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介意那天公开吗?


    向桉裹着大衣下楼, 出了门,遥远看到薄轶洲的车,刚抬脚往他停车的方向走, 前侧车门打开,男人左手拎了件外套, 从车上下来。


    向桉穿了高跟鞋, 大衣内的裙子下摆也只到小腿, 有些冷,她裹紧衣服两脚并齐轻踩了踩地。


    她步幅小, 还没等走下台阶几步, 薄轶洲已经走到她身前,他展了手中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牵了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拢着她的后脑把她压在身前, 右手提高刚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冷不冷?”


    裙摆太大,钻进凉风, 刚出来其实有些冷, 但现在被抱在怀里,暖和不少。


    薄轶洲单手搂住她的肩膀, 把她往路边车的方向带, 走到车前,先是帮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坐上去, 再是绕过车头,回到驾驶位。


    刚坐上车, 侧过身帮副驾驶的人系上安全带,女人忽然揽住他的腰抱住他。


    她两手抄在他的腰间, 把他完全搂住,脸也埋在他胸前。


    她少有这么主动抱他的时候, 薄轶洲单手托在她的脑后,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向桉其实是在外面没抱够,这会儿他靠过来又下意识想抱他。


    不过听薄轶洲这么问,她又想起刚在厅内遇到的糟心事,偏了偏脸,侧脸压在他胸前,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语调:“薄轶洲,有人欺负你老婆你管不管?”


    她说这话时因为拉长语音,声线偏软而缓,薄轶洲帮她顺头发,顺着她的口吻,问:“谁欺负你?”


    向桉抱他更紧一些,侧脸在他衣服上蹭,头顶正好抵到他的下巴:“商延。”


    薄轶洲:“什么?”


    向桉从来没有受委屈就白受的道理,她松开抱薄轶洲的双手,直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语音平静:“我感觉他还想追我,但被我怼回去了,我跟他说我结婚,他又不信,话里话外挺看不起我。”


    薄轶洲皱眉:“他用哪只眼睛看不起你?”


    向桉偏头看过来,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伸出,对着自己的眼睛比了比,又朝薄轶洲比:“两只眼睛,怎么,你要挖他的眼睛吗?”


    她很自信,说这种娇嗔的话从不违和。


    薄轶洲握住她抬起的那只手,包在手心,眉眼染了点笑:“嗯,有点想。”


    说完稍稍后靠,又关注她上一句:“你说跟谁结婚了?”


    “说了,”向桉右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低头整理刚薄轶洲搭在她腿面的大衣,调侃完,这会儿是真的认真说事,“他不信,还在背后说我,说我配不上你,说我向家不行,还说”


    驾驶位的男人看了她两秒,点头,很直接接口:“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出气。”


    向桉勾着腿面他的大衣,笑出声,薄轶洲是真的很了解她。


    看到她笑,男人的脸色也比刚刚稍缓了一点,抬手轻掐她的脸颊,把她转过来,温声,哄人似的:“这样就高兴了?”


    她刚刚从楼里出来时,感觉心情确实一般,一种想撒气但撒出来的样子。


    向桉毫不违背心意地重重点头,斜眼看过去,尾音上扬:“有点。”


    薄轶洲看她笑,觉得有意思,是真的打心底里喜欢她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指腹蹭了蹭她的脸:“怎么想的?”


    向桉把他捏自己的手从脸颊拨掉:“他最近公司出了点情况,找了几个风投公司想融资,段启呈的公司他也找了,不过谈得好像不太好,段启呈只给他投了一点钱。”


    “下一步估计要找上你。”她看过来。


    商延之前会跟她订婚,也算门当户对,商家本家现在也不太行,商延现在手里的两个公司用不上商家的资源,一旦出现问题,也需要他找别的投资公司救急。


    向桉看着薄轶洲:“我希望你”


    薄轶洲点头:“我不会给他投一分钱。”


    向桉笑出来:“是这个意思,但如果他这个项目确实很能赚钱呢?”


    薄轶洲轻挑眉:“我缺这点钱?”


    “说的是,”向桉笑得更开心了,右手抚平腿面的大衣,“不过他说的那两个电影也不行,不顺应市场,题材上这两年也有限制,不然段启呈也不会犹豫。”


    话音落,她又看回来,直视薄轶洲:“所以我不仅是为了私利,也是真的为了你好,不让你投赔钱的东西。”


    薄轶洲点头,一切顺着她:“我知道。”


    说完薄轶洲又瞧她:“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向桉望着他,薄轶洲右手握上她的手腕,稍稍滑下,包住她的手:“公开吗?”


    他凝视她的眼睛:“我受不了别人在背后这样说我老婆。”


    静默两秒,向桉稍稍抬了眉尾,眯眼,问得愉快:“要怎么公开?”


    薄轶洲松开她,眼神扫过她身上单薄的裙子,伸手帮她把身上滑落的外衣提起,再把车内的空调温度升高,之后转回去。


    他启动车,右手打了方向盘:“找个合适的时机。”


    向桉听到他模棱两可的说辞,稍往他那侧倾身,低声:“帮你老婆争回面子?”


    薄轶洲低笑:“嗯。”


    男人食指轻敲方向盘,语音淡淡:“还有他想追你,想多了吧。”-


    过了几天的周末,向桉和薄轶洲搬了个家。


    周六日两天,两人都没去公司加班,把常用的东西从清荷苑搬去了亭湖。


    结婚前薄轶洲其实不想住在亭湖,离博安稍有些远,早晚上下班不方便,不过在清荷苑住久了,东西越来越多,特别是向桉的衣服裙子,清荷苑的衣帽间放不下,确实还是住亭湖比较好。


    而且清荷苑到底不是新房子,两人结婚,没有给向桉住过正经的婚房,他也觉得不像样子。


    周日下午,最后一次搬完东西,直接留在了亭湖,没再回去。


    这里说是离市区不近,但其实也不算远,开车到公司不过二十几分钟,一路走高架,很少堵车。


    向桉说要减肥,晚上让酒店送餐她只吃了沙拉,吃完饭先回卧室洗澡,洗完坐在床上拿手机玩数独。


    下午搬来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大多都是她的衣服,散落在卧室连通衣帽间的地毯上,摊了一片,但她实在不想去整理。


    几分钟后,浴室的水声停止,再之后几秒,浴室的门被拉开,洗浴后换了浴袍的男人从浴室内走出来。


    向桉拇指还搭在屏幕上,正划拉按键,听到声音抬头,目光却落在薄轶洲身上没能移开。


    男人穿黑色睡袍,睡袍的带子系得工整却松,前襟敞开,水珠顺着前胸膛滑进衣服,没在衣襟下。


    她瞧了两眼,轻轻咽嗓,正欲说话,手中的手机却响了。


    手机响了两声,她视线才终于舍得收回,垂眸落在屏幕,再之后拇指划了接听键,接起来。


    室内安静,听筒那侧的男音响起,薄轶洲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他朝她走过来,问了句:“谁?”


    向桉缩脚踩在床面,抱腿,往后稍稍靠了一些,无声回答他“商延。”


    薄轶洲眉眼没变,但眉宇间下压,神色好似比刚刚从浴室出来时冷淡了一点。


    商延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他貌似是喝了酒,声音混腔,说话也不复平时流畅:“在哪儿呢?”


    他前两天去了博安,不仅拉投资没拉到,甚至连薄轶洲的面都没见到,想起向桉前些天在自己面前的信口雌黄,实在是烦,借着酒劲儿打了这个电话。


    薄轶洲本想让向桉开免提,但商延声音实在是大,不开免提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商延:“算了也不用你说,在哪儿我也知道你不就还在你那个地方住?”


    薄轶洲把毛巾扔在床头柜,走过去,摸了摸向桉的发梢,压着声音:“没吹干?”


    向桉半仰头看他,又比口型:“我只是没吹发梢。”


    听筒这侧静默,商延没听到声音,扬着语调:“喂?听了吗,喂?”


    第二声喂再出来,回答他的是个男声。


    薄轶洲抽了向桉的手机放在耳侧,另一只手揽过她,坐在她身旁的床面,他单手搂过她的腰,把人圈在怀里,右手还举着她的手机,递在自己耳旁。


    “有事?”他问。


    商延虽然喝迷了,但是男是女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薄轶洲这声出来,他愣了两秒,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眼手机屏上的电话显示,确实是向桉的号码。


    瞧过两眼,手机重新放回耳边,皱眉:“你是谁?我找向桉。”


    薄轶洲松开环向桉的手,起身往窗边走,片刻后,通话挂断,走回来。


    向桉半跪在床上,仰脸看着他:“你们说什么了?”


    薄轶洲刚走得远,全程又侧对她,本来就没说两句话,声音又低,她实在是没听到。


    男人把她的手机扔在床面:“没什么,看不惯你身边有别的男人,问我是谁。”


    “你说什么?”向桉还是望着他。


    薄轶洲在她身边坐下,答非所问:“向之跟他公司最近是不是也有竞争?”


    向桉认真回答:“差不多算吧,他最近不是有好几个电影赔钱了,过两周有个招标会,拍的是短片,但他们公司也参与了。”


    “向之也参与了?”薄轶洲又问。


    薄轶洲会知道,是因为前些天商延公司的人来找他,让秘书传达过这个事情。


    向桉维持半跪在床面的姿势,点头:“嗯,本来短片和广告这方面就是向之主要的业务方向,招标备了几个方案,我们肯定是要去。”


    薄轶洲点头:“嗯。”


    向桉看他只坐在床上不说话,忍不住伸手掐他,旧话重提:“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她本来是想羞辱商延一番,准备他再跟狗皮膏药一样恶心人,就找个机会把结婚证扔他脸上,但薄轶洲把手机抽走,她没有机会发挥,而且薄轶洲貌似和他说话太平和了一点,那种人就是欠骂。


    向桉越想越觉得气没出够,手滑下去,在薄轶洲的腰侧又掐了一把:“你耽误我骂他了。 ”


    薄轶洲握住她掐自己的手,貌似没思考她这话,只是又问:“招标会之后是不是有饭局?”


    向桉右手被他牵住:“对,结束肯定要一起吃饭。”


    “到时候我也去?”薄轶洲忽然偏头问她。


    向桉看他几秒:“行啊,你去主办方肯定很高兴,天降财神爷。”


    薄轶洲失笑,从床上站起来,往床头柜的方向走,又换了话题:“投标有把握吗?”


    向桉从跪着的姿势换成盘腿而坐,认真:“一般,业内大点的公司基本都会去,商延的公司跟另一家公司合作投标,他们胜算大点。”


    薄轶洲看她:“你呢?没合作公司?”


    “没有,”向桉摇头,如实道,“建模技术方面的人差点,联系了两个工作室,技术力达不到,我没要。”


    薄轶洲又点头,平声:“我之前在国外的公司有这方面的人,要不要?”


    向桉一听,眼神惊喜,立马从刚刚懒洋洋的姿势变成腰背挺直:“你帮我?”


    “嗯,但我有条件。”薄轶洲拿起床头的玻璃杯,杯子还是向桉刚用过的那只。


    向桉肩膀又塌下去:“什么条件?”


    传媒业的招标会,那天之后的饭局肯定有很多媒体在,要公布什么,找这样的时机最好不过。


    况且从商延那里传出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最近愈演愈烈,圈子里最近有些话,他听过,也知道。


    他低头喝水,唇角染了点不明显的笑,嗓音沉哑:“介意那天公开吗?”


    第72章 我还要问问我家里的领导


    招标会定在圣诞节的前一个周末, 薄轶洲前几天去南城出差,当天的飞机正巧傍晚时分才落地北城。


    下午两点,向桉从公司出发, 除了吴筱外,另外还带了两个助理和向之参与这次项目的主体团队, 团队成员三个, 项目主要负责人两位。


    这次招标, 在薄轶洲的人进来之前,向之确实是单枪匹马, 建模技术和色彩渲染上国内没有公司可以独挑大梁, 一个完整的概念短片,要想做好,基本需要几家公司的通力合作。


    这次的短片项目主要是对外输出, 和动漫,游戏, 电影产业均有相关, 如果表现好,能以人物ip形式立项, 抢先占据一部分国外市场份额。


    项目并不算是大项目, 但背后意义深远。


    向之前两年市场表现不好,这个短片立项的时间在年初, 那会儿向桉找遍了合作方,没有人愿意跟向之合作,


    不过AI和3D渲染模型的技术,向之一直投大价钱在做, 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


    向桉的车上,吴筱坐在副驾, 后排除她之外,还坐了一个团队的项目负责人。


    比向桉大几岁,今年刚过三十,是负责这个项目的主要建模师,前段时间为了项目忙得昏天黑地,今天出来参加招标会,身上也是只随便裹了个羽绒服。


    向桉年轻,除却在公司公共场合的会议上显得比较严肃外,私下里基本和员工打成一片。


    这位女员工叫苏慧,因为短片项目的事和向桉频频接触,关系也不错,此时车上也没什么人,和向桉说话也不像平时那么局促。


    她用平板反复看过最后的成片,摘掉耳机,语带惊喜,对向桉夸赞道:“新来的团队专业性确实很强,先前我们一直苦恼的穿模问题最后被他们解决了,但时间短,做得还不够惊喜,如果能中标,之后还要慢慢抠。”


    难得碰上这样的技术力,苏慧很爱自己的工作,自然是兴奋:“是哪里来的团队?我知道的国内能做出这种特效的只有两家公司,都跟别的公司有合作了。”


    向桉手肘支在左侧的车门扶手,想了下,微笑:“博安来的人。”


    “博安?”苏慧下意识反问。


    博安的名字并非不熟悉,只是不知道博安旗下还有做特效起家的公司。


    向桉唇角还噙着淡淡的笑,应声解释:“博安的薄总,前几年在国外投资过一个游戏公司,从他们特效工作室过来的团队。”


    苏慧喃喃:“博安的产业好广,真的好厉害”


    向桉翘起唇,笑意更是往眼角弥漫一些,像是刚刚苏慧夸的是她一样,握在左手的手机震动,她低头划开。


    薄轶洲:[从公司出发了?]


    向桉垂头,认真回:[对。]


    薄轶洲:[嗯。]


    她手指敲在手机边框:[不问问我在干什么?]


    薄轶洲刚进办公室,转身交代完林辉情况,再垂眼看到的就是* 她这句消息。


    单手打字:[在干什么?]


    向桉回复右肘支在门内扶手的姿势,唇边挂了点笑,继续认真敲字:[在夸你。]


    向桉:[我手下的员工在说博安厉害。]


    薄轶洲:[只是博安厉害?]


    向桉眼睛里笑意更浓:[博安的老板也厉害。]


    又过了几秒,对面人回:[嗯。]


    向桉:[老公?]


    薄轶洲:[怎么了?]


    向桉:[想你了。]


    招标会只进行三个小时,一共二十三家公司,八个参与招标的短片,最后中标的是向之。


    招标会刚刚结束,相关人员从厅内鱼贯而出,刚上台发言的是苏慧,如此重要的项目案中标,她此时还在激情澎湃,走在向桉身边,按捺不住激动:“没想到真的能中标!一年的努力没白费,我头发都在办公室熬秃了。”


    两人身后还跟着助理和项目成员,说话间正好走出刚刚的会议厅,向桉看她一眼,笑道:“给你们加工资。”


    苏慧也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但表情依旧乐呵,嘴上客气:“今年年终奖给的很多了,谢谢向总。”


    苏慧:“不过能在八个方案里面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好几个片子都有几家公司联合参与。”


    “太让人开心了!”苏慧连声。


    招标会之后的饭局安排在隔壁的酒店,三层包厅,除参与招标的公司外,还有业内其它稍有涉猎的集团。


    薄轶洲几分钟前刚联系过她,飞机晚点了半小时,现在刚从机场出来,会晚点到。


    前段时间向桉听说商延又出入了几次博安,不过具体的薄轶洲没跟她讲,她不太清楚情况。


    说来也是赶巧,商延所坐的桌子就在她的隔壁。


    商延领三个公司制作出的短片,本是这场招标会最热门的候选项目,没想到最后会落选,中标的是向之,现在八成心里不知道还在怎么生气。


    半小时后,向桉手机接到电话,饭局还没开始,桌上的人大多在交际聊天,她扫了眼桌上的人,稍背过身,接起。


    “到了?”她声音因为压低而变细,混合着稍有些嘈杂的背景音。


    “嗯。”对面的男人答。


    向桉不知道他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想了想:“我去接你?”


    薄轶洲已经走到了电梯前,探手按了电梯键,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映出他的身影,他稍稍勾唇:“嗯,想让你来接我你来吗?”


    向桉扫了眼饭桌上的人,微清嗓,准备起身:“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薄轶洲听到听筒那侧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知道她是真的要过来,出声:“不用,你先吃,我自己上去。”


    男人轻声笑,打趣:“你穿的裙子那么长,我等你下来要等二十分钟。”


    向桉重新坐下,应得快:“那好吧。”


    几分钟后,身后不远处的内厅门被工作人员打开,向桉离得远,刚开始没注意,是瞧到自己这桌和旁边那桌都有几个人起身往那处走,放下杯子,跟着扭了扭头,才看到薄轶洲。


    承办这次招标会的是背靠北城政府的国企,国企亲自下场,传达的当然是政府的意思。


    薄轶洲跟这家国企的负责人关系很好,进门不久,负责人迎上去,两人寒暄几句,薄轶洲跟着他走到了向桉所坐的圆桌处。


    向之因为中标,向桉和项目主导人苏慧被安排在了这次饭局的主桌,当然也是主办方负责人坐的位置。


    负责人让工作人员在主位的位置又布置了一张椅子,请薄轶洲坐下。


    向桉叫薄轶洲那句财神爷是真的没叫亏,博安的项目涉足很广,是北城主要的纳税大户,甚至很多由政府主办的建设项目,也都需要博安注资。


    薄轶洲来的正是时候,刚坐下,饭局便开始,负责人站起简单讲了两句,之后示意大家随意,尝尝这家的菜色。


    向桉看了眼不远处坐在主位的男人,右手晃着玻璃杯喝了口果汁,这次的饭不太合她的口味,她目光扫过菜,没动筷,摸了桌子上的手机,给薄轶洲发信息。


    向桉:[怎么你坐主位?]


    向桉:[我也想坐。]


    薄轶洲正在听身旁的负责人说话,两人说的不是工作上的事,只是闲聊,他听到手机响动,拿过来,看了眼,眼神稍显柔和。


    薄轶洲:[以后都让你坐我的位置。]


    向桉:[真的真的?]


    向桉:[OKOK]


    酒过两圈,来敬薄轶洲的人越来越多。


    今天的饭局是传媒圈的聚餐,虽然也有其它投资公司造访,但薄轶洲能来,算是尊大佛,基本都想和他攀点关系,当然商延也不例外。


    他走到地方,先是用自己手中的酒杯碰了下薄轶洲的杯子,之后自来熟地拉了椅子,在薄轶洲身边坐下。


    薄轶洲扫了眼自己放在桌面刚被商延碰过的杯子,没有伸手拿。


    商延刚在另一桌已经喝了点酒,说话没有平时那么看眼色,他两手拿着酒杯,脸上带些笑:“薄总,我前几天又去了趟博安,跟您的助理聊过。”


    商延:“年后我们想拍两部悬疑类的电影,是大制作”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无外乎就是想从薄轶洲这里拉一些投资,他前几部电影接连赔钱,不仅自己公司现在负债,其它投资公司更是不看好他的项目,不想给他放钱。


    不过前些天,博安倒是递出橄榄枝,他跟薄轶洲的助理林辉聊过几次,虽然对方的态度依旧模棱两可,但好歹是让他看到希望。


    今天能薄轶洲来,他肯定更是想抓住机会,跟薄轶洲多聊聊。


    向桉还在吃菜,手肘支在桌面,撑了下巴,瞧着那处。


    薄轶洲从过来没喝多少,虽然敬他的多,但博安的地位在这里,基本不需要他喝,多数以茶代替,只有几个相熟的,他才会喝一点。


    向桉看到他一直没说话,商延自己讲了足足十分钟,再之后刚离开的主办方负责人回来,右手端着酒杯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不认识商延,在座的只跟薄轶洲熟,除薄轶洲,他也是这次饭局能坐主位的另一个人。


    此时下意识忽略了还在说话的商延,跟薄轶洲聊起来:“我怎么最近听说你跟向家有婚事?”


    半个月前从那次商宴传出来的消息,一拐二拐,大家都听到了风声,不过多数人不大相信,当捕风捉影的消息,听过就听过了。


    坐在负责人旁边的另一个副总听到这句,也凑声过来:“我也听说了,是真的吗?我是应该祝新婚快乐,还是好事将近?”


    传闻拐了几拐,传到最后变了味道,有的人只知道说的是向家,但不知道是向桉。


    此时站在桌旁接话的人就是,他刚过来敬过酒,语声犹疑,有意抬高薄轶洲:“应该只是八卦,向家还够不上博安”


    接连几人问话,甚至一旁桌子还在敬酒的人也被吸引来了注意力,薄轶洲抬手碰了碰桌面自己的酒杯,撩眸瞧了眼不远处还在夹菜的女人。


    除刚刚商延刚坐下时她分给过他一个眼神外,之后就没再往这处看,好像面前的菜多好吃一样。


    商延真的是喝多了,看薄轶洲不说话,更加笃定没这回事。


    几次三番在向桉这里失面子,今天的招标又没打过,他心里窝一肚子火。


    这会儿向桉也在桌上,他有意下她的面子,扬了酒杯,接腔:“肯定是谣传,我家之前也有过跟向家联姻的想法,后来退了。”


    围观的人闹不清楚情况,有人偏头问身边的人商延说的是谁。


    商延的杯子又碰了下薄轶洲的酒杯:“要我说那女人确实配不上你,她不检点,前些天我给她打电话都凌晨了,还是个男人接的。”


    他说完,身边有很低的议论声,有知情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向桉。


    随后商延声音又放低,状似提醒薄轶洲:“我听说她前段时间经常出入博安,跟薄家二房的二叔吃过饭,别让她在外面造谣,扒着薄家的关系狐假虎威。”


    商延第三次去碰薄轶洲的杯子:“还有投资的事,我知道博安投了向之几个项目,其实不如投我们,您考虑考虑”


    薄轶洲把被他屡次碰过的杯子推开,从旁拿了一只水杯,重新倒上茶,打断他:“你刚说的电话是我接的。”


    薄轶洲声音不低,桌上的人都听到了这句。


    商延有点懵:“什么?”


    “那天准备的房子刚装修好,我带她回我们的婚房。”男人嗓音清淡。


    之后薄轶洲端了杯子,从主位站起,在众人目光下往向桉坐的方向走去,示意饭桌上的负责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希望下次能把我和我老婆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桌上一片静默,直到薄轶洲在向桉身边坐下还是鸦雀无声,刚刚几个不清楚情况附和过商延的人现在全都闭了嘴。


    向桉还没吃饱,不过太多人看过来,她偏眼看了下薄轶洲,也只得把筷子放下。


    薄轶洲可是在给她出气,无论怎么样她都要配合一点,这么想着,轻咳一声,坐得更直。


    男人在位置坐得安稳,几乎挨着的两把椅子,距离她很近,右手的玻璃杯放在桌面,撩眸又看向商延:“至于你刚刚说的投资的事,我还要问问我家里的领导,看她愿不愿意给你投钱。”


    他唇边挂了一点很淡的笑,示意自己身旁的向桉,对商延,语声平静:“你可以求她。”


    第73章 买两盒?


    薄轶洲最后一句话落, 场面一片肃静,他从动作到说的话都摆明了态度,护着向桉, 看清形势的不可能再触霉头。


    还是主办方的负责人先反应过来,端了酒杯起身, 朝向桉和薄轶洲的方向示意, 温和祝贺“新婚快乐”。


    有了他的开头, 其它围观的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刚没参与议论的也是端着酒杯上前, 喜气盈盈, 跟着一起恭贺新婚。


    只有商延,酒醒了大半,坐在自己的位子, 脸色非常难看。


    几分钟前站在一旁附和他的此时也是尴尬,没敢上前祝贺, 但也下意识站离商延远了点, 很明显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刚附和商延的话已经很明显是得罪了薄轶洲,现在再上赶着跟商延走得近, 也是有点太看不明白情况。


    接连几波的祝贺和敬酒过后, 向桉终于得空坐下来喝口水。


    薄轶洲接过她喝完水的水杯放在一侧,低声调侃:“这么累?”


    两人手臂挨着手臂, 几乎挤着坐在一起,向桉比他声音压得还要低一些:“你一直说‘谢谢谢谢’你不累吗?”


    薄轶洲笑了声, 捏了捏她的手腕,语调些微懒散, 接腔:“还行。”


    向桉右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把刚带起的桌布扯好, 瞧了眼斜前方,眼神里有期待没被满足的失望,她疑惑:“商延怎么还没来求我?”


    薄轶洲觑着她,略微提起的唇没有掉下去,抬手又想去捏她的下巴,被向桉扬手拍下去。


    她微微偏头,声调很低:“大家都在看着,你不要动手动脚。”


    刚刚薄轶洲几句话掀起“腥风血雨”,现在虽然过来敬酒的人少了,不过视线或多或少还是放在他们这里。


    向桉虽然不是爱害羞的人,但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的爱好。


    薄轶洲看到她的表情:“回家就能动手动脚?”


    向桉稍眯眼,轻轻瞪了他一下。


    这家餐厅的菜色确实不是向桉的口味,只有几道能吃,她夹了两口就不想再碰,薄轶洲看出来,右手的酒杯再放下,问她要不要提前离席。


    “带你出去吃别的?”他偏头靠近她,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沾染在她的耳廓。


    两人好几天没见,向桉不仅对他的靠近敏感,甚至对他的气味也敏感。


    他身上一直有淡淡的木质沉香的味道,她有仔细研究过,不是香水,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味道不浓,但很好闻。


    她无意识抬手捉住他的袖子,声音放柔:“走吧,不想在这里吃了。”


    跟主办方的负责人打了招呼,两人离席。


    几分钟后,薄轶洲带她从楼上下来,走到地下停车场,知道过来要喝酒,司机把他送来后没让司机走。


    向桉落了他两步,快走到车前时,他停住脚,侧身等她,看她接起电话,问:“谁?”


    向桉左手手机从耳侧往下滑了一些,对他比口型:“商延。”


    打电话是来求她的。


    商延骨头还没有那么硬,明知道得罪了薄轶洲,不可能不打电话来道歉。


    而刚刚饭局上薄轶洲的态度也很明确,这个歉要道也不是道给他的,要道给向桉。


    向桉走过去,牵住薄轶洲的手,左手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商延在那侧貌似是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压着声音骂街还是怎么,总之貌似花了几秒调整情绪,才再开口。


    商延:“饭局上的事是我不对。”


    “什么?”向桉装作没听到,跟着薄轶洲往车后排走去。


    走到后排座位,薄轶洲拉开车门,示意她先上去,等她坐上后,俯身单手拢住她的后脑,靠近她的另一只耳朵:“只能打一会儿。”


    向桉推他,稍压声线:“知道了。”


    她对和前未婚夫打电话没兴趣,只是想听商延怎么低头服软的。


    薄轶洲瞧她一眼,右手还搭在她的后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之后起身帮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尾,走到后排的另一侧,再拉开门坐上去。


    商延咽了咽喉咙:“我说饭局上,我说的话对不起。”


    “哪句?”向桉拍了拍腿面并不存在的尘,“我不知道你说哪句。”


    商延稍吸气:“所有的都不对,我不知道你和薄总结婚了,对你和薄总有冒犯之处,希望薄总也多担待。”


    车启动,向桉把自己的包塞给身旁的薄轶洲,冲他使眼色,问他现在要去吃什么。


    那边嘴上还在回答商延:“我担待就是他担待了,他一般都听我的。”


    薄轶洲在一旁没忍住,半垂首,敛眉轻笑出声。


    向桉还在打电话,没办法说话,只能抬手捶他,继续对商延道:“还有什么事吗?”


    商延:“没有,回来如果有时间,我请薄总吃饭,当面再道个歉。”


    他话音落,又提起来:“另外影片投资的事情,再吃饭也可以当面聊一聊。”


    向桉平声:“刚饭局的话你忘了?那你可能需要求求我。”


    说完还没等商延的声音再出来,她又道:“但我觉得你说的那几个悬疑类的电影真的不赚钱,就不让我老公投了,免得到时候赔得血本无归,另外你有背后嚼舌根搞小动作的功夫,长长脑子吧,不然明年还要再赔八部电影。”


    商延被她怼得血压升高:“我没有赔八部,我只是近几部”


    “不好意思,是虚词,”向桉语声平淡,且干脆利落,“没事挂了。”


    电话挂断,手机塞给薄轶洲,让他帮忙放进自己的手包,她现在养成习惯,很多事情都喜欢让薄轶洲帮她做。


    不过薄轶洲对此貌似也没什么怨言,接过她的手机帮她装在包里,之后又把她的包放在后排车座。


    撩眸看她:“高兴了?”


    向桉斜眸看他一眼,之后视线转开,又看向前座的司机,有人在车上,不太方便。


    她点点头,肯定:“挺高兴,总不能他在背后说我就让他白说。”


    薄轶洲笑笑,也点头:“今天有好几家媒体都在,有一家走的时候问过我,问能不能找个时间采访你。”


    “采访我?”她下意识反问,之后明白,会采访她多半是托了薄轶洲的福,这采访一半对她,一半对她和薄轶洲的关系。


    见她犹豫,薄轶洲又说:“会选在今天讲,也是因为有媒体在。”


    这样相当于是直接在圈子内公开,也有媒体做官方的报道,杜绝了别人再觉得是小道消息,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可能。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两个人可能还需要再办一场婚礼,不过这些都要之后再和向桉商量。


    这么想,他微微垂眸无奈地提了提唇,他好像无意中欠了她很多仪式上的东西。


    他偏头,再看向向桉:“如果你不想也可以拒绝,只是我觉得这样是官方上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向桉接过去。


    她拨了拨身后的头发:“可以啊,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再说她知道薄轶洲想公开,是为了她好。


    时间太晚,刚在饭局上也吃了点,再吃多不消化,向桉不想再出去吃了,最后和薄轶洲商量了回家做饭。


    从车上下来,往超市走的路上,薄轶洲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你会做饭?”


    解决了一项大事,向桉今天心情好,不然她也不可能有想下厨的想法。


    往前走了两步,两手揣在大衣口袋,转过来,倒退着往后走:“会一点吧,简单的炒菜下面还是会的,不过做的不是很好。”


    她穿着长裙,脚下又是高跟鞋,尽管大衣很厚,但阻挡不了十二月的寒风。


    薄轶洲往前两步,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向桉没站稳,轻撞进他怀里,之后拽着他的衣服站直,稍稍仰脸,在他怀里看他:“干什么?”


    薄轶洲身上是黑色大衣,敞怀,这样的姿势正好把她抱在怀里。


    他松了搭在她后腰的手,另一手搭在她肩膀把她转过去,半抱的动作,帮她取暖:“不冷?”


    察觉出他的意思,向桉弯唇,扯着他的衣服更往他怀里靠了靠:“有点。”


    说着她又伸出手,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又递出,伸向薄轶洲:“手也凉,能帮暖暖吗?”


    薄轶洲看她一眼,握了她的手,包在手心,一起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有个问题向桉一直想问了:“你微信的置顶头像里有一个是不是你弟弟?”


    薄轶洲稍怔,之后牵着她的那只手稍稍紧了些,帮她搓了搓手背,让她的手快点暖起来:“嗯。”


    薄轶洲:“他去世之前就在置顶,后来他不在了,习惯了那个聊天框挂在那里,没取消。”


    “怎么了?”他看她。


    向桉轻吸口气,偏头看过去,路边霓虹灯的光线照下来,映在她的瞳孔,她眼睛亮亮的,注视他,摇头:“没什么。”


    她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因为冷,说话带了呵气声:“很暖和。”


    两人并肩往超市的方向走,离亭湖最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蔬菜。


    进门向桉刚从靠墙的架子上拿了篮筐,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收银台,目光扫过一排置物架,眼神顿了顿。


    薄轶洲刚看了眼消息,手机放回口袋,回身,从她右手提过篮筐,看了眼她身后,把篮筐放回去,拉了辆购物车回来。


    不确定向桉要买多少,篮筐多半是不够装。


    之后再转过来,看到她盯着收银台的方向看。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两秒,目光收回,低沉声线:“亭湖确实没有,买两盒?”


    第74章 咬着


    向桉低头, 装作把手包放在购物车的内侧架子上,装傻:“什么?”


    薄轶洲松开握在购物车的手,盖在她的发顶, 把她的脑袋转过去,让她看回架子, 示意:“那个。”


    “买吗?”他注视她。


    两人距离太近, 他说话时又微微俯了身体, 向桉仰脸就能对上他的目光。


    “你想买就买。”她快速道。


    薄轶洲收回盖在她脑袋上的手,直身, 语调迟缓:“我确实有点想买。”


    他说得自然, 向桉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两秒后, 右手带上他身前的购物车,把车推出去, 往收银台的方向去。


    薄轶洲跟在她身后, 脚步慢了一些,视线缓缓下落, 瞧着她的背影。


    向桉往前几步, 察觉他没跟上来,转头, 低声催促:“快点。”


    薄轶洲走上前,伸手拉过购物车, 代替她把车又推到自己身前,两手撑在购物车的扶手, 和她一起缓慢往前走,语调不疾不徐:“急什么?”


    向桉下巴点点前方马上就要走到的收银台, 声调依旧不高:“买那个。”


    薄轶洲看她,她挽的低发髻散了一些,鬓边掉出几丝碎发,他抬手帮她拢在耳后,明知故问:“买哪个?”


    “你刚说的那个,”向桉清嗓,握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耳边拉下来,“赶紧买赶紧走。”


    两人推着车转到收银台旁的架子前,向桉瞄了眼货架,稍稍皱眉,之后轻咳一声:“怎么涨价了”


    薄轶洲不清楚价格,毕竟先前只买过一次,就是跟向桉一起买的那次。


    他从货架上拿下两盒,丢进一旁的车内:“怎么涨价,你知道价格?”


    “不是,”向桉扫了眼购物车,再看回货架,嘟囔,“之前不是买三送一吗?现在怎么买四才送一”


    她语声喃喃,像是真的疑惑。


    薄轶洲笑了,目光在那架子上定了两秒,又捡了几盒扔进车里,向桉看他拿得多,赶紧上手压住他拦着。


    扫了眼他身后陆续走过来,要结账的人,低声提醒:“够了,总不能一车都买成这个。”


    薄轶洲收手,瞟了眼车内:“买四送一,不买够不亏?”


    向桉把购物车调转了方向,推着他走:“不亏不亏,那也够了。”


    她抬手点在购物车内:“你拿的都不止五盒了”


    薄轶洲垂眸看到她的发顶,须臾淡声笑,圈着她往前。


    时间太晚,向桉也没有特别想吃的,和薄轶洲一起挑了两包装好的蔬菜,再回头看他:“家里有鸡蛋吗?”


    薄轶洲半靠在购物车上,想了下点头:“有。”


    向桉晃了晃左手装好的蔬菜,放进购物车内,又从冷藏柜里挑出一盒番茄,一同放进车里。


    再从超市出来,薄轶洲手里仅仅拎了两个袋子,其中一个只放了两包蔬菜和一盒西红柿,还没有那个装安全套的袋子看着满。


    回到家,向桉换了鞋,拐进厨房,把刚从超市买的东西从袋子里掏出来。


    薄轶洲走过来,挽了袖子,在水龙头下洗手:“想吃什么?”


    向桉刚把西红柿拿出来,举高,对着厨房温暖的光线看了两眼,确认蔬菜的新鲜程度。


    听出薄轶洲话中的意思,垂手,转身看过去:“你要给我做?”


    “嗯,”薄轶洲抽了纸巾擦手,从后面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那盒西红柿,放在台面,“想吃什么?”


    薄轶洲的手指很长,骨节微微突起,指节分明,左手无名指处戴了婚戒,还沾有刚刚没擦干的水珠,很性感。


    向桉不由多看了两眼,还没回神,一侧男人已经把西红柿的包装拆掉,问她:“看什么?”


    她抬眸,和他对上视线,才发现他眼睛里稍有些兴味,大概是看到了她刚刚一直在看他。


    她脸上不自在,轻咳一声,扬手打开头顶的柜子,拿出她先前买零食时顺带买的泡面:“煮这个吧。”


    薄轶洲刚把西红柿洗净,从架台上取过刀,先是扫了眼她的脸,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廓,再是目光落在她刚放在台面的东西上。


    停了两秒,平声:“只吃这个?”


    向桉两手离开泡面的包装袋,侧身转过来,靠在台面看他:“嗯,就吃这个,别的都太麻烦。”


    她身上还穿着晚上吃饭的那条裙子,深蓝色长裙,黑色的长直发搭垂在肩膀,清冷中又带一点不易察觉的妩媚。


    薄轶洲注视她两秒,之后右手抬起,沾了水的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


    向桉被冰了一下,往后缩,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薄轶洲目光转回去,从前侧的碗中拿出两个洗净的鸡蛋,云淡风轻的声音:“有点红。”


    向桉没听懂:“什么有点红?”


    男人把鸡蛋敲开打进碗中,低沉声线染笑:“耳朵有点红。”


    短暂的安静后,向桉反应过来,抬手也去摸自己的耳朵,转身要走,嘀咕:“你才脸红。”


    薄轶洲侧身去拿筷子,另一手把她拦下来,右手抽过筷桶中的银筷,左手把向桉重新拉回身边,带她走回刚刚的位置,接着松开她去搅鸡蛋:“走什么?”


    向桉不想跟他说话,抬脚想从他身旁绕开,却被他再次挡住路。


    他身高腿长,有心堵她的路轻而易举,向桉举目看他,瞧着男人线条几近完美的侧脸。


    他上身穿了哑白色的衬衣,袖口挽在肘间,半垂眸,神情专注地搅散碗中的鸡蛋。


    她盯了他两秒,张口正想让他让开,男人忽的笑了,声音很轻,淡淡散在此时安静的厨房:“想你了。”


    “都给你做饭了,不能陪我在这里站一会儿?”他说。


    他话说得自然又随意,不带一丝旖旎,但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本身已经足够引诱人。


    几天没见,向桉确实也有些想他。


    探手掩在唇边,虚咳一声,视线偏开,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眼睑下又有些发烫,她不常这样的,思绪游离几秒,右手抬起,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侧颊。


    再之后手垂落,脸转回来,看回去,虽然心绪仍有起伏,但表情恢复了平静。


    她抱臂,清清嗓,看近在咫尺的人,声音也放低:“那既然都给我做饭了,也给你点奖励吧?”


    薄轶洲打鸡蛋的动作已经矜贵沉稳,像手中不是简单的鸡蛋液,而是什么工艺品。


    “什么奖励?”他淡淡回。


    向桉歪头看了他两秒,轻轻笑起来,随后踮脚往前凑了凑。


    她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下,唇离开时声音很轻,带轻快的笑:“谢谢你老公。”


    等向桉洗过澡再从卧室出来,薄轶洲已经帮她把面煮好,切了一些青菜碎放进去,看起来绿油油的。


    向桉拉开椅子坐下来,吃了两口,起身去厨房拿了只碗出来,往空碗里挑出一半。


    刚挑好,在外间浴室洗完澡的薄轶洲也出来。


    在家洗过澡,他基本都穿睡袍,头发习惯吹半干,发尾有水珠,会滴在脖颈。


    向桉伸头看过去,之后招呼他过来:“帮我吃一点,我吃不完。”


    其实也不是吃不完,她想让薄轶洲陪她一起。


    以前她自己住,白天上班,工作三餐也在公司解决,偶尔下班和纪以璇吃顿饭,回到家就是自己。


    习惯了,并不觉得难受或者孤独,但现在莫名的喜欢和薄轶洲一起做一些事。


    吃饭,在书房加班,或者偶尔在家看个电影,他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她却觉得比自己做这些的时候要舒服。


    晚餐薄轶洲也没有吃多少,此时听她的话走过去。


    走近,从她手中接过碗,再之后把她刚用来盛汤的勺子丢回锅里,右手拿着她刚塞给自己的面,跟在她身后,从厨房走出去。


    向桉拉开椅子,坐在自己刚刚的位置,两手捧的碗也放在桌面。


    泡面这东西,从来是闻起来香吃起来一般,她坐下后用筷子挑着吃了两口,回味了一下,又用勺子喝汤,再之后勺子放下,问薄轶洲:“好吃吗?”


    薄轶洲习惯很好,从来是食不言寝不语,动作比她优雅一点,用银质汤匙舀了口汤,喝掉,再放下:“还行。”


    向桉手肘撑在桌面,侧头看他:“纪以璇推荐给我的,里面有芝士粉,我觉得还好吧,味道有点淡。”


    “也可能是你放了西红柿,感觉酸酸的。”她评价,企图把面不好吃的锅往他身上扣。


    不过薄轶洲好像一点不介意她这种做法,西红柿明明是她买,而且是她想在面里加的。


    他把勺子放下,点头:“我的错,下次不放了。”


    向桉看着他笑,支着下巴摇头:“不,纪以璇的错,下次不听她推荐了。”


    吃完东西,收拾碗筷,向桉那碗面没吃几口,薄轶洲陪她,倒是吃得多一点。


    薄轶洲站在厨房,把碗中没吃完的饭倒掉,和刚煮面用的锅一起放进洗碗机。


    向桉从冰箱拿了瓶果汁,拢着衣服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她里面穿了一条吊带睡裙,外面披了一件长袖的针织衫,针织衫没有扣子,只能两手拉着前襟把自己裹紧。


    她安安静静站在男人身边,一边咬着果汁吸管,一边看他简单的收拾厨房,其实也不用怎么收拾,明天会有阿姨过来打扫,薄轶洲只是把该扔的垃圾扔进垃圾箱。


    等最后两样东西扔进垃圾桶,薄轶洲打开水龙头洗手,偏头看她,问她:“站这里干什么?”


    向桉在他的注视里摇头,吸管还叼在唇上:“想跟你挨在一起。”


    薄轶洲落眸,把两手的泡沫冲净,眉眼松散带有柔色,洗完关掉水流,用纸巾擦净水珠,轻甩手。


    之后两手扶上来,握着向桉的肩膀,把她往厨房外带,向桉被他推着走在他身前。


    他看了眼她还在喝的果汁,半垂首,低声:“还喝吗?”


    向桉“嗯?”了一声,回头,侧颊正好蹭过他的唇,颊边有温热濡湿的唇干。


    她回神:“不喝了吧”


    该睡觉了,喝太多晚上可能要起夜。


    问她的男人应了一下,拿过她手中的半瓶果汁,路过岛台时放上去,再之后右手滑下,牵住她的手,径直往卧室的方向去。


    刚吃过东西,要刷牙才能睡觉,向桉跟在薄轶洲身后走进浴室,看着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过来,之后拿了口杯接水。


    两人站在一起,薄轶洲比她先刷完,在她低头漱口时,他的口杯已经放下,接着她被人捏住下巴,吻上来。


    她右手还举着牙刷,卸力松手,掉落在地,宽大的手掌揽在她的后腰,她被人推着往后两步。


    后脊贴上浴室墙壁,身前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浴室光线,她被迫仰头承接这个稍显汹涌一些的吻,牙膏的薄荷香气* 弥漫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薄轶洲捏她下巴的手松开,转而握上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固定在头顶,攻城略地的吻之后,稍稍离唇,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沉哑声线:“刚在厨房说想我了?”


    向桉被亲得腿脚发软,右手搭在他的肩膀,勉强攀住他的身体站稳。


    她轻轻抿唇,咽嗓,声线和他的一样,微微泛哑:“嗯?”


    她反应过来:“是你说的,我没有。”


    薄轶洲似乎也不在乎答案,应声:“嗯。”


    他虎口卡在她的下巴处,捏着她的脸颊再吻下来,右手使力,搂她靠在自己身前,让她站稳,边吻边和她低声讲话:“那你有没有?”


    向桉一时不清楚,只能依着他的话询问:“什么有没有?”


    她被吻得呼吸微重,说胡也断断续续。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抚在她背的手轻轻摩挲,稍显粗粝的指腹蹭在她细腻的背脊,有难忍的酥麻从攀着神经延伸她的大脑。


    她两手搭在他的手臂,摩挲的动作没有消失,像是有意提醒她。


    她终于想起,偏头轻轻喘气,回答:“想了。”


    “想你了。”她强调。


    薄轶洲似乎笑了,弯腰,抄着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


    她身上的针织衫已经掉落在地,米白色的浴室地板,浅灰色的针织衫揉成一团,落在上面。


    她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往右侧偏,侧脸压在他的肩颈,想起晚上从超市买的东西:“好像在客厅?”


    “拿过来了。”薄轶洲回答她。


    向桉一懵:“什么时候?”


    薄轶洲把她放在床上,覆身上来,右手握住她的手臂,让她圈抱住自己的脖颈,左手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东西:“刚才你洗澡的时候。”


    向桉侧头看他,借着床头昏黄的光线,看他长指拆盒子。


    他单手拆得慢,她等得无聊,搂着他的脖子抬身,亲了亲他的喉结,就是想亲他,对他的身体有些迷恋。


    她能感觉到薄轶洲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之后放松,从胸腔滚出一声几近气音的笑。


    他看回来,声线极哑:“亲哪里?”


    向桉拇指压在他的脖颈前侧突出的地方,不怕死地按压着蹭了两下:“这里。”


    薄轶洲搂着她稍直了些身体,向桉右腿被握着挂在他的腰间,他再度低头吻她。


    卧室内暖色的光线洒了一地,侧面浴室的玻璃门关了半边,映着两人的身影,挂在男人腰侧的腿如一叶扁舟,纤细而长,轻轻晃动。


    良久,向桉偏头喘气,出了汗,睡裙贴在身上不舒服,她动了动身体,但左手拇指仍然执着地按在他的喉结。


    薄轶洲貌似知道她穿着衣服不舒服,撑在她身侧的右手抬起,撩起她的裙摆,然而预想中脱掉的动作没有来,而是他把裙角塞到了她唇边。


    薄轶洲:“咬着?”


    问询的语气,却并没有问的意思,他摸上她的左手,蹭着她的拇指一并压在自己喉结处,哑声沉笑:“谁让你一直摸它。”


    第75章 再亲一下?


    “我不摸了。”向桉侧头。


    “嗯。”薄轶洲哑声回应, 但拉起的裙角一直在她唇边。


    终于,刺激让向桉唇边溢出声音,不得不咬点东西, 她下意识张唇,咬住落在她下巴的裙摆, 随后闭眼, 手臂挂在男人的脖颈, 没再能使上力。


    薄轶洲撑住她的腰,低头再次吻在她的耳边, 之后托着她的后背把她抱起, 翻身,换了姿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背靠床头, 伸手把一旁的阅读灯关掉,光线比刚刚更昏沉一些, 他抹掉她前额的汗, 压着她的后背把她抱近,之后哑声道:“你不是喜欢上面?”


    向桉根本没有力气回答, 她微微松唇, 刚被她咬着的裙摆掉下来,之后她前倾身体倒在薄轶洲怀里, 去掐他的腰。


    嗓音发虚,但下手很重, 辩解:“我没有。”


    薄轶洲低声笑,右掌盖着她的后脑, 垂首在她的耳朵上又吻了吻,哑而富有质感的声线, 改口:“嗯,那就是我喜欢。”


    向桉闭眼睛,没忍住,倾身上前,唇往下凑,又咬了下他的喉结。


    灼热的气息扑在两人之间,皮肤紧密相贴,攀高的不只是室温,还有两人交缠在一起的体温。


    向桉扶着他的肩膀,断续落嗓:“你是不是喜欢被咬?”


    不然为什么话那么多。


    男人低声笑,像是从胸腔滚出的沉闷嗓音,落在此时格外勾人,向桉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都沾染了暧昧的物质,一种酥麻的痒不知道从何处泛起,又要延伸到哪里。


    许久,薄轶洲喉咙深深滚动,等她咬够了,捏住她的后颈,把她的头稍稍抬起,哑到极致的嗓音,让她再往下坐一点。


    向桉落唇在他脖颈处,在喉结的地方轻轻咬了几次,她咬得不痛,更像亲吻,甚至最后薄轶洲托着她的脸,吻下来时还问她这和亲有什么区别。


    她拨开他的手,偏开头喘/息,嘴硬着答道,说有区别


    区别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脖子上留了痕迹。


    向桉先醒,醒来时还躺在薄轶洲怀里,她两只手都被困住,被男人拥在身前。


    朦胧睁眼,眼睛还有些酸,房间内窗帘拉得紧实,只从缝隙中泄露一丝光线,她很轻地动了动,盯着薄轶洲看了会儿,右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往前,碰了碰他裸/露的喉结处。


    那里还有她昨天咬过的痕迹,淡红色,她手指碰上去,指尖触到痕迹,眼睑下微微泛热,轻咳,视线偏开。


    然而手还没收回,已经被同样醒来的男人捉住手,他没睁眼,但左手握在她的手指上,缓慢摩挲了一下,声线带着困哑的鼻音:“摸什么,没咬够?”


    向桉本就因为咬人的事情有点心虚,现在听到他提,更是耳根子发烫,这回实打实咳了一声,右手从他手中抽走,低声顶撞:“没咬够,还给咬吗?”


    正是周末,醒了也不用上班,可以在床上多赖一会儿,应该已经不早了,但阳光只投进一些,实在分辨不清现在的视线。


    屋内光线昏沉,连通把薄轶洲的眉眼都衬得柔软,他仍旧闭着眼,也没说话,只是单手压在她的脑后,把她重新按进怀,让她的唇正好贴在自己的喉结处。


    沉哑而悦耳的声线,困倦慢声:“咬吧,不找人抓你。”


    他睡衣布料太过柔软,前襟衣扣并没有扣整齐,露出半片胸膛,向桉歪头间,侧脸蹭过他胸前的皮肤。


    她被他皮肤的温度烫到,身子往后,把他推开:“谁要咬你。”


    说罢反身脱离他的怀抱,掀开被子,利落起身,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属狗。”


    再之后没理身后人的笑,捞起地面掉落的衣服,踩着拖鞋起身,径直往浴室的方向去。


    快走到门口,听到薄轶洲声音:“早上向司恒打电话,中午喊你一起吃饭。”


    向桉胡乱应了两声,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一手扶在身旁的浴室门框,转过来,她凝神看了他两眼,左手撩起掉在肩头下外衫,穿好 :“他找我们吃饭干什么?”


    薄轶洲撑床坐起:“不知道,他没细说。”


    向桉稍稍挑起眼尾,若有所思:“他是不是要跟江窈相亲了?”


    薄轶洲看了眼手机,也从床上下来,他身上穿了长袖睡衣,正经板正的款型,他却没有一个扣子系好。


    上面三颗敞着,从中央腹部往下的两颗又系错了位,该露的,不该露的,几乎都露着,绕过床尾,朝她走过来。


    向桉瞟了一眼,正要收回心神,抬眸,说正经话:“前几天我听说”


    薄轶洲已经走近,他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格外亲昵的动作:“看什么?”


    向桉停了刚刚要说的话,盯着他看了两眼,再落眸,伸手指了指他前腹的位置,如实道:“你扣子就是这么系的?”


    薄轶洲扫她一眼,偏头轻笑开,左手把扣子解开重新系上,右手牵着她往浴室内进:“昨天晚上你系的。”


    “你忘了?”他斜眸睇过来。


    “”向桉和他对视,回忆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昨晚最后,她朦朦胧胧地想睡觉,但薄轶洲不穿衣服的样子太勾人,她怕自己忍不住,抓起他的衣服逼他穿,还亲自给他系了扣子。


    只不过那会儿她实在太困,没注意系了几颗,也没注意自己是怎么系的,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手笔。


    想到这里,她反拉住薄轶洲的手,上前半步,和他并肩,扭头:“那我昨天没系好你怎么不提醒我?”


    这样睡觉多不舒服?


    薄轶洲已经拉着她走到洗手台前,取了镜下的口杯,接了温水递给她,再取牙刷,同样帮她系好牙膏递过来。


    他看她,神色自然:“给你说什么?说你没系好,把你叫醒再帮我系一遍?”


    向桉:“嗯”


    薄轶洲看她认真的表情,低眸,从架子上拿下自己的口杯,慢条斯理,淡声笑:“算了,把你再叫醒我可能忍不住。”


    “说了三次,”他看回来,“你昨晚还欠我一次。”


    向桉:


    哪有大白天说这个的


    早饭过后,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两人去书房办公。


    昨天的最后,向桉答应了两家媒体的财经采访,其中一个是以文字的方式,而另外一个要拍两分钟短片,除了需要回答一些行业内的问题外,当然也会问到她的私人感情问题。


    她转了转手中的笔,偏头看向薄轶洲:“我到时候就直接说我是你的老婆吗?”


    薄轶洲少有地戴了副平光镜,银色镜框,应该是为了防电脑蓝光,他轻敲右手的鼠标键,正在看电脑的文件:“不然呢,说你是别人老婆?”


    “”向桉:“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捡起笔,重新低头看文件,看了两秒,头又抬起,往不远处的斜前方投。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工作不太专心,频频走神,总是被明明没动的薄轶洲抓住视线。


    那侧男人问:“看我干什么?”


    向桉右手还夹着笔杆,撑着下巴:“没事,就是想看看。”


    她答得理直气壮。


    薄轶洲食指点在鼠标键,把桌面上刚看过的一页资料叉掉,打开另一个。


    向桉见他没理自己,静了两秒,放下笔,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走到他身前,她反身靠坐在他左手边的桌子上,低头看他,看了一会儿,手不老实,右手拿的笔伸过去,挑他的下巴。


    薄轶洲早就没再看文件了,从她起身朝他走时,心思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此时松开鼠标,在她的签字笔前端触到他下巴的一瞬间,准确无误扬手握上来。


    “干什么?”他眉眼染了点阳光,和靠坐的女人对视。


    向桉左手反撑在台面,目光从他的眉眼下滑,鼻骨,再是唇,他的长相真的无可挑剔,每一处都在她的审美点上。


    薄轶洲被她这种审视的目光逗笑,摘了眼镜放在一旁,又问了一遍:“想干什么?”


    向桉摇头,随后右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拉着他的衣领低头,她凑近,嗅了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薄轶洲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向桉松开他,直身:“你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吗,弄得我不想工作,总跑神看你。”


    说着她弯腰,在他颈侧又闻了闻:“我看有没有狐狸精的味道。”


    薄轶洲捏着她的脸拨开:“我没有。”


    说完掀了眼皮又看她,他想说是你有。


    “好吧。”向桉终于肯抱臂起身,说回正题,“接受采访的时候你能跟我去吗?”


    她看他:“时间尽量安排在你空闲的时间。”


    她先前很少接受采访,在这方面经验不足,况且问她的问题中肯定也要涉及博安,她怕有回答不好的地方,还需要他在现场。


    薄轶洲点头:“好。”


    “那说定了,”向桉放下抱臂的手,拎起他的左手跟自己右手拍了拍,“击过掌谁也不许反悔。”


    薄轶洲缓慢颔首:“好。”


    向桉也点点头,放开他的手,随后吸气准备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好了,这是中场休息,跟你玩过了,我要好好工作。”


    薄轶洲看了她背影两秒,拿起手旁的眼镜重新戴上,慢条斯理:“那希望下次中场休息能时间长一点。”


    向桉刚坐下,闻声又看过去,想起自己刚刚对他又闻又摸,也稍稍翘起唇,压着语气里的欢快:“想得美。”


    十一点半,两人从家出来,向司恒发给她一个地址,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私家菜馆,约他们两个中午在那里吃饭。


    距离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原以为到得够早,没想到他们到的时候向司恒却已经到了。


    薄轶洲倾身过来,帮向桉解了安全带,之后还未抬身,听到向桉提醒他:“我哥在外面。”


    薄轶洲扫她一眼,仿佛在说“那怎么了?”


    今天阳光太好,从前车窗洒下来的阳光,落了人一身暖色。


    向桉咽咽嗓,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往前处看:“挨得太近,影响不好。”


    薄轶洲闻声挑眉,帮她把安全带的搭扣松开,半垂眼:“哪里影响不好。”


    他幽幽笑了下,想起上午在家里的书房,她对他又闻又摸的撩拨:“我又没亲你。”


    “”向桉温吞:“这倒是。”


    她声落,薄轶洲又问:“他看我们了?”


    向桉视线飘过去,在远处向司恒身上落了落,几秒后:“也没有,他在看手机。”


    男人穿了利落笔挺的黑色大衣,站在庭院前方,眉宇微沉,半垂眼,不知道是不是屏幕上的消息太难回,他看了这么久,貌似都没有敲一个字。


    向桉心思起来,拍了拍薄轶洲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挡在自己身前:“你说我哥会不会在回江窈的消息,别人的不至于这么难回”


    她话没说完,被似乎圈着她的人低头亲了一下。


    湿润的触感,落唇又消失,向桉有点莫名其妙,抬眼看他。


    靠得近,他左手还搭在她身后的座椅靠背,阳光从他身后投过来,为他镀了一层柔光,他说:“不是没看我们吗?”


    没看就可以亲吗?


    向桉轻声咳,左手抬起再拍拍他的肩,但没有刚刚拍得重,面上努力维持平静:“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哥好像在跟江窈发消息”


    薄轶洲松开扶她座椅的手,撤身往后靠,抬手碰碰她的脸,眉眼带笑:“是重点。”


    他扫了眼她的唇,闲聊的自然口吻:“对我来说刚刚的事才是重点,向司恒跟谁发消息关我什么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两人四目相对,向桉又静静默了三秒钟,探身拉开他那侧的车门,拍拍他的手臂,压着声线:“走了,下车,别说有的没的。”


    薄轶洲捏住她伸过来的手,没再说什么,目光从她稍显粉色的脸上划过,侧身,正要从自己这边的车门下车,忽然衣角又被人拽住。


    他回头,向桉左手撑在两人之间的车内收纳箱,右手拉住他的衣服,眼神往前车窗外瞟,小声:“我哥走了。”


    薄轶洲注视她。


    她视线收回来,看他,清冷的声线沾了阳光,认真询问:“再亲一下?”


    第76章 胳膊肘往外拐。


    薄轶洲笑了, 还没等俯身凑过去,向桉已经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拉下来,紧接着稍稍往上递唇, 亲了他一下。


    半秒后,松开他的衣袖, 往后:“好了, 走吧。”


    刚出门前她涂了唇釉, 站在衣帽间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 指着里面的一排罐子让他选。


    都是红的, 薄轶洲实在分不清,最后看她眼色随便挑了一个,她抽出那支, 对着镜子涂了涂。


    他当时站在背后看了会儿,没看明白, 不过现在尝出来是水果味道的。


    “草莓?”他凝了两秒她的唇, 忽然问到。


    向桉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问的是自己唇釉的味道, 喉咙做吞咽的动作, 几秒后,在男人的注视里再次倾身, 抬手勾着他的脖颈,探身又亲了他一下。


    很短暂的亲吻, 只是稍稍碰了一下。


    “尝出来了吗?”她问道。


    “没有,”薄轶洲从善如流, “晚上回家再尝尝。”


    下车走进庭院,跟在服务生身后走进去, 通过一个狭长的走廊,才走到用餐的后院。


    这家店的老板听说祖上在御膳房呆过,家里师承几脉,这庭院是私宅,平时不做对外的生意,只凭心情,偶尔才开几单。


    所以能不能吃上,还要看运气。


    几分钟后,向桉和薄轶洲走到地方,园林般的景色,通过一条石桥走到搭了垂幔的亭子处,服务生欠身之后离开。


    站的地方离前方亭子还要过一个池面的石阶,向桉往后看了一眼刚服务生离开的方向:“这地方这么高规格?”


    说完,左手搭在薄轶洲手里,踩着石阶跟着他往前走,边走边道:“我哥怎么选这个地方吃饭?”


    精致得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薄轶洲和缓地笑:“你不是说他要见江窈?可能是跟她吃饭。”


    “我哥有这心?”向桉不相信。


    薄轶洲又笑,拱火:“你等会儿问问他。”


    走到地方,掀开纱幔,两人都已经进门几步了,那面向司恒才把手机放下看过来,向桉总觉得他今天格外愁容满面,心神不宁。


    薄轶洲挂好自己的衣服后没坐,超前两步走到向桉身边,姿态闲散而站,仿佛在等什么。


    向司恒单手搭在桌面,莫名看他。


    半分钟后,向桉脱掉了上身的大衣,薄轶洲很自然地接过,帮她同样挂在身后的衣架,再之后又从茶台倒了水,顺手塞到她手里。


    向司恒:


    眼见向桉想把水杯重新塞回去,被薄轶洲冷声制止。


    他声音不高,但眉稍皱:“喝点,从早上到现在没喝过。”


    再之后向司恒就看到他那个,谁劝她健康生活的都被她当耳旁风的妹妹低头把水喝了一半。


    向司恒:


    两人感情到底好不好他不知道,但确实都变了很多。


    放以往如果有人敢这种语气跟向桉说话,她能把水泼人家脸上。


    向司恒收起搭垂在桌面的右手,还是有点头痛,虽然向桉和薄轶洲貌似过得还不错,但江窈是江窈,把她放家里她能把家拆了的江窈。


    向桉往前两步,拉了椅子坐下,拿过桌面那张古朴的餐单,看了两眼,又抬头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叫我们两个吃饭?”


    薄轶洲也从一侧走过来,抽开椅子,坐在向桉身旁。


    “没什么。”向司恒把手机放下。


    薄轶洲看到向桉把餐单放下,顺手从左侧拿了擦手的巾布给她,她刚刚就是想拿这个,正好擦干净手指。


    向司恒又扫两人一眼,之后换了话题,道:“向之最近怎么样?前段时间那个短片招标在你手里了?”


    向司恒前两周出差,前天才回来,招标的事情他知道,但不完全了解。


    向桉点头。


    她核对了向司恒点过的菜,左手手肘撞了下薄轶洲,单子移过去,小声问他:“你想吃什么?”


    薄轶洲先前也来过这家店,不过那时候是和傅西沉谈生意,当时一个合作案,两个人都不肯让渡,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谈出结果。


    傅西沉和他口味不一样,一桌菜没一样他喜欢吃的,只动了两口。


    不过现在和向桉吃不一样,她点的菜大多都合他的口味,除了香菜。


    他把单子推过去:“都可以,你选就行。”


    向桉压压下巴,扬手示意站在外面的服务生进来,指了指单子上的某一道菜:“加个这个,薄荷香鲍。”


    “多加香菜,谢谢。“她冲服务生道。


    薄轶洲:


    他压住她的手腕,还没说话,向桉像猜出似的,耸肩,眯眼笑笑,嘀咕:“就是故意的,是你说什么都可以。”


    两人坐得近,说话也没有压声音,向司恒目光再度从两人身上扫过,片刻后,轻叩桌面:“薄轶洲,把你股份给我妹点。”


    薄轶洲抬头,又听向司恒说:“你们俩感情都更进一步了,不多给我妹点东西?”


    他皱着眉,说得认真:“赚的钱就应该给老婆”


    向桉捡了一旁刚被团成团的餐巾纸砸过去:“我们两个事我们自己会考虑。”


    向司恒觉得她不识好歹:“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我没有,”向桉嘴硬,盯着向司恒,“你不要天天坑我老公的钱,这样显得我很贪财。”


    向司恒说不过她,蹙眉右手放下,薄轶洲这时抬手,压住向桉的手腕,拢了她的手腕,让她不要跟向司恒顶嘴:“回去给你。”


    向桉嘶了一声,低声,公正地:“我没有想要”


    “我愿意给的,”薄轶洲哄人似的,“我非要给。”


    短暂的插曲一过,没多久,菜一道道从外呈上来,吃到一半,向司恒提起向淮亭:“向淮亭要回来了,他跟你说了没有?”


    向桉松怔,汤匙轻放进碗:“没有。”


    向司恒眉心再次轻轻蹙起,今天会叫向桉过来吃饭,一是让她帮忙试试菜色,另一方面也是想问她家里的事。


    “你爸应该想把那两家做实体销售的公司给你后妈,”吃得差不多了,向司恒筷子放下,又道,“前段时间我不在国内,好像已经在做股权交接,另外向之的情况你也注意一下。”


    薄轶洲抬眼,目光落过去。


    他比向桉年纪大一点,圈子里各种手段也见得多,向桉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知道向司恒想提醒的是什么。


    他偏头看向向桉:“你爸在向之持股多少?”


    向桉把身前的碗推开:“百分之十八。”


    “你呢?”薄轶洲又问。


    “二十一。”向桉答。


    她手中所持的股份大多来自她已经过世的母亲。


    向司恒听罢,默了两秒,轻敲桌面,又道:“你注意一下最近高层有没有往外卖股份,我听说李立志把股权转给三叔了。”


    向桉是旁支三脉,她的父亲就是向司恒口中的三叔。


    向司恒调整坐姿,把担忧说出来:“我不确定三叔是不是想把向之的主要经营权也给你后妈,不过现在看有这个倾向,不然你哥也不会回来。”


    向司恒:“我前几天跟他聊过,他说是下两周,回来一趟。”


    无论是向之,还是已经让渡给向桉继母王玲的两家公司,都是向桉的家事,他了解得也并不清楚,只能从得到的消息提醒。


    他说着又皱眉:“你跟向淮亭到底怎么回事?他这几年一直在南城不回来,回来也不给你说?”


    向桉静了一会儿,右手抬起,反复摸了面前的餐具,刚张嘴要说话,被身旁薄轶洲压住手。


    他嗓音淡淡,平声,看向对面的向司恒:“你是他哥你不知道?”


    向司恒被噎了一下,他没再提,这事也就过去,临走薄轶洲先起身,再是向桉。


    她穿好衣服起身,向司恒不放心又交代:“回去多注意看看,向之最近半年发展得好,不要给别人做嫁衣。”


    向桉知道向司恒是为她好,从薄轶洲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向司恒点点桌面,声线沉稳,“你哥肯定是站在你这边,毕竟是亲兄妹。”


    向家这一辈里,除向桉外,他和向淮亭的关系也不错,但近两年联系也少,上周跟他通电话没说几句,总觉得向淮亭有事没跟他说清楚。


    “我知道。”向桉又应了一句。


    向司恒看看她,最后下巴往薄轶洲身上扬:“弄不清楚的问他。”


    “”


    薄轶洲抽过向桉小臂的外衣,展开帮她披在后背。


    向桉翘翘唇,右手挎过薄轶洲的小臂,再跟向司恒顶嘴:“不用你说。”


    她清冷的眉眼微微上翘,表情生动,右手挂在薄轶洲的臂弯处,整顿饭向司恒被薄轶洲噎了几次,又被她噎了几次,现在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他扬手:“行了,走吧。”


    薄轶洲右手滑下,牵住向桉的手,把她往外带,两人刚转身走了几步,向司恒又叫住他们。


    向桉回头,看到向司恒眉稍拧,示意了一下桌面的饭菜,迟缓问:“你觉得这家味道怎么样?”


    向桉挑食,但也已经觉得这家的饭很不错,点头:“还不错。”


    向司恒没说话,沉默两秒,像是在斟酌什么,向桉已经很挑了,但江窈貌似比她还挑。


    片刻后,他轻颔首:“行,知道了。”


    “那我们走了。”向桉看着向司恒,重新挽上薄轶洲的小臂。


    第77章 你不喜欢的都我来做。


    午饭过后没事, 向桉让薄轶洲开车带她拐了趟纪以璇家,纪以璇还有半年毕业,不想再在学校住, 提前租了房子搬出来。


    反正之后她也要在北城工作,房子早租晚租都是租。


    东西已经搬了大半, 不过她在租住的地方新做了一套柜子, 今天才送到, 正愁没有人帮忙,向桉和薄轶洲便到了。


    两人到的时候纪以璇正对着楼下的一堆纸箱犯难, 家具店送货过来的人说是代人送货, 不负责送货上楼。


    纪以璇跟他掰扯了半天,给钱那人也不送,最后两人吵了一架, 那人开车走了。


    遥远看到开门下车的向桉,纪以璇右手叉腰, 左手高扬, 朝她挥了挥:“快来,十万火急!”


    向桉前脚走到, 薄轶洲步幅缓慢跟上, 纪以璇一把拉过向桉,挽上她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 指着地面堆放的箱子,对她又控诉一遍刚刚那个代送人的罪行。


    纪以璇越说越激动:“要不是看他长得还可以, 我非给他一拳不行,冷着一张脸, 以为自己是谁??”


    向桉弯腰抱起地面的一只箱子,看她:“恐怕不是长得一般可以, 是很可以。”


    不然就纪以璇这个脾气,那人怕是现在都走不了。


    纪以璇还想骂的话堵了一半在喉咙里,难得沉默,随后踢了踢脚边的行李箱,弯身从地面摞着抱起两个:“伟大的脸也拯救不了稀烂的性格。”


    向桉翘翘眉梢,眼角吊起一点笑,接着稍转身,抱着箱子往薄轶洲的方向走。


    男人看她过来,手机放回口袋,抬步迎上去,他知道向桉的意思,所以还没走近已经抬了手,把她怀里的东西接过去。


    “那些都要搬?”他下巴点了下地,示意她身后的那些箱子。


    向桉往后看了一眼,视线再转回时,点头,两手相互拍了拍,往前凑身,看薄轶洲:“可能要麻烦你了,老公。”


    薄轶洲挑眉,扫了眼她身后还差两步的纪以璇:“喊我来当苦力?”


    向桉非常自如地点头,右手轻拍在他怀中的箱子上,之后比了个加油的动作:“男人的力气就是要用在正当地方。”


    薄轶洲望着她,半秒后:“你确定这是正当地方?”


    “”她觉得薄轶洲最近说话有点无所顾忌。


    她右手重新落回薄轶洲怀中的箱顶,狠狠下压了一下,刻意装凶的声音,强调:“是正当地方。”


    她又朝后看,示意:“那些都是你的,好好搬完,你就没力气用在别的地方了。”


    薄轶洲随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那堆箱子,之后表情淡然,声音也淡:“那可不一定。”


    向桉:


    搬箱子倒不麻烦,麻烦的是组装,纪以璇买的是散件,搬上楼之后需要组装后才能使用。


    三人中唯一一位男士薄轶洲,当然是承担起这项任务,忙忙碌碌帮纪以璇捣鼓了一下午,临走纪以璇过意不去,下厨给两人做了顿饭。


    家常便饭,但味道还不错,纪以璇说要把宫保鸡丁的做法教给他们。


    向桉手撑在桌面,支着太阳穴,扬下巴示意桌对面的男人:“教给他吧,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适合做饭。”


    薄轶洲扫她一眼,右手的水杯放下,淡淡应声:“嗯,教我吧,我做给她。”


    向桉刚说的那句是开玩的,没想到薄轶洲却这么回答,她倒在桌面,勾唇笑,她发现薄轶洲是真的好说话。


    纪以璇对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指示薄轶洲有点惊讶,不过还是细说了两句操作方法后,站起,去厨房拿自己的菜谱。


    等纪以璇已经转身走出去几步,向桉维持视线收回来,维持趴在桌面的姿势,眯眼看薄轶洲,有点奇怪:“你怎么这么好说话,瞎讲的。”


    薄轶洲嗯了一声,把她胳膊旁的水杯移开,里面刚加了热水,她手臂挨得太近,不小心撞洒就会烫到她。


    “不然,让你做吗?”他回。


    向桉稍唔了一声,伸长的手臂收回,交叠在一起,垫在下巴下面,看着薄轶洲:“我不想做。”


    “嗯,”男人轻笑,放好杯子后,也看回她,两人视线交缠,他声线平稳,语气中能听出认真,并不是说说而已,“你不喜欢的都交给我,做你喜欢的就好。”


    向桉回问:“所有都行?”


    薄轶洲:“嗯。”


    向桉思索:“你不需要我这个老婆为你做点什么?”


    薄轶洲把她想要的水杯递给她:“我娶老婆不是为了让她帮我做什么,是为了给她做什么的。”


    向桉轻吸气,很难不被他这句话触动,默了几秒,带点娇俏,调侃:“花言巧语”


    坐在对面的男人唇角轻提,笑得慢条斯理,拎了桌面的茶壶倒水,仿佛并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相信这句话。


    她信不信都无所谓,她能享受到他给她的生活才是重点。


    向淮亭回来的前几天,向桉有个应酬,晚了一会儿才* 回家。


    她到家时薄轶洲已经在了,两人晚上在外面都有饭局,前后脚到家,薄轶洲只比她早几分钟。


    薄轶洲站在餐厅的岛台前,水杯放下,另一手收起手机,刚回家看她不在,本来准备给她发消息。


    “怎么这么晚?”他看过去。


    向桉扶着鞋柜换鞋,几步走过来,拿过薄轶洲手里的杯子正要喝水,被薄轶洲压住手腕把水杯收走:“太凉。”


    重新接了杯热水塞进向桉手里,看她咕咚两下喝完,侧坐在身旁的岛台,安静看她,温和问:“怎么了?”


    晚上吃饭向桉没怎么吃,只顾着说话了,口干舌燥,刚灌下一杯水才有所缓解。


    她右手抹掉唇边的水渍,杯子放下:“我爸确实从别的高层手里收走了一些股份。”


    薄轶洲稍皱眉,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到,前几天在书房时也跟向桉说过,此刻并不意外。


    只是抬手把向桉拉到身前,另一手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帮她顺气:“慢慢说。”


    她明显心里堵了气,平日里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冷淡平静,但现在不是,眉心蹙着,前胸起伏,反复吸了几口气。


    “没事,”薄轶洲站直,再次抚她的背,“一点一点说,我在听。”


    向桉再次轻吸气,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落嗓:“我还有一对弟弟妹妹。”


    薄轶洲点头:“我知道。”


    向桉左手撑在岛台台面,眉心依旧竖着,默了半晌,她道:“我爸有点重男轻女”


    她收起撑在桌面的手:“虽没有明确说过,但我知道他一直想再要儿子,我继母王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又试着怀了两次孕,但身体原因,孩子都没有保住。”


    向桉:“我爸觉得愧对她,所以之前承诺过,他现在手里的这些公司,等向鸿之,也就是我那个弟弟长大都会给他。”


    家里的妹妹和她没有份,向志华希望男孩子继承家业。


    薄轶洲沉吟两秒:“向淮亭呢?”


    “我哥?”向桉默了默,摇摇头,“我哥不要。”


    向桉:“最开始是想全部交给我哥,几年前说过,但你知道我哥在南城有自己的公司,南城的事情进入正轨后,他把手里原先向家公司的经营权都重新交给了我爸。”


    “他连经营权都不要,股份更不要,”向桉想了想,“他手里现在只有向之的股权,百分之五。”


    薄轶洲问她:“也是之前你母亲手里的那部分?”


    向桉点头:“对,我母亲去世后,她手里的股份一共是百分之二十六,我哥只拿了百分之五,剩下的都给我了。”


    说到这里,她又顿住,停了停道:“我哥以前对我很好。”


    说完,她岔开话题,回到刚刚的事情:“王玲可能是跟我爸提了要求,要提前收拢股权,为了给向鸿之以后做打算,他再有两年读大学,确实时间也到了,但我以为只是把其它几家公司整合给王玲,但现在看”


    她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出声:“还在打向之的主意。”


    向桉:“向之现在情况本来就不稳定,有高层想抛售股权,王玲趁这个机会接手拿到,是想超过我的持有股份,做向之最大的股东。”


    这样一来,向之也就是他们的了。


    薄轶洲静静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她眉心稍拧,除了最初进门时心情明显起伏,现在早已平静下来,从开始跟他讨论这件事情到现在,从始至终没有被情绪左右,而是在理智客观的分析情况。


    薄轶洲安静看她,正巧这时她的手机响了铃声。


    她低头看了眼,薄轶洲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来电提醒。


    她还没再抬头,薄轶洲拍了拍她的背:“先去接。”


    前些天也通过电话,但兄妹两人还是说得少,现在向淮亭主动打来,向桉心里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


    在她心里,向志华已经不是她的父亲,向淮亭是她唯一的家人,是她唯一可以说话和相信的哥哥。


    她应了一声,划开接听键,手机递到耳侧,绕开薄轶洲往不远处阳台的方向走去。


    她刚离开,薄轶洲这侧也接到电话,是工作号,这个时候打来的也只会是林辉。


    刚为了配合向桉的身高,他一直靠坐在岛台,此时脚下换了重心,背脊稍直,左手抄进西裤的口袋,接起电话。


    “老板。”林辉的声音在那面响起。


    薄轶洲:“嗯。”


    林辉稍微顿了下,听语气像是接下来说的事是个难题。


    薄轶洲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台架上,提醒他:“如实说。”


    “您先前让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林辉回复了正常的语气,条理清晰地汇报,“王玲确实在向总的父母结婚之前就跟向总的父亲有过一段,两人大学在一起,王玲是向志华的师妹。”


    林辉:“向总的父母结婚后,不清楚两人还有没有联系,但向总的父母刚结婚时,王玲怀过一次孕,可能是向志华的。”


    林辉:“那个孩子如果留下来,应该是在向总父母结婚的第一年出生,而向总是在父母结婚第四年出生的。”


    薄轶洲沉默片刻,问:“向淮亭比向桉大几岁?”


    半秒后,林辉稳声回道:“三岁。”


    第78章 叫哥。


    听到身后不远处阳台门再被推开的声音, 薄轶洲换了站姿,准备挂电话:“你说的这些,等会儿把资料整合发我。”


    林辉汇报的是根据各种详尽时间线分析的结果, 具体细节和证据被打包成了文件夹,还在他的电脑里。


    林辉:“好的。”


    通话挂断, 向桉正好从身后走上来, 薄轶洲站直, 按灭的手机放在一侧台面,还没开口, 向桉已经走近。


    和刚刚接起手机往外走的神情不一样, 她的瞳仁映了厨房吊灯暖色的光线,亮亮的,唇角挂着愉悦的笑, 甚至因为高兴,眉眼都弯下一些, 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欣喜:“我哥后天回来, 问我有没有时间,想周末找我吃饭。”


    她握住薄轶洲的手, 手机也放在一旁, 坐上岛台侧面的高脚椅,随手拿过桌面的一盒酸奶, 拆开:“我说我要带上你一起见他。”


    薄轶洲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开了一半的酸奶,帮她把盖子打开, 勺子放进去:“他怎么说?”


    她舀了一口酸奶放进嘴巴:“他说行啊,还说周末也不止他自己, 他秘书跟着过来了,可能要跟我们一起吃。”


    向桉自始至终尾音都稍稍上翘, 是克制不住,难掩的开心。


    她平时很多时候也笑,但这样全身心放松,笑意明显到达眼底的样子很少。


    薄轶洲目光掠开:“他的秘书?”


    向桉点点头,因为坐在高脚椅,两脚离地,距地面有些距离,她一脚踩在脚蹬,一脚隔空晃了晃。


    可能是跟家人通了电话,她言语动作忽然变得有点像小女生,她低头,又塞了口酸奶,点着脑袋:“对。”


    说完又皱眉,一边吃酸奶一边小声嘀咕:“我也没见过,可能是很重要的下属,他的事我都好久不了解了,秘书是谁我肯定也不知道”


    她坐着,薄轶洲站着,两人身高差距,他低头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又落眸,还能看到她唇角沾的酸奶。


    他瞧了几秒,伸手把岛台上的抽纸包拿过来,连抽了两张按在她的唇角。


    向桉因为他的动作抬头,右手按在他压在自己嘴唇的纸巾上,眼神懵懵的,仰脸看他:“怎么了?”


    像是被她这种茫然的表情逗笑,男人的脸色没刚刚那么淡,眉眼稍显柔和,唇边提起几乎看不出的一抹笑,觑她:“吃的哪里都是。”


    向桉哦了一声,左手的酸奶放下,右手按住纸巾擦了擦刚薄轶洲示意的地方。


    擦完,纸团丢开,再去拿身旁台面的酸奶时,忽然被人抱进怀里。


    身前的男人上前半步,左手压在她的背,右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


    突如其来的宠溺又安抚的动作,向桉没明白,但两手垂下,任由他抱住自己。


    “怎么了?”她右手顺势搭上他的腰。


    “没事,”薄轶洲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顺了两下,帮她整理头发,嗓音清沉好听,“想抱抱你。”


    怀里的女人从不矫情,听到他这句笑起来,两手也环住他的腰,身体后倾,后背向倾出弧度,仰脸看他。


    她和他对视,眉眼弯着,眯眼打趣:“喜欢你老婆喜欢得不行了吧?”


    他温情的动作来得太突然,她只是随口开玩笑,没想过他会真的回答。


    目光相对两秒后,男人淡淡应了声,轻柔嗓音回答她:“嗯,喜欢得不行。”


    声落,他扣着她的后脑,把她重新抱回来,下巴抵在她的耳旁,说了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和向淮亭的饭约在周六。


    向桉这周末本来要出差,去隔壁市的一个景区考察拍摄地点,顺便跟当地的公司淡一下二期的合作。


    但她实在太期待这顿饭局,向淮亭只过来几天,周一又要走,她怕真出差了兄妹又见不到,所以把行程调了一下,等向淮亭走了,周一再过去。


    中午吃饭没用司机,薄轶洲开车。


    地下的停车场,车刚停到地方,薄轶洲把车子熄火,手从方向盘滑落,偏头看了眼在回消息的向桉:“你哥到了?”


    向桉点头,两手打完字,手机放回包内,把斜前方的车内后视镜转向自己,照了一下镜子,又转回去:“嗯,刚到,他说他刚在订的座位坐下。”


    吃饭的地方是向淮亭订的,是他去江城前一个很好的朋友在这边投资开的餐厅。


    顶楼露台的位置专门为他们留了一个隔间。


    不过就是不订这地方平时也没人坐,长期空着,仅留给餐厅老板几个关系好的朋友。


    这餐厅薄轶洲也知道,贵是次要,主要老板脾气大,平时也不是谁都接待,更是隔三差五按自己的喜好装修,应该是圈子里哪位公子哥,没想到跟向淮亭关系很好。


    向桉已经从后座拎了衣服,穿好外套,看薄轶洲没动,左手从袖管伸出,拉了拉他的手臂:“走了。”


    “嗯。”薄轶洲捡起中控台的手机。


    从电梯出来,已经有应侍等在门外。


    整个顶层都是这家餐厅的地方,会有人出来接待,应该也是老板或者向淮亭授意。


    餐厅的设计更偏向暗色调,简约风加上科技感十足的墙面装饰,有些未来感。


    向桉扫了一眼,拽薄轶洲的袖子,很肯定地说:“不是来捧朋友的场,我哥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她靠过来,薄轶洲顺势右手牵住她,他的手比她大很多,包住她的绰绰有余,手指从她的指/缝中插入,和她十指相扣。


    走廊的冷光为她的脸镀上一层光影,她把清丽的气质衬得更冷一些。


    不过薄轶洲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外表看起来冷,但实际很温柔,是个会在山顶日出时抱住他安慰,说“是风吻过你”的人。


    “是吗?”薄轶洲目光落开,顺着她的上一句问。


    向桉点点头:“对啊,我哥那人”


    她想了想,觉得不好描述:“总之你和他多吃几顿饭就知道了,他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想了下先前和向淮亭吃过的那顿饭,薄轶洲点头赞同向桉的观点,向淮亭是个清隽且干净的人,一身白衬衣,让人很难想象他跟这种色彩线条搅在一起。


    几步走到地方,服务人员稍欠身,做了请的手势,示意两人斜前方的隔间,向桉颔首,朝对方说了声谢谢,拉着薄轶洲往几米外的房间走去。


    推门走进,隔间内的男人听到响动,推了杯子落眸看过来。


    薄轶洲和他的视线短暂相接,他本人和上次在江城见时没太多变化,一样的月白色衬衣,右腕袖扣有很简洁利落的钻石袖扣,再往里,能看到松散的袖口下戴的腕表,同样干净利落,很低调的款式和颜色。


    向桉扫视房间,只看到向淮亭一个人,右手的拎包挂在架子上,走过来抽椅子:“不是说还有你的秘书吗?”


    向淮亭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确定和上次见她相比,她没有瘦,而且脸色更有光泽一些。


    前些天和向司恒通电话,问到她的近况,向司恒说她过得不错,他还存疑,现在看来貌似的确还好。


    心里挂念的事放下,右手的手机反扣,回答她:“她下去接电话了。”


    向桉虽然心里对向淮亭带秘书来吃饭的事情有点奇怪,但没有多问,刚想坐下,转头看到放完东西走近的薄轶洲,想了想,虽然两人应该也认识,但还是要做介绍。


    她松开搭在椅背的那只手,向走到身边的薄轶洲示意了示意了一下向淮亭:“我哥。”


    两人同时对对方点头,目光淡淡,没有任何要寒暄的意思。


    紧接着向桉又往薄轶洲身边走,左手握上他的小臂,对向淮亭介绍:“我的丈夫,薄轶洲。”


    说完她补充:“暂时过得很好,没有离婚的打算,所以会很长很长时间都是你的妹夫。”


    “很长很长很长时间。”她又强调。


    从刚进房间开始,薄轶洲因为担心她而略有悬起的心,在此时被她亲自按下,他忽然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处理得很好。


    被她拉住的那只手臂抬起,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向桉被捏得一痒,当着向淮亭的面,她不敢造次,不过顿了一秒,没忍住,回掐了一下。


    再之后她轻声咳,迎着向淮亭投来的目光,拍了拍薄轶洲,下巴冲对面示意,用房间内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薄轶洲:“叫哥。”


    向淮亭、薄轶洲:


    薄轶洲比向淮亭还要大两岁。


    见薄轶洲没动的意思,向桉怕他表现不好,在向淮亭面前留下坏印象,捉他手臂的手紧急伸向他的腰,对着掐了一把,往他身边凑了些,声音稍稍压低:“他不经常回来,又不让你天天叫”


    “虽然你比他大,但多叫一声也不吃亏你没叫过向司恒就算了,这是我亲哥。”


    她以为自己声音小,但可能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了,得意忘形没注意,其实说的话在场的另两个人都能听到。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两个男人又对视一眼,还是向淮亭先打破局面。


    “不用了,坐吧,看想吃什么”


    他话没说完,被向桉打断:“不行。”


    说完,她转头又对薄轶洲,声线依旧压着:“快叫,不然我哥以后记仇怎么办。”


    她眉心稍皱,神情也稍紧,为了两人的关系真是煞费苦心,薄轶洲低笑一声。


    “哥。”他喊对面的人。


    “”薄轶洲是什么人向淮亭差不多知道,突然被这么喊,他有点不适应,停了两秒,刚想再说话。


    向桉又朝他转过来,指了指薄轶洲:“你也叫,叫妹夫。”


    “”向淮亭看过去:“妹夫。”


    “嗯。”薄轶洲应。


    第79章 新婚礼物。


    这通招呼打过后, 向桉和薄轶洲终于坐下。


    他们过来之前,向淮亭已经选了些菜品,但不多, 点的几样都是这家餐厅的招牌。


    向桉拿着点菜的平板看了几眼,名字稀奇古怪, 云里雾里, 只看菜名根本不知道做的是什么, 没看两眼,干脆扔给了薄轶洲。


    薄轶洲按了桌面的服务键, 服务人员从外进来, 他挑了其中一些,跟服务生确定用料和口味,最后从中确定了几样。


    平板再放下时, 向桉恰好把倒过茶的杯子放在他面前,她偏头小声问他:“选好了?我不吃葱姜讨厌香菇, 辣的东西多要”


    薄轶洲回她:“知道。”


    他刚会问服务生菜品的用到的食材, 就是为了她的口味。


    向桉咋咋舌,茶杯往他身前推, 鼓励似的:“那就行, 给你喝我亲手倒的茶。”


    薄轶洲扫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来,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掀眼, 目光落向对面的人:“‘未期’今年要上一部3A级游戏?我听业内评价都很好,设计开发的工作室在北城, 是打算把重心转移过来?”


    未期是向淮亭的公司,总部在南城, 但因为旗下几个负责主要项目的工作室都在北城,所以最近游戏圈内有传未期要把分部落回北城。


    向淮亭视线从屏幕抬起,手机放下,按了边框的键,熄灭屏幕:“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男人长相清俊,举止也有种温润无声的斯文,他解释:“分部会落在江城,目前北城除已经在的几个工作室外,没有拓展的想法。”


    向桉落了杯子,轻轻皱眉,看过去:“分部落在江城?”


    虽然她也知道,江城和南城离得不远,如果分部要落在另一个城市拓展业务,确实江城是最好的选择,但她私心还是想让向淮亭回来。


    向桉眉心蹙着:“那你以后岂不是江城和南城两个地方跑?我要见你一面很困难。”


    她说着说着又道:“江城那个地方饭也不好吃,你一个北方胃在那里能吃习惯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喜欢回家?比我还不喜欢回家,”向桉揪了把一旁的薄轶洲,示意,“你回来北城还可以跟他谈生意,强强联手,你知道什么叫强强联手吗?”


    她一句两句,比平时话要多很多,虽然没有直白表达出想让向淮亭留下来的渴望,但薄轶洲知道,她很希望向淮亭能回来。


    他浅浅看她一眼,少有的觉得事情棘手,不知道该不该把知道的消息告诉她,如果向淮亭一直像现在对她好,或许瞒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太需要家人的感情了,向淮亭现在在她心里是唯一的支柱。


    片刻后,在桌下反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腿面,拇指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


    大概是没听到向淮亭的回答,被他捉住手的人又道:“还有向司恒,向司恒也在,他最近忙着跟江家的大小姐相亲,你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参加他们的婚礼。”


    向淮亭落眸,手指抵上面前的杯壁,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他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向桉泄气,“相亲相好了就结吧,江窕好像不想嫁。”


    话题被岔开,没再回到未期的分部究竟是落在北城还是江城的讨论上。


    向桉话里话外,还是想劝向淮亭回来。


    几分钟后,包间的门被轻叩了两下,向桉以为是服务生,转头看过去时,却听到向淮亭已经说了句“进来”,再之后包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年轻女人。


    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穿雾青色职业套装,有种极致的温婉感。


    “姜玥,我在南城的秘书。”


    向淮亭简单地介绍了一句,之后没再把话过多停留在她的身上。


    姜玥稍欠身算是打过招呼后,绕过桌子一侧,坐在向桉斜对面,稍离向淮亭远一点的地方。


    向桉多看了她一眼,被薄轶洲捏了下手,视线收回。


    没有提太多工作上的事情,这是一顿向淮亭长久没回来的家常便饭,吃到最后,快结束时,姜玥先出去结账。


    向淮亭示意进来的服务生再倒些茶,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提起家里的事情:“最近常回家吗?”


    向桉刚剥了一颗盘子里的清口山楂放进嘴巴,闻声抬头,她对向淮亭不把公司分部放在北城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心里憋了一股气有点不想理他。


    不过拗了两下,还是没拗过自己心里的那点对兄妹之间长久不见的想念,刚剥的糖纸团成团,放在右手旁的垃圾盘:“没怎么回去,上次回去是一个月前。”


    向志华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除了想让她回去外,估计更是想让她带薄轶洲一起回去。


    她不想,最后自己回去吃了顿饭算是敷衍交差,吃完回家拽着薄轶洲又去消灭了一顿火锅。


    薄轶洲把向桉左手的碗拿远,眼神在对面男人的身上落了下。


    向淮亭明显顿了顿,之后道:“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不用逼自己。”


    “我知道啊,”向桉晃杯子,“所以我才没有回去的么。”


    薄轶洲一直勾着向桉的手指,把她的右手包在自己手心,自始至终没有插嘴两兄妹的聊天。


    向桉感受到他挠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扭头看过去,她右手还撑在桌面,支在自己下巴处,避着向淮亭冲他眨了眨眼。


    “我哥好吧。”她对他比口型。


    薄轶洲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无奈笑,顺着她的话点了下头。


    得到他的肯定,向桉又是弯眼,转回去,从陶瓷坛里又捡了颗山楂果出来


    隔天周日,下午向桉临时去公司开会。


    她从毕业之前就有意接手向之的工作,到现在将近两年,高层里不是完全没有她的人,只不过她到底年轻,这么短的时间,还没能完全把分帮结派的内部关系统一。


    周日下午会过来,是她得到自己人的消息,向志华最近确实在收购向之内部的股权,先是从向司恒说的李立志,再是又有两个高层也收到了向志华的收购意向。


    向桉刚坐下,还稍有些喘气,问站在桌边的吴筱:“这三个人手里的股权一共有多少?”


    吴筱详细汇报:“李立志持股百分之三点七,剩下两个人一个百分之二,一个百分之一点多。”


    向志华要收购股权,也不会向手里股份太多的人买,那些人也不会卖,所以只会找这种股份不多,心思又不在向之的人。


    这三个人加一起,股份有百分之七左右,再加上向志华手里本就有的百分之十八,已经超过她手里的股权占比。


    而且向志华肯定不止向这几个人抛出了“橄榄枝”。


    向桉沉默,之后让吴筱把手里更详尽的报表给自己:“再筛一遍能收股权的那些高层,抢在我爸之前跟他们沟通,最好是能问到他们的心理价位。”


    吴筱点头:“好的。”


    现在向之内部高层大概分为两派,她手下的人和向志华的人差不多,她手里股份本就多,占先天优势,提前防范,应该不会被向志华反超。


    更何况向淮亭手里还有百分之五,不行的话最后就打个电话,问问他,让他先把股份放到她的名下。


    或者她的给他也行,总之要把公司保下来。


    这么想,向桉心稍安下一些,合上文件夹,把之后需要收拢的几个高层名字列出来,让吴筱安排人找合适的机会沟通。


    她这边有动作,向志华一定会知道,但她也无所谓他会知道还是不知道了,她只想保住母亲的公司。


    晚上回到家,进门前,先接到向淮亭的电话。


    向淮亭的声音从听筒安稳传来:“前段时间我去了纽约一趟,一直没有送你新婚礼物,在那边给你拍了套珠宝。”


    向桉正巧进门,抬头看到从书房走出来的薄轶洲,她左手指了指放在右耳的手机,对他无声道:“我哥。”


    薄轶洲点头,径直往餐厅的方向去。


    向桉在玄关处换了鞋,回向淮亭:“什么珠宝,好看吗?”


    她觉得向淮亭是直男审美,八成不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


    “整套红宝石,”向淮亭其实也不确定,语声停了半秒,稍有迟疑,“应该还可以。”


    他对这方面的研究确实一般,一开始也没想过送礼物,是前段时间听向司恒说,貌似两人感情不错,是长久的婚姻,才承认薄轶洲的身份,委托人去了国外的拍卖会。


    向桉往厨房的方向去,几步走到餐厅处,伸手拿杯子想接水,被薄轶洲握住手腕,他从她手下抽出水杯,接了热水,同时把刚拆出的口服液递给她。


    她不注意身体,头疼脑热很经常,这两天咽喉痛,从昨晚被薄轶洲抓住之后,一直在吃药。


    她咬上吸管,忽然有些疑问,问听筒那侧的人:“你还会挑红宝石?”


    向淮亭:“我秘书帮你挑的。”


    向桉哦了一声,想到只见过一次面的姜玥:“那帮我谢谢她。”


    “嗯,”向淮亭默了一瞬,淡声应,之后转开话题,又嘱咐她,“过几天会送到老宅,估计周五前,你抽空回去拿一趟。”


    拍卖的东西有一些流程要走,还是送到向家比较方便,但他知道她不喜欢回去,重要的东西也不想放在家里,所以才嘱咐她早点拿走。


    向桉嗯了一下,算了算时间,她过几天要出差,可能这周工作日都不太有时间,估计只有周末才能回去。


    第80章 睡裙漂亮吗?


    电话挂断, 薄轶洲问她:“你哥说了什么?”


    向桉憋着气把口服液喝完,眉头紧蹙,她实在不喜欢中药的味道, 瓶子轻丢进桌面的垃圾筐,回答薄轶洲:“我哥说给我买了东西, 让我回去拿。”


    薄轶洲:“什么东西?”


    向桉朝他转身, 右手在自己的脖颈间比了一下, 划了个弧度,愉快笑:“拍了套珠宝, 项链耳环之类的吧。”


    比划的手放下, 她端起杯子喝水,把刚刚嘴巴里苦涩的中药味冲淡,强调:“说是送我们的新婚礼物。”


    嘴巴里药的味道太难受, 她喝水喝得猛,被呛到, 薄轶洲从她手里拿过水杯, 另一手搭在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慢点。”


    薄轶洲抽纸按在她的唇边, 她同样抬手压住, 又咳了两下,因为动作幅度过大, 眼睛冒出生理性泪花。


    待咳完,唇边的纸拿下来, 终于有机会把锅甩到薄轶洲身上。


    她撑着岛台看过去,一手还按在自己的喉咙处, 嗓音哑着:“都怪你,非要我吃, 这药太苦了。”


    薄轶洲轻挑眉,浅声笑道:“药苦也怪我?又不是我生产制造的药。”


    语落,薄轶洲把她刚放在桌面的杯子拿过来,在水龙头下洗干净,重新放回架子上,之后取了第二层架台另一个马克杯,帮她冲蜂蜜水。


    向桉眼神瞥到:“怎么换这个杯子?”


    薄轶洲洗杯子的动作慢条斯理:“你前天买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你喜欢这个,说不是这个杯子冲的水都不喝?”


    她靠着桌子凝神想了一下,回忆起来,她确实说过这话,不过当时是开玩笑,只是随口一说。


    她倚在岛台侧沿,安静地看薄轶洲洗杯子,心里说不上是怎样的想法,总之就想这么看着他。


    看了几秒,无聊,脚尖轻轻踢他:“刚咳了好久,嗓子还哑。”


    男人嗯了一声,用银质的长柄匙舀了一勺蜂蜜,放进杯子,向桉盯着他,脚尖又抵了一下他的脚,歪头看他,声音放软,很故意的口吻:“咳疼了呢。”


    她最近经常用这种语气说话,不知道是好玩开玩笑,还是撒娇。


    薄轶洲稍提唇,随着她轻轻也嗯了一下,语调缓慢,尾音稍显拖沓。


    之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把盛了蜂蜜的杯子放在饮水器下,偏过头,单手撑着台面稍俯身,在她刚捂着的喉咙处亲了一下。


    他嗓音磁性而悦耳:“这样还疼吗?”


    他嘴唇温热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自己前颈处,向桉腾一下耳朵有点热,之后忍着心绪的起伏盯着他的眼睛,佯装无恙,清清嗓子:“行了。”


    薄轶洲笑,目光扫过她的眼睛,杯子从饮水器下拿出,用搅拌棒轻搅两下,塞进她右手:“那就行。”


    向淮亭周一返回南城,周五接到向志华的电话,向志华在电话里告诉他王玲生病,他无奈,买了周六最早的一班飞机。


    去机场是姜玥送的他,前一晚开跨国的视频会,接近凌晨才结束,真正睡下已经接近两点。


    今早一早六点就起来,只睡了四个小时,人身体疲乏,确实还有些困。


    去机场的路上,姜玥开车,他坐副驾,眯了一路,没有睡太熟,不过也缓了些神。


    到地方,姜玥叫醒他,他搭在前额的左手按了下太阳穴,两秒后,才缓慢睁眼,之后直起身,去拿扔在前面台面的手机:“我大概去两天,周一回来。”


    姜玥应声,转眼看到他扔在后座的衣服,没有提醒,不过也没有说别的话。


    向淮亭在原位坐了两秒,侧身从后座捡了自己的大衣,左手打开侧门,稍低头,下车时,右臂的大衣勾住车饰。


    他回头,正好和姜玥视线相交,两人短暂对视,向淮亭微微皱眉。


    姜玥帮他把勾住车内装饰的大衣衣角摘下,收手点头,很公事公办的语气:“祝您路上顺利。”


    她自始至终语气和动作都非常有分寸。


    向淮亭眉心已经皱着,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两秒,接过她递来的钱夹,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中午十二点落地,向淮亭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未期”最近忙着拓展业务,前两年开发的几个游戏接连上市,其中两个遭对手恶意泼脏水,下了水军,说是抄袭,最近在打官司。


    他确实忙,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不回北城。


    下了飞机,没带行李,只拿了钱夹去停车场,他在北城的助理提前接到消息,带着司机过来接他,上车后,他给家里打了电话,车子走高速,不过半小时,到向家的别墅。


    下车进门,看到王玲,才知道她没有生病。


    脱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摘了腕表,皱眉走向客厅:“我爸呢?”


    王玲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正在给家里阿姨交代今晚要准备的饭菜。


    今天是向沛的生日,之所以叫向淮亭回来,一方面确实有事跟他说,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帮妹妹庆生。


    先前向淮亭没有要的两家公司的经营权,向志华给了王玲,不过向淮亭之所以没有接手那两* 家公司,本意是想让向志华放给向桉,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被王玲参与进来。


    王玲这两年多活跃于向家的公司,近段时间也忙,只能抽出周末的空闲稍作休息。


    她从座位站起来,走到餐厅一侧靠墙的柜架处,把早上点的香薰灯灭掉:“他去公司了,晚会儿回来。”


    向淮亭静默,随后顿了顿,手中的腕表放在茶几,他没有开口问,但王玲看了眼他的背影,片刻,还是解释:“我没有生病,我故意让你爸爸给你打的。”


    向淮亭眉宇并没有舒展开,他右手在茶几桌面微不可见地轻磕了两下,王玲的话他想到了。


    片刻后,无奈叹息,没应这句话,只是从茶几上捡了自己的手机,从沙发站起来,转身欲绕过沙发,往通往楼上的楼梯处去。


    王玲跟过去,语气稍急,也凌厉:“你好久没回来,上周回来只是跟向桉吃饭,连家门都没有进。”


    因为王玲的拦路,向淮亭被迫停住脚:“我是来北城出差,和她吃饭是因为还没有正式见过薄轶洲。”


    向淮亭:“她结婚,我都没有回来一趟。”


    两人站在距离楼梯口几米的地方。


    王玲跟他争执:“说到底她不是你的亲妹妹”


    向淮亭打断她,声音有明显不悦:“都是我爸生的,怎么不是亲的?”


    王玲噎声,不想被家里的佣人听进闲言碎语,她声音放低:“鸿之和向沛是我生的,他们和你才是流着一样的血。”


    向淮亭几年前才知道家里的这些事,也是那时候知道自己和王玲的关系。


    向桉的母亲和向志华没有离婚前,王玲和向志华就又在一起了。


    王玲看他不说话,她知道这个儿子不向她,深深吸气,妥协,往后半步:“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你父亲想把家里的公司都交给鸿之,最近几家公司的股权在收拢,你就当时可怜可怜你弟弟,你必须站在我们这边。”


    餐厅气氛有点僵。


    良久,向淮亭抬步,路过她,轻勾衣领处的纽扣,往二楼走去:“没什么事的话,我明早的飞机回南城。”


    向桉一直忙到周六才得空闲下来,中午回酒店给薄轶洲打了电话。


    她出差的酒店在博安旗下,安排的套房,临着卧室的还有一间很大的衣帽间,她这次来的时间久,薄轶洲让人在衣帽间准备了所有她常用的换洗衣物,仅仅睡衣就有六七套,睡裙,或者是方便的长袖对襟睡衣。


    此时她把手机扔在衣帽间的软榻,打开柜门,从里面翻找换洗衣物。


    薄轶洲:“几点到北城,我去接你?”


    还有时间,她想找了衣服洗个澡,睡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件看起来很舒服的睡裙,在镜前比了比:“五点多,不用来接我,我要回家拿我哥送我的东西。”


    对面薄轶洲沉吟:“直接从机场过去?”


    “对,你不是晚上还有应酬?你忙你的就可以。”


    说完她弯腰把手机拿过来,对着话筒:“现在方不方便,能切视频吗?”


    薄轶洲在办公室,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没人,也不会有人进来。


    他应声:“有空。”


    向桉:“那挂了,给你打视频。”


    通话刚挂断两秒,薄轶洲的手机屏跳出视频通话,他划开接听键,画面直接跳出女人的身影。


    她穿了条冰蓝色的吊带睡裙,裙摆只到大腿处,露出两条纤长笔直的腿。


    “好看吗?”她两手展开,对着镜头大方展示。


    薄轶洲目光从她的肩头,裙摆和小腿扫过她是真的展示得很大方。


    薄轶洲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下,右手摸到桌面的水杯,还没说话,又见女人上前半步,离摄像头近了点,稍俯身,又问了一遍:“好看吗?”


    向桉:“我觉得很好看,你也觉得好看的话我就在家里也买一件。”


    亭湖的住处她的衣服也很多,睡衣大多也是薄轶洲让人置办,仅仅睡裙就挂了两个衣柜,不过她记忆里没有她现在身上的这个颜色。


    薄轶洲眼神又扫过她的身影,略有些无奈:“你觉得我会认为不好看吗?”


    她当然不会觉得,打这个视频只是找借口想给他看看,不过他的回答,甚得她的心意。


    “好啦,”她拿起手机举高,另外一只手对着屏幕轻抓了两下,做再见的手势,“我要和你挂了,拜拜。”


    薄轶洲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晚上我提前结束的话,去接你。”


    向桉:“去哪里接我?”


    薄轶洲平声,收敛起刚刚被她勾起的心思:“你家,你不是回去拿东西?”


    向桉点头,已经抬步往衣帽间外走:“好,再说。”


    今天天气不好,寒流引起的强降雨导致飞机延误一个小时,落地北城时已经接近七点。


    从机场出发时,向桉抬腕看了眼时间,视线在日期上落了一秒,才意识到今天好像是向沛的生日。


    她最近几年不常回家,跟王玲又生的那对龙凤胎更是不熟悉,向沛的生日她知道,但忙起来很多时候都不记得,反正王玲和向志华总会为她庆生。


    不过好歹算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想了想,路上还是让司机绕了一趟商场,买了份礼物,又买了蛋糕。


    她正巧要回去,什么都不带有点不像话,况且向沛还是小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波及他们。


    二十分钟后,车在向家别墅院前停下,她拎着蛋糕和礼物下车。


    向家别墅一层,朝东的方向有一个伸出的平台,平时家里来客聚餐,或者是谁的生日,都会在这里办。


    今天也不例外,她遥远就看到露台已经被装点好,气球彩带,鲜花布景,靠近花园的台子上有几米高的蛋糕。


    她停足,看了一会儿,她已经好久不过生日了,从母亲去世到现在,即使在家里过,也只是简单地吃顿饭,像向沛这样的“生日宴”更是没有。


    不过也不难理解,王玲是向沛的亲生母亲,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向志华,王玲,还有那对龙凤胎才是严格意义上完整的一家人。


    她失落不足两秒,便抬步继续往那处走,她不是爱矫情或者伤感的人,而且她也不是独自一人,至少还有向淮亭。


    然而没走两步,她再次步幅变缓。


    她看到了站在蛋糕台一侧的向淮亭,他就站在靠近她的栏杆这侧,但刚刚角度问题,她走过来时要穿过一片小花园,树影挡住,她没有看到。


    稍怔在原地,在她的概念里,向淮亭回来应该是第一个联系她,即使不联系她,也不会单独回来参加向沛的生日。


    向桉轻轻吸气,松怔间正迟疑要不要再往前走,忽看到王玲从另一端走过来。


    王玲撩了披肩,走到向淮亭身边,隔了几米的距离,两人背对她。


    她听到王玲问向淮亭:“决定了吗,手里那点股份到底给谁,你是我的儿子,为你亲弟弟考虑考虑。”


    “当年你爸要把你抱回来养,我才和你分开那么久,”王玲说到伤感处,“你已经知道几年了,也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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