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之后, 唯功业永存。
天幕这话说的不少人都叹息起来,谁说不是呢,古往今来能够真正让人记住的人又有多少?百年之后在座的诸位也都不过是无人在意的死人, 别的不说, 你看天幕, 能够配得上让她提起的,除了这宣朝历代的帝王以外在场又有几个人呢?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才显现出二者之间的区别来, 如他们这般的俗人, 自然是该追名追名, 该逐利逐利, 只有眼前的才是能够真正把握住的, 天幕之言于他们而言, 就是听一听或许能够从中得知有利消息的奇异存在, 想要青史留名还不是恶名,实在太难,而不似坐在上首的皇帝和太子, 他们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不少人思考, 太子要是还还不乐意娶妻那该怎么办?所以下下任皇帝还是会从这些藩王后代中挑选?他们倒也不是忽略了成王,而是这种明显带有很大利益的事不信不会有人争抢, 到时候可就保不准鹿死谁手了。
皇子们确实陷入了沉思, 要说他们真正服气殷闵肯定不可能,未来说的再波澜壮阔, 对方现在也还没有开始真正展示自己的才能, 只不过是显露出了几分资质, 若不是拿天幕的谶言没办法,皇帝又实在果决, 怎么可能轮得到这个年纪最小,身后又没什么势力的跑到他们前面去?
但如果……一些本来就知道自己没多少希望的皇子眼珠一转,自己当不了皇帝,儿子当皇帝也行啊!现在看来老十九脾气怪不喜欢亲近女人还真是件大好事!
一些本来还想要给殷闵下绊子的皇子转头就改了主意。
作为天幕钦定的下下任皇帝的父亲,成王回过味来也想到了这点,和其他人想的欣喜若狂不太一样,那是他和王妃的孩子,他私心还是更加希望能够承欢自己膝下长大。只是如果等这个孩子未来得知自己错失了这样一个机会,又会不会怪罪他这个父亲呢?
成王想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上首的太子,复又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不是一般人,必然有自己的想法,他思考再多又有何用,决定权都在对方的手里。
皇帝要考虑的确实很多,虽然之前就已经有点苗头,但他没想到这个儿子思想居然也这么特立独行。
思虑一番,皇帝到底还是将选妃一事暂且撂下了,倒不是他看不出一些人的小心思,还由着殷闵任性,就和之前小儿子身份暴露后他一直抻着没表态一样,他倒要看看这件事都有谁跳出来。
反正太子年纪还小等得起,况且等到知道身为皇帝没有子嗣的不易之后,说不准这个儿子自己就想通了,也省得他来做恶人。
这两日已经隐隐察觉到殷闵对于选妃一事态度的皇帝心中想到。
坐在高处到底是有好处的。
殷闵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一览众生百态,已经可以想象到一些人会有什么反应,思及此处,他嘴角划过一抹隐秘的淡笑,自己现在还没能插手朝政,一些兄长就已经入朝,难免会有人做出可能对他不利的事,但如今有未来皇嗣这根胡萝卜吊在前面,必然也有甘愿咬钩的人认领,嗯……他只要仔细着别玩脱了就好。
一场直播,引的众人纷纷心思各异。
【殷闵一场千里驰援不单救回了他未来的重臣,还顺便带回了他未来的太子,小娃娃如今还在吃奶,咱们先不说他,而既然要在青州起家,除了文臣,当然也少不了武将。
殷钊作为武德充沛的开国皇帝,儿子们个个也都武艺不错,除了力能扛鼎,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武艺在众兄弟之中最为出众,最后却死在了厉帝一杯毒酒上的晋王,后来在灵州起事的荣王,也是个专长于这方面的人,但这个人治国理事方面就不太行,不然也不至于老皇帝活着时不选他,最后又输给了弟弟。
而殷闵自己也和一般人因为他深爱的职业而产生的刻板印象不同,让他扛鼎估计不行,君王扛鼎砸死这种事,历史上发生过一次就够了,再发生就不礼貌了,不过百步穿杨不在话下,上阵杀敌也完全能够。
说起这件事来也挺有意思,根据殷钊的帝王起居注记载,他活着的时候亲自教导儿子们武艺,还曾经说过两句这个儿子武艺不精来着,现在看来完全是殷闵这哥们腹黑,自己当时年纪劣势太大,没得争,前朝的哥哥们又斗得跟乌眼鸡一样,估计是不想招这个眼,所以干脆糊弄了老皇帝一把,嘿嘿。】
被糊弄的老皇帝:“……”
殷闵:“……”
斗得跟乌眼鸡一样的皇子们:“……”
其他在场的大臣:“……”
这句嘿嘿就弄得所有人都很尴尬。
顶着皇帝灼灼的目光,殷闵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咳……父皇,天幕应当是在说笑。”
皇帝哼笑一声。
同样被提起的荣王面色晦暗不明,相比之下,被天幕钦定说脑子不好使的晋王就很符合刻板印象,他撸了撸袖子,如果不是被人拦住,估计已经要去揍那个未来把他毒死的弟弟了。
【严松清顶着剿匪的任务,真让他剿还是不太行的,先不说专业不对口,当时的厉帝就很缺德,不让人家大量调遣青州本地的兵马,做不到让自己想办法,说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将功赎罪。
而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时候自然就轮到有几分军事才能的殷闵撸袖子上了,由此还引发了一场姐弟之间的谈话,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永康公主的谏言,由此令殷闵下定决心参与到这场逐鹿之中。】
天幕随之播放出画面。
【楚王的神色少有的带上了一丝惨淡。
就在方才,躺在摇篮中酣眠的这个“恶魔”不仅随意排泄,还用魔音贯耳哭的他心烦意乱。虽然倒也不是一定要他来哄,但这孩子又是早产又是跟着他奔波,而楚王的性格又是那种要么不接,要么接下了哪怕是跪着也一定要负责到底的性格,不亲眼盯着一段时间,他实在不放心。
孩子果然麻烦。
楚王摇摇头,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成婚的原因之一了。
“若不是你和我说过怎么回事,我怕是都要以为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了。”冯默言从门口走进来,未语就先带了几分笑音,随即见左右无人,便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认真的道:“你告诉我,严松清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楚王神色一动,却还是不动声色的道:“当然为回报他帮我隐瞒的情谊。”
冯默言认真的看他:“但难道你就要一辈子这样隐瞒身份下去吗?”
周围一片寂静,楚王没有贸然作答。
冯默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带上了几分恳切:“母亲只剩下你我姐弟二人在这世上相依为命,我自然是希望你好的,你若是想平凡的过一生,姐姐支持你,但你若是有其他想法,便决计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京中那位犹自沉湎于纸醉金迷,佞臣糊弄他说天下太平,他还当真举歌舞庆祝了起来,这笑话天下又有何人不知?他必然是长久不了的,而你身为太祖皇帝的子嗣,在民间又素有贤名,论资格,谁又能越的过你去?”
“如今你救下了严松清,若能引得他真心归附,再操作一番,这青州,还不是尽在你手?”
这话说到最后,楚王已经一改往日温和的表象,眼神锐利且隐含审视的看着冯默言,他声音缓慢道:“阿姐……也有野心?”
冯默言并不避讳的与他对视:“女人难道就不能有野心吗?况且这一切还得要看你,只有你,才是能够做下最终决定的人。”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楚王不置可否,他从不认为女人就不应该有野心,甚至他还因此更欣赏了冯默言几分,对方这么说不一定就完全是为了利用他,这些日的感情也不似作假,只是毕竟……机会近在眼前,善于投资者,又怎可坐视其溜走?
他叹道:“说这些都还太早了,严使君的危机可还没有完全渡过去,九龙山聚集了几千的匪徒,无法调动青州的人马,他又该怎么剿?”
难不成要诏安吗?还是先和朝廷说明……
“这又有何难?”冯默言微微一笑:“我这宋家堡的家丁佃户又何止数千?更不缺刀枪,平时也有训练,完全可以当做现成的兵马来使唤,朝廷不让严使君调动青州的兵马,但当地百姓自发支持,总不能还不让吧?我们只是在剿匪,又不是要反朝廷。”
宣朝允许土地私有,如宋家这样的富户,大宣境内不知凡几,就算是当地官员都要多尊重几分,原因就在于此了。楚王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这一问一答,实际上也是走个过场。
而只要给够奖赏,必然是会有人愿意参与的。
楚王答应了下来,不过对于冯默言的想法,他却只道了一句:“如今还不是时候。”
冯默言敏锐察觉到楚王还有其他意思,遂紧接着询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楚王沉默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他的身份能隐瞒便尽量隐瞒,如今还是应当以积蓄自己的力量为上。】
许多人没想到冯默言居然上赶着劝楚王造反,虽然被反是厉帝应得的,但对方一个女人有如此胆识和野心,倒叫不少人刷新了印象,看来这位永康公主倒未必是托了未来陛下的恩荫才能封公主,从天幕上不难看出,这必然是一个胸藏沟壑的女人。
皇帝也没想到薛昭仪的女儿竟是这样一个人,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如今的形势又和当时不同,冯默言没必要给自己找事,而以他的能力,更不会担心对方会搅风搅雨。
真正让许多人在意的,却是太子说出的那句九字真言。
不少人包括皇帝在内纷纷咂摸了一下这句话,细品越发觉得有道理,对于能说出这番话的太子,更是刮目相看。
难怪他能成功!
殷闵无语凝噎,他……应该不会被要版权费吧?
被指名道姓说着要收服的严松清并没有在意这番话,事世如此,只要楚王救他的那份情谊不是假的,根本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殷闵与严松清之间很快达成了共识,与此同时,永康公主则在先期给予了财力以及人力上的鼎力支持,由当时化名为冯预的殷闵带领人马,一行人就准备先把九龙山上的匪徒解决了,然后再谈其他。
然而真有这么简单吗?九龙山上的人可不简单啊,有时候UP都想感慨,青州这地方是不是太人杰地灵了点?怎么什么人都来这地方发家?不光殷闵自己,当初不得不隐姓埋名帮草包李崇打假赛,后来又遭到其迫害的大将周韬就带着一部分跟随他的人逃亡到了九龙山上聚集,而这山上的土匪头,正是他!】
天幕的画面随之而来。
【画面中,身穿一身玄黑铠甲,长发利落的束成一束,看起来一身英姿勃发的楚王携带着一众下属于夜色中隐匿在林间,他伸出手来挽弓搭箭,黑夜中反射着寒光的眸子瞄准了百米外的一处破绽,顷刻间,那离弦之箭便射中了领头之人!
另一处,左边眉骨留着一道疤痕,身材高大,肤色古铜,身上带着些匪气的中年男人狠狠咬着牙一把拔出了肩头的箭矢,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随即道:“对面的人里有神箭手,注意躲避起来!”
其他人一听,也是惊了:“他爹的!不少人一到晚上都成了睁眼瞎,这大晚上的他怎么就能射的这么准?!夜猫子成精不成?”
“别废话!”周韬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止住血,接着思考片刻,神色冷峻的道:“注意咱们的后方,小心别被人包了饺子。”
与此同时,楚王头也不回的朝着身边轻轻挥手,淡淡道:“派出两队人马绕到他们后方探查,不必太小心,若是发生冲突,直接按照我说的话和他们周旋。”
被他亲自选出来的队长领命,立即带着人赶往。
严松清也跟了过来,他虽不完全懂军事,却也不蠢:“你是想……”
楚王不知从哪儿弄了块布条正缠在手上,一边注意着前方,一边淡笑道:“如今还什么都说不准呢,战场上向来讲究随机应变,要看对面怎么应对。”
双方的人数相差不大,想攻下这座山也未必是一日之功,不过他们已经将这座山给围了起来,若无法从外界获得补给,哪怕如今攻不下,再加上他们的干扰,对面也必然支撑不了多久。
乌云遮蔽了天空,今夜,正是月黑风高夜!】
第32章
每当许多人已经差不多形成一种固有印象的时候, 殷闵,或者说天幕却总能打破这个印象,懂武艺也就罢了, 他还能带兵?!
不少人看着天幕上英姿勃发, 展现出了不同一面的楚王, 不由目露惊艳。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点,乱世中的帝王若是一点不知兵才是问题, 那样的话下属难免就要占据相应更多的权利, 可兵权这种东西本来就格外敏感, 时间一长, 无论臣子与君王之间昔日有过多少海誓山盟也必然要因为各种原因而产生裂痕, 最终结果是兔死狗烹, 还是和平分手, 那就是完全说不好的事情了。
是以许多有识之士, 包括皇帝在内见到这一幕并不算意外,唯一令他眉头一皱的,还是从天幕解说中捕捉到的关键词的“打假赛”?
皇帝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之前说孝宗派李崇去对抗胡人, 他就觉得再怎么样对方也不像有那个本事的人,原本打赢了还觉得奇怪, 现在看来果然没猜错, 这人竟然是占去了下属的功劳!
“来人,去查。”
皇帝一声令下, 立即便有人去查起了这个周韬是何许人也。
天幕继续说道。
【前面咱们也说过了, 李崇这人就是个混子, 所以他当初拿的什么本事打败的溪东?哎,原因就出在这里了, 他那些功劳实际上都不是他的功劳,真正帮他打出决定性胜负的,还是当时身为他麾下一小兵的周韬,对方凭借自己的军事天赋,场场战事在他的指挥下赢得胜利,要不是这样,李崇也没本事能继续搞出后来的事。
然而李崇这个人却狗改不了吃屎的嫉妒成性,于是等到打完仗用不上人家了,立刻立马上马的就快乐的开始了卸磨杀驴,但这件事想要得逞却没那么容易,因为周韬在得知这件事后当机立断的就带着一些愿意跟着他的人手溜了,最终辗转来到了青州九龙山上落草,为了不被发现,又威胁并利诱了当时的县令帮忙隐瞒。
本来小日子过得还可以,哪曾想手底下收编的人资质良莠不齐,连官府向朝廷上缴的税银都敢私自去劫——那时候的环境和咱们现在可不一样,哪怕是太平盛世山上也绝对少不了土匪,毕竟古代交通不发达,好多人犯了事儿为了不被惩处直接逃亡到外地落草,官府一般也很难消耗那么多人力物力来段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逃的小言剧情。】
此时还没有从军的周韬听到这里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未来竟如此坎坷,谁能想到老老实实打仗还能遇到这种事?为了保命不得不落草为寇,这李崇当真是个搅屎棍!自己没本事,还不允许别人比他强!
但这种事又何止李崇做过?天幕下不少人唾弃李崇这人的同时又咬牙切齿,这种自身没有家室实力,最终功劳全部被上司拿去的事或多或少都在一些人身上发生,无权无势,又能怎么样呢?
虞景洵皱眉沉思,天幕说他们现在不比天幕的未来,难道未来的世界能做到天下再无这种占山为王的强盗吗?
【周韬得知这件事后就心知不妙,但手底下那么多人也不是轻易就能够挪动得了的,而且山上这么大目标,这得往哪儿躲啊?朝廷的人再不靠谱又不是睁眼瞎。
而当时虽然很多人都嗅出了即将天下大乱的气息,但厉帝登基的这一年半载也不可能立马就搞的乱起来,一切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殷闵会说出那九字真言的原因也一样,各方靠实力崛起的时机还没真正到来,后来不少成势的大佬这个时候也都悄摸眯着呢,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跟朝廷对抗绝对很难,很大概率会被当出头鸟专门针对。
想要保命,那是不是就带着自己的人马投降?然而这似乎不太行,哪怕这个时候李崇已经死了,但周韬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有迹可循的,李崇当初就算没有声张的意思,他那么一逃也成了逃兵,朝廷知道了还能不追究吗?况且鬼知道对方当初给没给他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名。
于是周韬一咬牙,决定,打!】
有人听到这里心生同情:“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可不就只能选择孤注一掷了?这周韬被李崇坑到这个地步也是倒霉,竟连投降都不行。”
他们之前还疑惑过楚王为何直接就要聚集人手开打了,而不是先试图招降现在看来,应该是没谈妥才要开打的,这也是周韬没办法投降的原因。
有人反驳:“他遭遇的事再倒霉,也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轮得到你同情吗?我看剿的好,这人有能力又有地盘和手下,不处置了还不得搅风搅雨?到时候受牵连的又是谁?”
也有人不屑参与这种讨论,既然天幕说了青州是楚王的发家之地,周韬在这里必然掀不起风浪。
皇帝和诸位大臣深吸一口气,不少成势的人都眯着,这个不少到底有多少?
【和平解决不行,那就只有武力分胜负,周韬一窝土匪坐落在山上,但凡想要攻山,多半不能是在大白天,不然人家在山上就跟在站讲台上的老师一样给下边搞小动作的你瞅的清清楚楚的,那还打个锤子,所以自然就要选择在夜晚作战。
可即使如此,殷闵一方的劣势也很明显,因为住在山上的土匪作为土著明显比他们了解这座山上的地形,占据地形优势的同时也更加适应环境,毕竟山上难免有一些虫蛇什么的,而他们乍一来不适应环境就很容易阴沟翻船,何况当时作为统领的他作战经验并不丰富,带的兵也只是草台班子。
但仅仅只是这些小事还不足以成为困扰,众所周知,兵法讲究的不仅仅只是如何调动兵力,同样也是一门心理战术,毕竟很多东西老祖宗都已经总结过了,多数时候双方在应对某一件事时的大概作战方式都大同小异,那么要想让敌方相信你想让他相信的,自然就要讲究对人心的把握,以及如何在细微处迷惑住敌人,化被动为主动。】
天幕这一番话对于许多懂兵的人包括皇帝在内并不意外,在天幕中的楚王下决定攻山的时候,他们根据自己所看到的环境和得知的信息,就已经将这些分析了出来,知道楚王的这一仗多少会有点难度,当然,不少老将看来也只是有点难度。
但……皇帝老神在在的想到,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这一点小事当然不足以成为阻碍,回想一下天幕说的最后那段话,对于楚王会用什么招数,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果不其然。
【这一点殷闵就玩的很好,他先是离老远给了周韬一箭,用实力告诉了对方什么叫露头就秒,随后派出一部分人去后方扰敌,而根据周韬日前探听到的消息,来攻山的并不是经过朝廷专业训练的兵,带兵的人更不是有两把刷子的青州总兵,很可能是身为一介文人的严松清自己。
于是这一行为便给予了敌方充分的迷惑性,总之就是觉得不懂兵的文人战术果然拙劣,你自以为藏的好但老子的火眼金睛已经看穿了,以为后方来偷袭的才是主力,安插了神箭手的这边只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
而会产生这种错误判断也不能说周韬水平不行,毕竟这种事情就是因人而异,敌军将领水平不行,你总不能自个脑补出一套高深莫测来扣对方头上和空气斗智斗勇吧?由此可见情报的重要性,当然,这也不是他后续会被擒的主要原因……】
“说白了他这不就是轻敌吗?”
有不少百姓听到这里顿时合掌而笑,他们有些本来也不懂这么多,但天幕播放了这么长的时间,光听那些事情也能听懂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周韬看不上严松清的军事水平,便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对方的动向和思维,认为要是自己把对方想的太深,反而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没必要。
但谁又能想到这背后还藏着一个楚王呢?
然而不少人却觉得现实情况必然没有天幕说的那么简单,很多事情说是一回事,实际行动能否真正达到超乎常人的效果又是另一回事,能糊弄住有过战场经验的周韬,除了情报上的误差,可见这背后楚王必然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但与此同时也足以见识到这位的资质和实力!
不少皇子压力颇大的深吸一口气,哪怕如今,他们有些人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与殷闵比较,想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儿了,是没活到最后吗?老九也真是,捞了这个弟弟也不知道捞其他兄弟一把。
但如今其他方面暂且不提,换成他们自己,真的能够第一次领兵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吗?
况且别说天幕上出镜的未来的殷闵,就是现在这个,他们都深觉自己以前真是小看了这个弟弟,从封太子到现在行事都低调至极,让人抓不住任何错处,宠辱不惊说的简单,但这么大的好事骤然降临到头上,真正能够做到心态平稳的又有几个?
有举子多年考举不中,骤然中举,欣喜若狂的撅过去,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
殷闵还不知道这些兄弟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压力很大,未来的他做得越好,当这些期待提前降临到现在的他身上时那就是一座大山,为了不让人失望,他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天幕的话语说到最后,随着一圈涟漪荡起,未来的画面再次展现。
【“大当家,我们的人回来了!”
折腾了大半夜,又中了一箭,天色还尚处于黑夜之中,双方也都渐渐暂停休战,正当周韬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把这群人赶出他的这座山时,之前追出去的一队人马却突然赶了回来。
周韬起先并没有在意,之前他误以为后方才是前来围剿的主力,便认真与这一队人马交战,等到这些临时组成的不堪一击的草头兵被打的溃败奔逃,顺理成章便叫一部分人追了出去。
他在这座山上落草了一年多,从最开始的几百人陆续将附近其他山头的土匪都收编到了这座山上,要说心里一点没有想法那必然不可能。加上这阵子的形势他也瞧了,觉着除非皇位上能换个人来坐,不然这么继续下去殷氏江山被玩完就是迟早的事,毕竟上面那位可是能搞出类似野无遗贤的主。
时势造英雄,在别人手下干活的憋屈他可算是大大的体会到了,哪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舒服?如若这次能够将那青州刺史给擒了,变成自己人,接着整个青州是不是也可纳入囊中……
周韬勉强将这缕心潮澎湃压下心头,然而却在这时,他听见不远处有下属道:“唉?你什么时候上山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山上这么多号人,你还能个个都熟悉不成?周韬心道,但转瞬之间心头却又划过一丝本能的异样,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某种直觉在发生预警。
他皱起眉头循声望向那边,发现是有个人在对一个长相肤白的年轻人提出疑问,两人说话的同时,那个年轻人还向他这边淡淡看了一眼。
一瞬间,周韬霍然一惊。
但还没等他捋顺这种情绪的缘由,年轻人便当胸一脚狠狠的踹开了拦在面前还不知情况的那人,紧接着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的猛的一个转身,伴随着“噌”的一声,须臾间,剑锋赫然出鞘,森寒的银光直奔周韬而来!
与此同时,与对方一同回来的那些同伙也都仿佛得到了某种号令纷纷与寨子里的人打做了一团,看到这里周韬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万万没想到一向稳妥为重的严松清竟有这样大的魄力让手下深入敌营,对方难道就不怕这些人手都折进去吗?!
但此刻的他显然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面对迎面而来的攻势,能做到只有立即抽刀迎敌,两把兵器顷刻间抵在了一处,摩擦出刺耳声音的同时,脚下也不禁扬起一片涌动的尘土!
“你是什么人?”
二人角力的同时,周韬眸光凶厉的看向眼前的年轻人狠狠发问,他早就探听过这支队伍的来历,不过是一群草头兵,里面又怎会出来这样一个人物!而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参与进这种事来?
年轻人对此并不作答,脚下却迅速的狠狠向周韬绊了过来,二人招式不断交错,却也就是这时,山下传来了一片喊杀声。
这喊杀声冒出,包括周韬在内,许多寨子里的人动作当即就是一顿,由于场面乱成一团,他们对山下的情形也没个数,心里缺乏底气的情况下,气势自然也就落了下乘。
“不要乱,他们没多少人!”
周韬内心焦急,扯着嗓子大喊着道,然而正和他交战着的年轻人却并不继续给他机会,乘胜追击的朝他袭来。
战斗当中最忌分心,当下周韬便一招不慎中了对方一剑,他肩膀本身就有箭伤,如今身上又中了一箭,自然战力大减,形势眼看危急,而此刻有忠心耿耿的手下看到这一幕,顾不得其他,立即就朝着年轻人身后举起了长刀——
“噌!”
夜色火光的照耀下,只见对方在感受到这缕杀机之时仍旧临危不惧,唯独另一只手悄然伸向了身后,伴随着兵刃出鞘的声音,另一把闪耀着寒光的剑顷刻便出现在了这人的手中,眨眼间,便稳稳抵挡住了来自身后的危机!
攻守兼备,这个人竟能一心二用,御使双剑!
周韬与身后那人尽皆一惊,然而年轻人却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另一只手挽着剑花,手起刀落间,干脆利落的便废了身后袭击之人的行动力!】
天幕中乔装跟着混进山寨的那个年轻人,可不正是楚王!
不少人看的心下一惊,他怎么敢!他竟然敢亲身涉险?楚王难道不知道山寨上的人要比他带着的那些人多吗?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怕自己当场折在这里?!
边关,定国公秦祎看到这里不由赞了一声道:“当真是胆略过人。”
朝中许多武将也是如此,若楚王搞一些稳妥的计策他们还都没什么,毕竟根据之前看到的那些片段,对方表现出来的性格一贯如此。
然而如今却未曾想到,这位竟然还有这般过人的胆量!能人所不能之事,又怎能不令人赞叹?
“太子殿下颇有陛下您昔日之风啊。”
当下便有大臣对皇帝如此恭维道,皇帝则毫不心虚的接收,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很是受用。
再等到楚王和周韬战在了一起,天幕下便大都是一片对于他武艺的赞叹了,看来这位糊弄老皇帝的同时也没有真正偷懒,实力不弱啊!
不过经过这么一提醒,皇帝难免就又想起了天幕嘿嘿着说殷闵糊弄他的事,当即没好气的看了太子一眼。
殷闵:“……”
他叹了口气。
天幕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就在楚王身后有人偷袭的时候,不少人都没忍住发出惊呼。
“殿下小心!”
“不好!快躲开!”
现代观众看电视剧很多都会忍不住沉浸进去以至于给反派寄个刀片啥的,就更别说这些初次接触类似事物的古人了,一个个简直都忘了这是他们接触不到的未来,恨不得冲进去帮忙打架甚至挡刀。
殷闵:“……”
冷漠看着这一切的他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然而现实却令人大跌眼镜,谁能想到楚王背过手去,居然转瞬之间又摸出了一把剑来拿在手里,他居然能使双剑御敌?!
下一秒,只见天幕中楚王在解决了偷袭的人后再次和周韬打在了一起,同时又应付着周围陆续攻上来的其他人,招式时而如疾风骤雨般迅猛凌厉,时而宛若游龙般灵活巧妙令人目不暇接,顿时引的天幕下一片叫好。
与此同时,天幕上的局势也很快分出了胜负。
【周韬本就受伤,哪怕有其余人帮忙,最终也还是不敌,直接被楚王用剑抵在脖颈处擒下。
擒贼先擒王,自己这一方的首领直接就落入了敌方的手里,周围的土匪们顿时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楚王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狼狈跌在地上的周韬,转头对自己人吩咐道:“去告诉山下我们的人,这边已经完事了。”
这话听的周韬心中一气,他的确是落在了对方手里,但其他兄弟可还没有……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那边有人陆续倒在了地上,而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一点伤。
周韬心底一惊。
他之前在与这年轻人对战之时就早已发现了不对,对方带来的那些人只以缠斗和自保为主,这明显与他乔装打扮攻上山的激进行为不符,然而由于分不出手来,他自然也没时间多于去管这事。
果不其然,这里面果然有诈,他们这些人的刀上都抹了毒!
“不是毒药,只是一些纯度比较大的麻药而已。”
正当周韬如此作想的时候,今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那个年轻人却突然开口,似乎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的说道。
还未等周韬作出回答,却在这时,他的一名还清醒的手下却突然指着楚王说道:“你!你是不是薛神医?!我记得你!你当初在豫州给我治过病!”
这句话宛如石破天惊,这人居然还是个大夫?他居然输给了一个大夫?!这怎么可能?
周韬下意识的看向了对方,却见楚王只是无动于衷地看了那人一眼,接着继续对自己的手下作出命令。
“将他拿下。”
这是对方今晚说出的第二句话。
伴随着对方的人拿了一块布捂住了他的口鼻,周韬很快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韬心底情绪复杂,他就这么扑街了?
果然兵贵神速。
【我们后人每一次讲起古代历史上的那些帝王,就一定逃不开关于他们文治武功的讨论,殷闵能被称之为千古一帝,文治水平不用多说,武功能力自然也非同寻常,一手双剑使的出神入化不说,第一次带兵就极为大胆的深入敌营,让后来辅佐他定国安邦的一员大将头一次吃了个大亏!
但这就是结束了吗?仅仅只是这样周韬就会立马心悦诚服甘拜下风的追随他吗?当然不止如此,成功剿匪帮严松清保住命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而已,想要发展起来,首先还是要有一块自己的地盘,严松清虽然作为青州当时的最高长官,但从上到下的官儿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要暗中掌控青州,那些小虾米先不提,最为棘手的就是当时总领青州兵马的郑鸿。】
还未从天幕上精彩的剧情脱离出来,却没想到转瞬之间自己就被点了名,如今还不是青州总兵的郑鸿心底一惊,他不会被未来的楚王作为障碍除掉吧?
虽然说对方一直以来表现出的形象还算是个好人,但很多事情一旦触及到政治和利益这种东西,也就没办法分的那么清,楚王想要争夺天下,就不可能永远做个好人,毕竟这世界上从来不是只有黑色和白色。
好在天幕对他并没有这么残忍。
【主公有需要,臣子自然当仁不让,这时身为殷闵麾下唯一文臣谋士的严松清看清形势,立即自请前去游说郑鸿,而殷闵这时身上最有价值,最值得人投资的是什么?不是他的医术,也不是他一夜拿下九龙山的实力,而是他姓殷!
为人风骨当然重要,但也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不食人间烟火,利益始终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殷氏一族明面上只剩下一个厉帝,却没想到还能有一个复活的楚王,有道是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从龙之功虽然危险,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的到的,郑鸿一听还有这等好事,思考了一下形势,当下就拍板决定,这个项目他投了!】
虽然天幕将自己形容的功利了一点,但郑鸿思考了一下,自己还真不好拒绝,毕竟这确实是好事,就是这个项目的说法有点怪怪的。
许多人对此也不意外,天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世人做事总是求一个名正言顺,拥护拥有开国皇帝血脉,自身又能力不俗绝对是一只潜力股的楚王,这笔生意怎么看都不亏。
至于其中夹杂着的那一点点风险……做什么事没有风险?喝水还有呛死的风险呢!
【而不久前还觉得殷闵留自己一命是想要收服自己,正准备拿捏一下姿态的周韬见连郑鸿都加入了对方麾下,也彻底认清现实,更明白了对方留着他却一直什么话都没说是什么意思——】
天幕随之展现出一幅画面。
【内设精致的厅堂之中,坐于上首的楚王单手支颐,淡漠的看着前来的周韬道:“向本王展现出你的价值。”
不然这天下这么多人才,我又凭什么重用你?
所以不是我求着你来归顺我,需要看清形式的从来应该是你。
礼贤下士是没错,但身为上位者,总不该被自己的手下拿捏。
楚王的手稳稳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此刻,俨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第33章
看着天幕上俨然一派上位者姿态的楚王, 许多人不禁深深的吸起一口气起来,之前的天凤帝他们已然见识过,做为大权在握的皇帝, 又身着帝王冕服, 给人的压力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然而此刻看来,如今也才初具形势的楚王, 论起这方面来居然也差不了太多!
他难道就没有一点需要过渡学习的时间吗?
严松清看着天幕下恩威并重的楚王, 眸中激赏之意也愈发浓厚, 是了, 身为未来的帝王, 又怎可被下属拿捏住?无人说起, 也未曾学习过便能自行通晓其中真意, 这样出色的君王又怎会不令人敬服?
思及当今圣上似乎有召他回京任职的意思, 虽然未曾明说,但这其中的原因也无非就是为了太子,严松清虽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心中却迫不及待起来。
【现代人看古代人的某些行为, 有时可能就会想这是什么爸权主义?但说到底时代文化和思想都有着近千年的差别,身份地位也不相同, 两套东西根本搞不到一起去, 就像一些古早穿越小说,主角大谈人人平等, 旁观的古人海豹鼓掌, 哇说的真有道理!但要真放在古代, 哪怕是被帮忙说话的人都只会觉得你颅内有疾,思想这种东西, 都是一点点才能改变的。
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的肩膀上就是一座大山,悖逆时代规则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真正的天才,但绝对无法赢得当时大多数人的认同,路也不会走得太顺,有思想是好事,可是人始终是要活在现实的,没办法。
而有人史书看到这一段,难免就会觉得当时殷闵思想行为转变的有点快,不久之前还是个行医济世的神医,形象蛮善良的,结果转头就成了一个标准的上位者开始刚柔并济的拿捏手下了,明明有心想要收服周韬为自己所用,但看对方还有点桀骜不驯,一看就是刺儿头不方便管理的样子,遂摆出一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模样,让对方心慌慌意乱乱,患得患失,辗转反侧,望穿秋水。】
思想……人人平等……虞景洵独自坐在自己的院中思考,天幕用这样的语气提起,难不成后世的思想变化竟这样天翻地覆吗?
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道理也是一样,后世的想法哪怕只有一丝放到现在,听起来也绝对堪称惊世骇俗,可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是了,沧海桑田,时移世易,想来世上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
这时,他便不由自主想到了天幕之前提到的功业之说……说到底天幕上的楚王不过是需要这么做,若要因此批判对方霸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每个人的关注点都大不一样,太过深奥的话除了一些文人墨客会去思考,许多人听听也就过去了,更多还是被天幕最后乱用的那些形容词弄得哄堂大笑。
亲眼看着自己被降服,又听了这么一耳朵仿佛闺怨之词的周韬深吸一口气,三十多岁的人面对一个才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就这么被压了下去,还被对方用手段轻易拿捏,不由暗斥了一声“没用”。
但转头回想着天幕的这一番话,却又暗自心惊,就是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竟然就有这等纯熟的心计!
还真是活该对方能得到天下!
天幕继续道。
【实际上,这就是人家的聪明之处,一般人进化还得有个过程,然而有天赋的人直接上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想要手底下的人听话,就得胡萝卜加大棒,就是得打蛇七寸,一味仁善的话遇到这类不好管的只会被蹬鼻子上脸,想要人彻底服从,则要立威,要告诉对方,我是你的上司,你得听上司的话!不听?或者觉得争取到的利益还不够?
差不多得了,要夺少是多啊!】
但假如不吃这套又该怎么办?
天幕的话语一出,许多人的心头便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然而转瞬之间却又自行给出了答案。
依这位的聪明程度,多半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那条路,周韬有才能却不归顺于他,难道还要放跑对方投奔别人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混杂着敬畏便不由自主窜上心头,这就是上位者御下的心术吗?
殿中的大臣们也不禁唏嘘,这……真该说不愧是父子吗?类似的情况,他们也在当今这位手上经历过啊!就说类似周韬这种人,皇帝可就没少杀过。
皇帝见此情形,不禁哈哈一笑。
【前有严松清,后又收服了周韬和郑鸿这俩人,再加上之后主动投奔过来的虞景洵,殷闵当时的手底下也算是初具班底,遂隐姓埋名开始了猥琐发育,并治理着当地,逐渐将青州一步步打造成了自己的地盘。
文帝治水,这也是历史课程的一个篇章,之前咱们也说过了,豫青两州因为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洪水决堤,这才有了后来的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朝廷没整好,厉帝在位时的宣朝才正式开始走下坡路,古代的盛世很脆弱,一发生点啥灾难,朝廷管不好那就是个大问题。
这之后决堤后的河岸总不能不修吧?毕竟来年也还是要下雨的,于是殷闵在安置好流民之后,就亲自撸着袖子带领一群人疏通起了河道,修建堤防,而等到来年又下起了大雨,青州外的其他州县再次发起了大水,他修筑的这道堤防却稳稳地挡住了上涨的水势,保全了无数百姓,以至于时至今日,青州人还在因此怀念着他。】
说了再多的个人能耐之处,无论如何却都比不过脚踏实地的实绩来的更令人心悦诚服,更可况这还延伸出了一个文帝治水的典故美谈。
皇子们纷纷被这从头到尾的满屏夸夸弄得不禁麻木起来,臣子们则多是以称赞为主,至于民间的百姓们,尤其是在青州,太子的声望不可遏制的再度涨了一大截。
而也就是在这时,天幕话锋一转。
【殷闵这边在青州稳稳的发展,与此同时,让我们再来放眼看一下外界的形势,厉帝这边,对方还在自己大兴土木建造的宫殿里歌舞升平着呢,不过通过历史我们也能够看出,这个人虽然疑似有点精神病,但其实也不完全傻,就只是菜而已,以至于他毁毁参半,亦恶亦邪的一生,也闹出了不少笑话,而最有名的那个,莫过于他听说民间又爆发了几场起义,于是某日上朝就问起了这件事,毕竟国家要是玩儿没了,他也就没处可玩儿了。
但下面的大臣哪敢如实回答他啊!哪怕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狗腿子也不敢,说下面真出了事儿,对方只会认为是他们这些大臣办事不利,然后拖出去砍了,这在过往都是有实例的,于是就糊弄他说,下面虽然有些小问题,但已经没事了,陛下您接着奏乐接着舞,厉帝一听,信了,果然接着奏乐接着舞了。】
前脚刚说完太子殿下的典故美谈,后脚就轮到了毁毁参半,亦恶亦邪的厉帝,这竟还对仗上了!
皇帝轻啧了一声,总是气呀气的,他这时也有点提不上气了,对于这个可能有病的废物儿子也只剩下了漠视的态度,至于对方干的那些个蠢事……都已经听了这么久的天幕,心理准备早就有了。
可歌舞升平之后,谁又知道这其中无声掩埋了多少具尸骨呢?
许多人不禁目露黯然。
也就是在这时,重头戏终于来了。
【就这样,上面带头,各方人士接连贡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搜刮民脂民膏,增加赋税,再加上大兴土木,短短五六年的功夫,他老爹积攒三十年的底子就被败的差不多了,哎,各方人士的时机也就来了。
宁朔六年五月初四,徐谦益于荆州南部怀安郡起势,以为过世的楚王殷闵讨还公道,诛杀佞臣周通海、刘茂、庄玉成、范畛等人的名义聚集数万兵力,出其不意攻打下周边的好几个县城。
紧接着,作为曾与殷钊争夺过天下却不幸败亡的昔日吴王的长孙,这些年一直漂泊在外当海盗的吴文远直接上岸占领了小半的徐州。
有这俩人带头,其他人数相对没有那么多的起义军也纷纷响应,谁让大家都受不了厉帝,自此,宁朔之乱最初的乱象已然显现出了一角,但却远远不止如此。】
皇帝一边吩咐人手去查这两个人,一边也忍不住叹息,天幕说是说出来谋反的人是谁,却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的,这二人但凡机警一些估计已经躲藏了起来,多半不好去寻,尤其是后者……
想到昔日的老对头,对方果然是让自己的子孙逃到了海上,这个吴文远现在怕不是还在海上吹风呢!
……这二人心中也确实很恨,本来天幕要是不说这些,他们未来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哪怕最后争不过那个殷闵,最起码曾经也得到过了,但如今天下太平,没哪个人会闲的没事支持他们,又有老皇帝镇压,他们根本没这个机会成势,现在姓名暴露出来,甚至还多了性命之忧。
想到天幕剧透的那个未来,就是老皇帝死了之后没有个好的继承人,才导致天下开始乱起来的,有狗急跳墙者一咬牙,心中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念头。
正安然坐在殿中的殷闵还不知此时又有人惦记上了他的命,看着天幕上那个姓徐的竟也拿着他当借口,不禁心想你们就不能换个人薅羊毛吗?
自己哪有那么多公道让你们帮忙讨!
有和他关注一样的早就帮忙笑过了。
【地方有人造反的消息传入朝中,厉帝迅速纠集了两路大军,统共四十万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去平叛了,心想我这人数是你们的几倍,难道还拿不下你们这一点人吗?
先别说这种想法有多么浅薄,但也就是在这时,周通海却突然在朝中参了一笔,也为当时局势增添了一丝乱象,他说青州刺史严松清勾结了当地的总兵郑鸿,私下蓄养兵力,俨然已经成为了青州的土皇帝,谋反之心,赫然昭昭!
咱就说你这人真够阴湿的了,怕不是一直阴暗爬行的盯着老严呢吧?】
这话听的严松清不禁后背一凉,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天幕下的其余人也不禁一阵恶寒,阴暗爬行,这得有多阴暗啊!怪不得他能当佞臣!
【可仅凭这人的一面之词,显然不可能立刻马上就派大军去攻打,毕竟青州这时明面上还没反呢,于是朝廷先是派出了使者送旨问责,真的假的咱不得审一审?
可问题就在于,谁让他搞到真的了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王必然也再隐藏不下去了。
许多人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数,而果不其然,只听天幕沉声说道——
【青州,反了。】
第34章
【不对!】
什么不对?!天幕这简短的两个字差点没闪了众人的腰, 青州的举动早在意料之中,毕竟总不可能真任由当时的朝廷把人押走吧?真这样还能不能回得来都是问题。
而当时又有好几家谋反,楚王已经不是唯一的目标, 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时候暴露自身的目的倒也并不算什么, 谁知天幕竟然说了句不对,哪里不对?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结果却听天幕说道。
【当皇帝人的事, 怎么能说是反呢?应该说是英明的陛下即将莅临他忠诚的大宣啊!】
众人:“……”
啊这, 如果这是一部动漫的话, 想必许多人已经当场绝倒。
倒是也有不少人颇为赞同的道:“确实就是这样啊, 那个厉帝就知道祸害江山, 殿下能早点登基那不是好事吗?”
谁说不是呢。
【总之不论如何, 青州就这样不得不暴露在了明面上, 没办法再继续猥琐发育,而消息再一传到朝廷,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也都惊呆了, 一部分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心说老严他也不像这么有野心的人啊?难道那些年的时光都错付了吗?还有那个郑鸿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反了?他不是挺老实的,吃错药了?
周通海喜大普奔的表示,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严松清这老小子果然有反心, 为了往上爬真是不择手段,他的这些谋算就算告诉我们, 我们也是不会做的!
厉帝的眼神就犀利了起来, 看来不必审问了, 即刻绞杀!
接着就再次派出了一路大军,由长阳侯窦德章领兵二十五万前往青州平叛。】
二十五万啊, 比那两边还多五万,许多人纷纷忧虑起来,哪怕明知道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楚王,但这中间谁又能保证不会流血牺牲?相反这才是必然的事。
皇帝皱起眉头,已经不想评价什么,之前说起那两个反贼,也不过各自就只有几万人马,青州想来一时也弄不出太多人来,毕竟招兵练兵都是需要时间的,这其中还有行军辎重的问题,结果那个蠢货倒好,真是大手笔,先不说这其中根本没必要的损耗,可就是这样,最后居然还能打输!
他倒不是有多希望厉帝赢,但朝中难道就没有一个有用的将领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皇帝想到这里的时候,天幕恰巧也说到了这。
【当初厉帝篡位的时候,像是辅国公张徊这类资历深厚的老将基本上都被视为威胁一波带走,做的时候是很爽歪歪,杀了,都杀了!嘿嘿。结果到了现在需要用到的时候就很尴尬了,一时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人来,少数几个经过厉帝严选后战战兢兢站在朝堂上,又没什么功绩,人生信条就是不做事就不会犯错的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推三阻四,你去,不,还是你去吧,这功劳让给你。
而小舅子庄玉成虽然帮忙管兵,但性质就只是纯看门而已,实际让他打仗他能打个六,打麻将还差不多。
这种情况下好不容易凑齐了三员大将,厉帝还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毕竟朕有这么多万大军在手,光堆人数都堆死了,那些泥腿子拿头跟朕打?接着就继续歌舞升平去了,结果过段时间消息一传回来,嘿,你猜怎么着?除了荆州由现任浔阳侯赵正明带兵的那一路还有点成就以外,其他两路大军全部大败,而厉帝在床上骤然得知这个消息,匆忙间也没个准备,没想到竟然被吓萎了!】
皇帝听到这里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欲望,而被特意提名作为典型的辅国公顷刻间只觉得手心一痒,有种想找点什么来抽的冲动。
至于其他大臣,想到未来那个你推我,我推你的景象也不由面面相觑,虽然天幕没明说,但他们大概也知道了为什么,打的好了被上面忌惮,打的差了还要被治罪,打个工而已,怎么就要面临生死抉择了?也怪不得没什么人愿意主动去。
至于厉帝的想法,有经验丰富的将领不禁发出一声嗤笑:“以少胜多的例子多了去了,光是人数多,要是不会打仗又能顶个什么?”
脸色苍白的浔阳侯目露惊讶,没想到还能听到未来自己小儿子的消息,不由有些欣慰。
百姓们听到最后,却是抚掌笑出了声:“哈哈哈,那个暴君吓萎了!”
这个结果也是万万没想到,许多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殷闵也没想到这个结果,不由哭笑不得。
【其他两方暂且先不提,此刻让我们将视角来到真正的关键人物这边,得知朝廷派兵攻打过来的消息,殷闵立刻整合起五万人马迎敌,由郑鸿驻守城中,抵御攻城的同时吸引敌方注意,随后他与周韬二人则各自带着少部分人马轻装简行,根据对附近地形的熟悉程度,悄悄绕到了敌军后方,趁着夜色,出其不意的就来了个千年杀!直接令敌方人数损失惨重,并夺走了数千匹战马及辎重。
自己后营被偷袭,领兵将领窦德章自然怒不可遏,防备的也越发严密,但这种东西是你防备就能有用的吗?殷闵最擅长的就是打游击啊,总之就是以小于敌军数倍的人数换取了极大的灵活机动性,打完你就嗷嗷跑,想追都追不上,浪的一批。
在这样的骚扰下,敌军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每况愈下,毕竟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警惕,生怕有人又来偷袭,甚至有时候还可能不止一路,而且人家要是真的来了也就算了,但有时候根本就警惕了个寂寞。你就说这日子还能好过得了吗?我估摸着当时那群人怕不是都要哭着祈求玉皇大帝让殷闵他们别来了,让自己睡个好觉吧。
不过玉皇大帝听没听见不知道,反正殷闵应该是听见了。
于是最后一次,他直接冲进去把敌军将领给砍了。】
千年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游击一词却不难理解,许多懂兵之人沉思片刻,不由目露赞赏:“锐则避之,困则扰之,夜则惊之,去则蹑之*,好好好,殿下此计甚妙!”
而随着天幕的话音落下,一幅画面也随之浮现在众人眼前,昏暗的夜色下,一边是点燃着灯火,不断有士兵举着火把巡逻的驻扎军队,另一边,则是一群不知何时摸到附近的青州军,等到画面放大靠近,众人也纷纷看清了穿着铠甲,身下又骑着一匹神骏战马的为首之人是谁,可不正是过了五年时间,气势越发成熟深沉的殷闵!
【“将军,三更天了。”
耳边传来下属的提醒,方才一直手持着望远镜观察着敌营布防的楚王立刻回过神来,缓缓道:“的确是时候了,告诉周韬那边准备好配合。”
说着一把利落的提起手中的长枪,紧接着眸中浮现出一抹凌厉之色,隐含着杀意的声音随之响起:
“将士们!随我杀过去!”
军队再次陷入了青州军的偷袭。
得到这个消息的窦德章在营帐中霍然站起,拍桌怒道:“这群人又来了,到底有完没完?!”
昏暗的烛火中,他背着手左右踱步,只觉得头痛至极,当初朝中几个同僚都视这件事为麻烦事,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他之前还不以为然,认为这些人是自己能力不足才害怕,以为这是个能够往上升迁的机会,毕竟郑鸿有多少能力他还不清楚吗?这么多人马还打不过?结果到了青州这边才知道现实情况有多么棘手,朝廷甚至连青州情报都没有收集完全,现实情况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根据潜入城中的细作来报,郑鸿根本就不是这青州真正的主事人,严松清辅佐的也压根不是他,这二人居然同时效忠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据说那人名为冯预,前几次偷袭后营就是这个人在领兵!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物?!
窦德章只觉不好,可眼下的事却还要应付,他穿好铠甲拿起武器就从快速帐中走了出去,开始指挥麾下的兵卒迎敌。
可就在这时,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却犹如闪电般迅疾的于一片喊杀声,兵器交接声,人群攒动声,战马嘶鸣声中跃众而出,脚下不知踏过了多少片哀嚎声,就这么准确的于数里之外锁定了才刚出现的窦德章本人!
敌人究竟是何时摸清了主帅营帐的位置?!
窦德章骇然失色,只见漆黑战马上稳稳坐着一个身姿英挺的青年,夜色下,那人的模样虽不清晰,但面上杀人时喷溅到的鲜血却平添了不少凶煞之气,漆黑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寒光,须臾间,绑缚着的红缨早已吸饱了血的长枪便近在咫尺!
快!太快了!
无论是对方冲入重围的速度,还是出手的速度!
周围一张张大惊失色的面孔仿佛成为了一幅幅褪色的画像,顷刻定格在这一瞬间,窦德章瞪大眼睛,伴随着肉体被扎穿的刺痛,周围的画面开始急速倒退,随着后背传来“砰”的一声,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却是——
“窦德章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不过刚打了一个照面而已,窦德章竟然就被杀了?!
周围人纷纷心惊肉跳,然而一击将敌军主帅杀死,又把尸体死死钉在了临时搭建的瞭望台的柱子上供人观瞻的始作俑者反应却平淡至极,转头就又将写着“窦”字的帅旗拿下。
营外不知何时忽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与战鼓声,随着声音望去,甚至还能看见满目充盈着的火光,万众瞩目间,楚王眸光湛然,手中旗帜高高举起,随着夜风被吹拂的猎猎作响,竟令周围的敌军丝毫不敢进犯,接着沉下声,一字一句,再一次重复起了那句话。
“窦德章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跟随楚王夜袭敌营的士兵们也纷纷出声响应,声音响彻天穹。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对外,有不知多少敌人正气势汹汹的攻打过来,对内,主帅的尸体都已经被当腊肉挂了起来,象征着军心的帅旗也落在了武艺非凡的敌军将领的手中。
自此,朝廷的军队战意尽失矣!】
第35章
才刚打了一个照面, 居然这就死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知道对方有能力, 可谁也没想到楚王居然这么能打!
天幕下的众人无不震惊, 但回想起方才楚王英勇的模样, 似乎又不怎么震惊了,便是他们, 面对这样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冲杀过来, 前后总共也没有几个瞬间, 这让人又怎么反应的过来?更何况那个姓窦的似乎本也不是什么名将。
许多懂兵的人却是一眼看出了楚王此举的妙处。
众目睽睽之下取走主将性命, 又夺走代表军心的帅旗, 此举是为打击朝廷军的士气, 一旦成功, 哪怕当时楚王没有其他准备, 杀了人转头就跑,恐怕当时那些缺乏人来发号施令的兵也没有心力去追。
提前叫人在营外准备好,在适时的机会敲起战鼓, 点燃火把, 则是为了令敌军心绪大乱,兵法也曾说过, 夜战一定要使用火光和鼓声, 就是为了令人无法判断出具体兵力,自乱阵脚。
几方因素综合之下, 结果也自然毫无悬念, 这一场仗, 可以说赢的极为漂亮,哪怕外人也绝对说不出什么贬损的话来。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了楚王手里拿着的那个小东西, 对方战前曾拿着这样东西向敌军营帐的方向看去,难道是什么便于观察的东西吗?
殷闵暗自思忖,未来的他这是顺手把望远镜搞出来了啊。
此时还不知在何处的当事人窦德章苦着一张脸,天幕上的他是奉朝廷的命行事,应该不至于被陛下问责,但亲眼看着自己被穿成串,这种经历也真是头一份儿了。
一片赞叹声中,天幕继续道。
【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人看着厉害的简直都不像是人干的了,毕竟哪怕是老鹰冲进鸡群里也要挨一顿群殴胖揍呢,人海战术不是说着玩儿的,不然厉帝为啥那么自信。
但咱们要是再仔细那么想一想,这件事其实也没多么出乎意料,首先,古代和现代的治安可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人性生来就潜藏着恶,所以才需要道德观念和法律去加以约束,就是如今这种到处都是监控的情况下,都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当法外狂徒。再看看网络上,说什么毁三观话的人没有啊?甚至还能看到不少,但现实中我们能见到几个?不就是仗着没有相应的完善法律施以惩戒,对面的人又不能顺着网线爬过去揍他吗?
所以放到古代,这种类似情况当然也就更严重了,而且咱们之前也说了,好多山头说不准都有土匪呢。那么咱们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下去,殷闵在外面浪那段时间,身边也没有一大堆护卫护着他,当时世道还那么乱,就这他居然还敢一个人到处走,而且偏偏还越乱越喜欢往哪儿扎堆,并且没有被谁劫财劫色了,一直毫发无损的,咱就可想而知,这人肯定有两把刷子,还不是一般的刷子。】
殷闵:“……”说什么劫色?这也太不正经了!
其他人少有注意到这等细枝末节的事,听着天幕的话则不由跟着点头。
“说的太对了,我之前就寻思发生了水灾后世道肯定更乱,殿下就这么乱跑,那人说要跟着保护他也没让,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是啊,现在看来是咱们草率了。”
“这要遇到匪徒,该担心的反而是对方吧?”
这话不由让人冒起冷汗,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土匪胆敢劫楚王的道,只要对方想,怕不是也要被钉上城门。
【不过说到这里,UP主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啊,殷闵这人属实也挺鬼畜的,咋这么执着穿串呢?和周韬见面,先给了对方一箭当见面礼,和窦德章见面,把人串成串儿挂腊肉了,而且就说你这个手劲儿,离老远把人串墙上了,这力气也太大了,咋没寻思让龟孙也尝尝呢?
再到和后来的吴文远打了照面,直接一箭把人给射成海盗船长了,别说,你还真别说,人家老吴本行确实是海盗来着,缺了一只眼睛还更贴人设不怕被人说ooc了,还不快说谢谢太宗陛下?】
徐州,靠近海岸的一处城池,当事人吴文远:“……”
天幕用一副调侃的语气说起这等发生在自身的悲惨事,这令他险些没指着天幕大骂出声。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皇帝狐疑:龟孙?难不成后世出了什么不肖子孙?
殷闵再度无语,一种寻常的攻击方式而已,怎么就鬼畜了?这不挺好也挺干脆利落的吗?
【不过除此之外,历史上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无不是史书称颂的猛将,而且这件事能说道的可不光是他个人的勇猛,以少敌多也很牛逼啊!因此当这场战役的消息逐渐传开来之后,直接震惊了当时的朝廷以及不少人,这个时候殷闵的真实身份还没有彻底曝光,于是冯预这个假名就走入了千家万户,正可谓,一朝锋芒展露日,天下谁人不识君*?
但不少人都很疑惑,这人谁啊?这么有能力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不合理,有猫腻,于是就派了不少细作来探听消息。】
殷闵手中摩挲着杯子,被怀疑才是正常,毕竟一个刺史,一个总兵,在朝中都算是位居前列的官员了,就这样两个人不寻思自立门户,却效忠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人,是个人听了估计都要去想这人有什么筹码。
天幕随之再次展现出一幅画面。
【“青州胜了?”
位于徐州的一处城主府内,日前还在与朝廷的军队僵持的吴文远看着属下送来的消息,不由声音微微上扬的道。
他的谋士也捋着胡须陷入沉思:“严松清暂且不提,这人几次三番遭到周贼构陷,许是对朝廷大失所望才至如此,但郑鸿……能够瞒过朝廷将青州纳为己有,他必然也是出了份力的,为何不干脆想办法自己自立门户,反而跟随在一个一文不名的人麾下任其驱使?”
哪怕这个冯预如今展现出了极强的实力,但光是能打又怎么可能令堂堂一州总兵和刺史甘愿臣服?想要当领头羊,身份上怎么说也不可能只是一介平民,不,这人据说操持的还是贱业,听起来更幽默了,仿佛权贵主动向不相干的平民下跪说要孝顺对方一样。
吴文远听了谋臣的分析也神情严肃的点头:
“这人的身份必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派人去查!”
类似的话同时也在其他各处被提起,不少细作就这样纷纷涌入青州,与此同时,才将投降的战俘都妥善处理好的楚王总算是清闲了下来,被外甥女缠着要指点对方武艺。
“夫子难道没教过你扬长避短的道理吗?习武也是同样,你力道不够,招式就越要注重速度和精巧……”
演武台上,楚王提着杆枪,直接利落的虚晃一招就将宋珂绊倒,随即深沉威严的睨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了下半句话:“只知一味学我,你还想长进?嗯?”
宋珂一个姑娘家被绊倒也不恼,只利落的拍拍屁股爬起来,嬉皮笑脸的挽住楚王的一只胳膊道:“还不是舅舅您太厉害了嘛,直接将敌军将领钉在柱子上,光听起来就足够震惊了,到现在城中还流传着您的威名呢,可惜我当时没能亲自到现场去看。”
楚王无奈的摇摇头,也不接她的话茬,只道:“慕青呢?他不是一直爱跟着你?”
宋珂道:“表弟也不可能总跟着我啊,您忘了?他还要读……”
“谁在那里偷看!”
她话还未说完,却见楚王陡然目光如电般锁定向远处的洞门外,发出一声暴喝道。
门外那人见自己被发现,连忙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跪到地上不住请罪:“主君恕罪,奴只是无意间路过此处,绝不是有意窥探。”
楚王没有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只冷着脸上下打量着这人,又简短询问了一番,忽然间,他说道:“张开嘴,然后把手伸出来。”
那人不明所以,却不敢违抗,只能依言照做。
楚王只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直接转过身,向一旁的随从吩咐道:“押下去吧。”
态度平静异常,就仿佛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
那人大惊失色,刚想要开口求饶辩解,结果却被利落的捂住了嘴,宋珂倒不怀疑她舅舅的眼光,却忍不住好奇道:“舅舅,你怎么看出来他有问题的啊?”
楚王一边走一边答道:“他的口音是没问题,或许的确曾是青州本地人,但牙齿有腐烂脱落过的迹象,这是经常在海上航行的人才会得的病,大拇指根部,手掌侧边等均有茧,总之这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奴仆。”
宋珂一听,顿时大为佩服。】
许多人看的也不禁佩服:“殿下还真是观察入微,有几个人能一个照面就注意到这等细枝末节的事?”
“即便注意到了,不懂医术的人多半也没办法认出这种病的来历。”有人叹道,想要出人意表,也得有知识在脑中啊。
武德司的人却是一眼便注意到了吴文远和其幕僚的长相,有记忆力绝佳又懂画的人当即便绘出了两副图像,这些日以来他们的工作量可以说是直线上升,一连处理掉了不少人,如今不用皇帝吩咐,就已经先一步知道该怎么做了。
住在皇帝赏赐的郡主府当中的冯默言却是一眼便注意到了自己女儿未来的模样,看的目不转睛。
思及天幕之前曾经说过的话,她抱起还懵懂的女儿,笑着说道:“也不知这一次你还能不能继续够为你舅舅效力了。”
【细作是派来了,也想千方设百计的混入府,结果转头就被当事人发现给押进监牢,属实也是够冷幽默的了,而从这里我们也能够看出,殷闵还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可以说是允文允武。
但即使如此,殷闵也根本不可能总躲着不见人,而且相比起其他草台班子培养的那些不够专业的细作,朝廷怎么说也是官方组织,还是有点底子和能力的,因此他的身份最终还是暴露了出来——殷闵本来是还想拖一拖的,毕竟他也心知肚明自己在厉帝那里拉仇恨的程度,被集中火力炮轰就不好了。
可惜,这种事情倒底没办法准确掌握,而消息一经传回朝廷,果不其然,厉帝当庭大怒!】
随着天幕的话语,相应的画面浮现出来。
【“陛下,武德司正使称有要事求见!”
金碧辉煌的奢华宫殿之中,宁朔帝正环抱着妃子卧在榻上欣赏底下的歌舞,时不时还与旁边侍候的其余女子等嬉戏调笑,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住的是新建的宫殿,端的是荒淫无度。
却在这时,守候在殿外的太监躬身走了进来,说是武德司有事求见。
已经半醉的皇帝眼神迷蒙的看了过来,不耐的说道:“什么事啊?还能有比朕欣赏歌舞重要?若只是赵邺大惊小怪,小心朕治了他的罪!”
武德司正使赵邺缓步走进殿中时,听见的便是这句话,他十分平静的就当没听见,只目不斜视的越过一众妖娆舞姬,接着对上面的皇帝拜了一拜,随即说道:“陛下,青州细作来报,说他们发现了冯预的真实身份。”
“哦?什么啊?”宁朔帝抬起一只眼皮看向他,稍微有了点兴趣。
赵邺吸了口气,带着些慎重的道:“楚王,很可能没死。”
宁朔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要讲这姓冯的真实身份吗?怎么就说到……”
话说到一半,瞬间戛然而止,皇帝眼球突起,此刻已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醉态,他死死盯着赵邺,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冯预是谁?谁没死?”
殿中一片寂静,歌舞不知何时早已停下。
赵邺深深的低下头,言辞谨慎再谨慎,生怕又把刚治好的皇帝吓萎了:“臣等已经确认了那青州起势的冯氏逆贼便是数年前焚于火海中的楚王殷闵,有画像为证。”
对方必然不敢欺骗于他,也就是说……
——“哗啦!”
宁朔帝霍然站起,一把将身前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咬着牙,恨之入骨的道:“朕这个兄长,还当真是阴魂不散!”】
第36章
【不过关于身份被发现这件事的原因, 史学上其实还有另外一种不确定的说法。】
普通百姓又何曾见到过这样奢华的场面?当镜头来到厉帝这边的时候,入目的场景顿时就晃花了他们的眼,可惊叹过后, 之前的记忆便又涌上心头, 就是这样一个暴君弑兄篡位, 只顾自己享乐不管他们的死活,甚至就连对方在天幕中享受的那些, 又何尝没有掺杂着他们的血汗?
思及此处, 不少人激愤之余甚至脱下鞋子, 捡起块石头就纷纷朝天幕扔了过去!路过的大黄狗都被惊的不住狂吠了起来。
皇帝的面色阴沉如水, 天幕上的一切他自然也看到了, 就是他都没有敢这么奢华过, 他那个混蛋儿子还真是会享受。
然而就在这时, 众人却只听天幕说起了楚王身份被发现的原因, 虽说用了不确定的说辞,但却没人会一点都不当回事。
只听天幕说道。
【虽然当时相当一部分人都认为是殷闵自导自演了一出自焚的戏码来金蝉脱壳,但咱们后人也都知道, 这背后其实是荣王殷闿救了他, 而这也是后来当事人亲口承认的。
按照殷闵当时的意思,肯定是想要继续安安稳稳的一步一脚印发展的, 哪怕是青州因为周通海告密不得不暴露出青州, 总也好过真实身份现在就被知道,毕竟厉帝是真恨他, 据说是小时候天天挨他八顿揍的原因来着。】
顶着一群人聚焦过来的目光, 殷闵一时间只觉得百口莫辩, 天幕分明又是在夸大说辞,他根本没有天天揍殷阐那白痴, 只是在对方惹到他头上时才会套麻袋而已!
但与此同时,殷闵也没有漏掉天幕说的话,若对方没有提起荣王他可能还要再思考一会,但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视线转动,恰好便与坐在下方沉默的荣王对上视线。
聪明人从来不会缺少,不少人也意识到了问题,而果不其然,天幕果然提起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殷闵肯定要注意隐藏好身份,细作的确不好避开,但以他的能力,怎么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暴露出来。所以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法不传六耳,哎!问题就出在这儿了,殷闵还活着这事知道的可不止他们内部,还有荣王知道啊,而且就在这之后,荣王便跟着在灵州起势了。
虽然厉帝倒也不是单细胞生物同一时间只能做一件事,但因为仇恨值摆在那,他的主要集火目标还是青州这边,无形之间便相对缓解了灵州的压力,毕竟荣王可也是太祖皇帝的儿子啊,要是殷闵没有暴露,这个时候的主要集火目标估计就要换成他了,咱就说这能怪大家怀疑他吗?】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确实很可疑啊!
不少人听到这里,甚至已经在心中给荣王添上了大大的嫌疑,就连皇帝看这个儿子的眼神都变了
五皇子赵王看着他这个弟弟笑得幸灾乐祸:“九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这也太阴险了,怎么一点兄弟情都不念呢?”
你念兄弟情,你给别人扎小人。
荣王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干脆就懒的搭理他,这天下又没写着谁的名字,他怎么就不能争了?
在他看来,这种事不过各凭手段罢了,说不上什么阴险不阴险的,殷闵若是有心,完全也可以施展手段反过来来对付他。
殷闵的确没什么可说的,先不说自己如今已是太子,就算是在未被天幕剧透过的发展中,他也同样是最后赢家,只要对方不再掀起什么风浪,他自然也不会斤斤计较。
【不过虽说殷闵因为身份的原因被坑了一把,但能够成就出一番丰功伟业的人,又怎会被一时的困境所扰?暴露就暴露呗,那咋了?大不了老子直接昭告天下承认自己就是楚王!就这个敞亮!】
“好!殿下大气!”
有人甚至忍不住鼓起了掌,殷闵看的额头滴汗,这位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在大殿上了,电视看的未免也太投入了。
皇帝满意点头,他就欣赏这种豪气。
【而暴露身份虽然有弊端,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前面也已经说过了,古人论及继位最讲究的就是正统,也就是说哪怕你这人再贤明,不是名正言顺大家也是不认的,顶多帮你遗憾一下。
当然,无论是厉帝还是殷闵,这个时候都算不上正统,毕竟没有老爹的亲笔传位圣旨——前者那个让爹诈尸传位的大孝子不算啊,真正的正统孝宗这个时候还在皇陵里和他们一家安详的睡着呢。
可有句话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有些事就怕对比,硬要从这些都不是正统的人里来选,厉帝一个弑兄篡位的,这个时候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能不能有殷闵一个藩王高贵还真难说,不少人就冲着纯恨他,估计都要来投奔殷闵,更别说还有那种暗中投资的了,投机者什么时候都不会少。】
安王:“……”
三皇子安王嘴角抽搐,听了天幕的这句话,只觉得自己很不安详。
诈尸的皇帝:“……”
这一刻,同样在地底下睡的不是很安详的父子二人仿佛同病相怜。
【这时候名声好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不论是过去曾身为楚王时做过的事,还是后来义诊的事被揭露,殷闵在底层那边的名声都绝对是杠杠的,而声望这种东西越是身居高位,好处就越是大,这代表着公众对其的认可。
总而言之,继上一次一战成名之后,殷闵再一次名扬天下,而这一手“复活吧!我的楚王!”直接把所有人都给震惊了,谁能想到那个能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猛将居然就是他啊!怪不得青州刺史和总兵会与他私相授受。
假如古代也有热搜,UP主估摸着这些日子的头条都得让殷闵一个人给承包了,后面就跟着一连串震惊体。】
热搜是什么虽然不知道,许多人却也能想象到那种场景,而且怕是不少人都要因为这个消息不安稳了,这么出风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不过转念一想,厉帝都已经要准备针对楚王,那无论出不出风头似乎都没什么影响。
遂将心放回了肚子,正准备听天幕继续怎么讲下去,可这时,却听天幕说道。
【但要说主动承认身份,难道就只是这样普普通通的承认吗?NO!NO!NO!聪明人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呢?所以咱们接下来要讲的就是,神话编织的权力之网!】
“神话?”
许多人没想到天幕前脚还在讲关于身份的事,后脚居然就跳到了神话上,这令许多人听得不明所以,不过一些但凡读过书的人却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大殿中,不少人眼中均划过一丝了然,怎么说呢,这也算是必备的老三样了,别说当今皇帝,就是昔日他那些老对手一个个也都这么玩过,下一任皇帝不搞才不正常。
果不其然,天幕如此说道。
【但凡古代帝王,就总是热衷于给自己编织出一段神话故事,归根结底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当皇帝的合法性,君权神授嘛,况且古人迷信,就爱吃这套。
什么谁腿上有72颗黑痣,什么谁出生时霞光满天,越往前越一个比一个能扯,还有说梦见了神龙,踩到了巨人脚印就突然感而有孕的,于是生下了自己的老祖宗——当然,这在如今的我们看来,无非就是最早的母系社会比较开放,婚姻制度也和现在不一样,怀了孩子要是不知道是谁的干脆就说是神仙送的了,那时候也没人在意。
类似的事迹最远能追溯到咱们但凡有过记载的历史,最近到最后一任开国皇帝,基本算是常驻嘉宾了。
所以说完这些,大家应该也明白了,但凡想当皇帝的基本就逃不了这个必备节目,就连殷钊都胡吹过自己是神仙送子,意思就是说自己是神仙的儿子,总之就是很牛就对了。】
皇帝的事,怎么能说是胡吹呢?
这话说的皇帝的胡子差点没翘起来,大殿上的不少人听的也纷纷低下头,天幕这么拆台,他们怕自己绷不住。
殷闵却是突然有些坐立不安,按照这个顺序,下一个公开处刑的怕不就是他了!虽然应该没什么人在意这个,但他自己会尴尬啊!
不少老百姓听的就很迷茫,这话头不对呀,这不是说他们是被骗了吗?只是这话一出口,却也有人不认同。
“天幕都出来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没有神仙?”
“说的就是,要是没点神异之处,怎么能当得上皇帝?”
天幕不为所动的继续讲述着。
【所以到了殷闵这,虽然他貌似不太信这个来着,但为了合群,为了在皇帝村里不受排挤,就也勉为其难给自己搞了个类似的神话传说,说他母亲某一日忽的梦见一只周身燃烧着火焰的凤凰口衔一株仙草从天而降钻入了她的腹中,待到次日,便发现身怀有孕,数月之后殷闵出生时天边更是布满霞光,异香数日不散。
这个神话传说一是对应了他医术高明这点,二来呢,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是的,我才没有欺骗大众搞假死呢,厉帝那老小子就是想要烧死我,可谁让我不是一般人,要是搁别人进火里就真死翘翘了,但是我——重,生,了!】
第37章
前一句就已经足够令当事人尴尬到脚趾扣地了, 然而天幕明显是个乐子人,她的迫害依然没有停止,甚至还变本加厉放起了配乐。
【灵柩长埋深谷底~没有永远的秘密~我重生了, 上一世, 我的弟弟烧死了我, 这一世我不会再忍气吞声,我发誓要夺回注定属于我的一切, V我50聆听我的复仇计划。
怎么说呢, 这应该算是最早的重生文学了吧, 以及确实给后世的不少小说提供了思路。】
殷闵:“……”
殷闵忽然有种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冲动。
说实话, 这种丢脸方式简直比指着他的鼻子骂还能够让他情绪更加波涛汹涌, 毕竟如果惹到他的话, 他完全可以凭经验控制住不和对方生气, 只需要默默记仇就可以了, 因为在殷闵看来,生气是一种成全对方且于己有害的事,所以能不生气还是尽量不要生。
然而这种……对于他这样多少有点形象包袱, 绝不肯在人前失态的人来说, 简直就是绝杀!
很难说楚王在天幕上的形象之所以一直以来都那么完美,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存在……不过这显然就不是方便在人前提起的事了。
但事已至此, 殷闵也只能装得若无其事, 当做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并不存在。
“十九弟,你……还蛮有创意的。”
可能是领悟到了某种不得了的人生真谛, 五皇子赵王先是撩拨了明显就不好惹的荣王还不够, 现在又撩拨起了殷闵, 总之这两个弟弟又不可能因为他说了两句话就把他怎么样,当然是爽了再说。
“闭上你的嘴。”
哪曾想, 就在这时皇帝却突然开口横了这个蠢儿子一眼,令对方当即无声。
有大臣见此不由唏嘘的摇了摇头,五皇子这脑子确实不好啊,虽然天幕讲述的主体是以太子为主,但当今皇帝也做过类似的事啊,天幕又不是没提过,只要记性不至于太差都能想得起来,真要说公开处刑,皇帝其实也有一份。
而且皇帝还没死,当初那些仙人送子的传闻现在也还正在市井当中流传呢,都传了多少年了,现在的百姓又没什么娱乐活动,都快会背了。
许多百姓们直接呆住,不可置信肯定是有,然而再一想到许多皇帝都做过同样的事,突然之间却又有点释然了。
不过到底是多了一份谈资。
【虽然这个故事在现如今的我们看来扯淡的太明显,但不得不说就传播范围和受大众认可程度而言,已经快赶上大一统之前那个时代流传的许多神话传说了,甚至直到如今还有不少人信这个,为什么呢?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源于当事人身上自带的传奇性。
殷闵自身在皇帝这个职位上为历史作出的贡献暂且不提,就说他发明和发现的那些东西,搁别人身上发现一样就已经发挥了毕生功力,也足够名留青史了,偏偏他搞出了那么多样,就说这还能是人干的吗?这要不是不好挖坟,好多专家其实早就想研究研究他的大脑构造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而就算现代人很多都会奇怪他这点,所以就更别说古代人了,当时甚至还有他在火里走了一圈之后觉醒了宿慧的说法,再加上当事人活的岁数又长,也就难怪会产生这种误会了。】
“她说什么?挖坟?!”
前两句还算正常,作用也只是让人知道了太子除了当皇帝以外的其他能力似乎也很不凡,但后一句就完全不对劲儿了,挖坟?如果没记错的话,天幕是在讲太子未来的功绩吧?这样一个好皇帝,竟然还要被挖坟做什么研究,辱及尸骨,难道不是更应该挖厉帝的吗?
皇帝的面色开始凝重了起来,聪明人总是能察觉到更多,他早已经发现后世的一些认知似乎和现在不太一样了,如今更是让他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虽说世上无不掘之墓,但尸身落在别人手上被研究这种事情到底还是不太能接受得了。
“记得找工匠多在朕的墓里设计一些机关,最好能封死,任何人都进不来。”
梁缙立马记下。
面对众多人同情的目光,殷闵……殷闵没什么感觉,挖坟多正常的事,说不准还要买票排队参观呢,挖了也就挖了吧,左右到时候他应该也不知道了。
不过……想到这里,殷闵思忖起来,觉得要不要多在墓里保留一些书籍之类的,万一后世因为战乱导致文化失传,到时候这些东西也有机会重见天日。
【总之此言一经传播,便迅速扩散到了宣朝的各个州县,我估计殷闵他们这方肯定是请了水军的,不过当时甚至还闹出了一个笑话传播至今,说后来帮殷闵管国库的户部尚书许善文有个朋友一门心思想投奔吴文远,觉得楚王没有后者有枭雄之相,总之就是更心水吴文远这款心更狠手更辣的。
结果直接就被许善文一耳刮子抽了回来,咱就说要我我也得抽清醒他,毕竟吴文远哪里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楚王优秀,不要睁着眼睛乱讲,有的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审美长没长,有没有认真挑选主公?】
突然就被对比的吴文远:“……”
他愤怒的将手中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不少太子党则称赞起许善文眼光好,就是他朋友眼光似乎不太行。
同一时刻,某地一书生激动的拽住朋友的手道:“你说这个许善文是不是就是我?”
他朋友犹豫的道:“万一是同名同姓呢?”
许善文狐疑的打量他这个朋友,旋即摇摇头道:“同名同姓还有可能,但有一个同样的朋友应该不太可能。”
能交到眼光这么奇特的朋友的,除了他应该没有几个,更别说还同名了。
他朋友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当即甩袖恼羞成怒的离去。
【但你们以为传播个神话故事为自己增添筹码就算完了吗?舆论战从古至今玩的那可是太多了,打仗前抹黑敌人同样也算是一个家家必备项目,哪怕你不动手对家也自会动手。所以各地的水军们在传播故事的同时,也没忘记传播一些对厉帝不利的内容,不过什么例如杨花谢李花开这类朗朗上口的童谣啊那都是老三样了,实在没什么新意,大家都懒得传,真要让人感兴趣的还得说是钩子文学。
就像是说厉帝和四贼之间每一个都存在不正当关系,经常关起门来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最可怕的是,当事人并没有站出来亲口反驳!】
天幕的语言向来幽默诙谐,许多人原本也都已经习惯,但这下实在是绷不住了。
战前抹黑敌人的确是经典操作,这招很多人的确都用过,包括皇帝在内。
而这类谣言同样也不算什么,毕竟死了的人根本没人在意,活着的自有大儒帮忙辩经,但关键就在于天幕的修饰词,谁传播谣言还能传播的这么细致?分明就是私自加工!什么颠鸾倒凤,你难道还趴在厉帝的床底下看了全程不成?
至于亲口反驳,你还要人家一皇帝站到大街上大喊自己是清白的吗?真说了有人信吗?
百姓们属实也算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打个仗还有这么多条条道道。
【俩兄弟互相伤害,厉帝当然也不准备放过殷闵,甚至这事认真来讲还是他先动的手,辱骂的檄文算是一则,之后又叫人传播说殷闵之所以不好女色是因为他有跨物种恋情,正所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禽禽兽兽,好家伙,谁说古人没有想象力来着?
但可惜的是,因为两个人的名声不在一个量级上,这话传播出来压根就没几个人信不说,很多人听了先是习惯性露出一个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接着就……】
接着就什么?正待众人疑惑之际,天幕随之浮现出一幅画面。
【“听说了吗?有人说楚王……”
街道上,有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片刻后,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了“嚯”的一声,接着有人皱眉说道:“不可能吧?先别说楚王的人品相貌不像是这种人,你要说……”
说着这人用手指了下天,撇了撇嘴道:“要说这位有这样的爱好,那我倒是会信。”
“别说,你还真别说……”此言一出,其余听众纷纷醍醐灌顶,谁让当今这位登基的头一件事,就是从各地拣选童女入宫呢?
于是厉帝不光男女不忌,就连禽兽也不忌的消息,不知为何就也这样莫名其妙散播了开来。
其实一些人也不是有多相信楚王,单纯就是看不做人的皇帝不顺眼罢了,为谣言转换个目标而已,这不顺嘴的事儿吗!
待到消息传入宫中,宁朔帝气的当即又摔坏了好几套上好的瓷器。】
“哈哈哈哈哈……”
“这狗皇帝活该!”
若说方才看到厉帝传播楚王的谣言,许多人还有些愤怒,但看到后来就是一片大笑了,谁能想到还能有这么一个发展,可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招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于是厉帝气的二话不说,就一口气派出五十万大军攻打了过来,别人怎么劝都劝不动,但殷闵又怎么会怕他?立即率军迎敌,而后来的安定侯宋珂便是在这场战争中扬的名。】
第38章
【是夜, 楚王将外甥女叫到了书房谈话。
“你当真决定好了吗?”
昏暗的烛光下,他披着一件衣服遥遥坐在桌前,语气平淡的说。
宋珂心中忐忑, 日前母亲才刚劝说过她, 觉得她去那种地方太危险, 想要出人头地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况且她还是个女孩。
此刻面对舅舅, 再一听对方说的话, 难免就觉得两人或许都抱着差不多的想法, 不愿意她上战场。
宋珂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平, 她忽然抬起头直视着楚王道:“难道舅舅您也觉得女人不该上战场, 我这样是在痴心妄想吗?”
话才刚说出口, 她便立即感到后悔。
她不后悔自己说出了心里话, 却是后悔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 怕伤了一贯疼爱她的舅舅的心。
正当宋珂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却听楚王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
“当然不。”
楚王看向这个外甥女,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青州的许多内政要务, 便是由你的母亲帮忙统管, 五年来,她在这方面花了多少心思, 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便是许多男子也远不如她。”
可就在这时,他却话锋一转。
“但是……你要知道, 战场上的事, 和你母亲做的事, 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话她母亲不久前才说过,宋珂刚想要反驳, 却在这时,楚王立刻抬起手打断了她,声音沉稳而和缓的响起:“我手下曾有一名士卒。”
宋珂虽不明所以,却安静的听着。
“他曾经也像你一样期待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几乎身边的每个人都听过他这样说,可后来等到他真正上了战场,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他却后悔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手里,哪怕是敌人,也让他寝食难安了许久。”
楚王披衣而起,从桌案后走了出来,一边继续娓娓说道:“其实这本也没什么稀奇,许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人活着的历程,就是在不断适应着这个世界。”
“不出意外的话,他接下来会对此感到麻木,不会再继续每晚做噩梦,甚至做得多了会越来越顺手。可惜,上天没有给他适应的时间,第二次出战的时候,他因为心里的阴影而犹豫了片刻,不过片刻而已,他就死在了敌人的手上。”
宋珂沉默。
“舅舅清楚你的志向,也不认为你比许多男子差到哪里去,但不可否认的是,你想要获得成就,就一定要比旁人付出的更多,况且你真的清楚战场的残酷吗?你能确保自己不只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而已吗?”
楚王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沉默下来的宋珂,温声道:“我希望你在做出的这个决定的时候,至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我不希望你会后悔。”
书房内许久都没有再传出声音,片刻后,才有一道声音响起。
“如果我不后悔呢?”
楚王沉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不悔。”
直到很多年后,宋珂依然没有忘记这句话。
谁也不知道这晚二人说了什么,只知道翌日,宋珂毅然披甲上阵,神情相比从前却更加坚定许多。
冯默言气势汹汹的赶来,却被镇守在营帐中的楚王挡了回去,见人已经抓不回来,她不由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弟:“她胡闹你竟也任由着她乱来。”
楚王站在沙盘前,将一根小旗子插在了一处:“雏鹰总有展翅的一天,你总不能连这个都横加阻拦,况且她有建功立业的想法,这难道不好吗?”
冯默言陷入默然,良久后叹了口气,终是妥协。
当日,青州军大胜,宋珂被升为先锋。】
且先不说没到懂事年纪的当事人以及当事人的母亲又如何百感交集,许多自诩清高的读书人看到这一幕却是忍不住大皱眉头。
虽说之前天幕曾提到过一次,但亲眼看到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觉。
“殿下怎么可以任由女子上战场?“
“这不是胡闹吗?当真要为了她好,给她找个好人家才是正经的要事!”
“殿下还是太心软了。”
旁观的有些人却是露出震撼不解的表情,这些人难道没看到那位姓宋的女将军打赢了吗?难道他们眼里,相夫教子比在战场上报国还要更加重要?
没有对方,难道那个位置由他们顶上不成?他们有那个本事吗?
大殿上,有部分大臣也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就连皇帝也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这么大胆,重用永康也就罢了,还把对方的女儿往战场上送。
但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明着说什么让太子的面子挂不住,也就什么都没说,只观察殷闵如何处理这场事件的后续。
殷闵心里没什么好说的,虽说他也是个男人,但毕竟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近千年的时光,观念差别可太大了,以至于现如今的很多价值观他其实一直都不太能看的惯,严重的甚至于有些厌恶,只不过因为目前没能改变所以才不说什么罢了。
只能说很多事情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若获得权利,不做些什么才是奇怪。
可至少如今还不能明确表示出来这样的态度,不然有些人怕不是会添麻烦,于是殷闵便开始努力糊弄起这些来他面前说话的人。
他倒不怕这些人搞什么提前扼杀的摇篮里这种事,毕竟这些人总不能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杀了吧?真要是对他姐姐母女二人出手,那也要先考虑有没有这个能力,会不会得罪他这个太子,甚至招来他的打击报复。
而现如今的风气也不是他们一朝能说遏制就遏制得了的,等到他掌权,那不都还是他说了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身为长辈却也不会一味将孩子拘在身边,他会担心孩子在外受到伤害,却也期待着他们有能够施展自己抱负和理想的一天,而身为长者的他,就是最坚实的后盾。
从这段记载我们可以看出,这位帝王的内心无疑也存在着如正常人一般温情的一面,而殷闵也无疑做到了这一点,毕竟从古至今,又有几个帝王能够如他一般真正做到选材不拘一格呢?
他的眼中没有身份性别的高低贵贱,他看到的从来只有他们的本身,这样的人,谁又不想追随?】
是啊,这样的人谁又不想追随?
许多女子纷纷仰头看着天幕这样想到,他们大多并没有因此就对殷闵产生什么恋慕的情绪,遇到这样一位英明的君王,只能想到那点事才是悲哀,正所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真正体会过那种凡事依靠别人的低三下四滋味的人,只会越发明白站到高处的好处。
在此之前,还是尽量多读书吧。
天幕一无所觉的继续说道。
【不过说到殷闵与厉帝派来的军队打仗这里,UP主就忍不住想起我前一天收到的一封私信,人家开头就劈头盖脸的说我误人子弟,这架势给我吓的,我还以为我哪里的史料没参考对呢,正想虚心求教,结果定睛一看对方接下来的回复,就只能说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对方说什么?他说: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宁朔帝呢?
我说我污蔑他什么了?这不都是史书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吗?对方说:史书写的就一定是对的吗?宁朔帝根本就不像历史上说的那样昏庸,对方实际上是励精图治的一代明君,历史上殷钊之所以宠爱这个儿子,就是因为早就看出了这个儿子的绝世天赋!他从始至终真正想传位给的都是这个儿子,只不过让孝宗篡改了遗诏。】
顾不得纠结女子当官的事,接下来上场的是厉帝的洗脑包,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出天幕话语中的倾向,不至于真把那个所谓发私信的人当成观点不同的人。
所以等式就这样成立了,已知厉帝多半的确洗不白,那么真相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个人在胡言乱语!
好家伙,这样的昏君都洗,这个人怎么不来厉帝治下当几年臣民呢?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有依稀能听懂天幕所言的八九岁的小孩指着天幕对自家大人说道。
不少人也都纷纷无语,尤以皇帝为最,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虽说他倒不觉得自己真有多么宠爱这个儿子,完全就是因为对方的母亲出身李家,又时常到跟前讨巧卖乖才会多看那么几眼。
但在后世传出这样的流言,也实在让他觉得沾上了污点。
还绝世天赋,吃喝玩乐的绝世天赋吧?
三皇子安王则更加哑口无言:“我做了什么了?就污蔑我篡改遗诏?”
真要是篡改遗诏,他还能不把原主给杀了,还能任由对方后来篡位弄死他?
他的王妃安慰他:“消消气,左右你也没这个本事,父皇不会误会。”
安王:“……”
【而宁朔帝之所以会倒台,全部都是那些世家余孽意图复辟的阴谋!如果不是他把朝堂上的这些人都杀了,宣太宗根本就不可能获得那样的成就,对方就是靠着吃自己弟弟的老本儿才能获得这么大的赞誉!
家人们,谁懂啊!黄金矿工都挖不出这么纯正的神金,我看着他的回复硬是笑了整整五分钟都没笑完,这不比春晚小品精彩多了?】
殷闵:“……”
他内心无语。
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完全就是颠倒黑白凭空想象吧?况且他那个蠢弟弟能留下什么老本给他吃?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还不错。
【虽说史书的确不一定就是对的,很多都要经过多番考证,但我讲的这些至少是已经经过考证的,你说的那些难说了,发出去没少被问候吃没吃脑残片吧?
而且还世家余孽意图复辟的阴谋,噗!对不起,真忍不住,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文官集团的阴谋,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一套说辞啊,也没点新鲜的,逻辑呢?世家余孽要真能让厉帝倒台,还能被杀了一茬又一茬?而且当时站在朝堂上的很多高官也不是出身世家啊,都是跟着开国皇帝起于微末的普通人,这都没搞明白就出来发洗脑包,也太不专业了!】
被叫做余孽的世家们觉得很冤,若说恢复过往的辉煌,这种事他们肯定是想的,但让皇帝倒台怎么想也不可能吧?就像天幕说的,真能做到这种事他们还能被暴君杀?
大殿上的许多臣子也是哭笑不得,这种说出来完全就是笑料了。
【题外的笑话到此为止,话题回到正轨,殷闵和厉帝这么一打,就打了一年多的时间,期间赢多输少,势力也在不断的壮大,但与此同时呢,其他人也没闲着。
之前说的徐谦益,这人是当地的地主富户出身,没什么可说的,靠着家底起势快陨落的也快,领兵的赵正明虽然没怎么打过仗,但病死的老浔阳侯毕竟是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过天下的,连带着儿子也家学渊源,于是一上来就把他给狠狠地收拾了。
领头的收拾了也就收拾了呗,剩下的那些被俘虏的士兵一般也都会妥善安排,总之再怎么说也是人口不是?结果厉帝脑回路就不一样,觉得这几万人跟着姓徐的造反不可饶恕,于是就全给杀了,谁劝都劝不住。
吴文远,这个人身为曾与殷钊争夺过天下的老吴王的孙子,可谓家学渊源,朝廷派来的军队估计没能把他怎么样,还狠狠的吃了一个大亏。
再到后来起势的荣王,这人也是个打仗的好手,于是在这么几方的作用下,朝廷可以说是急剧消耗,当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厉帝估计离完蛋不远了,朝中的不少人甚至都开始暗中找下家。
事已至此,可厉帝这样一个罄竹难书,过大于过的人,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被以上中的任何一人攻入京城,然后再随便弄死岂不是便宜了他吗?
好在老天有眼,宁朔八年,有一个名叫王骜的人于梁州起势,趁着朝廷正专心与其他几路大军纠缠,中央空虚之际,领兵一举攻入皇宫,并将正在后宫享乐的厉帝给抓了出来。】
【但你们以为抓出来难道就完了吗?王骜本是梁州淮阳县的佃户出身,本名叫王狗儿,厉帝之前搞的民不聊生,他自然也包括在其中,父母接连饿死,妻儿也都没保住,这种情况下他可以说是恨厉帝恨的牙痒痒,简单的杀了根本不能泄愤,于是,他准备了一口大锅……】
天幕下的不少人听到此处心中顿时一惊。
有百姓倒抽了一口凉气道:“这……大锅?这人怕不是要……”
正在田里干活的王狗儿听到这里也是一惊,这名怎么和他一样啊?还同样都住在梁州淮阳县!
但此时面对周围同乡一道道惊诧怀疑的目光,他也只能极力解释这个架锅的王狗儿肯定的不是自己。
与此同时,一幅画面跟着展现出来。
【青州。
数日前王骜攻破京城的消息才刚传来,这便又来了一封信,楚王拆开信件,从头看到尾,猝不及防间,他沉默了。
旁边的宋珂见舅舅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好奇的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看到最后那一行字,她实在没忍住脱口而出道:“这人……真会吃。”
这三个字犹如石破天惊,楚王一个没忍住手抵在唇边连连咳嗽了起来。】
第39章
会吃!
这句锐评, 无疑将厉帝的结果展现的淋漓尽致,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虽说现在世道太平了, 已经几乎见不到这种事, 但之前的乱世距离现在也才不到一代人的时间, 不少老人还对当时人吃人的景象记忆犹新,没想到, 未来世道乱了, 再次出现人相食的事情也就罢了, 堂堂皇帝竟然也被下进了锅里!
这事也算世间少有了!哪怕当事人什么都没干, 也足以因为这口炖自己的锅而名垂青史!
皇帝脸皮不禁抽动了一下, 虽说是活该, 但这个死法……
殷闵陷入沉默, 现代人哪儿见过这个架势?这也太凶残了, 他顶多也就是叫人把犯了事的人凌迟而已。
【怎么说呢,当时民间都出现过人相食的事了,王骜和他手底下的兵又都是底层走出来的, 很可能厉帝也不是他们过往经历的第一次, 不然也不会接受这么良好,而这也是有部分根据的……咳咳, 总之煲仔饭什么的我就不细说了, 太重口,大家要是感兴趣的话自己百度查看详情就可以了, 让我们继续往下面说。】
煲仔饭……
不少人眼皮一抽, 天幕这话说的也太地狱了。
不过大部分人也就是惊讶一下, 没人会为厉帝哀悼,因为天幕要继续说下去时, 许多人也都立即抛弃掉前者认真听了起来,显然还是未来的形势发展更加重要。
【厉帝既死,其余几个拉尽了仇恨的奸臣肯定也好不了哪去,因为跟随王骜的人大多都是身份地位曾经和他差不多的底层人士,这几个人死的当然也是有多惨有多惨。躲在家里的周通海直接被盯上他的百姓趁机冲进家里,一人一脚踏成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范畛倒是想跑,但没跑多远也被抓回来喂了狗,刘茂直接在厉帝死的时候就跟着一起被闯入皇宫的叛军乱刀砍死,在这几个人里唯一死的还算轻松,或许他在地狱里看到同事们的下场,也会为此感到欣慰吧?庄玉成则是被烧死,毕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火候!
光从这点来看,那庄玉成还真是个成功的人啊!不好意思,讲了个地狱笑话。】
天幕缺德的话语夹杂着笑声传遍了大宣各处,许多人听的面面相觑,想笑又觉得太缺德,部分善于学习的人就不由参考起了天幕的方法,比如——一边敲木鱼一边笑。
虽说当代人也不懂后世为何流传起了这样的文化,但天幕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殷闵:“……”
他陷入了沉默。
天幕随之讲起了王骜。
【王骜这个人,最初看他其实还真有那么点悲剧英雄的感觉,出身不高,算是农民起义,家里父母妻儿都因为饥荒死了,于是便怀着一腔愤恨想要报复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显然他最终也成功了。
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始终维持初心不变呢?最起码王骜没做到,因为被压迫所以奋起反抗,但等到他成功翻身掌权了之后,却又反转成了压迫人的那一方,和他的部下们全都沉迷享乐,忘记了自己的来处。
再加上缺乏人才管理内部,毕竟说一句可能有点不太好听的实话,王骜的出身在当时的人看来实在是太低了,而出身就代表着当事人会受到的教育,再加上本人以及手底下的兵确实也和土匪没差太多,军纪实在不是很好,哪可能有真正的人才投奔他呢?
于是最终,因为内部矛盾的原因,他被刺杀死在了和自己一同起家的部下边岐手上,手下的势力也转而成了对方的势力。】
殷闵听到这里忍不住心中叹息,以王骜过往的经历,能够起于微末,敢于反抗,排除其他因素,说实话他初听了是有些欣赏的。
没文化没内涵,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对方能够努力充实自己,认识到自身的缺陷并改正,未尝不会获得成功。
但就像天幕说的,这世上能够保留初心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更多的人往上爬,则是为了加入曾经压迫过他们的那个阶层,享受到该层次的待遇,而不是真心想要改变什么。
而连自己来处都完全忘了的人,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其他人继续聚精会神,王骜被边岐杀了,那这个人呢?他又干了些什么?
天幕继续说道。
【不过边岐显然也不是什么能笑到最后的乱世枭雄,这人实际上是个类人生物,别人屠城可能是想要起到什么作用,虽说同样不是什么好事,但到底是有目的,可他不一样,就纯喜欢,最终的结果自然就是落在殷闵的手上被拖出去砍了脑袋。
不得不说一句,乱世还真是个匆忙的时代啊,这边刚有人领盒饭,那边就立马有人跑来赶场了,及时程度堪比葫芦娃救爷爷。】
送的快是吧?
殷闵没忍住嘴角抽搐了起来。
与此同时,屠城二字一出,自然也引来天幕下的一片叫骂,王狗儿这名字太大众,先别说姓王的一大堆,叫狗儿的就不少,这人不好找也便罢了,左右也不可能再翻起什么风浪,但屠城就是畜生了,边这个姓氏不多,同名的怕也少,能跟着前者一起造反,估计不是同乡也离的不远,当事人的消息一出,武德司就马不停蹄的行动了起来,甚至都不用皇帝吩咐。
【而这个时候最大的势力主要有三方,分别是以殷闵为代表的青州,其实后期他的地盘已经不光只有青州了,荆州、豫州等也已经归属到了他的名下,毕竟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封地和受过他恩惠的地方,到底有一份香火情在,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攻打,城里的人自己就开城来投降了。
再然后就是荣王代表的灵州,以及吴文远代表徐州一方,期间其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企图自立的势力,毕竟皇帝谁不想当呢,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但最终也都随着时间渐渐被更大的势力吞没,整个大陆俨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养蛊场,期间死伤无数。】
当代蛊王稳稳坐在太子的位置上悠然的喝了口茶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出奇,历史记不住无名之辈,只看天幕都着重讲谁,就能判断出这些人的大体分量。
那些小势力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史书上究竟有没有能够占据一行字都说不准,自然也不会被后人放在心上。
历史的残酷啊。
【打着打着就剩哥儿几个了,尴尬了嗷,三足鼎立,很微妙的形势啊,搞循环肯定不行,没有一点章法,玩呢?让其他两方两两对抗然后自己坐山观虎斗企图捡漏,但实话说能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其他人也不傻呀!手底下也都有智商在线的谋臣,想捡漏也得人家让你捡,其中两方要是打起来,也不可能让你干看着积攒实力,麻溜都给我战起来嗨!
所以说是一个打两个还是两个打一个呢?
而吴文远一看这形势,当即就是一拍大腿,坏了,这波冲他来的呀!对面这俩人再怎么样也是亲兄弟,联合起来搞他有很大几率啊!总之形势有点对他不利,不行,我得咸鱼翻身,奋起反抗,该怎么搞呢?那就用手段离间他们,最起码不能让他们成功联合起来对付我。】
尴尬的哥俩跨越距离遥遥对视一眼,一人抬眸仰视,一人居高临下,对此均没有什么表示,令其余还有些期待的兄弟不由扼腕不已。
皇帝对着一出即将到来的兄弟阋墙也没什么想法,不过情理之中而已,关键在于,这两个儿子究竟会不会中了姓吴的套。
【当时殷闵身边有一名心腹内侍,就死在了这场无声无息的阴谋当中,同时如严松清、虞景洵等这类文臣也纷纷遭受到了来自暗处的刺杀,只不过后两者没能成功。】
天幕随之播放出一段画面。
【“不好了,楚王殿下!”
这日,楚王正在厅中与下属商讨要事,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火急火燎的声音。
他皱起眉,转过头看向来人道:“什么事?”
前来禀报的士卒单膝跪地恭谨的道:“严使君与虞主事二位均遭遇到了行刺,所幸当时是在闹市,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并无大碍。只不过您身边的曹公公在今日代您去田间视察的时候,因跟随的人不多,却……却没能救回来。”
“咣当!”
桌上摆放的茶盏被楚王失手推翻,他直直的看着那名士卒,声音仿佛被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一字一句道:“他的尸首呢?”
士卒低垂着头:“属下等已经带回来了,就安置在院中。”
话音方才落下,眼前便只剩下一道残影,楚王快速赶到院中,只见一具熟悉的,不会动的尸首,正静静躺在一副竹席编制的担架上。
是曹峂。
他站在尸首前静静看了片刻,这时不少人也都问讯赶到了这里,见此都不敢插话,虽然楚王什么话都还没说,但现场中低沉的气压,却无疑证明了这位威仪日深的主公正酝酿着雷霆之怒。
不知过了多久,楚王抬起了头,若是此时有人敢抬头细看的话,便能看出,他的眼底已然泛起了一丝丝血红。
楚王的声音冷入骨髓。
“查!给本王彻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本王……”
他的拳头紧紧握起,鼓起一道道青筋。
“必杀此獠!”】
【虽然咱们之前说过了这人不爱的时候翻脸很快,但不得不说爱的时候他对身边人还是相当好的,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真心追随他,此事一出,殷闵当即大怒叫人彻查此事,果不其然,无论是供词还是线索全部都指向了荣王。】
虽然天幕的画面很是凝重,但天幕解说的声音却很欢脱,说出的话立马就将气氛破坏殆尽。
荣王:“……”
这种被人栽赃的事令当事人忍不住默了一下,但更令他关注的,显然还是这个在后世颇受赞誉的弟弟究竟会不会就这么相信。
虽说吴文远既然敢这么干,必然是有备而来,轻易不会被抓住漏洞,像什么烂牙病,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一次,只要对方不蠢便不可能继续犯类似的错误。
可如果殷闵就这么进套,他也会难免失望,觉得后世对其言过其实。
而殷闵看着天幕中杀意充盈的自己却是一顿,果然,他之前的预感并不是错的,身边跟随他多年的曹峂竟真的死在了他登基之前。
当事人此时正侍立在他身后,这些日子因为殷闵被封为太子,曹峂作为身边人也是风光了好一阵,没想到这就得知了自己未来的死讯,当场便呆住了。
但震惊过后却也就过去了,毕竟现在的自己还没死,曹峂抬眼看着天幕上因为他的死而少有发怒的楚王,感受着周围一道道源于其他内侍投来的眼神,一时只觉得,无论楚王究竟能不能为他报这个仇,身为一名内侍,能得到主人如此重视,即便是死,似乎也无憾了。
楚王显然因此生了大怒,天幕下的不少人这时几乎都以为对方会就此和荣王打起来,遂了吴文远的意。
不少心向太子的人顿时焦急了起来,心怀恶意的人则心中愉悦,却不曾想,就在这时,天幕硬生生的拐了个弯!
【可愤怒还不足以直接叫一个在权力当中盘亘多年的上位者失去理智,哪怕荣王本身的确有很大嫌疑,毕竟都这个时候了,各方为了争权夺利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而且对方和他又不是没互坑过。
可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于是殷闵强行按下心绪冷静思考,觉得吴文远哪怕撇的再清也难以抹消掉自身的嫌疑,谁让对方担心的事,其他人又何尝不清楚呢?】
皇帝手指轻点着手下的黄金雕刻的龙头扶手,心中思考:话是这么说,可即便如此,也没办法确定究竟是谁动的手,所以这个儿子究竟会选择怎么做?
陆相蹙眉片刻,思考着天幕给出的形势,又想到对方曾经说过的太子的行事作风,却是突然若有所悟。
殷闵也在思考,他总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果不其然,天幕接下来滔滔不绝对说道。
【凡是真正的狠人,遇事必先能忍,其次出手才狠,正所谓心可以碎,手不能停,永远将利益放在第一位,如此才能成就一番大事。
况且为什么一定要按照敌人为你准备好的步调去走呢?殷闵当然不准备这么做,他有自己的节奏,况且他也不是没思考过,当时三方当中就属他的势力最大,若是荣王和吴文远因此联合起来对他两面夹击,形势也是相当不利的。于是乎,他便使出了同样的手段,派人暗杀了吴文远手下颇受重用的一名谋臣。
重要的臣子死了,吴文远当然要派人去查,但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因为这事,竟然像是荣王做的!】
荣王再次:“……”
他深刻的体会到自己之前的想法还当真是多虑了,这个弟弟不仅没有进套,居然还给他设了个套!
而且谁陷害他都能陷害成功,这显得他很呆啊!
【没办法,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谁让荣王没也找个人来杀呢?下手还晚了,不过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当时的形势估计会乱成毛线球吧?没有其他意思,但这么一想居然还挺有意思的。】
作为乐子人,天幕的话语从来唯恐天下不乱。
【同样的道理,吴文远当然也不可能轻易相信这个结果,可有的时候他和他手底下的谋臣哪怕再怎么聪明,也总得按照正常人类的步调走,没有一点线索就开始真相只有一个,那是超人,不是人类。
而这个时候殷闵一贯表现在外的形象又是仁爱下属那一款,当然,这属于外界刻板印象,殷闵的风格从来没怎么变过,只不过现在大家正齐心打天下,下属们大多也没余裕为自己谋取私利而走向歪路,从而得到来自上司的铁血制裁。
总之根据吴文远派来的探子来报,楚王这个时候正在青州无能狂怒(括弧。貌似身边亲近之人的死的确令这个敌人多少乱了心绪,所以难道这事还真是荣王做的?
……也不是不行,最起码的确成功离间了这两个兄弟,令二人无法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况且自己也成了受害者之一,他完全可以找殷闵联合起来先打掉荣王啊!】
“这荣王……还真是挺倒霉的。”
不少百姓听到这里甚至都有些怜爱荣王了,这种情绪倒不至于有多真情实意,总之就是觉得对方对比起来未免太倒霉了点。
也有人聚精会神的等待天幕继续解说,所以楚王到底会不会与吴文远联合起来对付荣王?
被一众人以复杂目光注视的殷闵则沉稳的坐在原位,一脸的淡然,丝毫看不出半点会给兄弟设套的迹象。
【倒霉的荣王眨眼间就这样背了两口黑锅,还完全解释不清,就连他自己觉得对面俩人八成要联合起来了,可难道事情就这么简单吗?哎,这个时候他亲爱的弟弟就来雪中送炭来了,殷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忽悠说,这事儿其实就是那个姓吴的在自导自演,为的是什么不用多说,他想找我联合,但我信不过他,而咱俩再怎么样也是兄弟,最应该做的是先把外人弄死,其他的到时候再关起门来算账。
我估计这事到最后究竟是谁在暗中使坏,在殷闵看来既然查不清楚,那也已经不重要了,总之他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这俩人他就都必须得打败,目标还是对的,那当然是先干正事重要!
这就是政治生物啊!】
第40章
既然不容易分辨出究竟是谁干的, 那就直接下定决心一起都除掉是吧?!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无语凝噎,但这又何尝不是楚王的果决之处?但凡他多耽搁一点时间,想要这般容易迷惑住吴文远和荣王还真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的一些电视剧就经常有一个桥段, 就是演到最后啥啥啥都没有爱情重要, 很多网友看太多视觉疲劳也跟着吐槽过。
你自己想要追求爱情, 只要不连累别人,那你怎么爱都没人管, 但问题是动不动就毁灭三界或者让别人陪葬啥的这就很让无辜的其他人难受了, 就, 三界和普通人都没有惹你。
所以说这种类型虽然作为身边人,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差点意思, 毕竟理智过头就会难免让人觉得冷情, 但作为上位者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最起码对需要活在社会上接受管理的大多数人而言都很友好。
就跟电视剧里王母娘娘说的神仙动情三界不宁一样, 嘶,仔细一想,要是财神爷谈恋爱, 然后徇私把财运全都给某某, 那换我我也接受不了啊!毕竟这玩意儿按照玄学来说给谁不都应该有定数的吗?他凭啥啊!】
虽然对天幕提到的所谓电视剧桥段不是很能理解,但最后一句就相当通俗易懂了, 哪怕是一辈子没读过书, 没出过村子的老汉都立刻就理解了天幕这一整段话,瞬间同仇敌忾, 这说的简直太有道理了啊!
不少人这么一想, 也倒抽一口凉气, 纷纷赞同的不能更:“说的对!绝对不能徇私枉法!”
就连太子不想娶妻的事都有小部分人开始赞同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万一日后对方偏私皇后的母族呢?前朝可就有不少这种妃子的娘家仗着女儿得皇帝宠爱, 就作威作福祸害百姓的事,反正皇帝不生也自有人继承皇位,何必闲操心这种事?
当然,这只是小部分人的想法。不过大多数人听了这个形容后倒也觉得有道理,皇帝能够理智行事,不搞出乱子来,这的确是件于国有益的好事。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虽然心知肚明这个弟弟和他即便合作也只算得上是个同床异梦的半路夫妻,毕竟这么多年来大一统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只有天下归一才能算是真正的皇帝,不统一顶多算个王,格调上差远了,但凡有点野心都不可能止步——这个但凡当然也包括当事人自己。
即使如此,怎么说也比自己一个人挨打强,而且能合力分掉吴文远也对自身有很大的好处,况且荣王其实也早就想过联合的事了,他的想法差不多,吴文远这人鹰视狼顾,作为合作者实在很难让人放心这人会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相比之下和他是兄弟,还颇有君子之风的楚王作为合作者就让人放心多了,不是说对方不会用计谋给人设套,这种事在战略上属于正常,但总之大事上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半路夫妻……
两名当事人纷纷嘴角抽搐,天幕你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说信誉这种东西,最起码在你需要用到的时候还是相当有用的。
皇帝对天幕大一统的说法表示赞同,像是历史上以前还没有统一的时候,许多人做了诸侯王就已经很满足了,想要统一甚至都有只知遵循古制的人不同意,想要再次分封。
可自那之后,每当天下再次分裂,许多人心中却都无形被刻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将这片大陆再次统一。
这就像是一个执念。
【于是,趁着徐州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联合了起来,快速展开了对徐州的包围,由麾下将领各自带兵出战,一连夺下好几座城池。
坐镇徐州的吴文远得此消息顿时大怒,派兵前去抵御,可麾下三名将领在各自出战的不到一刻钟,便分别被荣王麾下的方从南,殷闵麾下的周韬、宋珂等人斩于马下,士气当即锐减。
吴文远坐不住了,而且这时候他早也反应过来了,不管殷闵是看出了是他在使坏,还是即使死了身边人也毫不在意,对方能跟荣王联合到一起就代表了很多事情,他死的那名谋士,说不准就是对方动的手!
但这个时候计较这个也没用啊,不,也不是完全没用,最起码他还可以当众谴责一下殷闵的这个不道德的行为,顺便在对方与荣王之间埋下一颗钉子。】
不道德,笑了,对方有什么资格指责楚王不道德?
有人道:“这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他这个时候显然是没什么招数了,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
面对两方围攻,吴文远的形势显然不好,许多人都看出了这点,只静静听着天幕继续往下讲。
【“殷闵!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听到站在城墙上的吴文远,骑着马兵临城下的楚王颇有兴致的抬眸:“吴兄,打不过也不至于出口污蔑吧?这显得你很输不起。”
吴文远冷笑:“那你敢发誓几个月前我麾下谋臣之死,不是你动手后栽赃给荣王的吗?”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连今日同样亲临当场的荣王表情都变得莫测了起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楚王的回答。
可楚王还真的不会发这种誓。
倒不是他真信发誓会遭天谴这种事,可用计谋是一回事,凭什么对方说让他发誓,他就要发誓?
至于旁边同样听到这句话的荣王的想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种子就已经埋下,发誓有什么用?况且二人本就是因为利益凑到一起的,因此楚王有理由相信,哪怕今天吴文远拿出证据来证明他真的栽赃了,荣王都可以假装没看见,甚至还帮他说话。
于是他冷笑一声,说的话一点都不留情,直接便道:“你叫本王发誓本王就要发誓?你以为你是谁?你也配?”
此言一出,对面的一群人皆面露怒色。】
一句“你也配”直接展现出了殷闵狂炫酷霸拽的一面,天幕下的众人也没想到,楚王竟还有这么冷酷刻薄的一面。
但不得不说,这么说话的确很爽。
远在边关的定国公秦祎听到此处顿时哈哈一笑,一口喝空了坛中的酒“哗啦”一声摔在地上,豪迈的道:“哈哈哈,说的对!那个狗东西的孙子他也配?!”
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吴文远的祖父老吴王曾杀了他不少部下,此刻看到楚王如此不留情面的当众给吴文远没脸,定国公就仿佛在炎炎夏日喝了一口冰饮,简直不是一般的爽。
就连皇帝看的都面露笑意。
反而狂炫酷霸拽的当事人则一脸淡漠的看着天幕。
【两军对峙数日,吴军心知不敌便连挂免战牌,但这样就没事了吗?不可能的,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毕竟要打仗总不能没有饭吃,不然也没力气打不是?而为了早日攻打下徐州,虞景洵便向殷闵谏言派人潜入吴军大营烧掉对方的粮草。
而此举其实也不只有让敌方没饭吃这一个目的,毕竟粮草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被烧了肯定不可避免的分出兵力去保护嘛,而这个行为也的确成功吸引了吴军的注意力,于是当夜,联军发动奇袭,吴文远被保护着仓皇逃窜!】
天幕话音落下,一段画面便浮现出来。
【敌军粮草成功被烧的消息传来,早已在营帐中等待的众人顿时一喜,楚王不慌不忙的看向一旁面容严肃的荣王,微笑道:“那弟便先行一步了,九哥不若留在营中歇息?”
荣王看向这个自己亲手造就的对手,缓缓道:“为兄又怎可自己留在这边安逸,却让你独自一人劳累?”
兄弟二人相互对视,意义不明的话语到此为止,都心知肚明对方的目的,遂也不再耽搁,很快便分别整合好各自的队伍,亲自上马带兵出战!
敌军内部此时正乱成一片,纵然对方猜到了他们的意图,却也不可能不管粮草,兵力空虚之下,城池很快被攻破。
隔着一众火光与汹涌攒动的人群,耳边不断环绕着各种喊杀声,楚王目光如炬,很快便发现了被下属保护着的吴文远。
他眼神顿时一亮,旋即大声喝道。
“吴文远!”
声音瞬间盖过鼓角齐鸣与刀光剑影,立即响彻云霄,远远传入当事人的耳中。
而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吴文远一时不备,下意识地便回过身去看——只见万千人群之中,那人正挽弓搭箭,竟就这般朝自己的胸口射了过来!】
楚王精湛的射术之前便被众人见识过,见此一幕,许多人不禁心潮澎湃,以为吴文远或许便要就此命殒于这支箭下!
同一时刻,吴文远也紧盯着这一幕。
然而令所有人失望,却又令当事人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一箭不知为何竟然被挡了下来,没有射中!”嗨呀!这狗东西命真大!”
有人不禁懊恼的一拍大腿道。
因为天色太黑,所有人也没看清原因,只恨吴文远命大。
天幕的解说再次响起。
【殷闵和荣王直接带兵把吴文远追的仓皇逃窜,顺便又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直接朝着对方的心头来了一箭,明明射中了,结果这一箭却没能致死,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
就连皇帝都不由身体向前倾了倾。
而殷闵听着天幕这个卖关子的语气,却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天幕铿锵有力的道。
【因为吴文远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不少人听到这里,猝不及防间,直接没忍住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