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禾, 你的脸很红,跟猴屁股似的。”
看着她木愣的模样,楼止用手戳了戳她越发滚烫的脸, 似很新奇般还掐了掐。
姜以禾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当即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这一脆声,不仅是楼止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被吓到, 愈渐发麻的掌心也将牵动起她慌措的心跳, 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
她想解释自己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却见他忽地轻笑一声,舌尖顶了顶扇出巴掌印的侧脸, 有些发笑道:
“没吃饭嘛?跟小猫挠痒似的。”
“……?”
【检测攻略对象姜以禾当前好感度为20%】
突然蹿出的系统音彻底将姜以禾打回原形,炸毛般后退数步,仿佛世界观被震碎, 看着他的眼神越发不可置信, 当然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又气又恼。
她做了什么?好感度居然提高了!?
完了,她不会才是那个神经病吧!
要不……再亲回去证实一遍?
“靠!一定是我疯了!”
显然,她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吓得不轻,屁股着火般不顾一切地转身跑去。
无论去哪,反正离他远一点就对了!
与拥挤的人潮逆流而上, 姜以禾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句抱歉,她毫无目的地奔跑着, 反而心跳越来越急, 思绪也越来越乱。
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她找了处糖水铺坐下大口地喘着气。
“来,喝点水。”
身旁递来一碗糖水, 她看都没看便接过一饮而尽。
“谢……谢谢了。”
似干涸的荒泽终于降下润雨,她好不容易归于正常的心跳在看见身旁那人居然是楼止后戛然而止。
“还要嘛?这儿还有很多呢。”
他笑吟吟地晃着碗中糖水, 在姜以禾眼中却犹如狱间厉鬼。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跑却被他擒住了命运的后脖,一把拉坐在了自己身旁逼迫着与自己面对面地看着。
“姜以禾,你又要去哪里?”
姜以禾不想看见他,索性闭上眼捂住耳还将嘴紧紧抿死,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让他不解。
她越是不愿理自己,他偏越是要看看她到底要干嘛,毫无招架之力的眼皮就这么被他撑了起来,让她不得不看见他。
姜以禾吓了一跳,立马卸下防备先稳住他的手,惊恐不安地问道:
“你该不会是要剜了我的眼睛吧!”
楼止左右看了看,确实觉得不拿也可惜,“是啊,谁叫你不看我的。”
“看!我看还不行嘛!”
“不跑了?”
“……不跑了。”
最终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姜以禾想跑也跑不掉了,但又觉得别扭得很,偷偷向他瞥去几眼,却发现他倒像个没事人一般悠然自得地帮她倒着茶。
她不喜欢坐以待毙,即使再尴尬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楼止,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绞着衣服,语气生硬得像是初次学说话般。
他亲了自己,还亲了两下!说是不小心她打死都不信!
但是,他为什么要亲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问,你不是喜欢嘛?”
楼止轻扣住她的下巴让她偏过头看向自己,视线交汇的一瞬,姜以禾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我喜欢?呵……我?我会喜欢?我……我才没有!”
她是想义正言辞地否认,可话却突然烫嘴让她结舌地重复了好几遍。
显得……心虚不已。
“你之前可说过不喜欢我离你太近的!可现在呢?”
“赫!!你该不会……真是想吃我的肉吧!”
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捂住脸瞪大着双眼地向后远离了几分。
楼止一只手又轻而易举地将她拉了回来,视线扫过她的唇瓣,思索一番一本正经:
“对于其他人做这种事我还是厌恶的,但我发现,你可以。”
“什么叫做……我可以?”
两人所坐的木凳没有很长,堪堪容得下彼此,他微微俯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自己,将她眼中最后一点余光夺去。
他压低着嗓音,似在说着仅有两人知道的秘密,暧昧的像是在耳鬓厮磨。
“姜以禾,你喜欢亲我,我不介意的。”
他的眸底越发幽深,唇上残留的温软似还在被蚂蚁啃食般让他想再次亲临。
他微微启唇,压身而去,却被她猛地盖住了嘴。
姜以禾的脸上尽是一言难尽,她似乎隐约能感受到他这是抽的什么疯了……
楼止是喜欢自己嘛?
不,原文中可是提过他之所以不为女主所魂牵梦绕就是因为不懂男女情爱之事,而现在,这只是青春期的躁动与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做的怪!
而那人发泄的对象恰好成了自己,绝对不是对她有意思……
她长叹一气,想不到小反派人到二十来几才迎来青春期,瞬间就起了说教的架势。
“楼止,我懂你心中的悸动,但你要学会分清对象与方式!亲吻这么亲密的行为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做。”
“不能一时起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总之!我不喜欢这样!还有其他过分的事也不能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我们连朋友都不算!”
楼止看着她,也不知她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一心只想她到底什么时候闭上嘴,等烦了,他索性探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掌心以示催促。
“!”
掌心一湿,姜以禾当即吓得立马收回了手。
“喏喏喏!这就是过分的事!”
他倒是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你当真不喜欢?”
“嗯!不喜欢!”
“那为何对我的好感又涨了?”
这下姜以禾百口莫辩,鬼知道那玩意儿怎么涨的?反正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
楼止手撑着头,指尖轻叩桌面着发出不重不轻的声响,缄口不言看得她心里越来越发怵。
“那我要是非要这么做,你会如何?”
姜以禾鼓着小脸,咬着字一言一句道:“那我一定会把你嘴撕烂!”
闻言,他不屑一顾地哼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害怕这个?”
“那我就讨厌你!一辈子不理你!”
姜以禾怂了,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威胁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她要是下定决心的事就坚决不会改变。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让糖水铺的老板都莫名做事小心谨慎起来。
最后是他闷叹了一口气,指尖再无闲心继续轻叩下去。
“那要是你喜欢我了呢?”他忽道。
她说过,亲吻只能对自己喜欢的人,那让她喜欢上自己,她是不是就会亲他了?
比起他亲她,他似乎更喜欢第一次那样……
是啊,让姜以禾喜欢上自己不就好了,这样她就愿意亲他了,还不会讨厌他,她之前也答应过自己的不是吗?
楼止顿时豁然开朗,他埋怨自己居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才弄清楚为什么要让她喜欢自己?
他想让她亲吻自己……
“姜以禾,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少年莞尔一笑,口中不容置疑的自信如覆山雪将融,绵延赴相拥,蓦地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移开眼这才注意起腕间的手链,她抬起手来晃了晃。
“你怎么把这个给我了?”该不是是用来监视自己的吧!
她摸索着想偷偷摘下却被他温声警告。
“要哪天它不在你手上了,那你的手也没必要留着了。”
赫!
她放下手干干地笑了两声,立马叫来老板结账。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隔着几步的距离,姜以禾越走越快,终于在看见几人候着的马车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我还说姜姑娘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一回头就不见了,原来是与楼兄相伴啊。”
看着结伴同行的两人,黎微顿时心领神会地忍笑调侃着。
姜以禾干笑了几声,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记忆下去,拉着黎微就上了马车。
“天色太晚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黎姐姐我俩一起坐一辆马车!”
再和楼止单独待下去她迟早心跳跳率过快死掉不可!
她似乎还恍惚着,一心不想和楼止单独相处却意外黏上了黎微。
以至于楼止提出要带着自己与黎微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时她还偷偷溜上了两人储存物资的马车……
当与哭得要死要活的杨三牧道别坐上滚滚而去的马车时,她才大梦初醒一般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她不是要躲开剧情的嘛?怎么就上了主角的车!
“完了!不行!”
她下意识地就想跳车,可打开车门的一瞬,却赫然看见楼止正驱着马车拦在门前。
“嘭——”她立马合上。
不,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这距离她偷偷开溜还不到两个时辰,再不济他也应还在杨府找她才是,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在这车上的?
“吱呀——”
车门蓦然被推开一条细缝,透着车外的明光照得他的脸也熠熠生辉般刺眼。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张口而出的语调却是如坠冰窖般无情。
“捉迷藏游戏结束,是这马车还是你的腿,选一个。”
他不喜欢被打扰,尤其是被那个叫做黎微的女人,更是碍眼得很。
没有立马杀了她已是他最大的耐心,楼止想着,只要他将姜以禾带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不让她再看见就好。
可是,她却又跑了。
还是跑到了黎微的车上……
看着空荡荡没有半点关于她身影的杨府,他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得将那些人从她眼中除去才行。
他一手拦住她欲合上的门缝,轻而易举便已得到了掌握权。
“哐——”
车门大开,他夺身而入,扣着她的双肩将她欺身于身下。
“姜以禾,你还是不乖……”
第22章 22章(要修)
“疼疼疼疼疼!”
后背着地时磕到什么锐物, 姜以禾疼得咧嘴叫唤,本能地环起他的脖颈将自己悬挂于半空。
怀中猛然扑来清香,楼止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 一手揽起她的腰抱坐在自己腿上。
“是这里嘛?”
他用手心轻轻帮她揉搓舒缓, 两人的距离顿时严丝合缝地贴近。
腹背受敌,姜以禾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僵着的身子似一块铁板般软不下半分。
“我不疼了, 你先放开我吧!”
他每每在她后背打转她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偏偏他还不以为然将她越抱越紧,她呼吸都快不顺了……
“是该疼疼才能长记性。”
他语气不算重, 带着兴师问罪的脾气倒真想让她好好疼上那么一番。
再一次被他这么抱着,姜以禾似乎已经脱敏般索性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心如死灰般长叹一气:“反正你迟早会追上来那我还不如自己找辆马车……”
“这是何意?”
姜以禾想的自然是避开主角远离剧情!都怪他!害自己一下子被鬼迷了心窍上了贼车!
不过说到远离……似乎现在跑也不算太晚!
她忽地打了鸡血般直起身来,一脸坚定地看着他道:“楼止!我们走吧!趁着还没被发现!”
“好啊。”
他没有拒绝, 反而颇为赞许地乖乖应答, 满腹牢骚的愠燥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本就是来带她走的,听到她愿意的话语反而想将她抱得更紧了。
“哎哎!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撤吧!”
她可不想继续在这儿耗下去,保不准就进到哪个剧情了。
无意朝车外瞥出,发现四周倒退的红枫光景竟有些熟悉起来。
“楼止,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快经过御妖城了。”
御妖城?!
姜以禾心中大惊,关于这一段的剧情犹如排山倒海般从脑中翻涌而出。
“不行!我们得躲开!”
她话音刚落, 地面赫然一阵巨动, 两匹受惊的马儿纷纷跃起前蹄长啸,马车被侧甩翻滚之际,楼止横抱着怀中的人一跃而起。
与此同时, 逃出马车的还有黎微二人,四目相对间, 二人显然被突然出现的两人感到错愕。
“姜姑娘楼兄?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回想早日收拾完行李将要起程,却迟迟不见两人来送别,还以为是昨晚两人玩得太累睡过了头,便留下书信以示道别之意。
却不曾想,自己储放行李的马车上忽地冒出了两人。
“来不及解释了!快逃!”
顾不上犹豫,姜以禾拉着楼止的手就往一处方向跑去。
就在黎微还一脸茫然时,大地裂开巨缝,无数碎石随之坍塌熔铸成一只巨手拔地而起。
“是邪妖!快躲开!”
萧聿知当即拔剑将黎微护在身后,飞来的巨石被他一剑斩开,随之而来的又是巨手的横扫。
在它手之下,肉体凡胎的几人就犹如蝼蚁般渺小,但身为除魔卫道的修士,黎微自然没有退让的道理。
她眼神一凛,将念力化为银剑,足尖轻点地面一跃而起,势如破竹般一剑斩破苍穹。
可正当那一剑即将落下时,那只巨手却忽地调转了方向,钻入地面长啸而去,引得大地间纵横断裂。
而与此同时,自以为顺利逃过剧情的姜以禾还没等歇下脚喘口气,脚下却忽地一空。
她甚至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身便被一块巨石包裹住,严丝合缝地直至剥夺她眼中最后一丝光亮。
……
姜以禾在黑暗中被困了很久,她摸着空间不大的岩壁找不到一丝缺口,甚至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
“有人嘛?”
“救命啊!”
她大喊着,这个空腔也只有自己的声音。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岩壁上猛地裂开缝隙,无数道细光射了进去。
“哄——”
困住自己的岩石总算是彻底破开,她满眼期待地以为是楼止来救了自己,结果刚抬头的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个人身牛头的大怪物。
四目相对间,姜以禾先是一愣,后惊恐地大叫。
“啊啊啊啊啊——”
她退至角落,这时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山洞之中,而围观的人不止那头牛头怪,还有各式各样人身兽头的怪物。
“赫——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她缩在角落自顾自地碎碎念,试图闭上眼将自己唤醒,而一旁的妖精却看不懂了。
“牛哥,你确实她是妖主要找的人?”
“妖主不是说她很厉害嘛?这看着也一般般嘛~”
“就是就是,看着还没我老猪厉害呢!”
妖兽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被听烦了的牛妖一拳拳敲了下去。
“不是她还能有谁!快!把人绑起来!”
再睁开眼,不但眼前的场景没有变,反而自己还被五花大绑起来!
“不是!我不是唐僧!你们吃了我没用的啊!”
“我肉不好吃的!我几天没洗澡了真的!”
她口无遮拦地想到什么说些什么试图换回它们最后的良知。
牛妖嫌弃她吵得不行,于是拿起一块脏布试图塞住她的嘴。
之前姜以禾还不明白为何电视剧里面的绑匪总是要往女主嘴里面塞布,然后女主还不吐掉?
但是在被扇了几个巴掌后她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郁郁寡欢只能任凭抬放,直到最后又被关进一个黑箱子中。
“老实点哈!不准说话,不然就拔了你的舌头。”
牛头人最后的警告让姜以禾下意识地抿紧了嘴连连点头。
箱门被关上,她故作淡定直着的背脊终于是软了下去。
她动了动手腕,发现紧困得挣脱不了半分,只能是吐去嘴里那臭烘烘的抹布。
她咂着嘴,明显感受到身处的黑箱又开始被慢慢挪动了。
她叹了口气,如今连状况都搞不清只能静观其变了。
“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她开始复盘整件事的经过,还在马车上看见满林的红枫树时她就预感不对。
在原文中,提起红枫便自然而然会让她带入某个角色。
也正是第三位男主,御妖城城主——万俟玄埌。
原文架空一个新世界观,在这里有人鬼妖三足鼎立,人妖势不两立,鬼魅一类则因太过恶臭而被两方都厌恶。
随着除祟修士的出现,人与妖渐渐开始抗衡,争斗了数百年后划飞分了两方勉强和平相处了起来。
这也就是御妖城的由来。
而万俟玄埌与女主黎微之间却又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
黎微年少时曾救下一只小狼崽,贴心照养他后顺利帮他化了人形,而它便是如今的万俟玄埌。
可天意弄人,万俟玄埌竟查出杀害他黑狼一族的罪魁祸首居然正是黎微已过世的父亲!
隔着血海深仇的因果让他因爱生恨,想让黎微血债血偿以此抚慰死去的族人!
他不断修炼终于成了万妖之主,不断寻找着黎微的踪迹,立誓要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当然,这一切在姜以禾的眼中都只是狗血的调情方式,因为他口中要她痛不欲生的方式无非是几个晚上不带停地将黎微弄哭,再轻声哄她再来一次……
如此回忆着,一些不堪入目的联想顿时窜入了脑中。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一个致命的问题。
“糟了!他们不会把我当做黎微给抓了吧!”
以那几个凑不齐一个脑子的妖怪来看,这个解释倒是非常合乎逻辑!
“咚——”
一声落地闷响,箱子不再被搬动,猛然一个颠倒,她却被直接翻了出来。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壁为灯,珍珠为帘幕,黄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而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而榻上正侧歇息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她扶着脑袋抬头一看,当场愣得瞪圆了眼睛。
他正是御妖城城主,万俟玄埌。
男人气势如同君临天下,尊贵无比,眉眼冷峭,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仿佛睥睨众生。
他倾斜着墨发,此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可当她目光下移看见他只有一件外衫,毫不在意地裸露着八块腹肌时,一双眼睛看得更直了。
“看够了?”
如雷贯耳般的厉呵响得她耳朵一疼,还在感叹不愧是万妖之王时,下巴忽地一凉,她被迫抬起头来,男人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他幽幽地看着她,眼中是如死水一般的寡淡,似下一秒她就会成为其中的一汪。
“你不是黎微。”
他轻蹙眉心,眸底已赫然燃起一片幽火。
姜以禾只觉离了个神农开天辟地的大谱!他们还真抓错人了!
现在怎么办?她要是直接否认可能下一秒脑袋就掉地上了吧!
“那个……我是黎微!”
“的妹妹……”
她喉咙一顿干涩,光是说出这几个人字已经快让她呼吸困难了。
“哦,是嘛……”
被他掐着的下巴越发疼痛,流逝的一分一秒也似倒数着她的死期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
“你不就是想找到黎微嘛?我可以帮你!”
将剧情送入正轨才是真正的脱身之道!更何况这剧情压根就和自己没关系,她可不想再来凑这个热闹!
不就是相爱相杀嘛,反正都是女主生命中早就注定好的命运!她不能夺人所好!
这样想着,她刚打算好好给眼前的人出谋划策,却见他忽地一笑,嘴角顿时多了一抹玩味。
“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姜……姜以禾。”她愣愣地回答道。
“很好,姜姑娘,做我的妖后如何?”
姜以禾:“?”谁?我嘛?
下一秒,她的手腕猛地被攥住,她被连拽着站起,踉跄两步腰间一紧,顿时被他一只手轻而易举地环住。
那张俊俏的脸蛋就在自己面前,而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便给他邪魅笑容增添了几分洞悉一切的邪气。
“他能给你的,我照应能给你奉上十倍百倍。”
“看你方才看得如此入迷,想必不讨厌这具□□吧?”
他的手慢慢下移,扯去她腰间的系带,压低着嗓音,语气暧昧。
“我会带你享受天伦之乐,嫁给我如何?”
第23章 23章
姜以禾眉头一皱, 真诚发问道:
“大哥,你串戏了吧?”这是你的台词嘛你就说!
而她不怕死的话一出,空气仿佛在此刻也停滞了数秒, 万俟玄埌脸上的神情一变, 当即没了方才的偏执之色。
手一放,任凭她又摔了回去。
他嫌弃地拍了拍手, 垂眼睥睨着地上被摔得连连龇牙咧嘴的女人, 哼笑一声道:
“还不算太笨, 就是这双眼睛看来是不想要了。”
姜以禾捂着受伤的屁股,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只觉他比楼止还要莫名其妙!
“我又不是有意要看的,谁让你就敞着……”
她唯唯诺诺地回怼道,却不料被他一字不差地听了全。
万俟玄埌微微挑眉, 意想不到这个人族女人胆子这么大?
掌心赫然召回出长刀, 一言不合地架在了她弱不禁风的脖颈上。
“嘀咕什么呢?说大声点。”
这下姜以禾是彻底老实了,阿谀着连连示好。
“妖主误会了,我是在夸您身材魁伟!雄姿英发呢!”
“你认识我?”
“呵呵……您这架势想不认识也难。”
要不说他能和女主大战三天三夜呢,这体魄!这满满的雄性荷尔蒙!这在床上两人得打成什么样啊……
啧,有点好奇。
看着她越发诡异的笑, 万俟玄埌心中当即生了厌,又变出一把刀来彻底让她了无生路。
“说, 你到底是谁?”
姜以禾咽了咽口水, 收起心思还是应付眼下要紧。
“我说了,我是黎微的表妹,你要找的是她对吧?我可以帮你!放我一条活路就好!”
万俟玄埌狐疑地打量着她, 对她的话自是有几分怀疑,可他要找的人也确实是黎微, 这人想必与她也有些关系……
想到黎微,他眼中的眸色暗了暗。
他与她已有几年未见,如今他当上了妖主,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输在她剑下的那个废物,他定要她付出代价!
至于这个女人,留着他自有用处。
他快速捏了一道诀打入姜以禾的识海,像天灵盖被吹了一口气般凉得她直打颤。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嘛我们是一个战营的!”
她使劲揉搓着额头,试图将那东西搓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那是御妖咒,你一日未破解,便一日出不了御妖城。”
“那要是我出了呢?”
他戏谑一笑,道:“那自然是筋脉寸断,爆体而亡。”
姜以禾顿时傻了眼,她反复思考回忆也没想通自己怎么惹到他了?
“为什么?我这么个小角色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说句不好听的,他捏死自己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现在居然还舍近求远地要这么威胁她?
坏了,她不会真抢了女主的戏份吧!
但他却话锋一转,视线停留在了她腕间那垂落的铜币上。
“那东西,是楼止的?”
“你……认识楼止?”
这让姜以禾有些出乎意外了,毕竟原文里可没提到过两人有什么交集。
他冷哼一声,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存在。
“不仅认识,我们还很熟。”
姜以禾有些后背发凉,这语气可不是什么好关系的样子,他该不会是要把对楼止的仇恨报复在自己身上吧?
连忙撇清关系,“妖主误会了,我和他没有关系!要非得有那也是仇人关系!他绑架我还三番五次的想杀了我,这次被妖主搭救可真是我三生有幸!能彻底脱了那魔头的魔爪!”
但万俟玄埌却对她长篇大论的辩言没有兴趣,拍了拍手召来殿外的妖卫。
“有没有,那也得看看才知道。”
“将她拉去苑教坊,教好了再送回来。”
于是,姜以禾又被送去了苑教坊,刚听这名字她还以为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结果却是把人改造成奴才的!
她梳着双丫辫,统一着装绿萝粗衣,在苑教坊被八条腿的蜘蛛精姐姐狠狠教育怎么做奴才,但她显然低估了实习生大学生做奴才的专业程度。
仅仅一天不到,姜以禾就将端茶送水、拍马屁做得样样精通,很快便与教坊中的一众妖怪姐妹打得火热。
本以为自己终于成了个打酱油的路人甲时,却又被宣进了殿。
大殿内,她匍匐着乖乖跪拜,可跪了半天,除了书页翻动的刷刷声就没了其他动静。
她好奇地悄悄抬眼瞧去,却被他一声厉呵,“我看你这眼睛当真是不想要了,看来学了几天的规矩还是不长记性。”
“妖主息怒,我刚刚只是脖子酸,什么也没看见!”
她灰灰地低下头,哪敢说什么,这又把自己找来只怕是没什么好事!
万俟玄埌扫了她一眼,将古籍随意抛在一旁。
“哼,不懂规矩也无妨,待你姐姐来了一同再学学。”
“我姐姐?”
姜以禾脑子转了一遍,试探地问道:“你说的是……黎微?”
想到她,万俟玄埌心情大好,一个响指让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是啊,我已经找到了她的踪迹,很快,你们就能团聚了。”
姜以禾长噢一声,寻思着剧情好歹是要回到正轨了,但是……这和她还有关系?
“那既然您要找的人已经快找到了,那我是不是……”
“你呢从今往后就不必留在苑教坊了,”
还没等她感激他的大恩大德,万俟玄埌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如万斤巨石砸了下来。
“你和她相熟,就留在殿里伺候着。”
姜以禾算是明白了,这小子不仅要对人家女主囚禁强制爱,还要她在一旁当观众?!还真把她当做他们play中的一环了是吧!
“其实……我们也没有很熟,这么专业的事还是——”
“殿里不愿待就发卖去青楼。”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让姜以禾老实,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每天跟着几个妖婢不是擦地就是擦砖,以及看着怒不可遏的万俟玄埌回来砸东西。
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瓦,姜以禾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又砸又砸!这地你来收拾啊!
当然,万俟玄埌也不是无缘无故发疯,只因为几次交手他都没能如愿将黎微掳回来,恼羞成怒罢了。
终于在她勤勤恳恳墩地时,殿大门轰然被一脚踹开,只见万俟玄埌肩上抗了个对他又是踢又是骂的小娘子,而他,满面春风……
“还看呢!还不快跪下!”
身旁的人拉了她一把,她赶紧跪身将头低下。
床榻上赫然传来翻滚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响。
“啪——”
“万俟玄埌!有本事把我放了再比几招!”
万俟玄埌无视红肿的侧脸,欺压着她的腿随意扯来绫纱将她的双手束缚于头顶。
“几年未见,黎道长倒是学会耍赖了。”
“你!”
黎微气红了脸,要不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也不会有他如此冒犯的行径。
“你这是干什么!放开!”
“沦为俘虏,你说呢?”
他深沉的眸子蕴着潮涌,瞧着比窗外的夜色还深。
他的手落在了温热的肌肤上,沿着她腰际摩挲,心里有些迷蒙地想,那墨色中最纤细的一笔,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他埋下头狠狠咬住了她修长的玉颈,似宣泄这些年的委屈与愤怒,将催动情欲的傀儡术打入她体内。
“黎微,这都是你欠我的。”
他微深幽的眸子里都是欲念,看着身下情动的少女,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眼角湿意,然后低下头,亲了亲她紧闭的眼睛。
黎微紧咬的唇染上了血色,她语气发软带上了点娇气。
“玄埌……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些年,很想你……”
万俟玄埌眉一蹙,心动的悸动再也忍不下去。
……
床上传来暧昧的动静,听得姜以禾顿时五雷轰顶。
什么!就搞上啦?!
怎么这种事又被她碰上了!她真不是变态啊!虽然这段确实是原文中出现的,但也没必要给她还原每个名场面吧!
罪过罪过……
“那个……我们能不能先撤啊?”
她弱弱地朝一旁的领事询问,却见一同跪着的几人都更没事人一般竟脸都不红一下。
“你们几个,下去。”
好在万俟玄埌还能抽出心思将几人遣散出去,姜以禾当即脚下生风不敢犹豫半刻。
偷的闲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想着两人的大战个几夜应该也不会有自己什么事了,她伸着懒腰就打算回去好好躺个几天。
万俟玄埌的宫殿实在大得很,她除了苑教坊和他的主殿外就没去过其他地方,每天两点一线简直比她上班还无聊。
要想回到居所还得穿过冷宫,听人说里面关的似乎是第一任妖后,不过得了失心疯这才被关了起来。
阴风吹过,姜以禾孤身一人莫名觉得瘆得慌连忙加快脚步,却听到一墙之隔的冷宫忽地传来动静。
她吓得不敢动,只见一个白影忽地从墙中蹿出重重跌倒在她眼前。
她还没来及大叫,地上的人倒是先痛苦地嘶鸣起来。
“救我!”
“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白衣女子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的一双手拼命挠着脖颈,很快便染红前襟。
姜以禾吓愣了几秒后立马蹲下身来试图拦住她的手。
可女人看着弱不禁风可力气确实大得很,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掰开一点,可那片血红之下却让她吓得失声尖叫。
女人的脖颈已经彻底被挠破,但皮肤之下却不是骨肉而是一条条不断蠕动的蛆虫。
它们密密麻麻充斥着她整个脖子,似原本就生长在她体内一样,混着粘稠的血液拼命朝着她大脑的方向爬去。
很快,女人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个个黑色的疮口,里面似乎孕育了什么,知道她的脸上布满黑疮,一个蠕虫的头钻了出来……
“啊啊啊——”
女人彻底癫狂,她用手一条条扯出脸上的蠕虫,连带着皮肉,甚至还将眼球剜了出来。
一条混着血的蠕虫掉在了脚旁,姜以禾彻底经受不住的连连后退,她腹中泛起了恶心,脸色变得煞白。
“我……我去给你找救兵!”
她被吓得不轻,连腿都不由自主地发软,可还没等她跑去找人,女人的尖嚎似要撕破天地般刺痛着她的耳膜。
接着,她不再去揪出那些恶心的东西,头一偏彻底失去鼻息,随着化出了白狐真身。
而就是一声,彻底引来巡查暗卫的注意,姜以禾被当做凶手关了起来。
狱牢内,她拍着牢门大喊着自己的无辜,可狱卫却说要等妖主醒来亲自发问。
“等他醒过来?那我岂不是要在这待三天?”
“我真的不是凶手,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狱卫嫌她不知好歹,甩起刑鞭就想先屈打成招好在妖主面前揽个功德!
可还没等他打开牢门,一道剑风却突然袭来。
一剑便将铜墙铁壁般的牢门斩为两截,雄厚的剑意卷起满地堆积的灰土,呛得人睁不开眼。
姜以禾眼前一片朦胧,只闻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刚迈出一步想趁乱逃出去,手腕却忽地一凉。
一道力拉着她迫不得已向前踉跄两步,直到摔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心忽地漏了一拍,还没等她核实眼前之人是谁,压迫的束缚感便由腰而来,肩头一沉,他视若珍宝般埋入她的颈窝。
“姜以禾,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昨天突然很想你,不……我一直在想你。”
“你想我了吗?”
第24章 24章
“楼止?”
“你怎么会在这儿?”
忍着被抱得呼吸不畅的不适, 姜以禾还是不禁错愕出声。
“怎么,我出现你不开心吗?”
见她竟没有半点欣喜之色,楼止当即不悦地蹙起眉, 似报复般将手收紧了些。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该不会……是来劫狱的吧?”
楼止将她稍稍拉开了些,似被泼了盆冷水般看着她沉声反问道:“你不愿离开?”
楼止心中有些愠怒, 她被拐走的这几天他可是每天都在想着她, 可如今一见, 她却似乎没有多期待自己的出现,甚至还不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
果然啊, 他就不该听那两人的话搞什么声东击西,就该直接把她抢回来才是!
他暗暗捏拳,内心想着如何把那头蠢狼千刀万剐, 怀中的人却突然攥紧了他的前襟, 两眼似闪着星星般冲他笑道:
“越狱?好啊!我们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走走走!趁援军还没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姜以禾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也不知道外面的戒备怎么样?楼止应该能搞定吧……
看着明明瘦弱却义无反顾走在自己身前的身影,一种如沐春风的愉悦涌上楼止的心头,他暗暗发笑却又在她回头时归于平静。
他就知道, 她肯定也和自己一样,也是想着他的。
而回过头的姜以禾则感觉后背莫名发怵, 这家伙明明一句话也没说, 但自己怎么还是有种被议论纷纷的错觉?
牢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狱外早已是冷枪暗剑,森严壁垒。
姜以禾老老实实地躲在楼止身后, 相信这点阵仗应该难不住最后端了主角团战大反派。
可……还没等首领之人放出狠话,只见楼止向前走了两步, 明晃晃地举起双手,坦诚道:
“我们认罪伏诛,任凭妖主发落。”
姜以禾:?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我剑都拔了你来这出?
直到手上被扣上铁链遣送去前殿审问,姜以禾还是不死心。
她凑近楼止,悄咪咪地问道:“楼止,你一定另有计划对吧?那里有增援?”
他嗤声一笑,低下头朝她看去,眼中倒是有些好奇。
“在你眼中我竟如此厉害?能单枪匹马闯出这御妖城?”
“不……是嘛?”
他忍不住憋笑颤抖,比起去杀了那碍眼的蠢货倒是更想停下来听听她到底为什么对自己有如此自信,不过不妨碍他喜欢从她嘴里听到关于自己的赞许。
“姜以禾,我很厉害,对吗?”
“是啊……”论脸皮厚度这块儿确实厉害。
而临近主殿,只见天边一道惊雷落下,无情鞭打着不远处,一道道刀光剑影若隐若现,携卷着汹涌的杀气扑面而来。
又是一道破风之刃,钩爪锯牙穿洞如梭般再一次痛击萧聿知飞出三里远。
他勉强以剑撑地,浑身血淋淋的爪痕逼得他吐出一大口污血。
“区区废物,也敢放肆!”
身着墨色单衣的万俟玄埌乌发狂飞,一双红瞳似中元之月,散发着嗜血的阴鹜之色。
偏偏萧聿知满眼倔强,不甘示弱。
“今日你若不放了她!我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呵!不死不休?就凭你?”
萧聿知催动灵力,以万钧之力拔剑而起,一顿刀光剑影但也不出所料地落在了下风。
而在一旁看戏的姜以禾算是看明白了,原文女主被掳走,萧聿知急冲冲地闯进狱妖城要人,自然是被视为情敌的万俟玄埌一顿虐。
见他为黎微如此忘却生死,喝了八缸子醋的万俟玄埌当即在他眼前与黎微玩起了蒙眼play。
可萧聿知并没有因此厌恶黎微,反而是怪罪起自己的无能,央求起黎微不要嫌弃他才是。
当时看到这段,姜以禾直接瞪大了双眼,瞬间萧聿知在她心中提高了好几个高度!
一招毕,萧聿知彻底被打得奄奄一息。
万俟玄埌不费吹灰之力地掸了掸手,终于注意到在一旁观战已久的两人,眼中顿时有了些趣味。
“我说这个废物怎敢一个人就杀了进去,原来还有你啊。”
他笑得猖獗,一步步从高台上走下,一双狼爪愈演锋利。
还未等楼止说些什么,姜以禾便抢先一步拦在他身前。
“妖主误会了,他不是来和你抢女人的,他是在找我的!”
突然蹿出的姜以禾显然让两人都有些微愣,直到楼止一声戏笑才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沉默。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旁若无睹地蹭了蹭她的脑袋,似在炫耀什么般语气都显得愉悦了不少。
“是啊,我是来找她的。”
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却又听他话锋一转,“顺便,剥了你一身狼皮给她做身貂绒。”
“启禀妖主!白妖后爆死冷宫!这人族女子便是凶手!”
猝不及防被扣上了顶大锅,那首领便又道:“这几人一族想必都是一伙儿的!一定和白妖后的死脱不了干系!要是然后白狐族知晓了此事,只怕妖主的地位——”
“放肆!”
万俟玄埌一爪将首领重压于地,居高临下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吾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教了?”
幽幽地看向几人,也不打算就此姑息。
“不过你们人族擅闯我御妖城要真没什么目的吾可不信,就先一并杀了以慰白妖后在天有灵。”
楼止不屑一笑,指间铜币赫然立于眼前。
“你要是废话少些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硝烟弥漫,姜以禾只想远离是非,可见万俟玄埌一个响指,她的脑袋似被分成两瓣般疼得她痛不欲生。
她拼命抱着头,似有颗陨石于脑中炸裂,摧毁着她的每根神经,似要撕裂她的五官,将她吞噬消泯。
楼止眼一快,将痛得快昏厥的姜以禾捞了个满怀,脸上产生了一丝裂痕。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把御妖咒种在她脑子里了,你还打不打?”
姜以禾暗暗骂娘,竟一时疏忽了还有这玩意儿!
“等!等下!”
她额前沁满了冷汗,咬着牙勉强睁开了眼叫停。
“她叫你停下没听见嘛!”
楼止提高了些声量,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严肃的嗔怒,即使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也会被那莫名鸱视狼顾的狠厉心生退意。
万俟玄埌不悦的咂嘴,松了她脑袋里面的咒。
姜以禾意识恍惚地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帮你找出真正的凶手。”
“吾凭什么要相信你?”
“如今我命都在你手上,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我自然不是担心你,而是他。”
万俟玄埌与楼止有过几次交手,此人实力深不可测绝非等闲之辈,也算是让他有几分忌惮之人。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生事,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我不是吗?”
“萧聿知!”
一声担忧地叫唤,黎微冲破了他设下的结界跑出殿外,看着满身血痕的萧聿知当即红了眼。
“我相信你,绝不会是凶手!”
“黎微……”
看着相濡以沫的两人,万俟玄埌不由得冷笑,他倒要看看她们怎么在三天之内给他个答复来!
“好啊!既然你们想死个明白那我便成全!只是如若三天没有个答复,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来人,带下去。”
万俟玄埌心一横,忍着气将黎微又扛回了殿中,一番堪比生离死别的分别却听得姜以禾喧嫌闹无比。
欲昏厥时,她身子一轻,被楼止横抱而起。
待再恢复意识时,自己已卧在了榻上。
寂夜无云,星朗月明,就连屋里的油灯都快燃尽。
可她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一时恍惚竟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她一把拉住身旁人的手,嗫嚅着语气不舒服地撒着娇:
“园长……我又感冒了,不舒服……”
“你帮我再拍拍吧,我很难受……”
她的呓语忽轻忽重,楼止听得并不真切,只是手如今被她抓着他倒不能去给她做些药了。
御妖咒是初代妖王用来奴役不愿归顺之奴的禁咒,往往灵力越弱越容易出现戒断反应,不由自主地想着依赖与归顺,而现在看来,姜以禾正是如此。
他无奈叹了口气,俯下身来轻声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听了,迷迷糊糊道:“抱我……抱我一起睡,像之前那样……”
她还沉浸于幼时的回忆,并不能分辨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只知道自己现在病了,需要人来照顾才行。
闻言,楼止微愣,但又很快随着侧躺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是这样嘛?”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抱着她,可这次他竟有些拘谨,两人隔着些间隙,他的手脚僵硬得不知放哪儿好。
姜以禾不悦地蹙起眉,埋怨他竟连怎么帮她拍背都忘了,倾身上前将那点距离骤然消灭。
她的双手揽过他的腰际,将头埋入他的怀中,不缓不慢地教他如何拍背。
“这样啊……”
他的眼睫仓促地扑闪了几下,有些无措,任凭温软袭来覆盖他的呼吸,似无数根细针扎入心脏,令他心悸无比。
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学着她教自己的方式,环过她不堪一握的腰身,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是这样嘛?”
他不敢放高声量,似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平静。
“嗯……”
这下她满意了,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屋里的灯彻底熄灭,周围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就在楼止以为她终于能睡下时,她闷闷的语调却传了上来。
“我好久没回去看过你了……”
“新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可他们不准我回来……”
她似喃喃自语般,语气中却有些委屈。
“我一个人睡在好大的床,还有很多玩具,我还能去上学了……”
“可是弟弟不喜欢我,他老是捉弄我……”
“园长,我想回来了……”
她的语气越说越弱,到了后面竟带上了哽咽。
“我生病了,每天要吃很多很多的药,我不想吃。”
“新的爸爸妈妈其实也不是很喜欢我,我是不是个没人要的废物啊……”
“我以为我只要再乖一点就可以了,可还是被他们抛弃了。”
胸口被浸湿,他觉得自己的心上也被捅了一下,绽出一个血泡,像她那一双饱含烟雨的眼睛。
“我很乖的,生病不用吃药也可以,抱着我,帮我拍拍背就好了……”
回忆是水域里一尾失联的浪影,任时间的鱼群怎样靠近,无疑,都是在过去里游行。
楼止并不能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似触手可及。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缠绵的温热落在她额头,轻声道:
“你不是没人要的废物……”
“是我生命中的蝴蝶。”
第25章 25章
“楼止你真是疯了!”
后山一声爆破巨响, 似要将天地撕开一道裂缝般,只见一道凛冽的剑风犹如万马奔驰,直冲万俟玄埌的心脏而去。
而他使出七成功力才堪堪挡住, 却遭反噬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硝烟中, 只见男人一手执剑,不紧不慢地踏散弥烟朝自己走来。
万俟玄埌忿忿地啐出一口脏血, 也不知一大早这人发的什么疯突然就一剑杀来!
他当是来和自己分个一决高下, 可没想到他居然是玩命来的!
楼止挽了一套剑花削去碍眼的残风, 昏暗不明的眼眸看着他更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解药,交出来。”
见他如此大费周章竟是为了这个, 万俟玄埌不知是该笑还是气。
他依着膝,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尽是戏谑。
“楼止, 别告诉我你是来替那人族女子而和我打得你死我活的?”
楼止闻言轻笑, 直接一剑于他颈上划了一刀。
“你的话太多了,我不是说过了嘛?把解药交出来。”
刺痛感传遍全身,万俟玄埌拼命捂住如决堤般的脖颈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没想到他竟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但很快,他便目眦尽裂地对天狂笑, 任凭鲜血淌染一身,但此刻他却无暇顾及。
因为, 他发现个更有趣的事。
“楼止, 你该不会是心悦那个人族女子吧?”
“真是稀奇!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居然也会喜欢上别人?她知道你都干过什么事吗?还是说她和你一样,都是个不伦不类的怪种!”
“咚——”
楼止不再用剑,而是抓紧他的头一个提膝直撞, 霎时,给他浑身血泞的脸上再添一笔。
接着轻而易举地将他拽起, 半转身侧踹飞踢直击腹部,将他内里捣了个天翻地覆。
万俟玄埌重摔落下,顿时如被千军万马碾压而过般抽搐着动弹不了半分。
“楼止!你……你真敢!”
楼止两步走来,像是对待垃圾般一脚踩在他的脖颈上反复碾压,语气显然已没有多少耐心。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想单纯找死?”
“咳咳咳!楼止!要是我死了,你就一辈子也别想拿到解药!咳咳咳!”
“噢……这样啊。”
他似惋惜般轻轻叹了口气,却依旧不慌不忙。
“你喜欢那叫……黎微?对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让万俟玄埌丧失理智。
“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杀了她,让你们在地下有个好结局。”
“你!”
“对了,忘了说,你要是不拿出解药也可以,反正只要姜以禾不离开御妖城就不会死,那我便将这座妖城屠尽,这样,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他脸上溅了大朵鲜血,像镇守地狱的修罗,脸上却笑容真诚,清澈干净,似想到了那样的情景,他的笑意更大,显得偏执扭曲。
万俟玄埌后背一顿发凉,他知道,他所说的屠城绝非逞一时之快,而是真的会那么做……
霎时,他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恐怖如斯。
“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却也深知如今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唯一的突破口在于那个女人。
“你就不想让她也心悦于你吗?”
“这是何意?”
“御妖咒除了让她诚服于我外同时也放大了她心中的空缺,只要我将母符交付于你手,她便能将你看作是要诚服之人,无论是心还是人,都会完完全全地属于你。”
见楼止有一瞬的沉默,他便又不轻不重地补上一句。
“你如此替她着想,可在我看来她却对你没有如此情意。”
他话音还未结束,楼止的耳光便抢先一步落下。
“要你说?”
姜以禾喜不喜欢自己他当然知道,而且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但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出来!
但他转念就被他那番话所勾起了好奇,他是听闻这御妖咒可以御生灵万物,但却没想到它竟还有这用处……
他挪开脚,好奇地蹲了下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他动了心,万俟玄埌心中顿时有了谱,一心只想送走这烫手山芋。
“是不是真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不是要三日调查真相嘛?届时无论有没有结果我都能送上解药放你们离开。”
楼止嗤笑一声,伸出指尖将他颈上的伤口戳深了些。
“好处都说了,你想要什么?”
万俟玄埌疼得咬紧了后槽牙,即使心中再愤然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
“黎微,你绝不能伤她一丝一毫。”
接着,他的手中凭空化成一道诀令,“这边是母符,拿去。”
楼止虽半信半疑,但一个区区妖主也不值得他大费周章,大不了都杀了个干净也讨得个清闲。
他将母符收下,也算是放了他今日的一条命。
“三日后我定会将解药奉上,如果你还需要的话……”
万俟玄埌话中有话,但他离去的脚步却没有半分停留。
正值晌午,御妖城常年秋凉的时节竟让姜以禾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悠悠然然睁开眼却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错觉。
“我这是……睡多久了?”
“不久,从昨夜算起也才七个时辰。”
身旁猛然传来回复声,她吓得看去才发现楼止不知何时竟一直趴在自己床边。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儿。”
她挠挠头试图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自己似乎是感冒啦?
“我昨晚是感染风寒了嘛?怎么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摸着额头试探体温,楼止起身坐在了她身旁,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是嘛,可你昨晚热得像个小火炉,比我温度都高。”
“我?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因为……你昨晚是抱着我睡的。”
他压低着嗓音,故意将后面的话语说得缱绻暧昧,让姜以禾耳尖一烫。
她抽回手,战术性地后退了几步,“胡说!我怎么可能抱着你睡觉,我晚上睡觉可老实了!”
楼止看着她笑笑不说话,莫名让她看得心中愈加不安起来……
“走吧,有人还在等着我们。”
一路惴惴不安地跟在楼止身后,姜以禾想破脑袋也没回忆起昨晚她说要查案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她可是连喝醉都不会断片的人啊,不正常……
她以为昨晚发生的事已经够不正常了,可听完万俟玄埌交代下来的事后,她越发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首先,万俟玄埌的脸怎么肿得跟个猪头一样?
其次,他那句查案就交给二人的“二人”是谁和谁?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黎微和萧聿知是这件事的主谋要亲自关押审问他们,让我和楼止去查案?”
什么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只是为了和他们玩什么不正经小游戏!
“怎么?你有意见,那不如你自己去查?”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她一怒之下怒了之下,回过头来又想到人家主角确实和这件事没关系,就连在原文中也只是一笔带过了白妖后的死。
至于真相嘛……
万俟玄埌是不在意的,他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折磨黎微顺便侮辱萧聿知罢了。
他们是安全了,可自己却不一定,一个打酱油的角色可不是说杀就杀!
她只能将期许的目光投向一旁还有心思玩她腕间铜币的楼止。
“靠你了,英雄!”
两人去到案发现场,躺了一晚上的尸体彻底被蠕虫啃食得不堪入目,别说查出点线索,就连多看一眼姜以禾都有些受不了。
楼止拎起它的尸体左右看了看,又徒手揪出一条肉花花的蠕虫,心中了然一笑。
“青泽烎祸啊,有点意思……”
姜以禾彻底忍受不住,捂着嘴一路跑出了案发现场,扶着墙吐在了角落。
很好,早上的饭又白吃了。
“来,擦擦吧”
眼前递来一张手帕,姜以禾边道谢边接过擦了擦脏物,抬起头时,猛然被一双毛茸茸的耳朵硬控。
“在下东芜御史,夏侯渊,如姑娘所见,在下是只猫妖。”
雕画繁琐的长廊上,落叶斜飞之间,他身着玄色披风朱砂锦衣,挺拔如青松。
面如美玉,清俊的眉下是一双形状温柔的眼,眸光温澈,似是盛了一瓢初春的酒酿。
比起他的容貌,更让姜以禾震惊的还属他那对会动的白毛毛猫耳朵。
见过牛头人身的猎奇组合,如此清新脱俗还不显油腻的妖怪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cos不仅卡钱还卡颜!
“夏……夏侯大人,你好。”
姜以禾很想和他说谢谢,但自己的目光却总是落在他的耳朵上让她挪不了眼,没有人能对毛茸茸说不!
似看出她的心之所想,夏侯渊自然也不介意,反而低下头柔声道:
“此次办案还得麻烦姑娘协助,这就当做是我的谢礼吧。”
“这……这怎么行!”
野生猫猫尚会挠人,更何况还是会说话的猫猫!
“无妨,姑娘随意,要是不舒服了,我会叫停的。”
姜以禾心下一愣,这句话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很快满心满眼还是被近在咫尺的猫耳朵吸引,她不争气地伸出了手,告诉自己一定要克制!绝不能把人家摸生气了!
可上手瞬间,她还是沦陷了。
夏侯渊的猫耳朵不仅毛茸茸的还会讨好地蹭她的掌心!简直比小猫还要小猫!
[检测到攻略对象姜以禾对夏侯渊好感度+1、+2……]
“哈……”
刚出来寻人,找到的那刻猝不及防的提示音让楼止气笑出声。
他指尖掐着铜币,轻轻一抛立马朝着两人以雷霆之势飞去。
姜以禾只瞧见眼前飞过什么,接着“碰”的一声,眼前的墙壁上赫然深陷了一枚铜币,陷出的坑口丝丝裂裂地蔓延出数条细缝,似整面墙都摇摇欲坠……
而他站在身后,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姜以禾,过来。”
第26章 26章
“才一会儿没看住, 你竟都跑到这里来了。”
楼止嘴角噙着笑,跨走的几步间已轻易置身于姜以禾身后。
从她的余光中伸出手将深陷墙面的铜币稳稳拿了出来。
“抱歉,刚才手滑了。”
他的声音似贴着耳朵灌入, 明明波澜不惊的语调却听的姜以禾默默吞咽了一番。
在听见动静时, 两人就已经停下了动作,夏侯渊对着他恭敬作礼。
“这位想必就是楼止公子吧, 在下夏侯渊, 是来协助两位破案的。”
“不用了, 此事交给姜以禾一人即可,或者……你自己去办。”
他看似风轻云淡的语气却让姜以禾听出了些刻薄意味, 再说,什么叫交给她一人即可?
她暗暗戳了戳他的后背,开解道:“人家夏侯大人也是一片好心,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听到她为他说话, 楼止眉心一紧,心像是被密密麻麻地戳下了针孔,升起令人烦躁的无名之火。、
似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他一只大手直接钳住她的脸颊,迫使着她鼓起了小脸半仰着脑袋与他四目相对。
姜以禾愣愣地看着他, 听着他压低着嗓音却又显鄙夷的语气说道:
“你当真喜欢他?一个连形都化不全的臭猫?”
“?”
听见对自己的误会,夏侯渊立马跳出来解释。
“嗳~楼公子误会了, 我这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有意为之, 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爱吗?”
瞧着他还得意上了,楼止只觉得拳头又硬了不少,再看向姜以禾倒是听听她作何感想。
姜以禾看了一眼, 赞同的表示:“是很可爱啊。”
“可爱?”
两个字儿艰难地从楼止的嘴里吐了出来,似听见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般, 他暗暗咬紧了后牙。
这个女人居然说别的人可爱?
她明明之前才说自己可爱的!
姜以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当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刚开溜了没告诉他,急忙夹着尾巴道歉。
“行了行了,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楼止冷笑了一声,内心暗喟着她或许能有下一次,但这人绝不会再有。
是先拔掉他那碍眼的耳朵呢还是直接砍了他的头好?
见他似乎还是不消气,姜以禾也不知道他今日是吃了炸药还是怎么的,只好拉下他的手安慰似地拍了拍以示自己的歉意。
楼止淡淡看了一眼,执拗地偏过头不愿搭理,手倒是任由她拉着。
“夏侯大人,此事可有什么线索了?”
关心当头大事的姜以禾自然不想浪费时间,毕竟她可只有三天时间。
夏侯渊也端正了姿态,抵拳轻咳一声,神情立马严肃起来。
“白妖后的死不是偶然,皆和那些疮虫有关,不过它们到底是什么,目前还在调查。”
“而且……早在数月以前城中就已经出现了这类情况,但数量不多,没想到竟传进了殿中。”
姜以禾一皱眉,当即觉察出其中的不寻常。
“这白妖后深居冷宫,再传也不应该是她先中招才是,她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人?”
“姜姑娘果然敏锐,前几日确实有下人进去送过吃食,只不过这人如今出了宫,我们的人方才才查到了他的下落,我正是来告知两位的。”
好歹是有了些苗头,姜以禾当即决定趁热打铁!
“好!那我们一起去看看!”
可几人驱车一路摇摇晃晃赶到一处宅院时,却只发现了同样死状甚至腐烂得更严重的一具躯壳。
破门而入的瞬间,冲天的恶臭让姜以禾防不胜防地吸入肺中,胃里一顿翻涌,呕吐感袭上喉间甚至没给她一丝犹豫的机会。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捂住嘴的瞬间,一双大手却赫然落在了眼前。
“吐出来会好受些。”
姜以禾先是一愣后大惊,就连呕吐感都刹那消失般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直到彻底忍不住,她一个转头躲在墙角里吐了一番苦水。
“咳咳咳——”
她过急地咳着气,背后忽地沉了一只手从上而下地帮自己轻拍着背。
“这次我都替你接着了为何还是要跑开?”
身后传来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又似带着性子般沉了些许。
而姜以禾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而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接着?多脏啊……”
谁知道当她领会到他伸手的意思时有多震惊,更何况还是自己的……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小脸尴尬地扭在了一团。
“脏嘛?我不觉得。”
楼止似自说自话般,丝毫不介意地捻起衣袖帮她擦去嘴角残留的水渍。
“不用不用!把你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姜以禾受宠若惊,躲着脸生怕沾上一点,她已经很尴尬了但他却始终神色平平让人看不出喜怒。
“查到了查到了!”
夏侯渊带着一纸书信急跑了过来。
“这小子前几日去过万妖楼买过什么东西,然后就没见出过门。”
“万妖楼?是间商铺?”
“那倒不是……”
一路上,夏侯渊支支吾吾没说个这万妖楼是个什么地方来,直到看见眼前七十二层奇楼上的一块巨大牌匾,才总算揭开它的庐山真面目来。
“万妖楼……是座赌坊?”
“如姑娘所见,它确实是座赌坊,但……并不只是一座赌坊。”
夏侯渊看着眼前的高楼欲言又止,眼中晦涩不明。
他朝两人微微驱身拱手,为难道:“此处狱查司不得私查,恐怕只能让二位代劳了。”
“为何?”
姜以禾不解,这楼除了看着高了些但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姜姑娘有所不知,此赌坊是大妖贵族所营建,别说我们,就连妖主也无权干涉。”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万俟玄埌看着唯我独尊,想不到也被外戚贵族制衡着。
“行,那我们先进去探探。”
两人早在出宫前就先隐去了气息,此次正大光明地闯入群妖聚集地自然也没被察觉出异常。
踏入万妖楼,眼前的情景倒是让姜以禾大开眼界。
这在外面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里面却大有乾坤,楼内四通发达,与寻常楼体构建不同,悬空的隔台错落有致的四散着,倒是与蚂蚁筑巢般有几分相似。
而各种兽身人脸、人头兽身的妖怪随处可见地气红了脖子激动地叫嚎着,也不知道是赢了还是输了。
堪比唐僧进了盘丝洞,姜以禾下意识地往楼止身旁蹭了蹭,警惕地左右顾盼试图看破点线索来。
瞥见她的小动作,楼止上扬了点的笑意不经意地一闪而过。
他很满意于她的主动靠近,似整个世界她就只剩下他一般。
他低下头覆在她的耳边似在惊讶地说着悄悄话般。
“姜以禾,你在害怕嘛?”
“有一点点……”
他被她的直白逗笑,尾音都不由自主带上了笑意。
“那怎么办?我帮你把它们都杀了?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姜以禾眉头一皱,想起那尸横遍地的场景只觉得更害怕了。
“咱们是来找线索的,不是来抄家的!”
“我有办法了,走。”
姜以禾拉着他的手一路小窜,来到一处最大的赌桌前,恰好上位输家遗憾离场,她立马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
“我来!”
众妖寻声望去,瞧见是位女妖,纷纷嗤之以鼻地嘲笑出声。
“你还会赌钱?”
楼止觉得她更有意思。
姜以禾笑笑不说话,顶着众人的嘲笑义无反顾地站了上去。
“怎么,有钱也不能玩儿?”
今日做庄的是这万妖楼的寻堂,姜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特意找了上来。
“这位姑娘拿什么赌?”他道。
“今日钱没带够,但我却有其他可以交换的东西。”
“哦?愿闻其详。”
姜以禾拿起桌上的吊马牌胡乱洗了一番,又翻过面递向他。
“堂主可随意选一张,摊开向除了我外的众人展示。”
按照她所说,堂主抱着看乐的心态随意抽了一张,遮着光向身旁的人展示了一番。
她再一次嘱咐道:“大家一定帮我记好,堂主拿的是哪种花色与数字。”
接着她又将牌随意插入的牌堆之中。
“接下来,我随意打个响指,那张图就会跑到第一张来。”
她话一出,台下一顿唏嘘不已,甚至有些已经快笑掉大牙,但也有抱着怀疑地妖探头而望。
“嘭——”
她打了响指,将第一张牌拿起展示时台下彻底是大笑声四起。
“哈哈哈哈哈什么玩意儿!”
“这女的不会是疯了吧!来给我们表演杂技的嘛哈哈哈哈……”
显然,她拿起的第一张牌并不是寻堂抽的那张。
热闹看够,寻堂也准备着赶人,但她却邪魅一笑。
“看来第一张不是啊……”
“那这张呢?”
只见她再一次打起响指,将一手的马吊牌平铺在桌面上,但让人惊讶的是,原本背向堆放的马吊牌竟全都转过了正面,只有唯一一张藏匿其中。
姜以禾将它从中夹起,飞旋着落在他眼前。
“那想必就是这张了吧。”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彻底让全场鸦雀无声,只因那眼下这张牌与寻堂拿的那张毫无二致。
“你!你一定是是作弊了!”
“对!肯定是动用了什么妖力!”
姜以禾毫不畏惧地摊着手无辜道:“进了万妖楼不用妖力是规定,再说,我要真作了弊,寻堂也不会看不出才是。”
进来前夏侯渊曾向她提起过,万妖楼的寻堂是鹰妖所化,在楼内没有一个术法是能逃得过他的鹰眼,一旦发现,格杀勿论是规矩。
而此时寻堂也紧皱眉头沉思起来,他确实并未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妖力,此女妖就连妖气也是弱得不堪一击,更不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只怕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这要是将她收入万妖楼,那岂不是……
台下议论声四起,但瞧着连寻堂都没说什么也不由得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有了几分好奇来。
“兄弟,她是个什么人物啊?”
还是心中存疑的猪妖语气带着鄙夷,不客气地撞上他的肩开口发问。
楼止踉跄了两步,但却顾不上生气。
他看见他在台上明媚张扬的笑,蓦然之间,他似瞥见她眸中细碎的光与胸膛中盛满的骄傲。
灿烂夺目,清辉涟涟。
“是啊,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竟让他甘愿数次驻足窥望。
“姑娘果真是厉害啊!”他阿谀地笑了一脸,急忙奉身来到她的身旁拜了几礼。
“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所说的交换一事?”
“自是可以换的,只不过我要换的是另一件东西。”
她故作玄虚地向他打着哑谜,寻堂立马明白了什么般笑得谄媚至极。
“好说好说,不如姑娘先移步雅间,我去请楼主来。”
两人跟着寻堂越走越深,逐渐远离的喧嚣也在彰显着其中的玄乎。
“两位先在此处歇着,楼主还在议事,我去将他请来。”
待他走远后,姜以禾立马从怀里掏出张从黎微那拿的瞬移符来。
“快快快!我用不好它,你来用,把我们瞬移去顶楼那间房里能藏的地方!”
楼止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竟想不到她何时打的这么多算盘?
他一声轻笑,除了惊喜外并不打算多问,“你倒是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其实早在进来之前,夏侯渊告诉她的可不止关于寻堂的事……
“出去了再给你解释,趁他还没商量完,咱们遁进去看看!”
“好啊。”
他心情不错,一手揽过她的腰贴近自己,指尖一个响指便让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眼前视线猝不及防地一换,姜以禾发现自己身处四四方方地厢柜之中。
柜中不大,堪堪容得下半跪着的两人,但垂眼望去,只见楼止一人便半曲着腿霸占了所有空地,而自己正跨坐在楼止的腰间被他环着腰际。
怎么又是柜子里?
还又是这糟糕的姿势?
她一时不敢动,僵着身子与他四目相对。
“那批货怎么样了?”
柜外传来声音,姜以禾当即扫去尴尬趴着缝细细偷听起来。
“放心,东西都准备好了,明晚子时,盘山河拿东西。”
听完两句,外面的声音便陆陆续续地让她越听越费劲。
她无意转动的小动作却让身下的楼止腹间一紧,他暗暗咬了咬牙,满心满眼在她脸上流转最后停留在了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啧……”
见她竟丝毫不在意自己,他不悦地轻啧一声。
他喉结上下的滚动了两下,逼迫自己垂下的眼帘遮掩了眼底的炙热,下颚绷得紧紧地,像是压抑着什么。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在祭祀节的那晚……
柔软的触感、沁鼻的清香……酥酥麻麻的愿觉,瞬间在他全身蔓延,他全身都跟着开始发烫,仿佛体内有一团火,急促猛烈地开始燃烧。
他想……
他有点忘记那是什么感受了……
他应该记住的才对……
他前倾向她,轻扣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他的声音低沉,在狭窄的空间中清晰得分外好听,因着刻意的压低显出几分暗哑,却仿佛情人在耳边的嘶语一般。
“姜以禾,我想亲你了……”
猝不及防间,姜以禾心跳漏了一拍,她与他近在迟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不行……”
他一愣,却并不生气,只是讨好般用鼻尖轻蹭着她的脸颊,微喘着呼吸让他的脸色越发潮红。
每一次蹭刮都似在她心里用羽毛撩拨一般,让她瘫软地差点立不住身,幸好有他的手紧抱着。
他轻叹了口气,语气竟带了些委屈。
“你不让我亲你……”
“怎么办,可是我现在很想亲你……”
“那你亲我吧,好不好?姜以禾,亲亲我吧……”
第27章 27章
昏暗的柜中犹如封死的丹炉, 从指尖蔓延的躁意不断炙烤着肌肤直至烫入心脏。
她半坐着要比他高些,可腰间收紧的臂力却又让她落在了下风。
被他蹭过的脸颊似被蚂蚁啃食一般,带着他喘息的旖旎险些让她忘了呼吸。
暧昧似乎顺着这话融于空气中, 抽丝剥茧地发酵, 扩散开来。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他微微仰头凝视她, 透着薄层的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仿佛要将她融化。
见她没了下文, 楼止试探性地偏过头蠢蠢欲动地朝着那一处柔软逼近。
却快要在占领时被一只手掌赫然拦住了去路。
他不悦地微微蹙眉,看向这个罪魁祸首眼中却带上了委屈。
“楼止, 你没事吧?”
在面红耳热之余,姜以禾还是更担心起他的精神状态。
该不会是缺氧开始胡言乱语了吧?
这可不行,它还得指望他能逃出去呢!
她立马抽出手给他三百六十度扇风通气, 见他真的红了后颈便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心头的氤氲顿时消了大半。
“这里面是不怎么通气,你再坚持坚持哈!”
脸边扑来凉风,楼止先是一愣,后无可奈何地垂着头轻声一笑,轻叹一声后委屈地将头埋入了她的颈窝。
“戏弄我……”
他忿忿不平却又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心中纵使有更多想对她做的事,可在想起她那句会讨厌自己后又泄了气般的躲了下去。
他不明白, 自己何时有这么多顾虑的?
他向来是杀伐果断, 容不得别人在他眼里容下一粒沙,喜欢的夺过来,不喜欢便杀掉好了, 可为什么,在面对姜以禾他却越来越束手束脚了……
姜以禾被他蓦然环抱紧地胸腔一震, 忍住不让自己咳出身来,他不安分地脑袋又在她颈窝作出了文章来。
丝丝缕缕的发丝挠得她直痒痒,却又因着外面的人还未离开,只能深吸一口气默默憋住。
“吱呀——”
直到柜外彻底没了动静,一声关门响才算是彻底结束了噩梦。
姜以禾当即撞开大门让两人双双滚了下去。
幸好这楼止的房间奢华地在地上都铺了软底这才没让她摔的一块儿青一块儿紫。
四下无人,仅有还在徐徐燃烧的香炉波动着平静,她站起身来,瞬间便被一面硕大的墙吸引去目光。
走近一看,上面挂着刻有不同字的木牌,几乎挂满了半面墙,她看向最末尾的一块木牌,却意外发现了个熟悉的名字。
“这不是死去的那个宫仆的名字嘛?”
她将木牌拿下,顿时便明白这面墙是什么意思了。
“这上面的应该都是向楼主买过货的妖,但为什么还要特意裱起来?”
她在墙面眉头紧锁,而另一人则是无聊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他翘着腿坐下,一手撑着头,一手指尖不紧不慢地轻叩着桌面。
他在想,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她就算不帮那蠢狼找凶手也能拿到解药呢?
她一直在看别人,都不看自己了……
果然,还是把他们都杀了好……
他在心里清点着人数,出神间眼前赫然撞入她的脸。
“想什么呢,我们该出去了,不然被他回来撞见就麻烦了。”
楼止看着她不说话,平时对他避之不及的需要自己的时候倒是知道亲近起来了。
“姜以禾,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些?”
他语气带着疏离,傲娇地不正眼看她,指腹绕着茶杯上的纹路转了一圈又一圈,显然她要是不说他就不带她离开。
这要是把事情都说清楚那不得等送人头吗?这可不行……
姜以禾心里什么着,但是来硬的凭他那不作不死的性子又根本磨不动,只好软下态度来,撑着桌面将自己的脸怼在他面前试图分去那茶杯上的注意力,好言相劝道。
“可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你也不想我们的秘密被发现吧?”
“出去嘛,出去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她一顿温声轻哄让楼止手一猛然顿,似有羽毛在心尖上蹭过一般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看着她微微挑眉,稍显意外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就让你带我出去啊?”
姜以禾回忆了一番自己说的话,她好像没骂脏话吧?下一秒,脸颊猛然被掐住了一角。
“不是这个语气,刚刚那样,再说一遍。”
他执拗地想要再次听到她那番语气,让他莫名有种愉悦感油然而生。
姜以禾的脸被他当做面团一样肆无忌惮地拉拽,忍着想给他咬下一块肉来的冲动,她让自己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我说的是,带我出去嘛,好不好楼止?”
察觉他似乎喜欢撒娇这挂的,这次她还故意将声音夹得更紧了些,说出口的一瞬就连自己都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噗嗤——”
可楼止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不再手捏着而是将她的脸放在掌心中轻轻揉搓起来。
上扬的嘴角带着笑意直言不讳地将她一顿嘲笑。
“姜以禾,你的嗓子是坏了嘛?怎么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
姜以禾脸上一顿燥,她也知道自己恶心还不是因为他!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想从他手下逃出去,但却他猛地使力,将自己的脸直逼如他的双眸中。
他压低着嗓音,故意咬着字,“不过,我喜欢你这么和讲话……”
“喜欢喜欢!快走吧咱!”
光是想着自保她已经够累了,只要不是想对自己骗钱骗色就爱咋咋地吧!
楼止心情大好,轻轻一个响指两人已置身人来人往下的街道上。
见凭空出现的两人,夏侯渊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反复看了看万妖楼和另外两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
见两人都平安无事,夏侯渊立马叫来了马处,压下声叮嘱道:“此处鱼龙混杂,回去再说。”
一路奔波,三人已回到宫中,姜以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新梳理了一遍。
远在早在进入万妖楼之前,夏侯渊就曾将自己调查过的一些情况告诉了姜以禾。
这万妖楼做的不仅仅是赌博的生意,还有不为人所知的拍卖会,但里面具体是卖什么他至今都没调查清楚。
这拍卖会不是寻常妖怪能进入的,更别提狱查司,夏侯渊之所以觉得这万妖楼有古怪是因为今日死于疮虫的妖最后都曾出入过这儿。
他暗暗调查了数月也才知晓了万妖楼最顶楼是楼主仪事的私人地界,而那里很有可能就是买卖交易的地方。
于是,他才想让姜以禾想方设法混入顶楼探查些情况。
本来以为此事不会很顺利,但才过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居然安然无事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不由得让他心中有了几分敬畏来。
“所以,小姜你的意思是,明晚他们会在盘东河进行交易?”
“当时进去的不太及时,听到的只有这几句话,楼止你呢?有听到什么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缄口不言的楼止,等着他说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但却见他眉心一紧。
“小姜?你叫她什么?”
这两个字实在过于刺耳,甚至陌生的让他有些想将他那张嘴一并撕下。
“噢!是这样的,为了不让姜姑娘身份被怀疑,我便将你二人都编排进了狱查司,当个临时御史,为了不显生分便这样叫了。”
夏侯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姜以禾却不甚在意。
“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如此拘谨。”
夏侯渊顿时眼中满星星,“真的嘛!那也可以叫楼公子亲切点了!那叫小楼和小止怎么样?”
这个称呼很是新颖,姜以禾连连点头赞许:“可以可以!听起来可爱多了!”
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楼止顿时只觉心中杀意四起,他默默攥紧了心中的铜币,笑得却是一脸和煦。
似在和两人商量今晚吃什么般,轻描淡写地一字一句道:
“谁要敢这么叫,我就把谁的舌头拔下来。”
两人的谈笑戛然而止,立马老实地低头喝茶。
“既然明晚会有大动作,那我就先去准备一番,两位也好好休息!”
如芒刺背般的不安让夏侯渊逐渐不寒而栗,只好先撤为上。
见一个碍眼的动作总算消失,楼止正欲说些什么,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夺门而入。
“姜姑娘!你们没事吧?”
黎微跑得火急火燎,一脸担忧地拉着姜以禾一番上下打量,见她并无什么大碍这才重重送了一口气。
“事情我都知道了,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们也不会受这般委屈。”
“眼下万俟玄埌又囚着我不允许我踏出宫门半步,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你们无故受累。”
“我很抱歉,是我连累了大家……”
黎微内疚地我见犹怜,看得姜以禾都心疼起来,正想开口安慰,旁边一人却横插一嘴。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为了救你。”
黎微:“?”
姜以禾暗暗戳了他一道 ,打着圆场道:“他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黎姐姐不必内疚!”
黎微叹了一气,好不容易得了一会儿空闲,只见殿中的老嬷嬷又着急忙慌地赶来催她回去。
她拉着姜以禾的手,一脸坚定道:“姜姑娘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想方法护你周全!”
黎微依依不舍地惜别后,屋内总算只剩下两人。
想起楼止方才似是有话要说,她便问道:“你刚刚想和我说些什么?”
“你说我要说什么?”
三番五次被打扰,楼止此刻反而气得很平静,反正多埋几个人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姜以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什么不对来。
“说明天的计划?”
楼止额头一跳,真想把这该死的查案从她脑子里面拿掉!
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姜以禾顿感不妙,拔腿跑向门外,可门却一瞬间赫然关了上。
在回头时,楼止已不知何时离她仅有一步之遥。
“你跑什么?”他在笑着,但语气中没有半点温度。
姜以禾下意识地后退,可却抵上了木门让她彻底退无可退。
“哈哈……我没有跑,只是腿刚才有些抽筋,我走几步动动而已……”
“是嘛,我帮你看看。”
说着,他半蹲而下,抬起她的一只脚连着鞋一同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任凭鞋底的泥渍弄脏着衣衫也不为所动。
“是这只吗?”
他身处下位让姜以禾看不清他此时是何神情,但脚踝突如其来的掌控感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楼止……我没多大事的,你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突觉脚底一凉,她的鞋竟被他自然地脱下,甚至还一丝不苟地将袜子也顺了下来。
“哎哎哎!”
她心下一慌,急忙蹲下身去试图拿回自己的脚,但没料到他却突然抬头,要不是她及时刹住动作,保不齐要撞上什么……
姜以禾脸一红,又老老实实地站了回去。
“脚还疼吗?”
他明知她只是随口一说,但手上却暗暗使了些力让她真疼了起来。
见她因疼蜷缩的五指,他这才满意一笑,“看来确实是受伤了……”
楼止在想,要不要干脆将这只脚拿去算了。
这样她就没工夫到处跑了,也就不能去和那些碍眼的家伙混在一起。
他真的有些厌烦了……
厌烦那些总是来打扰自己的废物还有她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他抬起头来仰望着她,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偏执在房间里面突兀的响起。
“你喜欢笼子嘛?”
“我给你造个笼子怎么样?保证你会喜欢。”
第28章 28章
“笼子?我能当个聋子吗?”
姜以禾弱弱道, 这番话她就当没听见,下次不许说了嗷。
楼止先是一愣,随后忽地笑出声来, 在幽静的室内显得尤其突兀。
在姜以禾发神间, 上半身忽地失重,身子一轻, 自己竟被他站起横抱了起来。
楼止笑得一脸粲然似与刚才判若两人, 但偏偏小嘴跟淬了毒似的。
“好啊, 那便把你的耳朵拿下来。”
姜以禾一下子慌了起来,但被抱着又不敢大肆折腾, 僵着身子试图让自己跟块铁板一样加重重量。
“不了不了,我开玩笑的,笼子是吧, 好啊, 我最最喜欢笼子了!”
“但是最好再大一点哈,有两座城这么大就行了!”
楼止不欲理会她,抱着她就往里屋走去。
“哎哎!你去哪儿啊?”
“天色已晚,你不要休息吗?”
“晚?现在太阳才刚下山——”
话音还未落下,姜以禾一个哈欠瞬间还真让自己有了睡意来。
“我怎么突然困了……”
“你把我放床上就……”
她模模糊糊地说着话, 最后一歪头彻底睡了过去。
榻上一陷,姜以禾在床榻上下意识地扯起什么护身的东西, 还没等她找到, 后背蓦然贴上一双大手将她整个人环住。
她喜欢这种被紧紧抱着的感觉,终于稳稳睡去。
楼止收紧着双臂,心中从然而生想将怀中娇软的人儿彻底揉进身体的偏执, 但又在察觉她不适的嗫嚅后立马松开。
他似一头黑暗中的困兽,看不清困住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只能无能而怒的一次次嘶吼再一次次的妥协。
他抵在她的额头,亲触她的温度,感受着她一次次的呼吸,丛生的贪念却越来越甚。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有些燥热。
就这么做吧,反正她也不知道不是嘛?
这就和杀人一样,只不过她不会死了而已……
楼止心绪万千,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顾虑些什么?
他想,他大抵是病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移过眼将她抱得贴近了些。
一夜长眠,带清醒时竟已经到了次日下午。
姜以禾一个鲤鱼打挺,环看四周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待看清身旁躺着的楼止才猛地回过神来。
“你怎么又在这儿?”
等等,又?
她试图回忆昨晚的事来,可最后只有自己忽地意识消失的记忆。
姜以禾在一旁怀疑人生,楼止则一脸事后淡然般悠悠坐起身来看着她。
打着哈欠,语气慵懒,“是啊,昨晚我们一起睡的,现在快酉时了。”
“酉时!?”
等等,她是不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来着?
“夏侯渊呢?他没来找过我吗?”
见她一睁眼就是问其他人,楼止脸上当即沉了下去。
“哦他是来找过你,不过我嫌他太吵就一脚踢死了。”
“?”
“姜姑娘!姜姑娘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叫唤,姜以禾闻声打开门,发现是夏侯渊身边的小厮。
“姜……姜姑娘!”
他笑得一脸感激,但在看到身后跟来的楼止后立马变了脸色将头低下恭恭敬敬地行礼。
“冒昧来叨扰姑娘,只是我家主子让我来给姑娘说今晚子时盘东河回面,若姑娘要是不去怕是……”
小厮声音越说越没有气势,甚至还吓得发抖起来,看得姜以禾一脸不解。
“抱歉抱歉,我白天身体不适现在才起,告诉夏侯渊我会准时去的!”
“是!小的一定将话带到!那就不叨扰姑娘了!”
说完,避如洪水猛兽般立马闪人。
而姜以禾也猜出了个七八,她环着手对着楼止兴师问罪。
“楼止,他是你吓的吧?”
楼止一手倚着门沿,余晖的霞光照着他的脸侧,将他意气的笑显得更生动。
“是啊,谁让他老是来打扰你休息,没撕了他那张嘴我已经很仁慈了。”
姜以禾懒得和他斗嘴,晚上还有正事要做便转身回屋收拾。
楼止闲庭信步地跟在她屁股后面,对于她真的要去很是不满。
“姜以禾,你当真要去?可是你既不会术法也不会灵法,去了有何用啊?”
姜以禾拿起鞋的手猛地一顿,好问题!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龙套角色去了能干嘛?
可这男女主不在这条剧情线上她也找不来人啊
她一筹莫展地苦恼起来,但又想到自己身边不是还有个主角嘛!
她几块又返回楼止眼前,笑得一脸殷勤。
“楼止,你会陪我去的对吧?”
楼止微微一笑,“不会。”
说着还自顾自地打算又躺回床上去。
“别嘛,你这么厉害拿下他们肯定易如反掌!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安全离开御妖城了不是?”
楼止沉默了一会儿,想着也不是不行。
“好啊,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陪你去。”
姜以禾靠近他的脚步顿时停住,心中瞬间闪过的某种念头让她戒备四起,还没等他说出来便一口回绝。
“不行!这个不行。”
楼止看着她有些发笑:“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无论是什么,反正就是不行。”
“好啊,那你自己去吧,反正有种蛊术能让人死起回生,除了没有意识其他别无一二。”
看着他一脸稳券在握,姜以禾除了在心里暗骂几句也别无他法,扭捏地一步步走到他身旁,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
没事,就当自己亲了一头猪!
反正他也对这么这么做过,她也算以牙还牙!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姜以禾的耳尖默默发烫,指尖局促地搅动着,接着一屏息。
“只要你让我叫你——”
楼止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她忽地低头靠近,轻轻在自己的脸颊上落下一处柔软随后又很快消失。
已至黄昏,漫天的红,将微唚的阳光大部分隔绝在外,窗外树叶将阳光切割成琐碎的温暖,酒金一样从窗柩洒在两人的余光之中,似给眼前的人也笼上了一层暖光。
脸上的触感消失的很快,但却像是被炽红的铁烙烫出了形状久久不能在他脑海中消失。
他指尖轻触,怀疑是不是真的被印下痕迹了……
见他没有回应,姜以禾只觉得更后悔了。
“我我我!做了哈!你要……遵守约定!”
她羞耻地快语无伦次,唇干口燥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缺水而死,但反观楼止,却是不明所以地轻笑一声。
“你以为我要你做这个?”
“难道……不是嘛?”
楼止看着她一时无言,不经意地转过脸咬了咬腮,嘴边的笑意一闪而过。
“嗯,不是。”
“……”
“不过倒也不错。”
姜以禾顿时五雷轰顶般默默抿紧了自己这多管闲事的嘴,回想自己产生的这个念头恨不得一头撞死!
完了,换个星球生活吧……
她捂起脸就准备往外逃,却被他攥住手腕一把拉进自己怀里。
姜以禾这时哪还敢看他,只能一个劲地低着头试图让自己钻进地里。
楼止被她这幅见不得人的小动作逗笑,连哄带笑地将人整个人抱住。
“好好好,是我亲的好吧,不是你……”
“不过你还没听我把要求说完呢。”
姜以禾只想一口咬死他,自己都做到这份上居然还有讲要求!
“随便吧,反正真正的我已经死了。”
他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语气都放软了不少。
“我不喜欢夏侯渊那么叫你。”
“但我要是真把他杀了你又会不高兴,不高兴你可能就又想跑了。”
听着他贴在耳边似喃喃自语的话,姜以禾愣住。
“你不要不高兴,但以后也不许他这么叫你了。”
“因为只有我能这么呼喊你。”
你的名字如同一场盛大的风。
予我惊鸿,予我梦,响彻在我荒芜的空谷。
“阿禾……”
“我想这么称呼你,只有我才可以。”
这一刻,呢喃的风声压去她心底的所有声音,她只剩愣愣地点头同意。
所以,他这两天生气是因为夏侯渊叫了自己的名字?
姜以禾有些想发笑,但在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后立马回过神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
“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快收拾!咱们殿外会面!”
说着,拿起自己的东西红着个脸落荒而逃。
楼止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许久,一颗心脏也终于是被准许跳动般苏醒过来。
他情难自拔地瘫在床上,抱着她还带有她气息的被褥包裹住自己的脸。
“她真的……太可爱了。”
*
星子点点,夜风微寒。
小径无明,唯有星与月投下的微弱光影,勉强能将眼前的路照亮。
临近子时,两人已如约到了盘东河,可看见眼前这阵仗,姜以禾的顿时凉了一半。
“你就带了四个人,是打算将贼窝一锅端了还是把贼窝的锅给洗了?”
看着眼前加夏侯渊刚好凑齐的他口中的“精英部队”姜以禾发出了致命疑问。
夏侯渊挠挠头,面露难色地解释道:“我也想多派一些援手的,可是无凭无据的要是想扣下万妖楼的人我们这个狱查司都得赔命。”
“这三个都是我的心腹!放心!”
看着高矮胖瘦各个脸上写着“忠义”的御史,姜以禾只能默默祈祷了。
“眼下要找到他们的交易场所,这盘东河地狱很大,咱们分开行动,一旦发现异常就鸣笛通报。”
几人分头行动,姜以禾和楼止则在东边的深林中巡查。
可两人走了大半圈也没发现任何的风吹草动。
“都快子时了,他们那边也没消息,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吧?”
“是啊,可能都死绝了吧。”
楼止则是有些无聊地生出点困意来,他轻轻打着哈欠倒是有些惊奇自己原本明明不睡觉的,这几日竟有些嗜睡起来。
姜以禾瞪了他一下,还未等开口,一条晃着寒光的锁链以迅雷之势从身后袭来。
楼止眼疾手快地拦住她的腰跃然一跳,那条锁链已分毫之差将粗有五尺的巨树穿刺而过,而后又里面缩回来荒林深处,让人看不清真正的来源。
“我们被发现了嘛?”
姜以禾吓得大气不敢喘,警惕地看向四周却没发现任何身影。
楼止看着深处,眉头一紧默不作声。
而后,又是那条锁链从另一处冒了出来。
两人跳上树干,在可铁链似长了眼般下一秒又会出现在两人落脚的位置。
楼止抱着她纵身一跃,在半空中猛然降下百道符纸贴上行如游龙的铁链。
手作灵官诀又翻作反天印二,最后以北斗诀定型,将灵力续于指尖。
“刑更天降獣,坤字诀!降!”
他一声厉吓,原本还作虎作威的铁链顿时变为一堆废铁重重瘫落在地。
脚下终于有了实感,姜以禾一颗心都快提上了嗓子眼,原本事情就此结局,一阵刺耳的铃声却赫然由远及近。
铃声越来越响,却莫名有些熟悉。
还没等她细想,昏暗的深林中却依稀显现出一个身影来。
随着铃声最后的一声脆响,姜以禾看清了眼前之人。
女人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数只银镯,姿态曼妙,身上紫衫飘然,虽看起来有些年岁,但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依然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足以让人为之魂牵梦绕。
而让姜以禾察觉不对的,是她衣衫上似曾相识的纹饰和一样精细的挂铃。
“好久不见了,楼止。”
女人看着他,眼中满是欣喜,但楼止却紧绷着脸不欲搭理它。
“走。”
他刚下拉住她,可姜以禾的脚下却忽地冒出一双骨瘦如柴的手将她瞬间拉入地下。
可地面却平整的没有任何痕迹。
紧接着,又是那条铁链飞驰而来,楼止堪堪化成铜剑挡住,这次他不再继续躲避,脸色越发阴鹜地拔剑向女人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满意地笑了,刺耳的笑声惊飞看热闹的黑鸦,一顿黑影掠过将光影遮的断断续续。
电光石火间,似要将沉寂的永夜彻底撕碎,一剑劈开巨石,他已杀到女人眼前。
而女人却欣慰地笑了。
“不愧是我的好敬儿!”
“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可太想你了,哥哥……”
第29章 回来啦!
“上士无争, 下士好争;”
“无无既无,湛然其物。”
“清者浊之源,罔者除其欲……”
带着某种空灵的传祷声似回荡山谷的钟鸣唤醒了姜以禾的一些意识。
她刹那睁开眼, 昏迷之前的记忆犹如排山倒海让她惊坐而起。
“楼——”
她刚想叫声出他的名字, 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戛然而止。
她身处不透光的由岩石搭建而成的室内,可周身昏暗凌乱的像是某处无人过问的杂物间, 而唯一不同的是一面由巨大帷幕遮盖起来的墙面。
姜以禾在其他三面并未发现才出口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帷幕后。
她慢慢撩起一角, 瞬间一束光便喷涌而进, 昏迷时听到的那朦朦胧胧的声音也一并传在了耳边。
她不想打草惊蛇,便俯下身去将身体贴近灰泥的地面顺着拿出光源望出眼去。
猛然的光亮让她一时眯起了眼, 待适应后才被这里面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帷幕后也是由岩石搭建呈圆形的密封室内,但布置的却是十分诡异。
岩顶是一张巨大的黄符,从中端向八方牵连而下带着寒光的铁链, 铁链上每隔数米便悬挂着角铃与红缎, 偶有细风从岩缝中穿熙,扰动绸缎引得一阵轻响。
而无数红烛围绕之地,则是站立着身着黑袍之人,他们手持断刃无不低着头嘴里念叨着什么。
而朝祈拜的方向望去,则是一处高台。
高台两旁伫立着两尊龙威燕领的巨大石像, 大刀阔斧地睥睨着众人,而高台上则有一持棍之人, 待她细看, 发现竟是那万妖楼楼主。
他重重地锤棍而立,高声振奋道:
“双月红天,神不怠我!”
“我们妖族兴盛至今却也只是危立一时!如今天灾降世, 更是天要降我一族啊!”
“当今妖主不愿逆天而行!我们只能自寻活路!”
姜以禾听得只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今日要‘皿弃’之人已选中, 请,掷刃!”
只见,黑袍之中有一人出了列,大步跨上高台之上。
楼主拍了拍手,一阵机器运转的响动,岩顶上正缓缓落下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还未等姜以禾看看清楚,楼主忽地扒下那黑袍之人的袍子,赤裸的肤色让姜以禾心中一顿翻涌。
只因,那人的肉躯上竟密密麻麻长满了疮口,有些还堵着脓包,可有些……却已经是疮虫爬出,硬生生啃食了周围的皮肉。
而他也已是痛苦不已,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动手撕扯,更不敢低头去看上一眼满身窟窿的身子。
他能感受到每一条蠕虫在体内钻动,爬出,更能感受到它们已经快爬进自己的脑子里。
他“噗通”一身跪了下来,乞求着楼主救救自己。
姜以禾看着恶心无比,可台下众人却是见多不怪般并无什么反应。
而此时,那铁笼子也已降落台上,楼主慈悲地安抚着他,将他领到了笼子面前。
“这便是‘竜童’,只有有了他,你就会痊愈了。”
姜以禾的视线随着看向笼子,却是心一惊。
这偌大的笼中既不是野怪也不是灵植,而是一个衣着粗布,看着不到十岁的小男孩。
他没有哭闹,反而一副知晓自己接下来会如何般眼中强装着坚定,脸上唯一的血色便是紧抿的唇上。
“一个人族小儿?这……这当真有用?”
“有用无用,你自去试试不就知晓?”
男人半信半疑地紧逼铁笼,可脑中越发的瘙痒却让他无暇顾及下去,他视这笼中之物为最后的救命稻草,眼中狂兽之色越发疯狂。
只见,他蛮横地抓过他的手一把扯过笼外,手中的断刃以迅雷之势在他手臂上划过一道,刺眼的腥红立马喷涌而出,瘫落了一地。
小男孩吃痛地抓紧铁笼,血腥气很快蔓延,引得台下的众妖蠢蠢欲动。
看着满眼的血光,本不喜吃人的男人也变得魂牵梦绕起来,他能感受到不仅是他就连身上的蠕虫也在躁动起来。
他当即张开大口朝着血痕咬了下去。
“嘶——”
男孩的手臂上赫然被咬下一大块肉,藕断丝连地在男人嘴里嚼动着。
他终于受不了疼痛,大喊着拼命挣扎起来。
看到这一幕,姜以禾缩小的瞳孔中满是失神与惊恐,她甚至忘了呼吸,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发出一点动静来。
一口肉下肚,男人身上的蠕虫竟真奇迹般掉落了一些下来,这让台下愈加躁动起来。
见此情景,男人大笑起来,看着男孩的眼神越发疯狂,坚信只要自己将他吞入腹中,就一定能除尽这些脏东西!
他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却被楼主一个飞踢狠狠撞入岩面。
“啧啧啧,真是不懂规矩……”
他咂着嘴,拿出绷带止住了男孩手臂上的缺口,他被吓到了,连连躲在角落抱着手臂哀嚎不已。
“这竜童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找来的,光凭你那点点还妄想咬上两口?”
“救我!救我!让我再吃一口!让我再吃一口!”
男人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仅仅一口虽缓解了一些,但却根本压不住疮洞中正钻皮而出的蠕虫。
很快,他渐渐显现的原型。
但楼主却并不慈悯半分,又拍了拍手,只见几人将那笼子又搬了下去,藏进了台后看不见的地方。
楼主笑得人畜无害,脚下一滩污血也不耽误他锤棍宣令。
“想必大家也看见了,竜童确实能帮大家消厄灾,但是规矩我也说过了,要想咬上这么一口,那银子就要到位才行。”
“现下,便是下一次展会的拍卖时间,各位,准备好了嘛?”
姜以禾看得触目惊心,甚至腿都瘫软了半截,她躲回了幕后,抚着心悸不安的跳动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日在万妖楼偷听的交易怕就是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什么物宝的交易,而是贩卖活人供他们活吃。
而这些人也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和白妖后一样,都是身患疮病之人。
而楼主嘴里的“竜童”便是消除这病症的关键,可妖与人和平共处,私贩人族本就有悖伦法,于是他这才私下举行拍卖。
只是这“竜童”究竟是什么?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疑团越来越大,眼下只有先救出那孩子才是破局的关键……
姜以禾重整旗鼓,锤了锤腿让自己再次站了起来,眼下楼止不在,又联系不上夏侯渊他们,甚至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只能试着拼一拼了。
她想办法混入高台之后,注意到了岩壁上有一圈凸槽,每隔几米便修有一处,似是为摆放烛火所建,一直沿修在了高台之后刚好能为她所用。
姜以禾将杂物堆叠起来,摇摇晃晃地也刚好勾及了一处凸槽。
她艰难地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掀起了边缘帷幕的一角,接着整个人贴着岩壁彻底走了出去。
凸槽距离地面很高,她不敢往下瞅,严丝合缝地贴紧墙面不让自己暴露半分,眼下只要走大半便可到达后台。
底下是一声高过一声的举牌拍喊,姜以禾听着男孩身上的每一处皮肉正以源源不断的高价卖了出去,像是案板上的猪肉,让她脸色越发煞白。
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落在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手中会死的多难看……
她不敢怠慢,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被火烤一般,豆大的汗珠将后领彻底沁湿,她靠着嘴大口吐息,终于跨过了最后的凸槽,避身于台后。
这把姜以禾吓得不清,可依然不是能喘口气的时候,她掏出从杂间翻到了麻绳,绕过凸槽两侧缠紧,抛绳而下,默默为自己祷告两声后摸索着绳子慢慢攀下。
麻绳粗刺,姜以禾的手很快被磨破,但此时放手她只怕是会摔断手脚,只能咬着牙继续攀爬着。
最后终于落了地,她险些软了脚,趁着台后并未有人看管,她立马沿着廊道摸索了进去。
廊道没有很长,不一会她便看见了那个铁笼。
她小跑靠近,见那孩子抱着手臂蜷缩地瑟瑟发抖。
“小朋友,你没事吧?”
她担忧地低声问着,那小孩却如惊弓之鸟般立马缩回离她最远的角落中。
“你别担心!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她连忙安慰,见她他终于怯怯地探起头来。
“真的嘛?你是来救我的?”
男孩面无血色,就连语气都气若游丝,让姜以禾一下子酸了鼻尖。
“真的,你再忍忍,姐姐马上就救你出来!”
她找寻着这铁笼的突破之处,发现了一个锁头。
可这锁头的形状却是奇特无比,不比一些钥匙空的形状而是一个要圆不圆,像是要嵌入什么东西一般。
“这……”
姜以禾犯了难,别说钥匙了,她就连能破锁的的工具都没有。
她焦急地想擦去脸上的汗,却意外碰上了一丝微凉。
她猛然注意到腕间的手链,上面悬挂的银铃倒是越来越眼熟起来。
灵光乍现,她立马摘了着银铃下来,照着锁头的形状嵌了进去。
“啪嗒——”
铁笼竟真的被打开了来。
姜以禾一愣,后立马将男孩扶了出来。
可观望四周却都是岩壁根本毫无出路,这不禁让姜以禾怀疑这个里面到底有没有出路这个东西。
还有,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耳闻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是拍卖快要结束了。
“姐姐,我知道出口在哪。”
小男孩拉了拉她的袖子,指了指头顶的方向。
“这里是地下,上面便是地面,出口便在那尊石像身后。”
“石像?”
姜以禾蹑手蹑脚地又走了出去,果然来一尊石像背后看见了一道石梯,一直蜿蜒而上。
她两处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拉着他的手立马跑了过去。
见他手臂上渗出的血愈多,姜以禾撕下裙摆一处为他多缠了几圈。
“别担心,我背你上去,等出去了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安慰一笑,尽管自己都吓得不轻但还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来,上来吧。”
小男孩不重,但数百道的石梯还是让她体力多有不支,眼看离最后的石门不过数步,一道黑影猛然从一旁袭来。
她堪堪躲过却脚下一滑滚了数梯,幸而她手快抓住了差点坠落而下的小男孩。
“啧啧,竟有老鼠混了进来。”
姜以禾抬眼望去,底下数百双发着幽光的眼眸齐齐紧盯着自己,让她不寒而栗。
眼看楼主的手化作巨翅又一扇而来,姜以禾立马将他拉了上来,借着石像避过一击。
可底下众妖岂是等闲之辈,觊觎她怀中的人肉纷纷杀红了眼来,纷纷化作飞禽走兽一顿猛扑而来。
“都给我静下!”
眼看形势大乱,为了保全利益楼主只能分神去教训着这些发了疯的野兽,姜以禾钻了空,趁机撞开石门,终于重见天日。
见她竟跑了出去,楼主这才慌了神,目眦尽裂地怒厉道:
“她二人,谁得归谁!”
第30章 30章
譬如星月般, 他于空中旋转借力下冲斩向一片空旷之地。
“嘭——”
巨大的爆破声掀起飞沙走石,砸向瓦砾石砖,与宁静中猝然长逝。
而伴随爆破声的是不属于任何类别的刺耳长鸣。
似利刃划破苍穹, 似长钟响绝山谷, 久久不能消散的长鸣一次又一次的刺痛着耳膜。
“许久未见,你的功法倒是又长进了不少。”
女人欣慰地为他拍手叫好, 全然未察觉一道剑光正迎头而来。
只见她还笑的一脸温逊的脸赫然多了一条细缝, 紧接着分为了两半……
楼止轻身落地, 却并未松懈半分,果不其然那铁链又迅猛地迎面而来。
“哎呀呀, 敬儿可是越发的不尊重我这个姑妈了呢……”
只见刚才本因斩断而亡的女人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眼前。
楼止并未多诧异,这不过是她常用手段罢了……
雪娘子蹉着细步,面上也并不恼。
“想我找了你这般久, 你倒是自己来见姑母了, 姑母很是开心。”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数以上百名的黑衣人随着出现将他包围的水泄不通。
“她呢?”
“她?”雪娘子困惑地蹙着细眉,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
“啊~你说那位姑娘啊,这我倒真不知道呢。”
“敬儿有真是,姑母都在这儿呢居然还有心思想着其他人, 可真是让姑妈寒心。”
她难过地抽泣了一番,语中嗫嚅让楼止一顿不适。
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白纱后的目光微沉, 既然姜以禾不在这儿那他心中倒是没了什么顾忌。
“是嘛,她不在就好。”
他抬起臂来,将舔舐腥血的剑刃擦拭干净, 反射出的凛冽寒光将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放大。
……
“别跑!站住!”
“那个是我的!我要将他直接吞骨入腹哈哈哈哈哈!”
身后戏谑声不绝于耳,带着越发奄奄一息的男孩反而牵扯住了两人的速度。
一个踉跄, 他不堪重负地摔倒在地。
“姐姐,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深知自己难逃厄运,他干脆躺着不再反抗。
见状,姜以禾将他搀进一旁的草堆中,看着他伤势愈发严重,继续逃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叫什么名字?”她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耐心地问着。
“阿箬……”
见他受了如此重的伤一路上不仅不吵不闹,还想成全自己,姜以禾不免对这么个半大的孩子有了敬畏之心,更不敢细想他的过去是如何。
“阿箬不要怕,刚刚姐姐吹的那个哨声很快就会来人救咱们了,你乖乖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姐姐你呢?”
见她要走,他立马将她拉住,眼中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慌乱来。
“姐姐去引开那帮坏人,不用担心,姐姐可是仙女下凡,绝对会回来接阿箬的。”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即使心中再无措此刻也不显露半分,她况且都是这般处境了,更何况它还只是个孩子……
阿箬眼中沁满了泪水,他懊恼是不是自己连累了她,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出他的心思,姜以禾只觉更心疼了。
“阿箬,相信姐姐。”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此番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安抚好阿箬,想到那群穷凶极恶的妖兽,要想引开它们怕不是那么容易。
她捡起一块儿锋利的石头,咬着牙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几道,刺眼的红立马沾染衣衫。
“那群妖怪向来对腥血很是敏感,如此一来,便能将你藏去。”
手臂上的刺痛让姜以禾的脸立刻白了几分,顾不上犹豫,她找来草堆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朝着相反的方向独自跑去。
而紧随其后的一群妖兽耶追寻着血腥蜂拥而去,阿箬躲着的草堆这才侥幸避过了一劫。
姜以禾朝着深处越跑越远,身后不断追逐的妖群既让她惊心动魄但也稍稍得了些许安慰,最起码阿箬应该没被发现……
可手臂上的伤口实在太大,鲜血层出不穷根本不能自行结痂,折腾了一夜还是月悬中日不见天明,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死了?
体力越发不支,头昏眼胀间一不小心失了神,一个脚滑摔下了半坡。
她硬生生滚了两圈,无数石砾、尖枝刺得她哪哪都痛,直到撞上了什么软物才终于停了下来。
可当她爬起身时,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只见枯枝败叶,横尸遍野,地面上到处是溅洒的腥红和断肢残臂,死相无不残忍血腥,可见下手的人有多么的暴戾不仁。
姜以禾吓得连连向后爬去,她大喘着气,眼眶中不自觉溢出了生理性泪水,她胡乱地擦去,此时害怕的心达到了顶峰。
她不敢抬眼去看,甚至连继续跑下去的勇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个世界如此麻木不仁,她当真能独善其身,侥幸活下去嘛?
她不过是个毫无作用的角色,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她害怕了,她不想再继续了。
她沉默不语,手一动却碰到了仅有一铜币孤零零悬挂着的红绳。
看着空落落的红绳,她想起楼止来,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
“弄掉了他的东西,怕是又要生气了……”
似喃喃自语般,她低声将红绳系紧了些。
再次起身时,她忍着不堪越过了遍地残骸,继续向前跑去。
夜深沉,似乎永远也迎不来光明般,她继续向前着,两侧的暗林也愈发浓密,她似乎听见了那看似年少的树木发出声声急促粗重喘息,那青葱的外干内早已腐朽。
月色渐渐变得黑暗,氧气逐渐稀薄,突然眼眸映入一丝光亮,她犹豫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不顾脚下磨出的瘀伤,拼命寻找光亮源的终点。
可当她终于跃然过最后一片荒林时,却像是又闯入一片满是镜子的幽林。
她看见,无数个自己。
和她一样,她们也面面相觑眼中惊诧不已。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哪个自己在说话,语气简直和自己也别无一二。
“楼止!”
“姜以禾”瞧见不远处的一人,眼中顿时有了亮起了光。
而其余几个姜以禾也寻声看去,果不其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渐渐走出了黑暗。
他踏着信步,一言不发,可手上却赫然紧掐着一人的脖颈。
“咔嚓——”
那人彻底断了气,翻着白眼没了挣扎。
他跟丢垃圾似将她随意一抛,便落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看又是一顿心悸,因为这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脸的“姜以禾”。
他看着并无大碍,反而闲庭信步,笑得散漫不羁,嫌弃地擦了擦手,语中带着戏谑。
“还有谁说自己是姜以禾的?站出来。”
姜以禾一愣,左右看了看,心想他既然说了这番想必早已识破了这是障眼法罢了,只要让他相信自己便好。
几人也都想到这层,开始蠢蠢欲动,“姜以禾”首当其冲跑了过去,可还没等抱住他,便被他一掌轻轻松松穿了胸。
“你……我是姜以禾啊……”
被血溅上几分,楼止眉心一蹙嫌弃地抽出手来,一脚将她踹远了些。
“她也是你敢自诩的?”
姜以禾们这下不敢轻举妄动,他似乎认得自己但又好似认不得自己?
“楼……楼止?”
她状着胆子唤了他一声,楼止闻声而去,带着污血的手掐起她的下巴,月光下笑得温和。
“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忍着腥气的恶心,直视着他的眼睛又唤了他一声。
这下,他便低笑出声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转,这人死的更是悄然无声。
“真无趣,竟都不是啊……”
他有些失落,嘴角的笑意当即淡了下去。
“姜以禾”意识到不对劲,眼下还是先离开为妙,于是立马转身先走为上,可还没等跑开几步,一块儿铜币飞来她的脑袋立马炸了开。
虽然死的不是真的自己,但“姜以禾”还是有些疑惑起来。
“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真正的我?”
“我嘛?”
他指了指自己,似是觉得有些好笑,“我不知道啊。”
“所以你是嘛?”
她咽了咽口水,正色道:“楼止,我是姜以禾。”
“呲——”
铜剑穿心而过,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骤然升起了水雾。
“楼……楼止,我真的……”
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瘫倒了下去,望着无云的黑幕,心中越发寒凉。
“啧,那个女人调教的人还是这么无用。”
“我要去杀她了,你们还有话要说嘛?”
他似是认定了,这群人里没有真正的姜以禾。
“姜以禾”慌了,她绞尽脑汁想证明自己才是,可办法还没想出来,如影的银光便已飞转而来。
此情此景,余下的姜以禾只能乱如蚂蚁般仓促跑开,可他似乎生了气,将每个冒充她的人都利落地杀了个干净。
可前有虎后有狼,姜以禾彻底无计可施,因为他知道,楼止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
看着一个个自己相继倒下,姜以禾第一次对这位反派有了真切的认识,其他的自己尚有自信还去向他最后做着证明,可真正的她已全然没了那番心思。
她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啊,你倒是跑得快。”
他忽地从天而降拦去了她的去路,对她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他慢慢逼近,和往日看着别无一二,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让她害怕。
“你在怕我?”
“对……”
“为什么?”
“因为……你又要杀了我。”
这次轮到楼止微愣,他环着双臂指尖轻叩,饶有兴致地弯下腰与她平视。
“你是姜以禾?”
她看着他,眼中多了几分怒。
“是与不是,又如何?”
“哈……有意思。”
他伸出手勾住她的腰赫然将她拉进了些,露出了不比其他人的满意之色。
姜以禾心中一惊,眼中多了些错愕,心头猛然冒出一个念头。
“你…知道我是谁嘛?”
见他笑而不语,俯身而来贴近耳边,姜以禾心似漏了一拍,某种期望如星星之火。
而他低声缠绵犹如情人间的嗫语,
“你是如何知晓我与她的事的?”
瞬间,她如坠冰窖,一种战栗感油然而出,并与他的掌心越发刺骨。
“你!”
她当即推开了他,一巴掌还未来得及落下,一支利箭脱弓而出,毫无偏差地射中她的心脏。
她瞪大着双眼,直直倒下。
而她身后,亦是一个姜以禾。
她喘着粗气,看着面无表情的楼止心中也不抱什么期望,喉咙干涩的要命却依然挤出几个字来。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
她举起好不容易捡到的弓弩对准他的心脏,希望能为自己换取点机会罢了。
“哈……。”
他阔着大步,无视她的警告继续逼近,甚至走得越来越快。
姜以禾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死的会有多难看了,索性丢了弓弩,想着一了白了算了……
可腕间一紧,她被拉扯地向前踉跄了两步,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到来反而一头撞入他厚实温暖的胸膛之中。
她被他的长臂轻而易举地拥入怀中,带着想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的独占与眷念。
偏偏如此蛮横无理的拥有他却是像受了委屈般将头埋入自己的颈窝,贴着她的脖颈乱蹭着,让她一顿痒。
“阿禾,我好想你……”
“明明才不到两个时辰我就想你想的不行……”
“你想我了嘛?”
听着他委屈巴巴说想着自己,姜以禾顿时大脑一脸空白,这还是刚刚那个雷厉风行的楼止嘛?
“楼……楼止,你早就认出我了?”
他乖乖应道:“没有啊,刚刚看见了你我才知道是你。”
“为什么?”
他的耳尖有些发红,语气也弱了些许,“因为……因为阿禾每次拿箭时我的心脏都会跳得很快。”
“第一次也是,上次在杨府也是……”
“阿禾一拿箭,我就很喜欢。”
“要是阿禾的箭是射向我的,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