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战争失利的原因, 新年的浓厚氛围散去,只留给普通人面黄肌瘦的惶惶,那些需要人工精细琢磨的景色有些不尽人意,
但对于失去记忆, 第一次亲眼观看的一家三口来说,已经足够新奇, 让人满意,
有随时可以休息, 放置物品的房车在,魏尔伦三人游玩得十分尽兴, 买了不少当地感兴趣的特产。
其中, 最令兰堂满意的是箱根的室内温泉,泡完温泉后,还能美美地睡上一觉,是在家里不同的感觉,
如果不是带薪休假即将到期, 兰堂还想多留几天。
“我不想留, ”
魏尔伦捏着兰堂的脸颊,看似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实则连红痕都没有捏出:
“我不是说了要分开缓缓吗?我们和中也只隔了一层薄木板和油纸糊的墙!”
虽然他的弟弟已经睡着了,但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吵醒。
兰堂将脸埋在魏尔伦的颈窝,感受着其下脉搏的跳动:
“可是, 是保罗先开始的。”
在一个八岁孩子面前, 兰堂再丧心病狂,只充其量说点孩童听不懂的暧昧调情的话,不至于真的上演限制级画面,
事实上, 为了防止带坏中也,他们连亲吻都要趁着中也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亲,更不要说进一步的行动了,
旅游时,他们更是被迫禁欲了大半个月,
所以,在魏尔伦先来到他身边,调情般夸奖他的脸很红,皮肤很白时,兰堂才会控制不住。
魏尔伦的目光不自然地游离了一瞬,* 试图理直气壮:
“我说的都是很正常的话,是你自己想偏了。”
“好吧,好吧,是我想歪了。”
兰堂无奈,轻咬一下魏尔伦肩膀上的红痕,语气纵容又暧昧:
“那要再想歪一次吗?保罗。”
魏尔伦沉默了一瞬,转而道:
“你的亚空间能再大一点吗?”
就兰堂的那个只能笼罩他们大半个身体的亚空间,试图用它隔音时,颇有些半遮半掩的美感,
但美是美了,却完全不能尽兴。
“嗯……我尽量。”
兰堂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想到,他可以掌握亚空间内的一切,
若是,他能制造出笼罩了一个人的亚空间,那么,魏尔伦将会主动投入他的掌握之中,宛如自愿停留在鸟笼中的鸟雀……
想到这里,兰堂的呼吸不由得一滞,亚空间的边缘沸腾般泛起层层涟漪,一点点吞没魏尔伦的身躯:
不,即使是不情愿,也会因为囚牢的坚固,而不得不停留其中。
“最后一次。”
魏尔伦能够感受到兰堂身体的变化,看了看勉强能够容纳两个人的亚空间,烦恼之余,又有些付出得到更多回馈的满意与高兴:
无论如何,他一向无法抗拒重视之人对他的示好和努力,
而比起兰堂捉摸不透的平静态度,他更喜欢兰堂能够直白地表现出沉迷于他的行为与爱意。
结束带薪休假后,兰堂不出意外地忙碌了起来,
而每次任务完美收尾时,兰堂在老首领面前的需求都只有一个:
带薪休假。
兰堂只想要带薪休假,其他的权力,地位之类的,兰堂根本不在乎,甚至还觉得麻烦,
就连赏赐金钱,兰堂只在第一次表现出了欣喜,接下来赏赐金钱时,就没有任何反应了,反而委婉地暗示:
‘就算给我钱,但没有带薪休假,钱花不出去就完全没意思了。’
“兰堂!你究竟明不明白……”
带薪休假要得多了,老首领也开始了烦闷与头疼,
他的确想要一个不会贪慕权力,争权夺利的刀刃不假,但他不是想要一个完全沉迷于美色,不顾工作只想摸鱼的属下。
更何况,虽然照片里的金发青年的确比银幕里的明星耀眼,但兰堂的长相也不差,为什么会沉迷到连到手的权势都要推出去?
老首领脾气上来后,恨不得指着兰堂的鼻尖骂:
“美色不过是权力的附属品,若是没有了权力,未来只会连美色都不留住!只有庸才才会一心沉迷于美色!”
兰堂早就猜到这种发展,也清楚地明白:
老首领此时的态度不是恨铁不成钢,只不过是刀刃不能完全称心如意的愤怒,
如果他真的当了真,开始争权夺势,很快,老首领就会因为他拥有的权力而忌惮他,就和那些被老首领提拔,又被弃之如履的势力一样。
心里想着,兰堂微微抬头,脸上是十分符合突然被发现软肋的震惊与慌张,紧接着,不服、闷气的情绪一一从脸上闪过,
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兰堂低下头,语气倔强:
“首领,我和保罗是真心相爱的,未来也绝对不会分开,与权力没有关系。”
老首领更恼了,又是被人顶撞的冒犯,又是事业脑看不得恋爱脑的憋屈,指着门口,几乎是咆哮的声音:
“滚!给我滚!这半个月!不要让我看到你!”
“是,属下遵命。”
好的,半个月的带薪休假。
兰堂自然地换算了一下,满意了,低着头,后退几步,随即转身,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离开首领办公室,兰堂表情恢复了平静,站直身体,随意地扫了一眼守卫在办公室门口的黑西装们。
被兰堂注视,拿着枪的黑西装们微微低头,表现出对兰堂的尊敬与敬畏。
继兰堂“一步登天”后,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被老首领赶出来了,
每次被老首领呵斥,都会有人猜测兰堂已经被老首领厌弃,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毕竟,港口黑手党没有一个人能被老首领呵斥了两次以上,还能做到地位稳固,
但偏偏兰堂每次只沉寂了不到几天的时间,就会再次被老首领唤回,继续委以重任,成为修剪他人羽翼的刀刃,
兰堂将刀刃工作执行得很完美,事实上,过于完美了,完美得让老首领明知兰堂的“缺点”,也舍不得丢弃,只能捏着鼻子将兰堂的“软肋”列为只有他能知道的最高机密。
而某些人则因为这份完美而感到心惊,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兰堂一旦结束工作,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区域,就会变得无影无踪,
也不会出席宴会,会议,酒会等一系列能彰显存在与地位的交际会议,连想要私底下投靠的附庸势力都找不到门路,低调得不可思议。
而传言中仙人跳兰堂的“恋人”,有人刚调查了一两天,就被老首领又呵斥又打压,还被认定为未来的叛徒,
否则,这些人私底下调查兰堂的软肋干什么?
得到消息的老首领怒不可遏:
还不是想让兰堂换一个效忠对象,试图对他图谋不轨!
杀鸡儆猴的“鸡”一出现,“猴子”们顺便变得乖顺无比,无人敢再触霉头。
回到家的兰堂不管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势力纠纷,也不会把这些令人头疼的烦心事带到家里,
每天都在按时吃饭,睡觉,以及安慰因为接近中也的生日,情绪变得躁动的魏尔伦。
“人生各种的有趣事情,总应该让中也一一体验一遍,而上学也是一件难得的体验。”
兰堂用手指整理着魏尔伦凌乱的长发,耐心劝解道:
“让中也待在学校,和那些普通又没有伤害力的孩子待在一起,每天只用苦恼学业,没有其他的担忧,过平静的普通生活,不是很好吗?”
魏尔伦背对着兰堂,一看就有了脾气:
“中也留在家里,也能过平静的普通生活。”
兰堂想到魏尔伦教导中也的东西,沉默了一瞬,实在无法违心说出中也的生活很“平静普通”,
若不是他一直教导中也为人处世的道理,鼓励中也自己思考对与错,中也恐怕能成为第二个魏尔伦。
当然,魏尔伦的性格并不是有什么不好,只是,一言不合就对外人喊打喊杀什么的,家里有一个就够了。
“但这样的话,中也接触的人只有你我二人,对未来的成长有些不利。”
兰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
“一个普通的孩子,不仅要有家人,还要有无话不谈的挚友,值得尊重的师长,会烦恼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最终会将其抛到脑后,健康长大。”
魏尔伦更不高兴了:
“我可以成为中也的师长,也能成为中也的挚友,不需要那些陌生人来抢占中也的时间与注意力。”
从睁开眼睛到现在,魏尔伦还从未让中也离开他太长时间,也从未让中也离开他单独行动,
一想到弟弟要离开他,独自一人前往学校,在那里待整整一天,还要交朋友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不清的烦闷与担忧就充斥在魏尔伦的心口,让魏尔伦情不自禁地开始担忧:
万一弟弟在外面出了意外怎么办?受了委屈怎么办?被人打了怎么办?人际交往会不会吃亏?会不会同样想念他这个兄长?
即使学校里面有老师,但那些不过是陌生人的老师怎么可能会和他这个兄长一样周密地照顾中也?
想到这里,魏尔伦的心情更烦躁了。
但是,每次魏尔伦和中也谈起这个话题,中也就会兴高采烈地和魏尔伦畅想在学校的生活,导致魏尔伦完全根本狠不下心打破中也的幻想。
“不一样的,保罗,我们是中也的家人,也只是家人。”
兰堂更无奈了,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顺着魏尔伦的脑回路安慰:
“但那些外人根本无法与我们相比,中也与他们的交际只能维持短短一段时间,他们会让中也意识时间的流逝与人心的易变,更珍惜我们这两个家人。”
魏尔伦的心情好了一些:
“真的?”
“真的,”
兰堂语气笃定,紧接着,柔声安慰道:
“等到中也满足了好奇心,不再期待上学的时光,就不会再想着上学了。”
“但需要不知道多长的时间。”
魏尔伦转过身,失落的同时,眼中还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受伤:
“为什么中也会那么期待前往学校,和一群陌生人待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好奇吧,因为没有体验过学校生活,”
兰堂有些心疼,用手指抹去魏尔伦眉眼间的委屈,轻声道:
“所以,才会产生更多美好的幻想,产生期待,不过,不用担心,中也迟早会意识到你才是对他最好的人,回到你的身边。”
“希望如此。”
吃下兰堂给他画的大饼,魏尔伦依旧兴致不高,带着烦恼入睡,
明天,就是中也生日的时间,也是收到入学通知书,前往学校的时候。
第二天,魏尔伦睡醒起床,就看到了水树直子用短信发给他的地址。
魏尔伦面无表情地捏紧手机:
该死,他忘记在合约结束时把水树直子拉黑了。
第72章 失忆的第七十二天 上学!
“哥哥!”
中也已经早早地起床, 洗漱整齐了,看到魏尔伦,高兴地跑过来, 拉着魏尔伦的手, 期待问道:
“水树阿姨给我的礼物到了吗?”
“……到了。”
魏尔伦狠了狠心,还是狠不下心隐瞒中也, 心情更加复杂, 努力维持声音不变:
“等到吃完早餐, 我就带着你去找好不好?”
“哥哥?”
中也的声音变得困惑,停住了脚步, 抬头看魏尔伦。
魏尔伦微笑着半蹲下身体, 看向中也,笑容宛如一幅虚假的面具:
“怎么了?中也。”
“哥哥……”
中也犹豫了一下,顺着心底的直觉,抱住了魏尔伦, 大大的, 温暖的拥抱:
“我最喜欢哥哥了!无论遇到了什么, 哥哥都是我最最重要,最最喜欢的家人哦!”
魏尔伦的笑容一下子真实了很多:
“真的吗?中也。”
“真的!”
中也认真地点头,撒娇般用脸蹭了蹭魏尔伦的侧脸:
“我永远会和哥哥喜欢我一样喜欢哥哥,长大后去远方的时候也一定会带上哥哥一起,永远、永远喜欢哥哥, 也会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所以,哥哥不要不高兴啦。”
兰堂惊奇地发现,被他怎么劝都态度低沉的魏尔伦,就这么被中也三言两语地哄好了,
吃完早餐后,魏尔伦还高高兴兴地带着中也一起“寻宝”,前往入学通知书上的学校。
他们找到的学校并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或者显眼不已,
表面普普通通,与周围的建筑融为一体,通过窗户认真看去,才能从装饰上看出几分内敛的奢华,
老师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儒雅和善,守在校门口的保镖也是正值壮年,腰间佩戴着鼓鼓囊囊的枪支,警惕地在校门口巡逻,
总体来看,是一个不错的学校。
兰堂放下了心,揉了揉中也的头发,简单地叮嘱两句,不再多说,站在一旁,看着魏尔伦把不断回头的中也送进校门后,转头又变了一个脸色。
“中也真的去学校了,”
魏尔伦捂着心口,难过到几乎无法呼吸,用悲哀的声音道:
“兰堂,中也离开我了。”
兰堂:“……”
兰堂:“保罗,中也只是去上学了,晚上就会回来的。”
中也真的只是去上学了,不是去危险的地方出生入死,也不是离家出走。
魏尔伦更难受了:“中午连家都不能回,要在学校一直待到晚上,那些冰凉的便当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中也吃坏肚子。”
“不会的,保罗,我们去复查时,医生不是说过中也的肠胃已经养得和常人差不多了吗?更何况,中也下午就会回来的。”
兰堂再次强调了一遍,踩下油门,准备带着魏尔伦离开这个伤心地,却见窗外的风景纹丝不动,
魏尔伦用重力将启动的车定在了原地。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走了!”
魏尔伦猛地坐直身体:
“兰堂,我们现在进学校看着中也,如果中也受了委屈,我们就立刻把中也带走。”
兰堂默默地将车熄了火:
“好。”
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急事,回家也依旧是那几样打发时间的事情,还不如在这里看看中也有没有适应学校。
兰堂打开车门,下车,向魏尔伦伸出手:
“走吧,保罗,我们去和学校的人沟通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通融一下。”
准备翻墙进去的魏尔伦:
“……嗯。”
钞能力与学生家长身份的双重保障下,兰堂和魏尔伦顺利地度过了第一关,进入了学校。
一路上,兰堂打量着学校内的建筑与装饰,越看越满意,还试图以此和魏尔伦聊天,让魏尔伦彻底放心,
魏尔伦口中虽然回答着,注意力却完全没有在这些外物上,通过得到的消息,一心寻找中也所在的班级。
好不容易找到了中也所在的班级,魏尔伦和兰堂安静下来,找了一个教室内部的死角位置,默默围观。
教室里,中也刚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转身,目光明亮: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今年八岁,第一次上学,很高兴能来到这个班级,和大家成为同学!”
兰堂手掌虚握,无声地捶了一下开始头疼的脑袋,叹道:
“中也还是没有记住我教导他的内容。”
第一次见面竟然就把自己的底细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太鲁莽了。
“真的假的?你第一次上学?”
果不其然,给中也安排位置的老师刚走,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中也来的时机不怎么凑巧,正是课间活动时间,虽然学生们在老师的权威下,都乖乖回到了座位上,但面对占据了他们下课时间的“转学生”,就不怎么友善。
受到大人影响的小孩子打量眼前的“转校生”,凭浅薄的经历与直觉思考要不要接纳新同学。
不过,由于都是一群八岁左右,家教良好的小孩子,围在一起只如同凑在一起,圆滚滚的幼鸟,看上去没有丝毫威胁,试探更是完全没有攻击力:
“看你身上衣服的布料,你的家境应该不错,你的家人为什么现在才让你上学?”
中也身上穿的是一套小西装,是为了上学特意从衣柜里挑出来的衣服,魏尔伦觉得不错,兰堂却觉得太过隆重。
不过,在这个打扮精致到头发丝的班级,尤其在那些穿着蓬蓬裙、洛丽塔的小女生的对比下,完全不算出格,甚至还算低调。
中也茫然地看了看衣袖,不懂他们怎么能从他的衣服看出他的家境,但是,
中也将书包放进课桌,有问必答:
“因为我的身体以前不好,哥哥一直很担心我,不希望我离他太远,所以,直到收到阿姨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才能上学。”
“呀!”
有些容易心软的小女生捂住了嘴巴,面露不忍。
坐在中也左侧,黑色齐耳短发,戴着眼镜,身体较瘦的男孩看向中也,问道:
“你一直在家里,没有上过学,会不会什么都不懂,拖累我们的学习进度?”
“应该不会吧,在家里,我哥哥一直在教我知识,”
中也对学校的了解只有在电视机里了解到的内容,此时也有些迟疑,道:
“我学了日语、法语和英语,现在能够看懂国外的原著诗歌;还有算数,我只会两位数的乘法,其他的……弹钢琴、跳舞只学了一点点,应该可以跟上学校的进度,不过,”
中也的语气一变,认真道:
“如果我有不会的东西,我会努力学的,绝对不会拖累大家的进度。”
教室开始窃窃私语,
穿着蓬蓬裙的小女生高兴道:“你会弹钢琴?太好了!我也会弹钢琴!”
穿着篮球衣的小男生哀嚎:“竟然还学了法语,可恶,这些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我只是学英语就足够头疼了,偏偏我爸非要让我学。”
“学这么多又如何?学校又不考核这些!”
中也右侧,比周围的人大了一圈,看上去体能发达的男孩拍着课桌,站起身,大声道:
“喂!小矮子,你的体能怎么样?可别像这个书呆子一样,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中也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发现对方口中的“书呆子”就是刚才问他会不会拖累大家进度的男孩,
但这个问题,刚好问到了中也的强项。
“不会的,大高个,我的体能很好,力气也大到足以……”
中也表情自然,语气单纯:
“把一个人的骨头踩碎,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哥哥说,只凭身手,我能杀死十个没有武器的成年人。”
“哇!”
“啊!真的假的?”
“好厉害!”
“大高个”刚想反驳自己身上的绰号,却被中也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语气也结巴了起来:
“真、真的吗?”
一口气杀死十个人?
在横滨,即使只是八岁的孩子,也早早地接触到了死亡,明白生命的可贵。
“当然!”
中也看了一圈班级里的同学,想了想,摇头道:
“但我不能在你们身上做演示,兰堂先生说过了,即使你们惹我生气,我也不能折断你们的骨头,最多把你们踹到墙上,在医院养十天半个月就能养好伤,不会留下后遗症。”
魏尔伦紧握的手指松开了,姿态放松下来,微笑道:
“中也现在的恐吓不错。”
“不,我不觉得是恐吓,情况还有点糟糕。”
兰堂只觉得头更疼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恐吓那倒没什么,但他能发现,中也说的全部都是内心话……
这样一来,看上去就更加可怕了。
没看到整个教室都鸦雀无声了吗?
完全没有达到融入人群的目的。
中也被其他人震惊地一齐看,有些茫然,连忙解释道:
“别害怕,只要你们不惹我生气,我也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可是我的同学。”
“哼,你敢伤害我们,你就完了。”
穿着皮衣外套的女生口中含着棒棒糖,明显没有放在心上,含糊不清道:
“我家的保镖可不是吃白饭的。”
话音落下,教室里的气氛为之一松,
“我家有十一个的保镖,中也君一定打不过。”
有人点头:“我家的保镖是花大价钱招过来的,能以一敌百,十个中也君才能打得过。”
中也惊讶:“十个我才能打得过?你们家的保镖好厉害!一个月的薪水绝对很贵吧!”
卷发的小少爷骄矜:“应该?……也就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有人吐槽道:“竟然用这样的表情说好可怕的话,你这个家伙是天然黑吗?”
中也摸不着头脑:“欸?”
“绝对是故意恐吓我们的吧,中也君也太过分了!”
中也更茫然了,却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真实的后怕和委屈,真诚道歉道: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中也君刚才真的好可怕,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中也乖乖道:“对不起。”
“哇,你也太逊了,竟然会被一两句话吓到,胆小鬼。”
气氛越来越放松,也有人分散了注意力,开始互相打打闹闹,互相调侃:
“才不是呢!我只是看大家都没有说话才不说话的!”
“噗!噗!让我看看哪个胆小鬼被吓到了,明天要不要让保镖陪着一起上学呀?”
“哈哈!我好像看到某人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闭嘴!闭嘴!烦人精!”
中也抓着头发,有些茫然,却能感受到自己被这个班级接纳,成为他们的一员,笑了起来,高兴地凑到“书呆子”旁边:
“喂,书呆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林秀雄,我的名字是小林秀雄。”
第73章 失忆的第七十三天 生日
看着教室里的后续, 魏尔伦有些意外,兰堂则有些错愕。
魏尔伦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不仅没有畏惧弟弟,还敢谴责弟弟, 让弟弟给他们道歉?”
兰堂同样无法理解:“是触底反弹吗?被恐吓了一遍, 他们为什么会比正常流程更快的接纳中也?”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了一眼, 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看向教室:
“奇怪。”
但奇怪归奇怪, 看了片刻,确定中也能够适应学校后, 他们就应该回家了。
魏尔伦本来不想走, 但被兰堂提醒地说了一句:
“保罗,今天是中也的生日,你不打算回家布置客厅的环境吗?”
对了,还有中也的生日宴会!
魏尔伦这才想到他们悄悄瞒着中也买的气球与彩带, 陷入了纠结, 既想回家亲手布置生日宴会, 又想留在这里看中也。
犹豫片刻,魏尔伦跟着兰堂离开学校,回到了家。
一些生日宴会的装饰品,魏尔伦和兰堂一起准备,又有十分方便的异能, 很快把客厅布置得焕然一新。
布置完环境, 魏尔伦来到了厨房,拿出提前购买好的材料,打算大展身手,亲手为中也做一个生日蛋糕。
兰堂待在一旁打下手, 随意问道:
“保罗,你打算送给中也的礼物是什么?”
“礼物?”
魏尔伦抬起头,这才想到,他只准备了生日蛋糕,忘记了准备礼物这件事,
过去,但凡是中也喜欢的东西,他无一例外地给中也买了下来,实在想不到中也还需要什么。
但听兰堂的语气……
魏尔伦:“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兰堂竟然背着他偷偷给中也准备了礼物?
还是在他没有准备礼物的时候!
“礼物是……”
兰堂正在用融化的巧克力在油纸上画图案,随意看了魏尔伦一眼,突然笑了:
“秘密。”
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魏尔伦不高兴了,靠近,语气不变:
“让我看看,兰堂。”
“等到中也拆礼物的时候,保罗就能看到了。”
兰堂已经明白了魏尔伦的想法,捉弄般将已经凝固的爱心巧克力贴在魏尔伦脸上:
“要自己去想送给中也的礼物,可不能作弊,保罗。”
“不是为了作弊,只是想参考一下。”
魏尔伦想知道不是为了做什么坏事,只是想借此参考一下,再准备自己送给中也的礼物。
兰堂没有回答,依旧在微笑。
魏尔伦与那双枯草色的眸子对视了两秒,心领神会般,凑上去吻了一下,声音温温柔柔地哄道:
“告诉我吧,兰堂,我不会偷偷告诉中也的。”
兰堂依旧在微笑,手指擦过侧脸,看着上面的一抹棕色,指了指魏尔伦脸上的巧克力,笑道:
“保罗脸上的巧克力已经开始融化了哦。”
巧克力的熔点本就与人体温度接近,更别提刚刚凝固的巧克力,在魏尔伦脸上待了片刻,就有了融化的迹象,
魏尔伦刚才的动作,更是让巧克力蹭到了兰堂脸上。
见兰堂避而不谈,魏尔伦微微垂下眼睫,上钩般地握住兰堂的手,用舌尖舔去上面的棕色,声音带了一丝失落:
“兰堂……”
兰堂的呼吸乱了一个节拍,无可奈何地笑道: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的礼物是一张卡,里面是中也未来的零花钱。”
“原来如此。”
丝毫没有参考价值。
魏尔伦得到了答案,却有些失望,想到晚上送给中也的礼物,有些头疼地想要走开,却被兰堂拉了一下:
“等等,保罗,你的脸上还有脏东西。”
魏尔伦回头,被兰堂捧住了脸,投桃报李般,以同样的方法“抹”去魏尔伦脸上的巧克力,意犹未尽道:
“巧克力很甜。”
魏尔伦有些烦恼,即使得到了兰堂的吻,也只减缓了分毫,随口道:
“奶油也很甜,你想尝尝吗?”
他究竟应该送给中也什么礼物?
单纯的蛋糕吗?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直到被兰堂更深地吻下,脱掉一件外套,魏尔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刚才的话语,好像是对兰堂隐晦的邀请。
但现在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兰堂还是尝到了奶油,还让魏尔伦也尝了一口。
魏尔伦:“……”
魏尔伦:“呸呸呸!”
不得不说,虽然他会尝兰堂身上的奶油,但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身上的奶油。
在中也放学之前,魏尔伦终于想好了送给中也的礼物,匆匆忙忙将礼物搬回了家,再和兰堂一起去接中也。
学校的大门处,挤挤攘攘地站了很多人,无论他们在外界是什么身份,时间又有多么宝贵,
但在这里,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学生的家长,只能等候在这里,才能看到自家宝贝孩子的放学第一面。
“哥哥!”
中也跟着大部队走出来,看到魏尔伦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欢呼着跑出来,扑在魏尔伦怀里:
“我好想你!还有兰堂先生!”
“我们也很想你,中也。”
魏尔伦抱起中也,亲昵地贴了贴中也的额头,转身,和兰堂一起回到车上:
“在学校的感受怎么样?开不开心?”
“开心!”
中也弯着眼睛笑,浑身洋溢着快乐:
“班里的同学们都特别好,对我也很热情,还喜欢邀请我一起玩游戏,我真的很开心!”
中也的运动神经发达,学习速度又快,很多游戏看两遍就能学会,可以轻易赢得冠军,
班里的小朋友都乐意让中也成为他们的队友,享受大佬带飞的快乐,
一日下来,就连刚开始只是礼貌称呼的“中也君”,喊得也亲近了不少。
中也是第一次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即使都是一些简单的小游戏,但也玩得不亦乐乎。
兰堂调整了一下后视镜,问道:
“在学校里有学到什么吗?中也。”
“学到了很多,”
中也爬到后座,分享欲让他把上半身挤到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之间,想了想,跳过了无聊简单的教学和小孩子玩的游戏,高兴道: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怎么切除厄运。”
“切除厄运?”
魏尔伦面露困惑,手搭在副驾驶拉开的车门上,看向中也:
“学校还教这个吗?”
“不是老师教的,是我跟着荻野学到的,荻野说,感到倒霉的时候,把厄运切掉就能变幸运了,”
中也说着说着,干脆开始示范,用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成方形,期待地看向离他最近的兰堂:
“快切吧,兰堂先生。”
“切?”
兰堂面露困惑,迟疑了一下,用伸直的手当钝刀,切开了中也两只手的相连处。
中也顺势分开两只手,欢呼道:
“厄运被切掉了!”
“很有趣的小游戏,”
兰堂目光温柔下来,揉了揉中也的脑袋,温和道:
“坐好吧,中也,系上安全带,我要开车了。”
“好!”
中也乖乖地应了一声,坐好,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分享欲。
一路上,都是中也高兴的喋喋不休声,轿车驶入后院,中也用最后一句话结束了分享:
“学校真的好有趣,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
明天,他还想去学校!
“只要中也能够一直这么开心,这次的上学之旅就不算全无收获。”
兰堂拉上手刹,拔掉钥匙,打开车门,拉着中也的手,带着去客厅走去,看向中也另一边的魏尔伦,语气带了一丝调侃:
“想必,今天之后,保罗应该可以彻底放心了。”
“这不过是第一天,未来还不确定着呢。”
魏尔伦瞥了兰堂一眼,用鼻腔哼出一个不满的音节,低头看向中也,仔细叮嘱道:
“如果中也哪天觉得上学不开心,随时都可以告诉哥哥哦。”
“我知道了,哥哥。”
中也认真地点头,背着小书包快走几步,跟着大人的脚步,进入客厅后,却发现,
客厅里的窗户与透光处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门一关,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中也满头雾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感到他的两只手被松开了。
中也茫然,下意识向魏尔伦的方向抓去,却找了一个空:
“哥哥?兰堂先生?”
中也的话音未落,听觉捕捉到两声仿佛鞭炮的闷响,下一秒,眼前一亮,彩带与亮片从天而降,犹如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
“中也,生日快乐!”
魏尔伦和兰堂手持小型礼炮,站在一起,异口同声,笑着祝福中也。
中也睁大了眼睛,一一看向空中的彩带,头顶的气球,桌子上的蛋糕,错愕与茫然逐渐转化为亮晶晶的惊喜,喜悦的激动情绪几乎要从心中溢出来。
中也双* 手合十,放在胸前,先是小声“哇”了一声,随后,像是气球炸开了一样,笑容骤然灿烂,快步跑到两个大人之间,抱抱魏尔伦,又抱抱兰堂,开心到语序都几乎混乱:
“好漂亮!真的、真的好漂亮!我很喜欢,谢谢,哥哥、兰堂先生,最喜欢你们了!”
魏尔伦和兰堂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我们也很喜欢你,中也。”
魏尔伦轻轻捏了捏中也的脸颊,温柔地笑道:
“好了,中也,准备拆礼物吧。”
中也松开手,后退两步,在两人的不远处站定,眼睛更亮了:
“礼物?”
“没错,礼物。”
兰堂拿出一个暗黑天鹅绒礼盒,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卡片,笑着道:
“我不知道中也究竟缺什么,思来想去,干脆让中也自己决定吧,里面的钱以后就拿来零花钱吧。”
第74章 失忆的第七十四天 翻译
兰堂也不清楚里面具体有多少钱, 他把魏尔伦给他的卡里的钱全部转了进去,又从自己的卡里转进去了五百万日元,应该足够一个小孩子的日常零花。
而魏尔伦送给他的卡, 兰堂不缺钱, 被老首领看中后,更是如此, 只将外壳留下做了纪念。
中也的笑容更灿烂了:“谢谢你!兰堂先生,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还有我的礼物, 中也。”
魏尔伦打了一个响指,一架不菲的钢琴缓缓从天而降, 落在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我记得你以前对钢琴感兴趣, 但当时的我们生活窘迫,买不下好的钢琴,现在,干脆当成礼物送给你吧。”
在确定了送给中也的礼物后, 魏尔伦眼都不眨地就把钢琴店的镇店之宝买了下来, 打包带回了家。
“我很喜欢!”
中也惊喜地看了看钢琴, 将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谢谢哥哥!”
“对了,还有生日蛋糕。”
兰堂站起身,点燃蛋糕上的蜡烛,笑着道:
“这可是我和保罗亲手做的,快来许愿吧, 中也。”
魏尔伦将生日礼帽戴在中也头上, 同样道:
“许愿吧,中也,在生日这一天许愿,可是有很大概率会实现的。”
“嗯!”
中也坐上椅子, 双手握成祈祷的手势,闭上眼睛了片刻,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八根蜡烛。
魏尔伦下意识问:“你许了什么愿望?中也。”
“嘘,不要说,中也。”
兰堂切开蛋糕,一人分了一块,笑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不要说了,”
中也连忙捂住了嘴,看向魏尔伦,郑重其事地说:
“哥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好吧。”
魏尔伦捏了捏中也的脸颊,无奈又纵容:
“那就由中也保管着自己的秘密吧,记得要保护好哦。”
中也认真地点头:
“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他才不会告诉哥哥和兰堂先生,他许的愿望是希望他们一家三口未来能够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嗯,任何人都不会告诉的!
继中也上学之后,魏尔伦发现时间骤然空旷了下来。
每天早上带着便当,和兰堂一起把中也送到学校,回家,二人再睡一个回笼觉——
并不是每天必备的流程,只是取决于前一天晚上会不会折腾到快天亮。
起床,看一会儿诗集或历史,吃午饭,下午,和兰堂一起做些杂事打发时间,直到接中也回家,
如此流程循环一遍又一遍,虽然生活规律了,但魏尔伦开始觉得无聊了。
“保罗觉得和我待在一起无聊了吗?”
兰堂与魏尔伦十指交握,在情欲结束的余烬中,贴在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保罗不爱我了吗?”
失忆才一年,魏尔伦就已经厌烦和他待在一起了吗?
“怎么可能?我当然爱你,”
魏尔伦在兰堂的肩膀留下一个牙印,在兰堂骤然急促的呼吸中,低声道:
“但是,你明天就要上班了,那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了。”
兰堂一旦去上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中也去上学,至少要九个小时才能回来,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兰堂怔了一下,眼中的欲|色消失了,有些心疼地吻了吻魏尔伦的眉间:
“不如用暗杀打发时间?”
“昨天已经去过了,你忘记了吗?还是我们一同挑选的暗杀目标。”
魏尔伦抬起睫毛,神情厌烦:
“短时间内,不想去。”
兰堂:“写诗?”
魏尔伦没有动力:“你和中也都不在我身边,即使我写出来了,也无人欣赏。”
“要不然,”
兰堂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低声道:
“你在我身上放一个定位器与窃听器,可以随意看到我的行踪,听到我的动静,这样,你可能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不行。”
魏尔伦依旧不感兴趣,恹恹道:
“只有你才能容忍别人对你的讽刺与嘲笑,我不能忍受,我上一秒听到,下一秒就想去港口黑手党暗杀他们。”
“真的吗?”
兰堂没有把魏尔伦哄高兴,反而自己被魏尔伦哄高兴了,情意绵绵道:
“保罗竟然这么爱我。”
“我又不是没有这么做过,”
魏尔伦想到兰堂过去的反对态度,险些以为兰堂在阴阳怪气他,看了兰堂一眼,发现兰堂眼中货真价实的欢喜后,语气有些不自然:
“你明明知道。”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但是,听到保罗明显地表现出对我的感情,还是会忍不住感到喜悦。”
兰堂在魏尔伦唇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声音里满是遮掩不住的眷恋与爱意:
“喜欢你、爱你、爱你、最爱你了。”
魏尔伦的唇角忍不住上扬,眼中的负面情绪软化,成为小小的一团,语气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面对甜蜜的烦恼的倾诉:
“可是你的爱改变不了我的困境,这可怎么办呢?兰堂。”
“是啊,这可怎么办呢?保罗。”
兰堂与魏尔伦紧密相依,两张脸近在咫尺,一开口,似乎就能碰到对方的唇,感到到对方的温度,
兰堂就这么与魏尔伦对视,慢慢地说,慢慢地念,缠绵缱绻地说情话:
“如果可以,我真想用一副手铐把我们锁在一起,让我们寸步不离,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被对方知晓,明白。”
“听上去真可怕啊,兰堂。”
魏尔伦笑了,忍不住让若有若无的吻加深,彻底负距离接触,期间,含糊道:
“我可接受不了,换一个建议。”
兰堂眨了一下眼睛:“嗯……如果保罗可以变小就好了,这样,我就能随时把保罗带在身边,让保罗彻底属于我。”
如果能这样,他会为魏尔伦准备一个最舒适的盒子。
“我现在不就是你的吗?”
魏尔伦眼里满是笑意,与兰堂腻歪在一起,用咏叹的语气说黏糊糊的情话:
“我的爱人啊,是否要将我的心剖出,暴露在空气中,你才能从那片血淋淋的伤口里,看到我对你的爱?”
“不需要这么复杂,要想让我相信你的爱,”
兰堂抬起手,抚上魏尔伦的脸,手指逐渐下滑,满是笑意:
“请用你的唇,你的微笑,你的心跳告诉我,让我沉浸在你的爱中,彻底溺死,不要给我一丝逃离的可能。”
“哦?是这样吗?”
两个人胡乱闹了一通,消耗了多余的精力,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魏尔伦看着书架上的诗集,才灵光一现:
“兰堂,中也,我想把我的诗投出去。”
既然那些文学废物都能出版,他的诗应该也能出版,留作纪念。
“投稿?”
兰堂咽下口中的食物,想的则更多了一些:
“那我帮你翻译吧,保罗。”
不知道是受到艾提安马拉梅的影响,还是法文的发音更优雅,魏尔伦写诗时,用的全是法文。
但在通用语是日语的日本,难免有些水土不服。
中也看了看魏尔伦,又看了看兰堂,高兴地举起手:
“我也可以帮哥哥翻译!”
“这样的话,就帮了我大忙了。”
魏尔伦后知后觉才想到了这些麻烦事,脸上的笑意更多了,语气温柔:
“今天我会挑选一个靠谱的报社,再选出我的诗,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兰堂和中也异口同声,面面相觑时,却没有人主动退让,即使对方是除了魏尔伦之外最亲近的家人。
兰堂不想放弃与魏尔伦的心走近的机会,
中也则是单纯不想放弃难得可以帮助哥哥的机会。
兰堂沉吟了一下:
“到时候,保罗可以把我和中也的翻译全部寄给报社,让里面的人挑选最合适的一版。”
让魏尔伦来选,魏尔伦难免有偏向,也容易让落选的人产生抗议,让见识广泛的专业人士来选,更会让落选的人也会心服口服。
“好主意。”
魏尔伦笑容明朗,心情愉快得不可思议,声音如飞扬的小提琴:
“我已经想好了我的笔名,Jean Nicolas,怎么样?”
为自己取笔名时,魏尔伦第一瞬间想到了“兰波”,名字和他写的诗很配。
但在下一秒,魏尔伦想到了“兰波”是兰堂的真名,也是与他们过去有关的帽子上,唯一留存下的名字。
为了避免麻烦,也是退而求其次,魏尔伦另起了一个名字:JeanNicolas,让尼古拉。
“很美的名字。”
兰堂弯唇,目光柔和:
“听起来和你的诗很配,保罗。”
确定了笔名,魏尔伦等到兰堂和中也都不在家,孤身一人时,打发时间般,开始挑选适合自己的报社,在横滨仅存的报社里挑挑拣拣:
这家报社主要供应的方面是小说,没有诗歌,
排除。
这家报社虽然有诗歌的篇幅,但排版太不起眼,
排除。
这家报社虽然主要供应诗歌,但里面没有一首外国诗,
排除。
……
挑选到最后,魏尔伦选中了一家会刊登外国诗和其译文的报社,虽然看上去没有前者受众广泛,但读者里有固定的一批购买者,也算细水长流。
魏尔伦做好准备,又期待了一天,得到了两篇翻译成日语的诗稿,
不需要有名字,魏尔伦一眼就能通过字迹分辨出究竟是谁的。
字迹更规范,宛如印刷术的字迹是兰堂的翻译。
字迹更幼稚,却又不失美感的字迹是中也的翻译。
魏尔伦仔细读了一遍,沉吟片刻,心中就有了衡量:
兰堂翻译的字词十分精准,简直和他的诗一模一样,没有可以摘指的地方,
中也的翻译,更多的则是日本本土文化,有些字词连他都有点陌生,不过意象很美,可以继续努力。
眼见中也和兰堂都期待地看向他,魏尔伦无奈一笑,将两张纸放进信封,道:
“你们的翻译都很好,我评不出来高低,只能让外人来选择了。”
为了避免其中一人的失落,魏尔伦拒绝选择更好的那一个,马不停蹄地将翻译与原文邮出,等待报社的回信。
第75章 失忆的第七十五天 投稿
略显狭小的房间, 窗外的一缕光线中,漂满了杂乱的灰尘,使房间的第一感官更为陈旧。
昏暗的光线下,
有的人在翻着词典查阅单词的具体含义, 并与译文具体对应。
有的人翻着泛黄的杂志,试图从里面挖出可以供他人欣赏诗集。
还有人则在拆开一封接一封的信封, 收集读者意见, 光妙裕之就是其中的一位。
但看着看着, 光妙裕之就忍不住叹气:
信封的大多数是针对上一期报纸的吐槽,指责新出现的内容太多无聊, 还有很多翻来覆去“上榜”的老诗,
虽然读者们都在鼓励与出主意,但光妙裕之能从里面看出一个意思:
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们仅剩一点的受众就要抛弃他们,报社也会彻底破产了。
“今天有新的投稿吗?”
一直低头查资料的同事直起腰, 推了推厚重的眼镜, 捶捶有些疼痛的腰, 看向光妙裕之。
光妙裕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对期待的同事摇摇头:
“我还没有看完。”
不知道为何,越是临近现代,文坛就越是凋零,
即使现在正在战争, 但在压抑环境而“迸发”出现的天才也没有出现,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文坛都一片死寂,没有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搅动潮流的人物,
而在他们的投稿里, 有灵气的诗寥寥无几,大多数是表面有几点墨水就要狂上天的“天才”,还会狮子大开口要巨额的稿费。
只有他们内部人员才知道,付完“天才”们的稿费和印刷费后,他们得到的钱才仅仅够生活,
现在还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是因为心中的热爱而留下的。
但他们的热爱,在生存的压迫,逐渐消磨,不知还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同事沉默一瞬,低声道:
“再等等吧。”
不知道在等什么。
光妙裕之叹了一口气,拿起下一个信封。
这个信封与其他的信封相比较厚,但里面的内容不知会是大片的鼓励还是挑刺辱骂。
即使他并不把这些话当回事,但是看得多了,心里也难免浮现一层阴霾,回头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光妙裕之的表情黯淡了一些,拆开信,拿出了三张叠在一起的稿纸,
还是触感细腻,纸张洁白,价钱足够抵一期报纸的稿纸。
光妙裕之脑中胡思乱想,将叠在一起的纸张展开,逐字看去。
光妙裕之的表情从黯淡逐渐恢复光彩,眼睛也越睁越大,最后,忍不住腾的一下站起身,脸上满是红光,声音激动:
“岩代!岩代!快来看!我找到下一期的头版了!”
这种风格……这种风格的诗,他竟然从未看过!
光妙裕之的呼吸急促起来,对艺术的感知让他有一种特殊预感:
这个时代的天才,已经出世,即将绽放光彩!
等待期间,魏尔伦转头把报社抛到脑后,研究起了便当:
一家三口人,两个人都在外面吃饭,吃也吃不好,速食吃多了还会身体不好,真是想想就让人不高兴。
漫无目的的时间很难熬,但有了忙碌的事情,则是一天快过一天,
魏尔伦尝试用各种食物搭配,烹制,终于有了规律与经验,能够制作出最美味健康,还不失艺术感的食物。
每天早上,魏尔伦都会早早起来,做好便当,平均分为三份。
中也拿走一份,高高兴兴地在学校和同学互相分享,炫耀,得到一大片的应和声与羡慕:
“中也君,你哥哥对你真好,竟然连便当都亲手做,我也想要这么好的哥哥。”
“唉,我妈妈总是会说自己忙,每天都让厨师给我做便当,冷冰冰的,一点都没有家的感觉。”
“中也君的便当看上去也好好吃哦,你们看,还有炸虾呢,明明放了很长时间,看上去竟然还很酥脆!”
兰堂拿走一份,吃饭时,同僚们看他一眼,就会不经意般炫耀:
“便当有些不一样吗?可能因为保罗制作便当时,和其他人的习惯不一样吧……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莫非你们连恋人都没有?”
有一个恋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被炫耀的同僚们气到咬牙切齿,却又不敢真做什么,
他们在势力上不敢与兰堂背后的老首领争锋,指桑骂槐的讽刺也会被兰堂当面嘲讽回去,或者毫无反应,转头就在老首领面前上眼药,
该死的,一朝得势便猖狂至极,不就是仗着首领的庇护,才敢与他们敌对,没了首领,谁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
每次都占不到一点便宜,反被气到火冒三丈高的同僚们背地里磨牙,恨不得咒流言当场成真:
兰堂的仙人跳“恋人”最好早点卷钱跑路,气死兰堂,看兰堂还敢不敢明里暗里炫耀!
魏尔伦拿了最后一份,
兰堂和中也没在身边,他也没有心情做只有自己能吃的大餐,只用便当垫了垫肚子,等到中也放学,兰堂下班时,再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便当的事情结束,魏尔伦才有心情去邮局询问报社的回信,拿回了一封略有些陈旧的信封。
魏尔伦没有着急拆开,而是等到他的恋人与弟弟在家里聚齐,才打开了决定这场输赢的信封。
中也挤在魏尔伦身边,眼巴巴地看着魏尔伦手中的信纸。
兰堂坐在燃烧旺盛的壁炉前烤火,胜券在握般,反而有些漫不经心。
魏尔伦展开信纸,掠过大篇无意义的夸奖与邀请,有些意外地发现:
“他们选中了中也的翻译。”
有些出乎意料,但不愧是他的弟弟,果然是最了解他的存在!
“好耶!”
中也高兴得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欢呼道:
“是我赢了!”
“是中也?”
兰堂面露惊讶,站起身,来到魏尔伦背后,手压着沙发靠背,脑袋靠在魏尔伦的肩膀上,与魏尔伦一同看信封里的内容。
在这封信里,编辑首先感谢了魏尔伦在百忙之中给他们寄了信,又用大篇幅的谦词夸奖了魏尔伦的诗歌与提供翻译的行为,然后才是选中中也翻译的原因,
“……虽然前者的翻译更为精准,但对我们来说,有些稍显晦涩,请不要误会,这不是指责,而是最真诚的夸奖,翻译的人一定对日语体系研究深刻,才会如此纯熟,若让其他人按照原意翻译,恐怕会增添很多累赘,不会做得更好了……”
兰堂跳过了几行,继续看下去:
“……后者的翻译完全契合了我们的文化与审美,毫不夸张地来讲,就连不识字的老婆婆听到之后,都要说:‘哎呀,这首诗听起来真美啊。’想来,翻译的人一定对法语钻研颇深,堪称第二语言了……”
“只是因为中也的翻译更符合本地人的审美吗?”
兰堂懂了,心里毫无波动,表面却露出了失落的神色,轻轻叹道:
“看来我又傲慢了,忘记了遵守横滨的潜在规定。”
两个国家的言语不同,国情与象征事物更是不同,只是用告白作出对比:
法语的告白是直白热烈的“我爱你”,日语里的告白则是隐晦的“今晚的月光很美”。
不巧,他看在眼中的人只有魏尔伦和中也,都对法语与法国文化都十分精通,不需要更多的翻译与解释,
所以,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自然忽略了对法语了解不深,需要替换才能看懂的本地人与“裁判”。
“不要难过,兰堂先生。”
出乎意料的,是中也先安慰起了兰堂,看向兰堂的目光十分纯粹,里面只有对家人的关怀,笑着道:
“哥哥一定觉得兰堂先生的更好,刚才拆信的时候,我发现哥哥都准备好要安慰我了。”
中也在心底感叹:
难怪哥哥和兰堂先生过去不仅是同伴,现在还能成为恋人,审美和想法真的好统一啊。
魏尔伦的表情错愕了一瞬,连忙做出补救,安慰在他眼中受到委屈的弟弟:
“但是我同样觉得中也的翻译很好,很有意境美,比我看过的大多部分的诗都有灵气。”
“所以,在编辑那里,是我赢了!”
中也的笑容更灿烂了,骄傲地挺起胸口,语气带了一丝炫耀的意味:
“我知道我的翻译水准肯定比不过兰堂先生,所以,我就专心在日本文化下了功夫,避开了兰堂先生的长处。”
为了赢得这场比赛,他都拒绝了同学们邀请他去玩游戏,一心一意钻研书籍,还向隔壁的小林同学请教了有些陌生的日本文化。
“所以,这场比赛,我输得心服口服。”
兰堂收敛了失落的表情,绕过沙发,将中也抱在怀里,惊喜地笑道:
“中也未来绝对能成长为一个强者呢。”
以中也的心性与异能,只要没有半路夭折,未来绝对会是能够轻易撼动一方势力的强者。
“我也这么觉得!”
中也神采飞扬,由于从小没有受到过什么打击教育,也不知道什么是谦虚,此时面对兰堂的夸奖,毫不犹豫,一口应答下来,信心满满道:
“等我成长为哥哥那样的强者,我绝对会和哥哥一起保护兰堂先生!”
兰堂现在终于明白魏尔伦吃到中也画的大饼的感受了,又高兴,又好笑,还有一种得到了满满的情感价值的满足与期待。
“好,我等着那一天。”
兰堂随口应答,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先不说中也现在还小,仅仅才满八岁,距离成年还有十年的时间,未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去闯荡,
他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作为一个成年人,若是指望着一个孩子反过来保护自己,未来困在自己身边,那就是笑话了。
第76章 失忆的第七十六天 情书
翻译的争执以其乐融融的局势落下帷幕。
魏尔伦拿着过去的存稿, 决定继续在这家报社投稿,与光妙裕之签下一份报酬只够一次购物零头的合同,
日常也不管自己的诗究竟会在外界掀起多大的波澜, 只是偶尔无聊了, 会去邮局一齐拿读者寄给他的信,拆开看看。
中也被钦定为魏尔伦的专属翻译官, 为了帮魏尔伦翻译, 每天乐此不疲地查词典, 都快把词典翻卷了。
兰堂则找到了新的乐趣,以一位读者的身份, 给魏尔伦写信,
信的前半部分是中规中矩的对诗歌的理解与感悟,但写到了后面,就忍不住成为一封缠绵缱绻的情书,大篇幅地向魏尔伦表白情谊。
魏尔伦收到情书, 惊喜又新奇, 也会饶有兴致地给兰堂回信,
每天见面时不方便说出的话与一些思维发散的想法与感受,皆在笔尖触碰纸面时,化为一封封在邮局穿梭的信封,被另一人知晓,
这段时间, 魏尔伦和兰堂感情疯狂上涨, 只是处于一个空间,就会心有灵犀地对视,忍不住微笑。
【……致亲爱的你,我们在一起接吻、拥抱, 身体无比契合,但偶尔,我会觉得某一时候,我们的心距离彼此十分遥远,所以,亲爱的,对我坦诚一点,好吗?我的心已经为你敞开,只在等待你的入住……】
兰堂怀中收着信封,把甜蜜泡泡带到了港口黑手党,让一众单身狗的脸都气绿了——
除了工作,兰堂三句话离不开他的那个恋人,还总是一副“你不懂”的无奈表情,简直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这也太憋屈了!
兰堂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如何,自顾自地行动,遇到人了,就拿出来或明或暗地炫耀一次,恨不得让自己的恋情被全天下的人知道,被所有人祝福。
“兰堂大人的恋情真是令人向往,”
玫红色发的少女安静跪坐在下位,脸庞尚且稚嫩,气质如一朵绮糜浓艳的花,玫红色瞳孔表面填满祝福的笑意,眼底深处却能看出孤寂的迷茫:
“港口黑手党的流言,想必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
“红叶君说得不错,只是,我一向不擅长与他人打好关系,实在不知外界怎么会传出如此离谱的流言。”
兰堂表面唉声叹气,实则却在暗暗观察面前的少女,怀疑对方的意图。
他在不久前和红叶打过交道,但也只是被老首领指派着红叶辅助了他的行为,成为他的刀刃,使任务可以更快结束,
整个任务期间,完全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不知为何,任务结束后,红叶竟然会主动向老首领提出成为他的下属。
要知道,每一个在组织内培养长大的异能者都是组织的财富,无论暗地里如何,表面却没有不会在老首领面前露出丝毫倾向。
而老首领竟然也一反常态地答应了……
难道这是老首领的暗中试探?
“兰堂大人在港口黑手党一向惹人注目,特立独行,想来,有些人只有传播一些谣言,自己不如他人的卑劣心理才会得到满足。”
红叶抿唇浅笑,说的也是实话,
在一众苦大仇深,恨不得用目光杀人的黑手党中,浑身洋溢着幸福色彩,日渐开朗的兰堂在其中,十分格格不入。
这对被黑手党培养长大,每日接触着死亡,尚且不知道目标与人生意义的十二岁少女来讲,的确散发着新奇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只是因为有恋人,所以,在黑手党也能感到幸福,每日开心吗?
若是她同样找到一位恋人,是否也能和兰堂一样幸福?
“若不是得到首领看重,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底层成员,称不上红叶君如此夸奖。”
兰堂谦虚,耐着性子陪着红叶闲聊几句,却发现红叶的话题竟然在围着他的家庭打转,浅薄的伪装也掩盖不了话里话外都在询问他的家人的性格和喜好的事实。
这是什么意思?
兰堂的笑容不见了:
问得这么清楚,是想通过情报寻找他的家人,借此接近吗?
“红叶君,”
兰堂的笑容一旦消失,脸部的神情就会恢复阴郁,显露几分身居高位的沉沉威压,低声叹道:
“红叶君在港口黑手党生存多年,竟然一点都没有学会遮掩的手段吗?”
不过也正常,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女,即使再早熟,也不会和成年人一样虚伪狡猾,懂得蛰伏的道理。
“欸?”
红叶握着茶水的手一滞,动作的惯性让茶水的表面惊起层层涟漪,张口正欲辩解,却在兰堂的目光下消失了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被看穿了,
不过半个小时,她就把自己的目的露出了七八分,激起了兰堂的警惕,
明明她一直都知道,家人一直是大多数黑手党的死穴!
怎么会忽视?
因为兰堂对家人十分坦然,没有遮掩的态度迷惑了她吗?
不……仔细回想,兰堂并没有说出什么有用情报,不过是一些常见的特征与分不清性格的趣事。
“很抱歉,兰堂大人,”
红叶的混乱只持续了三秒,低头,露出专属于十二岁孩子无知的弱态:
“只是妾身……我从未拥有过家人,也没有接触过像兰堂先生这样幸福的家庭,所以,一时有些失态,请您原谅我。”
“当然,在大人面前,孩子总是有些特权的。”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只要愿意低头认错,很少会有人计较到底。
兰堂重新露出微笑,只是,目光没有回温:
“红叶君来到我这里做事,如果没有长进,就是我的失职了,所以,麻烦红叶君把这些工作处理了吧。”
兰堂随意地从身边的文件夹拿出一半,分给红叶。
“兰堂大人,”
红叶随意翻了几页,表情逐渐错愕,语气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你确定要交给我吗?”
在组织内作为杀手与花瓶摆设,任人指挥的她,竟然能够接触到掌管他人势力的工作?
“当然,”
兰堂眼都不抬,毫不在意:
“红叶君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吗?”
在完成工作后,兰堂为了避免麻烦,一直将所有的势力归还给老首领,
此时手中堪称累赘的工作,只是老首领被他归还得次数多了,逆反心一起,非要塞给他,他拒绝都没有用。
虽然一次塞给他的势力不多,但所有的势力聚集在一起,就成为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烦,如同乏味的鸡肋。
此时让红叶处理,刚好可以废物利用。
“不、我可以的,”
红叶握紧手中的文件,眼底某处的迷茫似乎消散了一点:
“请务必让我执行!”
将手中的公务交出去一些,兰堂只觉得轻松了不少,完成的时间也早了不少,还能摸鱼写起了情书……不、是寄给魏尔伦的粉丝信,虽然后面就成了甜言蜜语的告白。
【……致亲爱的,可爱的你,我的心一直在为你敞开,不会隐瞒你任何事物,只是,你知道的,我总会在某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上,犯一些坚持的小毛病,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花费一下午的时候向你坦诚,证明我的清白……】
告白信写好,兰堂就不打算在港口黑手党浪费更多的时间,看向面露苦恼,奋笔疾书的红叶,语气好了不少:
“红叶君,我要下班了,如果你有问题,请你等到第二天的上班时间再来询问我。”
红叶抬起头,眼睛亮了:
“是。”
“当然,前提是,你不再询问那些冒犯的问题。”
兰堂走向门口,心情好了,也不介意在离开前,随口提醒一句:
“值得一提,红叶君,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最好的处理方法是不要露出对事情的执着与看重,否则,你的想法和行动很容易被人看穿,变成功亏一篑呢。”
背后,红叶的神色紧绷了一些,语气尊* 敬:
“是!兰堂大人。”
下了班,兰堂将信封投入邮箱,回到家,在书房找到了魏尔伦。
此时天色尚早,魏尔伦正在书房写诗,
兰堂走近,在背后拥抱魏尔伦,下巴抵在魏尔伦的肩膀上,看魏尔伦作诗。
魏尔伦的神色有些苦恼,身边有一叠废稿,被兰堂拥着,下意识用侧脸贴了一下兰堂,继续苦恼自己的新诗。
兰堂静静看了片刻,心情安宁下来,低低地用法语说了一句:
“请用你美丽的眼,看我的温柔顺从。*”
魏尔伦不顾即将写完的诗句,惊喜地转头:
“很美的诗句,是你想的吗?兰堂。”
兰堂点头。
“既然如此,后面的呢?”
魏尔伦眼睛亮了,催促道:
“一句话可不能成为一首诗哦。”
“让我想想,”
兰堂刚才心有所感,吐出了一句诗,此时恢复常态,也只是思考片刻,看到外面长着绿叶的枫树,灵光一闪:
“这儿是果实、花朵、树叶和枝条,
这儿还有我的心,它只是为你跳动,
请不要用你洁白的手把它撕碎了,
请你用你美丽的眼睛看我的温柔顺从。
*”
“兰堂,你简直是一个天才!”
魏尔伦心中涌出的感情是用任何话都无法形容灵魂伴侣的共鸣,激烈到只能用最原始的肢体动作表达出来,
热吻结束后,魏尔伦舔了舔唇上的破损处,问兰堂:
“做吗?”
兰堂气息不稳:
“回房间?”
自从入夏,温度大幅度回温之后,家里的大功率空调就关闭了,
此时房间内二十多度的温度,对于兰堂来说,有些过于冷了。
而且,这里还有魏尔伦的诗稿,一不小心,就会弄脏。
第77章 失忆的第七十七天 灵感
魏尔伦热情地顺着兰堂的唇角往下吻, 含糊不清道:
“在这做。”
兰堂愣了一下,却又不甘示弱,开始抢夺主动权。
魏尔伦并不觉得书房和卧室是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就和厨房一样,
这里有他们,现在也只有他们。
如果将兰堂刺激有了灵感, 补完了后半段诗, 就更好了。
但看着兰堂分神在稿纸时, 魏尔伦随手一扬,废稿和稿纸纷纷扬扬, 落在桌面、地面, 成为天然的床铺。
兰堂闷哼了一声,微微侧头,在魏尔伦耳边道:
“你的诗不要了?”
“管它呢。”
魏尔伦不屑一顾:
“那只是灵感的废弃物。”
书桌上的书被一只手推翻,凌乱地躺在地面上, 摊开的书页记录了这场情事。
情事结束, 所有的东西收拾整齐后, 魏尔伦问道:
“兰堂,你现在有后半首的灵感吗?”
兰堂:“……没有。”
他沉浸于情事中,完全没有去想后半首诗,
现在思索,也没有一点灵感, 难怪魏尔伦会说:诗句是灵感的废弃物。
只有拥有灵感时, 写诗才是愉快的。
“没关系,我有。”
魏尔伦目光明亮,微笑着轻吻兰堂的眉眼,如唱歌般的声音:
“爱人, 请听我唱起羞涩的歌,他乖戾又凄恻。
请敞开你的心灵和你的耳朵,向我的曼陀铃:
我为你,为你奏起这支乐曲,它残忍又温存。
我歌唱你黄金和玛瑙的眼,
那阴影澄澈如波,
我歌唱你的胸——我的忘川,
你的头发——冥河
……*”
兰堂笑意盈盈,注视魏尔伦的目光幸福又满足。
中也放学回来,和魏尔伦一起去书房记录今天的灵感,
但是,看着看着,中也突然发现魏尔伦有些心不在焉,笔尖停在一个地方,迟迟不动,晕出一大片墨水。
虽然书房已经被兰堂打扫得干干净净,但看着书桌,魏尔伦总是忍不住回想下午的情事,
兰堂总是很怕冷,在书房做的时候,每转移一个阵地,就会被冷得一个激灵,
明明拿他当肉垫就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但兰堂不知道是在心疼他,还是觉得刺激,死活不肯,一边哆嗦,一边凑上来吻他。
想到这里,魏尔伦抿了抿下唇因为愈合而发痒的伤口,在心里决定:
不能在书房做了,下次还是继续在卧室吧。
做了一次,再次踏入书房,仿佛到处都充斥着暧昧的气息,集中不起精神。
中也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发出声音:
“哥哥,怎么了?”
“嗯?”
魏尔伦回神,看向被墨水污染的稿纸,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我没事,中也,只是在想兰堂今天下午写的诗。”
魏尔伦提笔,快速将兰堂下午念的半截诗写出,笑道:
“是不是很美?”
中也仔细读了一遍,惊喜道:
“兰堂先生也好厉害!不过……”
中也顿了一下,纠结道:
“这首诗是不是不全?”
“的确,”
魏尔伦很高兴中也发现了其中的“不足之处”,认真地将稿纸拿起,夹进最近感兴趣的诗集中:
“等兰堂写完了整首诗,我就帮兰堂将这首诗发表出去。”
“到时候我也帮兰堂先生翻译!”
中也高兴地踮起脚尖,去够夹着诗稿的书籍,再看了一遍,忍不住感叹道:
“这首诗好像兰堂先生对你的告白呀,哥哥。”
“所以,我才会期待后半首诗。”
魏尔伦眼中的笑意浓厚,虚握的手指撑着下颌,甜蜜又期待:
“也不知道兰堂什么时候才能写出后半首诗。”
或许是兰堂潜意识不愿意让魏尔伦等待太久,魏尔伦很快就得到了后半首诗。
那时,魏尔伦为了调查资料熬了一宿,早上将中也送去学校时,半瘫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正欲小憩一会儿时,却听到来自门外的声音。
门锁被钥匙撬动,门板被推动,轻微响起了吱呀声。
魏尔伦能听到兰堂推门而入,放置衣物的动静,也能听到兰堂一步步接近,最终停留在沙发边的脚步声,最后,是扑在他脸上,微弱湿润的吐息。
魏尔伦突然升起了好奇心,依旧闭着眼睛,等待着兰堂的下一步动作。
魏尔伦感受耳边的发丝被抚开,得到了一个紧密的拥抱,脸颊贴着脸颊,心脏隔着两层皮肉相贴,紧到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兰堂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说了一声:
“真好。”
魏尔伦想不明白兰堂话语中的意思,但知道自己是时候该醒了。
于是,浅金色的蝶翼微颤,张开,露出下面的蓝宝石。
魏尔伦回应了兰堂的拥抱。
兰堂将脸埋在魏尔伦的颈窝,轻声开口:
“我知道后半段诗应该怎么写了。”
魏尔伦:“怎么写?”
兰堂闭上眼睛,枕在魏尔伦的胸口,听着魏尔伦的心跳声:
“我来时,一切都还被露珠缀满,
清晨的风把我的额吹得凉凉的。
请宽容我的倦怠吧,憩息在你的脚边,
……
让我微睡片刻,既然你也要小憩。*”
“当然会的,”
魏尔伦控制不住自己弯起的唇角,亲昵地在兰堂的额头浅吻一下,缱绻道:
“去楼上吧,亲爱的,睡在这里会不舒服。”
日子甜蜜又毫无波澜地缓缓流逝,
兰堂在家和港口黑手党两点一线,略有些忙碌,
不过,这种情况在他把所有势力的杂事甩给红叶处理时,则好得多。
兰堂并不期望在港口黑手党留多长时间,因此,乐意只拥有凭老首领信任,空中楼阁般的权力。
不过,兰堂不贪慕权力的做法,反而更让老首领信任,导致兰堂会处理更多的事情,
兰堂越忙碌,越不愿意拥有累赘般的势力,完全成了恶性循环。
魏尔伦则清闲得多,由于中也七月底放假,
魏尔伦不再孤独,写诗,暗杀,或者带着中也在横滨附近左转转,右瞧瞧。
不过,短暂又愉快的一个月过去,来到八月下旬,第二个学期就要开始了。
令魏尔伦苦恼的是,到了第二学期,中也依旧没有厌倦学校,开开心心地准备物品上学,每天放学回来,还饶有兴致地和他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升平君为了多要一块糖果,在地上打滚,我看到大冈夫人的脸都红了,连忙给了两块糖果,让升平君和我一起分享,就急匆匆地走了。”
中也和魏尔伦坐在一起,高兴地晃着小腿:
“升平君把两块糖果都给了我,骄傲地说,这是大冈夫人的拿手点心,他好不容易才要到的,让我尝一尝,一块不够吃还有一块。还告诉我,在地上打滚很好玩,家长不想给他东西时,打滚也很有效果。”
大冈升平,新学期转来的转学生,由于被高年级校园霸凌时,被中也救下,
就此黏在中也身边,成为了中也的小跟班,成功在小林秀雄之后,成为第二个被魏尔伦听到的名字。
魏尔伦皱了皱眉毛,心知:
这是不礼貌的行为,也不是他的弟弟应该学到的内容,他需要批判这种行为,教导弟弟如何优雅地提出要求,而不是在粗鲁地在地上打滚。
“真的吗?”
魏尔伦开口:
“中也,你模仿一下让我看看吧。”
中也歪头,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点跃跃欲试,点了点头,提出要求:
“哥哥,我今天晚上要吃五粒酒心巧克力,红酒味的。”
红酒味的酒心巧克力,中也最新喜欢的零食,但由于兰堂担心酒精对中也的身体有危害,
所以,只让中也偶尔吃一两粒解馋,从来不会让中也多吃。
魏尔伦心一软:
“当然可以。”
中也正准备行动,却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变成一脸茫然。
魏尔伦心领神会,试探着说:
“不好。”
中也腾一下从沙发站起身,抱住魏尔伦双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嘛,我就要吃。”
中也想着早上看到的场景,声调都模仿了八分像,躺下,开始在地毯上打滚:
“我就要,我就要!”
天呐!
魏尔伦捂着胸口,心仿佛被击中了,慈爱地注视着打滚的中也:
他的弟弟好有活力,好可爱!
若是他的弟弟以后要用这种方法请求他,无论什么,他肯定都会答应!
在最初的不好意思消退后,中也有些惊讶地发现:
在地上打滚竟然真的很好玩!
难怪升平君在家里会喜欢在地上打滚!
中也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滚到门口时,门恰好被打开了。
兰堂错愕地与滚到他脚上的中也对视,缓缓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语气迟疑:
“中也?”
中也的脸“噌”的一下红了,瞬间从地上蹿起来,扑到魏尔伦怀里,将脸埋在里面。
兰堂更困惑了,看向魏尔伦:
“保罗,这是?”
“好,我带你去买酒心巧克力,”
怂恿中也打滚的魏尔伦有些心虚,把弟弟抱起来,脚步匆匆,就要与兰堂擦肩而过:
“晚上我们也在外面吃,兰堂,你自己在家吧,再见。”
“等等,保罗,”
兰堂转身,抓住魏尔伦的手腕,道:
“我陪着你们一起吧,正好我有时间。”
魏尔伦拒绝:“不需要,我们两个人就可以了。”
“那就麻烦你们允许我陪在你们身边吧。”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兰堂不想一回家,就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失落道:
“我好不容易结束工作,回到了家,若是你们不在,我一个人会很孤独的。”
“别伤心,兰堂,”
魏尔伦对恋人的担忧压过了心虚,转身,整理了一下兰堂略有些凌乱的长发:
“我们不会出去很长时间的,只是去买一下酒心巧克力,很快就会回来。”
等整理好了心情与想好理由,他们就会回来。
第78章 失忆的第七十八天 冲绳
“可是, ”
兰堂握住魏尔伦的手,漆黑的睫毛微微垂下,更失落了:
“可是, 我记得家里的巧克力还有整整一盒。”
“那就是我记错了, ”
魏尔伦的目光飘忽了一下,揉了揉中也的脑袋, 痛下决心, 决定舍自己保弟弟:
“中也, 我帮你拿来巧克力,然后, 你去书房帮我翻译我新写的诗吧, 我和兰堂去厨房做饭。”
中也的脑袋始终埋在魏尔伦的肩膀处,声音沉闷地“好”了一声。
“稍等一下,兰堂,”
魏尔伦对兰堂安抚地笑了笑, 转身带着中也离开:
“没事的, 中也, 不要害羞,无论你吃多少我都会给你拿。”
兰堂注视着魏尔伦的背影,看到中也稍微抬起了一下脑袋,注意到他的视线,身体一僵, 重新低了下去。
兰堂想到中也刚才宛如天崩地裂的表情, 弯了弯唇,心情好了一些:
中也的年纪还是太小了,竟然会因为简单的打滚而羞到抬不起头。
“别担心,中也。”
魏尔伦将中也和酒心巧克力一起送进书房, 低声叮嘱道:
“一会儿我和兰堂解释清楚就好了,你在这里看一会儿书吧,等到做好晚饭,我们会喊你的。”
“嗯。”
中也站在地上,脸颊热度依旧没有消散,用手背给脸颊降温:
“哥哥,你千万要和兰堂先生说清楚,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在地上打滚了。”
他也没想到会正好滚到兰堂先生的脚上,简直和上次趴在兰堂先生怀里哭一样羞耻,足以被记入人生的黑历史名单。
“我会的,”
魏尔伦揉了揉中也的头发,温柔道:
“再见,中也。”
转身,魏尔伦又换了一个表情去见兰堂,热情道:
“你终于回来了,兰堂,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兰堂眨了一下眼睛,坦然接受了魏尔伦的拥抱与热情,在魏尔伦耳边轻笑道:
“告诉我,保罗,中也刚才会在地上打滚,里面是不是有你的鼓励?”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看着魏尔伦一系列反常的行为,这已经是最合理的猜测了。
魏尔伦的身体僵了一瞬,声音快速:
“中也说了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兰堂自然地反问道:
“为什么?这样不是很可爱吗?”
魏尔伦松开手,惊喜道:
“你也觉得中也很可爱?”
兰堂笑道:“当然。”
实话实说,兰堂觉得中也刚才的行为和无意间滚到人类脚边,翻肚皮的小橘猫一样,
一旦小橘猫注意到异常,受到惊讶,就会炸毛,窜逃的速度飞快,虽然可爱至极,但很长一段时间都哄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兰堂有些遗憾:
“早知道在中也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中也抱起来了。”
如果他的反应不是错愕,而是正面的反应,说不定中也的反应不会如此激烈。
“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中也,”
魏尔伦笑容明朗,喜悦道:
“说不定中也一会儿还会在地上滚来滚去呢。”
“还是算了吧。”
兰堂微笑,手指搭在魏尔伦的手心,道:
“现在告诉中也,中也说不定会更羞愧,先让中也冷静一段时间吧。”
“你说得有道理,”
魏尔伦冷静下来,拉着兰堂前往厨房,道:
“那我们去做饭吧。”
“等等,保罗,我要先去洗一个澡。”
兰堂刚从战场回来,身上还沾染着硝烟和血腥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十分不舒服,向浴室的位置走了一步,回头,落在魏尔伦掌心的手指微动,轻轻挠了一下:
“保罗要一起吗?”
“……现在不方便,”
魏尔伦的目光掠过钟表上不早的时间,有些遗憾,握紧手指,向前一步,在兰堂唇上落下一个一碰即离的轻吻,语气暧昧:
“不过,晚上睡觉前,我会去洗澡,你希望是淋浴还是浴缸?”
洗澡时,淋浴会快一点,十分方便,浴缸则有些缓慢,不过,会节省不少力气,在水中的感受也不同。
“淋浴还是浴缸……”
兰堂张开唇,将吻加深,定下了这个心照不宣的邀请:
“对我来说都可以,要不然,两种都试试?”
反正,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开始,还有很长时间来慢慢试探,摸索。
魏尔伦愣了一下,笑了,语气缠绵:
“好,我等着你。”
即使哥哥告他“在地上打滚”的事情在兰堂眼中并不粗鲁,反而会显得很可爱,中也的羞愧时间依旧持续了很长时间,
众所周知,人一尴尬,就会表现得十分忙碌。
和兰堂待在一起时,中也的目光飘忽,话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恨不得将身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一遍。
即使不再尴尬,中也的“好习惯”却保留了下来,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和兰堂分享在外面遇到的杂事:
班里的同学因为一点小事吵架了,路边看到了新的小猫,最喜欢的小吃店关门了……
在大人眼中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讲,每一件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还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听说都快去冲绳修学旅行了,但因为外面太乱了,所以,修学旅行被取消了,听起来好惨的。”
说到这里,中也明显有些期待,道:
“听说冲绳会很漂亮的大海和沙滩,希望等到我成为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时,外面不要再混乱了。”
“一定会的。”
兰堂揉了揉中也的脑袋,笑着道:
“不过,即使混乱了也没关系,我和保罗都会保护中也,绝对不会让中也受到一点伤害的。”
“我相信兰堂先生!”
中也笑容灿烂,习惯性地用头发蹭了蹭兰堂的手,撒娇道:
“不过,我也会保护兰堂先生和哥哥的哦。秀雄君说,等到明年过了生日,我们就不再是小孩子,可以接触大人的世界了。”
兰堂笑意柔和,附和道:
“没错,等到明年过了生日,中也就是大孩子了。”
嗯,年龄九岁的大孩子。
魏尔伦则有不同的意见:
“即使中也的年龄再大,在我们面前,永远都能成为一个孩子哦,这可是弟弟的特权。”
“哥哥在我面前也有特权,”
中也的小脸红扑扑,如同一个红苹果,有些不好意思又认真地承诺:
“在我眼中,无论什么时候,哥哥都会是哥哥,兰堂先生也一样!”
兰堂失笑,逗弄般捏了捏中也的脸颊,笑道:
“若是中也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再看到我们时,也会这么觉得吗?”
“当然,”
中也眸光明亮,手指握紧抵在心口,笃定道:
“就算记忆会消失,已经成为直觉的羁绊与感情绝对不会消失,就和哥哥能一眼认出我一样,我一定能认出你们。”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
魏尔伦沉吟了一下,伸手覆盖上中也的额头,问道:
“中也现在能感受到自己的门吗?”
对了!门!
中也后知后觉地才想起这件事,努力感受了一下,摇头道:
“还没有,哥哥,不过,等到明年,应该就可以啦!”
中也重新恢复信心:
等到明年,过完生日,他就不是小孩子了,绝对能感受到自己的门的!
“门?”
兰堂想到了往事,抚了抚中也额头毫无异样的皮肤,有些好奇:
“是中也和保罗的特殊感应吗?你们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门’?”
“没错,当时我醒来,第一个感受是我体内的门,第二感受到的,是中也身上的门。”
魏尔伦现在也不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道:
“所以,我才会意识到我和中也是兄弟。”
“原来如此。”
兰堂缓缓补全魏尔伦对中也的认知,想到自己过去的傲慢想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叹道:
“难怪保罗刚醒就看向了中也,认为中也是弟弟。”
应该说,不愧是异能一模一样的兄弟吗?认出彼此的手段竟然会如此奇妙而独一无二,旁人就算想作假,也没法做到专注于兄弟的心灵感应。
而他过去做出的蠢事,明明,不过是一些问清楚,就能避开的误解罢了,
因为傲慢导致的误解。
不过,或许是事情已经过去的原因,兰堂回想过去,并没有太多的感受,而是心情愉快地想:
他的保罗能认出中也,是因为兄弟之间特有的感情,但能认出他,却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到即使失忆,也能认出彼此!
三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由于中也的年龄还小,不到九点,就觉得困了,揉揉眼睛,向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上楼,去卧室里睡觉。
魏尔伦和兰堂依旧留在客厅,气氛温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事,说着闲话。
“现在已经快十月份了。”
魏尔伦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明明感觉还没有做什么事,这一年就快结束了。”
兰堂叹道:“我倒是这一年的事情很多……全都是工作,完全无法一直和你们待在一起。”
若是说工作有什么好处,那就是他们彻底不会因为金钱发愁,长时间加班后,魏尔伦对他的态度会格外热情。
魏尔伦张了张唇,正想说“辞职”,却又想到兰堂过去的态度,索性不再提及,转而问道:
“这一次加班后,有多长时间的假期?”
“只有半个月。”
兰堂继续叹:
在真正得到老首领的看重后,半个月已经是难得的长假了。
“还不错。”
魏尔伦的下限已经被兰堂拉得足够低了,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心情有些愉快,声音轻快如歌唱:
“给中也请一个长假,半个月足够我们去较远的地方了,比如,京都,北海道,大阪……”
现在的枫叶已经红了,大片的枫叶聚在一起,看起来应该会很震撼。
魏尔伦思索,转头又想到了中也对冲绳旅游的期待,想到大片的海边与沙滩,不由得有些心动。
但兰堂一向畏冷……
魏尔伦的目光划过兰堂身上又开始层层叠叠的衣服,有些担忧,却又想到:
冲绳的温度比横滨炎热,而且,兰堂还可以不下水,只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想到这里,魏尔伦重新高兴起来,几步接近兰堂,双手握住兰堂的手,期待道:
“兰堂,我们去冲绳吧,去海边,冲浪!”
由于魏尔伦的位置离兰堂较远,突然接近,是一个半跪于地,微微抬头,看着兰堂的姿态,
头顶的灯光落入魏尔伦眼中,如同落满了细碎星光:
“你、我,还有中也一起!”
兰堂呼吸一滞,只觉得心跳声响得惊人,如心中幼苗破土而出,疯狂生长,缠绕上心脏,带来如窒息,又如梦幻的欢喜与爱意。
魏尔伦停顿几息,有些奇怪地发现,兰堂不仅没有回答,反而、
脸红了?
第79章 失忆的第七十九天 冲浪
发生了什么事?
他明明没有做奇怪的动作。
魏尔伦无法理解,
魏尔伦手足无措,
但好像被兰堂奇怪的情绪感染,魏尔伦的心跳好像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向大脑传递心口微微痉挛的怪异感觉, 两颊也开始发热。
两人互相对视,即使没有其他的动作, 两人之间的空气都骤然黏稠, 充满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氛围。
对视片刻, 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个姿势, 好像很适合接吻。
魏尔伦不动声色地向上瞥了兰堂一眼, 注意到兰堂淡色的唇,大脑突然跳出了这个想法。
这个地方,好像很适合做|爱。
兰堂垂下的目光从魏尔伦的长发,落在地面上的羊毛地毯, 心中闪过这个想法。
两人的目光缓缓回到对方的脸上, 脸红心跳中, 不知是谁先拉近距离,两具身体缓缓接近,被沙发的椅背遮挡,滚落在了地毯上。
中也一觉醒来,蹦蹦跳跳地下楼, 坐到餐桌旁, 准备吃早餐。
“中也,”
魏尔伦将一杯温牛奶推到中也手侧,高兴地公布一个好消息:
“我刚才向你的老师请了半个月的假,吃完饭, 我们一起去冲绳旅游吧。”
“去冲绳旅游?”
刚睡醒的脑袋有些反应迟钝,中也缓缓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昨天还在期待的旅行,今天就能成为现实,欢呼道:
“好耶!这也太棒了!”
他终于能和哥哥一起去海边旅游了!
“我要带上我的小黄鸭和小螃蟹,让它们和我一起游泳!”
中也的情绪有些兴奋,眼睛亮晶晶的,高兴道:
“还有游泳圈和泳衣……对了,兰堂先生要买泳衣吗?”
中也慢半拍地想到了兰堂的身体情况,担忧询问道:
“兰堂先生现在可以游泳吗?”
“听说冲绳现在的天气炎热,如果海水没有太凉,我愿意体验一下。”
兰堂拢了拢脖颈材质柔软,只是为了挡吻痕的围巾,笑着叹道:
“我希望能在冲绳买到遮掩全部皮肤的泳衣。”
把大部分皮肤露出去,对兰堂来说,还是过于寒冷了。
“这样吗……”
魏尔伦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后知后觉想到了因为昨晚情事,身上多出的痕迹:
“到时候,我也穿和兰堂同款的泳衣吧。”
虽然他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但是在天真无邪的弟弟面前,还是需要遮掩一下,免得带坏可爱的弟弟。
“情侣装?”
兰堂有些惊喜,看向魏尔伦,眉眼含笑:
“不过,这可能会有点热哦,保罗。”
“没关系,”
魏尔伦回应了兰堂的惊喜,瞳孔如晴空下的大海,泛着缱绻情深的温柔:
“我们是恋人,只要你会感到开心,那点小小的炎热就不值得一提了。”
只要兰堂喜欢,他愿意在旅游期间一直穿着和兰堂同款的泳衣,无论身上的痕迹有没有消散。
更何况,恋爱过程中,总要接受一点小小的困难,过去是兰堂,现在只是轮到他了。
兰堂抿唇微笑,眉眼间的甜蜜之意更是浓得几乎要溢出蜜:
“难得听见保罗说这样的话。”
魏尔伦还在微笑,不过,有些困惑:
“我又不是没有说过,过去不是经常说给你听吗?”
兰堂:“特殊时刻的甜言蜜语,几乎是不能当真的。”
魏尔伦:“你的意思是,我要把你在特殊时刻的话,全部当成假话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的一字一句,全部都是发自内心的。”
“好了、好了,不用狡辩了,我知道过去的你都是在用假话骗我了。”
“保、罗。”
兰堂眉眼含笑,无奈地咬重口中的声音,呼唤魏尔伦的名字。
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调情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笑了。
中也看了看魏尔伦,又看了看兰堂,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扒饭,目光飘忽间,突然发现:
“咦?沙发那里的地毯怎么不见了?”
话音未落,在场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用手指抵唇,干咳一声,异口不同声。
魏尔伦:“不小心扯坏了。”
兰堂:“不小心把茶水洒上面了”
两人对视一眼,更不自然了,同时移开目光:
“是茶水撒上了。”
“是扯坏了。”
“?”
中也更困惑了,问道:
“那到底是扯坏了,还是撒上茶水了?”
餐桌上陷入无言的沉默,魏尔伦干咳了一声,兰堂胡编乱造地回答:
“好吧,真正原因是两者都有,昨天晚上不小心撒上了茶水,我们去检查的时候无意间扯坏了。”
随着谎言的编造,兰堂的理智逐渐回笼,想到自己刚才的幼稚,不由得有些脸热,
但看了同样幼稚的魏尔伦一眼,兰堂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中也喜欢的话,新买回来的地毯还买之前的款式吧。”
“还要之前的款式吧。”
中也点头,心情愉快地晃了晃小腿:
“我觉得在上面打滚很好玩哦。”
魏尔伦侧头,用曲起的手指遮掩了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不用中也多说,昨天晚上,他和兰堂已经亲身体验过在上面“打滚”究竟有多么“好玩”了。
三人吃了饭,收拾了行李,开着轿车,赶去东京的机场,
坦然自若地验了机票,坐上飞机,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冲绳。
在横滨微微起雾的阴天,来到冲绳,就成了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果然好热呀,”
中也头上顶着遮阳帽,手中拿了一个电动小风扇,对着脸颊吹,道:
“果然和夏天一样热。”
“很好的温度,”
兰堂眯着眼睛看太阳,语气多了几分满意:
“一会儿在沙滩上晒太阳一定会很舒服。”
“走吧,买完泳衣,我们就去海边吧。”
魏尔伦拉着行李箱,带着两人来到商店,快速挑选了衣服,就去寻找附近最好的旅游景点。
魏尔伦不想和别人待在同一片沙滩,也懒得和别人打交道,看了几个地点,都觉得不满意。
兰堂想了想,索性联系到了人,花大价钱租了半个月的私人海滩,
环境幽静的海滩旁,还有一栋供游客居住的小别墅,可以用来洗澡,休息,十分方便。
兰堂和魏尔伦检查了一遍房子,住了下来。
“今天中午就吃便当吧。”
魏尔伦打开行李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便当,放进微波炉里,道:
“吃完饭后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可以去游泳了。”
私人海滩的待遇很好,吊床、烤架、躺椅……所有的游玩设施一应俱全,不需要他们费心布* 置,只用尽情游玩。
“嗯嗯!”
中也点头,眼睛却在透过窗户,看一眼海,再看一眼,遮掩不住的期待与喜悦。
午餐时间结束,休息片刻,
中也换上泳衣,套上小游泳圈,高高兴兴地跳进海里,顺着海水的涌动,用手划一划,用脚蹬一蹬,用玩闹的态度学习游泳。
魏尔伦则拿着冲浪板,来到深海区研究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冲浪,尝试踩着冲浪板站在浪潮的顶峰,或有惊无险地从卷起的海浪中穿出。
不过,冲绳的海浪太小,虽然对初学者很友好,但想从卷起的海浪中冲出,难度则很高。
魏尔伦没有使用重力,任由自己失误时,被温柔却又强硬的海浪拍进水里,
水流胡乱地涌上口鼻,魏尔伦没有挣扎,眯起眼睛,从水下看海绵绵密的气泡,如同被封印进凝固的琥珀,又如同一咬就碎的糖果。
“哥哥!”
远处的中也冲从钻出海面的魏尔伦挥手,担忧地大喊道:
“你好像在水里待了很长时间,没事吧?”
原本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兰堂站起身,看着远处遥远的一点,面露担忧,走进海里:
“保罗?”
“我没事!”
由于距离过远,魏尔伦提高了音量,笑容也格外轻松,放下了所有负担,仅是欣赏美景的纯粹喜悦:
“只是,想吃糖了。”
大自然总会有能震撼到他,鬼斧神工的奇妙景色,这也是他总喜欢出来旅游的原因。
中也有些困惑,但还是带着泳圈离开水面,用重力来到躺椅旁,拿起小桌子上的糖果,分享给了魏尔伦。
魏尔伦闭上一只眼睛,用蔚蓝色的糖果比了比大海,笑着道:
“和大海很像。”
“但和大海的味道相反,”
中也右脸颊的弧度被糖果顶得更圆润了,含糊不清道:
“大海是咸的,糖是甜的。”
“所以,现在品尝糖果,反差感会很有趣哦。”
魏尔伦笑着回答,将手中的冲浪板投掷到沙滩,转而懒散地被海水的浮力推着,半躺在海面上,品尝着口中的糖果。
坚硬的糖果在口腔中融化,充斥着整个口腔,变得十分甜腻,过于腻人的甜腻。
看到逐渐接近的兰堂,魏尔伦的恶趣味一起,用了一点重力,快速接近,将兰堂拽入水中。
魏尔伦能看到兰堂被拽入水中时,一瞬间的错愕与警惕,但在目光看到他时,成为纯粹的惊喜。
魏尔伦对兰堂笑了笑,唇贴上兰堂的唇,撬开兰堂的牙齿,在海水中与兰堂接吻,用兰堂的气息与苦涩的海水冲破甜腻。
细密的气泡从两人的鼻腔、唇边溢出,氧气与糖果在彼此的口中互换,冲散腻人的甜意,肺部的氧气被消耗,逐渐产生几欲窒息的闷痛,
魏尔伦却看到,被他拉入水中的兰堂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依旧用满是爱意的眼睛看着他,专注地吻着他,
仿佛只要他想,兰堂就愿意同他一起溺死于海中。
在窒息的前一秒,魏尔伦将糖果渡给兰堂,拉着兰堂冲出水面。
第80章 失忆的第八十天 熟悉
“呼——”
魏尔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眉眼间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感觉怎么样?兰堂。”
兰堂咬碎在彼此舌尖翻滚了无数个来回的糖果:
“很甜。”
糖果甜到兰堂眉眼间的阴郁不见,心底深处的迷茫不甘缓缓消散, 一时竟然希望这样的生活能够永久持续,
至于过去的组织任务,他当然不会忘记,
不过, 那些事情, 就交给未来恢复记忆的他来解决吧。
现在的他,只是兰堂。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 天边有了晚霞的彩色, 海水也开始了涨潮,一点点蚕食沙滩上的空地。
担心小小的弟弟被海水卷走,魏尔伦从海里捞出中也,裹上一条浴巾, 送到正在烤火兼烧烤的兰堂身边。
中也脱掉游泳圈, 转头提起了小桶, 蹦蹦跳跳地去沙滩寻找小鱼小虾。
“中也,食物烤好了,快来吃晚餐吧。”
兰堂对中也招手,在中也跑过来后,在中也口中塞了一个剥好的虾, 又自然拿过中也的小桶看了看。
桶里没有小鱼, 只有五只半死不活的小虾,与一个正在吐泡泡的小螃蟹。
“收获不错,”
兰堂微笑,心情彻底松弛下来后, 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明天用虾和螃蟹做早餐吧,海鲜粥,怎么样?”
魏尔伦同样看了看,看中了里面的漂亮贝壳:
“我记得别墅里有一个格子很多的相框,把这些贝壳洗干净,然后,放里面当装饰品怎么样?”
中也咀嚼着食物,听着两人的安排,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里面充满亮晶晶的喜悦:
“我明天要喝两大碗海鲜粥,还要把做好的相框永远放到卧室里!”
他一定会永远珍藏的!
第二天,魏尔伦和兰堂好不容易才从水床上爬起来,去执行昨天的承诺。
兰堂做好海鲜粥,魏尔伦装饰好了相册。将不断打哈欠的中也喊醒,吃完早餐,
三个人躺在海上漫无目的漂流的充气床上,依偎在一起,一同闭目养神。
魏尔伦揉了揉中也的头发,正要入睡,却突然觉得不对:
他和兰堂会感到困倦是因为睡觉的大床是水床,氛围上来,一时控制不住,闹的时间太长,
那他的弟弟呢?
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睡觉?
难道他们吵到中也了?
糟糕!他忘记这里不是家里了!
等等,他们现在住的别墅可是专供娱乐的地方,只要关了门和窗户,别说海浪声,就算在门口放音响,也只有微弱的声音。
难道是他窗户没有关好?
不对,第二天通风散气的时候,窗户明明被关得好好的!
魏尔伦顿时清醒了,表情变了又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中也,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觉?”
“两点,”
由于困倦,中也回答时依旧闭着眼睛,声音软绵绵的,含糊道:
“外面都是海浪的声音,我有些睡不着。”
很好,不是他们结束的时间。
魏尔伦松了口气,继续问道:
“只是因为海浪声吗?”
“还是因为在和同学们聊天啦。”
中也翻了个身,将脸埋在魏尔伦怀里,声音含糊,也更像撒娇了:
“我太高兴了,所以和他们多聊了两句,下次不会了,哥哥。”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魏尔伦飞快地心软了,声音也温柔了下来:
“如果不想听海浪声,睡觉时记得关窗,中也。”
中也含糊地“嗯”了一声。
“睡吧,睡吧。”
魏尔伦轻抚中也的后背,等到中也睡熟了,坐起身,与睁开眼睛的兰堂对视,用气声问:
“要回去吗?”
“回去吧,在这里睡不着。”
兰堂的声音同样很轻,关怀地看着中也:
“等中也睡醒了,我们一起去外面转转。”
虽然冲绳的特色是沙滩和大海,但若一直待在这里,也没有意思。
魏尔伦点头,用重力驱使着重力床来到沙滩,将中也送回自己的房间,再和兰堂一起补觉。
虽然觉补着补着,就又和兰堂滚到了一起,但这也不能怪他们,
只能怪水床太热了,导致他们衣服穿得少,就容易擦枪走火。
一直到下午,三个人才彻底恢复精神,穿戴整齐,洗漱,简单地吃了顿午餐之后,一起去外面游玩,不过——
“外面的人好像有点少,”
中也左看右看,突然发现了这一点:
“公共沙滩上也没有几个人,大家都不出来玩吗?”
“可能是战争的原因。”
兰堂揉了揉中也的脑袋,回答:
“有钱人不会放心在公共区域游玩,普通人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游玩离开家乡,”
据兰堂了解,外面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虽然白热化阶段和日本这个打一仗输一仗,偶尔还会被外来军队入侵,没有什么资源的小国没有关系,但局势明显越来越乱,国内的氛围也开始紧张,一片颓废。
兰堂对所在的这个国家没有什么担忧之情,也不在意现在的局势:
“所以,现在十分适合我们出来游玩。”
他的保罗一向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现在地方特色景区没有人打扰,也没有排队,倒是让他们游玩得十分尽兴。
中也似懂非懂地点头,在漠不关心的家人影响下,也不再关注,转而指着不远处贝壳手工店,摆放在最明显地方的贝壳轮船摆件,兴致勃勃道:
“哥哥,我想要那个摆件!”
对于一些手停口停的人来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阻止他们继续工作,若是能吸引来几个大客户,就能多点应对未来风险的积蓄。
“那就买下来吧,放到你的房间。”
魏尔伦抱着中也,顺着中也的目光踏入小店,观看并欣赏琢磨得十分精细的工艺品。
魏尔伦和中也挑选了一些小零件的装饰品,结账时,还因为出手大方得到了一些同样精美的头绳赠品。
来到路边长椅处,魏尔伦停下,歇脚的同时,拿起一根点缀着浅金色贝壳的头绳,饶有兴致地重新给中也编了一个兄弟同款发型,美滋滋道:
“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像兄弟了。”
兰堂也挑选了一个和他眼睛颜色差不多的贝壳头绳,替换了魏尔伦头上原本的发绳,学着魏尔伦的语气:
“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像情侣了。”
魏尔伦的表情更开心了,仔细打量了一遍兰堂:
“若是你身上再改动一点,就更像了。”
“怎么改动?”
兰堂摸了摸脖颈处的围巾,下意识觉得是它的问题,
毕竟在冲绳戴着围巾的人,属实是少数。
不过,他在里面还穿了一件高领毛衣,现在即使不带也没关系。
“是这里。”
魏尔伦按住兰堂取围巾的手,暧昧地上滑,停留在了兰堂的耳侧,勾起一缕发丝:
“不要动,兰堂,让我稍微做一点小改动。”
兰堂一愣,心中有了猜测,眉眼也多了无奈又柔和的笑意,放下手,微低下头,任由魏尔伦改造。
魏尔伦的心情更好了,挑起兰堂的三缕发丝,开始扎起了小辫:
既然弟弟和他都是同款发型,兰堂也要和他一样,成为情侣发型!
兰堂额前的头发编成一根小辫,与其他头发绑在一起后,整张脸顿时全部露出来,容貌本阴郁冷峻,却因为对魏尔伦的爱融化,成为失去距离感,略带忧郁的美感。
不得不说,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是吗?”
失去用于遮挡的长卷发,兰堂有些不习惯,转念一想,靠近了一些,用魏尔伦含笑的眼睛当镜子:
“让我仔细看看我的新发型是不是和保罗说的一样好看……”
似乎觉得魏尔伦的眼睛不太稳定,兰堂伸出右手,要扶稳般轻轻贴在魏尔伦脸侧,低声喃道:
“别乱动,保罗,让我看清楚。”
“我没有动,兰堂,是你看错了。”
魏尔伦强作镇定地微笑,从兰堂乖乖任他打扮时就开始躁动的心越发不受控制,
魏尔伦突然发现,
兰堂刚才以及现在的表现是真的、很可爱。
非常、非常可爱。
乱糟糟的心跳声敲响了耳膜,连落在腿侧的指尖都因为控制自己用力而失去血色,魏尔伦脸上的表面微笑却更加标准了:
好想吻上去。
好想吻上去。
兰堂用指尖慢慢摩挲着魏尔伦耳侧的皮肤,目光逐渐不再观察魏尔伦瞳孔中的倒影,游离到了魏尔伦的眉心、眼尾,最后,落在魏尔伦的唇上:
弯着的,微微抿起的唇,他曾经品尝过里面的滋味,也和过去无数次一样,想要吻上去。
但是,如果他现在吻上去,魏尔伦一定会立刻将他推开,恼怒地向他强调:
中也还在他们身边。
没错,他们不能带坏小孩子,应该避免在小孩子面前接吻、亲近。
兰堂微微后移,拉开了一些距离,在魏尔伦放松却有些莫名失落的反应下,突然伸手,为中也叠加两层看不到外界的亚空间,吻了上去。
低头玩着贝壳轮船的中也:“???”
中也一脸懵地抬头,看着成为整个世界的金色亚空间,摸一摸,又拍了拍:
“哥哥?兰堂先生?”
奇怪,他怎么突然跑到兰堂先生的亚空间里面了?
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敌袭?
中也没有在里面待多长时间,只是数了一遍贝壳轮船表面上的贝壳,就被放了出来。
中也下意识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发现他们依旧还在原处,周围没有敌袭与尸体,
但哥哥和兰堂先生的嘴巴都是红红的,好像背着他吃了很多辣椒,还喝了很多水。
只是,他们什么时候买辣椒了?
中也百思不得其解,努力回想,却突然想到:
在亚空间里的感觉好像有点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