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连此次师出无名, 边境百姓早已怨声载道,由二王子赤黎乌圭带领的琉连军和沧澜军一经交手后便节节败退,却躲在浚萝洲里仍不肯降。
“他们莫不是在等待援军?”晏逐川眯起眼。
“浚萝洲唯一的入口都被我们盯死了, 围得铁桶一般,连只鸟都飞不出去,那赤黎王八如何求援?”乐璟摇头道。
“不对。”闻人轻敲了下折扇。
众人目光聚向她——哪里不对?
闻人梦手中扇骨在沙盘上某处轻点:“阿曈, 你方才说今日在山中遇到了琉连军……”
洛曈对上闻人那双微笑的狐狸眼,猛然想通了其中关窍。是了, 若浚萝洲无法进出,那支琉连兵又怎会出现在如此近的山中?
众人经此一句提醒,不约而同看向沙盘, 瞬间也都想到了被他们忽视的这一点。
洛曈和银瓶今日途径的那座山就在琉连国的边境, 距* 疾风关不算远, 离浚萝洲更近。赤黎王子从这边攻打玖岚,琉连边境的守军即使没有随大军一同出征,也定会守望支援,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夜枭”的人一起在山中闲逛。
因此,洛曈二人遇到的那队琉连兵,应当是奉了赤黎乌圭的命令在山中搜着什么,甚至极为可能就是从浚萝洲中溜出来的!
也就是说,浚萝洲除了那条被重兵把守的幽谷, 一定还有其他可以连通外界的道路!
可怪就怪在, 既然琉连兵能够悄悄溜出来,不赶紧去邻近的其他城池搬救兵也就罢了,竟还和“夜枭”一起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山岭中不知搜寻着什么……
太蹊跷了——众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这个念头。
“与其被动等待, 不如先一步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晏逐川斩钉截铁道。
众人皆赞同,凌肃站起身抱拳请命:“卑职愿前往敌营, 暗中查探。”
她明白,眼下需要有人深入敌方打探,虽然自己体内的毒素并未清除干净,武功也还未完全恢复如初,但这种任务向来都是由她和手下暗卫营去完成的,她义不容辞。
“坐下。”晏逐川瞥了凌肃一眼,皱眉。
“我已无大碍。”凌肃面不改色诓人,却听得一旁洛曈说道:“让我去吧。”
声音不大,一如既往地轻轻柔柔,却异常坚定。
“不行。”晏逐川脱口而出。
“小可爱,你知不知道那可是要入敌营的?”乐璟惊讶看她,完全没想到小白兔似的洛曈会主动请缨。
不止乐璟,帐中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晏逐川更是头疼,曈曈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她怎舍得让她去以身犯险?
早知如此,发现她跟上时就该狠狠心送她回京的。
洛曈却点点头,仿佛乐璟只是在问她“你知不知道人是要吃饭的”那般。
“阿璟,我自是知道的。”
她坦然望向凌肃,微微一笑:“凌将军你说,和大名鼎鼎的沧澜军副将、暗卫营统领相比,还是我这个全无武力的文弱小姑娘更容易让敌人降低警惕,是不是?”
“确实如此。”凌肃蹙眉,不知洛曈何意,“可既要暗探敌营,又怎会被敌方知晓。”
“以凌将军如今的身体,当真还有十成把握在暗探时不被发现吗?”洛曈眨眨眼,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师父说了,凌将军体内之毒虽暂时被压制住了,但直到服用解药之前,都切不可动用内力,不然极易被毒素反噬,功亏一篑。
“此事离三姐姐也是知道的,你们一问便知。
“洛曈不懂武,但在座皆是行家。诸位可以自行判断,凌将军此去敌营,可否能做到完全不动用内力?”
其他几位副将思索洛曈所言,不由轻轻颔首。
潜行的本领依赖于轻功高低和内力深厚程度,倘若不能动用内力,凌肃此去暗探的难度便大大增加了。而万一交起手来,凌肃则要在被毒素反噬和落败下风被擒的结果中两者择一,很难全身而退。
且暗探人数宜少不宜多,还不能安排太多的人接应凌肃,若打草惊蛇,更是麻烦。
“但整个军营,除我之外无人能去。”凌肃并不想轻易妥协。
帐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众人皆知晓凌肃这话没错,倘若曾是江湖第一杀手的凌肃都无法胜任这个任务,恐怕旁人更难。
洛曈只轻飘飘道:“凌将军若是执意不顾身体,我便写信给霜月和凌夫人去。”
“木头去确实不妥。”晏逐川终于发了话。
“……是。”凌肃面无表情地瞅了晏逐川一眼,干巴巴应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大平时再怎么威风,关键时刻还不是要听元帅夫人的。没想到洛曈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小姑娘,讲起道理来竟也是这般牙尖嘴利。
晏逐川当然比谁都想阻拦洛曈,可她无从开口。
曈曈说的是对的。
于公,她身为主帅,不能拿副将的性命去冒险。沧澜军的将士都不怕牺牲,但她晏逐川从来不要无谓的牺牲。若能不战而胜,何必要将士们去真刀真枪地拼命,谁没有亲人老小,谁的命不是命?
于私,凌肃与她情同手足,身中剧毒后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认回了父母亲人,不再是了无牵挂。凌家对曈曈一直很好,凌夫人和骨肉失散了二十年,如今重获新生,倘若凌肃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很难向凌家、向霜月交代。
洛曈走上前,打断了晏逐川的为难,轻轻握住她不知何时攥紧的手指。
她又转向闻人梦:“军师曾说浚萝洲易守难攻,对不对?”
闻人梦颔首:“浚萝洲四面皆是高山,唯一的峡谷入口被琉连重兵把守。在你们回来前,我亦想过派兵从山顶向内进攻,但阿璟去看过,那些崖壁陡峭难爬,十分艰险,恐耗费大量时间和兵力,故此我们才没有贸然强攻。”
“眼下来看,除非能变成只飞鸟,不然要想偷偷进去打探,我看也难。”乐璟叹了口气。
晏逐川凝神看向洛曈,末了无奈轻叹:“曈曈想怎么做?”
次日,浚萝洲,琉连军营里。
一队琉连兵正运着装野兽的笼车,碰上正巡查的赤黎乌圭,站住行礼问安。赤黎乌圭神色不耐地摆了摆手,那队人便“嘿哟嘿哟”地继续过去了。
“寒公子献此计策,本王子听了你的。”赤黎乌圭趾高气昂地开口,语气中满是怀疑,“可时至今日我军已连败三次,抓这些畜生对我打胜仗到底有何助益?”
跟在赤黎乌圭身旁的身披灰色斗篷之人不紧不慢回道:“二殿下莫急,再等些时日,等到晏逐川回寒沙城……”
“等等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晏逐川不在,我都赢不了沧澜军,等她回来岂不是更无胜算!”赤黎乌圭气急,一鞭子抽在寒枭面前的地上。
灰色兜帽下苍白瘦削的侧脸微不可察地顿住,这时一名夜枭的黑衣人由远及近跑来。
黑衣人行过礼后,看了看赤黎乌圭,对寒枭低声禀报:“主上,银瓶回来了,还……带了个人。”
寒枭似乎有些意外,但仍不动声色道,“二殿下,是我安插在凤麟城的眼线回来了,他或许带回了一些关于晏逐川的情报,还请容我先去——”
赤黎王子仰着下巴,高傲地摆了摆手:“去吧,回头记得向本王子汇报。”
寒枭随着那名手下来到偏僻处,树下,只见银瓶嘴角带着血痕,手臂也受了伤,身后则是一名被绳索捆了塞住嘴的少女。
见到寒枭,银瓶跪下道:“主上,属下给您带来了晏逐川的未婚妻。”
“哦?”寒枭瞥向那名被捆住,却仍向她怒目而视的少女,正是洛曈。
“晏逐川已经回来了?”寒枭幽深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洛曈,问的是身旁黑衣手下。
那黑衣人一低头:“是,晏逐川昨日才抵达寒沙城,我等也才收到情报,正打算去禀报主上,却看到了银瓶留下的接头标记。”
这也解释了银瓶是如何被带进浚萝洲的。
“鬼婆事发后,我无法再以内侍的身份留在宫里,便假意投诚取得了晏逐川的信任,让我跟在洛姑娘的身边伺候。”银瓶垂着头向寒枭解释事情经过,“昨日抵达寒沙城后,晏逐川先行去了军营,留下洛姑娘独自一人,我见这是个好机会,便留下信号让同伴接应,伺机将她带来给主上。”
寒枭瞥向身旁手下,那黑衣人便说:“确实如此,主上。我去接应时,银瓶正被两名元帅府的守卫追赶。我们骑上快马,甩掉了那些守卫,他们这会儿大概已经去给晏逐川报信了。”
“不错。”寒枭围着洛曈走了几步,笑了,“鬼婆没有办到的事,你却办成了。想要什么奖赏?”
“属下此前办事不力,将功折罪罢了,不敢讨什么赏。”银瓶抬起头仰望着寒枭,目光恳切,“属下唯有一小小心愿,和阿姐分开八载有余,心中十分牵挂,还望主上允我同阿姐见上一面……”
“本座当是什么呢。只是银瓴她去执行任务了不在此地,待她完成任务回来,你姐弟二人自能相见。”
寒枭满不在意地转过身去,对身旁黑衣手下摆了摆手:“把洛姑娘带下去关着,好生伺候,不可有闪失。”
寒枭转身离开了,却没看见身后银瓶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恨意。
第92章 这就是寒枭的秘密。
洛曈四处打量着这个地牢。
与其说是地牢, 不如说是一个被人为修整成石室的山洞,四周黑漆漆的,地上铺着有些潮湿的干草, 角落里有一块大石头,上面摆着一盏破旧的铜制油灯。
四下扫视了一圈,见确实没有能让她出去的地方, 洛曈轻轻叹了口气,在地上抱膝坐下, 脑海里缓缓浮现出昨夜的画面。
昨夜大家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时,洛曈提出由她代替凌肃,潜入琉连军营中打探消息。
不过因为浚萝洲地形易守难攻, 被发现的危险很大。所以洛曈便想出, 让熟悉“夜枭”的银瓶与她同行。
于是他们便联手做了一出戏——狼子野心的银瓶“掳走”了沧澜军主帅的未婚妻, 一路和元帅府守卫搏斗,伤痕累累地逃入琉连军营,将人质献给自己的主上寒公子。
寒枭此刻还并不知晓银瓶早已得知了银瓴的死因,更不知道银瓶真心实意投靠了晏逐川,他们可以很好地利用这一点。
银瓶按计划留下暗号与夜枭的人接头,带着洛曈顺理成章地潜入了浚萝洲。
寒枭生性多疑,银瓶不真的吃点苦头怕是难以取信对方。
想到这里,洛曈心中不禁浮起一丝担忧。
她站起来, 朝洞口的方向看去, 可惜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那一盏盏忽明忽暗跳动的烛火,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嚎哭声。
洛曈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害怕地将双臂抱得更紧了些。
这时, 石室外的甬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洛曈不动声色地往墙边挪了挪, 眼睛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里悄悄握紧了一个纸包——那是临行前离三配给她的可以致盲的药粉。
像这样的药粉她身上还有很多,致幻的、烂腿的、失去嗅觉的、让人浑身奇痒无比的……因为洛曈并不会武,晏逐川就让离三给她塞了好多稀奇古怪的防身之物。
在她胡乱想着的时候,那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直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门口。
“洛姑娘,是我。”银瓶压低了声音道。
洛曈长呼了一口气,从阴影中走出来:“吓死我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
“都处理过了。”银瓶伸手从衣襟里摸了摸,掏出个什么递给洛曈,“给你。”
“啾啾!”一只雪白的小团子从银瓶的掌心里蹦出,扑棱着翅膀迫不及待地飞到了洛曈身上。
“汤圆!”洛曈惊喜地捧起小鸟儿,“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鸟真的很聪明,不知在附近跟了多久,等到没有别人了才来找我。”银瓶指了指,“它应当是来替元帅传信的。”
洛曈低头翻了下,看到汤圆的爪子上果然系着一只小小的竹筒。
她小心地将竹筒取下,从里面取出一张窄窄的纸条。
“逐川说,要我们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若有什么消息可以让汤圆带回去。”
银瓶微微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元帅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洛曈猛地抬头,“你知道了什么?”
“两日后,寒枭打算在两军对峙的阵前,用你要挟元帅自尽。”银瓶艰难地吐出他探听到的消息。
洛曈气愤地瞪圆了一双杏眼:“逐川一定不会中她的圈套的!”
“真的吗?”银瓶注视着她问。
这圈套全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浅薄拙劣,但二人心知肚明它的效力。
“洛姑娘之于元帅,比命更重。”
晏逐川是三军统帅是长公主没错,她保疆卫土爱民如子更没错,但事关洛曈,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说她不会做出格的事。
“她不会的。”洛曈坚定道。
“她知道的,没有她,我亦无法独活。”
不仅如此,也因为她了解晏逐川,晏逐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生平最恨受制于人,断然不会遂了寒枭的愿。
“我向元帅发过誓,会护你周全。”银瓶咬着牙,少年漆黑的眼睛里跳动着烛火的倒影,以及不知是恨意还是不甘的浓烈情绪,“我不会让寒枭得逞的!”
“会有办法的。”洛曈安抚地对银瓶笑笑,“我这就给她写信,有纸笔么?”
“等一下,还有件麻烦。”银瓶打断了她,四下看了看,附在洛曈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洛曈的表情从震惊慢慢转化为严肃:“竟有此事!”
若银瓶所言非虚,沧澜军很快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事态如此严峻,得赶快让逐川知道才行,洛曈想。
但她总要亲眼看一看才行。
“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洛曈抬头问道。
洛曈跟着银瓶穿过几条长长的隧道,一路往石室深处走,没想到这里竟然四通八达。她之前猜得没错,他们果然是在一个深邃的山洞之内,这山洞或许是天然形成的,而后被琉连国发现,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他们要用这山洞做什么。
一路静悄悄的很顺利,多亏银瓶事先摸清了隧道的结构记住了路线。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隧道逐渐变宽,开阔起来。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一些怪异的声响,听上去像是……野兽在嘶吼。
洛曈和银瓶互相对视了一眼,步履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空气中还飘来了一些异味,夹杂着血腥气。
二人走到隧道的一处拐角时,洛曈在银瓶的示意下停住脚步。
银瓶对洛曈作口型“交给我”后就要上前,洛曈拉住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包可以使人昏睡的药粉塞了过去,银瓶了然。
洛曈躲在墙角后没等多久,就听得“咚咚”两声闷响,她探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是一扇高大的石门,门口躺着两名夜枭的黑衣人。
银瓶冲她招了招手,露出得意神色。
但这份得意很快被困扰所取代——石门非常重,饶是两个人合力也推不开。
洛曈并未着急,她四下观察了一会儿,很快便发现了石壁上一处有点隐蔽的机关。
转动机关后,石门缓缓开启。
待看到门后的景象,洛曈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内排列着数不清的铁笼,而笼内关押着的,赫然是豺狼虎豹等各种猛兽!
洛曈听到的那些嘶吼嚎叫声便是这些猛兽所发出来的。
“这是……”
银瓶沉声道:“这就是寒枭的秘密。”
洛曈走近那些铁笼,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这些猛兽的状态很不对劲。
它们有的亢奋癫狂,痛苦地撞着铁笼,哪怕撞得自己鲜血淋漓……有的目光却呆滞无神,对生人的靠近毫无反应。洛曈查看了一圈,发现所有的飞禽走兽身上全都伤痕累累,无一例外。
“洛姑娘,你看!”
洛曈闻声走到银瓶身旁,而后愤怒地睁大了双眼——只见面前立着一排排穿着沧澜军号衣的木人靶子!而那些木人身上满是野兽留下的爪痕和齿痕。
银瓶将他打探来的消息告诉给洛曈。
自从和赤黎王子联手后,寒枭一直秘密派人捕捉各种猛禽和野兽关在此处,并日日训练他们攻击沧澜军模样的木人靶子。又用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邪术,炼制出一种药喂给野兽们,此药可以让野兽们逐渐丧失神智和知觉,变得麻木癫狂,只听从指令行事。
“怎会如此……”洛曈看着那些遍体鳞伤,哀声呻吟的鸟兽们,感知到它们的痛苦,心有戚戚,当即低头从袖袋中翻找起来。
“寻常解药怕是没用,我听他们说,这药是逐日增量喂下去的,喂上七七四十九日,到最后一日将一味关键的药引加入,便成了……”银瓶恨恨地握紧双拳。
届时寒枭将拥有一支无所畏惧的野兽大军,什么都晚了。
难怪他们会在山上遇到抓捕月团的琉连军。
难怪附近村民们的牲畜连连走失。
难怪赤黎乌圭明知打不过晏逐川,仍敢挑起战事,并在节节败退后躲进浚萝洲里按兵不动。
原来都是在等待这最后的致命一击。
洛曈闻言也有些慌乱,但她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
“眼下距七七四十九日,还有几日?”
银瓶表情凝重:“明日便是喂药引的日子。”
“这么快!”洛曈心下一凛,“没时间了,先把它们救出去再说。”
“好!”银瓶略一犹豫,咬牙同意道。
洛曈想打开那些铁笼,却发现笼门都上了锁。
银瓶见状,连忙跑去搜身那两个守门的黑衣人。
被关押的鸟兽们躁动不已,不安地啸叫着。洛曈尝试着安抚它们,可它们早已被那诡异的药效所控制,神志不清,根本不会回应配合洛曈。
“银瓶,找到了吗?”洛曈有些着急地喊。
又过了片刻,银瓶抓着一把钥匙跑过来:“找到了找到了!”
洛曈一喜,接过钥匙正欲打开铁笼,银瓶忽然脸色一变。
“糟了!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二人均听到了从洞口那边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寒枭那冰冷喑哑的声音:
“是谁活腻了,跑到这里来?”
第93章 “可我确实后悔了。”
眼看二人就要暴露, 洛曈当机立断,抓过银瓶的手猛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记耳光,白嫩的小脸瞬间红肿。
银瓶惊愕地愣了一瞬, 却也很快反应过来,配合洛曈做出凶狠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不老实!幸亏我多长了个心眼,在后面悄悄跟着你, 否则岂不是要坏了主上的大事!”
寒枭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银瓶推推搡搡地押着洛曈往外走, 转身看见寒枭,急忙禀报:“主上,这丫头不老实偷跑出来, 我一路尾随, 本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却不料她药倒了守卫打开机关闯入此地,幸好还未来得及搞破坏,属下这就把她关回去!”
银灰面具后的阴冷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个来回,显然寒枭并未全然打消疑心,她缓缓走到洛曈面前:“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洛曈抬起脸直视着寒枭,那双大大的杏眸中竟然折射出毫不退缩的光芒。
“我自有办法,偏不告诉你。”
“你以为你的阴谋滴水不漏吗?你做下这般伤天害理之事,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寒枭眯着眼睛盯了她许久, 忽然笑了。她猛然伸手捏住洛曈的下巴, 喑哑的声音从面具下逸出:“小丫头,你是不是还以为,晏逐川可以救得了你?”
“你既然已经见到了, 我也不妨告诉你,明日就是晏逐川的死期。
“倘若你乖一点, 本座还可以考虑发发慈悲,将你二人葬在一处。”
说罢,她无视洛曈瞪向她的视线,心情很好地抬了抬手,示意银瓶将洛曈带回去。
银瓶恐多生事端,急忙故作凶狠地推着洛曈往洞外走去。
“银瓶。”
即将离开山洞时,寒枭却似不经意般在背后叫住了他。
“你姐姐常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最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主上谬赞。”银瓶低声应道。
“去吧,明日事成之后,本座自会让银瓴同你相见。”寒枭勾了勾嘴角,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洞口。
银瓶送洛曈回到那间牢房后,仍有些魂不守舍。
洛曈没有忽视少年发红的眼角和暗中握紧的拳头,她有些担心地伸开五指在银瓶眼前晃了晃。
“银瓶,你可千万别去做傻事啊。”
银瓶回过神,看到洛曈脸上红肿的伤,现出浓浓愧疚神色来:“洛姑娘,对不起,我……”
“没关系,是我拉着你打的,当时情况紧急,不这般如何能骗过寒枭?”洛曈笑着安慰银瓶,却不小心扯到伤,痛得嘶嘶吸气。
她却顾不上伤,抓住银瓶手臂正色道:“银瓶,我只问你,信不信我和逐川?”
银瓶看着目光坚定的少女,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洛曈松了一口气,从脖颈上小心地解下一根红线,银瓶随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那红线的另一端系着一枚莹润的玉坠,观之便非凡品。
洛曈将玉坠塞到银瓶手中,轻声道:“这是我自小就佩在身上的药玉,里面藏了一丸由端木神医亲手调配的解毒丹,可解百毒。
“端木姨母曾嘱咐我,此丹不可直接服用,但煮成解药却足以救千人性命。”
不顾银瓶惊诧神色,洛曈继续叮嘱:“你想法子去破开这玉,将其中的解毒丹煮成解药,用解药换掉寒枭明日要喂给那些鸟兽的药引。如此便可解了那控制它们的药效,让它们恢复精神和意识。”
“这药玉如此珍贵……”银瓶接过药玉,有些犹豫。
“——所以一定有用!”洛曈笑着接过他的话头,拍了拍银瓶的手臂。
银瓶和洛曈对视了一眼,少年眼中郁色渐渐被坚定所取代,重重地嗯了一声。
“还要再托你把汤圆送出去,这里发生的一切得赶紧让逐川知道。”洛曈将写好的信笺卷进竹筒,系在汤圆脚上,将汤圆塞给银瓶。
银瓶一手握着药玉,一手抱着汤圆,突然间感觉自己肩负了重任。
之前有一瞬间,他确实想过自己去杀了寒枭,大不了和寒枭同归于尽。
不过他此刻已从冲动中冷静下来。
洛姑娘的法子若能成功,就等于悄然瓦解了寒枭最得意的秘密武器。自己再把消息送到沧澜军,元帅定能想出办法应对明日的危机。
“等你的好消息哦。”洛曈从牢房的栅栏中伸出小手挥动着送别银瓶,语气轻快。银瓶望着她笑意弯弯的双眼,暗自握了握拳。
沧澜军中。
将士们今日在晏逐川的带领下又一次狠挫了琉连军的士气,彼时刚刚得胜归来,营中篝火冉冉,人头攒动,众人击掌相庆,一派热烈气氛。
热闹归热闹,军中却依旧守卫森严,巡逻的,站岗放哨的,各司其职,无人得意忘形或懈怠半分。
帅帐门口,两名值守的小兵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邦”地一声,一枚小石子从天而降敲在其中一名守卫的头盔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名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抬头往上瞧——
顺着值守小兵的视线望去,只见在营帐顶上,蹲着一抹红衣身影。
正是霜月。
霜月朝帐内指了指,将手拢在嘴边冲他们无声喊着什么。
两名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装作没看见这位公主,继续笔直站岗。
片刻后,霜月一跃而下,如一片红叶般轻飘飘落到守卫面前。
“我说,你们元帅啥时候才出来啊?”
值守小兵看了她一眼,局促地摇了摇头。
霜月单手叉着腰,看上去很是急迫:“到底有什么事,一群人聊这么久,生孩子都该完事了!”
面前的小兵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另一名守卫则被呛到一般连连咳嗽。
帐门被掀开一角,乐璟的小脑袋率先钻了出来,好奇地眨眨眼:“公主莫非生过?”
晏逐川和副将们也相继从帅帐里走了出来。
两名守卫小兵连忙跪下认罪。
晏逐川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此次非尔等之过,免罚。”
闻人梦摇着折扇笑道:“公主有所不知,仗打完了,要干的活可多着。像是安排人手打扫战场、清点粮草物资,还有对战俘的处理,下次进攻的战略路线等等……都需要细细商议决定。”
霜月抓了抓头发,看向几人的目光瞬间带上了敬佩:“如此麻烦,果然不适合我!”
“你找我有何事?”晏逐川瞥向霜月。
霜月却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嘿嘿。”
晏逐川挑眉不解,却也懒得深思。
这时,有兵士来报说营中有俘虏闹事,引发了一点小小的动乱,晏逐川灌了口水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诶等等我!”霜月眼看晏逐川的身影要消失在视线中,急急忙忙也跟了上去。
……
晏逐川一直忙到月上中天,直到将士们都歇息了,她才一个人牵了微风,朝军营外走去。
走出军营不远,斜刺里突然跳出一抹红色挡在她身前。
“可算逮着你了……”霜月一边擦拭着满脸的汗珠,一手扶着腰,一手呼哧带喘地指着晏逐川,“你不准去!”
晏逐川奇怪看她:“你拦我作甚?”
霜月拍着胸脯一脸义正辞严:“我知道你想去做什么,阿曈临行前特意嘱咐我要拦住你。今天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只身去犯险的!”
晏逐川愣了一瞬:“曈曈她……特意嘱咐你?”
“阿曈走之前,就交代要我盯着你。她说,若你犯傻独身去救她,一定要阻拦你。”
晏逐川眸色一沉:“你拦不住我。”
霜月抽出血凝香,扬着脸毫无惧色:“那就试试看啊。”
银色的月光倾泻在广袤的大漠上,猎猎寒风中,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相对而立,剑拔弩张。
“阿月!”一道急切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是匆匆赶来的凌肃。
凌肃赶到二人身边,翻身下马,劝道:“元帅,慎重。”
“洛姑娘是替我去潜伏的,你若放心不下,也该是我去换人。”
霜月急得一甩红绫:“那还不如我去,西域这片我最熟了!”
“沧澜军令行禁止,断无悔棋的道理。
“可我确实后悔了。”晏逐川执拗地拉过马缰绳,骑上微风,“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救。木头,带霜月回去。”
微风却朝空中打了个响鼻。
夜空中,只见一只白团子扑棱着翅膀飞进了三人的视野。
“是汤圆!”霜月惊喜。
晏逐川伸手接住汤圆,小家伙好似很累一般,张开双翅“噗”地趴倒在晏逐川掌心。
晏逐川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并解下它脚上的竹筒,从中掏出一张纸卷来。
读完后,晏逐川深邃的眼中浮上一层复杂不明的神色,有惊有喜,末了是浓浓的疼惜。
“曈曈果然是我的福星。”
她调转马头,振臂一挥:“走,回军营!”
霜月催着凌肃把自己拉上她的马背,在后面探头喊道:“这么急!洛曈在信上说了些啥?”
然微风跑得极快,一转眼就消失在前方,只有夜风将晏逐川飘远的声音传了回来——
“回去叫闻人他们起来议事,速来!”
第94章 “只要你在,我永远都不怕。”
夜幕低垂, 星辰稀疏,大帐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霜月在大帐前徘徊,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的眉宇间写满了焦虑,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急促。她踢着脚下的石子, 恨不得将他们如同琉连国的坏人一样,碾碎, 压烂!
霜月不时地望向大帐,期待着里面的决策能够尽快结束,好让这漫长的等待有个尽头。凌肃从她身后走来, 将赤红的披风披在霜月肩头, 搂紧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 月亮渐渐西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穿透了夜的帷幕,将沧澜军驻扎的第一顶帐篷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
霜月的疲惫显而易见,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但那份坚定和期待却未曾减少分毫。
她与凌肃一同坐在一块大石上,靠在凌肃的肩头,眼皮不由自主地上下打架,但她的心中仍旧保持着一份清醒。
终于, 大帐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一股强风随之而入,仿佛要吹散这营地中所有的阴霾和疲惫。晏逐川率先走出,她的身后是闻人梦、乐璟、游自明等人。橙红色的朝阳映照在她的脸上, 尽管面带疲惫,但她眼中的光彩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全军!进发浚萝洲!”晏逐川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如同战鼓一般激荡人心。
霜月精神一振,大呼:“好耶!”她红绫一甩,轻盈地跳到了正给她拍打身上草粒的凌肃身上,凌肃一个趔趄,却稳稳地接住了她。
霜月吹了口哨,枣红小马从远处奔来,她翻身上马,正准备与大军一同前往,晏逐川叫住了她。
“霜月,你不要去浚萝洲。”
霜月瞪大双眼:“什么?!”
“有件大事,非你不可。”
晏逐川凑近俯身耳语。
霜月肃然。
戈壁之上,风声呼啸,绣着金色“晏”字的战旗猎猎作响。
玖岚国的战鼓再次擂响,宣战的号角在风中回荡,让人心惊胆战。
晏逐川站在沧澜军的前列,指挥大军在山谷外散开,自己则带着霜月与凌肃以及一小队精兵骑马从山谷中的狭长入口进入。
浚萝洲入口处,琉连军一改数日来严防死守的姿态,几乎毫不费力就被沧澜军打得节节败退,却毫不恋战,顺着蜿蜒曲折的谷道迅速退回山谷深处。晏逐川想起洛曈信上的内容,下令让全军提高警惕。
众人追着退兵长驱直入,直到视野开阔起来。
只见约莫十几万琉连军列阵于山谷尽头,领军者一头金黄发色十分显眼,正是那琉连国的二王子赤黎乌圭。
这谷地的形状如同一个巨大的葫芦,两侧的山坡上隐约可见兵马埋伏的痕迹,仿佛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晏逐川挥手让众人停住,她面色冰冷,目光如炬,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只一眼,晏逐川便望见了她的小姑娘被拎到阵前的高台上,小小的身影挣扎着眺望,圆圆杏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乐璟怒火中烧:“他们居然敢把曈曈绑着!我去!”
她正要不管不顾地打马冲过去,却被晏逐川拦下。
“别轻举妄动。* ”
此时,赤黎王子轻佻中带着嘲讽的声音穿过山谷,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晏逐川,这小姑娘还真爱你啊,主动送上门来。”
晏逐川轻蔑一笑:“哪像你这么蠢,这辈子怕是只会爱而不得吧。”
身后众将士爽朗而又挑衅地笑出声来。
赤黎王子显然没有想到,玖岚国的元帅居然阵前奚落于他,语气便急促起来。
他高声喊道:“若不想你的爱人死,就在此自尽,我保证退兵,并将她安全送回。”
晏逐川的眉头紧锁,她当然不信赤黎王子的话,但她也不能真的置洛曈的安危于不顾。她深吸一口气,高声回应:“说你蠢,你还真是个蠢货。我死了你还拿什么威胁玖岚,不如我来做人质,换回洛曈。你们大可以用我来要挟晏辰,否则就算我死了,玖岚国仍有大将可以保疆卫土。”
晏逐川话音落地,谷外仿佛一呼百应般,亦传来阵阵战马嘶鸣和军士们的吼叫声。
赤黎王子陷入了犹豫,寒枭在一旁低声建议:“二殿下可应允。”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狡黠:“若此刻晏逐川死了,容易引起沧澜军激愤,我们仍难脱身。”
赤黎王子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同意,但他忌惮晏逐川的身手,遂喊道:“晏逐川,卸了兵器,自断一臂过来,我便放洛曈回去。”
晏逐川没有丝毫犹豫,她抽出背后的修罗刀,正要挥下,却见高台上一直被绑着的洛曈突然动了。
原来银瓶早在暗中帮她弄松了绳扣,洛曈见晏逐川当真要伤害自身,情急万分,想也不想便挣脱了绳索,直接往晏逐川的方向纵身一跳。
变故突然,寒枭伸手去抓却没来得及抓住。
晏逐川的曈孔猛地一缩,她连忙飞身迎上,稳稳地接住了洛曈。落地后,她上下查看洛曈,声音中带着担忧:“你怎么这么鲁莽?直接就跳下来了,多危险啊!”
洛曈紧紧地抱住晏逐川,她的眼中含着泪光:“我不能看着你伤害自己,而且我知道,你会接住我的。”
晏逐川眸色温柔,她轻声说:“为了你的安全,丢一只手又算什么?一只手,我也照样能打败这些人。”
洛曈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晏逐川,你怎么能真的砍自己?就算只剩一只手,我也不会不要你。”
寒枭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冷笑一声:“这么急着死在一起,那就成全你们。”
随着寒枭的话语落下,山谷中的紧张气氛达到了顶点。沧澜军的士兵们紧握武器,准备随时冲上前去救援。而山谷两侧的高地上,琉连国的士兵也开始蠢蠢欲动,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寒枭一挥手,数不清的猛禽和野兽从盆地后方的山洞里被牵了出来,寒枭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
晏逐川将洛曈护在身后,凤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这场战斗,不仅是为了玖岚国,更是为了她和洛曈的未来。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长刀,刀尖指向寒枭,声音坚定而有力:“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野兽,能否挡得住沧澜军的铁蹄!”
洛曈紧握着晏逐川的手,上前一步,两人并肩而立,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山谷中的风似乎更加猛烈了,仿佛连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颤栗。晏逐川紧握着刀柄,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
她知道,这场战斗将是她一生中最为艰难的考验。
晏逐川紧紧握着洛曈的手:“曈曈你害怕吗?”
洛曈站在晏逐川的身边,她的心跳得飞快,但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对晏逐川的深深信任。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晏逐川都会保护她,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样。
洛曈微微一笑:“只要你在,我永远都不怕。”
寒枭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不达眼底,如同冬日里冻结的霜花,尖锐而刺骨。她的目光在洛曈和晏逐川身上流转,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了所谓的爱,连死亡都不惧怕。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这种情感的鄙夷,仿佛那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好一对痴情爱侣,放心,等你们死了,定让你们一个天南一个海北,永生永世不得相见!”寒枭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狠意,仿佛在嘲笑两人的情深意重不过是徒劳。她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冰针,带着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刺向洛曈和晏逐川。
随着她一挥手,只听得山谷后方的山洞中,猛禽和野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山洞的门罅被拉开,野兽们一窝蜂地涌出,眼中射出野性凶狠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撕裂一切。这些野兽的咆哮声在山谷中回荡,如同阎罗殿传来的召唤,令人不寒而栗。
寒枭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她自信满满地吹了一声长哨,那些猛兽被放开了禁锢,准备成为她手中的利刃。她想象着这些野兽冲入沧澜军中,造成混乱和恐慌,而她则可以趁机取得胜利。
然而,事与愿违,那些野兽并没有如她所愿冲向沧澜军的军队,而是纷纷掉头,露出锋利的獠牙,攻击起了寒枭的手下和琉连国的兵士。更有一些野兽,它们的目光落在洛曈和晏逐川身上,竟然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温顺,围绕在两人身边,如同忠诚的护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寒枭措手不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想要命令山坡上埋伏的人手放箭,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早已被干掉了,山坡上只剩下一片死寂。
此时,山谷上方响起了滚滚的马蹄声,如同雷鸣般震撼人心。竟是霜月带着汝牢国的人马来助阵,赤色的血凝香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火焰。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能够照亮一切黑暗。
“晏逐川,阿曈,我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