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你怎么了?”舒蔓终于察觉了他的情绪,“你别不高兴啊!”
“你要是不想弹钢琴,就不弹了, 没紧要的!”她抓着他的腕子, “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嗯。”
这个语气, 他分明是生气了。
舒蔓最怕他这样子,急忙道:“失忆之后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残缺的人, 我只是想找回记忆,没有想让你不开心的。”
“回忆对你这么重要吗?”现在好好的, 非要去想以前的事情。他想不通。
“怎么不重要了?”舒蔓更想不通了, “那都是我们的回忆啊!”
“不是!”
——他们有什么回忆?
——难道不是她和徐书晏之间的回忆吗!
“宝宝……”
那个暴躁的程易白又占据了他的身体, 吓得舒蔓退后两步。
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错的全是她, 明明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他居然要去当一个混蛋的替身!
程易白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气冲冲地走开, 一声不吭地在沙发上坐下,舒蔓急忙追上前:“宝宝你到底怎么了?”
除了上次在医院他第一次“发病”,她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程易白,他脸色气得发白,看起来愤怒极了, 偏偏眼尾泛红,看着整个人都要碎了一样。
这两天他们之间太甜蜜,她忘乎所以,忘了何助理提起过的不要提过去的嘱咐,她不小心又触碰到他的伤口, 刺激到他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去回忆,”她指了指书房那边的钢琴,委屈道, “一看到这架钢琴,有些事情就自己冒出来,我也控制不住。”
“对不起,”她软下声来,“是我不好,你不想回忆就不回忆了,好不好?”
她卑微地乞求他的原谅,像是刚认识时那样毫无底线地讨好他,更或者说是在讨好徐书晏。
他又气又心疼。
“你别这样嘛!”她求他。
女孩眼眶里蓄满了泪,偏偏还硬忍着,像只受伤的猫,脆弱极了。
心里头的那点怨念私念都成了倒戈的刃,反而让自己遍体鳞伤,他再也忍不住,狠狠将她压倒在沙发上,用力吻她。
“舒蔓,”他哑声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他侵吞着她的呼吸,肆意掠取她口中的一切,舒蔓险些不能呼吸。
双手试图推开她,却被他一只手紧抓着压在头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所有抗拒都是徒劳。
“我是谁。”
“舒蔓,告诉我!”
“易白……”舒蔓吓得直哆嗦。
他的手穿进她的衣服,牢牢地掌控着她,一面沿着她的脖子往下,咬着她的锁骨,重复地问她:“我是谁?
“易白,”对上他那猩红的眼,她抽噎着:“程易白!”
“呜,”她流泪,“我好疼……”
他的唇触碰到她落下的腥咸泪水,心口猛地一缩,看向被他压在身下被她欺负的女孩,他的心头一阵猛痛。
“对不起,”他悔恨极了,“我……”
她还在哭,却没对他说一句重话。
她对他露出那样害怕的神情,程易白的心宛若被搅碎,愧疚地俯身吻了吻她沾着泪痕的眼角:“是我冲动了,舒蔓,你别哭好不好。”
他这一句哄。
舒蔓哭得更大声了。
程易白头脑突突地疼,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吻她。
“舒蔓,”他哽咽道,“你能看看我吗?”
明明徐书晏带给她的全都是伤害,她还要那么卑微地去哄“他”,明明陪着她的是他,她却记挂着别的男人。
他心疼得要死,妒忌得发疯。
“……嗯?”舒蔓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这样央求的语气,明明是他在冲着她发火,可现在又好像是她对他不好一样。
舒蔓被动地接受着他的吻。
唇边厮磨的温软是甜蜜且耐心的,她真心实意的感受到了他爱的张扬,他的害怕失去,还有他许多的歉意。
心头的气就这样被他安抚好,她轻轻地回应着他。
这个吻从小心试探到深刻缠绵,亲密无间的互相拯救,让他们的情绪都归于平静。
结束的时候,程易白看着她颈间的吻痕,那是他报复式地留下的,现在看看未免过于狭隘了,他愧疚地伸手将她衣服拉好,仍然遮挡不住。
“疼,”舒蔓察觉不对,拿手机照了照,好大一块,吓得跳起来:“你怎么能这样,我、我这还怎么回家?”
“围巾。”
“暂挡一下。”
都不敢想爸爸妈妈看到会怎么样,会不会以为程易白欺负她。
最近天气寒冷穿的衣服也多,可她今天穿的是低领,挡都挡不住,立马去椅子上拿围巾,走到半路忽然想,自己总是这么被动,那可不行。
“你把我弄成这样,”看他心虚,她忿忿地扑上去,“你也得给我咬一下!”
他是过分了,程易白直接拉开衣领,坦荡道:“行吧,你……”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被咬了一大口,痛得他猛抽一口凉气。
“不对,不是这样的,”舒蔓又是一口咬下去,“我也要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原本还生着闷气的程易白被这话给气笑了,然而舒蔓又是一口咬下去,他急道:“你是要咬死我吗?我没打狂犬疫苗。”
听到舒蔓“啊”了一声,半晌后咬得更凶了,还是一排一排的咬,他投降:“谁告诉这么弄出来的!”
“那怎么弄?”舒蔓住嘴。
看到程易白被她咬成这样都不反抗,她心里的气也消了,接着问:“你快说!”
——哪有男朋友教女朋友种草莓的!
徐书晏没教过她吗?哦,她失忆了,忘了。
“?”
“宝宝,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忽然间情绪又这么低落。
他不说话。
舒蔓看着他脖子上的一排牙印,反思自己也确实过分了,咬两口发泄发泄得了,哪有抓着人家一直咬的,还真像是狂犬病发作。
“好嘛好嘛,”她不想得寸进尺,“呐,今天就扯平了。”
“舒蔓,”程易白朝她招手,“过来。”
舒蔓捡起地上的外套穿好,重新坐回他身上,却听他在她耳边说。
见他拉开衣领转过头去,好似等着她,她眨眨眼睛,在他锁骨上小小地嘬了一口,果然留下了一个长长的、浅浅的红印子。
想想不过瘾,她又在他脖子上用力吸了一口。
终于留下了好大一个印记,舒蔓这才心满意足地罢手。
“开心了?”程易白摸着发痛的脖子,一边苦笑。
“当然!”舒蔓挑眉。
尽管她这样计较要报复他,他也很平和,那个温柔的程易白又回来了,舒蔓紧紧抱着他,撒娇道:“你可以让这个人格的时间保留得久一点吗?我喜欢这样的你!”
——真当他精神分裂呢!
程易白哭笑不得。
确实他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自己当徐书晏的替身,他简直要疯,可见到女孩这样小鸟依人地靠着,全身心地信任他,他叹了口气,搂了搂她的肩膀,嘱咐她:“那下次,如果我另外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你就咬我。”
这样他就能清醒一点,不至于因为这点醋意,就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
“好哒。”下次就不能怪她乱咬人了。
舒蔓又要跟他拉钩,蓦地想起来,程易白叫她起床录音的事情,扯着他要,程易白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照办。
次日——
舒蔓的闹钟就多了一段超苏的语音:“宝贝,起床了。”
他叫她“宝贝!”啊啊啊!
他的声音还那么酥,那么性感……
舒蔓又在床上听了两遍,才心满意足起床化了个淡妆。
过了一夜,脖子上的痕迹只淡了一点点,遮瑕都遮不住,她懊恼之余,一想到程易白的脖子上这么明显,她就得逞地想要笑。
要丢人就一起丢吧!
***
程易白公寓。
他已经起来并且收拾好了。
做饭的阿姨和照顾他的护工都在,舒蔓没好意思跟他开玩笑,只是瞟了眼他的脖子,喉结处的痕迹还怪明显的。
不过到底还是怕人笑话,她伸手拉了拉他的高领衫,笑着与他上车去医院,今天该拆石膏了。
新瑞医院是云城最好的私立医院,除了服务甩公立医院一大截外,还拥有一大批技术超高的医生,是云城权贵们首选的地方。
据调查来的线索得知,徐书晏因为妹妹和债务的事情,研究生开学不久就选择退学,去了省会工作,边工作边照顾妹妹,但是最近不知道是因为工作有调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将妹妹徐书宁转回了云城新瑞医院疗养,他也一并回来了。
云城就那么大。
新瑞医院也就那么大。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遇到!
如果遇到,舒蔓会认出他吗?
或者,舒蔓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记忆全部恢复?
“宝宝,你别担心,就只是拆石膏。”舒蔓推着他的轮椅往门诊部走去。
程易白始终不发一言,分明是很紧张,她格外心疼,毕竟早前车祸手术后就遭受了难以形容的疼痛,现在再回医院拆石膏,难免不会不发怵,他不说话,她就边走边安慰他:“一个月了,你的伤口应该也长得差不多了,拆了石膏以后就方便走路了。”
“……嗯。”
还真当他小孩子,怕医生呢!
“宝宝,我给你买杯咖啡吧!”说不定能镇定一点。
咖啡?人多的咖啡馆!她话音刚落,程易白拒绝的话就脱口而出:“不用!”
“?”这么大反应?舒蔓扭头。
程易白顺势按住胸口,软绵绵道:“胃疼,不想喝。”
“这么严重,”舒蔓伸手帮他揉了揉,担心道:“我们再挂一个消化科?做个胃镜?”
“不用!”他假意看了眼手机,催促她:“快点吧,时间要到了。”
“噢!”舒蔓加快脚步。
私立医院的好处就在于服务,从进到医院开始,就完全不需要操心,全程都有导医陪同,甚至因为他是骨折患者,还多派了一个护工。
舒蔓将他交给护工之后,不用推轮椅,整个人也轻松多了,导医带着他去拍了片子,回去找医生的时候,四处瞧了瞧。
“舒蔓!”程易白提醒,“别东张西望的。”
“看着点脚下!”
舒蔓冲他做了个鬼脸。
“程先生是吧,您请到这里等候,”导医小姐姐引路,将他们带进一间不大的操作室,“帮程先生扶到这上面,黄主任一会儿就来。”
程易白就这样从轮椅上换到操作台上,躺在上面的时候,他不安道:“舒蔓,过来!”
第42章 陪伴 打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他舍不得……
他好害怕……
舒蔓很想笑。
与此同时, 骨科医生来了。
医生手里拿着的正是刚刚程易白拍完的片子,骨痂还没长,拆掉石膏后还需要漫长的恢复时间, 建议后续再用护具。
程易白车祸后动完手术就打上石膏, 他也没有看到自己的伤口到底如何, 这一个月来,他的这只脚笨重极了, 生活处处不方便,如今要拆掉, 他倒是如释重负。
也没多少心思看自己的腿怎样, 生怕舒蔓走出去, 程易白直勾勾瞧向她。
舒蔓一看程易白这种目光, 立马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
掌心里的小手暖暖的, 仿佛给他一种无形的力量, 让他翻涌的思绪平静下来,程易白对上她安抚的眼神,终于安定下来。
“放心吧!”他们俩这种反应,医生忍不住笑,“不疼的, 一会儿就好。”
石膏分成两半护在腿侧,直接掰下来就好了,程易白全程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淡淡地瞧向自己那只明显细了一圈的腿,反而舒蔓看到动手术的疤痕时, 心里难过极了。
“护具除了洗澡的时候拆下来,睡觉也要戴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平时多注意休息和营养。”
舒蔓和护士将他扶起来重新坐到轮椅上, 医生说道:“行了,我再开几帖中成药和外敷的。”
“谢谢医生!”舒蔓脆生生说道,与护工将他推到一楼。
拿完药,舒蔓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到门口接,程易白忙打断她:“你不是要去开药吗?”
“骗你的啦!”舒蔓笑道,“药都有的,还不是怕你不肯让我陪你来医院。”
还挺机灵的,程易白轻笑。
舒蔓刚将装药的袋子挂在手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少了个东西,急道:“坏了!我的包包落在治疗室了!”当时她搀扶他起来不方便,就先将包放在地上,走的时候偏偏忘了。
“你等我一下。”
“舒蔓——”
她风风火火地跑出去,程易白叹了口气,刚刚还夸她机灵,现在怎么就成了小马虎。
不过事情都已经办完,总不可能再遇到徐书晏了吧!何况他妹妹是肺部重症感染,现在应该在内科加护病房,他们在门诊,没有遇到这种可能性!
生怕司机过来门口不好停车,舒蔓跑得飞快。
等直达电梯太慢,她直接坐的扶手电梯,一会就到刚刚的骨科治疗室。
“你好,有没有看到一只粉红色包包?”
“是这个吗?”知道是她落下的,护士笑着拿出来。
“对对对,”舒蔓将包挂在肩上,一边朝她摇手,“谢谢哦!”
退出去的时候刚好撞在一个人身上,舒蔓“哎哟”了一声,看到对方手里没有拿稳的一堆药散在地上,她立马弯腰帮他捡起来,一边道歉:“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
她一抬眸,就对上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舒蔓看到这双眼睛的主人瞳孔一缩,愣怔之余,将手里的药往前送了一些。
“对不起啊!”她又说了一声。
“没事。”
声音清润低柔,还有点熟悉感?
舒蔓抬眸。
对方是个年轻的小哥。
他穿着修身的白色西装,非常时髦的纹理三七分碎发,整个人气质出众。
不过他戴着黑色口罩,看不清具体相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难道是她哪个同学/同事?
舒蔓准备问问,程易白的电话忽然打过来:“找到了吗?”
“找到了!”目前程易白最重要,“我马上下来!”
她冲他微微颔首,一路小跑着下去。
而站在门口的人默不作声地瞧向她,一直到她的背影不见,他握着手机的手才毫无声息地落下去。
“喂,喂?”电话里传来声音。
***
“怎么那么慢?”
舒蔓终于回来了,程易白不耐烦地说道。
“哎呀!”舒蔓撒娇,“我都一路跑着来的,就耽搁了几分钟嘛!”
“我刚刚还跟人在门口撞了一下呢!”
“撞了?”程易白声音猛提,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哪里伤着?”
“没有没有!”舒蔓笑着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一边解释说:“我倒是没事,就是人家的药给我撞翻了,说起来也奇怪,那小哥的眼神,怎么好像认识我一样?”
“小哥?”
脑中轰然一声,他紧张道:“他是不是戴着眼镜?”
“你怎么知道?”舒蔓脱口而出。
她这话一落,程易白直接露出跟刚刚那小哥一样的眼神,好像瞳孔地震,很好笑的样子,她立马道:“什么呀?我还以为你有千里眼!他不戴眼镜,眼睛倒还挺漂亮的。”
——眼睛漂亮?
“他长什么样?”他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几分,“跟你说话了?”
“我没看清楚他的脸,他戴口罩,”舒蔓随口说道,“我跟他道歉,他也没说什么,然后你的电话就来了。”
“他身上还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舒蔓扇了扇手,“难闻死了。”
程易白不作声,她接着说:“可能是我想多了,要是认识我的话,应该直接跟我打招呼了吧,宝宝,你说对吧!”
“嗯。”走出门诊部的大楼,程易白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就说呢!
医院这么大,怎么就那么无巧不巧地会遇到徐书晏!
司机将车开到门诊楼,舒蔓和他一起回了他的公寓。
石膏拆除装了护具,程易白撑着拐杖走路的时候明显轻便许多,只是想到舒蔓看到他腿那个震惊的样子,自己一个月没有清洗过伤口,他就忍无可忍。
“我帮你洗吧!”
“你自己也不方便。”舒蔓晓得他爱干净。
程易白自然是拒绝的。
她笑着道:“又没说把你看光光,呐,我一会儿搬个凳子去卫生间,你就坐在那,我帮你清洗一下你的小腿,保证不多看!”
“对了,医生还给了药膏,我正好帮你清洗完了贴上去!”
舒蔓的思维简单得像个小孩子,不过该细心的时候也挺细心的,她说着已经搬好凳子去他房间的卫生间。
除了拿好毛巾之外,她还细细地看了一下贴药膏的方式,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东西准备好。
“来。”舒蔓扶着他坐下。
护具绑得挺紧的,她蹲在地上,拆的时候小心翼翼,她终于碰到了他的腿,轻轻地问:“疼吗?”
程易白摇头。
他并不愿意她做这样的事情。
他的袜子被她脱下来放在一边,脚就这样被她托在掌心里,她小心地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在他将要退缩之际将他的脚放进温水里。
“我第一次照顾人,也不知道分寸,要是疼了,你要告诉我。”她说着蹲下身,拿起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腿。
温热的水抚过他的肌肤,一下一下,冲击着他心头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
他呆呆地看着这个放下身段照顾他的女孩,眼眶微微发烫,第一次产生了这起车祸也不是什么坏事的离奇想法。
“我轻轻地搓一搓,疼了你要说的哦!”许久没有清理过这条腿,上面都是污垢,舒蔓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想了一下,她撸了撸袖子,沾了点水在手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疤痕附近的地方,没有怎么用力,掉出来很多黑色的污渍,舒蔓用掌心掬着水,一步步地给他冲刷着。
水声哗啦,心跳怦然。
坐在椅子上由着她照顾的程易白,看着蹲在地上丝毫不嫌弃他的女孩,他心头好似燃起熊熊大火,燃烧起了他曾经寂静的荒原。
“好啦!”伤腿清理完毕,她抬眸望向他。
却见他眼眸深深,她抓着毛巾的手一顿,不安道:“怎么了?”
“没事。”
舒蔓这才放心拿着毛巾将他的腿全部擦干净,生怕会影响药膏的效果,更是拿着纸巾又擦了一遍。
确认伤口部位都干燥之后,才从袋子里拿出医院配的药膏贴了上去,重新绑好护具扶着他起来,她又很细心地回来打扫卫生间。
“舒蔓。”他忍不住叫她。
舒蔓立刻从卫生间回到他身边,紧张道:“怎么了宝宝?”
“休息会吧。”打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他舍不得她做这些。
舒蔓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甜甜道:“我不累的啦!能照顾你很开心!”
——照顾他,她很开心。
这一句话,让程易白的心绪猛烈翻涌,他忍不住倾上前去,吻上她的唇。
不像是上次的霸道强势,这次他温柔极了,像是车祸之后,她们在医院里第一次接吻时,他克制又小心的那个样子。
像是冰激凌融化在唇边,凉凉的,甜甜的,软软的,有种让人上瘾的魔力,舒蔓闭上眼,认真地回应着他。
爱情里最美好的就是——
当我在最爱你的时候,你恰好也深爱着我。
这个漫长的吻结束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舒蔓轻靠在他的身侧,看着阳光一点点照进屋里落在他们身上。
这一刻,舒蔓感觉她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她有世上最好的男朋友。
***
骨折的恢复期曾经是漫长的。
可自从她每天过来探望他起,时间却又变得那么短暂。
每一次她离开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心里都产生难以言喻的失落,他会贪婪地想要留下她,想让她一直陪在自己,想要她睡在他身边,想要她的一切一切……
“喂!”他打给傅超的电话接通了。
傅超那吃了炸药的声音立马传来,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控诉:“死老白,你还知道回我电话!整天跟你媳妇腻歪腻歪,我发给你的程序什么时候能改完?我急着用!”
“看邮箱。”
“靠!你不早说!”
邮箱里果然是他发来的内容,还是今天早上发的。
傅超的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变,嘘寒问暖道:“听孟姨说你出院了,你现在在哪?腿恢复得怎么样?”
“我在云城。”程易白的确有事找他。
“云城?”傅超嗷了一声,“不是吧!你们都同居了?这么快的吗?”
“滚!”程易白心说同居个屁。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吃吃在笑,猥琐极了,程易白正色道:“上次你做的那个视频再发我一次,我换手机了。”
“我靠!”傅超鄙视,“这么珍贵的资料你不搞进收藏夹?还能弄丢了,幸亏我电脑……”
程易白打断他:“别废话!”
“你就这么求人办事的?”
“爱发不发。”程易白只是懒得操作,又不是找不回来。
“呀呀呀!”傅超先急了。
刚好在电脑端,他一键发送,那头程易白不吭声,他关心道:“你在云城干嘛?住哪儿?回头哥几个有空来看看你!”
“不用。”这帮损友,看见他们就头疼。
舒蔓给他发了消息,他不想跟他胡扯下去,这才说起了正题:“老傅,上次你说给你侄子找的那个钢琴老师,电话还有吗?”
第43章 矜持 居然这么急不可耐!
“有啊!”
“怎么了?”
程易白顿了下, 答道:“安安要找个钢琴老师。”
“放屁吧你!”傅超无情拆台。
“我前天在小区遇到你姐了,你姐说最近要把安安的所有兴趣课停掉,专门补习数学, 还问我有没有靠谱的老师介绍。”
程易白:“……”
“是你想学钢琴吧!”
“这可太阳打西边出来!”傅超啧了声, “怎么突然来兴趣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程易白嫌他闹心, “有电话就赶紧发来!”
话刚说完,他手机震了一下, 傅超推荐过来一张名片,钢琴丁老师, 头像是个男的。
“沈老师出事后,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钢琴, ”傅超思量着, “看样子你真的走出来了!”
“哎我明白了!”一向冷情的人忽然谈起了恋爱, 还放下过往, 学起了钢琴没有别的原因,肯定是因为爱情的魔力!傅超疯狂脑补:“是不是因为你女朋友!”
“挂了!”
“哎……”
——沈老师。
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现在想起来,心里依然会觉得难过、觉得遗憾。
他将手机搁在腿上,闭着眼睛,年少时刻意忘却的一些事情, 此刻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沈老师……
已经十二年了。
“嗡。”是舒蔓发来的消息。
她说她已经到家了,发来个飞吻的图片。
看着手机上这漫天飞吻,他回了一个拥抱给她。
或许傅超没有说错,是因为舒蔓,是她让他有勇气面对过往。
***
这两天舒蔓并没有去找程易白。
哥哥的忌日是父母最痛苦的日子, 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舒蔓选择贴心陪伴,程易白也交代她好好陪父母。
和父母去墓园祭奠完哥哥后, 舒蔓与父母去了商场吃午饭。
餐厅里人山人海,暖气又打得足,舒蔓将自己的外套和围巾解下来,全然忘记自己脖子上有个草莓,而且还忘记涂遮瑕。
最喜欢茶餐厅,舒蔓难得的胃口很好。
见父母双双搁下筷子,齐刷刷盯着自己,她眨眨眼:“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舒锦城最先忍不住:“程易白的身体怎么样?”
舒蔓也没多想,边吃边说道:“昨天陪他去医院拆了石膏,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但是骨头没有长好,还得戴着护具。”
骨头都没长好!居然这么急不可耐!
真是小看了那小子!
舒锦城咬牙切齿地想。
“那得多休养,”这些事情,他话不好说得太直白,“你有事没事别总往他那边跑。”
“你们婚事还没定下来,女孩子家要矜持!”
“知道啦!”这些话父母经常交代她,舒蔓都乖乖地听着。
但是爸爸说的“矜持”这两个字有点严重了,她还是想辩解一下:“到底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去探望他,这难道也有人说闲话?”
眼看舒锦城还要说什么,林月芬立即道:“蔓蔓说的也有道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反正也叫了他下周来吃饭,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再说吧!”她说着给他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舒锦城要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给咽了下去。
舒蔓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欲言又止,她不知道父母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想想,父母肯定是为了她好的。
她点头道:“爸爸妈妈,我都听你们的!”
——都听他们的。闺女长大了!
舒锦城这才露出个笑脸,林月芬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
下午,她陪着父母去了天光寺。
这是省内香火最旺盛的一座寺庙,父母特地将哥哥的灵牌供奉在寺庙,这样就可以日日听到寺院里的师父们诵经,希望哥哥能够早日超度到往生佛国。
今年是哥哥去世的第十一年,失去亲人的痛苦其实已经随着时间淡了许多。
可是在这里看到灵牌的那一刻,许多关于哥哥的记忆就那么无情地涌入脑海,那天她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还是她抱着哥哥的遗照;来这里放的灵牌,也都是她捧着的。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在提醒她,哥哥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只剩下这个冷冰冰的牌位。
舒蔓转头瞧向身侧跪在佛前祷告的父母。
他们头上的白发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么刺眼,好像在提醒着她,父母年纪大了,只剩下她一个女儿。
想到自己车祸后父母那疯了般陪着她的样子,舒蔓酸了酸眼眶。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天气这么阴沉,心口也沉闷。
仪式做完后,舒蔓晚上随父母住下了。
她拿着毛巾擦拭刚刚洗好的头发,望着山峦下的绵绵细雨,心里那种倾诉的欲望达到了巅峰,没有犹豫,她给程易白打了个视频。
“你住在山上?”寺庙的客房和酒店不一样,程易白从视频里微末的痕迹里猜测。
他摘下眼镜,靠在软垫上,以一种最轻松的方式跟她聊天。
“对啊!”舒蔓解释,“每年这时候我们都会在山里住几天的,听听暮鼓晨钟,感受一下僧人念经的氛围,吃点素斋,心情也会很不一样。”
“还在下雨,”她起身,转动了一下镜头,“你看。”
程易白还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孩子跟他视频,让他隔着屏幕听雨。雨声淅淅沥沥,又让他想起了度假山庄有雪有雨,还有她时刻陪伴的日子。
“什么时候回来?”他很想她。
“要过四五天吧,”舒蔓坐回床上,软软道:“宝宝,你要照顾好自己。”
程易白轻“嗯”了声,凝视着屏幕好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又哭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好想我哥,”舒蔓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下来,“在家里的时候不觉得,一到这里,看到他的牌位,就特别难过。”
程易白坐起身来,看到她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的心跟着一阵收缩,很想抱一抱他。
“他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舒蔓哽咽着,“你说,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呢?”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那么惨,头骨都碎了。”
那天她刚刚考了全班第一,还想着晚上要将好消息告诉他,想要奖励,可是那天下午的课都没有上完,班主任忽然带着妈妈过来了。
妈妈在带她回家的路上,哭着告诉她哥哥走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走”是什么意思,她就被带进了那间冷冰冰的屋子里。
她看到了她最爱的哥哥躺在那里,头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后脑左侧的地方瘪下去了一块,他紧闭着眼睛,嘴唇白得吓人,脸上满是擦伤。
她尝试着去拉他的手,他却冷得吓人,她被吓得哭了出来。
可是哥哥再也没有睁开眼,耐心地哄她叫他别哭。
她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她唯一的哥哥,父母失去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可能他太优秀,遭到老天妒忌吧。”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他望着屏幕上的女孩,跟她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舒蔓擦擦眼角。
“有个男孩,高中时期学业压力太大,身体一直不太好,父母为了让他放松放松,给他找了个钢琴老师。”
“这个钢琴老师是个年轻温柔的女老师,在钢琴界也小有名气,她不止耐心地教男孩子弹钢琴,还会教给他疏导学习压力的方法。”
“男孩每个周末都很期待老师的到来。”
“可是后来有一天,老师请假了很久。”
“男孩托人去打听老师的状况,才知道老师生病住院了,他带着礼物去探望了老师,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师的丈夫。那是个很斯文的男人,听说是大学里的教授。”
“啊?”舒蔓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老师结婚了呀?我还以为男孩子喜欢上这个老师呢!”
“或许吧……”
程易白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个时候男孩还小,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青春期的男孩子,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这好炸裂啊!
“那后来呢?”舒蔓迫不及待听后续。
“他们有在一起吗?”
“老师痊愈之后继续过来教他钢琴,却很少像原来那样笑了,男孩注意到老师胳膊上每次都有不同的伤,问老师,老师只说是不小心碰到的。”
“直到老师第二次住院,他才知道,上一次住院是因为老师被家暴流产,这一次是家暴导致脾脏破裂大出血,要不是家里的阿姨拼死拦着,老师恐怕要被活活打死了。”
舒蔓还是第一次听说关于“家暴”的事情,心跟着一悬:“是老师的老公动手的?”
“为什么呀?”
“男孩让人去打听才知道,老师这个看似斯文的教授老公,其实内心阴暗变/态,两个人看似美满的婚姻,其实充斥着猜忌。”
“尤其是那次他很冒失地去医院看老师,更是让那个男人误会加深,变本加厉地折磨老师。”
舒蔓大概听懂了——
是老师和这个男孩子走得太近,让她老公误会,遭受到更严重的家暴。
“都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害了,”舒蔓不理解,“老师为什么不离开她的老公呢?”
“现在都是法治社会,这么严重的家暴可以起诉离婚的吧!”
“最后一节钢琴课,他忍不住劝老师早日脱离苦海,老师说她也已经想通了。”
“啪嗒”一声,他点燃打火机:“男孩子满心欢喜地等着老师的好消息,可是日复一日的等待,最终等来的却是老师从二十六楼一跃而下的消息……”
“天啊!”
“不都已经想通了吗?为什么还要跳楼?”
听到舒蔓这声惊呼,他吐出一口烟圈。
“警方接到报警之后迅速出警,经监控和保姆口述得知,老师因为提出离婚,与那个男人发生争执,被那个男人从二十六楼推下去。后来男人被判处无期徒刑,但是……”
“老师再也回不来了。”
屏幕里不见程易白的脸,却有白色的烟雾,舒蔓心头一跳:“你在抽烟?”
“啊!”钢琴,她想到了,“不会是你吧!”
第44章 警告 是为了他们的婚事
回应她的是视频对面长久的沉默。
真的是他啊!舒蔓暗叹, 他居然有这么一段过往……
“男孩一直都很后悔。”
“后悔那天去医院看她加深误会,更后悔那么鲁莽地劝她离婚。”程易白吐出一口烟圈,“明明有更安全的办法可以保护她, 但却因为这个草率地决定, 白白害死了她。”
“可是, 这也不关他的事情,他没有做过伤害老师的事情, ”舒蔓忍不住劝他,“反而他一心想帮助老师, 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这些年一直都很内疚吧!”
“舒蔓……”
听到视频里传来的哽咽声, 舒蔓也很想抱抱他:“宝宝, 你别这么自责, 老师不会怪你的, 更不会希望你那么内疚。”
“嗯。”
舒蔓总算知道, 为什么上次提到钢琴的时候,程易白的反应那么大,原来关于钢琴还有着这样悲惨的故事。
“对不起,我上次不该提让你弹钢琴的事情,”她好心疼他, “宝宝,以后你不喜欢弹钢琴就不要弹了!”
“傻姑娘,”他笑了,“这个男孩已经完全走出来了。”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更好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喜欢听钢琴曲,”他笑了笑, “他可以为她弹。”
“真的!”舒蔓竖起脑袋,简直怀疑刚刚这样的话不是程易白说的。
从前与她那么疏离的程易白,居然会主动告诉她他的小秘密, 还愿意只弹琴给她一个人听!这要是换在以前,她简直不敢想!
“真的!”
“宝宝你真好!”
她嘴甜,语气绵软,总是哄得他心花怒放。
那些撕开的伤痛,难以启齿的愧疚,就在她的柔声细语中,一点点被疗愈。
他喜欢上了和她聊天。
哪怕不在一起,隔着手机听听她的声音,也会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温柔的。
……
这通视频持续了两个小时。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舒蔓母亲过来才挂断,不过舒蔓依然兴奋得睡不着。
舒蔓:「姐妹们,程易白跟我分享他的小秘密」
舒蔓:「开心.jpg」
姜悦:「什么秘密(流口水)」
沈时雨:「啥情况」
舒蔓:「(坏笑)」
姜悦:「→_→」
沈时雨:「看来你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到什么地步了(猥琐)」
舒蔓:「见家长了」
舒蔓:「下周他要来我家吃饭」
沈时雨:「这么速度」
姜悦:「惊呆!」
***
舒蔓陪父母在山上清修,程易白刚好回公司处理了几天事务,也顺便跟父母说了一下要去舒蔓家的事情。
儿子脑子突然开窍要去岳父岳母家,程父程母乐得眉开眼笑,立马亲自去准备好礼物,作为姐姐和姐夫也免不了叮嘱一下,就连他那小外甥都让他好好表现,争取早点把舅妈给娶回家。
这轰轰烈烈的架势,程易白都后悔告诉他们了。
倒是舒家——
无意间看到舒蔓脖子上的痕迹,舒锦城不便直接和舒蔓说什么,一直忍着心里的不快,硬是忍到了今天。
程易白要来吃饭,舒锦城一大早就坐在茶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你啊,”林月芬忍不住唠叨,“医生都说了要戒烟,你这一上午都抽几根了!”
“我心里烦着呢!”舒锦城掐灭烟头。
“烦也不能糟践身体啊!”
林月芬和程易白接触比较多,她相信他的人品,忍不住多给他说两句好话:“小程他们家我们是知根知底的,他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真的欺负我们舒蔓。”
“现在是不会,那将来呢!”
“他这个态度,”舒锦城越想越来气,“是准备好好娶舒蔓吗?”
“你冷静点,”林月芬生怕他等会儿要说什么,提醒道:“一会程易白来了,你可别拉着张脸,有什么话吃完饭再好好说!”
“到底是人家小程第一次正式登门,别把人家吓到。”
“真要被吓跑了,这事也就甭谈了!”舒锦城没好气说着。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总不能当着你女儿的面说什么吧,”林月芬瞪他一眼,“蔓蔓现在受不得刺激,你注意着点。”
“哼!”
“……”这老顽固!
这边程易白车刚停下,舒蔓就小跑着过来。
她和司机搀扶着他下车,待司机去后备箱提礼物时,她悄悄道:“宝宝,你今天好帅!”
“是吗?”程易白被她哄得很开心。
周六见面前,虽然他们天天视频打电话,但这么些天程易白终于见到一个水灵灵的她,心里万般情愫涌动。
“今天的你,比平时帅出十倍!”舒蔓不吝夸赞。
程易白本来就长得不错,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在家里,上次来的时候很匆忙,头发都是简单吹一下的,今天好像还特地打理了一下发型,精致利落,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今天来她家的事情,心里又开心了许多。
“就你嘴甜!”程易白轻轻掐了下他的脸。
“嘻嘻,”舒蔓笑了下,“我爸妈都在屋里,我推你过去。”
尽管嘴上说着不高兴,不过程易白过来的时候,舒锦城还是出来了。
“舒伯父,舒伯母。”程易白微微颔首,让司机将礼物都提到里面去。
“小程,你来就来,还买这么多些东西,”林月芬笑着张罗,“来来来,到里面坐,王嫂,沏壶茶来。”
林月芬看到他仍然坐在轮椅上,面庞清瘦,也是心疼他总这样奔波。
“舒蔓上次不舒服,你特意从外地过来探望,这孩子也真是的,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听到程易白说是应该的,林月芬笑着将水果推到他面前,和蔼道:“小程,你吃啊,随意一点,就跟自己家里一样。”
“好。”程易白放松了一些。
一家人都在客厅里,舒蔓忽然感觉,气氛有点奇怪。
她转头瞧向自己爸爸,原来是他一直沉默着,看不出喜怒。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的反应,立即又瞧向自己妈妈,林月芬会意,给舒锦城使了个眼色。
舒锦城总算开口:“听舒蔓说,你腿已经拆石膏了?”
“对,目前用着护具。”难道是想打听他的身体状况?程易白哪敢说不好的点,只能尽量往好处说,“不过已经可以站起来,稍微活动了。”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里能这么快好!”林月芬连忙给他们两人送上茶水。
看得出来程易白真的很是拘谨,和那天在度假山庄的态度不一样,她又嘱咐他:“小程,现在是恢复的关键期,你还是要少走动,多休息休息才能恢复得更好。”
“舒伯母说的是。”程易白喝了口茶。
他抬眸瞧向舒锦城,见他沉着张脸,好像还有气。
察言观色本来就是商圈必备技能,他能够从舒蔓父亲的反应中看出来,他对他不满意,而且可以说是非常不满意。
本来还挺健谈的人,在看到对方的这种表情后,一下子话都给咽下去了。算是说少错少吧!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林月芬打开电视机,一边招呼着他们吃水果,顺口问道:“现在你们公司忙不忙啊?”
程易白说了声谢,答道:“年底了,暂时不忙。”
“听说你们上次出了一个扫地机,”舒蔓在旁边他不好多说什么,舒锦城只能往事业方面聊,“准备什么时候投放市场?”
“已经在做最后的调试了,”程易白想了想他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更不敢大意,“预计明年三月份左右会全面上线……”
就着这个话题两个人从科技聊到股票,刚刚还紧绷着的气氛松缓不少,一直到林月芬说饭菜都准备好了,大家这才移步餐厅。程易白稍稍松了口气。
明明觉得舒蔓的父亲是个很和善的人,可是刚刚与他聊天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就被他气势压倒,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一个字。这会,他的掌心里甚至都在出汗。
“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林月芬笑着请他坐下,“小程,喝点吧?”
“好。”考虑到程易白腿有伤,只给他倒了一点葡萄酒。
虽然说的是家宴,但是桌上的菜肴也都是让厨子精心做的,而且完美避开了他所有不喜欢吃的东西,连一根葱一个蒜都不见。
他转眸瞧向身边的舒蔓,她正甜甜地冲他笑着,刚刚心里的那份不安感,消除了不少。
舒锦城看女儿这样照顾他,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心里没来由的更气了。午饭后过了一会,他忍不住把程易白给叫进了自己的茶室。
“舒伯父,您有话不妨直说。”程易白早就察觉端倪,现在他叫自己过来,反而踏实了。
“你倒是坦率。”舒锦城冷笑了下。
见程易白还挺坦诚的样子,他问道:“你们两个,现在有什么打算?”
——是为了他们的婚事?
这件事情程易白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谈婚论嫁,未免过早。
对舒蔓也不好。
他的迟疑舒锦城看在眼里成了心虚的证明。
本来年轻人血气方刚,男女之间玩玩暧/昧这样的事情也属正常,但舒蔓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伤害她!
“啪嗒”一声,他点燃打火机。
程易白的心跟着一抖。
“你应该知道,我们舒家就舒蔓一个女儿,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不可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舒锦城抽了一口烟,看着他。
“如果你是抱着玩玩的态度,那么,请你离开她!”
程易白一怔。
“我舒家虽然不及你程家。”
“但如果你伤害她,哪怕我倾家荡产,也不会放过你!”
第45章 错怪 她记忆错乱,把我当成了前男友……
他想过他腿不好, 可能会有后遗症。
也想过他们不在一个市,舒蔓要远嫁。
万万没想到——
舒蔓的父亲觉得他对舒蔓……虚情假意?
觉得他在玩弄舒蔓的感情?
“伯父言重了,”程易白苦笑, “我对舒蔓是认真的!”
舒锦城眼中透出几分不可思议, 他接着说道:“我喜欢舒蔓, 但,只是现在的舒蔓。”
——现在的舒蔓?
舒锦城夹着烟的手一顿, 反问:“什么意思?”
“舒蔓车祸后失忆,她记忆错乱, 把我当成了前男友。”
他说着叹了口气:“正是因为我喜欢她, 所以尊重她, 但我不确定, 她恢复记忆之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把他当成前男友?
有这么离谱且荒唐的事情?
“刚刚您问我, 我有什么打算, ”程易白认真想了想,“我是有结婚的想法,但是——”
“舒蔓她记忆缺失,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她结婚,是对她的不负责, 甚至她想反悔,连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到时候误会只会越来越深。我不想我和她走到那一步。”
程易白低眸看了眼桌上的烟。
舒锦城震惊着刚刚他的话,见他的表情是这样复杂且难过,将烟推到他手边。
程易白伸手拿过烟时, 他忍不住问:“所以,你在等?”
“你要等她恢复记忆吗?”
“或许吧,”程易白眼眸微黯, “起初是舒蔓不能受到刺激,我没办法告诉她真相;后来相处日久,我也渐渐生出私心,想多跟她培养感情,直到她彻底忘记那个人。”
他点燃香烟,猛抽了一口:“说来也可笑,我居然会是别人的替身。”
舒锦城听到这里,甚至都难以相信他说的话。
可是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不会撒谎。
他想起之前在度假山庄时,程易白那种下意识抗拒婚事的反应,还有林月芬说的程易白伤了脑子影响情绪的事情,当时他还觉得荒谬。
现在看来,一切有迹可循。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错怪他了。
“他是谁?”
作为父亲,他没过多干涉过舒蔓感情的事情,也没有听别人说过舒蔓谈恋爱,能让舒蔓失忆后还对他念念不忘。
“伯父不要再查了,顺其自然吧!”
“您放心,”他保证,“我不会伤害舒蔓的!”
这一刻,舒锦城莫名觉得面前的男孩子,有点可怜了。
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着,林月芬看里面不对劲,立马端着水果进来:“大老远就闻到烟味了,你啊,把人家小程都给带坏了!”
程易白笑了笑,接口道:“正好跟伯父聊到兴头上。”
舒锦城微笑点头。
舒蔓刚才也不好去打扰,这会见到茶室的门开着,她也过来看看情况。
“怎么啦?”他看看父亲,又瞧瞧程易白。
先前不知道有这样的原委,现在知晓真相,舒锦城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
能将这件事情忍到今天,程易白的气量不同凡响,他这一刻是非常欣赏他的,交代舒蔓道:“你这丫头,可要好好的,不要跟以前一样任性,”舒蔓一直乖乖听着,他点头道:“行吧,你们小年轻出去散散步吧!”
“好!”舒蔓立马欢欢喜喜地推着程易白出去。
林月芬看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奇程易白说了什么,立马关上门问他。
“说来话长啊!”
“哎……”
***
这头舒蔓推着程易白出来。
吹着庭院里的微风,程易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舒蔓失忆后把他认错了,但他却在认认真真地跟她谈恋爱。
后来知道真相他愤怒离开,所有人都认为他车祸后遗症脑子有病,都在怪他、将他当病人看,天知道他有多委屈,现在终于将真相对着舒蔓父亲和盘托出,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宝宝。”刚才他这样的反应,也不知道他在爸爸那受了多少委屈。
舒蔓半蹲下来,握住他冰冷的手,担忧道:“我爸爸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程易白摸了摸她脑袋,“只是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舒蔓仍然是一派不信的表情,他笑了笑道:“我第一次这样正式地见你父亲,有点紧张。”
“这样吗?”他会紧张。
见他点头,她笑了笑:“我爸爸只是表面上严肃,其实私下里很好的。”
“嗯。”程易白认同,“你爸爸真的很爱你!”
难以想象,她的父亲如果知道,她因为一个渣男出车祸九死一生,该多么痛心,他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你的爸爸妈妈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所以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只有你自己好了,才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
“知道啦!”四下无人,舒蔓啵地一下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程易白眼眸微动,想要回吻过去时,身后走过一个园丁,他只得掐了掐她的脸,诱她道:“明天过来帮我上药吗?”
“来呀!”
“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程易白笑着摇摇头。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她在拼命招惹他,他却还要跟她保持距离,心头的那股火越烧越旺,心里邪念丛生,他坏坏道:“吃你。”
“啊?”舒蔓愣了下。
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她“啪”地一下重重拍在他手上,脸红道:“我不来了。”
“没人给我上药怎么办?”
“腿不会好了,”他转了转她手腕上的水晶链,叹道:“我残疾了,以后要被别人嘲笑的。”
“噗嗤——”舒蔓被他这个柔弱可怜的语气给逗乐了,抱着他的脖子,软下声来道:“不要,我才舍不得你残疾。”
她亲了下他耳朵,低低道:“明天陪你。”
“乖。”程易白嘴角轻扬。
***
程易白来见家长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但也是因为这次的“见家长”,原本一直告诫舒蔓不要老是往程易白那去的父母,态度发生巨变,不止没再交代她“矜持”,反而隔三岔五地熬汤给程易白。
舒蔓每天都正大光明去他那,帮他上药,陪他康复。
半个月下来,程易白能够站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还不能脱拐,但腿部渐渐有了力量,也是因为她在,他沉闷的生活方多了一点乐趣。
“好快啊,”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推着他走在梧桐树下的舒蔓感叹着,“眼瞅着今年就要过去了,马上就要大一岁。”
程易白捡起腿上的那片叶子,笑着应道:“是啊,奔三了。”该娶媳妇了。
奔三?“不对啊!”
说到年纪问题,她忽然想起来:“你不是比我大两岁吗,我毕业,你也才研二呢!怎么会突然参加工作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程易白被问得一愣。
“你看,我们都已经见家长了,我也是想要跟你结婚的,”她抱着他撒娇,“你能不能告诉我呀!到底为什么你换了专业?还没有继续读书?”
又把他当成徐书晏!
“你就没想过,”他看着她的眼睛,“是你记错了?”
舒蔓摇摇头,否定这个猜测。
“我肯定没有记错,我记得你是图媒专业的,你画画特别好,我还帮老师给你送过资料,我应该是趁那时候追你的。”
“……”
“而且还有个问题。”
“你不是说你有个妹妹吗?怎么又变成了姐姐?”她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你们全家都没有提过妹妹,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猜测都想过,就是没想到自己搞错了人。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说嘛!”舒蔓缠着他,“不然我会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而且我最近经常做梦,总是梦到我在天台上跳下去,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插满管子,我大声叫你,你也不出现……”
“你经常做这样的梦?”看来何嘉文说得不错,舒蔓对徐书宁的事情有愧疚之心。
舒蔓现在记忆错乱,不止把他认错成徐书晏,还把徐书宁的遭遇代入到自己身上,时常被噩梦折磨……
“她是不是出事了?”一个彻底从身边消失的人,那只能归咎于她死了。她望着程易白,迫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程易白在沉默片刻之后,点了头,告诉她道:“这些事情太过复杂,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真的?”她全然没发现他的缓兵之计。
程易白主动伸出小指,与她一勾:“骗人是狗。”
“好!”
舒蔓这才推着他继续沿着河边走。
时常在这边散步,舒蔓长得可爱嘴又甜,程易白形象也不错,一来二去的,公园里的大爷大妈们也熟悉他们,路过时纷纷跟他们打招呼。
“谁的电话?”舒蔓探过头看他手机,“永嘉—施琳?”
“你怎么不接呀?”
程易白不是不想接,是不知道她打电话给自己干嘛?
永嘉贸易是国内知名企业,这位大小姐是名媛圈里赫赫有名的存在,口碑不怎么好的那种。
星海集团和永嘉贸易没有业务交集,素日里也不常走动,只因为都在一个商圈,或多或少有些认识。她和她姐年纪差不多,和他姐也算得上点头之交,莫名其妙的,她找他干嘛?
对上舒蔓的表情,他顿了顿,还是接通了电话。
“程易白,”电话里传来女人娇媚的声音,莫名有种引/诱,“有空出来坐一坐吗?”
“……”程易白抬眸看了下舒蔓。
舒蔓正拿着手机在拍黄昏下的湖面,按照距离听不到他电话里的声音,他收了收神,冷冰冰回绝:“抱歉,我没空。”
察觉他要挂电话,女人立即道:“等等——”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她轻笑一下,“关于你女朋友舒蔓的事情。”
第46章 施琳 她所谓的“男朋友”和舒蔓有染……
关于舒蔓的事情, 他不可能不去。
程易白看了眼时间。
十分钟后,一个穿着大红色风衣配黑色毛呢裙,头发栗色波浪卷的女人踩着高跟鞋, 缓步朝他这里走来。
见到他, 女人摘下墨镜, 轻笑道:“程易白,许久不见了!”
女人声音和电话里一样娇柔, 程易白听了十分不适,对于她这莫名其妙的热络, 他仅是微微点头。
他转头叫来服务员, 问她:“喝什么?”
“美式拿铁。”女人施施然坐下。
看出程易白的冷淡, 她弯了弯唇角, 先行开口:“听说你腿伤了?”
“嗯。”程易白向来对女人冷淡, 也不会为她破例。
女人特意瞧了瞧, 不过此刻程易白身上毫无痕迹,她啧了声道:“看来是外面夸大其词了。”
——说他残废了吗?程易白冷笑。
他定地点就这点好处,可以提前来,并不会让人看到他的真实情况。
“程易白,”施琳歪头打量着他, 啧了一声:“感觉你成熟多了。”
“上一回遇见你还是好几年前了,那会你还跟在你姐姐后面。”当时他那种青涩的样子,她忍不住想逗他,逗得人家小伙子面红耳赤好笑极了。这才过去七八年,人倒显得愈发老练。
“施总今天找我, 什么事情?程易白不动声色。
他们之间有相当大的年龄差,她以这种姐姐式的口吻跟他说话,审视着他, 这让他非常不适。尤其是关于舒蔓的事情,他不想绕弯子。
“这么急呀?”施琳定睛瞧着他。
看到这张矜贵斯文的面皮下,带着些锐利的锋芒,她笑了一下,打开手机推到他面前:“看看吧!”
她手机的界面上是一张素描的画。
虽然是素描,但是画画之人功底十足,画出来的肖像栩栩如生。画的人正是舒蔓。
程易白抬眸瞧向她。
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施琳自顾自点燃香烟,抬了抬下巴:“往后翻。”
“一共三张。”
程易白狐疑着挨个翻过去,确实都是画的舒蔓,从舒蔓的衣服发饰可以看出来,她穿的正是那天陪他去医院拆石膏的那套。
“这些画纸,”施琳吐出一口烟圈,“是在我小男朋友画室里发现的。”
——小男朋友?
施琳的男朋友画了舒蔓?
“你找我是什么意思?”不找自己的男朋友,找他?
“程易白,你也算得上商界翘楚,自身条件优越,”施琳笑着瞧向他,意味深长道:“我只是提醒下你,可千万不要被女人的表象迷惑。”
她食指上大红色的美甲轻轻戳了戳手机屏幕,拖着语调道:“咱们的舒家大小姐,可不如表面上的单纯哦!”
这刻意的动作仿佛是在当面强调,她所谓的“男朋友”和舒蔓有染,后一句“不如表面单纯,”则是在说舒蔓蓄意勾/引!
程易白眉头一蹙,冷然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噢?”程易白的反应倒是让她意外。
施琳笑了一下,吐了口烟,缓缓说道:“姐姐也是女人,是过来人,所谓的千金,那都是表面,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很寂寞的呢!”
“咳。”这大尺度。程易白简直听不下去。
“舒蔓和你不一样,而且——”他弯了弯唇角,“你拿什么和她比?”
施琳的笑僵在脸上。
“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你可以走了!”
见施琳提着包起来,他忍不住想给舒蔓出口恶气,戏谑道:“话说,上了年纪的女人,都这么八卦吗?姐姐?”
“哼!”施琳明显被气到了。
她才走了几步,程易白想到她刚刚说的画室,忽然脑中蹦出一个想法:“你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姓徐?”
施琳停步,转过身来,却是对着他展颜一笑:“哟!你这是急了吗?”
她拍了拍他的肩。
“唉,我的男朋友多得很呢?”
“要不我回头帮你问问?”
程易白:“……”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高跟鞋声渐远。
何嘉文就在咖啡厅外面,一接他电话立即推着轮椅过来。程易白坐回轮椅,越想越来气:“施琳到底几个男朋友?徐书晏和她在一起?”
“是啊!”何嘉文上次查资料一起查到的。
“听说徐书晏研究生退学后在一个教培机构当老师,平时晚上还会在路边卖画,无意间被路过的施总看上了,这么一来二去的,他们就在一起了。”
“等会,”施琳说她好几个男朋友,程易白越想越不对,“施琳什么时候离婚的?”
圈子里都知道,施琳在家里安排下结婚了,老公是省内某三甲医院的医生,双方家世都没话说,甚至她结婚的时候他姐还去喝过喜酒。现在就这么低调地离了?
“没离婚,只是各玩各的。”何嘉文也感觉挺炸裂的。
“这个施总口味还挺特殊,就喜欢男大学生,看上一个养一个,她老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自己玩得更花呗!”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易白脸黑。
不过,徐书晏可真是来者不拒!看来也不如表面上的清高!他居然做这种人的替身,程易白一拍椅背,越想越窝火。
关于这些事情,何嘉文那也是不敢多问,只在路过收银台时,问他:“程总,舒小姐让买的甜品,要在这里买吗?”
“买吧,”程易白扫了一眼,“每个口味各买一种,除了芒果。”
何嘉文去收银台处付钱打包。
程易白看到舒蔓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给他带了鸡汤,心里又忍不住奇怪——
舒蔓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徐书晏?
难道是偷偷摸摸去见了?不过不可能啊!舒蔓根本没有恢复记忆!
还是徐书晏那天在医院遇到她?
对她旧情难忘?还想跟他再续前缘!
“派人去盯着徐书晏。”他交代。
现在的徐书晏未必是当初那个清高的大学生,能在他的画室出现舒蔓的画,天知道他是何居心!
***
“施总,去哪里?”司机看着坐在后面半天不吭声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施琳这才回过神来,将手机上的照片删掉,潇洒地撩了一下头发,说道:“39号画室。”
司机立即踩上油门。
送她到了一间关着门的工作室。
画室门关着灯也未亮,车里的大小姐没有下车,司机也僵着不敢动。过了会,才听到她开口:“你去新瑞医院,把他给我叫回来。”
“……这。”司机迟疑。
“他不来是吗?”施琳冷笑一声。
“那就把他妹妹给我叫过来!”她的声音猛提几度,“现在就去!”
司机战战兢兢应了声。
在她下车后,立马一溜烟开车走了。
这边,施琳打开门。
屋中的大灯打开的霎那,满屋子的画映入眼帘,多数都是抽象派的画稿,偶然有几张风景素描。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打画纸,翻了翻,多出了一张。
画纸上的内容仍然是和前面几张画一样,但不同的是画上女孩子的表情,女孩在笑,笑得清纯可爱。
“贱人!”
她将画拍下来。
约莫二十分钟,门响了,有人打开房门。
来人穿着款普通的白色羽绒服,浅蓝色低领毛线衣,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和冷白的肌肤来。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垂落下来,遮住了一双冷郁的眼眸。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男孩的脸偏向一边。
施琳见他一声不吭,尖声道:“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在忙。”
“忙?呵呵呵——”施琳冷笑,抓起桌上的画砸在他身上,“忙着画她是不是?”
“徐书晏,你长本事了?”她扯住他的衣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张一张地画别的女人?怎么?你还想跟她旧情复燃?”
“没有。”
“你最好没有!”施琳松开手。
面前的男孩又露出那副脆弱可欺的表情,她哼了声:“你给我记住,你的心,你的身体,你的整个人,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的眼里还有别的女人。”
“去,把这些画撕了!”
“……”
“怎么?”她注视着他,“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
他又不吭声,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冷嘲道:“我就喜欢你这一身傲气,可是你的这份清高,在你妹妹的医药费前,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和我一起堕落!”
徐书晏瞳孔微缩。
“徐书晏!”施琳捏住他的下颌,逼迫着他跟自己对视,“我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么有耐心,虽然你是例外,不过,你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去,”她的高跟鞋踩在画上,“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徐书晏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
他弯下身将画全都捡起来,一张一张撕碎,看着施琳,扬手撒去。
“这就对了。”舒蔓的画像变成碎纸,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施琳很满意,朝他伸出手,“书晏。”
男孩眼尾湛红,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她轻笑一下:“不得不说,你这个破碎的样子实在太招人稀罕了。”
她将自己的长款风衣脱下,轻轻扔在他身上。
见他微怔,她抬起穿着黑丝的小腿,脚尖在他的腿上打转:“今天画姐姐我吗?”
“……”
“说话呀!”
突然,施琳的脚被他抓住,她没有站稳,一下子跌进他怀里。
见他眼眸阴翳,她亲了亲他的喉结,咯咯笑着挠他心口:“宝贝,你可真会玩呢!”
徐书晏倏然抬眸。
却是狠狠掐住她的喉咙。
第47章 甜品 舒蔓,你爱不爱我
程易白回来时, 舒蔓已经到了。
“宝宝,你回来啦!”听到开门声,她欢欢喜喜地跑出去, 注意到程易白腿上还放着一个咖啡馆的纸袋, 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这是程总给您买的甜品, ”何嘉文笑着说道,“舒小姐, 那我就先回去了!”
“留下吃午饭啊!”
“不了不了!”
“何助理也真是的,”舒蔓接过程易白递来的袋子, 看到里面五颜六色的甜品, 诧异道:“买了这么多?”
“呀, 蓝莓味儿的, 我好喜欢!”她从袋子里往外拿, “这个栗子的, 我上次就想吃了。”
“啊啊啊,还有我最喜欢的巧克力!”
她这一声比一声高的惊喜声,成功把心情本来很郁闷的程易白逗笑。
袋子里还有,舒蔓拿出一个彩虹蛋糕,转头瞧向他:“宝宝,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呵呵。”
她吧唧一下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思索着道:“宝宝,我怀疑你是要把我当猪养了!”
“是啊,”他调侃,“年底卖个好价钱!”
“啊!”舒蔓笑着捶了他一下, 傲娇道:“不管,我胖,你也要跟我一起胖!”
她拆开一盒, 先送到他嘴边,在程易白吃了一口之后,她才嗷呜一下咬了大半。
“唔,好好吃!”她送回他嘴边,在程易白被迫吃完后,她又拆了一盒,“我尝尝这个巧克力味的!”
“等等,舒蔓,”程易白又被她塞了一口,“我们一会要吃午饭了吧!”
“不管不管,宝宝,我要吃这个!”
“你想每个都尝尝不打紧,唔,”程易白被她捏开嘴巴,他艰难地把那糯米圆子咽下去,控诉道:“不能把我当垃圾桶!”
“什么垃圾桶呀!你不爱我了!”舒蔓哼了声,“嫌弃我吃过的!”
程易白捏了捏她的脸,无可奈何道:“生气了?”
“没嫌弃你,”他在她唇边轻啄了下,“这儿都吃过了,能嫌弃吗?”
“讨厌!”说得那么羞耻。
程易白朝外看了下眼,阿姨正在做饭,他掰正她的脸,用力吻上去:“舒蔓,你爱不爱我?”
舒蔓被他吻得舌根发麻。
“爱,”她吸了口气,“最爱最爱你了!”
“爱的是谁?”
“程易白,”舒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特殊癖好,每次都要她说他名字,但她又受不了他的百般诱/惑,颤抖着从她唇边吐出:“最爱的是你。”
“程易白。”
程易白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不快,也被她这绵软的回应抚平,心里涌出翻腾的热浪,他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手机,”舒蔓被他亲得缺氧,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手机在响!”
程易白恢复些许理智,看了下手机,是他姐打来的。
“易白,你还在云城吗?”年底了,程雅云一直在公司忙,没怎么过来云城,“奶奶的生日你没忘吧!”
“没。”事实上他确实忘了。这两天和舒蔓在一起,有点乐不思蜀。
“奶奶刚刚打电话过来,让你把女朋友带回来,”程雅云笑了一下,“父母都见过了,见下祖母也是应该的!”
他看了眼舒蔓。
“奶奶生日,和我一起去吗?”
反正他们都是要结婚的,见家长什么的事情,舒蔓想着也没什么,爽快地点了点头。
“好,我带她过来。”
“行,那不打扰你们了,回头见!”程雅云笑着挂了电话。
云城总共就这么大……
徐书晏也在云城,难不保什么时候会遇上他。
程易白看着舒蔓,暗暗想——
徐书晏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画她,谁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舒蔓现在还不能受到刺激,所以暂时带她离开云城几天,也不是什么坏事!
***
新瑞医院二十一楼VIP病房,管床女医生拿着体温计刚刚从病房里走出来,就迎面遇上了风尘仆仆赶来的男孩。
“许医生,”他匆匆而来,“我妹妹的情况怎么样?”
男孩穿着白色羽绒服,虽不及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的妖冶,但却别有一种清素的学生气质,这出众的五官,恰好的身材比例,都让人不得不多看他几眼。
“许医生?”她迟迟不开口,男孩明显紧张了,“是不是我妹妹她……”
“哦,”女医生回过神来,连忙道:“你妹妹已经退烧了。”
“她现在情况还算稳定,”男孩子脸色苍白,看着很疲倦的样子,她安慰他道:“你们做家属的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要再让她受寒了。”
“好,”徐书晏点头,“谢谢您。”
“没事。”女医生微微颔首,两步一回头地瞧着他,琢磨着——最近来的帅哥可真多!先前走了一个,现在又来一个,啧,上班都有干劲了!
病房里的门关着,护工正拿着消毒液擦拭客厅里的桌子,见到他来,立即道:“徐先生。”
他点头:“辛苦了。”
护工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徐书晏轻手轻脚地推开里屋的门,却看到本该在睡觉的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手机发呆。
“哥!”他一进来,徐书宁放下手机,“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徐书晏将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怎么不睡觉?”他温声说着,一面将她的被子拉好。
“哥,”徐书宁红着眼眶望向他,“你这么着急回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做担保和借高利贷的事情之后,徐书宁宛若惊弓之鸟。
尽管哥哥告诉她全部债务还清了,可每次哥哥看到手机上紧张的神色,她总是会克制不住地担心是不是有人要找他麻烦。
她抓着他的手,害怕道:“哥,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只是公司里有点事情。”
“现在都处理好了,”他剥了个橘子给她,“宁宁,你别胡思乱想。”
徐书宁点点头,拿起那瓣橘子,朝着他的方向送去:“哥,你也吃。”
“嗯。”
兄妹俩说了会话,徐书宁忽然想起来,告诉他:“对了哥,我先前听到护士说,舒蔓姐早前也在这里住院。”
他削苹果的手一顿,她接着道:“她车祸,失忆了。”
“怪不得……”
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语气淡淡:“那天我在骨科诊室那边遇到她了,她没认出我。”他是戴着口罩不假,她难道也听不出他的声音吗?
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哥……”徐书宁犹豫了下,问道:“你还爱她吗?”
徐书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怔了下,答道:“不重要了。她忘了就忘了吧。”
“可是……”
她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下半身,想到自己那毫无希望的未来,流泪道:“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和舒蔓姐也不会走到现在……”
“都过去了,”他将削好的苹果给她,“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宁宁,哥只有你了!”
“哥……”
“别胡思乱想,”徐书晏向她点头,“我去医生那一趟。”
徐书宁看着他的背影,滑落的泪水逐渐打湿了枕头。
她打开微信,看到新的好友添加记录里的舒蔓。
舒蔓添加她的时候她病得很重,等后来清醒过来时,这条好友添加消息已经过期了。
不!
应该还有办法加的。
***
这边——
舒蔓忙着陪程易白“练习”走路。
还有几天就是奶奶的生日,程易白若是坐着个轮椅过去,搞不好会吓到老人家,所以这两天舒蔓都在努力陪他康复。
骨痂已经长了,医生嘱咐他可以适当撑着拐杖活动,只是因为坐轮椅的时间太久,程易白走路还挺困难,腿使不上劲,需要尽快适应拐杖。
“可别说,这拐杖一用上,还真有了那种位高权重的大佬霸气登场的赶脚,”舒蔓坐在他的轮椅上,一边喝奶茶一边给他拍视频,更充分发挥了想象,“再穿一身黑色的风衣,戴个帽子,来双皮手套,气场十足!”
原本他还郁闷着走路费力的事情,被她这么一调侃,心情好转多了。
“还不快扶着我。”程易白朝着她脑门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你不是不要我扶着的嘛!”舒蔓将奶茶挂在手腕上,笑着跑过去。
说来也怪,记忆之中程易白也就高她小半头,现在他站起来后,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还真让她不习惯,感叹着道:“宝宝,你好高呀!”
“高吗?”在他的家族中,他一般般而已。
不得不说,她的那位前任——徐书晏实在太矮!!!
“真的真的!”
“跟你说话我得仰着头!”
舒蔓像个蘑菇一样在身侧蹦啊蹦,可爱极了,他揉了揉她头发:“那不是刚好可以撑一下你吗,小拐杖。”
“哇!你果然不怀好意!”舒蔓将他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推开,愤愤道:“都怪你,都是让你给摸矮了的!”
“那你还不多吃点有营养的,成天吃这些垃圾食品!”他说着夺过她手里的奶茶,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喝了一大口。
“看什么?”他将饮料还给她,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帮你拔高一点!”
“痒死了,哈哈!”舒蔓挣脱他不开,“放手!”
她这才意识到在绝对的身高差之前,她这点力气都是徒劳,她被她压制的死死的,一面笑着一面又不敢过分挣扎,结果手机掉地上,奶茶泼了一手。
程易白将手机捡起来,碰了一下屏幕,屏幕上微信弹出一个好友添加的提示消息,他将手机递给她:“有人加你微信。”
“你帮我看下?”舒蔓在包里拿纸巾,“密码是00加你生日。”
“我生日?”程易白输了下试试。还真是。
她这是得多爱“他”!拿他生日当密码!然而在看到打开手机后出现的微信界面,她还将他设置了置顶,备注的是“宝宝”,刹那间,心里涌出的甜蜜盖住了酸涩。
程易白点开新消息。
却在看到消息提示出现的那个名字时,瞳孔猛地一缩。
「我是徐书宁」
第48章 替身 不觉得委屈,还甘愿当替身……
“是谁加我啊?”
“宝宝?”
舒蔓刚凑过脑袋看时, 屏幕熄掉了。
程易白被她问得一愣,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几分,表面冷静:“我还没看。”
“哦, 那你帮我通过下哦!”
奶茶黏糊糊地糊在手上和袖子上, 怎么也搞不干净, 舒蔓甩了甩手道:“我去下卫生间!”
不等他说话,她一路小跑着去了一百米外的公共卫生间, 程易白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打开她手机, 看向上面出现的这个名字。
徐书宁!
徐书晏的妹妹!
程易白撑着拐杖坐下来, 看着这三个字, 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且不说这兄妹俩不单纯, 很可能想利用舒蔓的同情和愧疚心拉舒蔓下水, 加他们等于置舒蔓于风险之上, 退一步说,舒蔓现在失忆不能回想过去的事情,徐书宁只会刺激她……
他删了这条好友请求。
更怕对方不死心继续加,直接在微信设置里面将所有能添加她的方式都给关闭了。
这样,在舒蔓发现之前, 没人可以添加她好友。
操作完这一切,他不动声色地关闭手机。
舒蔓五分钟之后跑回来,他将手机给她,舒蔓打开看了看,嘀咕道:“谁加我的?”
“我看错了, 只是一条消息提醒,”他朝她伸手,“扶我一下。”
舒蔓没多想, 将手机揣在兜里体贴地搀扶着他起身,一面细心地帮他擦了擦衣裤上的灰,程易白心头一动,说道:“舒蔓,我们明天下午就出发吧!”
“明天?”原计划是后天他们两人直接去奶奶家的。
程易白点头,圈住她胳膊:“我觉得还是先去我家一下,带你在海陵玩一下。”
“好啊!”
这样的话,他们就要提前离开云城。
在这个时候,他们或许先离开几天,对她是最好的选择!
***
此刻,新瑞医院VIP病房。
徐书宁看着手机上,发送过去的消息迟迟没有通过,她又尝试着加了一次,但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搜索到舒蔓的微信了。
她是真的记不得她?
还是不想加她?
——她不是很喜欢哥哥的吗?
“宁宁?”徐书晏注意到她的目光,起身走到她身边。
他将康复方案拿给她看:“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按照这个方案做康复训练,医生说了,可以再站起来的。”
如果可以……
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她的病情越来越重。
不止脊柱断裂,她没有任何可能再站起来,还有当初从楼上摔下来时,五脏六腑里的病灶因为长期卧床的缘故,也在日趋恶化。
“宁宁?”
“嗯,我会努力的!”望着哥哥清瘦的面庞,她眼眶酸了酸,却极力忍着,“哥,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徐书晏微笑点头。
徐书宁收回目光,却看向自己的手机。
相依为命多年,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多次濒危的经历让她明白,她随时会死,那样,哥哥所有的精神支柱都会坍塌。
所以她才逼着他回到故乡云城,至少离开那个冷冰冰的城市。
这世上,如果能有一个人救他。
只有舒蔓了。
***
次日上午,舒蔓和父母忙着准备礼品。
程易白这边没什么可收拾的,舒蔓这次去他家也是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叫上叔伯和其他亲戚,就简简单单一顿家宴,此刻他联系好父母,让他们准备好舒蔓喜欢吃的菜……
事情忙完时间还早——
程易白又想到了“徐书宁”这三个字,他们兄妹俩的名字像是噩梦一样,开始缠进他的梦中。
他还是不放心。
彼时,姜悦工作刚忙完准备歇会儿,一接到程易白的电话说要来问她点事情时,冷不丁吓了一跳,立刻打扫了下工作室,烧了壶水等他过来。
“抱歉,”程易白进门,“是我唐突了。”
“没事没事,你坐吧!”姜悦看看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边揣测着他找自己的目的,一面客气地伸手请他坐下。
他提前打过电话,陶艺馆里没有人。
程易白在木椅上坐下,看着姜悦给他倒了一壶茶。
他们并不熟,没什么好寒暄的,孤男寡女,着实尴尬。
他喝了口茶,直说正题:“我来,是想问一下舒蔓和徐书晏的事情。”
“舒蔓和徐书晏的事情?”妈呀!姜悦坐直了身体。
程易白看到她的表情,还有眼里的猜疑,解释道:“舒蔓现在还不能受到刺激,和我在一起时,她偶尔会提和徐书晏的往事,前几次我都糊弄过去了,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想知道她和徐书晏的往事。
明明知道自己是替身,不觉得委屈!还甘愿当替身?
这世上有这样的男人吗?
姜悦迟疑了。
程易白年纪轻轻坐到上市集团总裁的位置,城府阅历她们是不能比的,她不知道他是在套她话,还是真的单纯不想让舒蔓知道?
她是舒蔓最亲近的人,舒蔓的秘密她大抵都知道,程易白对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她不能冒这个险。
“是我的私心,”程易白坦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那么快想起来。”
“另外,我已经与舒蔓的父母摊牌了,这次也是带她去见我父母及祖母,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会比较久,我不想让她怀疑什么。”
“你都和舒蔓父母说了!”
怪不得最近她姨妈姨父提到程易白时,那赞誉之色不加掩饰。不过也确实,要带舒蔓去见他父母及亲人,也肯定要她父母答应的。
“嗯。”
不得不承认程易白确实很厉害,三两句话就让打消她的疑虑,但更多的是,她看到了他眼里的真诚,还有他对舒蔓的感情。
“好吧!”姜悦妥协。
回忆了一下,她从头开始说:“舒蔓和徐书晏第一次见,是在学校的礼堂。”
“当时徐书晏在舞台上彩排节目,舒蔓被他弹钢琴的样子吸引了,说这个学长气质好特别。就这样,她对徐书晏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照理来说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那些学长的身边都不乏女孩子围绕,有正牌女朋友、脚踏几只船的并不少见,但徐书晏是个特例,他很孤僻,从没与女孩子有过什么传闻,也成了校园男神里的另类。”
“后来舒蔓帮老师送资料、参加活动的时候,又与他接触过几次,觉得这个人不止很冷酷,还很神秘。女生嘛,总是对神秘的东西抱有幻想,她就想多了解了解。”
“有一次,舒蔓在校园看到徐书晏和他妹妹徐书宁。”
“说来也怪,平时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在照顾自己妹妹的时候,温柔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姜悦说着顿了下,“舒蔓也是她哥哥带大的,看到徐书晏照顾妹妹的样子,舒蔓想到舒扬哥了,说徐书晏一定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她要去追他。”
果然是这样!
程易白点点头。
“不过徐书晏也没那么好追。”
“油盐不进,舒蔓吃了好几回闭门羹。”
“舒蔓又是不服输的性子,更是大张旗鼓地追他,轰轰烈烈地给搞了个校园告白。”
“我们以为舒蔓又要失败了,完全没想到,徐书晏居然答应了,就这样,她顺理成章成了徐书晏名义上的女朋友,但是——”
“我觉得,用‘朋友’这个词更贴切一点吧。”
“那一年里,舒蔓每次找他,他不是在上课就是去写生,永远没空,和舒蔓约好了要出去吃饭的,到头来还是爽约,根本不像是正常情侣,为此,舒蔓哭了好多回。”
“我们都劝她早分早好,可舒蔓不甘心,觉得他能对妹妹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呢?”
——无非就是不爱呗!
这段感情中,都是舒蔓在付出。
想到舒蔓讨好自己的样子,程易白心头一痛。
“至于徐书晏的那些喜好,都是舒蔓从别人那打听来的,她还画了一本……”姜悦说到这里顿住,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程易白知道她的顾虑,点头道:“那本漫画我已经看过了。”
姜悦这才放心,接着说:“他们就这样不冷不淡的在一块,后来也没听到舒蔓说过徐书晏做过什么让她感动的事情,可能舒蔓就是跟自己较劲。”
“一直到后来徐书晏考研上岸,要去省里读书,就跟舒蔓提出分手了,那一天还是舒蔓的生日。”
“她生日那天……”程易白锁眉。
提到这件事情,姜悦也难掩愤怒:“特气人!舒蔓早就和他约好过生日的事情,转头他就给忘了,自己一个人去打篮球。”
“舒蔓找过去和他理论,他却非常不耐烦,怪舒蔓无理取闹,后来吵开了就分手了。”
“好在,舒蔓这次也看明白了,就和他彻底断了。”
程易白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所以徐书晏当时和她恋爱,只是假借她这个‘女朋友’的幌子,避免自己更多的麻烦和骚扰,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将舒蔓踢开。”
“可不是嘛!”姜悦赞同,“我们大家都这样想的!”
“再后来他妹妹出事急需用钱,他去找舒蔓帮忙,不过那会舒蔓忙着考试,不知道他家里发生这些事情,她以为徐书晏是想找自己复合,才故意找了个这么低端的借钱理由。舒蔓当时在气头上,就想着刁难刁难他。”
“没想到徐书宁出事了,为此舒蔓后悔得要命,觉得自己见死不救。”
“这关她什么事?”
“是啊,本来就不关她什么事情。”
“但是舒蔓又听别人说,徐书宁出事之前,就差30万了,舒蔓手里刚好有这笔钱的,”这成了更遗憾的事情,姜悦叹气道:“徐书宁在ICU躺着,徐书晏整个人都垮了,舒蔓很难过,一心想要弥补,可是已经都来不及了。”
还想去弥补?
舒蔓这是得有多傻!
“发生这么多事情,她也知道和徐书晏不可能了,整个人都很消沉。”
“再后来徐书晏离开云城,两个人彻底断了联系,她的生活才渐渐好转起来,谁知道又遇到那渣男向泽。”
第49章 见家长 那些克制的欲/望疯涨
“向泽和她在一个画展上遇到。”
“是个摄影师, 长得有几分徐书晏的影子。”
“但和徐书晏的清冷不一样,这渣男属于开朗社牛型的,追舒蔓那叫追的一个带劲, 舒蔓本来对他没什么感觉, 但是有一次舒蔓的车被人撞了, 对面的人凶得要死,向泽知道了之后立即跑过去, 二话不说就揍了对方一顿。”
“——所以她就这样被感动了?”程易白快无语。
联想到后来渣男的诈骗行为,他十分肯定, 这就是一个自导自演的局, 舒蔓被骗了!
“是啊, ”姜悦也不好评价, “谁知道这人不安好心啊!”
“舒蔓跟我说, 既然自己追着一个人跑很累, 那就尝试着接受一个爱她的,大概就这样吧,舒蔓就和他交往了。”
“但这男的到底不是徐书晏,他不安分,舒蔓不让他碰, 他就找女人,还被舒蔓给捉奸在床,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总算摸清楚来龙去脉。
程易白喝了一口茶:“都知道了。”
姜悦看不透他的情绪,忍不住说道:“舒蔓出生的时候,是她家里最忙的时候, 父母时常不在身边,都是舒扬哥陪着照顾她,后来舒扬哥意外去世, 舒蔓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
“程易白,你对她好一点!”舒蔓现今这么惨,姜悦不放心,“她真的很可怜!”
“我会的!”程易白看着她的眼睛,郑重承诺:“我之前就说过,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了解这些也是为了更好照顾她。”
“你放心!”
程易白的话宛若让她吃了颗定心丸,姜悦感叹着道:“其实和你在一块之后,舒蔓真的变得开朗自信了很多。”
“谢谢你!”
“呵。”这姐妹俩真会哄人。
程易白笑了笑。
***
他私下去见姜悦的事情,姜悦果真没有透露过。
下午舒蔓就随着他来到了他的故乡海陵市,以女朋友的身份和他见家长,车刚刚下高速,沿着闹市往他家位于市中心的小区。
“你看这里!”舒蔓拉着他瞧向窗外,“其实我以前来过一次海陵,就来你们这儿的公园写生的。那还是大一时候的事情了。”
“不过来的时候很匆忙,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去。”
海陵比云城要更现代化一些,好吃的好玩的都藏在巷子深处,没有人带一般很难找到,程易白莞尔:“等从奶奶家回来,我陪你好好玩几天!”
“好耶!”舒蔓求之不得。
看到坐在身边俏皮可爱、又那么依赖自己的小女朋友,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想要完全占据她,和她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家的冲动。
此刻更是私心作祟,他希望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更长一点,希望她每次回忆起来,都是和他最开心的记忆。
两人说说笑笑间,车停在了小区入口。
司机帮他们提着礼物,舒蔓搀扶着程易白一起到了他们位于十二楼的大平层。程家的人都到齐了,就等着舒蔓过来。
程家父母还有姐姐姐夫,舒蔓都很熟悉了,原本因为这样郑重地见家长,舒蔓在来路上还有些忐忑,结果一进门,这份紧张就被他们的热情给消灭得一干二净。
“漂亮姐姐,”安安扯着她的衣袖,跟她说悄悄话,“你今天超美的!”
“真的吗?”舒蔓其实也没怎么打扮,只是相较于之前在医院里的素面朝天,她今天化了点淡妆,见小孩子那一脸确定的样子,她轻笑:“谢谢夸奖!”
“今天倒挺会说话嘛,”程易白扬了扬唇角,“喏,那个是你漂亮姐姐给你买的礼物!”
“哇!”安安迫不及待地去拆了。
“这孩子!”儿媳妇来了,孟心慈眉开眼笑,亲亲热热地拉着舒蔓说话:“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舒蔓,你冷不冷?来来来,到里面坐。”
舒蔓随着大家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摆着的奶茶,还有各种进口的糖果点心,以及旁边安安馋的两眼冒光的样子。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程易白都没眼看他这样子,倒是舒蔓笑着给他抓了一把糖果,把小家伙乐得差点给他们表演节目。
“漂亮姐姐,你可以在海陵多住几天吗?”安安咬着巧克力,“我知道有几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我们带你去玩!”
程易白听到这里,白他一眼:“是你自己想去吧!”
“我去那不是顺便的事情吗?”安安理直气壮,“主要是为了陪我舅妈!”
“你说是吧,舅妈!”
“改口还真快!”程易白鄙视。
他话刚说完,安安就缠着他:“好舅舅,你是我唯一的舅舅了,你不能不带我!”
“看你表现!”
“那必须的!”安安立马送上奶茶,拍上马屁:“舅妈,你喝这个,这是我舅舅让买的,他还特地嘱咐,不加芒果的!”
“好哦,谢谢!”好贴心!舒蔓喝了一口,暖上心头。
程易白平日里也不住在这,家里好久没回,不知道舒蔓的客房布置的怎么样,交代安安:“陪你漂亮姐姐玩一会,我去房间看下。”
说着他给了舒蔓一个眼色,舒蔓点头。
安安吃着巧克力棒棒糖,忽然想起来,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漂亮姐姐,这是我们家相册,给你看看我舅舅小时候。”
——程易白小时候!!!
舒蔓霎时眼睛一亮,打开相册看了看。
“听我妈说,这是我舅舅小时候吵着要吃糖葫芦,在路边上拍的。”
照片上的程易白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拍照时表情很滑稽,舒蔓忍不住笑了,想象着那么清冷的人,小时候也有这样呆萌的一面。
“这张照片是他小学参加编程比赛时拍的,”安安指着另一张照片,“据说是我们海陵市第一名,是不是特别牛!”
“哇!”舒蔓惊叹,“这么厉害呀!”照片上的程易白握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小小年纪,已经相当有气场了。
舒蔓继续翻看着照片。
多数都是和他姐姐拍的,一张都没有看到他的“妹妹”,程易白不在,她刚好问一下:“你姑姑呢?”
“姑姑?”
“就是你舅舅和你妈妈的亲妹妹?”
“没有啊!”安安否认,见舒蔓那一脸错愕的表情,他想了想:“只有一个小瑶姑姑。”
“小瑶姑姑?”好陌生的名字。
“对啊,”安安摇摇头,“之前她去英国了,好些年没见到过她了。”
“明天应该能遇到她。”
能遇到。
舒蔓点头,继续翻看着相册。
一眼就看到了程易白的高中照片,海陵中学高三五班毕业照,十七八岁的程易白很青涩,穿着校服没戴眼镜,模样冷冷的。
还有不少程易白大学时期的照片,他们全家旅游时拍的照片,他的大学毕业照——京市A大计算机学院软件工程2班毕业照。
“A大?”
“计算机?软件工程?”
不对啊!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都是美术学院的呀!
她又看了下前面的照片,没有一张是程易白在画画的,反而有一大半都是参加编程比赛得奖的照片,要么是坐在电脑前敲代码的。
她纳闷地瞧了瞧手里相册上的毕业照。
一直到程易白往这里来,她迫不及待问道:“你不是和我一个学校吗?怎么会在A大拍毕业照?”
程易白心里一咯噔。
忘了!他忘了嘱咐家人将照片收起来!
“是这样的,”他编出了一个理由,“我去A大交流了一段时间,刚好拍毕业照,也顺便把我拉进去拍了。”
听舒蔓又来了一句“那我们学校的毕业照你没拍”,他不紧不慢地帮她合上相册,缓缓道:“拍了,不过我做成摆台放在我的房子里,你感兴趣的话,下次带你去看。”
“好啊!”舒蔓深信不疑。
程易白也悄然松了口气,但一看他外甥那萌蠢的样子,可不敢再让她和舒蔓单独相处,使唤他:“去厨房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
“好嘞!”为了能去玩,小家伙跑得好勤快。
舒蔓看着程易白,想到刚刚相册的内容。
他从小就接触编程,得过那么多大奖,学计算机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奇怪道:“既然你那么热爱编程,后面还去A大交流,那你一开始怎么会选择我们美院呢?”
“因为,”他差点编不出来,“那里有你啊!”
对上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舒蔓不疑有他,见他傲娇地一点头,她歉疚道:“你真的是为了我才读的美院?那……”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爱好?
“那你还不得对我好点!”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舒蔓真的有被他这番话给感动到了,刚要侧头亲他一口回报他一下,安安跑着回来:“吃饭啦吃饭啦!”
“好了,”程易白拉住她的手,“吃饭。”
舒蔓脸红了红,起身随着他一起去了饭厅。
***
程易白的房间和她在一层。
房间精心布置过了,床品都是粉色的,还可可爱爱的摆了很多玩偶。
程家的每个人待她都很热情,房间里特地布置的这样温馨,她能感觉到他们所有人的重视,这让她在陌生城市、陌生房间里有了充足的安全感。
温馨氛围下,舒蔓也没有多认床,熄灯后很快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走得匆忙,忘记吃睡前的药,她睡眠逐渐变得不安稳。
像是碎落的镜片,那些零散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好像很真实,又好像是她幻想出来的,她想要将它们拼凑起来,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姐姐!”
“姐姐你救我!”
梦里有女孩子的哭泣声。
舒蔓只在天台位置,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救我!”
“救救我……”
求救的声音那么尖锐那么绝望,舒蔓拼了命往前跑,女孩却始终离她很遥远。
“彭”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砸落下来,血溅了她一脸。
舒蔓从床上坐起来。
打开灯看了看,手上脸上都没有血,只是满手的汗。
——又是这个噩梦。
噩梦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可怕了,并且带给她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明明不是她见死不救,可是梦里的人还是在眼前死去。
她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着,一面给程易白发消息,发完了才发现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原以为程易白睡着了不会看到,没想到他五分钟他就来了。
“怎么了?”看到她发丝凌乱,程易白摸了摸她额头,还有些细密的汗珠,立即给她拿了纸巾,戏谑:“总不会在我家住第一晚就做噩梦吧?”
“宝宝,”她张开双臂要抱抱,“我害怕。”
“我又做噩梦了。”
程易白听到她委屈兮兮地讲完梦境,暗惊自从“徐书宁”这三个字出现之后,她就一直做噩梦。
还好他删除了徐书宁那条添加微信,否则还不知道要折磨舒蔓到什么时候。
“我陪你睡吧。”他柔声安慰。
在舒蔓给他掀开被子后,他顺理成章地躺进去,圈住她那娇小瘦削的身体,一面哄道:“你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嗯。”
“宝宝。”
程易白被耳边像是小猫一样嘤咛的声音可爱到了,亲了亲她的额头。
感受到舒蔓给他的回应,他的心腔里霎时生出一股暖意,她真的好安静好乖巧,蜷缩在他怀里时,好像整个世界都温柔得不像话。
“我觉得……”
“我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想起来。”
那种不安感在噩梦后无限蔓延,等待着她的是未知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过什么重大的错误。
她紧紧抱着他,寻求庇护:“易白,你可以答应我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离开我!”
程易白好笑。
好像应该是他担心她哪天恢复记忆后,直接翻脸不认人跑路了吧……
“我们谁也不离开谁,”他拉住她的小指,“永远不分开!”
“嗯!”舒蔓用力与他的拇指按上,“一辈子都不分开!”她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覆下来,带着些柔软的蜜意,她回吻过去。
原本的浅尝辄止在他撬开她齿关后,毫无保留地纠缠拥有彼此,那些克制的欲/望疯涨。
舒蔓环住他腰的手上移。
腹肌。
胸肌。
“摸哪儿呢?”他捉住她的手,在她耳下咬了一口。
舒蔓疼得一哆嗦,报复他般,另一只手也胡乱摸上去。
“别闹!”程易白扣住她手腕的手紧了几分。
舒蔓明显感觉他呼吸的沉重,偏偏自己手腕给他捏得好疼,她肆无忌惮地掐他。
“舒蔓,”被她这一番撩拨,他感觉血都要冲到脑门。
他拉住她的手下移,一边轻轻在她耳边说:“要不要跟我试试?”
第50章 年龄差 程易白怎么会比她大这么多岁
——试、试试?
他已经以行动让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舒蔓犹豫。
她不记得她和他之前有没有过, 但记忆里他们的亲密行为她都是挺陌生的,隔着单薄的衣服,他着实有点吓人。
她吓得缩回手, 害怕:“还是不要了吧!”
“晚了。”
“是你撩的我。”
“啊——”她轻呼一声。
她的衣扣被他解开, 她连忙伸手去挡, 却被他一只手捉住压在了头顶。
“不行!”虽然还挺贪恋他身子,被他这么一蛊惑, 她也想和他试试!但理智战胜了欲望,她劝说道:“明天还要去奶奶家!”
而且第一次来男朋友家, 他们就睡一起, 显得她很不矜持, 丢的是父母的脸。
“放心, ”他咬着她的耳垂, “不会让你下不来床。”
“……”下不来床!这聊天尺度越来越受不住了, 她瑟瑟发抖:“别今天。”
温言软语在侧,这一刻,程易白真的把持不住,要霸占她,完全拥有她, 这样她就不会再跑了。
可是……
她在发抖。
是真害怕了。
他冷静下来,刮了下她鼻子:“逗你的!这么不禁吓!”
他将她衣服依次扣好,抱着绷得笔直的人,忍俊不禁:“我腿都还瘸着,干不了什么!放心吧!”
“噗嗤。”舒蔓被他的这个‘腿还瘸着’逗笑了。
他忍得很难受, 还能这样理智地照顾她的情绪,说明她没有看错人。舒蔓欢喜地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宝宝, 你要快点好起来!”
“噢?”他意味深长一声。
舒蔓纳闷他什么意思,他在她耳边轻道:“不会让你等太久。”
“不是!”
“我的意思是……”
程易白被她笨拙的样子逗得哈哈笑,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知道啦!”
“逗你玩的,傻瓜。”
“讨厌!”老是乱开玩笑。
舒蔓心里气不过,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痛得他直抽气,她心里才舒服了。她枕在他胳膊上,闭眼道:“不许说话,我要睡觉了。”
“睡吧!”
“晚安。”
***
次日,舒蔓随着他们一家坐车去了程易白的奶奶家。
今天是奶奶的八十大寿,据说来的人不少,程易白答应把女朋友带回去给大伙儿看看,把老人家乐得眉开眼笑,大早就眼巴巴等着。
“来。”程易白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拉着舒蔓进屋。
屋里都是程易白的叔伯姑姑还有一些兄弟姐妹,见他们来,都好奇地打量着舒蔓,舒蔓礼貌地向他们微笑,目光随后跟着程易白落在了坐在沙发上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身上,听到程易白叫奶奶,她也立马脆生生地跟着叫了一声。
“是舒蔓吧!”老太太早就了解清楚了,笑着招手,“过来坐。”
舒蔓大大方方地过去坐在她身边,对于面前这个和蔼老人的细细端详,她反而觉得非常亲切,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你这小子,”老太太指着程易白,语气极是宠爱,“可算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拍着舒蔓的手道:“这可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女孩儿长得漂亮又乖巧,和程易白两人般配极了,她的家世和他们程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她很满意。
“小蔓啊,”她将话题拉回她身上,“我们程家和你舒家祖上也是有些缘分的,在你们太爷爷那一辈,就一块做过生意了。”
“你和我家易白在一块,我那是最满意的!”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完,褪下手上的一个翡翠镯子给舒蔓戴上。
舒蔓一看这手镯的成色还有雕工,实在贵重了点,刚要推辞,就被老太太按住,老太太强调着:“这是我给我孙媳妇的,一定得收着!”
都这样说了,舒蔓哪里敢推辞,甜甜道:“谢谢奶奶!”
“谢什么,傻孩子,”老太太瞧了眼看热闹的人,“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看来老太太非常看重这个孙媳妇,程易白这桩婚事稳妥了!
围观的人暗忖:比起他们家族里那些带回来超模、明星这样的孙辈,程易白的媳妇靠谱多了,就是不知道是商务联姻,还是自己谈的……
不过程易白的表情。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女孩!
老太太与舒蔓闲聊家常,有亲戚过来道贺,舒蔓这才得空出来,和程易白一起出了房门。
“这是我叔叔,”他牵着她的手,“我带你认识一下。”
“好。”
舒蔓从没敢想过,自己就这样彻底融入了他的家庭中,见了他所有的亲戚,光明正大地以“未婚妻”的身份站在他身侧。
更让她惊喜的是,他一改从前的冷淡,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她的情绪,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没有感受到一点点的不愉快。
她安静地坐在他身旁,听他们这些亲戚朋友聊天。
他们都是行业精英,话题无非是如今的股市行情,“星海集团”的发展,还有未来的走向……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她,也跟着认真听了下来。
原来“星海集团”已经上市了。
听他们说来,当初是程易白决定转型走科技线路,事实证明程易白的眼光和能力都不错。她瞧向坐在身侧的人,这一刻,他浑身都似闪着光。
“安安!”程易白招手。
他们几个男人要抽烟,程易白怕熏着舒蔓,让小外甥带她去玩。
原本舒蔓也听不太懂那些,现在有机会出来,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安安拉着舒蔓去院子里玩,几个小孩正在那边玩飞行棋,舒蔓坐在旁边看着他们,闲着无事便玩了玩手机,搜索了一下“星海集团”。
首页是星海集团的官网。
第二个介绍是总裁程易白的简介。
舒蔓被照片上穿着正装的程易白吸引,下意识点进去看了看。
“咦?”上面有程易白的出生年月日,不知道怎么的,程易白居然从25岁变成了28岁,大学也变成了A大本科毕业,剑桥研究生毕业。
下面的资料里面有程易白的获奖资料,采访资料,还有和女明星拍宣传广告的照片,履历光鲜亮丽,但奇怪的是——
从这份资料上看来,程易白的中学小学都在海陵市,他的人生轨迹,和她、和云城都没有任何关系!
“安安。”她忍不住了。
“你舅舅他,”她想了想措辞,“是属什么的?”
“属牛啊!”
“牛,”舒蔓心里一咯噔,“他二十八岁吗?”
安安还讶异着,她怎么连男朋友的年纪都不知道,又恍然想起来舒蔓车祸后失忆了,上次还问他舅舅的生日呢!他连忙说道:“对呀!我舅舅都奔三了。”
“姐姐,”他递了个橘子给她,“还好你不嫌弃他!”
这话说的……
舒蔓随之笑了笑。
稍稍一冷静,她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程易白居然二十八岁!要比她大整整五岁呢!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在学校认识的?
程易白说他读Y大,是为了她?
可按照这个年龄推算,他大学毕业了,她也才高中呢!
“小瑶姑姑!”安安刚要下棋,见到程瑶过来又站起身来。
舒蔓闻声看过去,走过来一个穿着偏中性的女孩子,她瞧着对方的同时,对方一双明亮的眸子也正打量着她。
程易白交代给安安照顾她的任务,安安是一刻也不敢忘。
“姐姐,”安安拉着舒蔓,介绍程瑶给她认识,“这就是我舅舅的妹妹,小瑶姑姑。小瑶姑姑,这是我舅舅的女朋友,舒蔓姐姐。”
“嫂子好!”程瑶笑着打招呼。
舒蔓也礼貌地颔首,回应道:“你好。”
“你和舒蔓姐姐认识吗?”两个人好像很生疏,安安想起来上次舒蔓问她的事情,立马道:“姐姐上次还问你呢?”
“?”程瑶看了舒蔓半晌,反问:“我们认识?”
在舒蔓的记忆之中,程易白的妹妹是个高中生,他对妹妹特别好,但此刻看对方的表情,她好像根本不认识她?
舒蔓犹豫着问道:“你在云城读的高中吗?”
“云城?”程瑶愣了下,确认她认错了,“不是的,我没去过云城。”
“我高一就出国了,后来就一直在英国,”她笑了一下,“大学也跟程易白一个学校,剑桥。”
“……”什么出国留学?又是剑桥,程易白的简历内容浮现在脑海,怎么和她记忆里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呢!
程瑶看她表情奇怪,又看看安安,问道:“怎么啦?”
“唔?”安安看向舒蔓。
舒蔓方觉自己失态了,微笑道:“没事,可能吹着风了,刚刚有点头痛。”
“你们慢慢聊,我进屋坐会。”她保持着礼貌。
安安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的,不过还是被舒蔓拒绝了。
“她怎么啦?”程瑶琢磨着,刚刚自己不会说错什么话,让她不高兴了吧?
“舒蔓姐姐头部受伤,有点失忆,”安安解释道,“我妈妈说,她记忆有点错乱。”
“原来是这样,”程瑶瞧着她的背影,由衷道:“不过人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性格也挺好,软软的,说话慢吞吞的,像是个小绵羊。”
“想不到,你舅舅居然喜欢这一款的!”
“对啊!”安安点头,“舒蔓姐姐除了性格好,还是个画家呢!我最最最喜欢她了!”
***
都知道舒蔓是程易白的女朋友,大家对她都很友好。
舒蔓走出来的时候,不少人主动跟她打招呼,舒蔓虽然保持着礼貌,可看着这些陌生人和这些陌生的环境,她还是有些恍惚。
——她是谁?
——她在哪儿?
怎么她的记忆会存在这么大偏差。
程易白怎么会比她大这么多岁?
五岁。
他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舒蔓?”程易白从后窗里看到她一个人出来,生怕冷落她,立即抽身出来陪她。
此刻她的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安安是怎么照顾她的?程易白心想着收拾安安时,不放心地捏了捏她的脸,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不是。”舒蔓扶了扶额头。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求助般地望着他。
她的手冷得像是冰块,程易白忙紧握着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她矮矮地立在他面前,柔弱极了,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下,他都想抱抱她。
“舒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口袋里的暖意从掌心传来,舒蔓被他给温暖到了,望着面前高大的男生,那种独属于他的安全感,让她放下了所有芥蒂。
“其实,”她不知道怎么说,“我感觉我的身体里好像还住着一个灵魂。”
“?”还住着个灵魂?离谱!
程易白忍不住笑了,但仍然示意她继续说。
“我的一些记忆,和实际偏差的太多了。”
“我现在不知道到底什么事真的什么是假的,”她茫然地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刚刚的那一会,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傻瓜。”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程易白被她这话逗笑。
“你脑袋早前不是受过伤吗?有这种感觉也是正常的,医生不都说了,让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
“我连你的年纪都记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