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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和亲 岁赐


    邴温故让丛林把额尔登控制住, 邴温故真诚道:“按照大庸律法,此人需要打二十大板,徒十年。”


    对此匈奴人不但没有异议, 反而拍手叫好。


    邴温故立刻叫丛林过来把额尔登摁在众人跟前,其中无论额尔登怎样求饶邴温故都没有理会。


    但是当执行的时候,邴温故却没叫大庸军人执行, 而是在匈奴人之中选出一个人执行。并且把这个人定为下一任匈奴小队长。


    邴温故这么做是有自己的考量。这二十大板打下去,难免把人打的皮开肉绽, 血糊糊一片。


    不是所有人都头脑清醒,有些人脑袋里就是浆糊,他只能看到当时看到的, 记吃不记打。


    看到额尔登被打成一个血人,难免心生不忍。这时候心被糊住, 记起什么大家都是同族,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再于心不忍, 觉得邴温故和大庸人太过心狠手辣。事后嘀嘀咕咕讲起小话, 那么先前邴温故做的一切铺垫都白费功夫了。


    这打人的换成匈奴人就不同了,那是他们自己人。你们不愿意, 可以下手不那么狠。有些人换成同族做事,也就没那么多敏感的心思了。


    额尔登被打了二十大板, 出气多进气少。邴温故没让人就这么把他扔进大牢,而是命人请了郎中,叫人给额尔登医治下才把人投进大牢。


    如此一来,匈奴人反而觉得邴温故这位府尹有情有义,是位公正廉洁的好官。虽然他们的房屋、牛羊、财产都被邴温故收拢了,但是不妨碍邴温故是位仁慈的好官。


    他收他们财产不怨他, 立场不同罢了,若是换成费曼单于处在邴温故的立场,一定会把大庸人全部变成奴隶,女的做娼妓。而他们还幸运的拥有普通百姓的身份,没有沦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只是失去一些家财,皆因为邴府尹是位仁慈的官员。


    邴温故算是收拢了这些匈奴百姓的心。


    额尔登的事情告一段落,邴温故刷了好感度就准备离开。


    大队长瞪了张明阳一眼,他只当邴温故仁慈,不忍苛待无辜的匈奴百姓。但这不代表大人能容忍张明阳同匈奴女人搅和到一起。


    张明阳丧丧的跟上去,莎娜目露担忧。


    大队长小声斥责张明阳,“亏你还是戍边军,竟然同匈奴女子搅和到一起,你怎么对得起大人,对得起丰州满城百姓!”


    邴温故本来就想兼并匈奴,兼并指的是两族成为一家。


    现在有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邴温故立刻当着匈奴百姓的面严肃道:“匈奴百姓同大庸百姓没什么不同,都是双手未染鲜血的普通人。”


    “只要两个人真心实意,没有其他目的,若想通婚,本官不但不反对,还真心祝福。”邴温故看着莎娜和张明阳,眼神暗带鼓励。


    “无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同大庸人通婚,就可以搬到对方家里居住,本官不会做那令夫妻分居的恶人。”


    想要两族真正同心,只有通婚。有共同的血脉才能做到毫无芥蒂接受对方的民族,这是邴温故真正的目的。


    果然匈奴百姓听到同大庸人成亲可以离开这里,心思活泛起来。


    张明阳和莎娜对视一眼,皆羞涩的低下头。


    后来这二人真的成亲了,成为第一对通婚的匈奴和大庸人。


    张明阳跟莎娜成婚后,没有带着莎娜回丰州城居住,那里还很排斥匈奴人。张明阳跟莎娜就在新城这边安了家,二人平时居住在新城。


    新城就是从前匈奴的地盘,邴温故占领后,改了城池改了名字,叫做新城。


    邴温故的计划就是这边居住的人口以匈奴人和跟匈奴人通婚的大庸人为主,这样两族都能和平共处。


    随着通婚的人越来越多,丰州那边迟早有一日能做到真正接受,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循序渐进的好处就是不会爆发激烈的冲突,潜移默化就和平的接受了。


    至于没收匈奴人的牛羊马什么的,当然不会还给匈奴人。


    这些大牲畜招了大庸人过来放牧,牲畜是府衙的,这些牧民只是工人,给月俸。


    这边匈奴百姓的民心稳定下来后,邴温故开始骚扰乌孙。


    有了前几次对战匈奴的经验,再加上最近戍边军伙食不错,训练有素,对战乌孙这几场仗都打赢了,且赢得很漂亮。


    费曼单于不甘心,主动发起几次游击战,可是最后都被邴温故打退了。


    费曼单于带着一部分匈奴人漂泊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很快就把带出来的那点粮食消耗光了。最后不得不宰杀了战马裹腹。


    “单于,这般下去不行呀,战马若是都被吃光了,咱们还怎么夺回王庭。”


    “闭嘴!”费曼单于岂能不知道这些道理,但是有什么用,他现在又打不过邴温故,抢也抢不回王庭。再打几次,他就得成光杆司令了。


    一直存在感不强的二王子忽然道:“父亲,从前大庸朝廷不是一直想同咱们和亲吗?不如咱们同大庸朝廷和谈吧。”


    费曼单于抬头目光沉沉地瞅着二王子,把二王子瞅的毛毛的。


    “父亲,儿子,儿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么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倒不如暂时委曲求全,把王庭谋夺回来再做打算。”二王子恐怕费曼误会他着急忙慌的解释。


    “单于,二王子说的有道理。”属下跟着劝说。


    “可是如今形势有利于大庸,大庸皇帝会同意和亲吗?”一个属下担忧道。


    “会的。”二王子坚定道:“大庸朝廷不知道这边真实情况如何,一定以为咱们还有从前的实力,肯定愿意和解。况且据在大庸埋伏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看,大庸朝廷并非铁板一块,这位丰州府尹在大庸朝廷还有一位死敌。那位很是厉害,深得大庸皇帝的圣心,有他从中调和,不怕不成事。”


    费曼单于想来想去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这样。


    费曼单于知道从邴温故这边入手肯定不成,派探子暗中接近那位据说丰州知府的死敌,使了一些金银财宝,那位死敌帮忙安排,最后费曼单于谈和的折子出现在展煜的御书房。


    大朝会的时候,展煜把匈奴单于想谈和的奏折给朝臣看了,文臣大多同意,武将全部反对,还有中立派提出先见见费曼单于,之后再做打算。


    最后展煜同意面见费曼单于,费曼单于愣是没敢从丰州前去汴京城,他怕邴温故直接把他杀了。硬是绕路多走十几日到的汴京。


    费曼单于来到汴京城,汴京城官员还当他是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好吃好喝招待着他。


    这样的款待令费曼单于明白,对于边境战况,汴京这边可能知道并不多,再次变得傲慢自大起来。


    费曼单于在驿馆休息了三日,展煜才召见他。


    来到大殿之上,费曼单于带领二王子和几位心腹只是简单把右手放在胸口微微鞠躬,就算作行礼了。


    大庸常年被匈奴压着打,都打的没脾气了,对此展煜没有计较。


    “大庸皇帝,我是匈奴费曼单于。”费曼不会讲大庸语言,这些都是身边会大庸语言的翻译给翻译的。


    展煜对费曼单于很是客气,先是简单寒暄了几句才进入正题。


    “如果大庸皇帝愿意嫁公主和亲,单于愿意同大庸皇室结下两姓之好,签下百年互不相犯的和平条约。”费曼单于叽里呱啦一顿讲,翻译翻译道。


    “当然,单于也是有条件的。大庸必须无偿归还王庭,同时每年还要给五万两白银、绢十万匹、茶叶……这些算作岁赐。”


    展煜听了匈奴的条件,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道:“容朕考虑一下。”


    散朝后,展煜把几位信任的大臣招到御书房商量此事。其中就有梅成温。


    梅成温几乎立刻道:“圣人,臣觉得此事可行。虽然目前为止看似咱们大庸占上峰,但是过往的经验告诉咱们匈奴的实力不可小觑。若是不同意和谈,激怒了费曼单于,费曼单于不管不顾彻底反扑,到时候两军交战,死伤无数,不知道又有多少戍边军或者大庸无辜百姓死在战争中。”


    户部尚书附和道:“圣人,和亲能换取大庸和匈奴百年和平,值得啊。”


    “可是现在是我方占有大好局势,凭什么还要给岁赐?”左相不赞同道。


    “岁赐,听名字就知道是咱们大庸赏赐给匈奴的。赐,何为赐?上位者对下位者那是赐。说明在匈奴和大庸的关系中,大庸才是那个上位者。就好比大庸每年不一样往地方财政拨款,匈奴接受了岁赐,就等同于大庸的附属。只一点点钱财就能让匈奴成为大庸的附属,何乐不为?”


    “梅成温,你脑子没病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左相没忍住气的骂了人。


    “本官一心为大庸和百姓着想,哪里不对左相可以指出来。”


    “哪里都不对,狗屁不通!”


    梅成温同左相吵了起来,最后被展煜压下去。


    左相一针见血,“圣人,臣不赞同。无论如何美化,起怎样看似高贵的名字,岁赐的本质都是进贡。”


    梅成温对圣人拱手行礼,“圣人,臣绝对没有半分私心。为表示诚心,臣推荐七公主去和亲。”


    这下展煜、梅成温连同殿内人都愣住了。原因无他,七公主是四皇子的亲妹妹,也就是梅成温的亲外孙女。


    第172章 光杆单于 匈奴没了


    展煜到了最后也没有定下来, 丰州城到底什么情况展煜不知道,占了匈奴王庭,损失有多大, 能否支撑费曼单于的反扑这些展煜都不清楚。


    邴温故确有奏折汇报这件事情,但是据邴温故奏折上而言,若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其实是非常好的一个结果, 好到可以称呼为奇迹。而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它本身代表着不可能发生。


    作为大庸圣人, 展煜见过太多好大喜功,故而谎报军情者。这些人同样把自己或者战役描述得神话一样,任何人听后都觉得是个奇迹, 这主将功劳大着呢。


    展煜甚至见过前一日还报自己大获全胜,好似后一日就能把敌人全歼的奏折。结果他还没高兴过夜, 半夜里就得到这个将领被敌人斩杀的消息。


    谎报战况,贪功的主将很多, 或者把一点功劳夸大成丰功伟绩比比皆是。


    现在展煜纠结的点, 是不知道丰州城具体是哪种情况。


    真如邴温故而言, 攻克王庭不费吹灰之力。还是其实元气大伤,勉强占领匈奴王庭, 这之后需要休养生息,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这两者的区别决定于这个和亲到底要不要。


    如果是朝中其他将领, 展煜根据自己的了解对他们本人的性情了解还能确定一二。邴温故此人确切而言,未在展煜跟前待着,展煜对他真实秉性并不了解。


    至于那些跟随邴温故的探子,早在邴温故掌控戍边军后就彻底废掉了。邴温故对戍边军的掌控力很强,展煜派去的探子根本打听不到戍边军内部的消息。


    这也是展煜迟迟不能做出决定的原因,实在是邴温故表现出的能力太过强悍, 强悍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展煜生性多疑,这大概是所有皇帝都有的通病。但他不是昏君,他不能寒了功臣之心。想来想去,展煜决定把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交给邴温故。


    邴温故身为当事人最清楚丰州那场战役的真实情况。他决定把邴温故召回汴京城,如果那场战役,真的未伤根本,邴温故自然会拒绝和亲。但若是邴温故为了功劳,故意谎报了受伤人数。那么他心中有数,明白此时丰州城再经历不得一点动荡,自然也顺水推舟同意和亲。


    当然就算邴温故真的谎报了功劳,展煜也不准备追究。


    展煜心中做了决定,就往丰州城发去召令。


    这件事情展煜秘密决定,并未同朝中任何大臣商量,甚至于太子都不知道,所以梅成温等人还在争论和亲的事情。展煜也不表态,任由他们争吵。


    一开始得到消息,梅婕妤也不愿意。还是梅成温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劝说梅婕妤才想通。


    “娘娘,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牺牲儿子还是女儿,到了你要做抉择的时候了。”


    梅成温看着女儿,“四皇子非嫡非长,才华并不比太子出众,若想最后胜利,必须获得朝臣支撑。可如今那个丰州知府横空出世,功高盖主,待来日回到汴京城,必然高官厚禄加官进爵。


    而他的话,也将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可是他与咱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绝对不可能站在四皇子这边,所以咱们就需要另外一个可以同他抗衡的势力。


    朝中这样的势力不多,仅有的那几个咱们拉拢不过来。所以咱们只能把目光放在朝堂之外。”


    梅婕妤明白梅成温指的是匈奴。


    “一旦七公主和亲成功,匈奴就是四皇子登基最强有力的后盾。就算圣人也不得不考虑边疆稳定,不选择四皇子,匈奴会不会不同意,撕毁合约,继续攻打边境。”


    新帝上任,没站稳脚跟,最怕的无外乎外敌来犯,边境战乱。


    梅成温掰开了揉碎了给梅婕妤讲里面的弯弯绕,梅婕妤这个空有美貌脑袋空空的美人也能听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就是要把边境安定绑在四皇子身上,这样四皇子在继承大统一事上就有了不可忽视的重要性。


    听明白后,梅婕妤冷静下来,很快做出决定,儿子的前途和女儿幸福,自然儿子的前途重要。


    七公主得到消息后,跑到梅婕妤那里大闹。


    “阿娘,你果然偏心四皇弟,竟然为了他叫我去和亲!”七公主平时就娇纵任性,此刻在气头上,更是蛮横。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梅婕妤试图同七公主推心置腹的讲道理,“你要搞清楚,你四皇弟继承大统,你才有好日子过。若是太子继位,你以为你还能过如今金枝玉叶的日子。太子可不会给你撑腰,你唯一的依靠只有你四皇弟。只有他当皇帝,你才可以为所欲为。”


    “可我不要嫁给匈奴单于。你知不知道那老头比我父皇年龄都大,身上一股味,隔着好远我都闻到,熏得我想吐。”七公主大叫着,“凭什么当皇帝得好处的是四皇弟,要做出牺牲的却是我?”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只有你四皇弟当了皇帝,你才有好日子过。”


    “我不明白!”七公主大吼,“反正我不要嫁单于那个死老头!”


    七公主和梅婕妤因为和亲之事闹的不可开交,另一边的新城之中,在圣人口谕来之前,姜老侯爷的信先一步到了。


    “温故,你看一下祖父写的信。”这件事情事关姜憬淮的前途,姜老侯爷自然格外关注,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给姜憬淮来信。


    “费曼这个老头子挺狡猾,竟然绕道直接找上圣人。梅成温就是根搅屎棍,为了给四皇子添加继位的筹码,竟然妄图把匈奴跟四皇子捆绑到一起。”


    邴温故一目十行,看了信后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温故,这事怎么办?”


    姜憬淮虽然没有近身在展煜身边当过值。但是姜老侯爷当过,他没少给姜憬淮分析过展煜的脾性,姜憬淮对展煜还算了解。


    “圣人性格谨慎多疑,虽然不是一个昏君,但是他恐怕不会尽信你汇报的战情。主要是这太过传奇,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都不会信。那么厉害的匈奴就这么被你轻易打退,我都会怀疑你谎报军情。”


    姜憬淮道:“这种情况下,圣人若同意和亲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若是真和亲,你我今日所有的一切功绩岂不是功亏一篑?”


    邴温故微微眯着眼睛,“那就来个先斩后奏,彻底坐实,让他们没有反身的机会就好了。”


    姜憬淮问道:“温故,你什么意思?”


    “费曼单于出使大庸不可能孤身一人,这一路山高水远,危险丛丛,他必然会把武功高强的心腹带在身边。如此一来,匈奴后方此时定然是空虚的,剩下的都是虾兵蟹将,不堪一击。”


    邴温故瞅着姜憬淮的眼睛,二人的眼睛里同时闪动着野心勃勃。


    “咱们只要把匈奴后方打穿,俘虏了剩下的人,费曼就成了一个光杆单于。七公主同一个光杆单于和亲有什么用,和亲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姜憬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温故,我以前就知道你胆子大。还是一介贫民的时候,就敢得罪我这个候府之子。现在我才发现我那时候大错特错,你不是胆子大,你是胆子大破天。”


    邴温故冷呵一声,姜憬淮笑眯眯,“不过我喜欢。”


    “现在就去吧,要不等圣人的圣旨传过来,你我二人就成了抗旨不遵,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姜憬淮道。


    二人一拍即合,当即点兵点将,去草原上寻找留守的匈奴人。


    待展煜的圣旨来到丰州城的时候,邴温故和姜憬淮已经带领士兵出征了。


    圣旨晚了一步,便算不得邴温故抗旨了。


    茫茫草原上要想寻找一个部落没那么容易,剩下的匈奴人藏的很隐蔽。


    但是架不住邴温故有外挂,他释放精神力很轻易就能寻找到匈奴人的踪迹。


    邴温故不能直接带领士兵打过去,那样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都得知道邴温故不对劲。


    邴温故悄无声息引到军队找到痕迹,在路上周转多日这才找到匈奴人。


    留守的这些匈奴士兵不堪一击,邴温故等人轻易就把人全部捉住,至此除了费曼单于带去的人,匈奴人全部被邴温故俘虏。而费曼单于也成了一个光杆单于了。


    那头传旨太监没等到传旨对象不敢离开,然后他就等到了俘虏全部匈奴人的邴温故。


    传旨太监看邴温故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对邴温故恭敬得不行,半点不敢托大。


    邴温故这头刚把匈奴人俘虏,这时候他不放心就这么离开。他怕自己走了,匈奴人出变故,姜憬淮和丛林应付不过来,便让传旨太监先回去回禀圣人,他这边安顿好了再去汴京述职。


    传旨太监一点没为难邴温故,自己回了汴京城。


    当展煜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先是不可置信随后仰头哈哈大笑,一度笑出了眼泪。


    待第二日费曼单于在大庸的早朝上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人都傻了。


    费曼单于怎么都没想到他不过出来一趟,部落没了。


    第173章 西域商人 过敏


    费曼不但部落没了, 连草原也回不去了,他连同二王子一起被软禁在汴京城。


    “邴爱卿,朕之福将, 有邴爱卿在,朕之大庸福祚绵长!”展煜高兴的在朝堂上欢呼,群臣皆叩拜, 再无一人敢说出旁的。


    源源不断的赏赐如水流般流进新城,其中珍奇古玩不少, 丰厚了邴温故和南锦屏的私库。


    而邴温故这个名字彻底响彻朝野,被每一个人记住,再无人敢小觑他。


    丰州城的百姓们高兴到上街游行,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憧憬的笑容。


    他们欢呼着,他们载歌载舞着, 他们哭泣着,他们大声唤着逝去的亲人的名字, 就好像他们还能听到一样, 而他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即便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很富裕, 可是他们还是买了爆竹,这一夜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声比过年还热闹, 直到天亮都久久未平息。


    邴温故和南锦屏走在人群中,看着丰州百姓们忘情的庆祝, 心中触动。


    “温故,幸好有你。”南锦屏替丰州百姓们赶到开心,也替自己能遇到邴温故而感到庆幸。


    南锦屏看着欢呼的丰州百姓,邴温故便看着南锦屏,南锦屏在看世间万物人生百态,而邴温故的眼中只看得到南锦屏。


    “夫郎, 你替丰州百姓感谢遇到我,我却要谢能遇到你。”邴温故的声音很轻,在爆竹声的掩映下几乎听不到,可是南锦屏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


    他发觉他与邴温故越来越心意相通了,有的时候邴温故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他就能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夫夫在一起时间久了的默契吧。


    这个世界上能有那样一个人,跟你有着百分之百的默契度,很多事情无需多言,你懂他,他懂你,没有猜忌,只有在静静的岁月时光长河中彼此陪伴。


    南锦屏看着邴温故,看着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忽而笑了,“温故,你总说遇见我是你的幸运,可是遇见你何尝又不是我的幸运呢。其实,我才应该是最幸运的那个吧。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知道,只需要在原地等待,你便趟过千难万阻向我走来。”


    邴温故一把抱住南锦屏,二人静静在这爆竹声中相拥。


    这一刻二人心中的庆幸并不比这丰州城的百姓少,都真情实意的感谢命运的相遇。


    这同时一队来往于汴京和西域的商队正在茫茫草原上穿梭。


    这队商队都是西域人,他们把西域的特产带到大庸,换取巨额财务。然后再把大庸的珍惜瓷器茶叶带回西域,这一来一往就能带来巨额的利润。


    这队西域人一边行走,一边交谈。


    “咱们要不要绕路,这条路似乎要路过匈奴和乌孙?”西域商人很是担心。


    最早西域商人们也从这条路走,那时候匈奴还没如今这般猖獗,给些许过路费就够了。


    后来匈奴被大庸养的胃口日愈强大,再不是一点小小的金银就能打动,大多时候需要伤筋动骨,这些西域商人就不大爱走这条路了。来大庸做生意的西域商人也少了很多。


    这几个人之所以选择铤而走险,是因为他们的日子最近不大好过。


    “眼瞅着前方就是匈奴王庭了,这时候再改道浪费时间不说,还可能遇到别的危险。”同队中一个人回答。


    “可是匈奴太贪心了,他们的胃口太大了,喂不饱的。咱们这些东西若都给扣下可怎么办?”


    “应该不会,至多扣下一半。”


    “那也很损失惨重了。咱们这一趟路上损失了一部分,还折了几个兄弟,就算这趟货物被匈奴扣一下一般,咱们这趟也亏了。”


    “不管怎样,都走到这里,只能从丰州走了。每在草原上多停留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若是遇到大型猛兽,那就更麻烦了。”


    “你们看那边,好像有羊群,是不是到了匈奴的地盘。”


    草原上羊群很是壮观,西域商人们全部都看到了。虽然知道匈奴贪婪,但是还是不得不走这条路。


    “你们是西域人?”对面的人率先发现了西域商队,戍边军打马过来询问。


    放羊的是从丰州城顾来的普通百姓,但是如果出了王庭放羊,会有一队戍边军随行保护。


    “我们是西域来的商人。”能来往汴京和西域做买卖的,大多能听懂大庸语言,同大庸人做一些简单的交流没有任何问题。


    戍边军查验了这些人身上带的文书,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属实,这才放松下来。


    “你们似乎好久都没来咱们丰州这边了,好几年前,丰州城总能见到你们西域商队。”戍边军随口唠嗑。


    “不是我们不来,而是这条路上的匈奴太凶了。”


    戍边军却笑了起来,“以后不会了,你们大可以来大庸做生意。”


    西域商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匈奴被我们府尹大人全歼了。”


    西域商人吓了一跳,没想到一直窝窝囊囊的大庸人竟然站了起来。


    这队西域商人被带进新城,带到邴温故面前。邴温故没有为难这些西域商人,他在心里盘算着效仿古地球开辟丝绸之路。


    如果可以以丰州和新城作为其中一个据点,那么新城和丰州的经济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这个是后话,现在邴温故遇到了来自西域的商人自然要买些新奇之物。


    邴温故提出要看西域商人带的货物,如果有合适的东西会付银子购买时,西域商人同意了。不同意不行,他们怕邴温故如匈奴那般,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邴温故把南锦屏叫来,南锦屏从未见过西域商人,只是听说过,对他们的货物很是感兴趣。


    西域商人带来一种水果,叫做芒果。这种水果自然不可能千里迢迢直接带到大庸,而是被做成了芒果干,这样可以保存的时间久一些。


    南锦屏如今的身份,不敢说吃过所有大庸的水果,也差不多了。对这种西域来的芒果干很感兴趣,买了下来。


    南锦屏还在西域商人带来的东西中,发现一种香露,掸在身上特别香。那股花香味经久不散。


    这种香露以黄金计算,但南锦屏现在有得是钱,不差这点玩意,喜欢就买了几瓶。


    邴温故也在西域商人这里买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那就是辣椒,这可是好东西啊,烧烤和烤肉必备。


    大庸人本来就喜欢吃辣,但是没有辣椒,一直靠茱萸和芥菜调辣味。


    邴温故能想见辣椒的出现,将怎样彻底改变大庸人的饮食习惯。


    西域商人怕邴温故一言不合强抢,所以给的都是最低价,邴温故很满意,没有继续压价或者为难。


    看到邴温故给银子这么痛快,几个西域商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吁出去,就听邴温故问道:“你们下次来,能不能帮忙带一些种子过来?”


    西域商人听到是这个,又把心放回肚子里。


    “大人需要什么种子,如果能找到,下次我们可以让别的商队帮忙捎过来。”


    “玉米、红薯、土豆……”邴温故一连说了许多高产作物的种子,可是对面的西域商人听的一脸懵。


    邴温故明白这是在西域那边这几种作物压根不叫这个名字。


    邴温故找来纸笔,大致画出玉米番薯和土豆的样子,简单说了下他们的属性。西域商人还真有,直接表示下次有商队再来丰州城,一起给带来。


    邴温故买完自己需要的物品,就把人放走了。


    西域商人出了王庭,来到大街上,看到刚刚修完的火车傻了眼。


    西域商人有一种土包子的感觉,不过才几年没来大庸,这丰州就似换了一个城市一样。


    西域商人不敢想象从前要好几个月的路程,现在只需要几天就能到达汴京城。而且火车费很便宜,不过几宿住宿费就够付款的了。


    最最主要的是安全,火车上没有任何安全问题。不像他们自己行走,很可能碰见土匪之流。


    这队西域商人去了汴京做了买卖,回到西域后大力宣传火车以及丰州和新城,以至于后来西域来的商人都从汴京城走。


    南锦屏在新城待的时间够久了,该回丰州看看生意。再加上他从西域商人那里买了很多好东西,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分,就打算回趟丰州城。


    邴温故买到辣椒,这玩意可是好东西,运作好了可以在辣椒普及前,大赚一笔,也需要人去汴京宣传这个生意,就跟着邴温故回去了。


    南家人和邴家人收到西域的礼物都很开心,新奇是其中之一,主要还是这份心意。


    芒果这种水果,喜欢的人很爱它,不喜欢它的人,就会觉得它味道怪怪的。


    梁氏就不爱吃芒果干,她嫌弃道:“这西域人怎么回事,这么难吃的水果也往咱们大庸带,谁会买啊。”


    南父笑眯眯的,“我还挺喜欢这味道的。”


    邴家这边的人都不挑食,给啥吃啥,也挺喜欢。至于邴温故,他在星际的时候,虽然是将军,但是常年在战场,吃的都是营养剂,所以他最不挑食,吃啥都觉得还挺好吃的。


    南锦屏随了梁氏的口味,对芒果干不太喜欢,勉强吃了一个就不吃了。


    丰州府衙这边有一些事情,沈城舟是做不了主的。邴温故去了趟衙门,处理到很晚,才回家。


    平安在外间守夜,听到动静忙起来,“大人回来了?”


    邴温故对着平安轻声嘘了下,示意他小点声不要吵醒南锦屏,“你回去歇息吧,本官这里不用你。”


    “是。”平安退下去。


    邴温故轻手轻脚进屋,蜡烛都没点,寻思摸黑脱了衣服就睡下了,省得吵醒南锦屏。结果还是把南锦屏吵醒了。


    “温故,你回来了?”大概是刚睡醒,南锦屏的声音还带着些闷。


    “是我,吵醒你了。”既然已经把人吵醒,邴温故就起身点燃了蜡烛。


    屋内有了光亮,邴温故转身看清南锦屏的脸却吓了一跳,这哪是南锦屏的脸,分明是一张猪头。


    鼻子眼睛嘴唇的位置都肿了起来,整张脸都是苍的,根本看不清这张脸原本的样貌。如果不是南锦屏先出声,邴温故黑灯瞎火冷不丁瞧见这张脸说不定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第174章 辣椒 辣味火锅


    “平安, 去请郎中过来。”邴温故立刻朝外间喊去。


    平安扑通一下就从榻上跳了起来,他甚至没有询问缘由,闷头就往外跑。


    实在是邴温故的语气太过严肃了, 他家大人虽然平日里除了对夫郎外,对其他人都没个笑脸,但也仅是性格如此罢了。说话也是和性格相符的冷淡, 好像没有感情一样的漠然。


    这是平安第一次听到他家大人如此严肃的语气。况且平安敢肯定,他绝对没有听错, 他家大人的声音里还带了颤音。


    平安都不敢想南锦屏究竟怎么了,尽然让他家大人情绪失控了。


    最主要的是,他真该死, 作为心腹他竟然没发现他家夫郎的异常。


    实在不是邴温故大惊小怪,他知道南锦屏这是过敏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对芒果过敏。但是这是古代, 不是大庸, 即便只是过敏, 也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命。


    南锦屏这时候发现不对劲了,他觉得自己整个脸都胀胀的, 尤其是眼睛,睁不开似的, 看不清。


    “我怎么了?”南锦屏这时候有些着急起来了。


    “没事,应该是那会儿吃芒果过敏了。”邴温故开始细心安慰南锦屏,“夫郎,你自己会催吐吗?把那会儿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可减少吸收。”


    南锦屏听邴温故的话,自己把手指头捅进嗓子眼里, 胡乱搅了两下就吐了出来。待到胃里吐无可吐,邴温故才同意他停下来,并拿了温水给南锦屏漱口。


    南锦屏有些难受,靠在床榻上蔫蔫的,“温故,你把玻璃镜给我拿来,我想看看自己的脸怎么了?”


    邴温故没有想过瞒南锦屏,这时候越瞒他,南锦屏只会更加焦虑。


    南锦屏接过玻璃镜,镜子中清晰的映着他那张肿的猪头一样的脸,南锦屏冷不丁瞅到,吓得差点把镜子扔了。


    “别害怕,这是过敏,没什么大事,等吃了药,就好了,不会毁容的。”邴温故尽管心里很着急,但是却不会说出来给南锦屏增加心理压力。


    这会儿平安带着郎中回来了,平安和郎中这一路几乎都是疯跑来的。听到是府尹大人的夫郎出了事,郎中出于对邴温故的尊敬和感激,不要命似的疯了一样跑来了。


    “郎中,你看下我夫郎,我怀疑他吃过敏了。那会儿的时候他吃了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芒果干。”邴温故见到郎中立刻就把情况讲了。


    郎中使劲喘了几口气,把胸中那口气喘匀了,这才走上去给南锦屏把脉。


    “确实是过敏了,可有进行催吐?”郎中问。


    “已经催吐了。”郎中颔首,给南锦屏开了一副药就让平安去他医馆抓了给南锦屏服下。


    南锦屏的过敏症状很严重,但是好在他吃的不多,虽然整个脸都肿了,但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喉头水肿等症状,不会有性命危险。


    邴温故听后这才放下心来。


    邴温故照顾南锦屏喝下药,南锦屏却难受得睡不着觉,邴温故就给他讲故事。


    邴温故好久没给南锦屏讲故事了,这次为了分南锦屏的注意力给他讲起故事。这一次他给南锦屏讲的是星际时代,哨兵向导的故事。


    从前邴温故不会给南锦屏讲这些,他不是怕他听不懂,而是怕对他精神冲击太大,造成不好的影响。


    南锦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他听得很认真,而且还会追问一些细枝末节。


    “那么还有男女和双儿之分吗?”南锦屏眼睛肿的睁着费劲,就闭着眼睛。


    “有男女之分,但是没有双儿。”邴温故回答。


    “没有双儿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没有双儿呢?”


    “我不知道,我看过的那本话本子中,就是这种设定,没有双儿这种性别,只有男女之分。”邴温故把他所在的星际世界以从前看过的话本子为借口,一点一点讲给南锦屏听。


    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南锦屏他真实身份,如果那样的话,他不会对南锦屏敞开精神领域,随南锦屏观看。只是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邴温故现在很幸福,他不想冒险去赌说一些不该说的东西会不会引起一些连锁反应。莫名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说。


    南锦屏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声音却带出低落。


    “没有双儿啊。”


    “这只是话本子而已,兴许写话本子的人和先帝一样不喜欢双儿,就没写这个设定吧。”


    南锦屏扯了扯嘴角,想勉强笑下,却没成,把自己扯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所以男女是第一性别,第二性别是哨兵、向导以及普通人?”


    “是的。主流恋爱观是哨兵向导配对,普通人和普通人配对,不看第一性别。”


    “那怎么生孩子呀?”南锦屏好奇道。


    “星际已经没有自然孕育的生命出现了,都是人工培育。取伴侣双方的染色体,然后人工培育胚胎。胚胎会在人造子宫中生长发育,直至出生再由提供染色体的伴侣带走。”


    南锦屏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都冲击着他的三观。他听的新奇又认真,南锦屏喜欢听,邴温故就认真讲着,直到把人哄睡着了。


    第二日邴温故没去府衙,而是叫沈城舟把公文搬过来,邴温故在家里办公。


    好在南锦屏的过敏处理及时,当时吃的又少,没几日慢慢下去了。


    邴温故这才放心,也有心思搞别的事情了。


    首先就是辣椒,辣椒这玩意才传进来,完全可以大赚一笔。就好比胡椒,现在也是个奢侈品,只有有钱的达官显贵才吃得起。


    正好南锦屏过敏好的差不多了,邴温故就给南锦屏做了火锅,叫了南家和邴家人全部都过来吃。


    大庸人喜吃辣,南家人和邴家人也喜欢吃辣,邴温故给他们安排的辣锅。


    “今个这辣锅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样?”梁氏发现不同,问道。


    “我感觉好像加了一味我不认识的调料?”苗氏也道。


    “你们都猜对了,这是温故新从西域商人那里买到的辣椒。这个辣锅是放了辣椒油的辣锅,和之前那个可不一样。”南锦屏笑着给两家人介绍。


    “西域来的东西?”苗氏有些不大信任了,“要不还是别吃了,你看上次你吃了那个什么芒果干,都过敏了。”


    “那是我的问题,你看你们都吃了芒果干,都没事。”南锦屏回答。


    南父不放心,“谁知道这辣椒会不会和芒果干一样,我们吃都没事,只有你过敏?”


    “这……”南锦屏看向邴温故,这个他可真不知道。


    “那就先少吃一点试一下。”邴温故记得很少有人对辣椒过敏,对芒果过敏的倒是很多。星际的时候,就许多人吃不了芒果味的营养剂。


    “好吧。”


    邴温故招呼道:“大家之前都没吃过辣椒,不知道会不会过敏,就都少吃一点。”


    众人答应着,寻思着少吃些尝尝,就算过敏也轻微的。


    结果吃第一口的时候就被惊艳住了,“温故,这就是辣椒的味道吗?好辣,不过真的好好吃呀,我喜欢这个味道!”


    南锦屏一下就爱上辣椒了。


    紧跟着邴四郎也吃了起来,他边吃边斯哈,但却根本停不下来。


    “辣,真辣,但好吃!”


    邴家人和南家人都被邴四郎的吃相给馋住了,跟着吃起来,然后就都爱上了。


    当南锦屏吃第三口的时候,被邴温故拦下来,“不能再吃了,等过几日看看,你若是不过敏,我再叫人做给你吃。”


    南锦屏噘着嘴巴,他知道邴温故为他好,没有反驳,但还是不开心。


    “平安,把辣锅撤下,换成清汤锅。”邴温故直接吩咐道。


    刚才还不赞同吃辣椒的苗氏第一个出言反对,“儿婿,那个我们的就不用换了吧,我们吃芒果干都没事,想来对辣椒应该也不会过敏。”


    “对对对。”梁氏跟着附和。


    “大哥,我身强体壮,皮糙肉厚,不怕过敏。”


    “弟婿,我觉得我也不会过敏。”


    众人纷纷要求留下自己那份辣锅,被邴温故无情拒绝。


    “今日大家都尝尝就好,如果不过敏,日后再吃。若是过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吃的少,还好,吃些药就过来了。吃的多,过敏可会要人命。”邴温故不肯妥协,偏偏他说的在理,就算众人再不愿意也只能让仆从把辣锅撤下去。


    吃过辣锅后,再吃清汤就有些没滋没味了,即便吃着最爱的羊肉,也有些寡淡了。


    邴四郎这个给啥吃啥的,都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大哥,这辣椒怎么定,是在丰州和新城这边卖,还是弄到汴京城卖?”


    “汴京城。”邴温故给邴四郎讲述自己的计划,“辣椒现在还是个稀罕物,除了咱们别人都没有,正好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邴四郎双眼放光,“对,就像胡椒刚有的时候,那可是和黄金等价,现在胡椒也不便宜。所以辣椒的价格怎么定价?”


    邴温故想了下,“咱们不单卖辣椒,辣椒价格再昂贵,就算卖到一百贯钱每斤,可咱们的数量有限,总价也就那样。我打算的是卖火锅和烤肉,这样辣椒就可以作为单独的调料。用不了多少,却能卖更高的价格。”


    “这个好啊,我相信那些达官贵人一定会疯狂抢购。”邴四郎都看到银子自己钻进他的口袋里了,“大哥,那咱们前期怎么宣传,还是以前那种试吃吗?”


    “不了,会试吃的,都是平民百姓,可咱们的辣椒要作为奢侈品出售,他们就是喜欢吃也买不起。而平民先吃,也会拉低辣椒的身价,贵族少了那种平民没吃过的优越感,不会为辣椒高昂的价格付账。”


    “那怎么办?不试吃,也没人知道辣椒是个好东西呀。”


    “这个我已有办法,你带辣椒去汴京城就好。”


    这天底下谁人的身份还能尊贵过圣人,只要圣人作为第一个试吃的先驱者,后面那些贵族富豪当然愿意为此付账。


    第175章 辣锅爆火 沈清和


    邴温故给展煜递了奏折, 当然不可能只说辣椒一事,主要的还是有公事。


    邴温故计划着开丝绸之路,丰州和新城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不开丝绸之路都对不起这个优越的地理位置。


    这涉及到几个国家层面的大事,邴温故若是私自做主,难免给圣人留下僭越的印象。


    “邴爱卿的奏折。”展煜连续看了几封奏折都是各地官员叽叽歪歪来叫苦, 看的心烦。突然看见邴温故的奏折,烦躁的心情都缓解了不少。


    太子道:“父皇, 不知道这次邴大人又带来了怎样的好消息。”


    “让朕看看。”展煜笑着打开奏折,“便是邴爱卿无甚好消息,只是寻常一封问候, 朕心也高兴。”


    “邴大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太子现在对邴温故已经叹服,从从前那个可以随意用来算计只为了栽赃陷害四皇子的不重要的人员, 变成了大庸不可或缺的肱骨之臣。


    “邴爱卿这般人才,大庸若是能多几个, 何愁吾大庸不兴……”展煜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 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太子不知情况, 不敢随意开口,可却一直注意着展煜的表情。


    “太子, 你看下。”展煜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太子接过奏折立刻看了起来。


    太子越看越心惊, 只要不是个糊涂蛋都能知道邴温故提出的丝绸之路代表着什么。一旦丝绸之路真的开通了,盘活的可不仅仅是丰州城和新城的经济,包括整个大庸都跟着受益无穷,带富数以万计的百姓之家。


    这是好事啊,造福万民,福泽子孙后代的大好事!


    太子抬头瞅向展煜, 只见展煜一扫刚才的严肃,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


    展煜激动的站起身,不顾形象,双拳挥动。


    “邴爱卿就是朕之福星,大庸之福星,你说他这脑袋到底怎么长。”展煜若不是还记得自己圣人的身份,真想就此大声欢呼。


    “这都能给他想出来,若是真能开通丝绸之路,朕便算彻底千古留名了,日后史书上,必将有朕浓墨重彩的一笔。”展煜没说出来的是,他的名字将比拟大庸开国皇帝,他们功绩可相提并论。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展煜笑着道:“朕就知道邴爱卿从来不会令朕失望。”


    “对了,邴爱卿在奏折上还提出给朕带了一味珍惜美食,附带了做法,正好朕要召集众位大臣过来商量丝绸之路一事,索性就叫他们留在宫中用饭,也尝尝邴爱卿献给朕的美味。”


    太子笑道:“父皇这是帮邴大人宣传辣椒呢。”


    展煜道:“咱们这位邴大人也就这点爱好,乐意凭本事做点小生意。他的这个丝绸之路这么大的功绩,就委婉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朕岂能不满足他,叫他失望。”


    展煜把朝中重要大臣都叫到御书房商量丝绸之路一事,就算如梅成温之流也无法找出丝绸之路的毛病,只能摁头商量。还有就是每个人都能看出其中巨大的利润,大家都想插进自己人,分一杯羹。


    大臣们吵的面红耳赤,展煜就眯着眼睛听着,心里盘算着这些人的目的。


    待到用饭时辰,展煜吩咐宫人每人跟前上了一个小火锅和一个小烤炉。


    火锅这种东西,大庸早就有,没什么可新奇的,新奇的是锅底,这是一种群臣都没见过的辣油锅底。同样的烤肉一样没区别,有区别的调料之中混合了辣椒。


    “圣人,臣总觉得你这里的辣锅似乎和臣吃过的辣锅不一样。还有这烤肉的调料,里面这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左相问道。


    “实话告诉众位爱卿,这味美味朕在此之前也从未享用过。”展煜笑眯眯道:“辣椒乃是邴爱卿寻找到的一位美味,据说它属性辣,却与咱们之前吃的任何一种辣味都不相同,是全新的辣味。”


    梅成温后槽牙差点没咬碎,邴温故,邴温故,又是邴温故。这个邴温故怎么就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他怎么就这么阵阵落不下。


    待辣锅滚开,全新的辣味弥漫开来,嗜辣的大臣就忍不住了。他双眼紧紧盯着展煜,只等他先吃下第一口,再动筷。


    展煜作为一国之君,自允吃过不少美食,可是还是第一时间被辣锅吸引。他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然后就被辣到了。


    “咳咳咳……”


    “圣人,你没事吧?”苏福安立刻上去为圣人轻轻拍背,倒茶。


    梅成温立刻就道:“圣人,可是丰州知府送来的辣椒有何不妥?臣就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圣人不应该吃。”


    待辣劲过了,展煜才开口道:“没有不妥,还甚是好吃,刚才不过是太辣,朕被辣到了。”


    展煜招呼群臣道:“诸位都尝尝,辣椒的辣味与众不同,虽辣,但也是真的好吃。”


    群臣早就迫不及待了,得了圣人准许立刻动起筷来。然后有的人就被辣的咳嗽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换清汤锅。


    这大概是所有大臣有史以来同圣人吃的最安静的一顿饭。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都低头闷声吃着。


    好多人甚至比平时多吃了一倍的饭量,停下筷子的时候,才觉出吃多了。


    当然还有烤肉,沾了辣椒的烤肉也别有一番风味,令人食指大动,根本停不下来。


    展煜笑看大臣的反应,心想也不算辜负了邴爱卿的嘱托,想来这些大臣回家一定会带家人去邴家新开的火锅烤肉店里去吃。


    这场商讨会开完,众大臣都记住了邴氏火锅烤肉铺。


    邴四郎来到汴京城,去国子监寻沈清和,沈清和已经收到邴温故来信,并且准备好了铺面。


    铺子里的装潢都已经妥当,邴四郎人来了,就可以直接开门。


    邴四郎这头先开门营业,邴温故的奏折这时候还没到汴京城。


    火锅烤肉铺装潢得很豪华,还是有些客人上门问的。


    “本店提供辣锅和烤肉两种美食,辣锅锅底一贯钱,烤肉调料每份五百文。”邴四郎笑着介绍,客气却听的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就仅仅一个锅底,一份调料就这个价格?”食客问道。


    “是的。因为本店的调料中加入一种珍惜食材,名为辣椒。辣椒来源西域,价格昂贵,味道绝美。”


    食客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邴四郎,“我倒要看看哪个冤大头来吃来?”


    食客忿忿然走了,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等的铺子里的伙计们都开始担忧起来。


    “东家,这个价格是不是太贵了,要不咱们稍微降些呢?”掌柜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


    邴四郎对邴温故充满信心,他摇头道:“辣椒堪比黄金,不可降价。”


    掌柜忧心忡忡,觉得东家这生意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关门大吉了。


    谁知道第二日,铺子里就涌入大量达官贵胄以及衣着光鲜亮丽的夫人和小娘子们。


    这些人进来听到价格眼睛眨都不眨的就点菜,掌柜和伙计们都看傻了。这还不算完,一直门可罗雀的店铺这才不过半个时辰,就坐满了,再来的客人就需要排队了。


    贵人们自然不会亲自排队,都是叫自家仆从排队,就算这样,这队伍都排出去老远了。


    还有客人吃过后找到邴四郎要求单独购买辣椒的。


    “实在抱歉客人,咱们铺子里辣椒是不单独售卖的?”


    “你说个价,就没有本官买不起的。”


    “真的不卖。”邴四郎好声好气解释道:“实在是辣椒太过珍惜,有价无市。咱家也是好不容易寻摸到一点,就跟大人说句实话,那点辣椒就算冲做调料使用,也卖不多久。”


    客人不信,“你们店特色就是辣椒,若是没了辣椒谁还来吃。”


    邴四郎苦笑道:“那就只能关门大吉,待辣椒重新有货再开张。”


    客人怀疑的看着邴四郎,“大人别不信,这没什么可骗人的。若真有辣椒,大不了开了高价卖大人就是,左右都是做买卖,不亏。实在是真的不多。”


    邴四郎不肯卖,客人只能将信将疑的离开。


    之前问过,觉得天价的食客们看到铺子里突然如此火爆都凑过来瞧怎么回事。


    有些食客不可置信的议论道:“这么黑的店铺竟然真的有人吃?之前我看半个月都没有食客,还以为要关门了呢。”


    “会不会是店家自己找的托?”


    “不可能,你看那位夫人,那可是礼部尚书大人的大娘子。还有那位,那是御史大夫,还有那位……总之来的都是达官显贵。”


    “这怎么回事,难不成当官的钱这么好赚。”


    “哎呀,你们都别瞎猜了,我刚才看到一个熟人,他在内阁大学士家里当差。他说了这是圣人亲口推荐的美食,还说这里有辣椒,那是比胡椒还昂贵的食材。”


    食客们一阵唏嘘,看来这是独属于富人的奢侈,压根就不是给他们这些普通人吃的。


    幸好那时候这铺子门可罗雀,若是现在这般进出都是贵人,他们压根就不敢上去问。


    辣椒的火爆这是必然,有圣人金口玉言推荐,辣椒本身又附和大庸人口味,想不火都难。


    辣椒的定位本来就是走高端食材,就像胡椒刚传入大庸那样,乍开始也是寻常百姓吃不起的存在。


    邴温故的打算就是如此,至于这辣椒能被放在神坛上几年算几年,有几年就够赚得盆满钵满了。


    至于丝绸之路一事,朝中大臣经过一个月的商量,也商量出了一个章程。


    展煜打算组建一支使团,出使西域各国,联合各过开展丝绸之路。


    这支使团队伍之中安插进来各方势力,作为提出最初构想的邴温故,展煜给予他最大权利,令他推举出使团的负责人。


    邴温故就想到了沈清和,给沈清和写信询问下沈清和本人意愿。这事虽然有风险,但是收获也是巨大的,沈清和自然愿意,邴温故就像圣人推荐了沈清和。


    一个月后,沈清和带着使团来到新城,邴温故无论作为知府还是好友都需要接见沈清和。


    沈清和对邴温故挺感激,如果不是邴温故推荐,这使团负责人绝对不可能落在他头上。虽然有风险,但是收获也是巨大的,只要能促成此事,沈清和的官职注定会往上挪一挪。他当官才不过五年,若能升职,那也算升职很快的一员了。


    当然这不能跟邴温故比较,谁能跟邴温故比,他就是一个意外。


    第176章 玉米 邴温故还是老样子


    沈清和和姜憬淮以及邴温故分别拥抱完, 沈清和看着晒得黢黑的姜憬淮微微皱了皱眉头,


    “憬淮,你怎么晒得这般黑?”


    姜憬淮以前是个虽然不至于特别白, 但肌肤是汴京城典型官家小衙内的白肤。现在晒得黢黑,可半点没汴京城小衙内的肌肤状态了,说是农家子都有人相信。只不过姜憬淮气质不像农人, 一看就是官家子,错认不了。


    “表兄, 你都不心疼我在边疆吃不好喝不好,才来就嫌弃我黑。”姜憬淮委屈。


    沈清和上上下下打量着姜憬淮,终究还是有些心疼, “黑了,瘦了, 但也更结实了。辛苦你了!”


    姜憬淮还是很好哄的,笑了起来。


    沈清和把目光转向邴温故, 邴温故倒是没有变, 这么多年过去了, 邴温故的相貌一如当初初见,还是那般英俊。若说唯一的不同, 那就是邴温故身上的气质经过权利和官威的洗礼,变的更加威严, 神圣不可侵犯。


    他身上那种官威有些像天子近臣,靠近就感觉到一股隐隐的压迫感。从前的邴温故并没有给人这种感觉,这股威压,让姜憬淮感到陌生。


    “温故更加沉稳有气势了。”


    邴温故微点头,“你也是。”


    邴温故一开口,就是熟悉的语气, 熟悉的腔调,刚刚升起的那股有邴温故身上威压带来的压迫感顿时烟消云散。


    “你脾气倒是没变,还是那副德行。”沈清和熟稔道。


    “他呀,这性子这辈子只怕就这样,改不了了。”姜憬淮附和他表兄道。


    邴温故丝毫不在乎二人的评价,“我什么性子与旁人何干?”


    沈清和一噎,熟悉的憋闷感时隔数年终于再次回归了。还是熟悉的配方。


    沈清和四处看了看,“怎么没见无为先生?我就说你怎么这副德行,原来无为先生不在。”


    姜憬淮跟着问道:“对啊,你没跟锦哥儿说,表兄要来吗?锦哥儿怎么没来,咱们这么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晚上正好好好叙叙。”


    这是姜憬淮和沈清和都知道邴温故的性格,对待南锦屏不能像对待其他双儿那样。如果放在别家,随便叫一个双儿出来陪两个汉子吃酒,那是极为不尊敬双儿的事情,甚至这事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妾才会这么做。


    但是在邴温故这里不同,他把南锦屏当成独立的同他享有一切权利的个体。相反,如果沈清和跟姜憬淮处处避讳南锦屏,邴温故才会不高兴。


    果然沈清和邀请南锦屏,邴温故不但没有不满,反而神情很是满意。


    “我夫郎前些日子吃芒果干过敏了,才好些,家里人不放心他,让他留在家里休养几日。”邴温故道:“不过你来了,想来我夫郎若是知道了,也会高兴。一会儿我叫丛林去接他,晚上一起吃饭,正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你怎么不早说。”姜憬淮忙问,“锦哥儿现在好了?”


    “自是好了,你没听温故说晚上接他过来一起吃饭。”沈清和训斥道:“都是戍边军指挥使了,还这般毛毛躁躁,日后怎么带兵打仗。”


    “我这不是听到锦哥儿过敏着急了吗?”姜憬淮弱弱的解释着。


    “无为先生那是温故的心头宝,他若有事,温故还能安稳站在这里。”


    “这倒是。”姜憬淮想起什么就道:“说来对芒果过敏的人还真不少,我记得当初西域商人带芒果初来汴京城时,好多官家买回去吃都过敏了。似乎皇家也吃不得这玩意,果然外来的东西就是水土不服。”


    沈清和点头,“芒果这东西第一次吃,确实需要少食,看是否过敏。温故,如今你守在边疆,西域商人常来常往,以后新鲜的东西第一次少吃,不过敏再多食。”


    邴温故颔首,他派人去找丛林,带话让他去丰州城接南锦屏。


    沈清和又道:“正好晚上就吃火锅吧,邴四郎在汴京开的邴氏火锅烤肉铺,每日人来人往,我排队许久才吃到一次,这次来你这里定然要好好把那辣椒吃个过瘾。”


    “辣椒,什么辣椒?”姜憬淮瞅瞅邴温故,再瞅瞅沈清和,“你们背着我偷吃什么好东西了?”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你给忘记了。”邴温故语气平平淡淡,姜憬淮差点气成一个球。


    “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温故,咱俩好歹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晚上你多吃点。”


    丛林把南锦屏接过来,四人相聚,晚上吃的火锅。


    南锦屏对火锅正在兴头上,吃的也香。


    桌上沈清和举杯敬邴温故,“温故,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兄弟,这次举荐之情,谢了。”


    邴温故没有趁机要求些什么,更没有说些自己如何的话,只是淡淡回敬一杯酒。这却更加让沈清和感激于心。


    沈清和在新城休整三日,三日后带着使团和圣人派来的禁军上路了。


    “保重!”姜憬淮眼圈都红了,他和沈清和从小长到大,在汴京几乎日日腻在一起。来到丰州,二人虽然分隔两地,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平安,倒也没什么。这一去,山高路远,路上还危险丛丛,姜憬淮难免担心。


    “放心吧,我这次作为使者出行,不会有事的。”沈清和安慰道。


    南锦屏也抱了抱沈清和,“清和兄,一路艰辛,不管怎样,都要照顾好自己。遇上任何事情,都先保全自己。”


    “好,我记下了。”


    到了邴温故这里,邴温故直接给他几枚药丸和一包粉末状的药物。


    “这是我这里几个道士研究出的一些小丸子,那药丸无色无味,溶解在水中,一小口便能要了人命。至于那包药沫,只要吸入一点就能使人陷入昏迷。你自己使用的时候千万记得屏住呼吸。”邴温故给的都是适用的防身之物。


    “谢了,邴兄。”


    四人就此分离,沈清和走的时候眼圈红了,姜憬淮在沈清和的身影看不见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哭了,清和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姜憬淮点头,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时间静悄悄划过,乌孙大概见匈奴已亡,决定暂避锋芒,一直没有再骚扰丰州和新城。


    邴温故就没搭理乌孙,忙着建设新城和发展丰州城。


    就这样到了秋收的时候,今年丰州城大丰收,种了杂交粮种,粮食丰收。棉花同样是杂交种子,也丰收了。


    最主要的是家家户户的牛羊们都养大了能卖钱了。


    丰州城百姓们乐的见牙不见眼,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买卖。


    丰州城百姓自己日子才好起来一点点,舍不得自己穿棉衣,更舍不得吃羊肉,就想着卖出去。


    可是临近城池这几年也受到匈奴波及,才安稳几日,经济一样不繁荣,好东西卖不上价格。


    邴温故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就令丛林组织想要卖东西的百姓们跟着府衙的队伍去汴京城卖。


    如今通了火车,丰州到汴京城很安全,只不过百姓们自己不敢出远门,还得人领着。


    丛林来汴京也发懵,就直接找到了邴四郎。邴四郎在汴京城混得风生水起,这点小事难不倒他,很快就帮汴京城的百姓们找到一块地方卖东西。


    棉花和羊肉都是稀缺之物,所以很快就吸引来了很多问价的人。


    “这棉花不错啊,处理得挺好,怎么卖?”


    “这羊还是活的,喂得挺肥,这几只我都要了。”


    汴京城有钱人还是很多的,又正缺这两样,所以没几日东西就被买光了。


    百姓们从来没想到能卖这么快,摸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心里热乎乎的。今年过年,他们也能过一个丰收年了。


    百姓们虽然在汴京城做了几日生意,但都是规规矩矩在邴四郎给他们找的地方摆摊,并不敢乱走。现在手里有钱了,也想买点汴京城的东西带回去给家里人,就央求丛林带着他们逛逛。


    丛林不敢乱走,再次找到邴四郎,邴四郎领着丰州百姓去了一些适合穷人买货的铺子。大多百姓都少买了一两样给家人带回来了。


    “这一次多亏了大人,如果不是邴大人为咱们联系了他弟弟,咱们都不敢来汴京,哪还能赚这么多钱。”


    “邴大人真是个好官,能遇上邴大人可真是祖宗保佑。”


    百姓的感激并不只是嘴上说说,他们很淳朴,虽然没有很多钱,但是他们有一颗真挚的真心。


    所以这之后邴家每天打开门都能在门前收到百姓们送来的东西。东西可能不多,有时候是一二斤羊肉,或者一篮子米,也有时候是一小袋棉花,又其他吃食。


    总之都不是贵重之物,但确实百姓们的心意。


    送礼的百姓很多,多到邴家过年都不用再买羊肉了。


    南锦屏心里暖暖的,“温故,百姓们虽然没读过许多书,不懂得很多道理,但是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邴温故点头,“今年生育率也有所提高了,看来百姓们是真的觉得日子好起来了。”


    若说最令邴温故高兴的还是在年底的时候西域商队带来了玉米。


    “温故这就是你要找的玉米?”


    “是,这就是玉米。”邴温故花重金把西域商人带来的玉米种子全部买了下来,虽然花了不少金银,但是这钱花得很值。


    南锦屏问道:“温故,我看你似乎很是欢喜,这玉米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玉米很是高产,这么说吧,不出意外,亩产能达到五百斤左右。”邴温故给了一个保守的数字,可是这个数字还是把南锦屏听傻了。


    “五百斤?”南锦屏问道:“没有杂交的玉米种就能产五百斤。”


    “是,若是经过杂交实验,兴许可千斤。”


    “千斤。”南锦屏喃喃自语,不敢想那是个什么概念,“温故,这玉米怎么食用,是主食还是菜类?”


    “主食。新鲜的玉米棒可以直接煮熟食用,想要长期保存可以磨成面,玉米面同白面一样,可以做成各种各样面食。”


    “若是能全国推广种植,天下岂不是再无饥荒!”


    第177章 南锦屏被掳 退位让贤


    邴温故把玉米种粒收起来, 留着待明年开春做春种的种子。


    今年的新年邴家多了一个姜憬淮,除此之外,与往年没有不同。邴温故为南锦屏准备的新年礼物是他自己亲手做的火车积木。


    南锦屏很喜欢, 姜憬淮这个小衙内也喜欢。他知道邴温故不可能亲手给他做,后来自己去邴家开的积木铺子里转。还真叫他在积木铺子里买到了火车和飞机的积木,这把姜憬淮稀罕的够呛。


    年后春种时, 邴温故把玉米种交给沈城舟,令他选择一县百姓进行试种。


    沈城舟拿着这玉米种手都是颤抖的, “大人是说这玉米种可达亩产五百斤,甚至更多?”


    邴温故点头,“不出意外, 确实如此。”


    沈城舟声音颤抖着道:“大人没开玩笑?”


    “这种事情怎可戏言!”


    沈城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摆手解释道:“大人不要怪罪, 实在是太过惊人了。如果真能达到亩产五百斤,下官实在不敢想象, 全国推广后, 到时候秋收又该是何种丰收之景。是不是到了那时候, 全国再也没有饥荒了。”


    “终有那么一日的。”邴温故并非空口无凭,杂交实验一直在精进, 粮食不断增产,如今又有了玉米, 不久后兴许还会有土豆和红薯等高产农作物,大庸百姓实现人人都能吃饱肚子的愿望并不再是一个奢望。


    沈城舟怀着激动的心情带走了玉米种,这一次他没有错过机会,选了自家和岳家都有地的县。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百姓却不干了,“为什么不选择我们县,我们县也愿意作为实验县?”


    “之前几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不都是凭百姓们自愿吗?谁愿意种谁就种,为什么这次却改成府衙指定了呢?不能变成原来那种模式,谁想种谁来府衙领取种子,到时候只要归还同等重量的种子就好了。”


    “从前你们不是最不愿意接受府衙搞这种新政策的吗?怎么这回一个个都上赶着?”


    “我们可没有,你不要乱说。我们最是支持邴大人,邴大人的一切政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再说,你说的那些旧事都是邴大人未来丰州城之前。那时候府衙只会瞎搞事情,净帮倒忙。”


    “可不是,但是现在不同了。咱们老百姓谁不知道现在邴大人拿出手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放在外头千金难求。”


    百姓们一个个都想种玉米,尽管他们不知道玉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积极性。


    可是玉米种终究有限,不可能整个丰州推广,只能先选择一个县作为实验县。邴温故知道沈城舟有小心思,选择了自己地所在的县,对于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心思邴温故没放在心上。


    而邴温故这一年里大力发展丰州和新城的经济建设,盘活了百姓们的荷包。


    南锦屏写了一本话本子,还把先前写过的话本子画成连环画的形式售卖。连环画卖的特别好,丰州和新城很多不识字的百姓们甚至愿意买回家一本珍藏,只因这是他们邴大人夫郎画的。


    不过更多百姓愿意去南锦屏的茶馆里听评书,尤其是女性居多。


    南锦屏的故事都是女子自立自强,独当一面,甚至大有一番作为。这完全符合丰州和新城女子的状态,女人们喜欢看,看的多了,潜移默化下就接受了新的思想。


    丰州和新城的思想建设比别的地方好做的多,这也跟它的特殊性有关。在这里男人大多都参军了,只剩下女性在家顶门立户,这种情况下成长出来的女性,不可能在被男尊女卑,女子不如男那一套糟粕的思想禁锢住。


    她们奉行巾帼不让须眉,把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这一年丰州和新城的改变肉眼可见,可谓翻天覆地,很多人家不但修葺了原来破烂的房屋,并且还加盖了青砖大瓦房。有的时髦人家,买了水泥,盖起了小二楼。


    最令丰州和新城百姓们轰动的还是年底的秋收,玉米的收成真的高达亩产五百斤。


    两城百姓看着大丰收的玉米眼睛都直了,尤其是丰州的百姓差点没把自己的大腿根拍肿了。


    “当时若是知道这玉米产量如此之高,我就是哭死也要种玉米。”


    百姓们后悔不跌,种了玉米的百姓们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丰年啊,丰年啊,今年又是一个丰年!”


    其他没种玉米的百姓嫉妒的看着种了玉米的百姓,不过心里还是欢喜的,因为自家今年收成也不错。


    邴温故确定玉米产量后,立刻写奏折递给圣人,这都是他的功绩呀,而他今年正好任期满三年,年后就面临调回京城,这个时候添加筹码才是最重要的。


    展煜收到邴温故的奏折后,几乎要不认识奏折上的字了。


    “亩产五百斤?”展煜都没注意到他自己读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都透出了颤抖。


    站在下面的朝臣根本没反应过来,还在傻呆呆的盯着展煜,一副迷茫不知道他在讲什么的样子。


    左相最先反应过来,“圣人,邴府尹的奏折上可是上报了什么最新杂交粮种,可高产达到亩产五百斤?”


    左相问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简直痴人说梦!”梅成温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天下怎么可能会有亩产五百斤的粮种,若真有,令天下百姓皆种此粮种,这个世界上哪里还会闹饥荒!”


    “微臣户部去年得了那么多优秀的杂交粮种实验员都没有出成绩,丰州知府只有吴娘子一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搞出亩产五百斤的粮种。若是丰州知府真这般上奏,其中必然有蹊跷。”


    户部尚书去年从邴温故那里得了杂交粮种研究员,还放狠话他一定比邴温故先出成绩。


    可是转眼两年过去了,他这头毫无进展,邴温故那边杂交粮种已经繁衍至三代了。若是再搞出一个可亩产五百斤的粮种,那他这张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以后别想在圣人和众大臣跟前抬起头。


    所以户部尚书下意识就把反对的话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单纯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展煜岂能不知道二人的小心思,冷笑一声,“这玉米种乃是邴爱卿从西域商人那里所得,年初就种下了,秋收已经确定产量为五百斤。”


    梅成温立刻就挑理道:“丰州知府得了这般高产粮种为何不立刻上报?是何居心,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户部尚书跟着道:“非是微臣不愿意相信,而是自古以来就不曾听闻有如此高产的粮种,况且西域商人来大庸又不是头一日,可从没听到他们提起西域那边还有如此高产的粮种。”


    展煜脸上的笑容在梅成温提出质疑时,缓缓消失。此时他冷冷地盯着二人,岂能不知道二人心中那点小九九。


    “户部尚书,你不自己跳出来,朕还真就差点忘了你。”户部尚书被展煜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他抬头看去,正对上展煜冰冷的眼神。


    “朕记得,之前你可信誓旦旦向朕保证一定比邴爱卿先出成绩。就算不算玉米,邴爱卿的杂交粮种已经繁衍到三代,那么尚书大人的杂交粮种呢,繁衍到第几代了?”


    户部尚书就怕展煜想起这个茬,可谁知道之前展煜真忘记了,是户部尚书非得自己跳出来,这下又令圣人想了起来。


    户部尚书擦着额头上的汗,“微臣,微臣有好好对那些研究员,可是他们,是他们不争气,没有研究出成果。”


    展煜冷声质问,“之前在邴爱卿手上,这些研究员就能改良杂交粮种,到了你手里却不行了呢?”


    “这,这……”这个问题户部尚书哪里知道。他对那些研究员真的很不错,他们要啥给啥,可是那些研究员就是不出成绩,户部尚书哪里知道为什么。


    “以朕看,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你无能!”


    户部尚书跪伏在地上,惶恐道:“圣人息怒,微臣有罪。”


    “你自是有罪,自己无能,尸位素餐,还嫉妒贤良,既然你没那个能力待在这个位置上,那就退位让贤吧。”


    户部尚书猛地抬头看向圣人,发现展煜看他的目光一片冰冷,再无君臣之义,就明白他是真的失了圣心。若是再不识趣,等待他的就不是致仕那么简单了。


    户部尚书闭了闭眼睛,认命了。


    “是臣无能,臣愿意致仕。”


    梅成温如今自己被降职,到现在都没有官复原职。户部尚书是他的人,是很重要的左膀右臂,措不及防就这么被砍断哪里甘心,着急忙慌替其开脱。


    “还请圣人看在户部尚书矜矜业业这些年的份上网开一面。”梅成温道。


    展煜双眸危险的眯起,“难不成大学士也想要跟着一起致仕?”


    梅成温抬头看展煜的脸色,展煜脸上的震怒可不是作假,就知道这个情,不能求了。


    展煜罢了户部尚书的官,心情再次好了起来。派人去丰州送信,叫邴温故带着玉米进京详细回禀。


    散朝后,展赋贤匆忙追上户部尚书,“外祖父,父皇在这个时候为何要突然罢了户部尚书的官?是不是给那个丰州知府备着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令圣人突然罢了一个尚书。那个丰州知府正是今年任满,调动一事就在年后,观圣人行径,这是要直接提拔他做尚书啊。”


    “这是不是升的太快了,一下从从四品官,升迁到从二品大员?”展赋贤不满,“这个丰州知府运气未免太好了些吧,竟然让他从西域商人那里得到了高产粮种。随便换成其他什么人都好,为什么得到玉米粮种的非得是他?”


    梅成温也想问,为什么就非得是邴温故。


    “若是当初他和梅哥儿成了就好了。”梅成温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还不忘这般感叹。


    另一边的邴温故却在此时得到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南锦屏被一直老老实实的乌孙人掳走了。


    第178章 乌孙使者 狮子大开口


    新城这边初建, 有许多东西需要忙碌,邴温故故而一直待在新城。丰州城一直由沈城舟管理,有重要处理不来的事情, 会把公务送来新城。邴温故定期也会回丰州处理公务,看看情况。


    南锦屏的生意都在丰州城,一直两头跑。大多数时候邴温故都会命丛林跟着他, 保护他来回路上安全。


    新城和丰州还通火车,南锦屏有时候坐火车通勤, 火车上就更安全了,不会出现问题。


    最近乌孙很是安分,一直消消停停没有找麻烦, 邴温故暂时便没有搭理他们,安心发展经济建设。


    大约如此, 南锦屏放松了警惕。这次从丰州来新城没有提前跟邴温故讲,邴温故也就没叫丛林去接他。


    本来南锦屏若是坐火车来新城, 从丰州城内上火车, 到新城城内下火车, 很安全,不会出问题。


    坏就坏在, 南锦屏最近才得了一匹好马,正在兴头上就突发奇想, 要骑马来新城。路上就出了问题,被乌孙给半道掳走了。


    “大人,王宫外有乌孙使者求见。”丛林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单膝跪地禀告道。


    “果然是乌孙人干的好事,亏我还以为他们是看到匈奴的下场怕了,乖乖蛰伏起来, 没想到竟是不声不响闷声憋了个大的!”姜憬淮知道南锦屏被掳,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锦哥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儿,被乌孙给捉去了,不定怎么害怕呢。也不知道乌孙那帮蛮夷会不会对锦哥儿动粗。”


    随着姜憬淮每说一句话落下,邴温故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如水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十分骇人。


    “叫他们进来。”邴温故的声音没有激动的暴怒,也没有凌乱的慌张,十分平静。


    可是越是这样的平静越令丛林心惊肉跳,总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之感。可恰恰是隐藏在宁静之后的暴风雨才恐怖,那是可以轻易掀起滔天巨浪,带走无数生命的暴风雨。


    丛林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邴温故就匆匆下去,很快领进来三个身穿乌孙服装的壮汉。


    三个人大摇大摆走进王庭,他们既不对邴温故行礼,也不问好,三双眼睛故意轻慢的四处打量,从眼神到肢体语言无一处不表现的嚣张而狂傲。


    “这匈奴王庭和匈奴在时咱们来也没什么不同,不见华丽到哪里去呀。”乌孙使者日贰随意对同伴评价道。


    同伴不屑回答,“丰州能有什么钱,都被匈奴打劫的要揭不开锅了,能有如今这般华丽不错了。”


    邴温故的声音平静的如同一潭古井,无波无澜,“本官夫郎被你们掳走了。”


    两个乌孙人听到邴温故没有语调起伏的话,终究察觉到不对劲,这位丰州府尹似乎太过平静了些吧。


    据传他很是爱重他夫郎,爱重到比之第二条命也不为过。


    可是若真如传言那般爱重,怎会如此平静?不管暴怒还是慌乱,总要有一种情绪吧,不可能这般平静,平静的好似事不关已一般。


    乌孙三位使者一起抬头看向邴温故,然后就对上邴温故的双眼。


    邴温故的双眸黑黢黢的,黑得如同乌云盖顶的夜空,没有一颗星,伸手不见五指。


    三位乌孙使者从这黑漆漆的眼睛中读不出一丝感情。按理来说,既然读不出情绪,也就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是偏偏三人就同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可怖。这种恐惧仿佛来自远古,那种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反应。


    愣是从那双明明看不透情绪的深邃眼眸中本能的嗅到一股尸山血海的味道。


    就好似面前是阴沉可怖的阿鼻地狱,一切血腥,一切可怖都在眼前,只是被黑暗所掩盖,再往前走一步就万劫不复。


    日贰生生打了一个寒噤,他的头皮发炸,汗毛根根立起。


    “你,你不要轻举妄动,别忘记你夫郎还在我们手里。”明明邴温故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可是日贰愣是感到了一股庞大的死亡威胁,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


    “你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我保证昆弥会在你夫郎身上千倍万倍找补回来!”日贰虚张声势,“不想你夫郎生不如死,就对我们尊重一些。”


    “你们敢动锦哥儿一根汗毛,本官这辈子绝对与你们乌孙不死不休?”姜憬淮是真的怕,他甚至不敢深想,南锦屏一个双儿,落入乌孙人手中会遭受到怎样的折辱。


    姜憬淮急切的表态着,而他的急切与邴温故的如水般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被掳的是姜憬淮的夫郎。


    二人的态度把三个乌孙使者都搞懵了,他们瞅瞅邴温故又瞧瞧姜憬淮,小声用乌孙语言嘀嘀咕咕交谈起来。


    “咱们是不是掳错人了?为什么这个穿大庸府尹官服的人那么平静,好似丝毫不在意,另一个却着急忙慌跟他丢了夫郎似的?”


    “没错吧,咱们进来的时候,那个穿大庸府尹官服的不是问了是不是咱们掳走他夫郎的吗?”


    “那他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平静,匈奴奸细不是说这个丰州府尹很是宝贝他那个夫郎,走哪里都得带着,恨不能栓在裤腰带上。可是这表现怎么跟传言不符,太平静了,看着可不像有多爱重他夫郎的样子?”


    “装的吧!故意表现给咱们看,好压价。再者他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可是你没感觉到咱们初进来时,他看见咱们,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凶煞之气嘛。那个装不了的,不在乎不会那种气势。”


    “那就好,他越在乎,咱们才越好谈条件。”


    姜憬淮听不懂乌孙语言,急得抓耳挠腮,“渊亭,他们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啊?”


    邴温故近来同南锦屏一起学了一些乌孙语,他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他的眼神才越来越幽暗。


    邴温故没回答,姜憬淮没得到答案,不敢再问。他可不是乌孙人,知道南锦屏对于邴温故的重要性,这个时候他纵然着急的心里起火,也不敢往邴温故的霉头上触。


    三个乌孙使者叽哩哇啦交谈完,日贰做为使者头目才道:“想必丰州知府已经知道你夫郎在我们乌孙手里,若想你夫郎平安无事,就答应我们昆弥的条件。”


    邴温故答:“说。”


    “我们的条件也不是很苛刻,大庸嫁公主过来。这公主可不要随随便便抬个奴婢上来就能充公主,得是你们大庸皇帝的亲生女儿,正正经经的公主。当然了,我们乌孙还是很有诚意,也不要求皇后所生的嫡出公主,嫔妃所生亦可。”


    日贰一副我们很有诚心的模样,真不觉得这个条件有什么为难。


    “当然了,这是其一。”日贰继续道:“其二,我们要求修火车,就是你们丰州和匈奴,哦,对了,现在你们叫做新城都有的火车。这火车要直通你们汴京。”


    “这不可能!”乌孙这个条件简直其心可诛。


    乌孙可是异族,若是修了从乌孙直通汴京的火车,到时候乌孙军队就可以悄无声息通到汴京城,岂不是一夜之间,乌孙就可以兵临城下。


    日贰不慌不忙道:“不要着急拒绝,不直接通汴京城也行,可以先通新城或者丰州。”


    别看只是中转一下,就这一个中转站就能减少乌孙军队偷渡的可能。


    邴温故没有言语,日贰见他不吭声,就继续讲条件。


    “其三就是把匈奴费曼单于和二王子交给我们乌孙。我想这个对于大庸而言不算什么,毕竟只是两个废子,大庸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直接送给我们乌孙做个人情。”


    邴温故依旧不言语,日贰就当他都默认了。


    “其四就是岁币,咱们两族联姻,便是姻亲。你们大庸最重血缘关系,姻亲困难,是不是要帮助些。”


    “岁币咱们不多要,逢年过节给送岁币就行。白银二万二千两、绢二万三千匹、茶一万斤、粮食二万石、盐……”


    日贰滔滔不绝的要了一堆东西,把姜憬淮听的目瞪口呆,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就是狂怒。


    “你们乌孙疯了吧,这条件,你们当你们绑架的是大庸太子吗?锦哥儿只是一个小小府尹的夫郎,你觉得圣人会为了一个小小府尹的夫郎答应你们这般荒唐的要求!”


    日贰两手一摊,无赖样,“这我们可管不着,反正想要保住那个小哥儿的命,就得答应我们的条件。至于怎么让大庸皇帝答应,那是这位丰州府尹的事,可不是我们乌孙该操心的事情。邴府尹不是本事大得很嘛,想来说服大庸圣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不可能!你们乌孙到底有没有诚心,这条件圣人绝对不会答应。就算你们真的杀了锦哥儿,圣人也不可能答应。你们如果真的有诚心,不如直接亮出底牌,能做到的,我们都会答应。”姜憬淮喊道。


    日贰摊手,“这就是我们的底牌,信不信随你,反正到时候丢的是那位小哥儿的命。至于心疼不心疼,就看邴府尹了。”


    姜憬淮和乌孙使者都把目光投向邴温故,等着他的答案。


    其实日贰心中清楚,一个小小的府尹夫郎不可能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效果。但是这谈条件,自然是有商有量。先抬出一个高价,也好等对方还价,以至于不会把价格压的太低。


    至于乌孙的底线,不过是和亲和和谈。


    昆弥相信,以邴温故如今的实力,他但凡向大庸皇帝进言乌孙兵力强壮,多有不敌,大庸圣人为了避免再起战火,一定会接受和亲和和谈。


    区别只是在于和谈的条件,也就是岁币多寡。只要这位邴大人肯在其中为乌孙尽力周旋,岁币定然能谈到一个令乌孙满意的数目。


    第179章 日贰斜睨着邴温故……


    日贰斜睨着邴温故, “怎么样?府尹大人,你考虑下吧。”


    日贰扔下狮子大开口般的条件,扬长而去。


    姜憬淮急得直转, “渊亭,就这么放他回去,锦哥儿怎么办?”


    “不放他回去还能怎样, 无为先生还在他们手上。”丛林恨得咬牙切齿。


    邴温故目光沉沉,明明表面表现的特别沉静, 可是姜憬淮就是觉得他现在可怕得很,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大人。”丛林觉得邴温故的样子特别吓人,不由轻轻唤了一声。


    邴温故看也没看丛林, 大踏步往外走,吩咐道:“派人去收集木炭和硫磺, 有多少收多少,送到郊外。叫清净子等人立刻过去。”


    “是, 大人。”丛林心中凛然,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东西在邴温故体内苏醒过来。


    乌孙部落。


    南锦屏和平安并几个仆从, 被五花大绑随意丢在地上。


    南锦屏是被迷晕掳来的,他昏昏沉沉醒来, 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站着几个匈奴人。


    “醒了。”乌孙昆弥看着南锦屏,在他睁开漂亮的丹凤眼看向他时, 有一瞬间被惊艳住了。


    昆弥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扫视着南锦屏,那是一种肆无忌惮而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还是个小美人!”昆弥俯下身,用带着老茧粗糙的指头捏着南锦屏的下巴,“难怪能把那个丰州府尹迷得神魂颠倒,我派去那么多美人都没把人勾引到。”


    这件事情南锦屏从来不知道, 南锦屏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情绪。


    “这美人怎么没反应?”


    右大将军谄媚道:“兴许听不懂乌孙语。”


    “美人,你可能听懂我说的话,能点个头。”


    南锦屏把身子蜷缩起来,害怕的往后缩。就在这时候平安悠悠转醒,看到有男人调戏般的捏着南锦屏的下巴,手指头在他脸颊上摩挲。


    “竖子,尔敢放肆!”平安大吼一声,就朝昆弥撞去。


    昆弥乃是马背上征战的王,岂能被平安撞到。一脚就把平安踹飞出去,在地上咕噜噜滚好几圈。


    “找死!”


    南锦屏害怕的喊着,“平安!”


    他使劲挣扎起来,可是昆弥的力气很大,像铁钳子一样,把南锦屏钳的死死的。


    平安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却还惦记着要把自己的主子从这个野蛮的男人手下救出来。


    “#……”平安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南锦屏无助而颤抖的声音打断。


    “平安,你没事吧?”南锦屏眼中含泪,整个人柔弱而无助,像是一朵开在寒风中轻轻颤抖的花朵。


    平安愣了下,随后心疼的露出愤恨的表情,大声喊道:“你放开主子,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谁,是丰州府尹邴大人!”


    昆弥皱着眉头,“这奴仆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


    右大将军对身边跟着的翻译摆摆手,翻译把平安的话翻译一遍。


    “呵!丰州府尹?好了不起的大官,我好怕啊!”昆弥抽出自己的宝刀,“在你家那位大人到来之前,我先杀了你。”


    昆弥提刀向平安走去,南锦屏的眼泪扑硕硕落了满脸,哀求道:“不要伤害他,他是从小跟着我的仆从,我们虽为主仆,但其实更胜亲人,求昆弥不要杀他。”


    美人哀哀落泪,如诉如泣的哭求,不但不惹人厌烦,反而把昆弥看直了眼。


    昆弥问:“小美人说什么?”


    翻译翻译了一遍,昆弥经过南锦屏美人落泪这遭,心中那点子怒气消散的差不多。


    “行,看在美人的份上就放过你。”昆弥收了刀来到南锦屏跟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南锦屏的脸,“小美人被绑疼了吧,我来给你松绑。”


    南锦屏不由往后躲,可是昆弥虎背熊腰他根本躲不开,这就显得南锦屏越发娇柔惹人怜爱。


    就好似一根羽毛轻轻搔在昆弥的心上,昆弥心痒难耐,恨不能立刻就把南锦屏就地办了。


    “不要,不可以。”南锦屏的推拒似欲拒还迎,“昆弥,你我今日才见面,切不可如此。我们大庸人想来情感内敛,不如乌孙人感情外放,如果你真心慕于我,就给我几日时间相处。”


    昆弥听了翻译后,意味不明笑,“小美人莫要诓我,据说你同那丰州知府感情极好,怎会愿意跟我,莫不是拖延时间等待他来救你。”


    南锦屏摇摇头,眼中伤心欲绝,“昆弥有所不知,他,他,其实都不碰我。他喜欢男子,好龙阳之风,娶我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我就是一个挡箭牌而已。”


    平安等仆人都听傻了,他家主子可真敢说。不碰他,那之前和主子夜夜笙歌是哪个野男人?


    “昆弥可是不信我的话?”


    “不信,我可不信哪个男人能放着你这样的美人不碰。”


    “我没有说谎骗昆弥。昆弥应该知道,大庸双儿的地位很低,朝中大臣的正妻几乎没有双儿。朝中默认的不成文的潜规则算是不娶双儿做正妻。甚至由于先帝讨厌双儿,不重用娶双儿为妻的朝臣,一度双儿只配作妾。”


    这个昆弥倒是知道,大庸迂腐,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规矩。


    “这种情况下,他一个读书人为什么宁愿冒着仕途受影响的风险也要娶我一个双儿,不过是因为他好龙阳之风好到连枕边躺着女子都容忍不了的地步,这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双儿。”


    昆弥盯着南锦屏漂亮的脸蛋,愣是没从中瞧出真假。


    但是不可否认,南锦屏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越发动人。


    “所以这些年来,我就是一个摆设。我又何必为了为他守着这副身体,遭那些不必要的罪。只是昆弥应该知道大庸民风保守,才初次见面就发生什么,我实在接受不了。昆弥给我几日时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必然令昆弥满意……”


    南锦屏娇羞的低下头,昆弥那眼珠子就恨不能粘在他身上。


    “好,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昆弥哈哈大笑,叫人给南锦屏安排住宿。


    “美人可满意这里?”昆弥问。


    南锦屏害羞点头,昆弥拉着南锦屏的手,“美人,我给你几日时间熟悉我,到时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南锦屏害怕不语,昆弥哈哈大笑。


    昆弥临走时对南锦屏道:“有什么需要就跟伺候的人说,美人只管把这里当家,你要在这里住多久还不知道呢,可不要待的不舒服。”


    南锦屏还是不语,只害羞的低下头。


    昆弥大笑着离去。出来屋外,右大将军问昆弥道:“昆弥真相信他说的话?”


    “真假又如何,不过是我虎爪下的小白兔,又蹦不出我的手心。我要的是他心甘情愿,你不懂,强迫纵然得手也少许多趣味。美人主动才别有风情。”


    南锦屏待昆弥离开,对一旁伺候的奴仆吩咐道:“备水,我要洗澡。”


    奴仆听不懂大庸语言,还是平安比比划划的才令奴仆明白。


    洗澡水来了,南锦屏以不习惯有人伺候为理由,屏退左右,只留下平安侍奉他。


    平安这才心有余悸道:“郎主,刚刚平安差点要被你吓死了。还是郎主激灵,扮做柔弱糊弄住乌孙昆弥,要不然现在那个老色匹不一定会对郎主做出些什么。”


    南锦屏没回答,把双手泡在浴桶里拼命搓洗,一遍又一遍,把两手戳的通红。


    平安看不下去,阻止道:“郎主不要这样,如果大人在这里,看见了要心疼的。”


    南锦屏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没有说话,他脸上面无表情,平安瞧不出什么,只能劝。


    “大人就算知道了,定然不会怪罪郎主,一切都是那个见色起意的老男人的错。”平安愤愤不平。


    这个无需平安多言,南锦屏自是知道。莫说他与昆弥没有什么,就是真的发生什么,邴温故也不会怪他。只会把一切都记在昆弥头上,甚至会心疼他的遭遇。


    说不定为了宽慰他,还会说些歪理,比如他真聪明,知道□□昆弥保住性命之类的话。


    听着很荒唐,可确实是邴温故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个男人就是这么的好。永远不会因为另一半逼不得已的失贞就一副对不起他的样子。


    邴温故唯一在意的就是他的性命,仅此而已。


    “我知道温故不会在意,正是他是那么的好,是大庸的英雄,我才不能让他为了我,成为大庸的罪人和耻辱。”昆弥掳他,不可能只是见色起意那么简单,定然要用他威胁邴温故,甚至很可能提出一些会令邴温故成为大庸罪人的条件。


    南锦屏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别人用自己威胁到邴温故。


    这一刻南锦屏的眼神异常坚毅,透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果决。


    平安看着有些恍惚,“郎主,你这一刻给我的感觉和大人很相似。”


    “那很好。总算温故这些年没有白教我。”邴温故这么多年不管多忙,总会教南锦屏许许多多有用或者暂时看起来没用的东西。


    即便来到丰州城,邴温故也没有因为南锦屏是一个双儿就不教他行兵打仗。反而把匈奴乌孙种种情况同他分析个透彻,兵法也教给他了。


    “郎主,其实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拖住昆弥几日就好。我相信大人很快就会来救我们出去。”平安道。


    南锦屏摇头,“我不能连累温故成为大庸的罪人,他那样一心为民的好官,生来就该是大庸的英雄。”


    “平安,我们要自救了!”


    “可是,我们被困在这里,周围都是乌孙把守,又能怎样自救呢?”


    “无论哪里,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铁板一块密不透风的地方,终究都会有缝隙。”


    就在这时候屋外响起一阵吵闹的喧哗。


    “大胆,你竟然敢拦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奴仆小心翼翼道:“是昆弥吩咐的,不许任何人打扰里面的人。”


    “昆弥是我大伯,我怎么能一样。”莫振将一把推开守门的奴仆大步走进来。


    南锦屏漂亮的丹凤眼闪过一丝冷意,“来了。”


    “什么来了?”平安不明所以。


    “撬动铁板的缝隙,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第180章 解除兵权 莫振将


    南锦屏把身上的衣服随意扯了两把, 领口被拽的乱码七糟,看上去就似刚刚急匆匆披上衣服。


    南锦屏抓着衣领冲出来,好似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你, 你是谁?”南锦屏满眼惊慌。


    仆从忙上来拦人,“你还是速速离去吧,否则叫昆弥知道, 他不会轻饶了你的。”


    “我倒要看看我就硬闯了,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莫振将狠狠一把把仆从推开, 上来就捉南锦屏的手腕,“倒是有几分姿色,难怪能把我那个大伯迷得把你藏进他的后院。”


    南锦屏使劲挣扎, 可是这些虎背熊腰的蛮夷力气都特别大,南锦屏挣扎半天都挣扎不动。


    莫振将看着怀里柔弱无骨的小美人邪笑起来, 把人一把紧紧搂进怀里。


    “小美人,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莫振将调戏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被搂进怀里的小美人用乌孙语言极快而轻声道:“莫振将, 你就甘心一辈子屈居在一个白眼狼之下吗?”


    莫振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向怀里的南锦屏,发现怀中的小美人虽然挣扎的很厉害, 但是眼中一丝惊慌都没有,相反很是镇静。


    “你说什么?”莫振将小声问。


    “左大将军, 你快把莫振将带走吧,昆弥不许任何人见里面的人,可是我们拦不住他。”奴仆找来帮手。


    莫振将知道左大将军来了,他多留不得了,对南锦屏匆匆道:“明日午时你去后花园。”


    南锦屏微微点下头,表示他听见了。莫振将把南锦屏狠狠掼倒, 就好像刚刚还约人的不是他一样。


    “左大将军来的倒是快,我不过是来看看能令打败匈奴的男人神魂颠倒的小美人是何模样罢了,何至于就惊动了左大将军。”


    “你当真只是来看看?”左大将军的目光在南锦屏和莫振将之间来回扫视,怀疑的打量着二人。


    南锦屏低头不语,一味可怜的揉着手腕。


    左大将军注意到南锦屏腕部上的一圈手指淤痕,收回怀疑的视线。


    “莫振将,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莫振将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小人得志,你当初也不过我父亲脚边的一条狗罢了,如今竟然也敢朝我这个昔日主人犬吠了。”


    “莫振将!”左大将军的手放在刀上,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莫振将冷笑一声,瞅了眼南锦屏,“我那个大伯不仅是个白眼狼,还是个好色之徒,你自己小心些吧。”


    说完莫振将扬长而去,左大将军收了刀,转身跟着离去,并向昆弥汇报去了。


    “莫振将去见了那个双儿?”昆弥皱着眉头,“他见人想干什么?见了多久?都说了些什么?”


    “二人没有单独相处,全程奴仆都在跟前守着,两人也没单独说上话。那个双儿应该不会乌孙语,他一直用大庸语言求救,莫振将大概也听不懂,所以两人虽然有交流,都是各说各的。”


    昆弥这才放心。


    “昆弥是怕他们两个搅和到一起,合伙来算计昆弥?”


    昆弥道:“不得不防。莫振将那个小子这些年来可没少给我添麻烦。”


    “属下看那个大庸双儿软弱得很,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哭啼啼。莫说他不会乌孙语言,就算会,跟莫振将搭上话也没什么用。一个有勇无谋,一个哀哀戚戚,两个废物聚在一起能成什么事情。”左大将军不屑道。


    “大庸习惯把女人和双儿困于后宅,越是有权力的男人,越把家中女人和双儿养的娇弱,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像我们乌孙的女人和双儿,马背上长大,武能定天下,赤手空拳就能把大庸那些文弱书生打趴下。”左大将军很是瞧不上大庸男人的做派。


    昆弥却别有深意笑起来,“你呀,这就不懂了。柔柔弱弱的小哥儿才别有一番滋味。”


    君臣对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


    “昆弥,也不知道那个丰州知府费尽千辛万苦把人赎回去,结果发现被昆弥给睡过了,会不会恼羞成怒?那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惜无缘一见了。”左大将军不怀好意。


    昆弥斜笑,“那美人不是说丰州知府都不肯碰他的吗?怎么发现。”


    “昆弥还真信那个双儿的鬼话?”


    “信不信的有什么,陪他玩玩罢了。人给我睡了,他也得忍下这口气,乖乖当个乌龟王八蛋。说不定到时候美人肚子里还能给我怀个小崽子,那个丰州知府还得养老子的种。”


    君臣猥琐的笑起来,似乎幻想已经成真。


    另一边平安扶着南锦屏再次进入浴室,见没人跟进来,平安小声问道:“主子,刚才小人听到你用乌孙语跟那个莽夫说话了,莫非你认识他?”


    “他是莫振将。”南锦屏语气清单,眼眸中流转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莫振将是谁?”平安疑惑。


    南锦屏这才想起来平安不知道莫振将,他会认识莫振将是因为邴温故给他讲过乌孙的历史。那时候还给他看过莫振将的画像,那画像是邴温故专门找人画的,百分百还原了莫振将的容貌,没加一丝修饰,所以南锦屏今日才会一眼就认出莫振将。


    “他是前昆弥的嫡子。”南锦屏解释,“前昆弥没的时候,莫振将十三岁,年纪还小,撑不起整个乌孙,更争不过虎视眈眈的大伯。”


    “前昆弥为了保证莫振将能顺利继位,也为了稳住现任昆弥,暂时传位给现任昆弥。约定待现任昆弥退位后,再把昆弥之位还给莫振将。然而现任昆弥彻底掌控了乌孙后,就反悔了。他已经当众宣布把昆弥之位传给他的大儿子,彻底没莫振将什么事情了。”


    “前任昆弥为了莫振将能顺利继位也算费尽心思。”平安感叹,“可是现在现任昆弥把昆弥之位传给自己儿子,莫振将能甘心吗?”


    “怎会甘心,换成你你会甘心?”南锦屏反问,平安摇头。


    “只是没机会罢了,一旦有机会,莫振将肯定会比疯狗还疯狂。”南锦屏眸中划过一抹狠戾。


    “你们主仆二人在里面嘀嘀咕咕些什么,赶紧出来。”外头仆从催促。


    南锦屏和平安停止交谈,南锦屏匆匆忙忙打湿了头发,弄了身水汽,带着平安走出来。


    汴京城内,一个探子鬼鬼祟祟进了大学士府。


    梅成温坐在主位上接见了他,他从书桌后探出身子,急迫道:“本官不是派你监视丰州知府,你今日回来,可是丰州城出事了,还是丰州知府出问题了?”


    探子语气中的兴奋几乎压抑不住,“大人,是好消息,南锦屏失踪了。”


    “南锦屏?”梅成温略微回忆起,“丰州知府那个双儿夫郎?”


    “正是他。”


    “他怎么失踪的?”


    “如果属下没有猜错应该是被乌孙人掳走了。”


    “什么!”梅成温猛地站起来,大腿撞在桌子上,撞翻了茶盏,茶水打湿了梅成温的长袍。可是这个一向注重仪表的男人此时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了。


    “乌孙掳走了那个小双儿,不可能就是单纯掳走玩,必然得跟丰州府尹提交还条件。东西不会少要,这么大的事情,丰州府尹怎么没上奏折给圣人?”


    探子道:“大人,以属下看那丰州知府大概是怕乌孙人提出的条件圣人不答应,便想私下自己做主。”


    “怎么讲?”梅成温问。


    “南锦屏失踪这事,莫说现在朝中不知,就连丰州城和新城也没几人知道的。”


    梅成温眯着眼睛,“那你怎么知道的?”


    “属下时时刻刻关注着丰州知府,发现自那日南锦屏去新城后,丰州城和新城两城就不对劲起来了。两城全城戒严,日日严查,气氛十分紧绷。”


    “当时属下就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赶去新城,在新城待了几日,打听不少人,发现没人在新城见过南锦屏。”


    “你就是因此觉得那个双儿失踪了?”


    “大人有所不知,南锦屏非是正经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性情野得很,日日抛头露面,在后宅一日都待不住。在此之前从没有几日不露面的时候。”


    “最主要的是,新城和丰州城兵力有异动,似乎随时准备出兵。属下敢以性命担保,南锦屏绝对出事了,一定被乌孙掳走了。”


    梅成温哈哈大笑,“好,掳得好。乌孙干了一件好事,真是天助我也。”


    梅成温换了身衣裳,甚至等不及第二日早朝就匆匆进宫面见圣人。


    梅成温跪在展煜跟前,“启禀圣人,臣绝对不敢谎报。那丰州知府的夫郎明明被乌孙掳掠,他为何瞒下不报。定然是怕乌孙那边提出过分条件,圣人不肯答应,他舍不得夫郎性命,只想出卖大庸换夫郎平安。”


    展煜阴沉着脸色,“梅大人,邴爱卿是朕亲手选拔出来的人才,朕相信他的人品。在大庸整体利益面前和个人小爱,他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圣人有所不知,那位丰州知府被他的夫郎迷的神魂颠倒,什么事情对上他夫郎,他都没有原则的。”


    “圣人定然知道汴京城这几年流行的那些倒反天罡,教女子和双儿不孝不悌不守妇道的话本子,皆出自那小双之手。丰州知府但凡还有几分理智都不应该让那样的话本子流传于世,可偏偏那话本子就盛行起来了。且最开始还是打着状元夫郎所著才在汴京城大火的。”


    这些展煜都知道,他甚至还看过,邴温故夫郎写的话本子确实有些离经叛道。


    “圣人,通过以上种种,就可以看出丰州知府对他夫郎毫无底线,已经被迷的晕头转向。这种情况下,很难保证他为了他夫郎的性命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展煜这次没有反驳梅成温,因为展煜突然想到他曾经调查过邴温故的背景。那时候探子打听到的也是邴温故对他夫郎极其宠爱,甚至一度到了痴迷的程度。


    能被探子形容成痴迷,那必然很是痴情了。


    梅成温见圣人似有动摇,继续游说。


    “圣人,臣并不是要否认丰州知府的功绩,只是以防万一。若是丰州知府一时着急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真让乌孙军队进驻到了新城,那新城可是有通往汴京城的火车,只要乌孙人愿意,随时可以兵临城下。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圣人就当以防万一,派一队禁军暂时接手丰州和新城的兵力,待丰州知府夫郎一事解决了,再将兵权还给丰州知府。丰州知府只是暂时失去军权,什么都不影响。他的功绩还是他的,任满之时,圣人依旧可以对他论功行赏,此次事件又不是惩罚,至多算是暂时回避。”


    展煜思索良久,觉得梅成温这一次说的确实有道理。不管邴温故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暂时回避无可厚非。


    也算是避免了他情急之下做出不理智的决定,葬送他自己的前程。


    待到任满,他会将他调回汴京城,这次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他的功绩。


    “可以,朕会派禁军暂时接手丰州和新城的兵权,待此事解决再将兵权还给邴爱卿。”


    “圣人英明。”梅成温差点按耐不住心中欣喜。


    梅成温并没有趁机向展煜推荐人选,而是转而托同僚举荐了他安插在禁军之中的人。


    此人名叫吴承泽,表面上同梅成温没有半点接触。吴承泽平日里在禁军之中表现得还算可圈可点,有勇有谋,展煜也就应允了。


    临行前,展煜把吴承泽叫到御前嘱咐道:“此次你虽然带圣旨而去暂时接管新城和丰州兵力,但是并不是让你拘押丰州知府。他没有犯错,你只可接管军权,治理权还在邴爱卿手中,遇事多同邴爱卿商量,尊重邴爱卿的意见,不可怠慢邴爱卿。”


    吴承泽规规矩矩应下,“微臣谨记圣人教诲。微臣明白圣人苦心,丰州新城不同其他城池,两城情况复杂,微臣初来乍到,恐有不详之处,定然多多同邴大人请教,以防因为不了解惹出祸乱。”


    展煜见吴承泽如此上道,这才放心。他甚至怕邴温故多心,还亲手写了一封安抚信交给吴承泽,托吴承泽转交给邴温故。


    这封信上都是安慰之语,宽慰之词,旨在令邴温故知道他暂时解了他的兵权并非厌弃他之故。


    吴承泽离开前,匆匆见了梅成温一面。


    “本官对你没别的要求,只有一点,你且并且一定要丰州知府那个双儿夫郎……”梅成温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下官可否问其缘由?”


    梅成温冷笑,“那丰州知府不是与他夫郎感情甚笃,不离不弃吗?那本官倒要看看,他们这份感情能不能跨越生死。”


    “能,那就好了,丰州知府自己殉情,省了本官许多力气。若是不能,他夫郎那条命就是埋在君臣二人之间的一条蛆。圣人就算再用丰州知府,也不敢全然信任,无人敢保证丰州知府不会因他夫郎那条命而记恨圣人。”


    吴承泽赞道:“一箭双雕,大人妙计。”


    吴承泽为了早日到达新城,临时征用火车,整队禁军乘坐火车直达新城。


    吴承泽的突然出现打了邴温故一个措手不及。


    “本官乃奉圣人旨意接手军权,还请邴知府交出虎符。”吴承泽此时可不是在展煜跟前那副知情识趣,他的态度端的高高在上,很是傲慢。


    “不知道大人可否告知圣人为何要解渊亭的兵权?”这位吴承泽之前就是姜憬淮的上峰,因此姜憬淮得称其一声大人。


    “为何?”吴承泽冷笑,“难道邴知府不知吗?那本官便要问下,知府大人的夫郎何在?”


    邴温故的瞳孔在瞬间剧烈收缩一下,因为转瞬即逝,谁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好,指挥使且等下,容本官同将士们嘱咐几句,免得突然换了主将,士兵们不知缘由,军心动摇。”邴温故没有抗拒,很是平静的接受了现实。


    吴承泽没想到邴温故会这般配合,没有一点抗拒。不过转而一想,圣旨已下,抗拒与否又有什么用,抗拒的多了岂不就成了抗旨不尊。


    还不如乖乖配合,留给圣人一个好印象,待任期满,圣人还能在汴京城给他安排一个好职位。


    吴承泽把圣人的亲笔书信交给邴温故,“圣人命本官转交给邴知府的,邴知府千万收好。”


    邴温故接过信,揣进怀中,没有立刻拆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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