，纯粹是观众在哄她。要是其他V播这样开局，估计分分钟暴死，但对方硬生生被推举到“皇帝”的地位——
认真的吗？原来现在的观众喜欢这一款？
Mammy daddy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的称号是your majesty（陛下）？Max很难理解事情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如果观众给主播送礼，那么这叫什么，收税？
“他们准备做多大的体量？”Max多问了一句。
一个老粉回答：【每天投一百万USD，从对方的态度来看，预估要上千万。】
屏幕上皮套的眼睛顿时睁大，惊诧道：“What No way!”
每天投入一百万美金？预估一千多万？干脆说对方本来就想打造一款游戏，然后以此作为噱头好了——
真的有钱到如此地步？
【许多人找各种渠道想要加入游戏策划，所有人都在猜WE和MINGYUE到底是谁，好奇她们最终能投入多少钱，是真的富豪还是骗子。】
Max皱起了眉头，隐隐感觉到，圈子即将迎来巨大的变动。
不只是圈子。如果对方真的能维持如今的速率抛掷资金，将每一张钞票都看得单薄如纸，钱财从她指缝中露出，只要追逐着她的指尖，自己就能接入一个奢靡的世界——
那么全世界会为了她而疯狂的。
由于想加礼明栎的人太多，她决定只通过眼熟的账号，基本上从之前记录的名册中挑选。这些登记过“官职”的账号顿时水涨船高——谁能想到有今天这件事情？！
当初网友凑热闹般的举动，放在如今一看，却是真正掌握了命运的节点。所谓“官职”终究带上了独特的意义。
“大不了全盘外包。”
谢为知心态倒放得很轻松，她没有赚钱的期待，纯粹把“做游戏”当成服务业：游戏又不要她亲手制作，花钱了自然要当上帝。
不过按照策划，谢为知在其中确实有发挥的地方，皇帝的身份越不开，她加进去的鲸鱼也无法忽视。对于后者，谢为知打算偶尔把自己鲸鱼的坐标放上去，正好形成线上线下联动。
话说她的鲸鱼今天到哪里了？
礼明栎一想确实如此，只要不苛求自己，那么日子还是很好过的。如果真做出了一坨，那也是能逗人笑的一坨，没准还能给谢为知看个新鲜。后者不怎么玩游戏，大概率看不出什么好坏来。
起码底线确定了，礼明栎也就把心态放得很平。同时系统虽然不会骂人（或者说它拒绝做这种事），但是在数据分析上，没有比它更好用的技术。更让人满意的是，它不拒绝参与此次项目。
礼明栎也不细想原因，反正便宜给自己占到手了。于是乎，在雷厉风行成立项目组后，一般下面人呈上来的提案，她都会让系统先审视一遍，再结合一下自己的需求修改一番，继而传达下去。
而一些代码半成品，她都会让系统装作另一个团队对接完善，大幅度压缩开发时间。内容先不谈，起码要把游戏的框架给搭好。而在这一过程中，地外技术的思路和手段，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展露在人类面前。
带来的效果无疑是震撼的，甚至让许多人受到了惊吓。原以为自己使用的是国际最先进的技术，对方却能拿出来更多，顿时衬得他们的产品像幼儿的随手涂鸦。并且每一次对方修改后的技术，自己都需要钻研好久去理解，还能受益良多。
第三方的钱拿得烫手，但在挫败之外，又有一种古怪的错觉。
一个庞然大物高高矗立，在为他们的“过家家”保驾护航。所谓皇帝背后真正古老的宫廷，在此刻显露了一角。
游戏如火如荼地搭建，礼明栎按部就班地推进进度，偶尔去网上随机教育几个歪屁股。而谢为知则是一边写论文，一边做实验，一边还在攒钱。
直到写完论文投刊，时隔多日，谢为知重新掏出了自己的PPT。从厚度来说后者略有增加，显然制作人又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礼明栎回头一想，发现自己打了好多天的工，但没什么感觉——难怪老板喜欢加班，指手画脚与被指手画脚，二者待遇下人对于工作的感受截然不同！
“多少钱了多少钱了！”神豪宿主顿时着急起来，自觉两人辛苦这么久，必然要好好犒劳一番，“还有什么享福计划速速开动，再不开动这一年就要结束了！”
十一月初开始直播，现如今已是十二月份，谢为知日收入200万美元，评分7.4。大概是因为这几周过得平淡，分数没有过变化，好在也没人着急。
礼明栎知足，而系统虽然对涨分有所期待，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才正常。要是上涨速度还是这么快，它都要怀疑过往的打赏策略全错了，不该按照当地文化进行路径选择，而是另存在一些更好的依据。
谢为知对于相关信息毫不知情。她本来没打算那么着急写论文，毕竟时间充裕，可以慢工出细活。不过在看见礼明栎忙得团团转时，谢为知以实际行动表示陪伴，于是两人经常在客厅里各自抱着电脑开工，福还没一起享多久，“苦”倒是一起吃上了。
是时候再享受一会生活，她想。
PPT、投影、图片，内容同样是摸鱼时写的，一切和一月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不过游戏在建、论文在投、公司在发展，一些细微的差别像毛衣的一根线头，只待轻轻一扯——
“我是不是说过要去戈壁骑马放老鹰？”谢为知点点头，肯定道：“我说过。”
PPT里的图片和上次是同一张，御马的骑手，双爪抓住女人小臂、展翅欲飞的猎鹰。
“左牵黄，右擎苍，我们还需要猎犬。”
礼明栎一边说一边思索，看个鲸鱼就拥有一条鲸鱼，现在去骑马，估计游戏里的皇帝马上就有一片皇家马场。
她又想，如果谢为知想要真实的马场怎么办？和鲸鱼不一样，有些马场因为特殊的军事、文化地位，无法用钱来衡量价值，也不对外出售。鲸鱼还能来个宝可梦收服，但是很难想象玄学如何解决市场交易问题。
一想到谢为知无法得偿所愿，她就难过，而这一流露的情绪被主讲人捕捉到了。
谢为知迟疑地问：“你对骑马不感兴趣吗？”
那这就有点麻烦了。
好在礼明栎立刻摇头：“没有，这下我真当将军了怎能不去。但你确定我，骑马？”
当年二人以技术不充分为理由，二选一时选择的是观鲸活动，但这一个月来彼此也没磨炼过骑马技术，就要这么水灵灵地上了？
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谢为知也没打包票：“慢慢练呗，反正去大草原看一看，只要不觉得无聊，做什么都行。”
离开都市圈，离开密集的人群，去很远、很辽阔的地方。
“实在不行，”她补充道，“就不骑马了，牦牛慢悠悠地在前面走，载个我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为知实在是很擅长开始一项活动，也对最差的结果心中有数。礼明栎仰天长叹，又说：“其实你还是想把骑马学下来吧？”
谢为知歪了歪头，眨眼，笑而不答。
当然，她知道一件事最糟糕能完成到什么地步，但是能成功，她必然是想成功的。就算有试错权，能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对她来说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礼明栎明白了：“好，骑马，没准我是个当将军的天才呢！”
也没准谢为知也是个“御兽”的天才呢.
北疆，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飞机时速九百公里，在无云的地段从高空俯瞰，下方的景象隔一段时间便会发生改变。都市、河流、湖泊、山脉。黄土高原似一张封存千百年的画卷，擦拭几下，画卷上的色彩便透过尘土显露而出，像是后人无聊添上的几笔。无数新来客，行走在高原上。
直到越来越北，一点白色出现在大地边缘，从薄到厚，颜色越来越纯粹。同样是白，透着银光，比云朵更尖锐。
礼明栎想起了上次坐飞机的景象：谢为知看着纪录片，而自己看着直播打赏，空乘偶尔轻声询问是否有需要，一切静谧和蔼，疲倦时，两人合眼小憩一回。
而这次，谢为知依然打开平板播放纪录片——没什么好说的，从她当初取系列名就能看出来，谢为知心中自有一套秩序，乐意在一些细节中保持同步。
礼明栎思忖，两人也正好可以回归一会简中网，和观众们唠唠。毕竟当年承诺了要带大家“望海潮”，虽然望着望着主播再没出现过，但这件事总是许诺过的。
她向谢为知询问了一下。
谢为知手指贴在额角，嘶了一下：“确实，我说过这话。”
但有个荒诞却又越不过去的点——另一个直播间，所谓朝廷。
朝廷是什么东西？早朝又是什么东西？有时候直播开着开着，谢为知都有种人格超脱的错觉。她的视角跳到第三人身上旁观，却也没看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觉得大家的各种尊称都带着冷笑话的喜感。但无所谓了，反正钱能拿到手，很多事情也不用纠结。
只是问题来了——她有要上早朝的责任吗？今天不上外网也无所谓？
谢为知想了想：“那今天在国内直播空景和纪录片，是这个意思？”
单独从一天来说，收美元还是收人民币其实影响不大，她并不纠结钱的问题。只是考虑到每次开播从没拉下的流程，谢为知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和尊重，也就不太好放人家鸽子（虽然好像大家也没有过每日开播的约定）。
她看向打钱的礼明栎，把选择权放到对方手上。
于是，连续“上朝”好多天的主播、君主、朝廷的陛下，今日未曾开播。MINGYUE在账号里发布了消息，到底是担任了大内主管的职责。然而即便如此，许多人也感到震惊，以及一点莫名其妙的天塌了的感受。
一些过往的视频从海内逐渐扩散到海外，与此同时，群星软件【是我是我】的直播间，时隔多日，于此刻开播。
CueCue通讯工具>>>聊天群>>>#榜二人人平等#
【臣退了】：报！！！我主在群星开播了！！！时隔一个月，我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老臣痛哭流涕[大哭]
【猫岛】：榜一姐在外网账号发布消息了，我以为只是单纯不播，原来是来我们这里。虽然也挺开心的，但感觉一个月来一次实在不是什么荣誉……
【臣退了】：说不定我主回归简中网呢，海外还是有语言隔阂的
【时年谨记】：不，基本上没有了，主播的存在大幅度推进了中文的使用频率，而且翻译软件效果并不差，只要一方辛苦一点，通讯基本没有问题。之前进群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今天这种场面，简直开眼
【饭桶怎么你了】：“只要一方辛苦一点”，一想到在外网直播间，一堆外国人使用着中文我就想笑
【猫岛】：太有钱了，而且有钱到随手扔钱。我以为之前每天打赏几百万已经很可怕了，毕竟还是有公司号的可能，但是每天在海外打赏一千万，而且真·一百万美元流通到公司上，许多人都在跟进这件事，不可能有假，我真的叹为观止。平常生活得多奢华啊
【时年谨记】：想象不出来，感觉奢华和简朴都能接受，看她喜欢
【臣退了】：！我主出行，有谁能看出地点吗？急急急
【臣退了】：对了！大家说话注意一点，我主好不容易回归一次，踩雷的人我会化为厉鬼缠着你们的[幽灵]
【猫岛】：OK[笑哭]
第57章 真是水多王八多。
网友时刻关注主播动态的证据就在这里——直播间的大家也开始叫起谢为知皇帝来。不过叫的人中又有差别, 有人随大流玩梗，有人只叫个称呼，但也有人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多少带点真心。
虽然主播没在国内开播, 但大部分人了解她并不困难。各大网站上时刻有人搬运外站视频, 集体围观这一“中国皇帝”的出海动态。看她受人拥戴，享受皇帝待遇, 时刻位于人群焦点之中, 延时看直播的人也同样生出几分尊重。
倒不是说经过洋人检验的就是好东西，事实上，这句话的意思要调转一下：她竟然在检验着海外洋人。
可怜的洋人被主播玩弄于股掌之中——按照这样的营销号视角去代入, 观者不免感到舒爽。咱们中国皇帝就是好，哪怕是糟粕制度, 能统治海外也是好的，皇帝, resp！
一时间, 尊称主播皇帝已经极为正确的一件事。这可不是封建残余复兴, 皇帝是个形容词, 是个品格, 是咱们主播独一无二的身份——
【奶奶！开国的皇帝回来了, 你若泉下有知, 必然老泪纵横吧！】
【西征大捷，西征大捷啊！朝内各官员将士无不翘首以待, 这一日，终究是给臣等到了[捂脸偷看]】
【皇帝, 开始选秀】
【前面的没出息，吾皇, 是时候开科举了，我要当大将军[戴墨镜]】
【招聘一个女宝，我俩携手给皇帝当皇后和嫡子[飞吻]】
【？有的人就学国外硬要啊，直接说自己是大学生吧，成功概率高一点】
【我是中国人[愤怒]为了血脉正统你应该选我[哭泣]】
礼明栎看了一眼专心看纪录片的谢为知，又扫了一眼自顾自发言的弹幕区，思索一番，确定这是情趣。
除了对主播的欢迎外，部分人也对榜一打起了招呼，其中不乏礼明栎眼熟的ID。刚开播，她还没刷多少礼物，正打算和许久没见的大家熟悉一下，直播间却显示收到了大额打赏。
来自别人的。
【2048】赠送【是我是我】冠冕*1*2*3…*100（价值300000星币）！
【白日飞升】赠送【是我是我】亲笔信*1*2*3…*999（价值199900星币）！
【白日飞升】：再认识一下^^
两位熟人！这是换了一个直播间追过来了？礼明栎惊讶，然而礼物没有就此停止。
【臣退了】赠送【是我是我】紫气东来*1*2*3…*100（价值300000星币）！
【臣退了】：[撒花]庆祝回归[撒花]
【多喝清水】赠送【是我是我】汗血宝马*1*2*3…*100（价值200000星币）！
【多喝清水】：地方贡品[可怜巴巴]
【绯烟】赠送【是我是我】飞鸟相迎*1*2*3…*100（价值300000星币）！
【嘀！】赠送【是我是我】龙腾虎跃*1*2*3…*100（价值500000星币）！
……
……
一连串的巨额打赏，最低不下十万！一时间没人敢插嘴，只是等着各种特效漫天飞舞铺满屏幕。
他们对送礼的人并不陌生，喝水、绯烟、嘀神……各大平台有名有姓的神豪竟轮番登场。要是在别的直播间，几十万元的打赏足以让这些人成为人群的中心，但此刻出手豪横者列如麻，几十万的配置只能达到露个头的效果。
这简直让人怀疑世界——有钱人怎么都上这团建了？！
【嘀！】：好嘞，可给我等到了
【侘寂里】：现在赶紧送，不然等明明如月出手，我们就被对比成小青蛙了[捂嘴笑]
侘寂里在前面也送了二十万。
【嘀！】：那是，明月的实力吓人，主播更是群星顶流，咱们沾点光
嘀神，群星神豪第一梯队，以三个月账号满级的实力惊呆众人，只要在群星玩得久一点，不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声。
当年嘀神但凡“莅临”哪个直播间，主播和大哥大姐无不夹道欢迎，不可能让嘀神先开口，也绝不会让他的话掉地上。怎么，神豪，你现在自己也长嘴巴了？
【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群星的神豪团好像全来了，现在发言前是不是需要刷个资格啊】
【绯烟和框K星君之前不是打到脑袋掉，放狠话说绝对不会给同一个人刷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挤眉弄眼】
【不要议论大姐大哥！！！不是骂人哈，既然主播不用咱们出钱，大家还是不要在直播间乱说话，为了自己好】
【？？？我到直播间当孙子来了？】
【难道不是吗（那种语气】
【人不能太双标，不能又希望主播在海外当皇帝，又希望自己在主播直播间里当上帝吧，几粒花生米啊醉成这样】
【上面敲问号的来个日打赏千万人民币，看看实力[勾手指]】
礼明栎认识其中的许多人。她自己玩过一段时间直播，虽然从不消费，只以点赞方式支持男主播回归商品本质，但对于实力出众的神豪，她也从众人聊天中、从全平台播报上略知一二。
在此背景下，如今这一幕便让人感叹境遇奇妙。两个月前，热闹还是他们的，自己过着日常生活，彼此关系不大。两个月后，她和谢为知倒成了人群中的香饽饽了？！
【皇帝你不看看我们吗[大哭]百万粉丝，这些都是你打下的江山啊】
【江山自己跑来了（bushi）】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明月姐又要小小出手几百万了】
【虽然想说不要架大姐，但是总感觉这话没什么问题orz】
【直播背景竟然是飞机！我主要从海外回来了吗[星星眼]】
礼明栎又看了一眼谢为知。后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聚精会神地观看视频，偶尔眼睫微眨，呼吸平缓，透露出格外专注的状态。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多余动作。
让谢为知来讲两句？礼明栎思忖，反正这次两人有个专属的包间，不怕打扰别人。
是的、是的，由于攒钱计划卓有成效（每天能攒百万美金，有成效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两人又认真工作那么久，这次的旅游配置拉得很高。谢为知本来也不是怕花钱的人。
“来一句看看实力？”礼明栎这时小声说道。
这句话简直是钓鱼的最佳工具。哪怕知道搭子不会无缘无故来上这么一句，谢为知都拧起眉，转头过来，快速进行头脑风暴。
其他是其他，实力是实力。
窗外白云，视频里一片塞北风光，谢为知第一反应是这句：“北海虽赊，扶摇可接。”语调的心情不差。
毕竟她们要出发去北方了。
“怎么了？”她又问道，“大家有什么话要说吗？”
其实不用多问，谢为知将手机位置调整到正对面，朝弹幕区扫上一眼，基本就看明白了大半，再看第二眼——
【明明如月】赠送【是我是我】浪漫满空*1*2*3……*100（价值666600星币）！
一口气66万人民币！正在网友准备恭维榜一正常发挥，相同的播报再次出现。依旧是明明如月出手，再来一个66万、又来一个66万、还来一个66万。幽蓝的焰火消散后又接上漫天闪烁的紫色，紫色熄灭后则换上金蛇飞旋的样式，一轮接着一轮，屏幕上前前后后出现了八种烟花。
一共五百多万！
有小道消息，因为新来的主播和榜一（就是这两位）喜欢放烟花，群星的工作人员连夜设计了多种烟火特效，势必要让她们放得精彩，放得痛快。然而紧赶慢赶，才推出新款没多久，主播进军海外，倒让外国平台吃上了一大笔。
国内，主播消费过的、没消费过的平台皆恨得捶胸顿足，恨自己没抓住机会，恨同行没有手段——今天这不就来了吗？这不就来了吗！
【全体起立，真神降临！】
【不用割大姐，不用打PK，从不用主播提供情绪价值，从没有观众什么事。多亏了互联网的存在，大家今天相聚在一起，共同围观我们古老的皇帝，拜！】
【拜！】
【玩游戏玩的】：真好，终于又听上主播背诗了，我不白听
【玩游戏玩的】赠送【是我是我】全场欢呼*1（价值3000星币）！
【玩游戏玩的】：囊中羞涩[害羞]
【这叫囊中羞涩，我们叫什么，一穷二白吗】
【救命，又送起来了，这也要卷。好好好，富豪都是单方面甩钱认识的对吧】
当然不是，一个人即便再有资本，也不至于无缘无故给对方随便送钱。然而今天这一场景的出现却有原因。从侘寂里自身的视角来看，主播确实出圈，不仅出得具有戏剧性，而且很体面，自己看对方也就多了一分欣赏。
他们中的许多人从不出镜、避讳出名的原因就在这里：谁能保证能一直体面下去，不被人捉到小尾巴？同时，既然上网，就无法避开网上的各路牛鬼蛇神，谁又能像主播一样，敢在直播间里堂而皇之地申明一句——你们不必评价我？
然而奇怪的地方在于，大部分人自发地遵守这一条例，就像海外莫名其妙形成了王朝一般，众星拱月，顺她心意。难道她上辈子真是皇帝？但就算是，又和这辈子的主播有什么关系？
侘寂里想不通，但是她并不是为探寻原因而来，她更在乎结果。
【侘寂里】：听说主播在做游戏，有兴趣考虑青蛙娱乐吗？我们在相关领域上做得还是不错的
堂堂神豪，也算是刷了大几百万之数，竟然在这里打起了广告。众人大跌眼镜。
【？？？好家伙，BOSS直聘？我嘞个倒反天罡】
【未曾设想的道路增加了，还可以这样玩吗】
【姐，我以为你上直播软件娱乐来了，神豪来这直播间都要工作啊，打工人真是汗流浃背了】
【嘀！】：？@【侘寂里】
不说大家，连谢为知感到惊讶。她暂停视频，坐正，浏览了一遍历史记录，发现等待自己处理的事情不少。
怎么感觉大家突然对她熟悉了这么多？
“早安，2048，白日飞升。”
谢为知语音一顿，接着把剩下送礼超十万的人全部感谢了一遍。其实她很困惑目前是怎么一回事，但转念一想，或许不同人自有目的，侘寂里现在的反应就是一种。
不过，“你这燕国地图好像有点短啊？”
语气带着淡淡的玩笑感。
主播玩燕国地图梗，这可再专业对口不过了。但不少人有些惊讶，主播是这个性格吗？
对了，她又不是真古人，真皇帝。就算她是，也不该认为皇帝怎么样，她就怎么样做，而是她表现出了任何形象——那么皇帝就是这个样子的。
【翻遍全身的兜都拼不起一厘米地图，我还是当个小卡拉米吧】
【这句话放在这里简直完美，my 始皇帝[欢呼][欢呼]】
【侘寂里】：主播私信联系不上，直播间里招商引资一下，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侘寂里】：随手打个广告，主播不感兴趣就不用在意。祝主播和榜一事业顺利~
臣退了看来看去，都觉得这话很有即视感。直到某一刻，恍然大悟。在第二次直播的结尾，主播就是这样和观众告别的！
人往往会被与自己相同的人吸引，模仿对方能够增进认同感。她心里嘀嘀咕咕，好高超的手段！
高超与否，还得看接话人的反应。谢为知没说话，看向礼明栎。
问她干嘛啊？谢为知莫名其妙。这件事很显然是礼明栎在负责，她有表现过自己在管这些吗？她一个拿钱的诶？
于是谢为知和礼明栎大眼瞪小眼，礼明栎又去戳系统，把任务再次外包出去。
随后礼明栎拿出手机，打了一段文字，发送给对方。
好吧，自己来转述一下。谢为知切换平板界面，她的每个设备都能登录通讯工具。
谢为知的思路其实没什么问题，毕竟主播和榜一，世俗上来说，前者往往受制于后者。不过最终到底关系如何，榜一的态度占到很大的重点。
礼明栎是真心想要谢为知当网络皇帝的，她有系统，知道两人打赏行为的本质，也意识到了闺蜜的特殊性。因此，两人虽都很尊重彼此，但礼明栎的尊重偏向了点神秘侧——涨分学家，鲸鱼之主，她的闺蜜！
榜一与众人一同欢呼，而主播接受，带着对另一人的配合和包容。旁观人即使不能明确地分析出这一点，也因为前者的态度，对主播致以别样的眼光。
日打赏千万的神豪给她送钱，将她推到高位，她却波澜不惊。就好像她本来就在这样的位置上——
“可以。”谢为知看完礼明栎发的信息，直接回复道：“虽然游戏的框架基本搭建完毕，大致的体系也已经确定，不过贵公司物理模拟技术挺不错，可以有合作的机会。”
她放下平板，最后来了一句：“明月之后会联系你，这样没问题？”
即便知道主播行动力惊人，千万投入级别的游戏说开发就开发，侘寂里此刻都惊了一瞬，连忙回复：【没问题，合作愉快~】
几十万的项目都得层层招标，她从未想过对方应得如此轻易。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但侘寂里忘不掉主播看向手中平板的那一眼。
主播看到了什么？足以让她只需几十秒就做出决定？想起了对方“手中有一个决策团，效率惊人”的传闻，侘寂里眸光明明灭灭，有一点不安稳。
这点不安稳并非源于不祥的预感，而是在面对无法揣测之物时，人自发地感到心绪不宁。
是好事对吧？但即便遭遇的是好事，接受者依然感到些许忐忑。要面对怎样的存在才会让人有这种感受啊，侘寂里叹气。
神豪喜悦中有些警惕，而观众的情绪就是简单的炸裂了——这就合作愉快了？！
刚刚主播说了什么？
刚刚你俩决定了什么？
请问有一分钟吗？！
【BOSS直聘要是有你们这么快，我这辈子吃的苦不知道要少多少[吐血]】
【新型饭局，不喝酒纯打钱是吧，我笑了，如此单纯不做作，难怪人家是神豪呢】
【丸辣！梅开二度啊，想及当年录屏的人还能拿一万元，要是那个时候我舔上去，该有多大的荣华富贵啊】
【别说了，破防了，一想到我曾经怀疑过榜一实力我就想笑，我躺了你随意】
【洪洞】赠送【是我是我】汗血宝马*1*2*3…*100（价值200000星币）！
【洪洞】：洪洞文娱，主播谈笔生意？
谢为知垂眸。
第一个来的人是天才，第二个来的人是庸才，第三个来的人就是蠢材。主播无意骂人，但这见缝插针什么意思，没完没了？
先送钱再说话，一条跟着一条，莫名给人以胁迫之感。谢为知对此很敏锐。
还有一点细节网友没有提，但是主播本人注意到了——大家送的特效基本没有重复。即便到后来有些礼物相同，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却不一致，显然后者手动设置了礼物参数。
大概是给主播放满各种特效？虽然只是猜测，但谢为知特地为此感谢了一遍礼物，她其实挺吃这一套。
因此，谢为知能看出来，对方礼物送重了。
送重了呀。她朝礼明栎摇摇头表达态度。
于是后者又给她发送了一段信息。
谢为知看向平板聊天框，高兴起来，这一情绪在语调中也没做遮掩：“不行。你的税有问题。”
税有问题自己躺着去吧。
谁能想象得到呢，当年只拿补贴的在读博士如今竟成了纳税大户。谢为知独自感慨这点，但是直播间的其他人却炸了锅——税有问题？
你就这样说出来？带着点笑意，轻飘飘的，蔑视的，这样说出来？
【6，这个直播间我出不去了】
【我都说了不要劳烦皇帝开口，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
【啊啊啊啊还能发生什么？真的假的？我要燃了！】
【洪洞】：诽谤犯法的知道吗
【洪洞】：几个在这仙人跳呢？我已经报警了
洪洞惊慌了一瞬，但很快就稳了下来。不可能是专门针对他做局，他进入这个直播间完全是随机的，打赏也是不确定的事。那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绝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
——不，真的是随机的吗？洪洞又想起自己直播看得好好的，评论区突然一堆人说是我是我开播了，又说如果要在互联网上找一个现代皇帝，这个算唯一一位。各大主播还没研究透，估计也不会有别人再闯进这个赛道。
现代皇帝，搞笑呢？洪洞顺着人群进来，紧接着为正在打赏的神豪感到震惊。喝水、绯烟、嘀神，大大小小的神豪齐聚一堂。绯烟与QK星君的大战他也听闻过，现在却发现这两位在给同一人送礼。
【是我是我】——原来是她！洪洞知道有一个带资转战海外的主播，但一直没怎么关注。直到明明如月起手就是五百万，他终于咂摸出对方的实力。而在侘寂里签单成功后，洪洞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所有神豪都在给她送礼了。
洪洞最近确实有些着急的事。前些日子股市疯涨，他拿着公司的钱跟了进去，原本打算挣个大的，结果市场大跌，自己则完全被套住，进退两难动弹不得。
那么被挪用的钱如何解决？洪洞此刻也是着急了，他当然知道先手者有优势，后来人总要落入俗套。但是所有神豪都在给她打赏，他不信其中没点交易的内幕。
侘寂里的合作答应得太快了，快得他一瞬间也感到惊恐，接着心如擂鼓。洪洞知道侘寂里和青蛙娱乐的关系，她说的是真的。
于是他也打赏了二十万。他都打赏二十万了——
主播张嘴就是税有问题？！
叽叽歪歪，谢为知抿唇。下一秒，礼明栎在弹幕区发言。
【明明如月】：证据我发在群星的个人账号了，此事过。
“看来小便宜还是不能占。”
谢为知捂嘴感叹，不知道在感叹自己还是感叹对方。
税有问题，又被曝光，这二十万就是赃款，要收缴回去重新纳税——请快点收回去，日收千万的主播简直莫名其妙。
点开明明如月的个人账号，确实能看到一条新发布的图文，长长一串。虽不知道哪来的，但在谢为知眼中可信度百分百。
【？？？？6】
【shift！我不想担任NPC，表现得像个炸了锅的网友，但我真的炸了锅，NPC一败涂地！皇帝，让我再叫叫你[流泪]】
第58章 我们群星是这样的。
如果说, 侘寂里的迅速签单只让人觉得主播行事果断，却从中看不出多少利弊权衡，成交仅取决于主播的个人意愿，那么洪洞税务问题的暴露, 让人不仅现场疯狂吃瓜, 还忍不住复盘上一事件，思索主播在其中的考虑。
连对方的犯法行迹, 都能如此轻飘飘地说出来, 她知道的，原来比众人以为的要多得多。
他们以为“皇帝”只是个尊贵的身份，也愿意在互联网上认同这样的尊贵。毕竟隔着一层网络, 许多内涵严肃的词也能随意地说出口，对方也确实有资格。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幕, 却惊得娱乐中的网友猛然坐起——
姐，你来真的？
自洪洞给出提议后有一分钟吗？有半分钟吗？
这段时间内能知道什么, 又从哪里知道的——就那沉默的十几秒, 往平板上的轻轻一瞥？
【你真有锦衣卫？？？】
【这说出去谁信啊, 网友随口乱叫逮着真的了】
【我们也妹随口乱叫啊, 只是咋想得到对方线上线下真有朝廷[惊吓]】
钱是权力的衍生品, 从前她直播得那样短, 人们只能看到表层。只有今天, 在许多巧合的堆积下，这头深潜在海底的庞然大物, 浅浅上浮，露出背脊——远远望去竟是一座山丘。
礼明栎懒得浪费时间, 直接把洪洞踢出直播间，正如她在弹幕里说的那三个字：事情过。然而她才放出了一个炸.弹, 没人能像主播两人一样平静。一部分网友感到震惊，追着打探事态进展，求证事情的发展状态是真是假，还有一部分人陡然沉寂下来，抽离网络，打起一通通电话。
“对，查一下他的税务问题。一个叫做‘明明如月’的用户在自己的群星账号上披露了相关信息，根据这些内容去查。”
嘀通知自己的特助。
电话那头，特助听到了电话内容，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群星，这不是一个短视频直播平台吗？这个平台是这样玩的吗？
然而等她找到相关信息后，错愕地发现账号发布的内容格式正确，条理清晰，每个时间点都有明确标注，简直让人怀疑披露人是不是坐在公司老总办公桌上写的。这是一份可以直接递交举报的报告，一把杀人不见血、但必置其于死地的利器。
发布在这里，又正式，又随意。特助从中感受到一点居高临下的漠视。
大炮打蚊子。
除当事人外，情绪变化最剧烈的莫过于侘寂里。看见那份明显早有准备的报告时，她悚然一惊，思考起自己是否也要走上这么一遭——她刚才可是与主播签了口头合作！
但，既然已经做了约定，是不是说明公司过了主播那关？
想通了这一点，侘寂里猛地呼出一口气，躺在椅子上，竟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她举起手机，试图隔着屏幕看穿另一边，看主播的表情，身边的人，她手中设备此刻显示的内容。
却只看到主播在平板上敲打了几秒，似乎在给什么人发信息。
侘寂里后知后觉，她差点要给自家产业送终了！ 天、天！洪洞合作的消息才发出了多久？主播获取相关内幕又花了多久？或者说，她手里还有多少类似的证据？
又是怎样的体量，才能让她把这个消息一直放在脑后，不过多理会，却能在对方找上门来时一击致命？！
许多人今晚得睡不着了。大概半夜都得猛然睁眼，思考一下对方扮演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目的。洪洞的暴雷难道只是个巧合？
吃瓜群众倒不用考虑太多，恨不得能打起来，弹幕区内热闹如过年。
【往好处想，起码青蛙娱乐没什么瓜，侘姐，我挺你！】
【笑死，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
【自己吓自己~】
【哈哈哈太缺德了，被盯上的话我是不会可怜你们的（噗】
【侘寂里】：[眼睛]
往好处想，这确实是一次绝佳的宣传——侘寂里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跳过一堆惊讶、感叹、询问消息来源的弹幕，谢为知自觉目前已经没她的事情。五百多万工资入账，想来直播即将接近尾声。她心里记挂着没看完的视频，刚准备说话，一个熟人发了弹幕。
【2048】：主播的朝廷里能加一个我吗
【2048】：最近在申请博士，所以想要有个祝福
一语激起千层浪。谢为知惊讶，礼明栎惊奇，网友一派精神，原因各不相同。
【好完美的理由！难怪人家是神豪，以后出语言艺术的大作我一定买！】
群星并不熟悉这位新来的神豪。2048（7）的过往仅在另一个软件里小范围流传，一旦出圈则会被压下去，她对于大部分网友来说是个新人。其他人在入场时刷个礼物，还可以被理解为神豪的牌面，而2048明明是新号却第一个送礼，还被主播专门拎出来问候。
在大多数人眼里，她与主播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这个是重点吗，礼明栎想，重点在于这人怎么专挑这个时候申请博士，还专门在直播间里说出来，有人问你了吗？
考虑到对方做过的事，礼明栎总感觉自己看出了别的东西。我闺，你的孽缘未了啊！
主播倒有些时过境迁的平静。她答应得很快：“可以，之后我联系你。”
这一个月来，对方躺在她的联系列表里很安静，谢为知对其观感不差。并且，读博对于谢为知来说确实是个好用的理由，这个愿望太质朴了，在读博士很能共情。
可她回答得太快了，而且用的主语是“我”。
【谁联系她？谁联系她？谁联系她？酸得我质壁分离了，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明明是我先来的啊】
【上一个谈生意的还是榜一负责后续对接，怎么这会我皇就要亲自下场啊，我皇看看我行吗[可怜巴巴]我也可以读博的】
【我们全家就我一个大学生，给我一个国子监的一官半职吧，我要读大学[爆哭]】
【诶原来我们也有份吗？！那我补句吾皇万万岁，能不能就地多个赛博国籍？】
【所以咱们的国号是什么，之前有过确定吗[眼睛][眼睛]】
……
2048怔怔地看着弹幕区的发言，抵在屏幕上的手指发麻，心若擂鼓。
是的，2048这段时间里从未主动联系过主播一次（虽然主播也没联系过她），就连刚才送出大额礼物后，她都没在弹幕区留下过一句发言，践行自己的沉默。要问2048具体在做什么，她抽空申请攻读了一个博士学位。
她有自己的骄傲。主播的话表达得很清晰，并不需要她自作多情的参与，那么她便止步于此。她也数次审视过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既希望所追随的君主足够自我，又希望后者离不开她——这简直是一个悖论。
她看着主播被越来越多的人看见，看到MINGYUE一声高呼，于是主播陡然之间被奉为君主。众人欢呼中，上位者笑得无奈，下一秒，神色整肃，一把接过被送到手边的权柄，轻易如探囊取物。
只是没有她的参与。与她无关。
2048承认，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读博，她只是盯着手机的时候抓住了一缕希望，然后顺着这根微弱的丝线，一股脑地走下去，然后某一刻，从冬日夜晚的海面探出头颅，黎明一片熹微。
“我联系你”——怎么联系？2048看向了手机的聊天框，久久不语。
她其实根本不是骄傲，所以从不开口联系。她只是讨厌一直被提醒一点：自己的出现对对方而言没有价值，更不是什么必须拥有的王冠。
没有价值，她就绝不会出现，直到此刻。
【2048】：等你[害羞]
众人看不懂这个害羞的表情，谢为知……谢为知也看不懂。不过2048的成功给了许多人启发，一时之间，弹幕区相关的讨论热烈起来，连先前打赏的几位高级用户也加入其中。
【绯烟】：主播的朝廷支持买官吗？还是背景设定政治清明，晋升途径清晰[摸下巴]听起来很有意思，如果支持的话我当个买上来的官，风评随意
【绯烟】赠送【是我是我】黄金万两*1*2*3…*20（价值200000星币）！
20万人民币，大庭广众之下“买官”？？！
【这是可以说的吗？吓得小女子一命呜呼，所以能带我也买一个吗】
【绯烟】：还不确定能不能买
【绯烟】：买官成功的话，我愿再花一笔阻碍一些人的晋升通道
【姐你未免有点太熟练了吧……你别是本色出演啊】
【KQ星君】：……
【啊啊啊两大神豪同框了，皇帝见谅，咱们群星就是这个样子的，不妨让朝堂也热闹热闹[破涕为笑]】
确实热闹。谢为知想起来海外直播时自己独自敲电脑，然后下面一群人自己吵来吵去，丝毫打扰不到她的景象，有点动心。或许可以就此一劳永逸。
而且谢为知得承认一点——大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蛮有意思的。还是简中网的梗主播能看得懂一点。
这下真是环球同此凉热了。
第59章 半章直播半章现实。
谢为知按灭了平板屏幕。
就坐在谢为知旁边, 礼明栎对气氛的改变感知得最清晰，她顺带看了一眼时间，离飞机降落还有两个小时。时间还早。
果然，谢为知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 开门见山道：“我们来说说话吧。”
主播直播这么多天, 观众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此刻竟有些受宠若惊。
【哭了, 我就知道主播的心会被我捂化, 我们要双向奔赴HE了吗主播】
“双向奔赴？不确定。”谢为知回复得很快，简单几个字点出所答问题，接着说：“正好开播, 我又有一点多余时间，可以交流一会想法。”
真的只有一点。不说她的视频没看完, 就算看完了，谢为知也不知道能和网友聊什么, 人口普查吗？
【突然被主播放在眼中, 一瞬间还有点不适应……皇帝, 我要当大将军】
“游戏世界观的设定我并不参与, 主要由明月负责, 看她愿不愿意多费心。”
说完, 看到礼明栎在弹幕区里扣了个“1”, 谢为知补上一句：“看来她愿意。那我到时候为你们腾空间。”
两条弹幕回复得干脆利落，榜一也分外配合。虽不知道是不是神豪们的入场礼物敲开了主播的大门, 但有人把握机会，立刻问道：【游戏的投资真的到了千万美金级别吗, 还是说这是公司的全部资本，正在开发的游戏只使用其中的一部分】
谢为知轻瞥弹幕, 回答简单：“用完。”
用完！到目前为止，主播每日百万美金的注资还未停止。游戏资金突破一千万时，直播间观众齐聚欢呼；突破两千万时，同行之中传言四起；此刻逼近三千万，每日一笔雷打不动，这笔钱看上去无穷无尽，永不枯竭。
她还在投？！
如果要画无数头骆驼，只需先画上一条道路，骆驼排成队列在道路上行走，而路的尽头，半只骆驼露出了身影。
于是从此刻往后看，这条队列永无尽头。
【就喜欢这种被有钱人吓死的感觉，爽】
【怎么感觉有种钱花不完的倦怠感，谁能告诉我，这一定是我的错觉吧[大哭][大哭]】
【真打算在成本上直逼3A吗，好好好，搞个游戏都要最贵的，不愧是皇帝】
【皇帝！[哭泣]主播我们能换皇帝皮吗？从来只在录屏里看见，好不容易回国了难道不是更应该给观众亮一眼吗[大哭]】
【好像不可以，我奶说这个是为了风水布置，不然这种等级的富豪为什么直播给你看】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啊？风水？互联网给我送哪来了，我们住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禁止妄议主播！前面的过分了哈，你奶奶是谁啊，年纪大了你也年纪大了吗】
屏幕外，被攻击的观众感觉莫名其妙，心里还带点委屈。
他奶奶是业内鼎鼎有名的风水大师，许多顶尖富豪的居所布置都是她去做的，不知道不要乱讲。
连“不要议论房主”都是风水布置的一环，不信自己去问啊。
另一边，“房主”谢为知眼皮眨了好几下，神色微妙。
她真以为自己历尽千帆，已经不会为网友的发言再起波澜，现在想来还是过分乐观了——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原因上互联网的吗？！
她看向礼明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没想到对方也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两人此刻竟有同感。
礼明栎私戳系统：“是这样吗？”
系统：“虚拟主播是你自己想出的设计。”
礼明栎恍然大悟，理解了一切：“懂了，原来我是风水大师啊。”
鉴定完毕，是发了癔症的网友，礼明栎把他踢出了直播间。然而她从未想过，在外人眼里，自己的举动一定程度上坐实了对方的说法。好在没有任何人开口讨论，而是默契地换了话题。
关于两人的直播，高层之间有诸多解释，最流行的一个落脚于风水学，“居海外以养龙气”。
居于国内是守成的君主，奔赴海外则是开拓的帝王。在陌生的文化体系里登基，既不冲撞国内作古的皇帝，也带着攻城略地的宏伟意象。
而现实甚至与直播的进度暗合，在海外直播的那段时间，一股陌生的势力贪婪如蟒，在市场吞吃着资本，飞速把自己撑成一个庞然大物。以上的手段，国内许多人对此熟悉——三百亿，原来是你？！
紧接着又是一笔资本回流国内，市监局也再不死死盯着了，反而一堆知情者夹道相贺。精彩，实在是精彩——精彩到可怕。
无论对方是真正具有实力，还是背后有资产在暗中转移，互相演了一出戏，无论如何，有一点能够肯定，现实发生的一切比网上的恭维更加惊心动魄。皇帝身份的坐实少不了网友配合，但真到了现实，没有任何人会礼让，一切资源要靠自己去抢。
现在也是一样。
【绯烟】赠送【是我是我】金玉满堂*1*2*3…*100（价值500000星币）！
【绯烟】：明月姐说可以[飞吻]我就先下黑手五十万，之后看情况再补
【连绯烟姐都叫人姐了，唏嘘，感叹，物是人非啊】
【《下黑手》，太诚实了，要是当上官了绯烟你一定是个忠臣，我不允许任何人弹劾你】
【怎么不允许，匹夫一怒以头抢地吗[大笑]先把官位混上去再说[滑稽脸]】
【但这是不能说的话题，现在都以头抢地了，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不敢想】
要知道与以头抢地相对应的典故，可是“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和对方极限一换一——“皇帝”面前讲这个，不要命啦？
【死里卷】：没关系，你们谁来刺杀一下皇帝，我作为最忠诚的守卫会护驾的，然后加官晋爵指日可待
【你就更离谱了，小心下大狱[狗头]】
【死里卷】：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咱们无权无势的人当官只有这个途径，我太想进步了皇帝
谢为知哭笑不得，能感觉到大家在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心里更是古怪：“何至于此。”
没道理啊，谢为知思忖道，她不图观众的钱，也就时常无视后者的存在，更别提当个称职的主播了。然而此刻，网友给她一种彼此身份颠倒的感觉，不过他们不需要礼物，反而需要一份——赛博官职？
【至于啊！主播真的为了这个朝廷投了千万美金做游戏诶，我们严肃都是很有道理的，难不成这钱是随手的事？？？】
【皇帝只需要高高在上坐着就行，我们想当官的考虑的可就多了[怒气冲冲]】
【哈哈哈太抽象了，网友们干脆网络上打一架，无论是应聘文官还是武将，最后都得带点简历吧】
【坏了！从最上面的弹幕她开始沉默了，主播之前批奏折很快的，这不会是默认吧[瑟瑟发抖]】
【翻译了一下主播无声的答案：随手的事——难道不是吗？】
【shift，真是随手的事啊！！！】
谢为知是从“我们想当官的考虑的可就多了”那里开始沉默的，她想起了礼明栎对游戏玩法的规划，后者说她打算让见皇帝成为游戏的主线。
无论世界观有多庞大，开局是商户，是农民，是落草为寇的土匪，还是在远东卖香料，所有人的游戏目标都是加官晋爵觐皇帝。不过前者走的是按部就班的官场道路，后者则可以拉扯兵马造.反，至于结局被招安后，到底要不要赐一杯鸩酒，礼明栎说她还得再想一想。
开放世界，但开放了一半。用脚指头玩都能感受到主创夹带的私货，谢为知问这个皇帝应该不是她吧，礼明栎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就是你啊。
谢为知想象不出来这是怎样的游戏，更是想象不出来大家的评价，知道此刻看到了这句弹幕，总觉得很有既视感。
她觉得问题回答得差不多，是时候将现场交给榜一，由后者阐述游戏概念了，这时又看到了一个简单的提问，在一众奇怪问题中简直是一股清流。
【林怀瑾】：能问问主播在看什么纪录片吗，好奇
问话人出场时随了20万礼物，希望对方是真的好奇。谢为知打开平板，切出封面：“《边行》。”
【林怀瑾】：好像是个旅游纪录片？
谢为知回答：“对。”
虽然字数越来越少，但是主播语调还是很平缓的。林怀瑾猜测到了什么，没有继续尬聊，下一条弹幕直截了当：【要是主播哪天来诸暨玩，想玩开珍珠，可以找我，我们内部会给熟人留最好的一批】
【林怀瑾】：要是计划在游戏中也加入开珍珠的内容，也可以找我了解，非常乐意做顾问(*￣︶￣)
全球70%的珍珠来源于诸暨，林怀瑾表述得也很清晰，自家显然在当地有不少产业，并且也想结识一番主播。
谢为知颔首：“好。”
其实她对此兴趣并没有那么大，但也没必要拒绝，应下来再说。
【这也可以？？？主播，额，你想看一看会后空翻的猫吗（对不起我自己先笑为敬哈哈哈】
【这有什么的，有钱人的玩法司空见惯了。主播一定没见过上早班的实习生，你会被这样的我迷倒吗[飞吻]】
【懂啦，我完全懂啦，选秀是吧。等皇帝微服私访时，我再以自己单纯不做作的人格魅力迷住她，为我惊呼：我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主掌中宫指日可待啊】
【KQ星君】：？这样玩我有点吃亏啊
【绯烟】：玩这个我不怕，来就带你开石头，看不出东西就算我的
【多喝清水】：我家在北疆有马场，想跑马可以来找我[害羞]
【啊？啊？大家就这样水灵灵地说出来了？不是说神豪很看重隐私吗】
【原本担心知道了这些信息，以后买东西心里不得劲，看了一圈发现没有我消费得起的，得罪了哈】
【网友们也是好起来了，线上见富姐富哥们扎堆交朋友】
【先亮身份秀肌肉是吧，主要是我没出手，不然用欢乐豆的余额吓死你们！】
【这是在干嘛啊，哎哟喂这是干嘛啊，从今天起检验是否真有钱，不会是看有没有打动主播吧？？】
从此刻起，网友和神豪之间有了微小的隔阂。虽然主播在海外当皇帝是很威风，随手几千万美金是很有钱，但这和大家关系不大，自己玩自己的平台，没必要这么扎堆上赶着向主播送温暖？未免有些不值钱了吧？
神豪说你们懂什么。三百亿！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百亿的消息已经在高层中发酵开了。原本众人还在观望对方打算进军哪个市场，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对方竟然开始集中精力做游戏？！
像始终搞不明白对方赚钱的手段，他们也解释不了这宕开一笔有什么深意，但放在那里的钱是实打实的。资本的增值如滚雪球一般膨胀，那么大一个雪球没人在推，知道得越多，有的人心里就越有想法。
更别提对方现如今还在海外发展产业。做个游戏随手的事——那不然呢？
于是大家搞不懂的BOSS直聘、选秀就顺水推舟般发生了。正如侘寂里先前所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第一个合作和第一个邀请的人，现在不都成了吗？
奋力争取的人心知肚明，旁观者不明就里，而另一边的当事人却觉得大家有些过于谄媚了。
谢为知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沉默地询问着礼明栎。
后者摊手，耸肩，眼神清澈。
谢为知眨了眨眼，点头。
——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管他呢。
——确实。
反正主播本人是挑选上了，再听大家讲讲各地特色，去哪里好玩。对方毕竟有钱的时间更久，打字的时候又把精华浓缩了一下，于是谢为知听得也很认真，时不时询问上一两句。
她问起来倒没什么顾忌，以纯粹的新人视角去了解，其他人解释起来便更加尽心尽力。他们情愿主播是一个在家里待得比较久，十年磨一剑，此刻打算出手以试锋芒的世家贵女，在其他方面上也就欠缺的一点。她太年轻，声音又陌生，叫人恐惧。
等谢为知聊得差不多，她就此再见，自己去看纪录片，礼明栎则负责接下来的各种事项对接。不过听了一会后者键盘的响动声，谢为知也默不作声掏出电脑，陪伴性地看起论文来。
直到两个小时消磨殆尽，空乘上前温声提醒，谢为知转头看向窗外——好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有人接机。
这次经历和上次观鲸截然不同。观鲸已成一条成熟的产业线，并且位于南半球，十一月份的时候气候正好，只要确保人身安全，随便怎么玩不会有大问题。然而北疆的冬天寒冷干燥，气温冻得人骨头痛。如果不做好防护措施，体验大概不会太让人舒适。
上次旅游乘兴而起，而这次谢为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具体体现在，谢为知提前一个月就通知了当地。
用的是“通知”。北疆昭苏当地冬季的天马冰雪节持续了将近十天，营业收入为四千多万人民币，而谢为知携礼明栎，一共两人，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一星期，但带的也是千万人民币。
谢为知对于把钱花光很有兴趣。虽然不想表现得像兜里有钱的冤大头，但她确实不是很在意钱花在哪地方。天马冰雪节会呈现万马奔腾的场景，节日定在十二月末，而她带着礼明栎于十二月初抵达北疆，用数千万的投资叩动了活动的大门。迎接她的只有雪，以及一片又一片精力充沛、身强体壮的马群。
“如果我们冻得受不了直接打道回府，或者始终学不会骑马，这个钱是不会退的。”
谢为知提前和礼明栎打了预防针。
礼明栎穿上一件又一件：“花钱买教训，花了多少啊？”
“几千万吧。”
礼明栎顿时感觉心口也是冷的：“痛，痛啊。”
不痛的，两个人现在没什么太大感觉，除了冷就是激动。下榻的酒店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和升级，而训练的教练都准备好了好几位，更不要说马匹，挑的是最温顺匀称的马，眼大明眸，没有杂色，连外形都做了考虑。
总之，一切外在配置已经拉到最优，剩下的就靠两人自身素质，烧钱的帮助不大。虽然在此之前有在西京的马场训练过，但是在雪原上亲身上阵，到底还需要更多的培训。
更别提，谢为知打算在万马奔腾的现场领头，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听闻这艰巨的任务，礼明栎给她一个大拇指：“你强。”
谢为知长舒一口气：“我还在想这个目标会不会不切实际。”
“啊呀，你都有鲸鱼了。”礼明栎让她放宽心。
谢为知看着对方眨眼，似笑非笑：“说的也是。”
但鲸鱼又是怎么回事呢？它的驯服也不够现实，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问题。直到此刻，礼明栎才第一次主动提起鲸鱼。
然而礼明栎看看天，看看地，动作做得很刻意。她大概把这当成话剧来演了。
别把她可爱死了，谢为知也移开了视线。
迎接她们的不仅除了配备的一众服务人员，连当地的县长也与谢为知见了一面，并且很可能，几人之后再见面的机会只多不少。
县长刘玉龙四十出头，身体素质强健，曾身披深红色的斗篷，独自骑着枣红色的马匹率领万马奔腾。相关视频曾屡次出圈，视频和直播的收入破百万，谢为知也贡献过几次播放量。
在阐述万马奔腾的想法时，她和负责人提上了一嘴，紧接着便得知对方生长于当地，并且有几十年马背上的经验，很乐意作为东道主陪她同游，传授一点驾驭头马的经验。
谢为知欣然同意。
总之，直播间里说她是微服私访，而这也确实是一次大张旗鼓的微服私访。“微服私访”在于她真按皇帝规格来，而“大张旗鼓”顾名思义，在一个月前，相关人员已翘首以待。
“好冷。”
谢为知叹气。
一股热气从她的口中呼出，一团云雾扩散，然后瞬间蒸发在空中。
不仅冷，环境还很干燥。礼明栎看了看这团雾，眼睛一亮：“你有没有看过泼水成冰的视频？这个温度应该能成？”
应该。谢为知点头说：“你去，我帮你拍照。”
于是礼明栎找管家，管家找工作人员，工作人员采购。不一会，一个水瓢一般的工具被送到礼明栎的手上，后者按照教程练习了几下，然后装上温水，站在谢为知面前。
“准备好了？”
谢为知点头。
然后礼明栎两脚支开，站稳不动。水瓢原先朝向斜下方，随着半身发力，大臂带着小臂绕肩旋转，水瓢绕了一个完满的圆——
像天鹅瞬间展开了翅膀，一丝一缕的细绒纤毫毕现，最尾端的羽毛向上翘起，紧绷，拉出一个半圆的弓。礼明栎站在弥散的水雾中，仰头向上看，上方是一束雪做的烟花。
咔嚓——
谢为知看了一眼相机里的图片，接着朝面前人点头：“可以。等我后期调色，势必让别人以为你在放魔法。”
礼明栎叮嘱一点：“P得酷一点。”
谢为知露出不赞同的目光：“调色而已，摄影人的调色怎么能叫P。”
礼明栎知错就改：“那你给我调得酷一点。”
谢为知颔首。
礼明栎接着感叹：“我要是骑着白马，在马跃起上半身时泼水成冰，那应该更酷——要是骑马也像泼水成冰一样简单就好了。”
于是两人双双陷入沉默。再过十分钟，依然是一人一只小马，上雪地里遛两圈。
上马问题不大，小跑问题也不大，但是马一动起来就多少有点问题。先不提冷风割人，手指僵硬之类的环境影响，以及在马匹不同姿态下身体的重心调整，重要的地方在于与马匹的沟通。在这点上，训练馆的马和大草原上的马有所不同。
第60章 我们还有频道这玩意？
等所有马匹被放出, 在雪原上复刻万马驰骋时，谢为知不可能骑在目前的教学马上，否则她就跟在马群中段跑吧。既然她来了，又花了大价钱, 当然设想过最佳的位置。
她要领头。
然而头马并没有那么好驾驭。教练坦言道, 想要快速和它们磨合，透过驾驭头马从而操控马群方向, 对新手而言非常困难。整个教练组的设计并非让她驾驭马, 她只需要在奔跑的头马身上稳定身体，防止自己掉下来。剩下的就交由头马自动控制，它有足够的智慧完成这一点。
专业人士的提议谢为知当然同意, 并且积极配合训练。即便如此，教练组依然阴云笼罩。
投资人事先说过, 如果一直训练到最后，她依然无法独自驾驭头马复刻万马奔腾, 她也不强求, 就当来这里看雪景, 顺带练了一段时间的马术。事先谈好的投资不会变, 同时祝他们之后的天马节顺利举办——然而真的如此吗？
这说出来是很体面的话, 但如果人家远道而来依然一无所获, 为率领群马训练十几天, 最后却没能亲身体验一把，只能选择打道回府, 对方心情能好看吗？
几千万的投资，不是几万, 人家的要求也不高，很正常的特色体验活动。他们这边加把劲, 尽量配合小同志的想法，把这次活动做得宾主尽欢，尽善尽美一点，怎么不可以（当地官员语）。
除上面的压力外，教练组心中也有一个很大的顾虑——贵宾的安全问题。如果对方从马上摔下来，这个算谁的？如果摔坏了，又算谁的？别倒是后投资没有达成，最后反倒打起官司来。从对方到来之前的排场来看，自己这边铁定打不赢。
训练之外的现实因素不可忽视，教练组束手束脚，对谢为知的进度比她本人还焦虑。不过训练场上还算有点好消息，谢为知不惧怕马，也不惧怕马的奔跑、跳跃，大开大合的各种运动。只要能保证自己不被马癫下来，她的“被头马载着跑”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但不对、不对。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谢为知抚摸着刚被牵进训练场的马匹，后者肤色黝黑，皮毛紧致，小步走动时，能感受到它皮下肌群如峰峦挤压般的运动。一种温热的生命感透过手套进入掌心。
被它载着跑。确实是当下最合理的选择，但是——
谢为知一踩脚蹬，翻身上马，姿势看起来像模像样。她一拉牵引绳，双腿轻夹马肚，胯.下的生物迈动步伐，小走，快跑，最后在雪地上大步驰骋。马蹄踏入雪中，声音沉闷松软，风雪扑面而来。
她俯下身体降低重心，减轻风阻，安心地当个人形装饰物，任凭马匹纵身飞奔，身轻如燕。同一时刻，两个教练在两侧夹道伴行，而后方也缀着一位骑手，时刻把握前方动态。
再往后，二三十匹天马跟在后方，共同熟悉路线，主要起到小型演练的效果。
伴行的三位教练不是谢为知硬性安排的。虽然与礼明栎约好了要长命百岁，但她本人没那么担心人身意外，反倒是教练看起来忧心得多。而在目光炯炯、风雪呼啸，以及马匹规律的颠簸中，谢为知短暂地发了一会呆。
难怪一些把训练员甩下去的赛马，很多时候还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她思忖道，骑手完全是人形配重嘛！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缰绳，又看了一眼前方昂首的马头，鬃毛猎猎，像是黑色的火焰。多聪明的马，不仅漂亮，还会全自动驾驶呢。
谢为知都有些疑惑了，原来自己千里迢迢赶到北疆，是为了知道头马多么矫健，载着人的前提下都能完成引领万马奔腾的壮举吗？
她摸了摸马匹颈后鬃毛，目光沉静。
当然不是啊。
她抬眸看向前方广袤的雪原。这是万马奔腾时的马群路线，这几天谢为知一直在和头马一起演练。经过一夜风雪，地上的蹄印已经被掩埋，前方，白雪皑皑一片，没有尽头，也没有一条划好边际线的道路。
谢为知不是傻瓜。虽然很多时候她避免去思考，拿一些线索不足，也没必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为难自己，但人的潜意识无法主观控制。就比如她骑着马，身体受苦但头脑无所事事，依然会时不时想明白很多东西。
礼明栎的表现告诉她，涨工资不是“企业”自主做出的决定，反而和她本身有关。至于具体细节，连打钱的人都摸不着头脑，还要专门问员工当时都做了什么、想些什么。然而这不是很怪诞吗？就好像在这位钱财深不见底的神豪背后，存在一个巨大的黑盒，人们并不清楚后者的运转机制，于是只能通过结果逆向推理规律。
并且，连黑盒的持有者都在暗示这一点，正大光明地问谢为知，在她工资增加的前一刻，心里有没有特殊想法，甚至在询问时给了精确的时间点，让谢为知不往那边联想都难。
她有什么特殊想法，她就是想啊？按照惯例来说，在确定目前最佳方案是训练自己的耐力和体力，保证不会被头马甩下去，谢为知就该放弃自己控制马群路线的想法，按照可行的路线去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她最近是没遭遇什么挫折，毕竟她又不会专门往南墙撞，自寻死路。
但驯服的蓝鲸又是怎么一回事？海中巨兽都“动物表演”了，她骑个马还不行？
谢为知很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期待做到同一件事情。白日空想还是不要多做为好，但如果更加天方夜谭的已经实现了，这还是空想吗？她是否能索要同种待遇？
——然而向谁索要？什么待遇？
“难道真的看我想不想？”
她看着头马竖起来的耳朵，喃喃自语。
旁边的教练员打着手势，让她控制缰绳引导马匹转弯。当然，谢为知不引导马也会朝那边转弯的，她主要起到一个提醒和参与感的作用。
谢为知扯动了缰绳，轻轻一拽，马主要靠自觉改变了方向，她又能发一回呆了。
于是谢为知笑了起来。她想，自己还是想的。
驾驭头马带领上万马群雪地驰骋，即便不是由自己控制马群，能跑下来一圈都是难得的体验。但这么多天以来的顺利确实滋养了谢为知的野心，如果更过分的要求都被允许，那么她合该得到它。
但是好唯心啊！这么草率吗？就因为她想？
凭什么，为什么，这又怎么可能呢？！
谢为知双腿夹紧马肚，握紧缰绳，眼神直视前方，异常明亮。
她不空想。即便是想要鲸鱼，各国法律、动物救助中心、海洋捐赠……一切渠道都愿意去考虑，充足的资金确实是她的一部分底气。
而现在，谢为知的底气又是另一点——
她这几天梦里都在马背上颠簸啊！
她前倾重心，轻喝道：“跑！”
接触到加速的指令，马匹肌肉紧绷，节奏加快，昂首发出轻微的嘶鸣，一瞬间冲出了几个身位。
而在一旁的教练顿时紧张起来，然而加速是教学过的指令，几人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同样加快了速度。
这段时间谢为知太配合了，她不怕马，执行要求也快，其“敬业程度”之高，让人幻视是来拍宣传片的工作人员。在教练告诉她，她的任务就是能长久在马背上坚持后，谢为知就一直这样安静。
不怕她提要求，就怕她什么要求都不提，那时候教练组就隐隐有感觉，后者其实不是很满意。而这当初埋下的隐患，在此刻展现了自己的存在感。
“重心！注意重心！”
拍马加速，侧后方的一位教练大声提醒道：“不要太紧绷！缰绳不要突然拽紧！”
此刻，前面的贵宾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失了言语。
他甚至没去想骑在高速奔跑的马上，回头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教练员只是在想，那双眼睛里既不包含惊慌，也不带上头了的兴奋，反而带着冷峻的严肃。
骑马人表达着一点，她很冷静。她从未在训练中展现过这般认真。
教练驾马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谢为知回过头，呼吸了一口空气。雪地气息冷冽，顺着鼻腔进入胸膛。
加速，然后下一步——
谢为知用力拉动了反方向的缰绳。
“吁——”
马一昂头，顺着侧边的力道调转了方向，摆了几下头，眼大如铃，目光炯炯，朝着另一边跑去。
这下几个伴行的教练着急起来了，虽知道这是驭马人自己的主意，但一瞬间，依然有走错道路的惊慌。
一条新路线——那可是没磨合过多久的头马啊！
“顾客小姐！这边！那里太陡了！”
然而对方挑的路，即便要纠正，他们起码得先跟上。而后面随行的马群打个响鼻，看了看前方，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负责人给出了一条固定的、天马已经跑熟悉的路线。到了人工驯养马匹的现代，基本上看不到野马狂奔的场景（除非去看动物世界），一切都是表演。连当初谢为知看的短视频里，为了达到宣传的效果，也在画面和路线上费了不少的心思。
那条道开阔，平坦，谢为知跑了几天，已不陌生。现在，谢为知突然换了另一条路线。
前方，雪原广袤无边，银灿灿一片，带着一点起伏的波澜。更远处是连绵的山，雪层下能看到锋利的山脉，宛若当时有人用斧头在木桩上砍了几下，削出几道转折的棱角。
越过一座山丘，下了缓坡，眼前又是新的弧度，她终于有点激动起来了。
这样才有意思啊！这样才叫跑马嘛！
骏马疾奔的速度越来越快，而谢为知的身体坐得越来越稳。头马的体能佳，相比于几位教练，谢为知的体重更加轻盈，她加速得猝不及防，一时半会把众人甩在了后面。
和平坦的雪原相比，带着起伏的山丘地形跑起来更加复杂，但也更生动，更加真实。更让谢为知惊喜的是，在这种带点弧度的地形，她还是能跑起来的嘛！
那么试一试这匹马能不能理解她的指令？就好像她的蓝鲸一样？
谢为知把手抵在马颈和身体连接的脊骨上，呼出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坚定。
不成功则成仁。她的意思是，如果验证失败，以后对此也不抱太多幻想。虽不至于就此打道回府，不过当个观众见识一下头马的协同，也未尝不可。
——才怪。
“要是这次不行，接下来的地方我们骑马去！”她咬牙说道。
谢为知不会在当地待太久，之后她会往西边走，驯养猎鹰是她此次旅程最终的目标。两地都在北疆，隔得不太远，但依然有一段距离。
什么，头马不能带走？
哈，鲸鱼她都要一条，买马可不犯法！
谢为知握紧缰绳，但没有把绳子往后拽，只是稍微调整了身体重心，眸光如炬，面容紧绷，咤道：“停！”
她倒要看看！她能想到哪一步，她又能做到哪一步！
如果世界真如她所想一般，那么她凭什么得不到！
“吁——”
在几位教练翻过雪丘时，突然听见一阵马匹的叫声。
发声的不是前方的头马，而是自己身下的天马。在自己没有拉住缰绳的时候，后者突然急停，头颅高昂，后蹄抵在地上急刹，扬起一片雪泥。
在这不明缘由，突然停止的马背下，教练心中一阵惊骇，却看见了前方跃起的黑色骏马。
整匹马前蹄扬起，整个身躯向上扑腾，朝着天空嘶鸣，马背几乎要垂直于地面，而穿着骑装的来宾手持缰绳，坐于马背之上——马匹发狂，危险！
然而此刻，前方人又侧身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依然毫无惊恐，也不带惊慌，居高临下看来，看不出什么情绪。非要说清这一眼的内涵——她带着了然的诧异。
不是在看他们。
等“发狂”的马匹前蹄轻轻落下，转弯，头马温顺，骑手平静。
“发生了什么……”
教练喃喃道，顺着前方人的视线回头看。二三十只天马站在他们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安静地在原地停歇。
打了个响鼻.
【评分增加0.1，打赏对象偏差评分抵达0.5，启动系统重定位功能。】
系统的声音机械，说出来的内容也前所未有，礼明栎从搓手生热的动作抬起头来，面露困惑：“什么？”
系统：【频道切换中——】
礼明栎愣：“什么东西？我们还有频道这玩意？”
系统：【频道切换成功。由“擦边网红娱乐主播”频道切换为“▇▇▇▇”频道。打赏对象分值更新中——】
礼明栎惊：“等一下！oi！前面那个擦边网红才艺娱乐主播我们先不谈，后面那一堆方框是什么？绑定的时候我们说过这回事吗？！！”
系统：【评分更新成功。打赏对象：谢为知，分值：9.6】
礼明栎说不出话来了。
系统播报依然没有停止：【恭喜打赏对象突破9.6分，宿主返现比已更改，目前返现比为五比一；打赏模式已更改，开启资产转增通道。】
礼明栎挠了挠脸。
系统：【评分突破9.5后，打赏额度受系统资金池限制，无资金上限。如资金池无法满足打赏对象需求，从而影响对象发展，可致函于我组织进行反馈。感谢您的培养。】
礼明栎不语，只是一味地挠脸。她现在好冷，好无助，迫切地需要见到打赏对象谢为知。对方该不会突然遭遇灵气复苏，然后白日飞升了吧？
系统突然出声：“巨大成功！”
来个大风系统也是好的。礼明栎立刻说话：“你回来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进病毒了？！”语气满满的不可思议。
系统的声音倒是难得的轻快：“是晋升。大鱼养大了，系统和宿主都能得到奖励。”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捞到的鱼大不大的问题，重点在于频道如何看这条鱼，它具有分值的唯一解释权。
机制按照规范的选择方案，结合本地文献和宿主常看直播，从而进行本世界频道划分。基于此，一个宿主的分值确定和机制、系统与宿主三方脱不了关系。系统的意思是，如果评分发生太大偏移，他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
而频道到底重不重要，单看谢为知7分与9.6分的差距可见一斑。系统甚至惊讶，谢为知这7分的高分是怎么来的。
频道内的世界无权知道自己的频道划分，除非前一个频道被废弃。直到此时，系统对着“擦边网红才艺娱乐主播”才感知到了一点怪异。
礼明栎没有说话，她对着“频道”这一个词咂摸出些许的意味来。难怪非要找主播，难怪非要用打赏，“频道”，到底是谁在看啊？
打赏花的还是系统赚的钱——钱？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你说什么‘无资金上限’，”礼明栎快速说道，“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你手中的资金池现在有多少？”
她的手微微发抖。
系统说：“哪个国家？纯流动资金的话，换算汇率后，全国加起来上几百亿美金吧。”
它现在是国际化了，单位都是跟美元走。
和珅为国库敛了百亿美金。礼明栎晕倒。
【请收藏闻心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