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命运之神将千衍形成的圆球缩小，放在手中悬浮着托着。
祂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带着千衍就准备走。
铂黎诉说事实：“你愚弄我。”祂是指命运以机会之神出现在祂面前欺骗祂的事情。命运偏爱千衍，却伪装成不在意的样子，依靠机械这把刀，带来真正的诸神黄昏。
命运没有多给机械一个多余的眼神：“那又怎么样？”
命运不可以愚弄神祇吗？没有这样的规定。命运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是那么公正，总会在偶然之间开一个命运的玩笑。
“让开。”
机械挡住了命运的脚步，或者说，祂对这片空间进行了封锁。
铂黎：“你没有带走他的权力，生命不是你的所属物。”
生命是自由的个体，除了命运一直渴望成为他的母亲外，他与命运之间再无任何联系。即使众神都在对外说“命运偏爱生命”，但这句话的背后没有神真的了解命运与生命的关系。
空口无凭，凭什么让命运带走千衍？
机械重新认识的命运对待生命的事看起来格外强硬，命运笃定地回答机械：“我有，他是。”
命运权柄亮出来，它的具象化形象是多条永不断裂的轨道组合形成的命运之轨，正中心，轨道牢牢环绕着千衍身体缩小后的圆球。
仿佛一体，仿佛从未分离。
命运权柄看起来与千衍实在太协调了，协调的铂黎根本无法将反驳说出口。
生命与命运存在不为人知的联系，今天，祂知道了这种联系。
怪不得命运坚持想成为生命的母亲，他们本为一体。
铂黎退而求其次，问出祂最关心的问题：“……你能治好他吗？”
命运：“时间充裕，我可以。”
命运：“不过——”
“如果想让他彻底恢复好，我希望你可以彻底剜去你与妄想权柄的联系。”
生命权柄破裂时起，妄想权柄就渐渐地重新与铂黎产生联系，因为千衍并未想完全拥有它，它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强大道具。
不过现在妄想权柄的作用就大了些。
铂黎沉默片刻：“我可以。”
同时祂要求道：“但我希望能得到千衍恢复的过程。”
“看他的意愿。”命运的声音不咸不淡。
铂黎顿了顿，退让一步，说：“好。”
*
白焰缠绕着他的石像，在生命概念的作用下渐渐在石像面前成为人形，白发粉眸的拉苏尔伸手将石像上雕刻成甜美果实的宝石拿下来，塞到嘴里嘎嘣脆地吃完。
拉苏尔拍拍手，将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给处理掉，然后开口理所当然地命令阿诺克斯：“我要见第十任。”
虫族的欲望与野心在他的进化感染下滋长起来，推翻虫母的结果中他的作用最大。虽是少年形态，但拉苏尔不想逃避责任。
阿诺克斯曾经是死神，祂对生命的了解更多，祂制止住拉苏尔，说：“第十任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拉苏尔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因为虫族吗？”说到虫族，拉苏尔对他的后辈更愧疚一些。
阿诺克斯：“不是，因为他是生命之神。”
阿诺克斯知道陨落神祇重生的办法，那就是要生命之神自愿付出他的所有力量。这个要求可能对神祇来说过于荒谬，但放在生命身上一切都合理起来。
旧任死神知道的东西比大多数神祇都要多，诸神中有过传言，说，死神是宇宙伊始最先诞生出的神祇之一，祂掌管万物凋零，是万物归途。
阿诺克斯坐在拉苏尔身边，将诸神时代的事情细细道来，像数千、万年前祂将小恶魔抱在怀里诉说的方式一样温和，阿诺克斯唯独过度垂怜小恶魔。无论他拥有什么名字，无论他都是什么身份。
拉苏尔这次苏醒也回想起和阿诺克斯曾经相处过的事，他对阿诺克斯并不感到陌生，反而颐指气使，占领着绝对的主动权。
不过，现在从身份和力量上来看，他确实是占据上风。小恶魔时期，艾斯为了让阿诺克斯活下来，用虚假的自私念头以身替换了阿诺克斯的命运。现今，他也没有想到会成为最终的得利者。
野心与欲望组成拉苏尔还未完全得到的神名，他将名为，欲望之神。
周围跳动的黑色火焰在生命概念下将阿诺克斯积攒的原材料吞噬掉，相信要不了多久，里面会出来最原始的那一批神眷。
神的信使，恶魔，将再次行走在这个宇宙。
*
千度正在依照虫母之间的联系寻找千衍的踪迹，帝国内能出动的都已出动。
当他看到墨莉亚、阿内拉拥有神职时，千度明白了，这是千衍在帮助祂们。千度来不及思考千衍这么强大的力量从何而来，就感知到了同类诞生。
不是游戏、机械这些熟悉的神祇力量波动，而是更为陌生的、更多的力量源。
诸神时代再次到来。千度猛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的神格、权柄展开，死亡权柄正式从他的手中钻出来，散发着黯淡却极具威胁的光芒。
他成为了新任死神，但他的弟弟，生命，神格却碎裂掉了。千度碾起一块几乎看不见的神格碎片，感受着生命的神格碎片如同雪花一般消融在掌心。
千度像一座沉默的雕像，倏然凝固在时间当中，无所谓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权柄归还于正在复苏的神祇当中，只是沉默地说：“……千衍，放弃了生命吗？”
神格碎裂，千度想象不出千衍除了死亡以外还有什么结果。
千度开始质疑起他曾经做出的决策，无论是在虫族里、还是在幻想种文明中，他在思考，会不会，他所做出的决策都是错误的？
不然，为什么跟他同根共生的千衍会离他而去，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还没修复多少，千度不甘心他与千衍是这种结果。
他记得，他最后一次打算放弃生命的时候，是千衍使用了生命异能，带领他走向新生。那时他明明在想，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千衍完美诞生。
他会成为庇护，为千衍的诞生铸造好虫族文明；他会成为利刃，替千衍铲除完虫母面对的所有阴暗，不会让千衍像他那样诞生……
那时候的兰德里柯心底做出了很多承诺，但到最后，都没实现。
千度心想，他真是一个没用的兄长。
时间权柄离开前轻轻触碰了千度的肩膀，时间之神的声音顺着微风传到千度的耳中，这位主神向他透露真实：“死亡，生命没有死。”
“他在，命运那里。”
千度抬起头，力量顺着心脏向四肢分散，他向时间之神祈求：“时间，请告知我更多。”
时间之神现在还不打算凝聚实体，也有些好奇新任死神，祂以时间权柄暂且作为真形，悬浮在千度身边告知他更多东西。
*
天青虫族首领不可思议睁开眼睛，向虫族宣告这个事实：“第十任，生命之神，陨落了。”
所有听到的虫族恍然地抬起头、睁大双目，难以置信地疑问：“怎么会？他可是神祇！”
“他是生命之神！他的生命应当永垂不朽！！”
海极速地飞到天青首领那里，想要询问更多情况：“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素来镇定的天青首领此时也有一些失态，她的声音中掺杂着明显的悲伤：“我感知到，生命之神神格的碎裂。”
“对于神祇来说，神格碎裂，即可代表着陨落。”
荒谬。
神祇才不可能陨落。
生命之神更不会！
海自嘲地笑出声，否定天青首领的感知：“不可能。”
“伊莱不是会轻易放弃生命的孩子。”
“他还没有真正得到虫族的致歉，他不会死！”
海沉浸在他的否定当中，但他不长眼的兄弟——虹却带着脱离诺亚文明重新归来的谲紫虫族走进来说：“谲紫虫族失去了对第十任的感知，他们申请拜访森之星。”
对于谲紫虫族来说，失去对第十任的感知是最为严重的一件事，他们的生命异能立于第十任的能力之上，生命的概念由身为生命之神的第十任全面掌控。
之前即使不能见到千衍，纵然他们像虫族一样，根本得不到千衍的正视、亲近与原谅，但只要能感受到王的存在，他们也是高兴的。
可现在，他们与第十任最后的联系都断开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感受到了宇宙之间漫延的生命概念，诸多强大的存在正在成型，就和之前见到的神祇冕下们的存在相似。
凝夜紫率先联想到水族的鲸落。
是什么能让生命概念贯彻宇宙？答案只可能是掌管生命权柄的神祇陨落。
谲紫顾不得继续与虫族脱离干系，现在就想着虫多力量大，一起去未开发星域那里探个究竟。
凝夜紫首次向虫族低下脸面，所幸，他们的目标一致，谁也顾不得嘲笑谁。
论出壳的先后顺序，虹排在海之后，但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平等的状态。这次，虹难得命令起他的兄长正视现实：“海，仿造星舰黑夜制造的星舰已经过了测试阶段，现在，我们一起去幻之帝国查看真相。”
同胞兄弟的刺激最为有用，海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定声说道：“五分钟内，我要星舰开始跃迁。”
虹：“虫族可以做到。”
虫族全体高层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装备好，抵达星舰内，快速跃迁。
他们现在已经顾不得在乎虫族内部事务了，最后一任虫母被宣告死亡的影响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大。
虫族曾经拥有着令其它文明惊叹的伟大母亲，现今，他们的母亲都已相继告别他们而去。
直至最后，虫族依旧没有得到母亲的原谅。
他们将永远背负罪孽，他们永远都是不懂得珍惜母亲的愚昧子嗣。
第92章 覆盖
“你好，生命，我是命运。”
周围是一种极其舒适的环境，渐渐意识清醒的千衍懒洋洋地将翅翼收拢起来，露出了掩藏在翅翼下的疲倦面容。然后，他就听到这句介绍。
千衍猛地惊醒，抬头看过去。
“……命运？”
命运不是无影无形的吗？眼前出现在他面前雌雄莫辨的高大身影是祂？
命运这么快就出现了吗？千衍才说想见到命运没多久，现在就看到了一直处于传说中的命运让他精神有一些恍惚。
命运熟稔地将千衍睡乱的发丝拨到耳朵后，肯定地回答千衍：“我在。”
“如果你想称呼我为‘母亲’，亦可。”命运的话中包裹着私心，显然是祂想被千衍称呼为母亲。
但千衍他实在叫不出口，别说叫出口，就是在命运面前吐出这两个字都很困难。
总感觉……很奇怪？
虫母是没有母亲的，后来离开虫族后千衍也是以成年人的身份、自居大人来生活，除了前期原始虫族这样称呼过他，他没有再接触到“母亲”这个词汇，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对着别人喊出“母亲”。如果不是早就听闻过命运渴望成为他的母亲，千衍此时就算没有力量也要离开命运。
就算命运有那个想法，这会不会也太……唐突了些？
这么直接吗？
看出千衍的沉默，命运没有强求。
命运只是把祂刚恢复的神力传输到千衍体内，说：“先恢复你的身体要紧。”
千衍问道：“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特指命运最后的那句话。
“你可以拥有实体吗？”命运祂们这些主神，向来是没有实体的缥缈存在。祂们的意志遍布在整个宇宙，所以不需要身体。
命运：“想成为你的母亲是很早之前的决定。原因？大概是我可以称得上是你的母亲。”
命运：“主神大多数不能拥有实体，但这是上个神纪的规则。新神纪，规则更改了，我得以拥有实体。”
命运问起祂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要舍弃你的所有神力？”这个过程明明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的。
命运想见到生命，祂想成为千衍心中的特殊存在，但祂并不着急。因为祂知道，不到心灰意冷、走投无路的时候，很少有人愿意为陌生人倾付出所有力量。
可生命才出世多少年？
十年不到。
如此短暂。
几乎是刚知道他的能力时就为了诸神复苏付出了所有。
命运忽略了其它可能，满心满眼里只看到了千衍受的委屈。
千衍甚少坦露心意，但命运对他有一种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命运。他转过头，避开命运的视线：“我被局限于过往的记忆当中，难以自拔。本能告诉我，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他从游戏那个第十任专属副本里出来，却又不能真的完全走出来。
游戏里无所顾忌地得到共亡结局带给千衍虚假的愉悦感，可当再次回到现实里，这些虚假的愉悦感就变成了浮沫，随即是空虚感占据他的心扉。
现实和游戏总是不一样的，即使再相像。真实与虚假加大了千衍心中的悬殊感。毁掉虫族是简单的，可破坏根本无法修复心理上的创伤，也不是千衍想看到的。
千衍开始思考他现在活着的意义。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凭借喜好和心中隐秘的不甘，他创造了幻想种，可当幻想种发展完好时，他又失去了方向。
幼时，是虫母的职责支撑起他面对被恶意对待的生活；长大后，他继续寻找活着的意义，在完成新制定的计划后，那些他强加在身上的意义又都消失殆尽。
所以，千衍才会想提前开启诸神时代。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有意思的事情是他能做的、是他想做的。
“抱歉，我应该早一点出现的。”命运陷入了自责中。
可这本来就不关命运的事，如果不是生命这个神职牵扯到命运的渴望，他与命运或许就和大多数神祇与命运的关系一样，不亲近也不疏远。
千衍仍然在回避与命运的关联。
因为他现在连生命之神都不算是，神祇最基本的神格与权柄都被他毁掉了。
千衍生疏地转移话题：“我昏迷了多久？有人来找我吗？”
命运：“两天。暂时还没有人找到这里。”
“你需要时间恢复。”
千衍有些拒绝命运为他传输力量：“啊？我可以回家慢慢修养。”他试图用千度、幻想种文明作为挡箭牌。
或者说，从心底，千衍就不打算好好恢复。
他不会真正死去。他的本能在向他诉述这个事实。
原因不只是因为命运，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
千衍并不是真的拿他的生命当作玩笑，在他决定迎接诸神复苏时就已做好了打算。此时只是一个较为尴尬的中转期，度过后就会一切如常。
命运并未听从千衍的话，还在给他传输神力：“我知道。你在这里休养。”祂向千衍展露出祂强硬的一面。
千衍动了动嘴皮：“……我现在不是生命。”
而你，只想做生命的母亲。
命运很快就联想到那个诸神之间的传闻，坚定地告诉千衍：“我只想做你的母亲，无论你是否是生命。”
当然，生命之神是唯一的。
千衍也是唯一的。
即使命运态度诚恳，千衍还是有所顾虑，他疑问道：“我还是不能理解。”
“我是诞生在虫族中的第十任，我诞生时，与你并无干联。”
“我们最初的联系只有那个诸神间的传闻，真假不知。”
“你却如此笃定，笃定生命会出现，而我，就是你渴望得到的孩子。”
“原因呢？理由呢？我都不知道。”
命运微愣，这些需要理由吗？
命运想到一种可能，确定道：“你并未完全恢复。等你力量达到新的巅峰时，或许你就能想起我们之间的关联。”
“我当然是你的母亲，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永恒不变。”
“除非，你想要以另一种身份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联系。”
另一种身份？什么身份？千衍还想继续问，但突如其来的疲惫感让他打了个哈欠、继续陷入沉睡。收拢的翅翼又再次展开，继续将他包裹成圆球。
他的翅翼和虫族的骨翅不一样，跟千度的也不相似。
那是一对完全由特殊的红宝石组成的翅膀，它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拥有生机，更像是冰冷的死物，可或金或黑的力量在宝石中间流转，时不时发出亮光来彰显它的活性。宝石之间也并不是完全相连，而是与机械零件有些相似、隔着缝隙被力量串联在一起。
被翅翼包裹在其中的千衍就像是水晶里的沉睡者，只能透过宝石的折射面勉强拼凑起他的面容。
“抱歉，我无法掌控你的命运。”命运继续自责。
“我不能干涉你的命运。所以，才会让你受那么多的苦。”如果有可能，命运更希望千衍能真的被祂孵育出来。
“你不喜欢那些幼时的记忆。”
“那就用新的、美好的记忆将它覆盖住。”
现在的千衍是稳定的存在，命运可以稍微改动一下他的生命轨迹。
从童年开始。
*
星际所有生物都感受到强大的存在正在相继出现，力量造成的波动已经引起宇宙中多次异常的现象出现。
硅基文明的天文学家观测到处于理论猜测的白洞，它如预想中的那般，不断朝外吐出东西。不仅是一些高辐射射线、星体，还有别的……生物？
白洞里面怎么会有生物？！！！
它是什么东西呢？
天文学家一刻不敢疏忽，他不断调节天文望远镜，以望能更清楚地观测到里面生物的模样。
调整，放大，聚焦，清晰。
看到了！
“滋——”“滋滋——”
但同时，他的机械眼球也坏掉了。
零八的视觉系统传来的最后的画面是——身披光明、看不清面容的恐怖生物掌心中出现灼目白光，白光以极快的速度在毫秒之间迅速成为连他也无法直视的高强度光源，比太阳更甚，零八来不及躲避。光源不仅让他的机械眼球损坏，还让机械之神制造的小玩具，天文望远镜，同时损毁。
天文学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个恐怖生物，在朝他的方向，微笑！！！
像是在隔着遥远星海同他打招呼一般。
恐惧感从脚底升起，天文学家又是畏惧又是兴奋，顾不得为天文望远镜的损失而痛心，向他的对头分享他的新发现：“十一！！”
十一没好气地回话：“什么事？零八。”
零八如同盲人一般依靠感知系统七歪八歪地行走，摇摇晃晃地走到十一身前：“我刚刚，我刚刚看见新神祇了！”
“祂身披光明，周身是灼目光辉，从白洞里面走出来！”
“我只看到祂一眼，就能确定，祂是光明。”
“祂一定就是光明之神！！！”
“光明……”十一面色有一些凝重，她比零八对神祇之间的事情更为了解一点。零八是纯粹的天文学家，十一则是学政神齐沾。
“光明是旧神纪的神祇，祂怎么会突然出现？”
新旧神纪的神祇很好分辨，从概念上就能轻松分晓。水、光，这些都是文明诞生之初最先知晓的概念，归属于旧神纪神祇。
十一作为机械之神的忠实拥趸，她视旧神纪的神祇为敌人。
零八倒是无所谓：“机械之神冕下能出现，其它神祇当然也能出现。这个宇宙不是一位神祇的宇宙，是所有神祇共同占领的宇宙。”
从知道神祇存在时，零八就知道，这个宇宙，并不属于五大文明。它属于那些更强大的存在。机械之神不会是唯一，因为新神纪实在是太过短暂，短暂的根本没办法孵育出更多新的神祇。
从生命之神出现，零八就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新神纪仍属于那些旧神。
生命啊，你看这个词汇，这个字眼，就知道，它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呐。
零八确定他有偏移信仰的趋势，他暂时不想去细思这背后的原因。
*
千度向时间之神确定完毕，得知千衍不会有事，并查阅了时间之神给他额外的许可——未来的部分片段。里面的千衍正热情、阳光地绽放笑容。
他没事。
千度松了一口气。
他问起其它问题：“时间，你为什么给予我的前辈恩德？”他有更多的猜测，都隐含在这句疑问的话当中。
时间之神轻笑：“你不是有所怀疑吗？先告诉我你的猜测。”
千度斟酌着说：“你、智慧、命运，达成了什么交易？”
“没错。”时间之神承认了。
千度继续道出他的猜测：“第二任是你？还是智慧？”
时间之神否认：“不，她不是我们。”
“每一个生命都是特殊的，第二任和其它虫母一样，她是虫族的瑰宝。”
“她只不过幸运地得到我们的青睐而已。”
神祇会青睐一个普通生物，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只能说，虫族的虫母身上确实有过人之处。那些虫母们身上，本来就闪烁着光芒。
“翡绿虫族协同你们的原初之母斩杀偷窃，获得了智慧的注视。”
“时间停止之域里翡绿的献祭打动了我，所以第二任是智慧和时间的拥有者。”
“你的前辈，确实很厉害。”时间之神赞叹。
千度同样为他的前辈而感到骄傲，这是支撑起他作为兰德里柯时带领虫族坚定地向前走的信念。
他的弟弟在他将彻底死亡的时候点燃了他的生命之火，他的前辈向他提供了领导者的野心，得以让，第九任平静地走向他遭到毁灭的终点。
千度起身整理好衣袍。
时间：“死亡，你要做什么？”翻新的时间权柄是常规的时钟，指针在神的语言写的符文上行走，不断扫向过去、现在和未来。之前的时间权柄是与命运的结合体，等到命运彻底与祂分离后这才能展露真形。
“把千衍接回来。”千度回答。
时间：“你要与命运争夺？”
千度：“他是我弟弟。”
一个自称是生命的母亲，一个是货真价实的生命的兄长。
他们能容许对方争夺走生命的归属吗？时间想要再多看一下未来，看看生命所属何方。时间权柄不断朝着未来探测，却在某一刻永久定格。祂确实能观测到不少未来，但关于生命，祂看不了更多。
时间之神哑然一笑。生命啊，他一直都不受祂们这些主神的掌控。
命运无法掌控他的命运，时间不可更改他身上的时间。
时间朝着新任死神送上祝福：“那就祝你成功。”
新神纪，该是属于生命的纪元。
时间之神期待姗姗来迟的生命，成为宇宙中最令人瞩目的存在，成为，诸神核心。
生命在虫族的过往已成定局，但未来，他会拥有更多东西。
不只是命运，所有存在的主神，都无所例外地偏爱生命。即使此前他们从未见到过。
第93章 传承由来（小修）
千衍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他的时间被拉到过去，被拉到原初之母时期。
那是原初之母刚杀死偷窃的时候，她的吞噬异能围绕着偷窃的神格转，正在准备将神格吞噬。
杀死偷窃的原初之母对此事并不着急，此时正饶有兴趣地蹲下身触碰那个怎么也无法毁掉的神格，指节在上面敲了敲，说：“你倒是比你主人坚固。”
更为年轻的、肆意的原初之母身上充斥着锐利的非人感与邪气，让人看了之后也不会奇怪她能被神祇当作必须要毁灭的生物。
和在游戏里见到的相对温和的原初之母有些不太一样。
千衍不确定他现在的状态，尝试开口：“前辈？”
“谁？！”刚放松神经的原初之母向四周扫视而去，身后的原始虫族已经是戒备的状态。
千衍微愣，随即友好地开口：“你好？”
原初之母确定了，是神格，她抚摸着神格上的阵法：“是你在说话。”
千衍有些疑问，他不理解跨越时间他还能与原初之母对话吗？他刚想开口，就看到一个虚影成型，以灵魂状态。
是他自己。
一个看起来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千衍。
“千衍”说：“是我在说话。你好啊~”
原初之母猜测：“你在求饶？你不想被我吞噬。”
“千衍”被她的猜测弄得一愣，手指指着自己，有些疑惑地说：“我？”
他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我没那个意思。我不是偷窃。”
寥寥几句话，原初之母已然能确定“千衍”不具备威胁性，掌控着主动权开口：“我知道了。所以你出现的原因呢？”
“千衍”的灵魂在空中悬坐着，双腿还在孩子气似的轻闲晃荡：“我想看看下一任宿主。”
“你想得到我，不是吗？”
原初之母大大方方地承认她渴望得到更为强大的力量的野心：“没错。”
“你想了解我什么？”
既然“千衍”出现，肯定就不是简单地看看她而已。原初之母并不打算对他留情，一边采取怀柔政策，一边加大了吞噬异能的输出。
但回话的那道声音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千衍”自顾自地说：“我对你、还有你的族群都很感兴趣。向我介绍介绍你以后的打算？”不是请求，是要求。
原初之母的答案没有在千衍的意料之外：“振兴虫族文明，成为宇宙中最强大的文明。”
“千衍”好奇地询问：“你想带领虫族超过神祇？”
神格已经开始松动，原初之母还有闲情逸致跟“千衍”交谈。
原初之母回答：“我并不认为神祇称得上是一个文明。那群高高在上的神，对待自己的同类也很难起怜悯之心。祂们是独立的，不是一个整体。”
多亏了神祇的独行，所以才能让原初之母在杀死偷窃之后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那种打了一个，又来一个的战争方式才是真的超级不爽。
“千衍”对原初之母的回答进行思考，不足片刻，他就认同道：“神祇确实不如你们族群团结。”
虫族这样意志统一的族群是少数存在，他们奉虫母为唯一核心，虫母凭借强大的精神力进行精神操控，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这种体系换作其它文明难以复刻。
“千衍”继续问道：“得到我，再加上你原来的力量，堪堪足以位列神祇行列。你愿意放弃虫族加入到神祇当中吗？”
千衍本来是确定虫母为了虫族会尽心尽力，但游戏里的虫母打破了他的刻板印象，他不确定这个时候的原初之母真正的回答。
“不愿意。”
“为什么？”
“我从未听闻过神祇中有过后天神祇。”先天神祇与后天神祇？想想也知道它们之间会存在着巨大沟壑。
“但你可以是。”
“我能杀死偷窃靠的是力量与运气，这些对于应付其它还没冒出头的神祇来说，不足一提。我不适合位列神祇行列。”原初之母并不自大，她很有自知之明。
“千衍”手支着下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以你的天赋，只要时间充裕，你会走向强大。”
“一条风险性极大的道路。”原初之母评价“千衍”的想法。
“千衍”回给她一句：“你拥有野心。”他是真的看好原初之母。
原初之母向后扫视了一眼静默矗立在那里的原始虫族，有些头疼地说：“我不能。”她手中的吞噬进度加快，她不想再听到“千衍”的声音在她耳边叫嚷，这会狠狠动摇她并不坚定的信念。
“千衍”兴致缺缺：“好吧。”
“千衍”蓦然又想到新的问题：“我相信你能带领虫族走向辉煌，可在你之后呢？如果后面的虫母不能承继你的意志呢？”
原初之母是一个绝佳的种族领导者，可她的寿命总会有一个定数，在她之后，无人得知新任虫母是否有能力接替过她的职责。
“到那时候，就要看虫族自己的造化了。”原初之母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虫族，多年的逃亡、求生的生活让她现在更关注当下。
“千衍”不容许她回避问题：“这样含糊的答案是不行的，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为了确保话题能继续进行，“千衍”制止住原初之母的吞噬。
原初之母大概明白了这是神格的挑选机制，耐着性子回答：“这个问题当然很重要，但现在的我不能准确给出答案。我需要在相对稳定的文明发展环境中做出决策。”
杀死偷窃，虫族就要从星际文明共同厌恶、围猎的族群中反转身份，原初之母需要更多的、其它的掌权经验。
现在就让她铺设好虫族未来的道路，显然不太现实。
“千衍”察觉到他确实过于急切：“好吧，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如果有答案，请转告给我。”
他并不能长久地在外面出现，最后的话没说多久，灵魂就已经消散，重新归融于神格当中。
原初之母趁机一举将神格吞噬完毕，低声吐槽：“一个神格，竟然比我还关心种族发展……”
千衍静静地看着这段记忆，原来，这就是他与虫族最开始的羁绊。
*
最初，原初之母只是想生存下去。
得到力量后她拥有更多的选择，但她没有选择离虫族而去。
族群是负担。原初之母告诫自己少往虫族里投入更多东西。
室外传来报告声，她年轻的子嗣禀报着兄弟的新动静：“母亲，格瑞死了。死于精神暴动。”死于精神暴动的原始虫族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这群年轻的生命这么早就已麻木。
原初之母处理公务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平静地说：“他死了？死了就死吧。将他好好埋葬。”
“是。”声音离去。他不会埋怨母亲对待孩子死亡的冷漠。
她的子嗣走后，原初之母才暴露出真实情绪，她的左手握紧，青筋浮现，恶狠狠地捶向地面。
为了强大，为了活着，她不得已用精神暴动和寿命换取了原始虫族的力量。
等到杀死最大的敌人——偷窃之后，她依旧不能让后面的原始虫族恢复正常——宇宙中有那么多盯着虫族的眼睛在密切关注着虫族，等待时机从这个新生的强大文明身上拽下一块肉，她没有松懈的可能。虫族也没有。
所以，原初之母也只能看着她的孩子一个又一个地死在她的周围、甚至眼前。
格瑞是当前这一批原始虫族中最小的孩子，他罕见地拥有更多东西。温柔、情感、智慧这些珍惜的品格他都拥有。他每天挂着笑容，总是以最好的姿态迎接她的靠近。
虫族是一个情感贫瘠的族群，除了针对虫母之外，他们不会再有那么多激烈的情感波动，甚至连族群之间的温情都稀少的可怜。
可原初之母是一个精神完好的存在，她渴望得到的不仅有原始的、炙热的爱意，她想要来自后天的、更多的情感反馈。
没有虫族会抱怨母亲对待他们死亡的冷漠，但原初之母想要他们对此露出不满。
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守护好的母亲，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原初之母将她对原始虫族的情感掩藏在冷静领导者的表面之下，在背后独自为她的孩子生命的逝去而感到心痛。
简单发泄完情绪后的原初之母闭上双眼，深呼吸片刻恢复正常，接着继续处理公务。
她的子嗣用他们的生命帮助原初之母确定好她对未来虫族的发展愿望。
【神格的意志，】
【如果你还在，】
【可否帮助我完成一个传承？】
无人应答。
吞噬完神格后，原初之母原本以为“千衍”将会和当今星际预测到未来可能应用到的人工智能相似，像一个陪伴系统一样陪在她身边、一直喋喋不休。
但“千衍”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他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想起“千衍”，原初之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有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想，该不会是她的吞噬异能将“千衍”这个意识也消化完了？
怎么可能？
原初之母勉强为这个猜测勾起嘴角，将子嗣逝去的悲伤压下去。
她本来是不打算留下完整的神格的，敌人的东西为什么要好好保存？但她的吞噬异能无法将神格吞噬掉，导致她只是抹消掉神格上偷窃曾经留下的痕迹，依旧留着完整神格使用。
所以，依存神格存在着的“千衍”的意识不会消亡。
【我可以帮你。】短暂清醒的意识回应了原初之母。
“千衍”：【不过，我需要很多很多的资源，还有力量。】
【我还要得知，你对传承的打算。】
还在啊。
原初之母将后来思索很久后的预谋娓娓道来，“传承呐。”
“我要接任的虫母能够继承我的意志，带领虫族在这个宇宙真正立足。我要虫族不再承受风雨，而是成为风暴的制造者。”
“我要虫族彻底进化成为高等生物，力量是最基本的，后面我要他们拥有智慧、情感、欲望等东西。我要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脱离虫母独立地位列于强大的文明行列。”
“我要我的部分子嗣，能够幸免于难，在未来虫族最美好的时代破壳出生。”
现在的原初之母能看到虫族的未来，她处理政务数百年，知道虫族的虫母制度成也虫母，败也虫母。如果不能在时代的浪头及时更改制度，虫族总要走向毁灭。
原初之母曾经以为虫族能多出现一些像翡绿虫族一样的智慧种群，但她低估了进化的速度影响——优质基因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并不能很好地保存下去。
所以，这就需要身为领导者的虫母主动干预一下。
原初之母不会看着她的孩子们平白无故地为此死去，所以，她想到了群体进化。以虫母为核心的进化感染源，然后辐射到其它虫族身上。
“千衍”：【我所干涉过的事物未来不可预测。】如果设下传承，他不能保证一切都会朝着原初之母渴望的方向走过去。
对啊，他一个神格，做不到全知全能。
原初之母微怔，说：“无妨，大体上是这个方向就行。”
“千衍”：【我所带来的命运轮廓需要很多很多的资源和力量。】
原初之母估测当前虫族的实力，他们占据已知宇宙一块庞大的星域，这还只是当前的，应该足以满足“千衍”的要求：“虫族倾付全族之力。”
“千衍”：【传承成立。】
原初之母：“我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千衍”：【它还需要别的契机。】
原初之母：“什么契机？”
“千衍”：【我也不清楚，但命运朝我许诺了。时间和智慧等也愿意为我助力。】
命运？时间？智慧？
都是神祇吗？都愿帮助“千衍”？
原初之母隐隐约约地感知到“千衍”的特殊，她没有过多询问，只是说：“谢谢。”
“千衍”：【我将收取报酬。】
原初之母：“你想要什么？”
“千衍”：【我也要成为虫母。】
“千衍”：【让我见证时代，让我成为最后一任。】
“千衍”：【我要为我亲自布置下的传承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他的表现有些争强好胜的孩子脾性。
原初之母接纳了“千衍”，但同时向他普及了虫族后续的不确定性。
“我不认为虫母制度的结束会同你想象中一样美好。作为最后一任，你可能承受更多阴暗的东西。”
如果虫族拥有这个传承，它必定要经历过漫长岁月。仅仅是现在，虫族就已经遭受星际的针对，未来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她不能预测到。但她可以猜测的是，只要虫母还存在，拥有虫母这个身份的人就要迎接来自各文明的明枪暗箭。
原初之母的言语开始变得锋利：“你可能不会像现在的虫母一样成为种族核心，那时的虫族甚至可能对虫母的态度发生大反转，被厌恶、被遗弃、被杀死，一切皆有可能。”
“你能承受住吗？”她直接朝着最坏的发展猜想。
“千衍”沉默：【……我不知道。】
原初之母说的结局有些超出他的想象范围，“千衍”产生了迷茫。他现有的记忆里，没有像多种生物中的一个个体独立生存过，他没感受过爱，也不知道被厌恶的感觉。
他只是在短暂的清醒时间里，不经意间跟随偷窃看到了身为种族核心、被全心全力拥趸着的虫母，由此在心底埋下了渴爱的种子。
想要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和关注，是他最初的想法。
原初之母如释重负：“你看，你不能确定自己的阈值。所以，除了传承，不要再掺和到虫族的事情中去。”
她渐渐把“千衍”当作亲近的朋友或者孩子，她不希望“千衍”帮助她那么多后，得到的却是一团垃圾。
原初之母不会那么卑劣地欺骗“千衍”。
原初之母：“你就像现在这样，默默见证着虫族的变迁就行。我与虫族，感谢你的恩德。”
“千衍”想法变卦：【你不是要留下一批子嗣？那我要你的子嗣。】
“千衍”开始不讲理：【我要他们，在传承结束后，像对待虫母一样对待我。】
这个想法似乎更安全一些，原初之母向他承诺：“好。我会为你留下基因最优质、情感最忠诚的虫族。”
“同时也希望你能带领他们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千衍”笃定道：【我可以！】
*
后来啊……
后来没有见识过黑暗的“千衍”真的如原初之母所说的见识到虫族的变迁。
他看到原初之母疼爱的子嗣战死战场，虫壳、皮肉和骨头尽数成为被使用、展览的对象。
他看到一个强大的文明在原初之母化为石像后，成功被其它立足已久的文明瓜分殆尽。
他看到他渴望从他们身上得到最被人羡慕的爱意的虫族仅仅在百多年就分崩离析，快要在宇宙中灭绝。
效忠原初之母的翡绿虫族一分为二，一部分在未开发星域的陨石当中守卫虫母、被挤压至死，一部分如同朝圣者一般使用禁忌，渴望用献祭获得新任虫母的降临。
那是一段悲惨的时代记忆，“千衍”却非要把这些全都牢牢记在心里。
他似乎在某一时刻与虫母产生了共鸣，他在为这些生命的逝去而感到心痛。
可即使这样，即使虫族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资源和力量还是不够……”“千衍”惋惜。
传承是一个要持续已久的过程，在此期间，虫族必须要源源不断地朝他输送资源、力量。但现在的虫族，早已断送了这部分资源的输出。——因为没有虫母再作为媒介。
“千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悲伤，原初之母的愿望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她的孩子会埋藏在历史的不知名角落，她的辉煌甚至不会被记载。连带着，早已被他视作所有物的那一批化石虫蛋，都不会再有孵化的可能。
“你为什么感到悲伤？”时间停止之域，时间之神温柔地询问“千衍”。
“千衍”回答：“这是我见证着壮大、而又覆灭的种族，我不忍心。”
文明的湮灭对于时间之神来说是很常见的一件事，祂早已适应了这样的规律，所以不会对虫族的覆灭产生别的异样心情。
可“千衍”他是一个涉世尚浅的孩子，他的情感丰富、并与原初之母成为好友，又对一直注视着的虫族给予了众多感情，他会为虫族的灭绝伤心，也会为现在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自厌自弃。
虫族对于神祇不重要，但“千衍”对祂们来说意义非凡。
时间之神爱屋及乌，想要帮助虫族：“或许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祂将一部分力量注射到虫母的传承当中。
传承在祂的投入下得以完善，从中诞生出新的虫母蛋。
“千衍”渐渐收起悲伤，注视着这一切，突然惊讶地问道：“他是谁？”他的目光范围内，拿着时间权柄回溯到这里的千衍正准备抱起虫母蛋离开。灵魂状态的“千衍”从未看到过自己的面容，所以根本认不出自己。
他是你啊。
未来的你。
成为生命之神的你。
时间之神轻轻地笑了起来：“现在还伤心吗？”
“千衍”：“好一些了。”
时间之神只能透过时间间隙捕捉到部分千衍的未来踪迹，当时的祂只看出了千衍成为真正的生命之神，以为一切都在顺利地发展着。
所以，祂只是鼓励“千衍”：“那就继续你的旅程吧。等到旅程结束，过来向我讲述你的事迹。”
“千衍”：“好！”他跟随着虫母蛋离开这里，直至时间之神陷入长久的沉睡后都没有消息再传过来。
因为，诸神黄昏到了。
第94章 他与虫母（新增1k8）
智慧之母先天聪慧，从破壳起就是理智、成熟的领导者。她不曾拥有存在于大多数种族概念中的幼年期，破壳后就在依靠她的智慧带领虫族渐渐走出荒星。
“母亲，要不要休息一下？”一个虫族凑上前，接住智慧之母想要倒在地上的身体。
智慧之母靠在子嗣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舒缓一下身体的疲劳，过不了多久就继续站稳身子，进行新的决策。
“继续。”
她的音色偏冷，所有决策的言语不容置疑。
即使虫族再怎么担心，也不能违抗她的命令。
智慧之母的身体就和现在星际中低层虫族对虫母的认知一样——脆弱。她的身体是需要被仔细呵护的柔弱花朵，但精神上却是绝对的、不容忤逆的□□领导者。
虫族需要筹划的事情有太多，即使智慧之母精神上能负担，身体却总是疲累不堪。
无可更替的领导者，总是要承担过多的责任。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虫母的毕生都在为了种族付出，除了公务以外，不再拥有私虫生活。
智慧之母私下的性格还很好强，她潜藏的好胜心也在进行着自我压迫，她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发展虫族。她不是时间的操纵者，而是时间的投机者。凭借时间异能，她在空闲的精神域里不断用预测到的内容进行多层次决断，势要最终做出利益最大化的决策。
她就像当时还依稀保存着神祇传说中的智慧之神，精神力量永远强大、思维意志绝对理性。
千衍默不作声地跟随着智慧之母，见证她凭借柔弱身躯力挽狂澜，带领虫族走向新的繁盛。当所有对立种族为智慧之母的存在而感到恐慌时，没有人能真的感受到她背后的艰辛，以及她为虫族的发展所倾付出的汗水。
正在处理公务的智慧之母被外面的细碎的声音短暂吸引，眸光透过屏幕注视着外围的动作，一群新生虫崽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奥莱拉宫的外面进行着小打小闹，随即很快就被领队虫族及时制止。——这是虫族各种群雌虫首领们孵育的雌虫幼崽，也算是从小被种群内部拥趸着长大。她们比大多数虫族的存在都要耀眼。
智慧之母表情微愣，她从来没有过那样快乐的幼时时光，也不会拥有。她依稀记得，她第一次感受到愉悦的情绪时，是破壳后带领着虫族走出荒星，占领一颗资源丰饶的绿色星球。那是她首次对不经意间遇到的后辈的承诺进了一步而得到的喜悦。
而后的每一次快乐都是虫母事业上的成功。
智慧之母是天生的领导者，她的喜悦都是建立在丰功伟绩之上，从未单纯过。
她是伟大的种族母亲，当不了天真的幼崽。她是种族的至高领导者，所以也必将失去很多东西。
虫母呐。
一个听起来光辉灿烂的称号。
背后里，却责任重大。
虽不至于压得虫母喘不过气，但也很难让虫母看到最后成功的黎明。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很难在短短几任虫母任期里结束。
“千衍”突然冒出声：【你会后悔成为虫母吗？】
智慧之母对脑域里突然冒出的声音早已习以为常，她将“千衍”视作传承的附属品，这世上与她关联最密切的存在：“后悔？这只会存在我脑海里的想象中。”
“我不会后悔。”
她是野心家，后悔只是对她失去的东西短暂的迷茫，并不会影响她继续担任虫母决策下去。
“千衍”声音有一些迷茫：【但有时候我会后悔，我不知道这个传承的存在是否真的正确。】
智慧之母的回答确切无比：“于虫族而言，这是最正确的道路；于虫母而言，这既是我们终生的禁锢，也是我们共同完成的伟大事业。传承的存在会让我感受到，这条道路上，我不是独行者。”
领导者的职责、母亲的责任，虫母都不能落下。这个称号就是一座看不见的牢笼，深深地将虫母禁锢在其中。
但虫母不会真的将自己陷入牢笼中，他们的精神自由，与一群不同时间上的志同道合者一起并肩前进。有时候停下来在奥莱拉宫的原初之母的虫母殿里行走、抚摸过那些化石虫蛋，智慧之母会觉得她在某一时刻与那个最后以野心勃勃的形象结束的原初之母产生心灵上的共鸣。
她们之间拥有着共同的意志，她不是孤单的前行者。
“千衍”却有些内疚：【抱歉，让你以这种身份诞生。】
真的是过于纯善了。智慧之母在心中评价“千衍”。
“不，不用对我说抱歉。不管是以怎样的身份诞生，现在的职责是我自愿承担的。”
“我能看到我的努力是有用的，虫族确实是朝着虫母们希冀的方向不断发展。”作为一个纯粹的领导者，没有什么能比她事业上的成功更能激励智慧之母。
智慧之母将公务处理完，准备去保温室里孵化那些虫蛋。
“千衍”对这种新型孵育方式有些疑惑，询问道：【你为什么不要亲生虫崽呢？】虫母们血脉相近的子嗣一定是虫族中的佼佼者，他们能帮虫母分担不少东西。
但智慧之母拒绝亲自孵育虫崽。现在的虫族除了一些雌虫会亲自孵育，其它的大多数都是依靠先进科技进行虫造胚胎的培育，智慧之母只需要定期去保温室里补充一些她的信息素就行。
智慧之母：“前辈对我的影响很大，我做不到像她一样能亲眼看着血脉相近、关联密切的孩子走向死亡。”
绝对冷静、理智的智慧之母，不容许被太多感性的情感影响到最终的决策。
智慧之母：“能与我真正亲近的只有同属于虫母的前辈、后辈。”或许她心中对领导虫族这件事是存在怨恨的，所以要刻意与虫族保持着距离。也或许，她只是简单地想减少一些外界的干扰，真正血脉相连的子嗣会牵扯到她很多心绪。
“千衍”有些不服气地问她：【那我呢？】
智慧之母想到之前预测到的一点久远未来的部分内容，有些神秘地说：“你？你是与我最亲近的存在。”
“千衍”语气开心：【真的吗？】
“当然。”你会是我最偏心的后辈，我将给你留下绝对的后路。
智慧之母没有在保温室里多留，很快就回到奥莱拉宫借着不多的休息机会查阅了更多星际战争的新武器。
“千衍”：【炮弹？虫族的军备现在不是已经很多了吗？还要继续购买？】
智慧之母：“留作他用。指不定，未来某一个倒霉后辈会需要用上。”
【我应该不会看到比你更惨的虫母了。】
“千衍”也跟着虫母学习到了很多，现今虫族的发展情况很稳定，他不觉得会再次经历那段悲惨的历史。
他将这些炮弹当作对外敌使用的武器，不曾思考过这会是智慧之母打算埋藏在虫族星域各个地方的自毁设置。
“那样最好。”
“现在只是有备无患。”
关于第九任、第十任能够穿透时间看到的片段总是少而不清晰，但短短几个片段已经能让智慧之母判断出未来的几分模样。
她近乎无情地想，如果有朝一日虫族真的会那样对待虫母，虫母的理想与他们的共同意志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
她现在能为虫族付出一生，一方面是因为，虫族对她的绝对拥护，她是种族内部绝对的核心。虫族称呼她为宇宙中最崇高的词汇——“母亲”。所以，她才能甘愿像母亲一样领导虫族。
另一方面是因为，伟大领导者需要足够的水来载着她事业的大船继续行驶，勇闯未知海域。虫族是最好用的军力。
智慧之母想要从源头上劝诫“千衍”，告诉他不要对虫族拥有太多美好的想象，可那些早已组织好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到了真正要出口的时候却依然无法发出声音。
智慧之母喉咙动了动，连强大的精神力都无法向“千衍”传递信息。
是的，时间异能可以预测到未来的某一些片段并得到更改未来的机会，但与第十任牵扯到的所有预言就真的只是预言，是已成定局的未来。智慧之母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干涉到那段时间、那段未来。
智慧之母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千衍”继续好奇地问道：【你在烦恼什么？】
智慧之母规避所有禁词：“我在想，未来那个后辈为什么要去迎接他的命运，而不反抗。明明他所承受的是屈辱，是苦难。”
“千衍”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加入到虫母的传承中呢？时间异能对太过遥远的未来预测到的内容稀少，“千衍”又不曾拥有实体，所以智慧之母无从得知具体时间。
“千衍”：【虫母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群体，什么举动都是正常的。】他对虫母这个群体很包容，甚至认为虫母甘愿为虫族付出所有、乃至迎接糟糕命运这些举动都很合理。
“千衍”自告奋勇：【你说的是哪一个后辈？到时我苏醒过来会好好劝告他的！】“千衍”还是不忍心看到虫母受苦受难。他对虫母的情感比对虫族的要深一些，所以会想在能力范围内竭力阻止智慧之母口中的那个后辈迎接苦难。
他还有一些别的疑惑：【不过，虫母可以是雄性吗？】他后知后觉地识别出“他”这个单词的性别指向。
智慧之母回避了上一个问题，对“千衍”解释道：“虫母总有一天要将繁衍的职责转移到虫族身上，到时候，他们的性别就不再局限于雌性。”
这件事在智慧之母的任期里初现端倪，转移繁衍的职责只是时间问题。
“千衍”恍然大悟，他开始有些期待见到性别不一样的虫母：【雄性？我想看到虫族对他称为“母亲”时的场景！】
【一定会很好玩！】他的恶趣味在此时就已凸显。
“是会很有意思。”智慧之母对未来保持缄默。
*
创造之母是一个话少、高冷的领导者，比起领导虫族，她更喜欢在实验室里捣鼓新的发明。虫族渴望得到与虫母更近一层的关系，但始终没有进展。
虫族在创造之母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有其它亲密发展的可能。
“母亲，请多看我们一眼。”一个雄虫卑微地向创造之母祈求，骨子里对虫母的渴望让他斗胆地小小忤逆一下创造之母的要求。
但创造之母本来就是从公务中挤出时间来泡实验室，对雄虫的邀约是真的丝毫也不感兴趣，她的声音是纵横不变的无波无澜，情绪从她身上近乎消失不见：“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要让我浪费更多。”
她的引力异能将雄虫丢出实验室，并挤出一点时间在脑域里的公共频道里宣告，让那些雄虫不要靠近她。这才继续专心她的研究。
“千衍”：【你都没有认真享受过你的生活。】他本以为智慧之母对时间、精力已经运用到了极致，但创造之母的出现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奥莱拉宫的庞大实验室是创造之母的私虫场所，里面进行的各项研究都由她独自完成。创造之母借助机械、智能系统、异能和精神力，全面包揽了研究的方方面面。
创造之母是星际知名的狠虫科研者，再勤奋的研究者在她面前也甘拜下风。
直至此刻，创造之母实验室的所有动作都没停，引力异能被她的精神力分成数百、数千份分工使用，她庞大的精神力用在这里真的是如鱼得水，所以才能顾全到各种研究。
创造之母对“千衍”描述的享受的评价是：“浮云，都是一些不够实际的东西。”
她对虫族的繁衍不感兴趣，除了贡献信息素补足那些培育的虫蛋的不足以外，她不想沾染繁衍的任何事情。
“千衍”对虫母一向是依照虫母的想法来：【只要做的是你喜欢的事就好。】
他有些眼花缭乱地看着创造之母的动作，依旧不太强大的意识出现了头痛的感觉：【好复杂啊！】
创造之母指出原因：“你的精神力现在还很弱。”
“千衍”对此有些苦恼：【我似乎没有改变现状的可能，永远都要保持这种状态。】他找不到凝聚成实体的方法，一直维持着偶尔才能清醒的样子接触每一任虫母。
创造之母的动作停顿，安慰“千衍”：“不会的，只要一直尝试，总能找到方法的。”
她转移话题：“我最近想要研究新时代星舰，有没有想要的款式？我可以为你专门定制一艘星舰。”
“千衍”精神振奋起来：【我要！最高端！最酷的！星舰！】除了最简单的形容词以外没有别的有用词汇。
创造之母却没有浇灭他的热情：“那我还需要在技术上再刻苦钻研一些。”她的脑海里对千衍描述的星舰隐隐约约有一个设计的雏形，只是需要很多当前没有的技术。
她提出她的想法：“把奥莱拉宫改造成星舰本体怎么样？驾驶星舰就能带走奥莱拉的所有，在宇宙中进行一次浪漫星海旅行？甚至可以穿过超新星的高温范围，只看到蟹状星云的美丽，而不用担心会被它的温度融化。”
创造之母大脑里为数不多的感性、浪漫，全用在打算送给“千衍”的星舰当中。比起雄虫，她更愿意向“千衍”展露柔情。
创造之母忍不住想要多关爱“千衍”一些，她猜测这可能也是虫母传承中的一部分，她并不抗拒这份关联，因为“千衍”是她漫长岁月里唯一能陪到她走到最后的存在。
虫母不适合将更深的感情投入到虫族当中，因为那些虫族总是会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虫族的力量强大，但生命却会出乎意料地脆弱。虫母们站在顶端，目光迎接新的虫族破壳出世，而后又在不知何时出现的精神暴动中走向死亡。
“千衍”对创造之母的描述充满了幻想，直白表达他的心情：【我喜欢！】
虫母们绝大多数的活动范围都是在奥莱拉宫，连带着“千衍”对它的感情都丰厚起来。奥莱拉宫，不仅是虫母们的王巢，还是“千衍”最熟悉、最有安全感的家园。
那里承载着他与虫母之间的记忆，只要奥莱拉依然存在，“千衍”就会觉得那些化为石像的虫母仍旧还在。
“千衍”提出新的要求：【还要一颗机械星！】他这次是在机械包围的梦境中醒来，现在还对沉睡中不经意间看到的机械星念念不忘。
创造之母很快就联想到最近发展势头同样很猛烈的硅基文明：“像硅基文明建造的那样？”硅基文明建立在数据和机械之上，从代码中钻出的异样生物。它们在机械运用上确实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宇宙中最先面世的机械星就是它们打造的成果，不过以现在的眼光看透机械星的实质，还是存在着很多缺陷。
“千衍”看出了硅基文明机械星再打造的可能，叫嚷着：【要比他们的更先进！它要像星舰一样可以在宇宙中穿梭、旅行！却又不像正常恒星一般横冲直撞。它要能被拥有者掌控航行的方向！】
这个描述具体了一些，拥有引力异能的创造之母短暂思忖：“可以试试。”她对虫族向她的祈求冷漠，却对“千衍”有诸多偏爱，想要竭力满足他的愿望。
【太棒了！谢谢你！】
创造之母闻言少见地露出笑容：“好了，继续工作。”
超时代的科技出现的总是很艰难，创造之母为此毕生都在钻研，为了能在她的生命之中早一点让大型超时代设施面世，她还潜入硅基文明进行学习。
那是“千衍”的沉睡期。
也是机械之神的活跃期。
不出意外，创造之母赶上了机械之神的出现。她被机械之神带至身前。
铂黎：“我诞生在机械与数据当中。权柄掌控的范围里，你是为数不多能超越硅基文明的闪耀光点。”也是最大的光点。
创造之母因为在研究领域太卷，并且本身还聪明到变态的程度，连带着整个科研领域都铆足了劲、拼命与她争夺研究领域中的地位。
创造之母领导虫族的时期，是星际科技空前大爆发的时代，不仅是虫族中的猩红虫族投其所好在追逐她的步伐，整个星际都在虫族带来的危机感中不得已地逼迫自己前进。这些都催化了机械之神的诞生。
机械之神将注意放在与祂本源更为接近的硅基文明上，同时又对创造之母投去注视。于是，为了偷学技术而自投罗网的创造之母被祂逮了个正着。
创造之母没有恐慌，依旧无甚情绪地说：“神祇？神的时代还没结束？”
机械之神向她透露更多神的事情：“旧神纪结束，新神纪接着就要开始。神的时代一直都存在，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你的异能，就很符合新神纪神祇的挑选规则。”不得不说，虫母传承中诞生的虫母都很优质，较之其它文明更容易获得神祇的青睐。
引力异能。
创造之母对外宣称的异能是念力，危险性一下子就降低了不少。
神祇能看出她异能的本质实在是太正常了，创造之母依旧无所畏惧：“确实。”
创造之母：“见过面了，可以把我放回去了吗？”即使是神祇，也不能浪费她过多的时间。创造之母甚至感到隐约的不耐烦。
机械之神：“你想在硅基文明里得到什么？”
创造之母读懂了机械之神问话中的潜在意思，念及铂黎的权柄耐心地回答：“绝对的、超出时代的技术。”
机械之神了解硅基文明，诉说事实：“硅基文明里的你的目标并不多。”硅基文明很年幼，它们能从碳基生物的围追堵截中存活下来就很不容易，文明发展初期，它们也没有很多先进的科技。甚至在某一些领域它们与创造之母相比处于远远落后的地位。
当然，这个宇宙除了神祇，暂时还没有比创造之母还要超出时代的存在。
创造之母：“它们比我想象的还要没用。”
机械之神：“是的。”这群依靠数据存活的生命，思考上是优势也是劣势，录入的数据容易成为刻板思维，胡乱发散的思考会造成思维短路。仅仅是看到硅基文明能够存活下来，铂黎心中对它们的印象就改善许多。
铂黎主动邀请：“我可以借给你使用我的科技权柄。”
创造之母熟知这种话的未言之语，直白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铂黎没有直接给出交易要求，只是说：“你体内的那个无属性神格、还有那个多余的灵魂，都很有意思。”
创造之母转身就要走：“告辞。”这两个，无论哪一个，她都不会用来作为交易的物品。尤其是“千衍”。
机械之神：“我想说我们并不是对立面，新神纪之后诞生的神祇，都与我是同一阵营。”
机械之神：“我只需要，这个神格后面孵化出的神祇与我不存在对立关系。”
诞生不久的机械之神潜藏着野心，祂有意想在诸神中成为最强大的存在。在这个发展过程中，祂要丰富祂的党羽。
不，不能用党羽来称呼。
主动要求其它神祇成为祂的党羽是一件很低级的事情。铂黎想做的是，凭借实力得到新生神祇的顺从。
这个能从无属性神格中诞生的新生神祇，就是祂寻觅的第一个目标。
创造之母没有回头，却给出回话：“我并不能保证。”
铂黎：“无妨，我会保持现在的这种态度与祂相见。”
创造之母比硅基文明更要得机械之神的青睐，祂愿意为能者退步。
创造之母转身，提醒机械之神：“空口无凭不存在信用。”
机械之神与她签订契约，承诺道：“我将绝不伤害祂。”
这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契约，创造之母欣然签订。比起契约，创造之母更愿意将它视作和平条约，能不与神祇产生冲突、和谐共存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创造之母靠着科技权柄的短暂使用，成功创造出了宇宙中新的辉煌。她没有将超时代科技展露于世，而是潜藏在奥莱拉的内部。
奥莱拉宫内宫的宫殿成为星舰的另一种样式，创造之母将它和那颗机械星齐命名为——旅行者。
“旅行者……”千衍怔怔地重复这个词汇，这是他不知道的名字。
他原本以为星舰并没有名字，也没有私自命名的打算，于是就使用了虫族给出的代号“黑夜”。但这艘星舰本身诞生的含义可不是虫族代号意为的“永不见天明的黑夜”。
它是旅行者。它最初，是创造之母给予他的科技浪漫，里面包含的是那个时间段里，她对他的美好期许。
千衍回想起驾驶旅行者离开虫族、穿梭超新星时的场景，那场轰轰烈烈的时空穿梭，就是创造之母与他曾经对未来的展望。
*
第四任繁育之母的出现彻底解决了虫母拒绝再承担繁衍职责的打算，也是虫族与虫母终将背离的一个端倪。
繁育之母的外表是一个阳光明媚、笑容灿烂的女性。她是青春、活力的象征。
私下里，只要“千衍”一清醒，她就与“千衍”拥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完成公务后会带着“千衍”恣意享受快活的生活。
她的异能是能够提高虫族内部的生育率，解决虫工培育的胚胎存在的缺陷。接下来，虫族无论是选择自然繁育还是虫工培育都行。
“千衍”：【所以，下一任虫母会是雄性吗？】
繁育之母也觉得有意思，附和道：“看下一任的选择。”
她的眉眼弯弯，笑道：“如果出现一个雄性虫母，虫族估计就热闹起来了。”她比较想看见那些拼命想吸引虫母注意力的雄虫们看到雄性虫母沉默的表情。
虽然都是虫母，但不知道虫族的接受程度如何。
繁育之母没有前面两任虫母那么性冷淡，她追求顺其自然，偶尔会对虫族进行回应。
繁育之母指出事实，有些担忧地询问“千衍”：“你是不是清醒的时间又短暂了一些？上次醒来才过几天就又睡着了……”
“千衍”思考着清醒的日期：【好像是诶……】
繁育之母：“是我拿到的资源太少了吗？我该多开发几颗星球的……”
“千衍”没有解释过多：【不是，应该是我力量源的原因。】
他如果不能及时从神格中诞生，力量会一直削弱。但就像命运无法孵育出生命一样，“千衍”也找不到他拥有实体的方法。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他永恒存在。
*
第五任治疗之母诞生在深海。当时周围环伺着丑陋的深海鱼类，想要将虫母蛋吞掉。
那里过于偏僻，即使向虫族昭告着他的存在也很难被他们准确地找到。
“千衍”努力让自己在这段时间保持清醒，警惕并驱赶着再次凑过来的鱼类，如果不是还有深海的一些未开智的虫子一直在虫母蛋身边保护、分担“千衍”的压力，估计第六任会成为深海鱼类的餐食。
暗无天日的深海，里面面目狰狞的鱼类给“千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水族会和这些深海鱼一样令人讨厌吗？“千衍”模模糊糊地想。
所幸在他意识坚持不住之前，深蓝虫族找到虫母蛋，将治疗之母带走。“千衍”这才放心地继续选择沉睡。
从虫蛋中出来的治疗之母确实受到了瞩目。
不少打算从刚开始就与虫母培养感情的雄虫们有些无助地看着他们的新任母亲。
治疗之母面无表情地掰碎一片蛋壳，塞入嘴中。
或许是吸取了前辈们的经验，治疗之母在能选择性别时果断地选择了雄性，试图减少虫族对他的爱意转变成另外一种情感。
古往今来，那些争宠的雄虫之间的争斗惨烈，还不如都用来好好地建设虫族。
还是深蓝虫族最先接受治疗之母，幸运地夺得这一任虫母的宠爱。
【后来呢？后来还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没？】“千衍”听的津津有味，想知道更多的东西。
治疗之母微笑着说：“后来还是有虫族大胆献爱，引起新一轮追捧虫母的热潮。那段时间我被迫模仿起前辈们的做法，以冷面示虫。”
“千衍”：【虫族对虫母的爱总是包含各个方面，不过看你们似乎都很少有别的发展的意思。】
治疗之母：“比起虫族基因里追求的繁衍，我更希望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建设当中。”
治疗之母思考：“虫族虽然拥有坚硬的虫甲，人形也很难被伤害到，但一旦被敌人破防，受到的伤就几乎不可治愈。我该朝着这一个方向努力。”
“千衍”赞同：【强大的自愈能力对一个高等文明来说必不可少。你看现在的硅基文明，它们甚至用液态金属造就新的身躯，以后如果要与它们开战，就更不好获胜了。】
治疗之母定期让除了一直陪在身边的深蓝虫族之外的种群靠近，先后带给他们自愈能力上的进化。
治疗之母：“性别还是有用的，现在虫族不会在我身上寄予太多多余的情感。”
再次苏醒的“千衍”点头：【这个发展也不错。】
*
第六任秩序之母的诞生出现了些问题。
一个突然出现的研究所率先将虫母蛋带走，虫母蛋还未向虫族昭告它的存在就彻底没了消息。
作为长期的宇宙公敌，虫母蛋能在研究院里经历什么几乎已经能够猜测出来。研究院做得准备很充足，短暂时间里，“千衍”也没办法让虫母蛋获救。
成年前的虫母太过弱小，除了“千衍”还能在外操作一下，根本就不能从研究院里出去。
灵魂体状态存在的“千衍”并不能操纵太多力量，他顶多能够很好地保护自己。多余的，难以分出力。
为了不让第六任受苦受难，“千衍”迫不得已地透支了传承的力量，及时地将秩序之母转移。同时，他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第六任秩序之母是一个轻微的强迫症患者，她对规则之类的很敏感。以虫母为核心的虫族所有秩序的架构都是围绕着虫母设立，一些基本的律法遇到虫母的问题就会难以对事件的严重程度定性。这让秩序之母很是看不惯。
秩序之母寻求“千衍”的认同：“我不觉得一切标准依从虫母来衡量是正确的。虫族的这一点简直是糟糕透了！他们就不能准确地按照律法上来定刑！”她在吐槽最近查阅到的案件，里面是虫族对她的事情的一点疏忽就自愿承受刑罚。
秩序之母并没有觉得这是对她的尊崇，反而认为虫族实在是太不将律法看在眼里。
刑罚不是这样使用的！
依旧没有“千衍”的声音，秩序之母这才意识到他不是清醒状态，她有些怔愣地说：“又睡着了啊……”
她能与“千衍”的对话的机会很少，每一次都特别的珍贵，这次本来也是要带领“千衍”看看她治理下虫族的新变化，才逛了不久、中途中插入一个小话题，“千衍”就又沉睡了。
秩序之母倚在栏杆上瞧着下面有序的交通，惆怅地说：“不知道下一次对话是在什么时候……”
她没了继续巡游的乐趣，很快又投入到公务当中。她行走的身影还在喃喃自语：“必须要让虫族知道遵守秩序的的重要性！”
*
第七任虫母蛋是一个空壳，传承的力量不足以让新任虫母诞生。
为了延续虫母的传承，“千衍”找到新的办法，瞄准了异常出现在这里的生命气息。
他给这个孤苦无依的灵魂一个新的归宿，并抛出了他认为的致命诱惑：“你想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和拥护吗？”
因意外死去的女孩沉默着回应：“……想。”她的生命力虚弱，生存的意志也很薄弱，如果不是脑海里对美好生活、对爱的渴求，她本来不会给予“千衍”任何回应。
“千衍”谆谆引诱：“只要成为虫母，你就能拥有到这些东西。你愿意吗？”
白昼：“愿……意……”
这是一个不太清醒的灵魂，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或许连答应这个协议都是无意识的渴求而已。
“千衍”将秩序之母留下的力量传输给白昼，带领她出现在虫族面前。
重生后的白昼意识清醒，对虫族的包围感到惊讶又恐慌：“虫母？你在说我？不，我不是。你们认错了。”
人类应该是情感最丰沛的存在，白昼成为虫母的时候对虫族这方面的进化简直是如鱼得水。或许她依旧与那个宇宙的弱小、平凡的女孩一样，即使在虫母中也没有觉醒特别的异能，就连情绪上的作用都是白昼偶然间发现的结果。
白昼担任第七任时并没有与“千衍”交流的机会，这时的“千衍”只能勉强在虫母诞生时保持清醒。所以，他也不能阻止两个宇宙天差地别的待遇下白昼逐渐走向理智的疯狂。
任期的最后，白昼主动放弃了生命，甘愿让灵魂回到那个残酷的地方。她认为，这或许是她回报虫族给予她的爱意的最好方式。
等到回去后，她才回想起与“千衍”的交易，才将虫母传承中的东西联系起来。到达游戏场重新回到旧躯壳时，白昼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将欺凌她的人反杀，拖着残破的身体拿到积分在游戏系统里换取治疗药物。
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十任，她最先得到的温暖，也需要她的帮助。
被爱供养着成长的女孩的命运已经发生改变，白昼带着从虫族掌握的技能开始在不同游戏场里闯荡，凭借着与“千衍”交易后得到的东西成为那里的光亮。
当游戏之神注意到她时，白昼知道，她离与“千衍”正式见面的时间不远了。白昼“不经意”地透露那个宇宙的特殊，等待着追逐她脚步的拥趸亲自将这条信息进谏，成为游戏之神新的娱乐目标。
游戏之神轻易地就被打动，笑着再次确认那一个宇宙的坐标。
游夜视线移向白昼，【我的圣女，我的幸运。】
【所以，终于快要见面了吗？生命。】
*
发现第八任就更意外了。
苏醒的“千衍”本来还在想这此的空壳虫母蛋该怎么办，就看到了研究员拿过来的白焰中隐藏着的意识体。
那是一个虚弱的、可爱的少年。他正在沉睡。
“千衍”跑到白焰身边，使了不少力气才晃醒艾斯。
“千衍”：“你愿意和我做个交易吗？”
白焰不甚清醒地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千衍”：“想知道吗？答应我的交易。”
白焰：“……好吧。”他现在没心机的模样让“千衍”恍惚很久，令“千衍”产生了虚假的罪恶感，然后他又熟练地将白焰转移走。
白得到一个虫母。
不要白不要。
破壳的第八任总是觉得他可能遗忘掉什么，但他又向来没心没肺惯了，所以对此也不是很在乎。
“今天我要尝试宝石的味道！”
拉苏尔熟练地表达他的欲望，对那些奇怪的食物同样来之不拒。
生命的最后一刻，拉苏尔想起了他与“千衍”的交易，隐约记得那时同是灵魂体的“千衍”脸上那双红得发亮的眼瞳。很漂亮的颜色，就像他此时刚咬了一口的水晶果实一样。
他带来的交易也和果实一样甜美。
拉苏尔勾起嘴角，第八任石像上的最后的模样就此定格在这个瞬间。
*
拉苏尔外表可爱无害、欲望却无穷无尽，从虫族里悄无声息地积攒了充足的资源，成为传承新增添的能量。
所以，第九任虫母蛋里孕育出一个新的虫母。
不！不要诞生！“千衍”无声地呐喊。
秩序之母时期，“千衍”本以为研究院被铲除了，但没想到还有研究院屹立不倒。后续两任虫母时，他一直在沉睡，也没有将这些告诉他们的机会。
所以，第九任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倒霉蛋。
虫母的传承大概是要在第九任在这里断开，所以他才会有这么糟糕的开局。“千衍”猜测着第九任是否就是智慧之母预言中的那个倒霉后辈。
虫母传承难以再挤出多余的力量，于是“千衍”只能观看着九号被折磨的过程。
药物注射、组织切割、刺激反应……
数不清的实验手段成功地在“千衍”心里留下了更深的阴影，他没有通过沉睡来逃避观看这些东西，只是逼着自己眼睛都没有眨地观看了全部过程。
他要把虫母身上经历的苦难全都铭记在心里，作为告诫、作为提醒。
“千衍”的大脑受到了有意识以来最大的震撼，在九号躯体宣告死亡时也没有移动他的灵魂靠近同是灵魂体的九号。
他该是虫族里骄傲绽放光彩的虫母，不是这里被人随意把控、连姓名都没有的实验品！
第九任该拥有力量，拥有那些足以将这些人都杀死的强大力量！
“千衍”在心底呐喊。
可第九任的力量该从虫族那里获得，他必须先进入成年期才能得到力量。
这个事实令“千衍”感到无奈又心酸。
第九任不该这么悲惨地死去。“千衍”隐蔽地注视着麻木观看自己被开膛破肚的第九任，决定为他改变命运。
虽然虫母是不同的个体，但“千衍”总能在他们身上看到相似性。历任虫母们拥有共同的意志，他们本质是一样的，其余所有的性格、力量都是在从不同方面诠释着他们共同坚持的理念。
“千衍”早已将虫母视为亲密的伙伴、不可分割的挚友。
于是，他最终还是决定以身投入虫母的传承中。他的灵魂成为虫母传承中新的原料，从传承中分出的力量将交付到第九任的身上。
意识再次消失之际，“千衍”模糊地看到，提前觉醒灵魂异能的九号开始生疏地操纵力量进行反抗，将那些伤害他的研究员全都杀死。第九任的灵魂强行回到那具破烂的身体，拖着没有内脏的身躯，歪歪扭扭地走出研究院、走向那个将要到来的黎明。
第九任身上拥有着希望，他的人生不会永远悲惨。
“千衍”朝着第九任祝福，而后继续陷入沉睡，等待着长久以后的再次苏醒。
这个时候的“千衍”是知道的，他不会死，所以他有一搏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他成为了虫族的第十任。
成为了那个真正自愿迎接糟糕命运的虫母。
*
“但第九任任期结束时他的虫生依旧是黑暗的啊。”千衍为曾经他的祝福填写上答案。
他后来又看到了很多东西，知道九号他的两段活着的经历都是悲惨的结局。或许后来以伊凡身份活着的第九任，就和他的外表一般，只是一具行走的躯壳。
他的精神荒芜，难以生长出爱的花朵，所以当时也没有靠近新诞生的第十任，所以，进一步地成就了千衍的命运。
千衍心中的不满消散。这是他主动选择的命运，不是为了虫族，而是为了虫母。
所以，为什么还要怨怼呢？
如果没有虫母，虫族本来就与他形同陌路。
第十任，因虫母身上的光辉而存在。他诞生的任务就是：
——在虫母传承即将结束时，达成他们的共同愿望。
被他视为朋友的虫母，他们的称号即使是从历史的舞台上下去，也该光辉万丈。
他们一直坚持的理想，在最后，也该画上完美的句号。
最后艰难的一段路，第十任，陪同第九任一起前进。
第95章 重塑
想起与历任虫母相处的点点滴滴要比虫族那些无用的赎罪方式效果好很多，千衍现在觉得他对以往释然不少。
既然他作为第十任诞生是为了历任虫母，他又何必继续对那些无关的虫族投入那些不必要的情感？
千衍突然就想醒来，将星舰旅行者重新变作奥莱拉宫的内宫，然后将各任虫母的石像摆在一起。他就坐在历任虫母石像的旁边，像曾经与他们的相处方式一样，漫不经心地开启话题、聊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裙⒎⒍⒑⒓⒎⒊⒏ 公 众号 柚纸 推文 说起来，之前可能是因为一些复杂的心理因素，千衍很少在历任虫母殿里久留。
该看看老朋友了，该重新进行自我介绍。
千衍想睁开眼，蓦然想到他之前做的事。
呃……
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对这些想法进行实践。
千衍不会为自己的莽撞而自责，不会因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感到愧疚。他对他的生命轻慢，从来不会好好珍惜。但就如千衍新回想起的那段记忆一般，他笃定地认为——他不会死。
生命之神掌控所有生命，也因此滋生了对他生命的傲慢。
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这是独属于神祇的缺陷，却并不能成为弱点。
*？？？
等到再次睁开眼、坐直身体，千衍疑惑地看着周围变大不少的物品。他又低下头，伸出手看了看缩水不少的身躯。
似乎是变回幼时的身体大小，一米出头，比现在的原始虫族还要矮。！！！
千衍不死心地继续与周围的物品对比，难以相信现在这幅身体真的是他自己的。
身侧传来低笑声，千衍转头过去，发现另一个陌生的神祇正在看着他。
“还记得我吗？我是时间。”材质特殊的服饰上低调地闪过流光，秘银编织的发型令祂看起来很是平和。时间之神坐在千衍的床旁边，亮银色的眼瞳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他。
千衍：“记得，我是灵魂体时你帮助过我很多。”
那时，他还不知道主神是很难被请动的存在，只是觉得祂们都很热心。
灵魂体时的他确实不怎么聪明。千衍在脑海里总结。
他有些疑惑地问出声：“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时间：“你的恢复期有些长。又听千度说，你不喜欢长久地陷入沉睡，所以就把你变成这个样子来让事情两全了。”
“等过了一段时间，你就能恢复正常。”
时间带着浅淡的笑意问道：“不过具体还要看你怎么选择。你能接受现在这样的形态吗？”
啊？变小似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千衍不打算延长时间再向千度解释他为什么不告而别的这件事。
千衍：“能接受。”
他又问道：“你是来调节我身体上的时间吗？”
时间点点头：“顺便来看看你。”
千衍困惑：“你为什么也对我这么特别？”命运自称是他的母亲，所以会有诸多偏爱看起来也很正常，可时间呢？祂对他特别又是因为什么？
曾经他是灵魂体没有探究过，现在可不能继续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拿出和祂服饰材质相似的一套衣服，递到千衍面前，有些苦恼地说：“为什么？真的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吗？”
千衍对时间之神的好感度很高，见祂这幅样子也不想为难祂给出一个答案，话刚想说出口，时间就回答道：“有些偏爱是没有理由的。”
祂的指尖在衣服上点了点，又隔空在千衍身上点了一下，就给他换好了服饰。看着他们之间高度相似的衣袍，时间之神满意地说：“生命，或者更该称呼你千衍？你本来就该得到很多很多的偏爱。”
“不需要理由。”
在千衍为这些话感到怔愣的时候，时间之神递出右手，邀请道：“要不要出去看一看？这里是命运首次建造的神宫。”
时间之神在这里闲适的像是祂是这座神宫的主人一般，让千衍在脑海里胡思乱想地猜测祂与命运的关系。等到他脑子再次变得清醒时，他的手已经搭上时间的手，被时间之神无比自然地抱在怀里。
等等！
不是他自己走路吗？
成年人思维的千衍对此感到羞赧，他挣扎着想从时间的怀抱中下来，然后就发现了他的躯体无力。
时间宽慰他的尴尬，笑着解围道：“恢复初期你的身体会比幼时这个形态的你更为虚弱，双腿甚至无法支撑你行走。不要为此害羞，这是正常的。”
千衍停止挣扎，脸与身体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不想多看外面。他有气无力道：“……有其它代步工具吗？”
时间：“没有，命运的神宫拒绝任何机械存在。”
千衍：“……别的呢？”飞行术也行。
时间悠然道：“别的……那也要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才行。”脆弱的身躯可是什么都难以承受得住。
时间有些好笑地继续说：“命运的神宫样式很少见，要不要抬起头来看看？”
被点到的千衍做了一番心理挣扎，最终还是决定看一看命运的神宫。
这确实不是普通的建筑。他身处的这个空间平面被套在轨道之内，层层交错的命运之轨按照不定的方向时不时转动，分割了光明与黑暗。
轨道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符，数不清的生物的命运都由它掌控。
千衍很快就认出来，语气中带些不可思议：“命运的神宫建立在神格和权柄之中？！”
神格最中心、最内部的阵法成为这座宫殿的地平面，而后其它圈层的、或方或圆或不定形的阵法交错着成为建筑的脊梁，支撑起神宫的结构。而命运的具象化权柄，就是他刚从里面出来的主殿。
时间：“是的。命运认为这样会更富有家的味道。”命运觉得这或许能让千衍把这里作为熟悉的港湾。
但现实似乎……与祂设想的不相同。
千衍讶然：“家的味道？可这样处理后，这座神宫看起来更加神圣不可冒犯。”
它是如此的恢宏、大胆，只会让人觉得这里不愧为神宫。
生命还是没有真正想起来他与命运的关联，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时间邀请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神宫？我的神宫建造可能需要你提供一些灵感。”
千衍拒绝道：“这种建筑当然是依照你的偏好风格来决定，我等待你的神宫给我带来惊喜。”
生命确实与以前那个懵懂的灵魂体不同了。
时间向千衍承诺：“那我可要对时间神宫的设计多斟酌斟酌，届时等待你来我的神宫居住、评价。”
千衍仔细思考一番，回答道：“好。”
*
依旧是时间与千衍。
他们正坐在餐桌上品尝食物，这是由时间在过往的时间长河里得到的失传菜品，据那时的人描述，当属天下第一绝，所以时间就与厨师做了一个寿命上的交易，将食物跨越时间长河带到这里。
命运最近一直在处理祂与诸神们的赌约，忙得都没空回神宫与千衍见一见。
当然，这跟时间隐瞒了千衍的苏醒也有一点关系。
千衍与时间待在命运的神宫直接就反客为主，自由自在地在这里生活。虽然才没几天。
“味道确实不错。”千衍坐在高凳上挨个尝试他周围的菜品，吃得十分满意。
时间依据他的食量为他调整各菜品的份额，在感受到千衍视线扫过来时不紧不慢地尝了几口。食物对祂来说没有必要，时间虽然能判断出味道好坏，但是体内不会因此有半分精神上的波动。
食物给祂带来的愉悦感完全不能及看着千衍满足地品尝带来的情绪波动大。
千衍自然注意到时间的样子：“主神似乎都不会有明显的喜恶，真正的无波无澜。”
时间毫不避讳：“力量的存在会削弱我们对周围的感知，永恒的时间让我们变得冷漠。”
“不过我们不是真的毫无波澜。”
祂在千衍面前放下餐后清洁工具，“和你在一起，我的精神就会变得愉悦。”
祂眉眼间的笑意不曾落下，问道：“你能感受到吗？”
“……能。”千衍有些躲闪，很不能适应这样直白的表达方式。他转移话题：“时间，把我送回森之星，该让我哥放心放心了……”
这里自然不能联系到外界，原本千衍打算早一点回森之星，免得让千度担心。但时间说祂来时就已经向千度转告过情况，让千衍先在这里休息几日再回去也不迟。
毕竟，穿梭时空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更高一些。
时间之神心里盘算着命运似乎也快要回来了，现在去森之星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答应道：“过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
千衍已经习惯待在时间的怀抱里，此时正侧着身体纠结着要不要过去。
无他，只是因为现在这幅样子着实尴尬。
尤其是千度此时身边还围着几个原始虫族，目测原始虫族的身高已经长到一米六、一米七了。
千衍想了想他测过的身高，一米一左右，真的就是一个豆丁。
一想到身高比不过那群曾经他看着破壳、还叫过他母亲的原始虫族，千衍的心跳短暂地停了几下。
不行，他的形象不能坍塌。
深呼吸过后千衍选择了回避，刚要告诉时间他先悄悄地回他的住所，转头千衍就看到一个飞书扑哧着树叶翅膀飞了过来。
飞书摊开的书页上，那句【你看起来好眼熟……】的话占据了千衍的视线，他忍不住呼吸一滞。
千衍假装没看见，想对时间说快点移开，就听到飞书惊讶的声音：“你跟我们的王长得好像！”
怎么突然就说话了呢！你不是不爱说话吗？！
不大不小的声音迅速吸引了那边的注意，没有掩盖的脚步声不断逼近。
千衍已经能感受到千度没有移动的视线，推测到千度可能已经猜出来了，但还没在其它国民面前掉马。
还行。还行……
千衍急中生智地胡言乱语：“我是来这里找我父亲的！”
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更多了起来，千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到底说了什么出来。
啊这……
这不是更尴尬了吗？！
他迅速转身将脑袋埋在时间之神的怀里，小声地请求道：“快带我走！”赶紧离开这里，等恢复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西蒙看到缩水的千衍时只注意到他与他们的王色彩一致的发色和相似却不一致的气息，联想到飞书刚刚的话，他震惊地说：“你是王的孩子？”算算时间，就算王有了一个孩子似乎也不会很奇怪。虫族族群内部虫蛋的出生就很快。
再加上王是生命之神，所以就算短时间内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也很正常？
毕竟，精灵出生就是成年体。
“那这位冕下……”西蒙看着时间之神，语气有些不确定。
时间之神像是为了增加千衍言语的正确性，浅笑着补充道：“我是他的母亲。”
啊？？？
新神这么快就上位了吗？
西蒙不解，西蒙震惊。
第96章 当幼崽也不错
听到那边的两人一唱一和，千度的动作顿了顿，知道来者是谁的他心中原本与千衍相见的喜悦被别的情绪替代。
千度的视线与时间之神对视上，时间的表情管理无懈可击，令人挑不出什么毛病。视线又移到背对着他的千衍身上，看着千衍的背影千度已经能猜测到千衍的心理活动。为了不在原始虫族面前揭穿他，他有些好笑地替他遮掩。
“你要找的父亲是千衍吗？”千度语气和善，但千衍却听出几分阴阳怪气。
千衍是不会怀疑千度会阴阳他的，只是将千度的言语往好的方面想，他维持住镇定，勉力承认：“应……应该是。”
紧跟着，他又为他的话找补：“他跟我长得那么像！”
能不像吗？不就是一个人的成年体和幼年体吗？
察觉到千衍的性格可能因为身体缩水而发生一些改变，千度也没有跟千衍算之前不告而别、闷声做大事的账，反而十分配合地陪他继续玩。
千度声调提高些许：“噢？那介绍一下，我是你舅舅。”
平白长辈分。
时间怀里的千衍震惊地抬头看向千度，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西蒙附和千度：“论辈分，确实如此……”
艾利欧有一些兴奋：“那是不是他要叫我哥哥？”
千度和千衍的眼神同时变得不对劲起来，情商较高的艾利欧潜意识里察觉到他说的话可能有哪里不太对劲，弱弱出声：“叫我名字也可以啦……”
原始虫族哪里有兄弟姐妹之分？艾利欧只不过是突然兴致上来了而已。
西蒙显然对氛围之类的不敏感，看清千衍的样子后震惊地说：“你和王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他之前在游戏的直播间里蹲守过，把千衍小时候的影像截图保存了不少，可惜后面这些相关存储都被删除，只能凭借印象与将眼前的幼崽与千衍幼时的面容对照上。
明明西蒙是相信的，但千衍还是心底还是有不知名的尴尬。
千衍觉得他编的谎话实在是一戳就破，根本就难以让人信服，过不了多久，原始虫族的脑子就能转过弯来。他此时有些进退两难，纠结着要不要提前亲自承认比较好。
千度友好地继续为他遮掩：“仔细看，也不是那么相似。他的眼睛偏向橙色，千衍的则是纯粹的红。”
“好像是……”西蒙附和道。
艾利欧指出其它的不同：“他的发色也有一些黯淡！王的金发比他的要耀眼许多！”
“精神面貌好像也不相同……”
“王根本就没有穿过这种风格的服饰！”
“……”
西蒙和艾利欧开始聚团找不同，飞书加入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中。
够了。
哪里有那么多不同？！
顶多是被自我疗愈的力量导致眼睛里的金色多了一些，短暂影响了眼睛的颜色，其它的根本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千衍想反驳，但又忍了下来。
艾利欧都快让他叫艾利欧为“哥哥”了，真让艾利欧知道他就是他们的王……千衍是真的觉得他的形象在崩塌的边缘岌岌可危。
但现在还能勉强维持住。
千度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在千衍现在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在千衍两个短胳膊抓住他的手想要拿下来时，千度笑着开口说：“叫舅舅。”
千衍停止了挣扎，转身生闷气似的又把头埋到时间的怀里，郁闷道：“……离开这里。”
等他恢复正常体型了再回森之星，反正现在千度八成知道他没事，不会再为他担心。
千度慢悠悠地说：“这么快就要走吗？我在浮岛群宫里安装了很多台新发行的游戏舱。大型室外娱乐设施也都建设完毕。水之星的全息图纸最近被星际评选为最具备娱乐价值的旅游星，原本想安排你们进去游玩一下，现在就走未免也太可惜了。”
千度将揉弄千衍脑袋的手收回，继续说：“不过也没事。你父亲失踪这么多天，他的公务可是积攒了不少。现在我还可以替他处理一下，等他回来就按照他失踪的的天数来为我处理相同时间的公务。到时候，我就有时间带你在水之星好好地玩一段时间。”
啊？
按照千度那样的工作强度，他回来后岂不是要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空闲？
听懂千度话中的意思后，千衍不再说要离开。
千度适当地递了一个台阶：“我已经吩咐中央系统为你们腾出居所，要不要留在这里玩几天，后面的事等千衍回来再说？”
明晃晃的诱惑。
千衍本来可以忍受住，但缩水后的他现在意志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坚定。一联想到浮岛群宫那里建造的漫长绵延的冰滑梯时，他瞬间倒戈：“要！”
错过了至少半年内都没有休息机会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抓住机会好好地玩一段时间。
千度用神力从森之廷里拉过来一艘小型飞行器，时间之神瞬间会意将千衍放在上面。千衍本来打算按照成人的方式站立着驾驶，但很快他的身上就被束缚上护具，倒在舒服的幼崽安全座椅上。
连原先的精神力操控飞行器的操作方式都变成了低速智能飞行。
真的是全套幼崽设施。千衍盯着飞行器透明护罩内的小桌子上机械臂递上来的果汁和可可爱爱的零食陷入沉默。
噢，对了，为了照顾幼崽，果汁加盖并插上了吸管；零食可提供自动投喂语音指令。
帝国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虽然幻之帝国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文明，但这里现在不存在幼崽，除了千衍。
这是一个后继无力的强大文明，不过幸运的是，幻之帝国接轨的不是科技与军火铸就的星际，而是通往诸多幻想色彩的神纪。
这是最接近神祇的一个文明，它是星际与神祇之间的枢纽，不至于让星际生物对于神祇的存在感到过于遥不可及。
千衍最终还是喝了那杯果汁，并开始逐渐习惯现在的身份来对千度提出要求：“我还要从世界树上的云朵上拿着蒲公英跳下来！”
这种玩法对于成年人来说过于幼稚，但对于幼崽来说就是充满了童趣。
也不知道千衍内心对这件事筹谋了多久，现在身体缩水却是对内心多了些坦诚。
千度为千衍的新身份开放了各种权限：“帝国内随便你玩。”
一提到玩，艾利欧这个个中好手自告奋勇，要带着千衍一起游玩。飞书们跟着聚在一起，将各自见到的玩法一一列举出来，又憋出来了不少话。
见千衍完美融入其中，完全失去刚开始的拘谨，千度看向时间：“我们交流一下他的事情？”
时间在千衍身上留了不少后手，也不担心他会在这里受伤，答应道：“走吧。”
*
精灵是在世界树上的果实成熟后坠落，蒲公英摇篮接住他们，在黄昏的晚霞中慢悠悠地摇晃着落地。
当时千衍就觉得这种体验一定很有意思，现在终于可以接着幼崽的身躯尝试一下。
墨莉亚坐在高层树枝上，指尖随意地隔空点了点，在云层下面铺了一条藤蔓小道，让他们不至于一脚踩空从空中掉下去。
她支着下巴朝西塔拉确认：“那个小孩真的是王的孩子？”
西塔拉：“他跟王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墨莉亚看着和飞书在一起玩得开心的千衍评价道：“他看起来比王要活泼很多。”
西塔拉若有所思：“王在虫族被恶意地对待着长大，当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他的存在指不定就是王的另一种成长可能。”
墨莉亚问道：“他的母亲是谁？”
西塔拉依稀想起西蒙对她的描述，也不能确定是哪位神祇：“神祇们自动防窥，不经允许顶多只能看到服饰，喏，和他身上的那套衣服相似。”她示意墨莉亚看向千衍身上的衣服。
墨莉亚也是初入茅庐的新神，对神祇都不熟，也不能判断出个所以然。她无奈道：“我实在想象不出来王与其它神祇会有这种发展可能。”之前那个住在玩偶身体里的机械与王的距离有些过近，但人家出现的早，她也不可能阻止。
现在机械刚走，一个疏忽，就让新神凑近了。
墨莉亚：“王才离开多久？孩子都有了？”
如果不是宛如一个模子出来的面容，墨莉亚是拒绝承认王有子嗣的可能。
西塔拉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她由果实变成青年，可是也才几天都不到。神祇吗，再离谱一些不是也很正常？
西塔拉：“现在最该思考的是，我们帝国有继承人了，继承人要怎么培养呢？”
墨莉亚对继承人培养方案不感兴趣：“他只要能开开心心地长大就行了，帝国内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得益于国民少、上升渠道多、财富积攒速度快，幻想种文明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要操心的地方。
就是要在外交上要多注意一些，但这些还不需要一个小孩来考虑。
话说，孩子都找过来了，王也快回来了吧？
*
千衍的手穿过云层，仔细感觉着云擦过手带来的细微触感。
他丝毫不畏惧地站在藤蔓上向云层下看过去。要比之前在这个高度的时候感受的更高一些，从这里跳下去有一点刺激。
飞书飞在他的旁边，纸张上不断翻页，倒数着三、二、一。
千衍在时间归零时纵身一跃，不做任何措施地感受着失重的感觉。
心跳在加快，愉悦感也在增强。
一支放大的整只蒲公英在半空中接住了他，带着他稳稳落地。
千衍从蒲公英下的摇篮里爬出来，躺在草地上心想：当幼崽似乎也不错。
第97章 队友
在周围人的有意纵容下，千衍最近真的是玩疯了，把森之星、水之星上的所有娱乐项目都玩了个遍，每天都有人陪着他一起玩耍。
再次站在水之星浮岛群宫最高端，即使现在体型小，但身姿却很灵活的千衍从磁悬浮圆环上蹦下来，借着周围的建筑物灵巧攀爬、下落，直至完美降落在超长冰滑梯上。
他没有选择坐下，反而双腿踩着飞行器变化的板子滑入冰滑梯中，顺着长长的轨道顺滑地滑行而下。到最低点时就势沿着光滑的地板落入章鱼喷泉的水池当中，由此潜入深海。
千度先前为森之星添加的国民——人鱼摆动着长长的尾鳍，引导着千衍到达海底景观观览处。
小小的灯塔水母闪烁着光芒；色彩绚丽的珊瑚中隐藏着漂亮小鱼；巨型扇贝里，不时从里面出来一条人鱼、游向他处。
千衍撇开偏见，细细感受着海底的美丽，心中对海底的阴影消解了不少。
他的视线捕捉到一只长长的博比特虫，注意到千衍视线，它的狩猎动作中途暂停，扬起身体轻微摆动着示好。博比特虫尽可能地表现出它的无害，将偶然得到的深海里的漂亮石头用身体缠住递送过来。
红宝石。
和千衍的眼睛颜色一样。
千衍接过宝石，手指划过博比特虫身上的环节，笑着说了声：“谢谢。”
它好像变得兴奋起来，又有一点害羞，钻入泥沙中久久没有再冒出头。
小章鱼从珊瑚礁中冒出来，身子已经长大了不少，现在它的体型差不多就跟千衍一样高。它识别出千衍的气息，透明触手缠上千衍的胳膊，带领他潜往更深的海域。
更深的海域里有什么？
有海底峡谷，还有……海神。
是的，海神正在复苏，塞壬在这里守候着祂的出现。小章鱼是在向千衍分享它不知名的喜悦。
或许等海神回归后，小章鱼会想起它与海神相处的点点滴滴。
“王。”塞壬朝千衍问候。
嗯？？？
千衍惊疑不定，拒绝承认他的身份：“你认错了，我不是。”
“我是他的孩子。”
现在他是真的披上了这层身份，并完美地融入其中。
塞壬疑惑地多看了千衍几眼，在他的坚定语气中改口道：“……殿下。”
由王变成王子，千衍丝毫不羞愧地点头接受。
他现在已经拒绝思考重新变回成年体该怎么解释他并不存在的孩子，后面的摊子就交给未来的他来处理好了。
千衍：注重当下的快乐。
千衍：“海神还没苏醒吗？”
塞壬向他解释：“诸神苏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海神冕下还要很久才能复苏。”
像时间、命运这么早复苏的神祇都是少数存在，也算留给了星际一个喘息的时间。
千衍想起冰雪之神赠予他的“绝对零度”的概念，将它交到塞壬的手中，“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谢谢殿下。”塞壬收下东西，并配合千衍继续玩他的角色扮演游戏。
塞壬问道：“海神冕下苏醒时，祂的神格能重新凝结而成吗？”
祂不是很确定海神会不会收回祂与小章鱼身上的神格碎片，如果会发生这样的结果，祂要尽早想办法来稳定住力量。
作为复苏旧神的千衍其它神祇的回归情况很是了解：“可以。诸神黄昏时祂陨落留下的神格如同褪掉的壳，等到复苏后祂会得到新的神格。”
千衍：“你诞生时用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不要质疑你对力量拥有的所有权。”
塞壬视线扫向懵懂无知的小章鱼，回答道：“嗯。”海神迟早都会苏醒，到时候，小章鱼的归属就会成为祂与海神之间的矛盾点。塞壬不是不敢与海神争夺，但祂的力量有一部分源自海神，不能确定海神会不会有收走它的决策权，这导致了塞壬近期丧失了一部分信心。
玻璃章鱼的触手很快就移到塞壬身上。祂的鱼尾被透明触手缠裹的紧紧的，却仍被留有余地地摆动着尾鳍。
如果到了那么一天，小章鱼头也不回地选择了海神，塞壬会选择放弃争夺。即使这对祂来说并不公平。
千衍却注视着海神复苏时凝聚的特殊海水说：“不过塞壬，你与海神的关联匪浅。”
塞壬当然知道。
千衍：“你诞生时海神将祂的意志加到你身上，这可能导致祂苏醒后可能性格会发生一些变化。”
仿佛意识到什么的塞壬惊讶地看向千衍。
千衍依旧看向海神：“我不能确定祂是否会拥有与小章鱼相处时的记忆。”
千衍更不能确定的是，神祇是否真的会永恒偏爱某一特定生物，祂们身处高位，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朝令夕改轻而易举。
谁能保证，复苏后的神祇会表现的和以往一样？
塞壬定定道：“不管如何，我会好好带领着小章鱼。”
千衍决定不插手祂们之间的事，他现在还没摸清塞壬与海神的具体关联，或许，塞壬跟海神的关联要比现在预想的更深一些。
千衍在命运的神宫里看到过命运与海神的交易，对话中的海神看上去非常单纯，可祂既然身为古老的神祇，内在本质又怎么能真的凭借短短几句话就能确定呢？
指不定，海神是个白切黑呢。
千衍决定还是少在海神这里投放注意力，顶多会多关注关注塞壬，避免祂吃亏。
*
“我有更刺激的游戏，要不要试一试？”
游戏之神在诸多游戏里穿梭，确认了千衍的位置后沿着星网爬了过来，邀请道。
作为身体上的未成年，千衍上星网上的最新的游戏登的是千度的号，利索地清怪后拒绝道：“不要。”
游夜这种无事献殷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有别的企图。千衍最近正是尽情享受娱乐时间的时候，不打算耗费时间与游夜纠缠。
游夜联络上游戏中的系统，上报了千衍的登陆异常，在千衍的虚拟形象由成人变成幼童后伸手拽着千衍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违规上号，是要被禁赛的。”
游夜的外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是纯粹的黑发黄眸。祂与被提起来的千衍对视，限制住游戏里千衍想要挣脱的动作。
游戏世界里，祂为真正的王者。
身高差让千衍被游夜的身躯遮盖，他索性就不挣扎了任游夜摆弄，但语气却有些不耐烦：“放我下来。”
“玩不了这个，我去玩其它没有限制的游戏。”
被人提起后衣领的动作着实让人感到不适，千衍瞬间就失去了对这个游戏的玩心。
游夜感受到千衍明显的不满，将他放在地上，蹲下身抚平他被弄皱的衣领：“抱歉，生命。我真正想说的是：能不能允许我陪你玩游戏？”祂的认错态度相当好，为神能屈能伸。
千衍抱着没被缩小的巨型武器，闭上眼再次拒绝：“不能。”
缩水的生命思维方式仿佛也跟着回到了幼崽时期，能被祂轻易地就调动了情绪。
真是鲜活的生命。
游夜摸清这个游戏的赛制，再次抛下诱饵：“我是真的意识到我的错误了。之后我会注意玩笑的分寸。”
“你还没有队友？双人赛就要开始了，要不要让我成为你的队友？放心，我的水平，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我刚刚了解到游戏暗调的装备爆率，附近似乎就有一个绝佳的刷副本地点，多人下本爆率会更高一些。”
见千衍面上的不耐渐渐消解，游夜继续抛出诱饵：“这个游戏的隐藏副本也很有意思，里面可能拥有独一无二的宝箱。”
幼崽时期的千衍意志力变得薄弱，他睁开眼看向游夜，要求道：“你必须无理由、并全心全意地为我辅助。”
生命现在这幅模样似乎更好哄一些。
游夜笑着答应：“当然，这是我为过去的冒犯能做出的最微不足道的补偿。”所以，你可以多要求我一些。
千衍听到游夜的好话并没有真的全都接受，反而狐疑道：“游戏，你变性了？”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殷勤？
游夜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只是确认了一下本心，立志改邪归正。”
这种话从游戏口中说出来一点也不可信，但千衍本来就对游戏无所谓，也不在意祂话的真假，继续要求道：“把我变回来。”
幼童体型晃荡真的会引起其它玩家举报。
游戏抹消祂的举报，待千衍恢复原先的身形时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放下来。”千衍依旧不喜欢没有经过他允许就亲密的靠近。
游戏遗憾地收回手：“抱歉，又不小心冒犯到你了。”
“就罚我，”
“这几天陪你打到双人赛冠军，好吗？”
千衍早就将游戏赛季的冠军视若己物，对此只是更为傲慢地说：“冠军不算什么，你要接受惩罚的话，就把你那份奖励一并给我。”
生命现在这样确实更好哄一些。
游夜：“当然可以。”
千衍这才高兴了一些。这下他的可靠队友确认了，作为游戏之神，游夜的操作肯定不会差。他的装备很快就能全方面更替，成为这个游戏里霸榜的存在。
本来帝国内也有其它国民在玩这个游戏，但没有人会想到掩藏身份的幼崽也在玩。千衍现在处于苟玩的状态，不好暴露身份，也就没有选择与他的国民组队。
所以，他闯游戏赛季的队伍需要从闲散玩家中组队，游夜算是第一个确认的队友。
玩游戏嘛，能拿冠军自然要冲一把。
*
过了片刻。
千衍注视着游夜的账号等级转身就走。
游夜这个才注册的初级号，能有多大助力？
真的是高看游戏之神了。
游夜还在查看账号情况，祂本来是为祂自己调整好了后台数据，但现下不知怎么全部归零，一切要从头开始。
祂叫住千衍，不信邪地继续调整数据、并物色别的成品账号。
很快，祂获得了账号永久封锁的系统消息，整个虚拟形象都消失不见。
千衍彻底放弃不靠谱的游夜，心中已然决定悄摸摸地加入原始虫族的游戏战队。
被迫从游戏中下线的游夜对着游戏图标咬牙切齿。
机械！！
游戏中，外表温柔和善的排行榜上的大佬玩家向千衍发出邀请：“你好，我想问一下你是否缺少队友？”
他发来一个苦恼的表情。
他继续发送信息：“第一次参加游戏赛季，我还没找到适合的队友……”
“这是我的成绩。如果合适的话，能不能考虑我来做你的队友？”
千衍连看都没有看，直接拒绝。
那位玩家维持完美的面容上出现失落的神情，他有些受伤地询问：“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你殷勤的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玩家。”千衍头也不回。
千度最近向他强调了游戏里的别有用心者，这种过于适合、又热衷讨好的玩家是表现得最明显的对象，通常是诈骗分子。
千衍没有深究的打算，直接举报。
第98章 放弃未来
最终千衍还是没有找外人，就近寻找了几位神祇组队，开始闯游戏这个赛季。
玩个游戏并不需要太多精力，时间、命运、光明、冰雪了解过规则，测试过招式后很快就上手这个游戏，陪着千衍天天打比赛。
千度没号，他的号正在被千衍征用，没有多余的机会。
让神祇来打游戏着实大材小用，被超高得胜率短暂迷惑几天的千衍很快就感到无趣，开始转战到另一个游戏上去从零开始。
千度看着游戏舱内的千衍若有所思，对时间问道：“他这样子要保持多久？”这些天他瞧着千衍似乎并没有长大一点的变化，一直维持着那个模样。
时间一边分心在游戏里跟随千衍大杀四方，一边气定神闲地回答千度的问题：“生命是特殊的。他的身体想恢复正常其实很简单——只要他的内心真正得到满足就行。”
“我与命运，只是想制造一些愉悦的记忆来对他的过去进行替换与覆盖。”
真正含义在于给千衍一个快乐的幼时时光，来对他的过去进行修补。
千度能看出这场行动的本质，也揭露这个方案的不当之处：“依照效率来说，现在这样是最没有效率的方式。”
“但他确实得到了不少快乐。”
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的根源还是在虫族，他们现在所付出的关爱与呵护效果可能微乎其微。不过，千衍是乐在其中的。
时间：“我们拥有无定数的时间，所以在此一事上不需要着急。”
游戏里祂那个半身成为最佳辅助，及时为千衍补刀，现实中时间继续说：“不管他是哪种形态，我们的这些爱护都不会改变。”
千度询问道：“我还是很难理解你们对他的执着。”
他不懂生命为什么被祂们偏爱，不能追根究底的他始终无法对这些偏爱拥有安全感，他要更加谨慎，来提防什么时候千衍就会失去这些偏爱。
时间擅长做谜语人：“答案藏在时间当中，终会得到揭晓的那一天。”
祂的指尖指向游戏舱里的千衍：“他就是谜底。”
千度不语，他暂时还没有想通谜底。
*
千衍在过游戏剧情，他在里面饰演的是一个孩子。
他没有选择跳过剧情，而是按照游戏策划的剧情一直走下去。
时间跟在他身边，向他介绍这个游戏的背景：“这种相处方式应该是取材于另一个存在人类的宇宙的某一段时期，估计是诺亚文明那些人投资制作的。”
千衍：“游戏所在的那一个宇宙更像是一个特殊空间？”从白昼那里了解过另一个宇宙，千衍心中对它有一些猜测。
时间：“是的。算算时间，游戏应该是被机械和领域一起封印在那个空间里的。”
可游戏现在似乎还是跟机械一伙的，祂知道机械曾经背刺过祂吗？千衍决定下次与游夜见面时适当地透露一点消息，然后，静待新的争斗到来。
千衍脑海划过诸多想法，最终还是沉浸在游戏剧情中。
这只是那个人类世界普普通通的相处日常，却让千衍在里面看到虫母与虫族相处的影子。
等到剧情结束，他开始迷茫：“原本我对虫母为虫族的付出深信不疑，可现在，我开始有些动摇这些想法了。”
时间：“为什么动摇？”
千衍：“我不知道这种自以为是的打算对虫族来说是否真的正确。”虫母的筹谋从长远时间上来看，是大多数生物认知中的正确，可对虫族来说呢？
虫族是一个极其崇拜虫母的文明，他们奉虫母如同至高神明。如果虫母传承上没有偷窃插手的话，或许虫母最后的离开也是一场没有遗憾的分别。
千衍在记忆里见识过虫母曾经受到的拥趸，他也曾坚定不移地相信虫母永远都是虫族的核心。
事情最终发展成现在这样，参与其中的人都有错。
时间开导他：“没有绝对的正确，但虫母的决定已经是很正确的选择了。”
“你不会有错。”时间是如此地相信千衍。
千衍是一个从心的人，既然他现在存在疑惑，他就会去解开疑惑：“我想我需要验证一下。”
他退出游戏，从游戏舱中下来，和千度简单报备一下行踪就让时间带他潜入虫族。
千衍感到好笑，在路途中自我打趣：“我还以为恢复记忆的我会真的对虫族放下心。”没想到，他在自欺欺人这上面一向是个能手，仅仅是一段母与子的游戏剧情就能轻易动摇他的心。
好吧。千衍不得不承认，他对虫族的感情也不单单是虫母的影响，虫族自身这种社会形态才是那时真正吸引他的原因。
他曾幻想着成为虫母中的一员享受虫族的拥趸，也曾亲身见证幻想的破灭、离开虫族。
实质上，他不曾成为过虫族的母亲。精神层面里，他又一直以母亲的身份自居，俯视着愚昧的孩子。
他想看到虫族变得强大，但内心里，有时也会涌上一种毁掉虫族的冲动。
对虫族矛盾的心理是他一直难以解开的难题。他决定解开心结。
*
虫族在前段时间感受到生命之神的陨落，而后看到幻想种文明在未开发星域的大范围搜寻。海心灰意冷地说：“伊莱真的没了……”
虹注意到幻想种文明开始有序地回到他们的帝国，拍了拍海的肩膀说：“看！他们现在已经回去了！生命没有真的陨落。”
天青首领不语，只是继续细细地感受着生命的气息。
凝夜紫失去了对千衍的感应，但没得到结果，她不能确定事情是否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
看幻想种文明的举动，不像是。
瞳向幻想种文明申请通讯，猜测到他们的来因，千度暂停与时间的交谈简单回应了他们：“他没有事。”
“离开这里。”
回去森之星的一部分幻想种们又出来，武器对准虫族的军舰，炮火蓄势待发。不想与幻想种文明发生冲突的虫族回往星际。
虫族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回去。
举止着实可笑。
新的笑柄很快就传到星际，借此掩盖住星际居民对新感受到的强大力量的感知。
这里还是虫族吗？
虹放下武器研究，张开骨翅在虫族星域里巡视。
一个强大的文明精神气上看起来暮气沉沉、丝毫没有斗志。慌忙赶去又赶回的虫族们继续开始投入到断开的工作当中，明明是在为生活而奋斗，却很难能找到喜色。
情绪不再是带给虫族幸福的指代词。
那野心和欲望呢？
虹看到他创建的忏悔网站上有不少虫族渴望受到躯体上的惩罚，来缓解精神上的不适。矛头对准虫族的其它文明们浑水摸鱼，借着精神开解的名头来羞辱虫族。
骄傲变成过去。
自愈能力强成为了不断加大自虐程度的理由，更有甚者想要剜去翅腔、从此失去他们最锋利的武器。
治疗成为利刃。
那些复活的虫族幸福地继续生活了吗？
没有。
他们的生命与灵魂是虫族加害在母亲身上的刀刃，他们的存在在不断向虫族展示着他们的罪孽。
他们曾是虫族值得骄傲的战士，现今成为了罪恶的昭示录。无法融入虫族之中，又不得不努力地享受母亲的恩赐。
生命与灵魂是他们精神上的禁锢。
被再次救回来的洛根嘲讽地看向那些医疗虫：“怎么？连死都不被允许吗？”
“是的。你罪不至死。”将洛根送回监狱的医疗虫留下这句话就离开这里。
洛根坐在墙角，低头用手覆盖住他的面容，失去了那副带刺的模样。
得知真相的他想过以身谢罪，以此来让他曾真心对待过的伊莱高兴一些，可虫族的律法上没有因冒犯虫母得到死亡的这一条律令。
秩序限制了他的自裁，让他苟活于世。
虹没有继续巡视，回到了他的实验室，他将黑夜另一艘改造星舰的模型给摔毁、分解。
科技追逐不到虫母离去的身影。
智慧、力量、繁育让虫族继续以这幅样子发展下去。
虹发现，现在的虫族他看不到带有光辉的希望。
*
“这跟我们原本预想的不太一样。”千衍在虫族不同的星域里不断穿梭。
时间对此很了解：“时间会让他们逐渐忘掉过去。”
“然后，迎接新的开始。”
如同戒断，熬过最痛苦的那一段时间就好。
千衍对这个结果却不是很满意：“如果虫母传承就停在兰德里柯那里，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得不承认，当他的身份被否认的时候，虫族确实在欣欣向荣地发展着。
他很快又否定自己：“但虫母的功绩不该掩埋于阴谋之下。”虫族也要解决精神暴动的问题。
所以，他的出现很有必要。
“时间，我想看看虫族的未来。”
时间之神使用权柄，陪同千衍一起找到了诸多时间线上虫族的未来。
千衍惊讶地说：“虫族……没有未来？”
怎么会？！
不合理。
着实不合理。
时间之神思索着将时间线往前调整了些，和千衍一起观看虫族的灭亡。
虫族，这是一个一直以来奉虫母为核心的种族。
虫族，这个文明永远都不能离开虫母。
倘若有一天，他们永久地失去了他们的母亲。
他们就将走向自我终结。
曾是母亲的全部，后来却得不到半点母亲的注视的虫族无法坚持继续存活下去。
他们选择将整个族群殉葬在对虫母最后的追寻上面，如同虫族尚未成为智慧种的时候。
如同……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
第99章 抹消
时间带着千衍坐在重建的奥莱拉宫宫顶上，用力量掩盖住他们的存在感。
查看诸多条时间线的千衍问道：“你的时间线可以模拟未来吗？”
时间：“可以。”
“你想添加哪些影响因素？”
千衍：“四类，一千种影响因素。”
他抬头看向时间。似乎是觉得千衍这样与祂对视过于麻烦，时间缩小体型，与千衍在同一水平面上对视。
千衍：“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缩小的时间不是回到年幼时期，只是等比例放小，所以不会过于可爱。
时间：“如同你创造那些生命时一样，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大事。”祂曾经尝试过难以计数次的推导生命的诞生，对此早已熟练。
四类主要是优质虫母，普通虫母，劣等虫母和没有虫母四种情况，其余数值在次区间内不断微调，以此来模拟不同情况下虫族的未来。
结论是拥有虫母的虫族文明延续下去的概率较高，但没有虫母的虫族几乎都会走向死亡。
千衍念出唯一那条没有虫母类别中虫族文明会延续下去的条件：“只有一开始虫族就不曾拥有虫母才能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好：“虫族原来这么脆弱的吗？”
他能看出来很多次文明的湮灭都是虫族顺势而为的结果。怎么？没有虫母后，他们心存死志？
时间看透本质：“一个长久依靠母亲的文明，难以长久独立存在。”
没有虫母的虫族，他们的基因里会延续着对虫母的渴望。然后，他们会在一次又一次无望的等待中绝望，不知缘由地选择走向死亡。
而后，其它低等虫族在漫长的历史演化中逐渐诞生出新的智慧，成为新的文明覆盖住虫族被宇宙埋藏的历史。
但新的虫族文明始终不会是千衍投注心血的文明，他们于千衍来说毫无意义。
时间：“大多数文明终将消失。这不是你的责任。”千衍已经为虫族付出的够多了，时间不希望他一直在虫族身上耗下去。
千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喜欢这个结果。如同所属物一般，他现在虽然依旧对虫族没有好印象，却不能见证它走向毁灭。
但他也不想继续与虫族纠缠下去。
虫族现在的很多挽回虫母的手段在他眼里看来都是无用、甚至可笑的。他不会给予更多的回应。
千衍：“时间，再帮帮我。”
时间笑着看向他：“说吧。”
千衍在奥莱拉最高处俯视一圈周围的景色，开口道：“我想让虫族失去所有关于虫母的记忆。”
“然后，在以后的时间里不断剔除掉那些不驯的基因。”
他要虫族逐渐被改造成诸多时间线里始终不曾拥有过虫母的那种样子，彻底将虫族与虫母的联系斩断。
真是狠心。
但时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是调用着主神的力量，开始以奥莱拉宫为核心逐渐执行着千衍的请求。
虫族本来就是不该与祂们牵扯到的文明，他们曾经拥有过千衍已经是得到过诸神里最好的礼物。
现在，只是由祂斩断这些联系而已。
见千衍感到疲倦，力量作用完毕的时间恢复正常形态，将他抱在怀里轻哄着入睡：“你的想法将会在下一个天亮时得到完整执行。”
“所有与虫母相关的历史都将就此消失。”
第五军团长的居所里，处理先前冒然离开虫族的海大脑出现片刻怔愣，意识恢复过来后他没有继续注视光幕，反而有些疑惑地摸向脑袋自言自语：“我好像……该记得一些东西？”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心跳却在这句话出口后不断加快。
他忘了什么？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海不断搜寻着所有有可能能让他回想起来那段记忆的东西，他的精神力从居所里漫开，最后停在了一间房间门外。
海打开房间走进去。
奇怪，这不就是一间普通的客卧？没有半点值得注意的信息。
海将他的疑神疑鬼给收回去，但目光触及到正在消失的束缚环时情感突然出现巨大的波动。
“伊！……”
想要挽留的手抓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海用抓空的手扶住脑袋，“精神域似乎出现了问题，该向深蓝首领寻求一点帮助了。”
绿钻一样的眼睛始终不愿收回扫视这间卧室的视线，“总感觉，这里似乎少了一些东西……”
明明只是一间普通的卧室，为什么会让他感到有些悲伤？
海摇摇脑袋，轻叹一口气。这段时间真是为了虫族操碎了心。明明是服从性最高的文明，虫族最近却搞出了不少幺蛾子，让他也累的不行。
黑发绿眸的虫族青年从那间卧室中走出来，在他重新迈步走向办公室时，身后卧室瞬间消散。
行走的一步步，他经过过的地板、墙壁、装饰品也在发生更换。直至全都更换完毕。
海蓦然回头，看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居所，没有言语。
异能为治疗的他似乎是察觉到身体中的微妙变化，海像是放弃拯救一般毁掉了他的异能。力量快速褪逝的影响让他嘴角流下鲜血，他冷静地打开终端对着他最信任也多次争锋相对的虹发出通讯。
“海？”
“虹，我的脑域似乎出现了些问题。”
“别开玩笑！”
“我失去了重要的记忆。”
“海！”
“但我不愿意。”
“你在做什么？！”
“我在……铭记。”
异能毁掉之前，海在尝试用它阻止身体内的变化。
他成功了。
但，异能消失了。
以一换一，也算公平。
海动了动嘴角，想喊出什么词汇，声音却始终没有发出来。
他尝试许久，最终勉强叫出：“……以来？”
“奇怪的词汇。”
所以，它是指代什么呢？
海不记得了。
*
将公务处理完的瞳拿出他的年少时训练用的剑挥动着招式。
这一轮招式下来，尚未感到疲惫的他却收回剑，细细打量着它的剑身、还有其它地方。
他是虫族中最强大的存在，因此对虫族的变化感知明显。
瞳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阻止一切的发生，只是递交并通过了脱离虫族的申请，然后就带着这把剑和另外一把更为华丽的、种群荣耀的象征，驾驶星舰离开了虫族。
星舰的跃迁坐标早已被设置好为森之星，瞳要在残存记忆里的最后一刻，处于追寻母亲的道路上。
在此之后，他会成为星际里新的流浪者。
等待着幸运有朝一日能够再次降临。
瞳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一场美梦，但他知道，他一向是机会的制造者，他会抓住机会的。
*
千衍将他的行动告诉千度，千度只是打算观察观察星际后重新规划与星际的联系。
“就此与虫族完全没了关系也好。”
千度对此无异议，甚至为原本虫族可能进行的纠缠不会再实施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虫族与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虫母的辉煌将被记载到飞书身上，成为不可磨灭的昭示录。
智慧之神很快就要复苏，祂已经向幻想种文明锁定了新的副手。飞书就是祂的目标，同时，祂答应他们在记忆之海中为虫母设立单独的专栏，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些洒在世间。
休息好的千衍来到虫母殿，虫母的石像极富有生命力，与他们从前的接触历历在目。
千衍坐在原初之母的石像之下，有些迷茫地说：“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但时间线上这是唯一能使虫族长久存在的手段。”
“从此，虫母这个词汇不会再为人所知。”
“我们都不再是虫母。”
千衍将虫族彻底放下。
或许在漫长的时间之后，他还能心平气和地在森之星接见记忆更改过的虫族，然后就和对待其它星际文明一样，商谈着文明的交流与发展。
这段时间疯狂娱乐带来的后果让千衍现在精神上有几分空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体型……”
以这幅缩水的身体存在的时间越久，千衍心中就越是担心后面要承接的公务会变得更多。
他如果几年都没恢复正常的话，是不是就要近百年都没有休息时间了？
这样一想，压迫感就来了。
算了，能快乐一天是一天。千度不会真的看着他一直处理公务的。
千衍站起身，决定继续玩那个游戏。
*
机械之神近期一直待在星网核心那里。
铂黎打开数量众多的光幕，开始疯狂地过游戏任务，练号升级。得益于祂对数据的控制，这个过程并没有那么困难。
自从发现千衍这段时间在游戏上活跃后他祂就不由自主地入手了众多游戏，根据游戏系统检测到的数据寻找到虚拟世界千衍的坐标，然后故作巧合地与千衍碰面。
但效果似乎都不太好。
无论是哪种性格、哪种遇见方式，千衍身上就像是装了雷达一样非常针对铂黎的游戏账号。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能用诸多理由阻止与铂黎的进一步发展。
游夜只要老老实实地不被封号还能跟千衍在游戏里玩上几局，铂黎则是连靠近都快不行了。
尤其是那几位上线后一直盯着祂，让祂更是寸步难行。
祂之前与生命关系匪浅吗？为什么都这么防着祂？铂黎开始怀疑那段被千衍销毁的记忆里祂是不是做了很多冒犯千衍的事情。
所以现在祂才只能旁观。
铂黎一边借助星网默默关注千衍，一边将星网核心的晶体碎片拾起，非常缓慢地用齑粉拼凑成它原本的模样。
时间之神不愿意帮助祂将那段数据的时间回溯，所以，铂黎现在就用最笨的方法做着这件事。
凭借着那些齑粉中刻着的数据字符，逐渐让它再次拥有了一个雏形。
铂黎注视着缺损数据上勉强形成的千衍图片。
生命。
只要一碰上生命祂似乎就会变得不幸。
但不知道为什么，祂就是愿意朝千衍靠近。
第100章 还是他
被天使拉斐尔追着打了一架、没有多还手的恶魔阿诺克斯简单处理过伤口就为拉苏尔处理好食物端了过去。
拉苏尔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阿诺克斯的服务，一边查看最近发生的事：“第十任对他们的感情真的是太复杂了。”
随着时间推移，第八任拉苏尔对虫族的感情逐渐变得稀薄，但仍然会对其它虫母特殊相待。
拉苏尔本来想直接找白昼他们，但阿诺克斯和幻想种文明的事情尚未了结，连带着他暂时也不好见千衍。
对于阿诺克斯临阵脱逃的背叛，虽然没有发生实质性伤害，但当时身为幻之帝国国民的他确实没有承担他的义务。更别提，他走时还带走第八任的石像。
现在拉苏尔已醒，幻想种文明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对阿诺克斯太过分，但总要打上几场。依照天使的审判结果，为阿诺克斯制定出的惩罚是：能成功承受下天使的一百次追杀。不致命但要经常挂着伤。
阿诺克斯对这个审判结果无异议，这些天就经常与天使打架。
一码归一码，等此事了结，他与拉苏尔会以新神的名义拜访千度千衍。
拉苏尔隔空拿起餐盘上的食物一口吞进，阿诺克斯依照他的进食速度调转着餐盘的方向，回话道：“生命仁慈。”
旧任死神对于生命的逝去在大多数时候保持冷漠，也常常毫不留情地主动终结一个又一个的文明。在阿诺克斯眼里，曾经冒犯到千衍的虫族本身已经失去了文明发展的机会，是千衍曾作为虫母诞生的原因才让虫族得到神祇少见的仁慈与宽恕。
拉苏尔联系到他作为第八任时的记忆想了想，评价道：“这份虫母传承当中蕴藏着太多虫母对虫族的爱。”
“脱离身份来看，有时真的不能理解天生就受整个族群供养的虫母为何会对虫族进行情绪回馈？”
依照他之前还是小恶魔时的经历，拉苏尔认为虫母在那样的环境下应该会变得更自爱一些，理所当然地指使族群满足他们的愿望，然后，对族群为此付出的代价视而不见。
好吧，同时拥有他作为第八任时的记忆的拉苏尔承认，他说的这种行为超出了自爱的范畴，成为了自私。
阿诺克斯向拉苏尔解释：“虫母理应自私，但当原初之母接触到神祇时，这些本能就发生了变化。况且，她接触的是生命。”
“生命生命生命。因为千衍是生命之神，所以他不会死，甚至还能重启旧神纪！他为什么这么特殊？”拉苏尔对此疑问了很久。
他对生命之神最初的印象是小恶魔时期听到别的神眷祈祷他能诞生、挽救他们想要拯救的人的生命，当时他也曾好奇地询问过阿诺克斯生命之神的事情，但得到的信息甚少，他只知道诸神之中本该早早出现的生命之神一直迟迟没有诞生，原因不明。
年幼时拉苏尔对生命的诞生带有几分期待。
直至这次苏醒他才知道第十任就是生命之神，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直到拉苏尔看到几大主神对生命实在过于特别，他才有了更深一层的疑问。
阿诺克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索性坦言道：“没有理由，这是我们诞生时就得到的认知。”他是在指他作为死神诞生时对生命之神了解到的消息。
拉苏尔并不愚钝，只是短暂思考就像是想明白什么，一脸了然地说：“我猜的差不多了。”
阿诺克斯眼神疑惑，写着求知欲。
看来这种事情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拉苏尔保留一些调皮，空闲的手指在阿诺克斯面前晃了晃，故作玄虚：“你可以以现在的身份重新思考一下。”
阿诺克斯收起用完的餐盘，一边思考着一边将餐盘放回原处。这点内务本来只是一点力量就能办到的事，但沉思的他似乎忽略了。
拉苏尔活动活动身子，调用神力查看了黑焰的情况，确定其它恶魔的复活也都进行的顺利后，闲不住的他粉色的眼睛转了转，给阿诺克斯留下一些声讯就离开这里。
啊~他已经为了阿诺克斯留在这里很久了，出门找千衍玩一下。
听说，千衍最近开始限制实力预备尝试诺亚文明新发行的游戏？拉苏尔还没怎么接触这个时代的游戏，所以他打算跟随千衍尝试着玩一下看看怎么样？
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毕竟，拉苏尔没有那么沉迷游戏。就当是短暂外出做客，过一会儿就回去。阿诺克斯不会等很久的。
*
拉苏尔蹲下身，有些稀奇地看着千衍。
坐在千度旁边与拉苏尔会面的千衍疑惑地问他：“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听说生命变成这个体型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现在就已经完全适应了？拉苏尔脸上绽放着甜美的笑容，他粉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夸赞道：“没有不对劲。第十任，只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对于被人用可爱这个词形容，若是以往的千衍自然是不接受的，但近期他隐瞒身份在帝国内经常被这样夸赞，所以接受的非常坦然。
他听到拉苏尔的话甚至还想点点头。
理智制止住他的举动，让他及时停下来，避免了一场自恋。
他们三个聊了一些私密的话题，聊完后才开始进行正式的会谈。
千度：“阿诺克斯的事？”
拉苏尔知道事情始末，三言两语解释一番：“是当初恶魔与禁忌之神交易的结果，不受控制。等到禁忌之神复苏后再与祂进行交易就好了。”
禁忌之神并不热衷于折磨人，只要交易内容合适，祂会归还从恶魔那里拿到的东西。
千衍好奇地问拉苏尔：“那你与禁忌之神的交易是什么？”
拉苏尔回想了一下，说：“禁忌喜欢了解其它神祇的隐私，我将之前与阿诺克斯相处的事情讲给祂听就是我所付出的交易代价。”
千衍了然道：“所以，如果想要更有趣地了解旧神纪的神祇们，可以在禁忌那里待着。”禁忌之神一定知道诸神的很多小道消息。
拉苏尔点头：“是的。如果是在智慧之神那里得到信息是需要达到祂要求的博闻水准才行，比禁忌那边麻烦多了。”
噢，强迫学习。这种事情果然连神祇也会有抵触心理。
话题又歪了，不过只要拉苏尔没有在禁忌之神那里吃亏就行。
见聊得差不多了，拉苏尔眼睛发亮，热情地看着千度、千衍：“你们最近在打游戏？带我一个！”
千衍：“好啊！”他现在玩心又变重了。
千度能抽出一段时间陪他们玩一玩，没多久就继续投入到双人份公务当中：“你们先玩。”千度登出借来的游戏账号。
留下拉苏尔和千衍继续拿分。
他们一路在新游戏里升级打怪、基建扩张，等被系统提醒时，拉苏尔的声音中还带着兴奋地问道：“我们玩了多久了？”
千衍看看时间回答：“玩了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还好还好，时间还是比较短暂，阿诺克斯应该没有等多久。
见拉苏尔神色放松，千衍补充道：“游戏里的一个星期。”
拉苏尔还没意识到时间的长短。
千衍继续说：“游戏跟显示时间的流速好像是1：4……”
“外面可能过了一个月了。”
一个月？！
拉苏尔暂别千衍，下线联络阿诺克斯。森之星通往阿诺克斯的通讯总在快要接听时挂断。这么来了几回合，拉苏尔还是不信邪地尝试科技。
艾利欧看到了提醒拉苏尔：“森之星内部星网拉黑了不少人，你是要与谁通讯？我可以看一看能不能给你恢复。”
艾利欧接到新的信息，苦恼道：“拉斐尔又在跟恶魔打架？原本不是两天一次吗？现在一天两次了……”
隐隐约约猜到原因的拉苏尔向艾利欧道谢，然后赶紧飞回家。
玩得太沉迷了，以至于时间过得这么快。
拉苏尔毫不心虚地想阿诺克斯应该不会怪他。实在不行，把阿诺克斯也拉入游戏。
就这样了！
*
拉苏尔刚走，游夜就找到千衍：“组队？”终于把拉苏尔给熬走了。
千衍拒绝：“最近跟你组队的太多，没有新鲜感。”
基建类游戏只要跟游夜组队，最后就很容易成为这个游戏世界里的终极反派。一次两次还算新鲜，后面就不行了。千衍想要其它的结局，直到攒满结局图鉴。
游夜控诉：“明明我每次的玩法都不一样！”
千衍吐槽：“但只要你参与的阵营结局总是相似。”源自游戏之神身上的一点奇怪的属性，似乎无法被游夜控制。
同理，其它跟千衍组队的神祇在这种游戏里的结局似乎也往往比较单一，还是受个人风格影响。
千衍准备点亮其它结局，开始招募新玩家组队。
成功。
游夜看着自称是萌新的新玩家，语气怪异：“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最近千衍玩的游戏里经常会漫不经心地出现一个或者好几个浅色系发色、各种红眼睛的虚拟形象。眼前这个是跟拉苏尔相似的白发粉眸。
和拉苏尔的可爱不一样，这位白发粉眸的玩家有点生人勿近的高冷感，对于游夜的挖苦做出的举动是要放弃这次的组队资格。
游夜盯着他的举动，仿佛是不看到他真的放弃就不罢休。
千衍解释道：“我是和你组队的队友。”他的手指指向游夜，示意道：“祂就是一个看地图的旁观者。”
“与我无关。”
游夜对千衍的态度习以为常，灵活地对他的话添油加醋：“我与他是否有关系你自己能看清楚。”祂熟练地向千衍赠送各种氪金物品，见他没收就堆在地图的一角，形成一座小山。
白毛玩家动作没有半分停顿，点击放弃，传送消失前留下一句：“情侣不要玩弄其它玩家。”像是在斥责游夜与千衍这种没有道德的情侣借助其它玩家来增进感情。
游夜看向千衍：“他好像误会了什么……”祂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千衍把祂清出地图，拉进黑名单：“所以，不该让下一个继续误会。”
游夜最后的视线里看到千衍在重新匹配。
新队友名字是……
怎么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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