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 宫檐下雪/梅/绮/丽盛开,细雪将红梅覆盖上莹白。
寒冬腊月时节,温玉林终于收集到了李家贪污纳贿的罪证。
李家结党营私, 聚敛财产, 为了钱财灭人满门, 只手遮天。
原著里李家表面是皇帝党, 其实私下早与摄政王内外勾结, 本不是什么忠臣良将。
席淮想到那夜, 他与萧沅仿佛达成共识, 萧沅乖巧得像只狗,舔舐他鞋尖的画面。
他便直打着哆嗦, 心道李家非得抄不可, 毕竟萧沅是自己的狗, 得好好栓住才行。
飘雪下了整个院落, 不知不觉, 席淮已经在慈宁宫住了几月之余。
温玉林待他都逐渐放松了警惕, 连李家被抄之事都一一与他细说。
“哀家本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些肮脏之事,可陛下毕竟已经长大了。”
席淮并没有感到意外, 李家被抄,对于温玉林而言,不算是坏事。
大庆官吏倾扎,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必萧沅早已断尾求生,恨极了温玉林的先斩后奏。
断了萧沅的羽翼, 温玉林心情的确不错,亲昵伸出手来,环住了他, 让他坐在大腿上。
犹如真正的老母,从背后搂住了他腰肢,“陛下莫要怪罪哀家,李家敛财,已犯大忌。”
席淮身体僵了僵,他不适挪动着臀部道:“怎么会怪罪,只是没想到还有摄政王手笔。”
他知道温玉林喜欢玩母子游戏,只是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分寸感。
但温玉林毫不在意,“哀家早已说过,摄政王觊觎皇位,陛下勿要相信摄政王……唔……”
温玉林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下一刻,席淮感到耳廓一热,“阿淮,乖孩子,不要动。”
温热的呼吸扫在了他的耳侧,他浑身一颤,仿佛有道电流从背脊穿过,身体一阵酥麻。
气氛莫名暧昧。
双腿一软,席淮终于体力不支坐了下去,手指不慎碰到砚台,黑墨沾到了温玉林手指。
席淮见状,惊慌失措拿出了手帕,擦拭着温玉林蘸墨的手指,“抱歉,朕不是故意的。”
他忽感臀部一硬,好像有什么东西,直立了起来。
还不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温玉林已经松开了他。
“你先出去吧。”
温玉林双腿夹紧,手里紧攥着手帕,表情扭曲,声音暗沉得像是干枯的沙漠,沙哑重复了遍,“出去!”
席淮浑身一凛,只觉得此人脾气过于阴晴不定,于是故作被伤到的模样,起身告退离开了温玉林院中。
回到院子里,德公公还贴心安慰道:“太后娘娘只是担心陛下因为贵妃之事伤心,陛下不必往心里去。”
他哪里敢往心里去,他现在可是在太后手下打工。
席淮无所谓李珏死不死,他死了,自己不用死了。
但小皇帝喜欢李珏,他不可以崩恋慕李珏的人设。
“罢了,朕再去趟母后那里。”席淮假装不忍心道。
只是当他重回温玉林偏院时,温玉林的大门紧闭。
席淮敲了敲门,见没有人回应,才不得不推开门。
朦胧的水雾中,有道剪影正站在浴桶中,耳侧传来潺潺水声,令他意识到温玉林恐怕正在沐浴。
他尴尬到打算离去,余光却瞥见浴桶中的温玉林,皮肤泛着粉红,纤长的手指正放在大腿之间。
席淮顿时惊愕不已,温玉林拿的是他的手帕,而手帕下包裹着的,居然是掏出来比他还要大的……
“唔……”
伴随着闷哼声响起,席淮才回神,他下意识往后退了步,但不慎磕碰到了花瓶。
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令温玉林回神,他面容染上了薄红,怒视了过来,“谁?!”
席淮呆若木鸡,眨眼间温玉林已经迅速穿上了衣衫,将他整个人带进了厢舍里。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再次被按在了案几前,被迫又一次坐在了温玉林大腿上。
席淮惊呆了,大哥,原来你和李珏是一样的。
怪不得温国公说你生不出孩子,你哪生得出。
席淮风中凌乱了,忽听一声,“阿淮看见了?”
他臀部再次悬空,生怕坐下去,坐到不该坐的位置,只紧张说了句,“没看见!”
温玉林笑了,他俯视着怀中的少年,少年像是只兔子,浓密的睫毛轻微颤动着。
明明害怕的不得了,但仍是安静乖巧待在他怀里,令他心中陡然生出了满足感。
想到这里,温玉林情不自禁搂紧了少年腰腹。
在这些天的投喂下,少年腰腹倒是粗了一圈。
揉捏起来简直像软绵绵的棉花糖,十分柔软。
可爱。
怎会有如此可爱之人。
温玉林勾了勾唇,心中被蜜浆包裹,甜到发颤。
“我想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我们母子的感情。”
少年失神说道:“朕明白,朕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爱可爱可爱,想要将他拆之入腹,永不分离。
温玉林眯了眯眼睛,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眼珠里弥漫雾气,看着少年的目光愈发愈迷离。
少年像是被他目光吓到一样,身体一抖,正打算起身,他却已经将头搁在了他颈项上。
“阿淮是在担心李婉吗?”
发丝上的水珠,不慎砸向少年细弱的脖颈,顺着锁骨流下。
温玉林瞳孔紧缩,喉结滚动,连思绪都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直到耳侧传来充满冰冷的声音,“母后打算如何处理阿婉?”
他才回过了神来,贪恋蹭了蹭少年皮肤,“哀家没有别的愿望,哀家愿意如陛下所愿。”
少年蹙着眉,挣扎了下,挣扎不成,才试探问了声,“朕想要的,难道母后都会给朕?”
温玉林唇瓣,摩挲着对方白嫩的耳垂,“自是如此。”
少年怔了怔,果真停止了挣扎,沉默坐在了他怀里。
他看见少年面容上充斥着的犹豫,瞬间褪去,“那么……”
言及此处,少年顿了顿,接而冷静回眸,“那么朕想要成为大庆皇帝,朕想要坐稳皇位。”
那一刻,温玉林怔住了,他竟在曾经无能的小皇帝身上,看见了名垂千古帝王影子。
他几乎下意识松开了手,少年便趁在这时,起身离开了这里。
温玉林看着少年的背影良久,直到消失,才垂头看向了手帕。
洁白的手帕满是湿润的污迹,即使如此,他仍是紧攥在手中。
他浓密的睫毛微微敛下,遮掩住了眼睛里隐藏着的疯狂情绪。
“阿淮……”哀家的阿淮,你想要什么东西,哀家都可以给你。
因为哀家是你的母亲。
哀家是你唯一的母亲。
席淮打了个寒颤,他此时深刻意识到了,温玉林是个变态了。
原著里温玉林深得先皇欢喜,死前更是将小皇帝托付温玉林。
可事实上先皇有着嗜痂之癖,和小皇帝一样,喜欢虐待他人。
温玉林与萧沅,都曾是在沉重的皇权之下,被欺压的平凡人。
在常年欺压下,他们原本还算正常精神,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正如同想要获得皇位的温玉林,在兄弟的嘲弄下,渴望孩子。
孩子是他的分/身,是代替他完成着梦想的希望。
而自己这个小皇帝,成为了承载他梦想的容器。
不光是这样,席淮瘫在了床榻上,长吁了口气。
这意味着他不仅是他的孩子,而且还是他全部。
没想到真被聊天群说中了,温玉林是女装大佬。
不过若是能够达到目的,女装大佬又怎么样呢。
他给他们幻想,他们给他权利,各有所需罢了。
晨曦微熹,金鼓之声敲响,群臣踏入了金銮殿。
金銮殿上,席淮坐于中间,立于金黄龙椅之上。
李家被抄,李家败落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
摄政王党派的官僚还想挽回局势,温玉林却已经毫不犹豫将李珏打入了冷宫。
“念在李婉服侍陛下份上,哀家只是将李婉打入冷宫,陛下不会责备哀家吧。”
席淮感动得哭了。
朕怎么会责怪你。
他们的母子情虽已变质,可一旦认清了现实,只觉前途一片光明。
软饭而已,他扛得住,软饭男有软饭男好处,他少走二十年弯路。
朝廷上的大臣有些匪夷所思,陛下与温太后,何时变得如此亲密。
唯有萧沅眼神阴郁,看着垂帘听政的温玉林,想要将他挫骨扬灰。
席淮麻了,别看了,你们都是变态中的变态,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陛下!请三思!”
大臣忽然打断了席淮思绪。
“三什么思,朕已经决定……”
朕已经决定吃软饭到底了。
可惜席淮没有说完,只听大臣激昂的声音,“李贵妃已怀有龙子,不可打入冷宫!”
怀了谁孩子?
你再说一遍?!
温玉林顿时面色铁青,他怒不可遏站起身来道:“放肆!你是帮李婉脱罪不成?”
“太后娘娘明鉴,老臣虽是李家连襟,但老臣愿用性命担保,贵妃确实有生孕。”
“请陛下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贵妃,请为大庆将来着想,大庆需要后继有人!”
席淮整个人沉默住了。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第27章 第 27 章 金銮殿陷入……
金銮殿陷入了万籁俱寂, 老臣百感交集,喜于大庆后继有人,悲于朝堂局势变幻莫测。
天子虽说是昏君, 好色成性, 但败在十分纵容李婉, 才导致后宫亏缺, 子嗣寥寥无几。
如今天子好不容易有了唯一的子嗣, 他们顾不得李婉带罪出身, 竟都站出来为他脱罪。
席淮汗流浃背, 不过这样正合了他的意,他颔了颔首, “李贵妃有孕, 责罚来日再议。”
“陛下, 不可!”唯有刑部尚书, 秉公执法道:“按照当朝律法, 世家子弟犯罪与庶民同罪, 贵妃为李家嫡女,应当承担家族之责!”
“朕有说要免去贵妃之责?”
“臣不敢!臣只希望陛下……”
话音未落, 温玉林声音响起,“太医院,贵妃有孕可有此事?”
太医院诊断的医官们,纷纷颤抖下跪, “回太后,确有此事。”
温玉林面色铁青, 猛然看向了他,眼神如撞见丈夫出轨的妻子。
席淮不敢看温玉林,“好了, 朕有朕的打算,既无事,便退朝!”
臣子们泱泱散去,金銮殿内,最后只剩下他与温玉林还有萧沅。
他们表情阴沉,眼神幽怨看着他,像是看待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温玉林忽然笑了起来,“哀家竟不知道,原来陛下与贵妃有了孩子,陛下瞒得真好。”
连萧沅都不知道吹的哪里的风,接下了话茬,“阿淮的孩子,一定与阿淮一样好看吧。”
席淮身体打了个寒颤,你们有必要这样阴阳怪气说话吗?
“阿淮难道没有要解释的吗?”萧沅同样扬起了个笑容来。
他虽是笑着的,席淮却觉得汗毛竖起,背脊发凉。
席淮只好解释了句,“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温玉林冷笑道:“呵,罢了,想来陛下没有将哀家放在心上。”
席淮还能说什么,他看向萧沅,“摄政王与母后一样这样想?”
萧沅风流的笑容,都已经有些挂不住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席淮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毁灭吧,他深呼吸了口气,“你们这样想,那随便你们吧。”
他面无表情说完,便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拂了拂宽袖,踏上了离开金銮殿的步辇。
徒留下懵逼的温玉林与萧沅,像是无法相信他这样与他们说话一样,整个人噎住了。
席淮回头见此,嗤笑了声,暗道他们都忘了小皇帝本性如此,不过是他席淮性格好。
性格好便要被拿捏吗,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都万人迷男主了,为什么还要委屈。
想到这里,席淮的心情好了不少,反正他们无法拿他怎样,因为他可是万人迷男主。
倒是德公公激动流下了眼泪,“先皇庇佑,先皇庇佑,陛下如今终于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子嗣了。”
大可不必,先皇子嗣虽稀稀少,才智平平的小皇帝才得以顺利继位,但他孩子与先皇有何干系。
席淮忽然僵住,差点把自己都给绕了进去,他哪来的子嗣,李珏是个男孩子,可生不出孩子。
罢了,席淮唉声叹气,彻底摆烂了,直到回到院子,他才像是泄气皮球一样,整个人蔫了下来。
他抱着枕头被子,在床塌上滚来滚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可以继续当个软饭男该多好,他其实不介意当个赘婿的。
想必他天子身份,既不会没有底气,更不会过得太过于委屈。
正像是方才那样,他没有任何解释离去,他们都奈何不了他。
但坏便坏在李珏。
“李珏到底闹哪样?”席淮自言自语道:“被打入冷宫不好吗?”
他相信冷宫是关不住他的,他是个刺客,随时可以离开皇宫,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用了一个极端的方式,留在了皇宫里。
席淮实在不明白,李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留下,害得他赘婿生涯直接寄了,还得想办法哄哄温玉林与萧沅两人。
“你很好奇小爷想法吗?”
一道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是有些好奇。”席淮毫无防备回复,“他明明大仇已报,为什么还要留在皇宫里?”
皇宫有什么好的,表面上金碧辉煌,但实际上越靓丽的地方,越容易滋生出黑暗。
连他这个原本充满着梦想的纯情男高,都被压迫得利益熏心,想要成为高门赘婿。
谁可以抵抗得住权势的诱惑呢,反正他是抵抗不了,毕竟他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席淮才意识到自己的寝宫里多出了个陌生人,他僵硬扭过了头,“你!”
有着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美貌的少年,朝着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在他惊讶的目光下,少年的温柔很快敛去,面容上只剩下了恶劣。
“原来陛下这么好奇小爷。”
李珏倾上前来,双手撑在了床上,以强势的姿态,将他人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席淮仰头,便对视上了那双眼睛,他眼珠很漂亮,望着他时,显得很是深情。
可不知是不是看久了,席淮看见他眼里流淌的执着,使他脸都变得艳丽起来。
即使如此,他还是直勾勾看着他,“陛下如此好奇,为什么不直接来问小爷?”
席淮当机立断翻了个身,将李珏反压在了床下。
李珏只是微微怔忡了下,没有为此而感到不满。
他只是柔弱捂住了肚子,“陛下饶命,别伤及了我们的孩子。”
席淮连五官都扭曲狰狞起来。
少胡说八道,他们哪来的孩子,他穿的又不是夫郎哥儿文学。
大概是席淮的表情过于扭曲,李珏见状,竟忍不住笑得打鸣。
他在床上打滚,没有丝毫紧张,反倒是席淮的表情狰狞起来。
“别笑了!”
李珏正襟危坐,媚眼如丝,明明是个男孩子,可更显得妩媚。
但席淮丝毫没有欣赏的意思,他很是无力,“你到底想怎样?”
李珏不悦皱起了眉头说:“你那是什么语气,小爷想要怎样?”
席淮彻底怒了,朕告诉你,你惹到朕,算是……惹到棉花了。
席淮不喜欢与人争执,他胆小,好不容易壮大的胆子,被吓得一抖,却还是强装镇定自如端起架子。
“温玉林已经决定要将你打入冷宫了,你明明可以趁机偷偷离开冷宫的,又为什么还要留在皇宫里?”
李珏闻言怔忡出神,原本肆意横行的神情,都忽然敛了下来,他柔声问了句,“我留在这里不好吗?”
席淮:“有什么好的?”
李珏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送我走,你个负心汉,连孩子都不想要了吗?”
“你好好说话。”席淮无语住了,立即远离了这个癫公,“你怎么可能生孩子,你疯了不成?”
“我疯没疯陛下难道不知道?”
“你到底怎么制造出孩子的?”
李珏得意洋洋笑了,“我什么都没干,我不过是亲切问候了下太医暑的张太医罢了。”
“张太医?”席淮眯了眯眼,徒然才反应了过来,“张太医,我记得张太医是太后党。”
“他虽是太后党,可我有他把柄在手,这样一来,太后都不得不信我怀孕的事实。”
李珏抚摸着肚子,一脸慈爱,“陛下想好孩子名字了吗?你不会想要始乱终弃吧?”
席淮:“……”
席淮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总归来讲都不是什么好心。
原著里关于李珏的描写少之又少,更别提衍生耽美文。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将这样的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
他左思右想,才立即想到了不久前,聊天群里仙侠文男配赠予他名叫言听计从粉的红包。
他灵光一闪,走下床榻,为这哥倒了杯茶,“阿珏想多了,只是你太要强了,且很自强。”
李珏怔了怔,他光洁的脑门上,缓缓冒出个具现化的问号。
“太要强的人会很累的,不过现在好了,你不用再要强了。”
李珏:“???”
李珏问号三连,疑惑问了句,“为什么不用要强了?”
席淮笑容憨厚,像是个老实人,“因为你的强来了。”
李珏:“……”
李珏唇角抽搐,五官偏移,可下一刻,又若无其事勾唇笑道:“想不到你如此喜欢我。”
……这么普信你都吃得下,看来你是真的饿了。
下头男都无法打败他,这是多么坚定的意志力。
不行,席淮如见劲敌,必须让他自愿出宫才行。
他故作深情递上茶盏,“阿珏累了吧,喝口茶。”
李珏眸光流转,忽然猝不及防抱住了他,“陛下。”
“怎、怎么了?”席淮的舌头打结,下意识战术后仰,却见这哥忽然接过了茶盏。
“没什么,只是……”少年欲言又止,笑盈盈看着他说:“茶自然要人一起品才行。”
不知何时,被夺去茶盏而腾空的手里,多了杯茶盏。
他怔了怔,决心让李珏必须喝下有言听计从粉的茶。
因此,他扬起了个虚情假意的笑容,“阿珏说得是。”
说着,他咽了咽口水,一鼓作气与李珏一起饮下茶。
第28章 第 28 章 眼见李珏终……
眼见李珏终于喝下了茶, 席淮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擦了擦唇,原本胸口溢满的阴郁心情,都瞬间褪去。
结果转眼只见李珏若有所思看着他, 眼里闪过了冰冷。
席淮颤栗了下, 在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时, 只见李珏伸出手, 褪下了自己的外衫。
他惊呆了, 住手!你没事脱什么衣服干什么!别哥!男男有别, 他可不想被撅。
“尽管我很要强, 而且很自强,但我留在这里的理由, 陛下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少年尾音上翘, 声音缱绻, 像是在和他调情一样, 令他紧张的身体都一阵酥麻。
不等他回神, 少年已经褪去外衫, 露出白皙的肌肤,搭配着渔网袜, 突显性感。
席淮:“……”
席淮瞳孔地震。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你、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李珏怎么把衍生文男主送的连体内衣给捡回来了?
这是霸总文该穿的东西,而不是贵妃该穿的东西。
席淮没见男孩子这样穿过,都忍不住要流鼻血了。
但毋庸置疑李珏身材很好, 雪白的肌肤细腻而柔软,在半透明的纱衣下, 若隐若现。
肌理分明的腹肌,更是被覆盖在了玫红色的蕾丝下,隐约可以看见十分健康的轮廓。
视线再往下看去, 还可以清楚看见少年那双被渔网袜包裹着的,紧实而有力的双腿。
少年双腿很长,纤细精瘦,大概是男扮女装的原因,肌肤干净,细腻到看不见毛孔。
他浑身散发着超出性别的魅力,席淮都可以想象他戴上兔耳朵,一副兔男郎的样子。
“陛下不喜欢吗?”连吐纳的呼吸,都散发着香甜的气息,“那天我看见陛下拿着亵衣,看起来很是珍惜的模样,想来陛下一定很喜欢。”
“我想要给陛下个惊喜,便将亵衣藏了起来,今天见陛下便穿上了,怎样,好看吗?”
席淮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控制不住自己说:“好看,只是要是戴上兔耳的话更好了。”
席淮说着,才惊悚回神,心惊自己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他才不喜欢兔男郎呢。
李珏一怔,明明听不懂兔男郎是什么,但耳尖还是浸出了一丝薄红,“这、这样吗?”
他口嫌体正直睨了他一眼,冷哼了声,“哼,知道了,既然你喜欢,那我下次戴吧。”
……不用了吧,他知道兔耳朵是什么吗?
见他表情茫然,席淮知道他根本听不懂。
于是席淮尴尬捡起了他外衫,火速为他披上,将他包裹成了个粽子,并且严厉训斥道:“光天化日下成何体统!下次不准这样穿了!”
李珏一怔,奇怪看了他一眼,眼里写满了“你不是喜欢我这样穿吗,为什么还要遮住”的疑惑。
但李珏没有表达自己的困惑,而是将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问:“陛下,你可以抱抱我吗?”
席淮险些追不上他的脑回路,原本还想要拒绝,结果只见他可怜巴巴仰起了头来,“我好冷。”
犹如流浪已久的流浪猫,少年冻得直着打哆嗦,看起来很是可怜。
昨夜的细雪今日已停滞,窗外银装素裹,屋檐上的积水凝结成冰。
屋内燃烧的炭火啪吱作响,即使如此,衣着单薄的少年仍是很冷。
褪去了张扬肆意,少年狼狈的模样,令席淮心中无端生出保护欲。
而因这份保护欲,席淮下意识伸手,温柔而怜惜抱住了少年身躯。
少年的瞳孔微缩,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打下了一片柔和的阴影。
席淮看不见他眼神,只听见他的声音,“我不明白,明明我曾想杀你,你为什么要替我复仇?”
席淮懵了懵,心道原来他是这样想他的,他到底有多缺根筋,才会觉得他善良,他是在帮他。
尽管从表面上来看,自己的确帮他复了仇,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这样只不过是在自保罢了。
想到这里,席淮决定实话实说,“朕没有帮你,朕是在自保。”
说完,席淮自己都傻了,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好在李珏没有注意,而是双目失神半晌,才忍不住嗤笑了声。
他刚才竟因为席淮的言论,而心里生出了一抹荒谬的情绪来。
席淮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这样的言论,简直像是把他的事情,当作自己事情一样。
李珏的脸颊都有些发烫,席淮近乎甜言蜜语的言论,毫无疑问击中了他,令他心里一阵炽热。
他忍不住箍住席淮的腰,力度大到像是想要将席淮吞食入腹似的,仿佛这样才可以永不分离。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李珏声音很轻,“你问我为什么留下,因为我无处可去,我能去哪里?”
他紧抿着唇,纤长浓密的眼睫敛下,神情恹恹的,“除了皇宫,我想不到我还有哪里可以去。”
李珏知道自己怎么说,才可以引起席淮的同情心,他擅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阿娘与他说过,要想留在商户家中,唯有讨得主君喜欢,他便费劲了浑身解数成了主君孩子。
世上总有人容易对美丽的柔弱之物产生怜悯之心,而他与生俱来拥有漂亮到雌雄莫辨的面容。
席淮毫不意外停止了挣扎,李珏看穿了他昏君皮囊下的温柔。
即便他表现得如此昏庸无道,可悬崖下的他早已暴露了自己。
传闻中骄奢淫逸的昏君小皇帝,其实远比他自己想象的温柔。
“只有你……”李珏抬睫,注视着席淮说:“只有你,会在意我,会担心我,你可以当我的阿娘吗?”
席淮惊讶得张开了唇瓣,他的表情震惊不已,明明想要拒绝,却还是不忍心颔了颔首道:“可以。”
看吧,除了阿娘,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对他温柔。
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情不自禁贪恋他的体温。
“那我可以叫你阿娘吗?”他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小声补充了句,“私下里偷偷这样叫。”
席淮接纳了他无礼的要求,再次颔了颔首,他的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传闻中任性妄为且不务正业,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小皇帝,内心其实柔软得不可思议。
犹如找到了世间的珍宝,李珏的心都柔软了下来,他庆幸心想还好找到席淮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然而殊不知他眼中的珍宝,正在心里咆哮你这样叫有问过去世的阿娘吗?你这样认娘是不是太草率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座宫里的人,都喜欢当他的家人?
温玉林认他当儿,李珏认他当娘,而萧沅则当他的狗。
他们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他太听话了。
直到他听见李珏轻声说了句,“陛下,你对我太温柔了,自从你喝下茶后,便一直答应我无礼的请求,你明明可以拒绝我的。”
席淮才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宛若惊弓之鸟,离开了李珏怀抱,距李珏一丈之远,“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茶盏给换了?”
李珏没有否认,只是他的挣开,让他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他歪了歪头,像是无法理解他的反应,“怎么了?你看起来很害怕。”
席淮一僵,倒吸了口凉气,原来喝下言听计从茶的人不是李珏,而是自己。
怪不得不论他说了什么,自己明明很想要拒绝,却都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
可李珏无法理解,“我以为你在茶盏里下了药,这才调换了茶盏,但你喝下被调换的茶水并无大碍,既是如此,你为何恐惧?”
那是因为他在茶水里下了言听计从粉……住口,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席淮控制不住张开双唇,轻声细语道:“那是因为朕在茶里下了言……”
门外徒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席淮差点儿控制不住说出来的真相。
耳侧传来温玉林的声音,“阿淮,哀家想与你谈谈。”
周遭顿时陷入噤若寒蝉,连李珏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席淮张唇,正想要出声,却被李珏阻拦了下来,“难道陛下想要看见我被打入冷宫吗?”
李珏那张漂亮的面容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想陛下不想见我们闹得鸡犬不宁。”
明明是威胁的语气,但那双灵动而漂亮的眼睛,微微泛红,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似的。
纵使是阅历无数的席淮,看见李珏这样,都不免心下一动,心里无端冒出了怜悯同情。
然而李珏表现的再可怜,席淮都无动于衷,只是他吃了泡有言听计从粉的茶水,才不得不听从李珏命令。
因而席淮只好压低声音,在李珏那双水光粼粼眼睛的注视下,疲惫叹了口气,“母后,朕乏了,下次吧。”
门外陷入了片刻的寂静,半晌,席淮竟听见萧沅的声音徒然在门外传来,“那臣呢,陛下愿不愿意见臣?”
席淮:“???”
席淮惊了,不是,你们几时搞在一起的,还有你们感情何时好到可以组合双打了?
第29章 第 29 章 混合双打便……
混合双打便算了, 萧沅为什么会觉得,他在他心里与温玉林不同。
席淮无法理解萧沅的自信,无论是萧沅还是温玉林, 他都不想见。
他的拒绝显而易见, 连萧沅都因为他的冷漠, 而尴尬沉默了下来。
席淮都可以想象得到, 萧沅明明难过得要死, 但还是像是只不听管教的疯狗, 呲牙咧嘴的模样。
只可惜温玉林的脾气明显没有那么好了, 他敲着门,像极了被坏孩子折磨到失去了耐性的母亲。
席淮本能身体一抖, 他不由想到半夜里, 偷偷点外卖, 被妈妈教训的画面, 身体顿时抖如筛糠。
屋外温玉林不耐烦敲打着门的声音, 显得愈发愈大了, “陛下,阿淮, 开门,别让我再说一遍。”
他连哀家都不称了,可见耐性已经达到了极限。
下一刻,门被推开, 几人的目光相撞在了一起。
席淮:“……”
席淮悄悄看了李珏一眼,这怪不了他, 他已经很努力阻止了,是温玉林自己进来的。
庆幸的是李珏并不在意,倒是温玉林的表情空白了片刻, 连敲门的手都垂落了下来。
他怒视着李珏,面容上的震怒掩饰不及,“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珏笑道:“臣妾是贵妃,臣妾不在陛下身边,该在谁身边。”
“你!”
温玉林深呼吸了口气,很快恢复了平日端庄的模样,看向了席淮,“陛下难道忘了,哀家与您说的话了吗?”
席淮身体一僵,这才想到追月节自己在温玉林面前表演背叛后伤心欲绝的画面,才得以让温玉林抄了李家。
但今时不如往日,他抄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如了温玉林的意,表演分手戏码,从而得罪李珏。
他自然是不愿的,只好装出色令智昏的模样,“母后,阿婉已经与朕解释了,他并不知李家卖官鬻爵之事。”
温玉林怒其不争瞪视着席淮,眼神便如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
没有人知道温玉林此时已经崩溃了,他嫉妒李珏嫉妒得发狂。
可为了不吓到席淮,他只能强压着着心中怒火,反复深呼吸。
这个贱人!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竟敢勾引阿淮!
连萧沅那个蠢货,都敢打阿淮的主意!
阿淮是他的孩子,萧沅算个什么东西?
只可惜萧沅对于温玉林看来的视线,毫不在意。
萧沅只是将自己的目光,游走在了李珏的身上。
此刻的李珏衣衫不整,里面的亵衣还有些褶皱。
再加上李珏面颊红润,俨然像被疼爱过的模样。
萧沅面色铁青了下来,恶狠狠瞪视着李珏不放。
而李珏察觉到他目光,非但没有收敛,而且还搂住席淮,从席淮背后向他勾了勾唇。
那副小人得志的笑容,简直像是在故意挑衅他一样,他挂在唇上的笑容,都僵了僵。
这一刻,他的想法竟意外与温玉林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并不知情,可已经怒火中烧。
狐狸精!他死缠烂打都没有得到过阿淮疼爱,凭什么区区一个李婉可以比他先一步。
连温玉林那个老东西,都能轻易和阿淮相处,只有他竭尽全力才得到靠近阿淮机会。
凭什么,凭李珏年轻,凭温玉林老年味重吗?
明明只有男人而立之年,才是最有爆发力的!
只有他才可以让阿淮体验到与众不同的快感!
萧沅嫉妒咬碎了牙,以至于他完全忘了,李家隶属自己麾下,而如今李家被抄。
李家虽是地方小官,但事实上牵涉甚广,李家被剿,相当于断了他多年的布局。
可他现在最在意的,竟不是自己被迫失了势,而是阿淮是不是真喜欢上了李婉。
萧沅自嘲笑了,他直视着席淮,良久才说道:“陛下,贵妃怀有身孕,请克制。”
席淮都惊呆了,死变态,克制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干,你这样胡说八道合适吗?
他正要开口,谁知沉默已久的李珏,忽然站出身来道:“不怪陛下,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想念陛下想念得紧了,这才不请自来。”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张因苍白而显得柔弱的面容上,还泛起了慈祥的光芒,“兴许是臣妾腹中的胎儿在想念父亲吧。”
席淮:“……”
席淮只见温玉林与萧沅闻言,表情都有些僵硬,青筋凸起。
温玉林终于忍不住说:“贵妃,不要忘了,你是罪臣之女。”
李珏毫不在意摸了摸肚子道:“宝宝看,这是你的皇祖母。”
温玉林如被重击,面色由青转黑,席淮如看见深渊的恶鬼。
原本尴尬的气氛,在几番较量下变得更加紧张窒息了起来。
萧沅目光深沉看向了李珏平坦的小腹,“这是陛下的孩子?”
席淮张大了唇,勇士,你真敢这样问?
连李珏都惊讶住了,一时间忘了回答。
但萧沅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讶捂住了双唇,“臣、臣没有别的意思。”
“臣只是在想,娘娘恰在李家被抄时,怀上了陛下的孩子,臣才忍不住胡思乱想。”
弦外之音,你只不过是见李家被抄,才想要借着假孕脱身,你并非是真心待陛下。
平日里经常流连花街小巷的摄政王,早已看惯宅内争宠之事,现在茶味浓郁飘香。
席淮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眼睛痉挛,眼球都快从眼眶里跳出。
眼看着李珏勾起薄唇,却迅速敛下,踉跄朝着他的怀里倒下。
席淮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想抱李珏,但李珏的表演还在继续,“摄政王难道不相信陛下能力吗?”
他着重咬能力两字,眼眶蓄积眼泪,柔弱不已道:“陛下雄姿英发,威猛刚毅,是猛男中猛男!”
“臣妾早已被陛下的英姿折服,臣妾对陛下感情天地可鉴,摄政王勿要信口雌黄坏了多年感情!”
说到这里,他还欲言又止,同情瞥向席淮,“陛下明明威风凛凛,声势烜赫,为何还要被误会?”
席淮:“……”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你是会颠倒黑白的,摄政王明明是指你不忠于朕,你非要牵连到朕身上。
偏他吃了言听计从粉,他必须听李珏的话,只能睨了萧沅一眼,“摄政王这是在质疑朕的能力?”
萧沅一僵,果真被李珏呛得面目狰狞起来,“臣没有别的意思,陛下自然能力斐然,虎虎生威。”
席淮麻了,他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表面上还要装作被冒犯的模样,“够了!朕回养心殿了!”
温玉林道:“陛下要为李婉离开慈宁宫?”
席淮:“……”
席淮无语凝噎,离谱,谁会为李珏离开慈宁宫,他明明是为了自己。
早在他认清自己是衍生耽美文的万人迷男主时,他已经决定回去了。
他看了温玉林和萧沅一眼道:“朕想要什么,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温玉林与萧沅浑身一颤,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走上了前来。
“不要过来!”但席淮提高了声音,厉声阻止了他们。
他瞪视着他们道:“你们是不是从未将朕放在心上?”
“陛下,哀家从未有这样想过。”温玉林竟有些焦急。
席淮知道现在不改变现状,他们仍会将他当作傀儡。
因此,他只好快刀斩乱麻,“那母后为何要阻止朕?”
“朕是皇帝,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你们才是臣子。”
“朕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你们只需听从。”
温玉林不由有些焦躁,自己的确曾觉得他天真愚蠢,才不将他放在眼里,但现在自己知错了,才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照顾。
但他为何要抗拒自己,温玉林无法明白他的想法,只是在他的眼睛里仿佛燃烧起了一团火焰,滚烫到令他感到了惊慌失措。
“你看,您自始至终,都从没有替朕考虑过。”席淮别开了脸,精心凹到四十五度,苦笑了下,随即头都不回离开了慈宁宫。
徒留他们身体震颤,却无一人阻拦席淮离开。
他们只是内疚注视着席淮的背影,怔怔出神。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席淮的难过一扫而空。
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久违打开聊天群发疯。
“要死了家人们,谁懂,我认清了现实,理解了自己的处境,本想给贵妃下言听计从粉,贵妃却调换了我的茶盏,害得我喝下。”
“结果贵妃那个死变态,他穿着衍生文男主赠予的情口内衣,来埋伏我,明明我已经将那条情口内衣扔掉,没想到他捡了回来!”
“还不慎被太与摄政王撞见。”
“那一刻我羞耻得都裂开了!”
衍生文男主:“……”
科举文男主:“……”
末日文男主:“……”
宅斗文男配:“……”
宫斗文女配:“权谋文炮灰,你是不是该改名了,你现在不应该叫权谋文炮灰了。”
衍生文男主:“万人迷男主节哀,听说言听计从一天失效,你不要接近贵妃便好。”
席淮:“???”
谁是万人迷男主?
我改名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30章 第 30 章 但席淮很快……
但席淮很快接纳了自己新的名字, 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很美丽。
他的确是衍生耽美文万人迷男主,那又怎样,这不是很好吗?
照着衍生文男主的意思, 这意味着至少原著里原本对他有着杀心的摄政王等人, 反而对他存有着恋慕之心。
固然在感情线的基础上, 他仍然认为自己的性命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行, 但这并不妨碍他松了口气。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好好利用的话, 还是可以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苟命的。
毕竟, 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是万人迷男主,而将自己的性命放置在衍生耽美文上。
唯有将他们牢牢捉在自己的手里, 确保自己性命万无一失, 他才可以安心下来。
席淮双目失神远视着远方, 此时窗外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宫殿里都是大雪纷飞, 漫天飞雪之中, 气温很是寒冷。
正如他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他的心和手里的刀一样冷。
席淮抬起了睫毛道:“你们说得对,我的确是万人迷男主。”
衍生文男主噎了噎,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没怎么,只是忽然觉得万人迷男主没什么不好的。”席淮平静陈述着自己的想法,“我现实里只是个平凡的高中牲, 拼了命的学习,只为考个好大学, 毕业后谋夺份好工作。”
“但现在我甚至不用每天熬夜学习,不用高考,不用为了谋夺份工作, 而考个一流大学,便已经是最尊贵的皇帝了,而且还莫名被如此多优秀的官吏们喜欢,这难道还不好吗?”
衍生文男主一时间语塞,沉默了下来,他像是有些内疚,字里行间里都充满着同情的意味,“不好意思,本大爷不知道你这么惨,要不赠予你几个红包,当作本大爷的赔罪吧。”
席淮并没有拒绝,他矜持接下衍生文男主赠予的红包,戳开后,红包里面赫然是“荆条”与“项圈”。
他丝毫没有意外,在他收到衍生文男主的情口内衣时,他多少已经猜到他应该没有什么正经的红包。
衍生文男主果真心虚了,“本大爷除了现金外,红包里的东西都是随机的,拿到什么全凭你的运气。”
席淮:“嗯嗯嗯。”
但一个字都不信。
不如说正合心意。
他眼力极好看见了红包写着有增益的Buff,道具可以令人臣服率提高20%,萧沅一定很喜欢吧。
心细如发,饶是直男如席淮,都看出了萧沅风流皮囊下的疯狂,要想得到臣服,道具如虎添翼。
光阴石火,立冬的寒风刺骨,养心殿染上银装素裹。
雪白的冰雪落下,将养心殿突显得更加洁白而纯净。
遥遥望去,内侍们正忙碌在台阶与过道上撒着细盐。
德公公来时不慎滑倒,为了防滑,才吩咐侍人撒盐。
席淮怕冷,他紧紧攥着汤媪,裹了裹脖颈上的狐嗉。
待雪小了,席淮才终于忍不住踏出了厢舍赏雪,却不想撞见了萧沅。
距离上回见面已数月有余,萧沅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寻到了养心殿来。
席淮毫不意外,倒是萧沅见到席淮,眉眼溢出高兴的色彩,“陛下。”
他直勾勾盯着席淮,席淮此时裹着狐氅大衣,衬得他的小脸更小了。
他手拿着汤媪,看起来很冷,白皙的面颊上,都被冻得染上了薄红。
在宁静的雪日里,席淮的存在便如同雪一般。
仿佛随时都会融化消失,如同羽毛一样降临。
萧沅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生出了不安的情绪。
他下意识伸出手,拉住转身离去的席淮胳膊。
席淮怔了下神,迅速挣开了他手臂,“松手!”
他眉骨微蹙,似有不悦,即使如此,都是好看的。
萧沅只见那双眼睛,宛若施舍一样,朝着他看来。
轻飘飘的,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你怎么来了?”
声音都冷漠到毫无起伏。
明明少年帝王的眼神充满着嫌弃,可萧沅只觉得有道电流穿过全身,呼吸停滞了一瞬,面颊上浮现了一团红晕,双颊都滚烫了起来。
他痴迷注视着面前的天子,良久竟情不自禁跪了下来,伸手为他暖脚,“臣只是想要散步,不想竟走到了养心殿,陛下为何不穿鞋?”
小巧的玉足包裹着白色的袜子,踩在厚厚的积雪里,形成了个不大不小洞坑,萧沅将手伸进去时,才意识到面前的天子竟没有穿鞋。
天子本能缩了缩脚,明明有些害羞,脸都红扑扑的,却仍是要强装镇定自若的模样,瞪了他一眼,“要你管?谁让你握住朕的脚的?”
兔子是会生气的吗?
萧沅轻笑了下,只觉得天子柔弱得像是只虚张声势的小兔子。
小兔子还冷哼了声,离开前不悦朝树上喊道:“薛放,送客。”
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他面前,衣着内侍服的太监朝着他伸出了手,“请吧,摄政王。”
萧沅怔了怔,他不愉蹙眉看了看男人,认出了来者正是一直跟随在席淮身边的太监。
他并不奇怪,先前侍奉席淮身侧的太监,那样毫不畏惧的目光,足以暴露暗卫身份。
他目光透过面前的男人,看向了席淮,此时席淮已经转过了身,露出了清瘦的背影。
外表虽看起来有些稚嫩,可只有席淮,才有凌驾于他人的气势。
同时只有席淮,才能够给他带来其他人带来不了的刺激与兴奋。
这令他毫不顾自己的颜面恳求,“等等,臣有要事想请奏陛下。”
席淮果真停了下步伐,回眸瞥向了他,“什么要事?”
萧沅抿了抿唇瓣说:“陛下不想知道李家为何被抄?”
席淮一怔,睨了薛放一眼道:“放他过来吧,薛放。”
那名叫薛放的男人,才犹豫放下了手臂道:“陛下……”
“薛放,朕命你放他过来。”
薛放才不甘侧身让开了路。
萧沅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不禁有些嫉妒。
区区一介暗卫而已,都得到了阿淮奖励,而他为何不行。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表面上却沉默不言,步履生风追上席淮的步伐,迈入了屋里。
他很快便被屋里燃烧起的炭火温度,包裹了全身,暖和得令他舒服到长吁了口气。
然而当他抬眸时,余光却瞥见了案几上的卷宗,像是刚被批阅过,墨水还未风干。
注意到他的目光,席淮还有些不悦蹙了蹙眉头,阻挡住了他视线,“你在看什么? ”
萧沅才收回了目光,恭敬垂下了眼帘,“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陛下在写什么。”
席淮伸出手指,拾起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卷宗,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很好奇吗?”
萧沅:“没有。”
“朕想要听实话。”席淮语气毋庸置喙,萧沅才不得不遵从内心的想法颔了颔首。
好在席淮没有生气,而是嗤笑了声说:“摄政王既然好奇,那么便来替朕抄写吧。”
萧沅才看清楚那并非宗卷,而是最基本帝王权术的摘抄,他表情顿时空白了片刻。
耳侧响起席淮嘲讽的声音,“这是老师给朕布置的课业,你要替朕好好抄写才行。”
萧沅:“……”
萧沅凝望着一沓抄写的课业,陷入了沉思里。
他从未像今天一样,觉得盛明月如此不顺眼。
明明已经离开大庆,人在北域,却仍讨人嫌。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令他讨厌的人。
萧沅合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被迫拿起了蘸着墨水的毛笔。
风雪中,盛明月像是感应到什么,他揉了揉被冻得红彤彤的鼻子,狠狠打了个喷嚏。
马匹上的秦明镜见状,不免担忧道:“老师可是冷?前面有个驿站,不若我们歇息下再赶路,若是染上了风寒,便得不偿失了。”
“不用了。”盛明月裹了裹狐氅,“年关将至,我实在想念大庆的风景,想要尽快回家,想必秦将军和我一样,想要回家了吧。”
秦明镜怔了怔,他的确想念陛下,无时无刻都在担忧着陛下。
薛放信里只言片语,可他还是察觉陛下在他们没在大庆的日子里,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
思及时,秦明镜心头一紧,“老师说得不错,朝廷风诡谲云,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大庆了。”
盛明月挑眉,“此话怎讲?”
秦明镜的手紧了紧,“摄政王在秋猎时,曾派遣刺客刺杀过陛下。”
“陛下坠崖,在逃过一劫后,又被温太后担忧安危,囚于慈宁宫。”
“明明陛下处境艰难,却从未在信中提及,陛下不想让我们担心。”
盛明月呼吸一滞,想到信里恳求酌情课业的少年,心脏骤然紧缩。
半晌,他才勾了勾唇,“陛下仁善,我们不可以辜负陛下的信任。”
他表情极其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手里握着的马鞭,挥舞得更加快了些。
骏马疾驰,穿梭在了官道中,如同瞬间即至的雷电一样,两人消失在了风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