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提示◎
这话没头没脑, 听起来玄乎乎的。
“什么意思?”肃郁问。
“自己去悟吧,这也是提示。”
主神一挥手,肃郁当即两眼一黑, 突然浑身失力, 往后一倒。
失重感包裹住了他。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重重摔到地上时,突然全身猛地一坠, 他掉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就像出走的灵魂突然归位,肃郁猛地睁开眼,咚咚的心跳声响遍全身。
他死死瞪着眼前的天花板, 喘了好几口粗气。
他听到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还有什么在紧紧环着他的腰。肃郁一偏头, 是白落枫在紧紧搂着他。
白落枫枕着他的胳膊,牛皮糖似的贴在他身上,还在沉沉睡着。
看到他,肃郁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他捂住自己的上半张脸,转头长舒一口气出来, 又下意识地搂住白落枫的腰, 把他往自己身上揽了揽。
窗帘还拉着,房间里一片昏暗。
但天已经亮了, 厨房里的时钟指向早上八点。
施远打着哈欠走下楼时,厨房里已经有两个人在吃早饭了,只是吃得相对无言,餐桌上一片沉默。
这也难怪,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苏茶,另一个是刚进来的S1的队友, 同样是S牌。
两个人没说过话, 牌子的悬殊也让他们难以去找什么话题, 于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隔着半个餐桌吃早饭。
“真早啊你们,”施远走到冰箱旁边拉开门,随口道,“怎么没睡懒觉?”
“睡不着啊。”
苏茶捧着碗粥喝着,说,“还有一天多就又要进去了,那个亡夫哥今儿是不是得置办点东西了?他总不能穿着管家那身进去吧,衣服上还都是血呢。”
“应该吧,今天提醒他一下。”施远道,“也用不着提醒,他都进来好久了,这种事儿他心里肯定有数的。”
“也对哦。”苏茶嘟囔着说,“我还没跟他道谢呢,一会儿找个机会跟他说声谢谢。”
“要论的话,我们所有人都欠他一声谢谢吧。”
苏茶点点头:“倒也是……说起来,粱月时人呢?”
“你这么一说。”
施远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左右看了一圈。厨房里空无一人,旁边的餐厅里也只有他们三个活人,哪儿都没见着粱月时这个最爱做饭的煮夫。
“怪了,他人呢?”施远把面包扔进烤箱里,嘟囔着自言自语道,“他不是早中晚都一直爱在厨房里泡着吗。”
粱月时是这样的,一进空间就爱在厨房里泡着做饭,早中晚三顿他准时准点都给做出来,一般早上七点就在下面倒腾起来了。
今天他做饭用的锅里却是空的,一看就是根本就没下来。
“还在睡吧。”施远自言自语地回答着,“也是,进空间还天天做什么早饭,睡多点才对。”
正说着话,楼梯那边又传来了谁下楼来的声音。
施远转头一看,下来的是S1。
他的表情立刻紧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S1昨天来时已经做过了自我介绍。他名叫詹文泉,是个有点儿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但他一身的腱子肉,瞧着是经常健身的人。虽是上了些年纪,但还是一头的乌发,瞧着并不老。
詹文泉长得中规中矩,算是清秀。他总是笑眯眯的,就连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他昨天哈哈笑着说自己是微笑唇。
瞧着这人算得上是很亲和。虽是笑着的,气场也很有压迫感,倒是配得上S1的位置。
走下楼来,看见餐厅里有人,詹文泉便笑着和他们打过了招呼。
掠过苏茶和施远两个人,詹文泉走到里面去,拍了下自己队友的肩膀。俩人随口聊了几句后,詹文泉就转头问他们:“你们昨天说的那个复活的NPC,真的下一关要跟我们一起进游戏啊?”
“是啊,主神都这么说了。”施远说。
詹文泉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唏嘘声来,又问:“他强吗?”
“挺强的吧,他给人的感觉就挺强的。”施远说。
“他有多少分?”
“这上哪儿知道去。”
“这都没打听出来?”詹文泉诧异道,“你们不说他是你们一个队友的男人吗?”
这话说得令人不太舒服,施远皱皱眉,张嘴正欲说话,旁边插进来一道声音:“他是A榜。”
施远回身一看,张孟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还走到了附近来。
“嚯,A榜啊。”詹文泉摸了摸下巴,“五年前的A榜……应该比不上现在的吧?”
“那我不知道。”张孟屹说。
苏茶奇怪道:“他什么时候说自己是A榜了?”
“列车那会儿,你们全上了车顶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张孟屹拉开椅子坐下,张大嘴打了个很凶恶的哈欠,道,“反正肯定不会弱啊,菜鸡哪儿会被主神看上,死了都要让他来做NPC。”
“那倒也是。”
坐在桌子上吃饭的詹文泉的队友说:“是不是A榜也无所谓吧?詹哥,咱几个S榜不就够看了。”
“了解一下队友嘛。”詹文泉说。
正说着,远处的楼梯上又下来了两个人。
肃郁牵着白落枫走下楼,见到餐厅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了,他“啊”了一声。
“正好。”肃郁说,“你们谁去把其他人都叫下来?我有事说。”
其余人:“?”
肃郁把他们所有人带到了一楼的大厅去,那边有个沙发和茶几。
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阮千困得要死,肃郁说话的时候她一连打了十几个哈欠。
所有人在沙发上挤成一团,站着的也有好些个。
白落枫一个人坐在只有一个的单人沙发上。肃郁给他搞了杯热橙汁,还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找了个毯子盖上。白落枫度假一样靠在上面,捧着一杯热橙汁,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他每次咳嗽,肃郁都会顿一下,回头看他一眼,才又继续刚刚的话。
白落枫觉得他有点太在乎自己了。
白落枫轻笑一声,喝了口热橙汁。肃郁站在他前面,把整件事刨去他们不需要知道的,一五一十说清了。
听到最后,白落枫差点儿喷了。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喷了。
“什么!?”
“主神在我们之中!?”
肃郁无语:“还没来。”
“我懂了,他的意思是说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是主神做出来的假主播。”阮千道,“这个人根本不是‘人’,是主神为了方便进游戏做出来的载体,他原来是根本没有生命的,也不是现实的人,是吧?”
肃郁点头:“对。”
白落枫开口询问:“那主神的意思是,我们下一关不但要过关,还要把这个人是谁指认出来,是吗?”
“是这样没错。”肃郁道,“他还会参加到下一场的游戏里。”
一时之间,空气沉寂。
不多时,众人的眼神开始各自在其他人之间流转起来。每一个人都神色各异,眼神有警惕有戒备还有恐惧。
这无疑是在说,他们之中出现了一个鬼。
是个人都知道局面会这样。所有主播里出现了一个非人类,当然会立刻发展成互相猜疑各怀鬼胎的局面,肃郁丝毫没意外。
他继续说:“我刚刚的手机上也收到他补充的通知了。他说,只要能把人成功指认出来,再过最后一关,我们就能立刻实现心愿回到现实。如果是已经距离愿望很近了的情况下,作为补偿,他会给双份愿望或者多补贴一个心愿。”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肃郁道,“假如你的愿望是拿到一千万,而且只需要再来三万分就能完成心愿的话,那如果打赢了这次和主神的游戏,他就会给你两千万。如果你不想要这额外的一千万,也可以向他要求实现另一个愿望。”
人群中传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很显然,这么良心的事情百年难遇一次。
白落枫看见有人眼睛都冒绿光了。贪婪在人类的眼中闪烁时真的非常明显,也非常令人心里发毛。
有几个人都咽了口口水。
大家互相看看,所有人的神色都不约而同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新进来的主播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故意骗我们吧?”
肃郁反问:“游戏都还没进,我都不知道这把是要玩什么,骗你有意思吗?”
那人无言以对。
“总而言之,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仁至义尽。你们愿意信我的就自己长个心眼,不愿意信的就随便,我也不会逼你们。”
说完,肃郁回头,向白落枫伸出手。
白落枫懂他的意思,把自己的手递给了他。
肃郁将他半拉半扶地弄了起来后,便把他拉在身边,转头朝众人道:“那我走了。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你们随意。”
说完这话,他领着白落枫离开了。
在众人目光中一步步离开,白落枫后背都被他们盯得毛毛的。
他小声问:“这样没问题吗,说完就跑,会不会看着更可疑了?”
“我实话实说,我可疑什么。”
肃郁揽着他的肩膀走在路上,道,“再说一直呆在那儿也没什么意义。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再待下去也是跟他们互相怀疑,没什么益处。那可是主神造出来的空壳,他肯定有智慧,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就露马脚,还是得进游戏才能看出些什么,现在在这件事上跟他们讨论也是浪费时间。”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别管他了。”肃郁说,“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
“身体啊。”肃郁说,“现在走路累不累?”
白落枫哭笑不得,道:“我当然没事了。我真的没什么感觉,别太担心我了。粱月时说得对,我要是太废,打起游戏来也不太好看,主神没给我太多病,我就是有点儿没力气,走路而已,还是没关系的,我还能跑两步呢。你要看吗?”
“别跑了,用不着你跑。”
白落枫说是这么说,肃郁却还是神色担忧,又十分坚定着说,“真要跑的时候,我抱着你跑。放心,我体力很好。”
“真的啊。”
“真的,我说了我会保护好你的。”肃郁说,“这次真的不会食言。”
白落枫没吭声。
他脸红了红,又把手上的热橙汁捧起来喝了两口。
肃郁分明看见他耳朵红了。
于是肃郁也红了红脸,他突然为刚刚说出的话感到了羞耻,嘴唇哆嗦几下,也撇开了目光。
“对,对了,”他僵硬地转移话题,“你能不能……先借我点儿分?”
“要做什么?”
“去买身衣服,”肃郁指指超市区的方向,“顺便买两把刀。”
“可以啊。”
俩人朝着超市区去了。
走在路上,肃郁瞥了一眼白落枫。
他望着白落枫的侧脸,沉默了半路。
他想起主神给他看的“过去的现实”。
他想起那个走进心理科,仍然和得病时一样,瞧着憔悴不堪的身影。
有过什么。
肃郁想,从那里来到这里的路上,都发生过什么?
他张了张嘴,问不出口。
于是他闭上了嘴,不太甘心地选择闭口不谈。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宝们!
第112章 公共休息空间(七)
◎还没进游戏呢……◎
去超市区买了一堆东西后, 肃郁带着白落枫回了房间。
他捏着手机点了点,主神没有再在后台给他发消息。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 公休空间的休息倒计时结束了。
APP催促他们出门去参加下一场游戏。
天边才亮了层鱼肚白, 张孟屹就打着哈欠从旅馆里走了出来。一出门,他看见有一半的人都已经来了。
张孟屹扫了一眼所有人。算上他, 现在已经到了七个。
这次除了他们七个人,还有六个新来的。现任S1詹文泉的队伍一共有三个人,三个人都是S牌, 是现在《愿》上最牛逼的团队了。
剩下的三个人也是一队的, 是三个半萌新。
他们其中有两个说自己才过一关, 另一个也才三关。
那三个半萌新还没来。
现在出来了的,是S榜的这群人和阮千,另外两个人是肃郁和白落枫。
肃郁已经把那身管家服的高雅黑西服白衬衫换了。他脚上踩着双黑色靴子,下身是黑色工装裤,上身穿着立领的黑色冲锋衣, 大半张脸都埋在领子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凤眼狭长如剑,已然杀气腾腾。
早上风大, 肃郁一头碎发被吹得凌乱,人却站得笔直,跟把屹立不动的镇山古剑似的。
长得真牛逼。
张孟屹心里嘟囔了句。
他又往旁边瞅了瞅。白落枫站在肃郁身后,冲锋衣的帽子被戴了起来,脖子上还多了件跟衣服不怎么搭的驼色围巾。
张孟屹莫名其妙:“你哪儿来的围巾?”
白落枫指指肃郁:“他非要买的。”
“颜色也太怪了吧。”张孟屹边走过来边评价,“跟你衣服不搭啊。”
肃郁说:“这颜色看着暖和。”
张孟屹无言以对, 毕竟肃郁说得很确实。
张孟屹主动来搭话, 肃郁也记得他在庄园里就和白落枫一起, 就打量了他两眼,问:“你是哪位?”
张孟屹疑惑:“你不认识我?我明明在以前的游戏里跟你说过话啊。”
“NPC之间,游戏内的记忆不共享,我只知道你是他队友而已。”肃郁说。
“回忆进度倒是共享呢。”张孟屹嘟囔了句,“行吧,也无所谓。我叫张孟屹,辞职的警察,跟你还算有点渊源。”
“啊?为什么?”
张孟屹从兜里摸出烟袋来,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边叼着烟边去摸口袋找打火机,他又边朝白落枫努了努嘴:“你在外边死以后,是我跟他一起调查的。”
肃郁脸色一下子不太好看起来。转头看向白落枫,白落枫向他点了点头。
肃郁撇撇嘴,把头扭了回来。
“你调查过我。”他说。
“蛮聪明嘛。”张孟屹点头。
肃郁问:“查了多久?”
“挺久,久得都一路追到这儿来了。”张孟屹说。
见肃郁的脸色越说越不好看,白落枫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没什么。”肃郁说。
“总而言之,真要论起来,其实我对你还是挺熟悉的。”张孟屹说,“好好相处吧,我肯定不是主神的壳子,上一把庄园出来的那些人,应该也不会是。”
肃郁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了吧,我们都是从第一关一起出来的。阮千和粱月时虽然是从认证关出来才遇到的,但是他们又有牌子。”
“不一定有牌子就不是了。”肃郁道,“那可是主神,给那具壳子安一个牌子,把他塞进牌子堆里这种事儿,手指都不用动一下的。”
他这么一说,张孟屹才发觉也有道理。他正欲开口再说,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但是S牌就不一定了吧?”
三人转过头,说话的是詹文泉队伍里的人。
詹文泉队伍里一女两男,那女人有些上了年纪,脸上的皱纹很明显。她眉眼锋利,瞧着很凶,还戴着一副方框眼镜。
另一个男人面目柔和,和蔼可亲,有些胖胖的。
说话的就是这个男人,昨天早上在餐桌上的也是他。
他走过来,对几人说:“我们三个可是S牌。S牌的话,就不能那么随随便便动了吧?就算他是主神。”
“那也不好说。”肃郁道,“这里可是他造的世界。对他来说,我们所有人都只是玩具而已。管你是S还是A还是BCD,全都是归他玩的玩具罢了。”
那胖胖的和蔼男人皱了皱眉。
他似乎不太高兴。
他们队伍里的女人冷笑一声,双手抱臂道:“你连个S牌都不是,还真有脸在这儿放这些屁啊?”
肃郁睨了她一眼。
“看什么?”女人不屑道,“你叫肃郁是吧?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在这里说话说得头头是道的,说到底还不是输了游戏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评判S牌?”
“不瞒你说,我还挺有资格的。”肃郁说。
女人哈哈大笑:“你能有什么资格?输了游戏的资格吗?”
“文娟!”
詹文泉伸手拉了拉她,不悦道,“好了,都是队友!”
“队友什么,主神都在我们里面了,这局有叛徒的!”
“行了!”
詹文泉大声呵斥一声,叫做文娟的女人不说话了。
詹文泉又抱歉地朝他们笑笑,说了句不好意思,拉着文娟转头走向他处,带着她去角落里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
胖胖的男人也朝他们挠挠头笑笑,跟着走了过去。
剩下的四人望着他们三人,一时无言。
苏茶说:“那个阿姨,怪怪的吧?”
肃郁问:“哪里怪?”
“说话那么冲,也不太冷静。这个时候跟你起冲突,之后只会导致分裂啊。”苏茶嘟囔着,“就算不高兴,这个时候说这些也很不应该的吧。”
“是。”肃郁认同道,“不论怎么样,这个时候都不能起太大的冲突。就算现在是在互相怀疑,她也应该提前就有心理准备。很奇怪,她都是S牌了,怎么这点儿大局观都没有。”
白落枫本想说话,一张嘴吹到风,他便不禁咳嗽了两声。
他一咳嗽,肃郁就立刻转过头看他。白落枫伸手捏捏他胳膊,暗示了下自己没事后,才说:“那三个S牌,我一开始就觉得怪怪的。”
苏茶问:“为什么?”
“说不清。”白落枫说,“那个詹文泉就给我一种,他那S1不单纯的感觉。”
苏茶听得更莫名其妙:“什么叫不单纯??”
白落枫唔了声:“不知道,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他德不配位?那个S1来得很奇怪?”
苏茶眨巴眨巴眼,又往那三人的方向投去目光。
又在门口等了会儿,人终于来齐了。
《愿》里蹦出了导航,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要他们往箭头指的方向走。
众人一同走在路上。
天气阴沉极了,半点儿阳光都没有。大道上死气沉沉的,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城镇安静得跟死了一样,只有风在一直呼呼地吹。
白落枫的手被肃郁牵在手里。他身上带着病,跟他亲近的队友们也不急,几人便陪着他走在最后面。
张孟屹手插着兜,随口问肃郁:“说起来,你之前的那些积分,主神就全都给你清零了?”
“没,冻结了。”肃郁说,“说是等这把通关之后解冻,到时候全服通报。”
“?全服通报干什么?”
肃郁低声笑了下,小声道:“他想看你们吓死吧。”
张孟屹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也不清楚。”肃郁说,“我积分其实不低,他又爱看戏,是不是想看我积分解冻之后空降排行榜,吓死一大批人?”
“A牌应该不至于吧。”苏茶说,“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啊,也不是对A牌有意见!A牌很好了,可是主神要是想看那种精彩戏码,怎么都不得弄个S牌来才算?”
“?”肃郁懵逼回头,“谁是A牌?”
“?你啊?”
“?”肃郁指指自己,“我是A牌?”
“你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A牌了??”
“列车啊。”张孟屹说,“我们第一次在列车里遇到的你,你那时候是列车长,恢复记忆之后你说你是A牌。”
肃郁的表情很明显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宇宙级别的风暴思考之中。
白落枫见状,默默拉了拉他:“怎么了,你不是吗?”
“没事。”肃郁挥挥手,“就当我是A牌吧。”
他说完,就拉着白落枫继续往前走去了。
余下几人互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接连跟上。
施远追问道:“不是,你等一下,什么意思啊?你不是A牌吗?”
“都说了当我是就行了。无所谓吧,排名这东西。”肃郁说,“我们现在找到主神才是正经事儿,没准现在就已经在我们里面了。”
“不会吧,还没进游戏呢……”
“也没几分钟了。”肃郁说。
的确是没过几分钟,众人就走到了一幢楼前。
一幢年代很久,破破烂烂,楼身上被雨水日积月累地冲刷出雨痕,活像血在往外淌一样的楼宇。
作者有话说:
最近比较卡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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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公寓
第113章 头七公寓(一)
◎你装你大爷的深情呢!!◎
小楼破破烂烂的, 一共五层。
它楼身都已经发黑,旧的不行,应该已经建了十几年了。
众人所站的地方正好面对着小楼的阳台。从阳台的数量来看, 每层不过四个房间。
这应当是个公寓楼。
天空阴沉, 压得这幢小公寓楼都黑压压的。
虽然每次都这样,但这种闹鬼的气息海啸一般扑面而来的时候, 玩家的心中还是有些打鼓。
白落枫往肃郁身边贴了贴,拉住了他的胳膊。
“啊,有人。”
不知谁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旁还有一排长椅, 椅子后是一排绿化带, 绿化带旁是一个小小的正在吹着号角的天使雕塑。
长椅上, 有一个老头。
老头前倾着身,杵着自己手上的一根拐杖坐在椅子上。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那像旧时候结婚时会穿的衣服,又像是一身寿衣。
但不论是婚服还是寿衣,那都是一身穿在这个地方就显得尤其扎眼的衣服。
老头低着头, 杵着拐杖沉默不语, 也没有抬头看他们。
但他太显眼了。
四周无人,老头一个人跟个石雕塑似的坐在那儿, 所有的一切都安静得跟已经都死了一般。
风恰在此时吹过,众人不禁后背发凉。
詹文泉走了出来,朝着那老头走了过去。
“老人家。”
他走到老头跟前,出声问他。
老头缓缓抬起头。
众人顿时惊叫起来。
老头的两只眼睛里没有眼球,那是两团黑漆漆的黑洞。
詹文泉视若无睹,平静得好像没看见似的。他弯眼一笑, 道:“老先生, 你是住在这座公寓里的人吗?”
老头张开嘴, 声音低沉嘶哑且苍老:“什么?”
詹文泉重复:“我说,您是住在这里的住户吗?”
老头摇摇头。
“以前是。”他说,“你们,要住进这里吗?”
“可能吧,我也还不确定呢。”
老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
“那就欢迎你们。”他缓缓偏头看向众人的方向,“这可是一幢好公寓。”
老头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众人不寒而栗。
詹文泉追问:“老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老头没有回答他。他嘴里发出苍老沙哑又尖锐的笑声,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变得透明,如雾一般消失了。
老头最后的笑声诡异极了。
施远搓了搓自己胳膊,恶寒道:“笑得跟鬼似的。”
苏茶转头问阮千:“他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就对了。”阮千看向自己的手机,“直播间里也还没有游戏开始的消息……我们应该还没到游戏入口。”
跟詹文泉一起的胖胖男人指指公寓入口:“肯定要进去呗。”
说罢,胖胖男人抬腿就往里走。
众人跟着他,往里走去。
公寓的门开在楼的侧面,还有些距离。
众人和绿化带旁的小天使雕像擦肩而过。路过它时,白落枫往那边瞟了一眼。
天使塑像吹着号角。
和这幢楼一样,它已经很旧了,浑身落满灰尘,整体发黄又发黑,还已经断掉了一只胳膊。它脏兮兮的,却闭着双眼,用一种悲悯的神情吹着号角,仰头朝着天空。
可它浑身的脏污让这种悲悯变得难以形容,简直像一个恶鬼。
距离公寓门口有点儿距离,走在路上,粱月时随口问了句:“说起来,既然你都出来了,那这次没有NPC是你了吧?”
“应该吧。”肃郁随口答。
白落枫抓着他问:“你不确定吗?”
“鬼知道主神会做什么。”肃郁说。
正说着话,门口那儿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那道门。
一条腿迈了出来。
众人停下。在他们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穿着很随意的男人从门里穿着凉拖走了出来,腰上还挂着一大圈钥匙,随便动一动就哗啦啦响个不停。
他嘴里叼着烟,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色老头背心,外面套了件格子衫,腿上是一件宽松的阔腿裤,整个人随意得像现实中从家里出来去超市随便买口吃的的死宅。
看到对方的脸,所有人表情都麻木住了。
那人根本就没看到他们,他回过身,背对着他们把门关上后,一回身,才看见他们。
那又是肃郁的脸。
众人僵在原地。半晌,他们都僵硬地把头转向队伍里的主播肃郁的方向。
肃郁比他们任何人都麻木。
他好像是在看到对方的一瞬时就死了,脸僵得比石头都硬,保持着那副称得上是呆滞的表情一动不动。
他们又看向公寓门口的那人。
他看起来比肃郁淡定多了,表情十分平静。
他淡定地把烟从嘴里取出来,呼了一口烟气出来,没事人似的问他们:“今天来入住的?”
他一说话,众人回过神来。
“啊……是。”有一人应。
穿着老头背心的肃郁把烟送回嘴里,朝他们走过来,说:“那群凶宅检测员是吧?”
施远:“?什么检测?”
这个肃郁白了他一眼:“凶宅检测员,凶宅检测员!你怎么这都不明白,难不成你们不是?”
“我们当然是啊。”
詹文泉走了过来。他手插着兜,脸上带笑,说,“他没听清而已。你请我们来,就是说你这房子是凶宅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对了,电话里面没和你们细说。”
“肃郁”往前走了几步,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后,回头指着这幢破烂公寓说,“这间公寓叫土林,十几年前就建成了,我是这儿的大房东,这幢楼写的就是我的名字。”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结果今年年前公寓里死了个人。那姑娘是跳楼的,而且不是我们公寓的住户,没人见过她。那之后警察来了,就去敲她掉下来的那间阳台的房门……喏,四楼最里面的404,就那间。”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给他们指了房间。
白落枫面无表情地感叹道:“哇,好吉利的房间号啊。”
这位肃郁收了手:“没办法,就是轮到这个号了,我能怎么办。”
阮千无语:“你就不能跳过吗,起个405什么的……”
“当时没想到。”他说,“这都不重要。总而言之,警察来了之后呢,就去敲414的门。”
说到这儿,“肃郁”顿了顿。
他从嘴里抽出烟来,转头呼出一口烟气儿,一点儿不急着说接下来的话。
众人被吊起了胃口,死死盯着他——他在万众瞩目里好整以暇地把烟掐在两指之间,掸了掸烟灰,愣是把时间一直这么沉默地拖了下去。
眼瞅着众人要被逼急了,“肃郁”才说:“没人开门。404的房客,消失了。”
“消失了?”文娟莫名其妙,“不是失踪吗?”
“不,是消失了。这幢公寓楼道里有监控,为了方便监管。监控就在一楼的管理室里,什么时间段都能看到。那男的头天晚上回家之后就没出来过,家里也没有人影,就是消失了。”
“自那之后,这幢公寓就开始怪事频出了。跳楼的、上吊的,拿菜刀硬生生把自己砍死的,脑袋被哑铃砸掉了的……”
这些描述让众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总而言之,这里一直闹鬼。这才几个月,周围的人就都跑了,公寓也没几个人住了,就只剩下了两户。”
肃郁轻声嘟囔:“还有人住你就偷着乐去吧。”
白落枫捂捂嘴偷笑了声。
对面的肃郁好像没听到,继续道:“三天前,这里一共死了十三个人。”
众人愣了愣。
“十三个人死于同一天。之前都是零零散散死几个,一下子死了这么多,才让这幢公寓的名声一下子变臭了。”
“所以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住进这十三个人的房间里。”他说,“住到他们头七为止。”
直播间里传来声音,白落枫看了过去。
【恭喜主播“实在不行就发枫”正式进入本轮游戏!】
【本轮游戏正式开启。以下内容仅播放一次,且无法回放,请注意阅读。】
【本轮游戏:头七公寓】
【游戏类别:密室逃脱】
【土林公寓作为一幢闹鬼的公寓而臭名昭著。在三天前,这里发生了将一切诡谲推向高潮的惨案,有十三人在这里的同一个房间内集体死亡。】
【公寓的管理者为了遏止这股闹鬼风波,请来了十三名凶宅检测员来进行全程直播,要求他们进入公寓入住四天,只为向外公开证明公寓没有任何问题。】
【作为其中的一个凶宅检测员,请多加小心自己的性命。】
【《愿》】
对话框关闭了。
待众人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房东说:“都没问题吧?”
“没。”众人答。
“那就进来吧。”
房东肃郁向着门口走回去,拉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众人跟上。
几个新队友走在前面,他们几个人照例走在最后面。
望着前面的人往前走,施远说:“怎么你还在这里啊,亡夫哥。”
“谁知道。”肃郁语气很不好。
“你不是已经复活了吗,居然还在这儿留了一部分灵魂当NPC?”张孟屹唏嘘道,“主神很会搞你啊。”
“闭嘴。”
张孟屹哼哼笑了两声。
他们跟着前面的人群往公寓里面走去。
他们身后,原本面向前方的天使不知何时把身子扭了过来。
它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随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缓缓扭过头去。
没有人注意到它。
领着众人走进公寓内部,房东肃郁把他们其余几个新队友都安排好了。
又把苏茶和张孟屹也送走,房东又领着他们上了楼。
“我们没有电梯,这几层楼你们就自己走吧。”房东说,“接下来是这间。”
他走到离楼梯这边最近的一间房的门前。
众人抬头,看到门上的门牌号,纷纷脸上一垮,露出了极其难看的神色。404。
他刚刚所说的那间最先出事的房间,一切灾祸的源头。
阮千说:“这间我们也要住?”
“是啊。”房东说。
他边说边捏着手上的一大串钥匙,挨个找着属于眼前这间房的那一把。
“那十三个人也有死在这里面的,当然要你们进来住了……啊,有了有了。”
房东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他捏起其中一把钥匙来,把它插进锁里,将房门转开了。
他一拧门把,门吱呀呀地就开了,听着跟鬼在邪笑着招呼他们进来似的。
“这间。”他转过身,扫了一圈众人,指向白落枫,“你。”
白落枫正拉着肃郁的胳膊躲在他身后。被另一个肃郁这么一点,他下意识地往外探了探头。
而被他拉着的肃郁也下意识地把他往身后一藏。
但白落枫的脑袋已经探了出来。
看到了他的脸,房东肃郁明显一愣。
这一愣,他手上一松,房门便哐当一声巨响,重新关上了。
声音太大,众人同时猛地一哆嗦。
房东肃郁却没任何反应。
他愣愣抬起脚,朝着他们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叼着烟,走到肃郁跟前,抻长着脖子去望他身后的白落枫。
肃郁死死护着白落枫,一个劲儿很用力地把他往身后藏,用一种很敌视的眼神盯着他。
“喂,”他对眼前的自己说,“这间我住不行吗?你要干什么?”
房东肃郁啧了一声。似乎是嫌肃郁把白落枫挡得太死,无论怎么往旁走都看不到一眼,他便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抓住肃郁的肩膀,把他往旁边大力一推。
肃郁没想到他直接上手,猝不及防,被当场推飞了出去。
阮千和施远眼睁睁看着他咚地撞到了墙上。
两人愣住,只有粱月时站在他俩后面,还是笑得一脸如沐春风,表情没任何改变。
他好像跟在看好戏似的,看得还挺开心。
肃郁飞了,白落枫暴露在房东面前。
他呆呆愣住,望了望被推到墙上的肃郁,又望了望跟前的房东肃郁。
白落枫突然不知道应该先关心哪个了。
房东眯了眯眼,伸手抓住白落枫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把它强拉硬拽地扯了下来,又把他冲锋衣的帽子也给撤了。
他这才看到白落枫完整的一张脸。
看到他这张脸,房东再一次愣住了。
公寓房前的走廊上安静极了。
这栋公寓确实太老了,走廊上昏暗无比,唯一亮着的灯也没什么用,一点儿都照不亮他们周围。阴沉的天空下,走廊里几乎丁点儿亮光都没有。
这样昏暗的地方,房东眼睛里的迷惑和惊讶却十分明亮地闪烁着,里面仿佛还有他此刻不该回忆起的回忆。
“你……?”他讶异着喃喃道,“怎么会是你?”
白落枫迷茫地向他眨眨眼。
望着对方的眼睛,他突然有了个猜想。
该不会,这个肃郁和前几个一样,其实也有一点儿关于他的记忆?
肃郁的灵魂和精神其实已经被主神均等地分成了好几个,复活回来能够参加游戏的只是其中一个,其余还有很多肃郁都还在游戏里?
是这个意思吗?
想着,白落枫眼神悲痛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面前这个房东的眼睛里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房东望着他,有些愣神,嘴里叼着的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兀自烧了一小截下去。
空气里的烟味儿重了,白落枫的身体大不如前,他没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这个肃郁一脸茫然,他似乎不知道白落枫怎么会这样。他张张嘴,刚要询问,一只气得爆青筋的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
他啪地捏住这个肃郁的脸,抻卫生纸似的把他抻了过来。
房东肃郁被迫转过头,对上魔女庄园的管家的一张愤怒到两眼爆血丝脖子上直爆条条青筋和血管的脸。
房东一脸懵逼,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方便用另一只手唰地从他嘴里揪出烟来,扔到地下,咚地用力一跺脚,咬牙切齿地把它熄灭了。
管家气得说话都颤音了:“我他妈忍你很久了……你小子干什么,什么意思,不是这张脸你就当不了房东吗!?你接待个房客非拆围巾摘帽子的干什么,啊!?那是老子买的!你知不知道他不能受风也不能吸二手烟!?”
“你跟个欠儿登似的你贱贱的非把人家围巾摘了看正脸,你是谁啊!?你非看他干什么!你凭什么看他!你有什么资格啊你还摘他围巾!我还在旁边我没死呢!!”
管家越说越气,手往里一捏,捂着他的口鼻,气得手都用力得发抖,恨不得把他脑袋都当场捏爆:“连他不能吸到烟都不知道,你装你大爷了个二姑舅的深情呢!!”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大家心情还是没调整好~
最近糟心事有点多,希望大家不会遇到这些事,祝大家天天开心!明天我会出去看看电影散散步调节心情,争取早点给大家写更多更好的更新!
感谢在2024-01-07 00:20:44~2024-01-09 00:0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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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头七公寓(二)
◎搜查官◎
肃郁骂得歇斯底里。
白落枫都跟着房东一块儿懵了。他劈头盖脸骂了这么好几句, 白落枫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上去拉肃郁。白落枫掰开他捏着对方的脸的手,抱着他把他往后拉,边咳嗽边哑声说:“好啦!你跟他生气干什么!那也是你啊!”
“是个屁啊他!!”
管家气得跟条拴不住的疯狗一样大喊大叫。房东摸了摸自己的脸, 皱了皱眉, 不悦地抬头望了望管家。
这空隙里,白落枫又出言安抚了他两句, 让他乖一点。
“乖”这个字似乎对管家很管用,他立刻老实下来不少。
白落枫拍着管家的后背。管家刚刚情绪起伏太大,气得气喘吁吁个不停, 一双眼睛还跟狼似的死死瞪着他。
望着白落枫在面前担心地拍着另一个人, 房东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痛感。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 只是突然感觉自己被分割开来了。只有一米多的距离,他却感觉他和面前的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高耸入云的高墙。
他已经和他分离得太多太远。
房东咳嗽了两声,望向管家背后那死死抱着他的腰的白落枫。
白落枫一脸担忧地望了过去,抱着管家的腰情不自禁地抓紧了。
他很担心他会对管家做什么。
看出这一点,房东的心脏猛地缩紧, 痛得狠狠一抽搐。
房东抿了抿嘴, 没有发作什么,只是指指他们说:“这间就算了, 你跟你,去隔壁两间。你,来。”
还在看戏的阮千突然被cue到,她指指自己:“我住啊?”
“慢着。”
管家肃郁直起身,道:“我来。”
众人微怔。
这间404不论怎么说,都极大可能是这幢公寓里最邪性的房间了。
虽然房东没这么说, 但从他刚刚的话来看, 这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他能行吗?
果不其然, 众人心里还正在犯嘀咕,房东就把话说了出来:“这里可是这幢公寓里最邪门的房间。”
“我知道啊。”肃郁说,“第一个死人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你刚说了。”
“你知道还要住?”
“是啊。”肃郁说,“我能镇住这间房。”
“慢着!”阮千上前几步,拦下了他,问道,“你多少分?”
“问这个干什么?”
阮千说:“这是当然的好吧,这间房很危险!这么邪性的地方,肯定得最稳的人来才行,做错一件事都可能会送命。你之前是A牌的话,就是跟我一样。你是多少分?我们俩谁高谁去住。”
“用不着担心我,我死不了。”
肃郁伸手从房东手里扯过白落枫的围巾——刚刚把它摘下来后,房东就一直把这条围巾拿在自己的手上。
肃郁转身走向白落枫,把他的帽子重新戴起,也将围巾重新围到他脖子上。
他一边折腾着白落枫,一边头也不抬地对他们说:“这里虽然没外人,但有的话现在说出来就好像我有病一样,我也不说了。总之,这间房你们安心交给我没问题。”
说话间,他也把白落枫重新包好了。
戴着帽子又围着围巾,白落枫感觉自己像一个他包的大包子。
但显然肃郁觉得他这样才好。弄完了他,肃郁又拍了拍他的双肩,表情很郑重也很满意。
阮千却仍然不放心:“你真的行吗……”
“放心,我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肃郁说罢,回头问道,“晚上我们能串房吗?”
“不能,一人一间,这是我跟你们写的合同上说好的。”房东说。
肃郁露出不太满意的神色。
白落枫知道他担心什么,道:“我没事的。”
肃郁回头望他,忧心忡忡道:“我不放心你。”
“没事的,我可以住你旁边那间。”白落枫说,“出了什么事的话,我跑出来就好了。就算不能串房,出了事跑到走廊上来总可以吧?”
房东耸耸肩,无声地同意了。
多了这么一层可行性,肃郁才放心了些。
“那也好,”他说,“你一定要小心点,看到什么不对劲的都要跟我报告。”
“好。”
房东又找出404的钥匙,把门打开了。
管家推开门,走了进去,扬手在旁边的墙上一拍,把房灯的开关打开了。
公寓的房间不大,一进玄关,两边就是厨房和卫生间。
白落枫看了眼卫生间,里面的卫浴没做分离。
再往里走,就是阳台前一个还算开阔的大空间,桌子床和地毯布置满了整个地方。
死在这房间里的人的东西都还在,桌子上还摆着本摊开的书,窗户也还没关。外面的风吹进来,那书的书页被吹得哗啦啦直响。
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个三脚架,三脚架上是一个直播着的手机。
房东走过去,调试起了手机,说:“我刚刚也说过了,这些手机是你们公司让我准备的。你们公司让我全程直播出去,说是也能吸引眼球。这一能宣传公司,二能宣传我的公寓,大家何乐而不为嘛。”
“嗯。”肃郁随口应。
这话房东刚刚都说过了。
“这个手机,会全程直播你们的情况。这里插着线呢,电也插着呢。直播不会断,你们也不能取消,它要一直开到头七晚上零点那天,并且一直要拍到你们,最多不能消失在屏幕前超过两分钟。”
“知道了。”肃郁说,“这里,出事之后又住进来过人吧。”
“你怎么知道?”
“你刚说的,从404里跳下去的是个女的,但住在这里的是个男的。”肃郁说,“很少有男的会用这么粉嫩的床单。”
床上的单子的确从里到外都粉嫩极了。
众人也都看到了。
白落枫下意识地往肃郁后面走过去,再一次挽着他的胳膊,贴在他身上说:“都死过人了,还有人敢住进来的吗?”
“便宜啊。”房东说,“放着也不是个事,警察查完这里结案之后,我就大出血,三百块钱往外租了。”
真是够大出血的。
白落枫抻了抻自己的围巾。
“之后又住进来了几个?”肃郁问。
“没多少。那姑娘跳了楼也没几个月的事,之后就住进来了两个而已。第一个死了,第二个就是前几天那十三个人里死的一个。”房东说。
“是吗。”
“你们也不用打探这些,跟你们没关系。”房东说,“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吧。屋子里的东西,只要你觉得没关系,随便用,反正人都死了。那就这样,你们跟我来。”
众人跟着他出去了。
白落枫也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肃郁,转头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肃郁放心不下,跟着出了门。
他拉着自己的大门站在门口,看着白落枫跟着那房东进了隔壁的房间。之后,他就被留在了那里,没有出来。
房东走了。
被留在房间里的白落枫放下背包,还没仔细打量两眼,就听外面的肃郁喊了一嗓子房东。
白落枫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
隔着一层门,外面肃郁的声音闷闷的:“你刚说串房,是晚上不能串房过夜,还是我们彼此的房间进都不能进去?”
房东沉默了两秒,回答:“不能过夜。”
“白天随便进是吧,晚上回去睡觉就行。”
“是。”
“最晚串到几点?”
“九点半吧。”
“知道了。”
外头沉寂两秒,房门哐当关上的声音响了一下,是房东把其他三人带进了402的房间里。
然后,白落枫这间的门就被人敲了两下。
白落枫应了一声,爬起来去开门。走到门口,他问了句:“谁?”
“我。”肃郁在外面说。
白落枫去把门开了,管家肃郁穿着黑色冲锋衣,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刚刚在房间里的直播着的手机,站在外面。
他低了低头,把半张脸埋在自己立起的衣领里,问:“我能进去吗?”
听着还挺拘谨挺腼腆的。
白落枫有点想笑,点点头,让他进来了。
肃郁走了进来。
他脱了鞋,走进屋子里,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四处检查起来。
他把洗衣机打开看了里面,厨房的柜子也挨个打开查看了一番,卫生间马桶的水都特意冲了一遍来查看异样。
把他这房间里能打开的所有东西都打开,衣柜上面他都拿个椅子踩上去查过,连阳台上空调外机的后面都看了一遍,肃郁才放了心。
他把踩过的椅子擦干净,放了回去,道:“暂时没事,应该。”
“是吗?”白落枫轻笑,“谢谢你啦,搜查官。”
一声“搜查官”,肃郁腾地红了脸。
他讪讪捏着自己的立领,往上提了提,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住在我这儿的,应该是个男生。”白落枫说,“应该挺爱打篮球的。你看,墙上还贴着球星的海报。”
墙上的确贴着好几张球星的海报。
“是,桌子上还有小手办。”肃郁说,“刚刚衣柜最里面还有个篮球。”
“晚上他会回来吗?”白落枫说,“作为一个阿飘。”
“多半会。”肃郁说,“这个游戏背景,晚上我们肯定安生不了。到时候我就不睡了,就守在你门口,有什么事你就喊,我直接冲进来。”
“……你去睡吧,这也太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说不让我串房,又没说不让我守房。我是你男朋友,守你本来就是我的事。”肃郁说,“熬几个夜而已,我年轻得很,受得住。”
白落枫还是过意不去:“我真没事,好说歹说我也已经过了四把了。”
“我知道你不弱,但是你现在身体虚。”肃郁很坚持,“别劝我了,你打我一顿我也要守。”
他这么执拗,白落枫没有办法了。
再仔细想想,这样对他来说也未免是坏事。隔壁可是404,晚上不在里面睡,说不定还好点。
“好吧,”白落枫说,“那你坐在门口睡觉,别干瞪眼,好不好?出事我会叫的,你醒了冲进来就行。”
好说歹说白落枫这也算是同意了,肃郁没意见,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真的别太担心我。做你该做的事,我不想当拖油瓶,行吗?”
“我会的。”肃郁说,“你不是拖油瓶,放心。”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我好很多啦!
明天努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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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头七公寓(三)
◎“我说过了,一具空壳。”◎
他这样说, 白落枫安心了许多。
可他仍有些担忧:“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房东的意思,不是我们一定要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他可没这么说。”肃郁说,“他只说不能串房和不能离开手机直播, 没说晚上一定要睡在自己那儿。”
“……差不多了吧?”
“差很多。”
“可我们是凶宅检测员……要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肯定是常识吧?”
“我不知道它就不算常识。”
“……”
肃郁的游戏观有些过于我行我素了。
肃郁看出了他的不安心,便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道,“没关系,那个NPC说的话并不是硬性要求。他也还是个活人, 说出来的话算不上规则, 遵守还是违反都看个人判断。遵守可能有危险, 违反也可能会有危险,五五开的。”
“违反会危险,是有被他献祭喂鬼的可能性?”
“是啊。”肃郁说,“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那十三个人既然是集体死亡, 在不同的房间里死掉的可能性很小。所谓集体死亡, 一般都指的是在同一空间内。”
“你是说……他们死在同一个房间里?”
“对。现在让我们住的,只是他们生前住的房间, 房东可没说他们死在各自的房间里。而且,作为主神做出来的游戏是不可能这么单纯的,在鬼手里平平安安地活过五天就算通关?这也太简单了。”
“我也觉得,这五天里应该很快就有变故了吧?”
“撑不到五天。”肃郁说,“估计没几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他说得神色渐沉。
他说这些事时,表情阴冷严肃又凶狠。
白落枫没怕他。
肃郁没再说话, 他保持着这幅表情沉默地深思起来。思考越深, 他脸上的凶恶就更明显, 瞧着比厉鬼都像个厉鬼。
过了片刻,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抬头望向白落枫,脸上的狠劲儿便瞬间烟消云散。
白落枫眨巴眨巴眼。他还戴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
肃郁忙上前去:“我都给忘了。你别傻站着,坐去吧。这屋子挺暖和的,围巾就不戴了。”
“哦……”
肃郁上手给他解开围巾,给他拉开椅子,还回头找到了个坐垫。把坐垫放到椅子上摸了摸,确定上面没灰,肃郁就让他坐了下去。
肃郁又回头去看白落枫的床上。他在床上抹了抹,床单上积了不少灰。
肃郁拉开被子,床单倒还算干净。
肃郁开始忙了。白落枫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忙里忙外地收拾着床,又找新床单又把旧的拆下来,还把脏了的床单扔到洗衣机里去洗,一时都有些感觉不真实了。
好像他们没在恐怖游戏里,而是在一个实打实的宾馆里。
白落枫哭笑不得道:“你不用忙,我凑合两宿就行。”
“那怎么行,你本来心脏就不好,还总咳嗽,吸到灰了怎么办?”
肃郁不听他的,想了想还又让他把衣服穿了起来,打开阳台的窗户通风。
忙里忙外好半天,把白落枫的床和该倒腾的东西都倒腾好了,肃郁才揉着自己的肩膀头子坐了回来。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一屁股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往后一靠,长叹一口气。
歇了会儿,他一抬头,见到白落枫一手搁在桌子上,托着腮沉思着。
他这样很漂亮,肃郁能看到他一张安安静静的侧脸。外面的天虽阴沉,但也有一层暗光。这层光薄薄叠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在末日前安静等待的幸存者。
肃郁觉得他好看,于是盯着他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四方沉默,他们坐在同一个空间里。
谁都不说话,肃郁就这样安静地望着他,他觉得这样也很不错,只要是白落枫就不错,什么都不错。
过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天都有些暗了,肃郁才开口打破沉默:“在想什么?房东?”
“没,我在想主神。”白落枫说,“这次不止要通关游戏,还要找主神,我在想主神会是谁。”
“啊,那个。”肃郁说,“还得再等游戏剧情发展一下,看看每个人的行动再下决定。现在刚开头,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倒也是。”白落枫说,“跟我一起的人应该就不可能了吧?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都是你从认证关就认识的?”
“那倒不是,阮千和粱月时是出来之后的第一关……”
“那就很可疑了。”肃郁说,“有可能是你从认证关出来之后,主神就知道会有现在这一天,所以提前把空壳安了过去。我觉得,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是空壳的可能性很大。”
“话虽如此,从认证关开始就和你一起的那几个人也有嫌疑。虽然他们打一开始就和你一起了,但也有中途时主神把空壳插了进来,并为了TA更改了你们所有人记忆的可能。这样一来,你们也不会对他过多怀疑。”
“但是这局其他的人也要怀疑一下,毕竟都是新面孔……”
白落枫沉默了下,道:“你已经把所有人都说了一遍。”
“就是要这样。”肃郁说,“这种游戏形式就得谁都防着点才行,现在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
“因为谁都可能会是主神?”
“对。”肃郁说,“主神不会真的老老实实地跟我们一起玩游戏的,他一定会……做些什么,来扰乱游戏。”
“……会做什么?”
“不清楚。”
隔着一道门,这些话清清楚楚传到了此时正靠在白落枫门外的人的耳朵里。
阴沉的环境下,这个人有一头过分张扬的红发,看起来活像一轮太阳。
是粱月时。
粱月时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给人一种违和感。
那跟他平时的笑看起来不太一样。
他往楼下走去。
走到二楼走廊里时,粱月时从兜里摸出来了一包烟袋。他从里面抽出来一根烟,叼进嘴里。
正巧走到了一扇开着的窗前,风吹了进来,他额前的红发被风吹晃。
粱月时背过身,手伸进上衣里,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耸起肩膀,背对着风点上了。
橘色的烟光像一颗星星。
把打火机塞进裤兜里,粱月时仰起头,深吸一口烟,对着天花板呼了出来。
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吹乱他呼出来的烟雾。
粱月时手里夹着烟,盯着那片烟雾呆了会儿,低下头,忽然抬起自己的手臂。
他盯着自己白皙的手臂看了会儿,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恶劣笑容。
他捏起烟头,让前端朝向自己的胳膊,狠狠地摁了下去。
滋滋一声响。
“你在干什么?”
粱月时转过头。
来的是他们这次的新队友,是那三个半新人里的人。
他好像刚去三楼串完房间下来,此时正站在楼梯口,一脸懵逼且惊悚地看着他。
“你……你是叫粱月时来着吧?”他说,“你在干什么?你戳自己胳……”
新人边走边说着话。
话说到一半,新人看见了他胳膊上的伤口。
他突然把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骤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人大叫一声,脚上一软,砰地一下坐到了地上。
“你!你胳膊……你胳膊上!那是什么!你那是什么啊!?”
他大喊着,转头就想往楼上跑。可他两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反倒姿势滑稽搞笑地噼里啪啦摔了好几次。
粱月时看在眼里,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和主神一模一样的笑声。
新人站不起来,就连滚带爬地爬回了楼梯间。他气喘吁吁着,拼了命地往楼上爬去。
粱月时把烟塞回嘴里,一边叼着一边走了过去。
“别过来!!”新人歇斯底里地惨叫,“救命!救命啊!!牛文筝!杨勤!!救我啊!牛——”
“别喊了,”粱月时说,“谁都听不到的。”
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股统治此处所有一切的自信和气场。
新人的惨叫声一顿。
不知为何,他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新人害怕得不敢回头。良久,他才攒足勇气,僵硬地把脑袋转了回去。
粱月时就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一双眼睛笑得弯弯,嘴角的笑几乎要咧到耳朵根。
新人呼吸颤抖。
“你……你……难道是……”
粱月时歪歪脑袋,眼睛笑眯起来。
“你们这局的目标。”他说,“主神。”
新人颤抖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用几乎撑不住身体的手向后蹭着,努力地把自己往后移去,想要离他远一点。
粱月时突然蹲了下来,离他更近了。新人吓得又惨叫一声,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哇,这么凶啊。”粱月时笑着,抬起自己刚戳过烟头受了伤的胳膊,“我就是想给你看看这个而已啊,你不是很好奇这个吗?”
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新人的目光变得更加恐惧。
那几乎是无法言说的一种恐惧,就如同他看到了一个能现在就把他挫骨扬灰的怪物。
新人张着嘴,连尖叫都发不出声音了,眼睛里的恐惧却越来越浓。
“……到底是什么……”他颤声,断断续续着,“你……你……这到底是,是什么啊!?”
粱月时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说:“我说过了,一具空壳。”
鲜血喷溅。
从粱月时掐住的地方往上,新人的脑袋炸成了血色的烟花。
手中这具尸体那原本绷紧的骨头瞬间软成了面条,软绵绵地落了下去。
粱月时掐着他的脖子,半睁开笑眯起来的双眼。他望着自己手上的无头尸,如同在看一块禽肉一般不屑低眸。
鲜血洇洇在楼梯间流淌下去,漫成血河。
粱月时站起身,他脸上衣服上脖子上都是血,但他并未在意。
他转身,一蹦就跳进血泊里。用力地把两脚在血泊里踩了几下后,他又走出来,绕着血泊走了几步。
确定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极其显眼的血脚印,粱月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留下了一排整齐的血印。
粱月时叼着烟,把袖子拉了下去。他遮住左胳膊上烫出来,刚刚还把一个新人间接吓死了的伤,走向了一楼。
一楼的公寓没住几户,粱月时径直走向离公寓门口最近的一间。
他拉开门。
房门突然被拉开,正在桌子跟前吃泡面的房东吓了一大跳。他慌忙站起身,一抬头,看到了浑身是血面带笑意走进来的粱月时。
房东愣住:“你?”
“晚上好。”粱月时回身关上门,走进房间里来,轻松道,“在吃泡面啊?好吃吗?”
他整个人轻松自如地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房东更蒙了。
“不是,你怎么进来的?”房东说,“我明明把门锁上了!”
“啊,这个,你别介意嘛。”
粱月时不以为意地走进来。也不管自己身上还都是血,他就一屁股坐到了房东的床上。
粱月时笑眯眯说:“因为这里其实不是你家,是我家。”
“?”
房东一脸莫名其妙且不悦,眼睛里都涌上杀气来了——因为粱月时刚刚那一屁股坐了他一床的血。
粱月时再一次哈哈大笑:“我还真挺喜欢你这个眼神的。算了,我们干点正事儿吧。你吃面吧,也吃不了几口了。”
“你神经病吧?”房东皱眉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做一些我要做的事。”粱月时说,“也没关系,你那几口面留给我也行。我们先来聊聊天吧,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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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头七公寓(四)
◎“她知道什么。”◎
“我们先来聊聊天吧, 怎么样?”
粱月时坐在他床上,还把两腿一叠,如此说道。
房东越看他越不爽。
他啧了一声, 坐回到椅子上, 背对着他:“没什么跟你聊的,滚。”
“真凶啊。”粱月时笑出了声, “那如果我是要聊白落枫呢?”
房东刚坐到椅子上重新吃泡面,刚吃了第一口,正吸溜着。
这话一出, 他吸面的声音狠狠一顿。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对于肃郁来说——对于所有的肃郁来说, 白落枫都是致命的弱点。
他再想藏都藏不住的, 也根本就无法伪装,因为他在白落枫的事情上向来漏洞百出。
主神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他在房东身后发出一阵闷闷的憋笑声,道:“就是那个今天差点住进404的小孩。你记得他,不是吗?”
房东咬断面条, 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 回过头来。
他慢慢直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警惕地盯着粱月时。
粱月时笑意吟吟。他前倾着身,翘起来的腿微晃着,两手放在腿上,一只手抬起来,托着腮,就那么饶有兴致地望着房东。
他用一种看玩具的眼神看着他。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毛孔里渗出来。
房东终于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貌似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
他突然感受到了恐惧。房东绷紧了骨头, 动了动喉结, 道:“你是谁?”
“我是谁呢?”粱月时笑着反问, 并不作答。
“是我在问你。”
“我知道,你已经问了这个问题很多次了。”粱月时说,“其他也有很多人问了很多次这个问题。”
“你们真是奇怪,明明是自己进来的,知道我能实现你们的愿望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探究这背后的真相?”
“不过也对,不奇怪才不是人类。”
“做事不讲道理,没有理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没有意义却硬要行之。明知道此刻收手才对此后的人生更加有益,却偏偏愿意为了没必要的事情下深渊。”
说话间,渐渐地,另一道声音从他嗓子里发了出来。
那是主神的声音。
两种声音诡异地同时说着话,一同交杂着重叠着。
粱月时站了起来,朝着房东慢慢走了过去。
“我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但和你们不同,我并不在意答案。”
他一步步逼近过来,危险涔涔地从浑身上下的毛孔里渗出来。
房东顿觉惊骇,忙往侧面猛退几大步。他瞧了一眼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于是立刻抬脚跑到门口,抓起厨房菜板上的一把菜刀,对准了粱月时。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厉声问。
粱月时站在房间里。房东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暖色的台灯。台灯光下,梁月时背后是渐黑的天。
他仍然笑意吟吟。
“我?我想玩玩啊,亲爱的。”
天色渐沉。
公寓的一楼走廊内,响起了吱呀一声响,像是哪道年久失修的门打开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是那道门被关上了。
打开又关上了的是房东那间房间的门。血从门缝里流淌出来,在门前积出了一滩血泊来。
缓慢悠闲又十分规律的脚步声回响在阴暗的走廊里,留下了一排血色的痕迹-
肃郁领着白落枫出了门。
以防万一,俩人把房东要求的直播手机也带上了。
肃郁关上门,锁好门,看了眼直播间里的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四十多了,天快黑了。
肃郁打算去问问还住在这里的两户住户。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次的游戏绝不仅仅是睡在自己房间里等五天过去就好这么简单。
游戏胜利的条件很有可能与一切的开始,也就是房东说的404那件跳楼事件有关系,他需要先查探一下相关的事情。
白落枫转头往外看。天阴沉着,看起来离天黑没多久了。
走廊里挂着的本来就不怎么亮的灯突然坏了,正滋啦滋啦地闪着,发出着电流不顺的声响。
白落枫紧挽着肃郁的胳膊,贴在他身上。
肃郁锁好门,转身搂住他,问:“害怕?”
“没有啦,习惯了。”白落枫说,“怕你突然消失什么的。虽然我没遇到过,但这种桥段蛮多的。”
肃郁轻笑两声,拉着他走了。
他们下了楼。
走在路上,白落枫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两家住户也挺奇怪的,这公寓都闹鬼成这样了,死了这么多人,怎么还能住下去?”
“是啊,所以要跟他们打探一下,问问什么情况。”肃郁说,“现在还能住在这里的,肯定不简单。其实应该早点来的,我给忙忘了。”
他一下午其实也没干什么,一直在帮白落枫收拾他的房间。
白落枫皱眉道:“以后少忙我的事情,多想想大局啊。”
“没关系,我知道不碍事才给你忙的。如果天真黑下来,我一个人来也行。”肃郁说,“我现在脑子又没病,我是巅峰状态。我这个状态,晚上零点来都行。”
“别吹牛啦。”
“你不信啊?”肃郁委屈巴巴起来,“怎么这样,有点伤心。”
白落枫哭笑不得,只好顺着他的话,哄孩子一样说:“好嘛,我信,你特别特别强,我男朋友全《愿》最厉害了,S1都比不上。”
肃郁哼哼笑了声,肉眼可见地被哄开心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三楼的一间房前。在给他们安排房间的时候,房东就说过三楼这边有一间还住着一家,就是那两家住户之一。
肃郁摁响门铃。
这里的门铃都是电子的,门铃下面还有个摄像头。白落枫记得,他们每个房间里也都有相应的设备——那是一块电子屏幕。
房东也给他们介绍过。门铃一响,这屏幕就亮,屏幕下面还有几个按钮。
摁一下屏幕下面的按键,就能透过这个电子门铃下面的摄像头,看到门前的景象。
里面隐隐约约隔着门传来了电视节目的声音,应该是有人的。
也很快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接通了门铃,声音从电子门铃下面传了出来:“你好?”
声音比较年轻,是个女生。
“你好。”
肃郁俯下身去,对着门铃说,“我们是新搬到这间公寓来的人,想跟你问点事情。”
“哦,”女生声音挺冷淡,“你要问什么?这里闹鬼的事?”
“是。”
“那没什么可说的啊。就是闹鬼了,闹了很多鬼啊,传言都是真的,看你还看不明白吗?你有什么别的事吗?”
女生说完,话筒里传来咔咔咬东西的声音,然后她便咀嚼起了什么东西。
听起来是个苹果。
“听说404之前坠楼了一个女生,那屋子里的男生也跟着失踪了。”肃郁说,“这件事,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嚼苹果的声音一顿。
肃郁眯了眯眼。
白落枫望着他,也跟着狐疑地瞧向门铃的方向。
女生顿了几秒,继续说:“不知道,跟那男的不熟。”
“你住在这里多久了?”
“没多久。”女生说,“跟你们没关系吧?你们是住还是来查案的?关你们什么事啊问这么多!”
说罢,她啪地挂了门铃。
两人直起身来,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她知道什么。”白落枫说。
“是啊,很明显。”肃郁说,“她还不怎么会演。”
作者有话说:
我来晚啦!最近在搬家,有些忙!明天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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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头七公寓(五)
◎铝合金的箱子◎
肃郁又戳了几次门铃, 女住户却怎么都不愿接了。
人家不接,一直耗着也没用,肃郁便领着白落枫回了楼上, 去找另一间租户。
在房东说这间是住户的时候, 队里的阮千就顺嘴打听了一下另一间住户在哪儿,房东也没什么心眼, 张嘴就给交代了。
往楼上走时,肃郁随口道:“他说另一间是五楼来着,对吧?”
“是啊, 501。”白落枫说。
两人爬了两层楼上去。走到一半, 楼上走下来了一行人。
白落枫抬头一看, 下来的是S榜的三个人。
看到他俩往上来,三人都各自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詹文泉笑了起来:“上来找住户吗?”
“是啊。”肃郁随口应,又问,“你也是?”
“嗯,刚聊完了。”詹文泉说, “你这个时间有点太晚了, 很危险的。要不先回去吧,我都已经打听完了嘛, 明天我都会告诉你们的。”
“谢谢了,但我还是自己上去亲自打听吧。”肃郁说。
詹文泉笑道:“怕我是主神吗?”
“你不怕我是吗?”
两三句话,火药味儿浓得快要具象化了。
肃郁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搞得詹文泉脸上的笑都有些僵。
他发出一声嗤笑,听起来十分嘲讽。
詹文泉不再说了,领着另外两个人下了楼去。
擦肩而过时, 詹文泉故意在肃郁肩膀上狠狠撞了一下。
肃郁被撞得侧了下身。他冷冷一侧眸, 瞥向詹文泉。
“哎哟, 抱歉。”詹文泉朝他歉意一笑,道,“不是故意的。”
肃郁显然不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他侧目盯着对方,满眼戾气,声音低沉道:“没关系。”
詹文泉带着其他两个人走了。
肃郁盯着他消失在楼梯间的拐角里。等对方完全从视野里消失,他扶了下白落枫的腰,转头道:“那人不简单。”
“我知道啊。”白落枫说。
“别跟他说话。”肃郁转头看向他,语气立即柔和了很多,“我直觉这个人很危险。别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
白落枫本来就一直拉着他的胳膊贴着他,肃郁这么一转头过来,两个人便离得很近很近。
这么近的距离听到对方说这些话,白落枫腾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了声好。
他红了脸,肃郁才反应过来什么,也立刻跟着炸红了脸。他连忙直起身侧开头,跟白落枫拉开距离。
肃郁脸红得要炸了,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他手足无措地哆嗦了会儿,尴尬地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蹭了蹭衣服,磕磕巴巴地说:“那、那,那那那……我们,上楼吧?”
“好。”
白落枫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了低头,把脑袋藏进围巾里,又把他的胳膊搂紧了些。
这次出门,肃郁又把围巾给他戴上了,帽子也是。
肃郁低头偷偷看了他几眼,只看到他给白落枫戴起来的白色的外套帽子,这帽子把白落枫遮得严严实实。
没看见脸,但白落枫还紧紧搂着他的胳膊,贴在他身上,肃郁能感觉到他贴在自己身上的温度。
肃郁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感到自己脸上的温度烫得能煎鸡蛋了。
在《愿》里待久了,之前白落枫也在ICU里呆太久了,肃郁都忘了白落枫跟他说话和动起来的时候是这样的了。
太可爱了吧,操。
肃郁站在原地努力消化着自己这快要被他可爱死的情绪,好久都没动。白落枫察觉到不对劲,微微抬起头:“怎么了?”
肃郁都不敢低头看他,支支吾吾地含糊着应了几声,说:“没事,我们上去吧。”
他们上了楼。
找到第二个住户的房间,他们摁响了门铃。
不多时,面前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条防盗链清晰可见地横在门缝间,把里外的人极其安全地分隔开来。门后,是一个下巴长满胡茬,头发乱糟糟,两眼疲倦又很不耐烦的男人。
他揉着后脖颈,一脸的没睡醒。透过门缝,能看到房间里还黑着。
但外面的天还没这么暗,应当是男人拉起了房间的窗帘。
看起来是个活得相当昼夜颠倒的男人。
男人揉着脖子,声音疲倦沙哑:“有什么事?新搬来的?”
“对。”肃郁说,“想跟你打听一些事情,关于这公寓里闹鬼的事。”
“你也要问404的那件事?”
“是啊。”肃郁说。
“也”这个字很妙,白落枫察觉到了什么,开口询问:“刚刚那三个人也是来问你这件事的吗?”
“不止他们,下午在他们前面还来了俩男的和俩女的。”男人打了个哈欠,“你们一起住进来的?这么多人一块儿啊?”
“不是啦,我们也不是跟他们所有人都认识。”白落枫说,“那两男两女什么样子?”
“我想想……呃,一个头发都白了的大叔带着个还算年轻的黑头发小年轻来的,另外两个女的一个比较矮,穿的一身粉,还挺可爱,另一个就穿了一身黑,留着个还挺酷的发型……是这样的。”
男人给他比划了一下发型的样子。
是阮千和苏茶,还有张孟屹和施远。
白落枫放下心来,看来他这些队友也都察觉出404那件事很重要了,倒不愧是一起经历了四关的风风雨雨的队友们。
但很明显,这些人里,还缺了一个人。
肃郁道:“只有这四个?”
“是啊。”男人说。
白落枫听得皱眉,粱月时不在这其中。
他没来?
“是吗。”肃郁不再多问,道,“那我们可以再打听一下404的事吗?”
男人沉默了会儿。
他没有回答。
他往旁边的墙上一靠,隔着门缝迟疑地把他俩打量了一遍,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他说:“这话我跟前面几个也说过了……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又不是警察。搬进来不都是为了住吗,你们干嘛一个劲儿追着几个月前的这案子不放?你们是警察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们这边也有情况。”肃郁说,“你不愿意说吗?”
“不是不愿意说。”男人说,“只是觉得没必要。算了,你们非要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们也行,又不是什么绝对不能说的事儿,在这儿住过的都知道。”
“多谢。”肃郁说,“帮我大忙了。”
“那倒不必。”
男人关上了门,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是男人把防盗链打开了。
门又开了。
男人这次把门打开了一大半。他两手抱臂倚在门框边上,脚踢着门,对他们说:“404对吧?我住进来的时候,那男的就已经住在这儿了。我记得他叫……王启?”
肃郁问:“你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去年三月。王启是三年前住进来的了,听说他大学毕业之后就搬进来了,这地儿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男人说,“王启那人挺怪的,很不亲近人,非常不爱说话。人畏畏缩缩的,也不跟邻居亲近,总是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围围巾,我都没怎么见过他全脸。”
肃郁:“跳楼死的那个姑娘,你见过吗?”
“没有。”男人说,“我完全没印象,也没见他房间里进过姑娘,看着也不像有了女朋友的人啊。那姑娘从404里跳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挺奇怪的,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发现跳楼的小姑娘和王启眼睛长得很像,猜过是不是他妹妹呢。”
白落枫:“他有妹妹吗?”
“没啊。”男人说着,叹了口气,“后来警察一查,大伙才知道王启也挺惨的。他家里母亲早年生他之后就精神失常了,疯疯癫癫地把他带大的。他父亲倒是还不离不弃,就是人太闷了,有时候心里憋不住气就爱酗酒,喝完了就打他和他妈出气。”
“去年的时候,他家里出事了。他妈在老家房顶上晒苞米,一没注意就掉了下来,脑袋朝下摔死了。她这一死,他爸就解放了,立刻就跟另一个女的结婚,也不管王启了。仔细一想,那段时间的确是听见王启在家里面乱叫。”
“叫?怎么叫?”
“就尖叫,砸东西。楼下搬走的403说听见他喊了凭什么啥的。他平时不说话,心里堵着的东西也挺多的吧。”
白落枫听得同情极了:“好惨啊……”
“是挺惨啊。”男人说,“之后他就彻底不出门了。听房东说,他那段时间出门也只是晚上出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拎着个很大的黑袋子,没人知道是什么。”
很大的黑袋子。
白落枫蹭地警觉起来。
他拉拉肃郁:“难不成……”
“或许吧。”肃郁说,“一会儿我回房看看。”
低声和白落枫说完这话,肃郁又问男人:“他从来没带过女人回家吗?”
“没有。”男人说,“后来他整天整天不出门,晚上一出门再回家以后,家里就咚咚锵锵地响,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对对,出事前一天他很反常,他那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还拎了个很大的行李箱出去,正好跟我碰上了。我以为他要出远门,问他去干什么,他说要去个地方而已,很快就回来。”
“他真回来了?”
“是啊,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还拎着那个行李箱?”
“对啊。回来的时候,那里面好像就装了很多东西,他一个大男人都拎得很费力气。”
肃郁和白落枫互看一眼。
他们都猜到了。
白落枫问:“那个行李箱什么样子?多大尺寸?”
“还挺大的啊。”
男人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小,说,“是深红色的,铝合金的箱子。”
*
五分钟后。404房间内,肃郁翻箱倒柜,从床底下拎出来了一个深红色的大行李箱。
里面似乎有东西,肃郁把它拉出来时感受到了重量。
“有东西。”他说。
白落枫站在一旁,看着肃郁把它整个拉了出来。
白落枫脸色不太好看:“难道是……王启?”
毕竟他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不清楚,得打开看看才能下定论。”
肃郁说着,把行李箱抬了起来。
密码锁是数字的,左右各有两个,两个都是三位密码。
肃郁眯起眼,啧了一声:“要密码。”
“还得再找找线索吗?”
“是啊。”肃郁放下行李箱,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但是也不方便在这儿久留了,六点了。天要黑了,不一定这间房间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明天再说吧,我们回你那儿,先过了今天晚上再说。”
“好。”白落枫说,“把被子和床单褥子什么的拿一下吧,你好在外面睡。”
肃郁点点头,站起来。俩人倒腾片刻,带着白落枫说的东西,离开了404。
肃郁不让白落枫干活,自己一个人抱着所有的东西出来了。等他出来,白落枫关上门,往自己房间那边一看——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子的长发女人飘在走廊深处。
她低着头,一头长发垂在脸前。
白落枫:“……”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我忘了!这是第一更宝宝们!晚上零点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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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头七公寓(六)
◎砰的一声,铁门飞了◎
白裙子女人飘在走廊深处, 一动不动。
她不动,白落枫也不敢动。
抱着褥子被子的肃郁被挡了视线,没看见她。他自顾自嘿咻了一声, 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颠了颠, 转头就走。
白落枫啪地抓住他的袖子。
“?怎么了?”
肃郁说着,低了低身, 被子放下来了一些。
他的余光为他扫到了那抹白色。肃郁一偏头,也看见了走廊里的长裙女人。
肃郁:“没事了,我看到了。”
白落枫小声问他:“怎么办?”
肃郁平静极了, 他的脸色都没变一下。他淡淡往下一扫, 看见那女人没有脚, 也丝毫没显惊慌。
肃郁说了声“走”,抱着被子就往隔壁的403走了过去。
白落枫点点头,跟了上去。
肃郁视那女人如空气,站到门边让白落枫开门。白落枫拿出钥匙,开了403的门后, 两人就进了门去, 关上了门。
女人自始至终一动未动。
肃郁走进屋子里,把床单放到地上, 轻松道:“没事的,真突脸过来我也有办法。”
白落枫哈哈笑了声,又忧心道:“这你就没办法出去睡了呀……”
“不一定,没准一会儿就走了,现在站这儿就是为了吓唬你。不会一直只在你这一层耗着的,过一会儿就去别的楼层了吧。”肃郁说, “到时候再说。没关系, 我有办法的。”
白落枫点点头, 说好。
这话说完,两个人突然没话了,相对着沉默了下来。
半晌,白落枫开口:“那个……”
“嗯?”
“要不要,先躺一会儿?”白落枫指指后面的床,“我想让你抱会儿我了。”
这话一出,肃郁的脸腾地全面爆炸,耳朵根都红成血色了。
白落枫也脸红,他指着床的手指畏畏缩缩地弯下来,挠挠脸,小心翼翼道:“不可以吗?”
肃郁两只眼睛都要瞪出眼眶去了,他顿觉浑身上下血脉喷张,疯狂摇头。
白落枫愣了愣:“不行吗?”
“不是不是不是!”
肃郁声音都哑了。他顿了一下,咽了一大口口水润了润嗓子后,急忙重新说:“我是说,不是不可以!我行!我什么都行!”
他慌得手足无措,僵在原地紧抿着嘴,欲言又止又紧张兮兮地盯着白落枫,满脸通红。
白落枫噗嗤一声笑了。
“好好好,”他说,“那快来呀。”
肃郁猛点几下头,讪讪搓了搓两只手,低着头慢慢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他的脚步蹭在地上,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他。那偶尔几次鼓起勇气抬头望他的眼睛也闪烁着,只撇半眼就立刻又低下头去。
他浑身的骨头都绷紧着。他总是这样,无论来几次,他在白落枫跟前都像个第一次约会的笨蛋。
他没怎么牵过他的手,活着的时候没有真正意义上地亲过他。他没从他这儿得到过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却愿意来这里为他出生入死。他从来没有怨言,即使连人带魂都折在这里了,看到白落枫的第一眼却还永远是为他盘算,哪怕自己的死都在里面。
他确实是个笨蛋,他总为白落枫践行一切。
白落枫心中感叹怅然,上前两步,把他抱住了。
他抱住肃郁紧张得紧绷绷的骨头,在他怀里轻声说:“别紧张,我爱你的。”
他感到肃郁在他怀里狠狠一僵,接着便放松了下来。
他听到头顶传来肃郁乱了套的呼吸声,白落枫不禁失笑。
时间到了九点十分。
两个人这会儿已经都躺到了床上,九点的时候正抱在一起黏糊着。过了片刻,肃郁看了眼时间后,便拍拍白落枫的后背说到时间了,松开了他。
肃郁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躺在外围,顺势一个翻身下床,站起来穿上了外套。
白落枫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又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
“你不用起来。”肃郁说,“我去洗漱一把,然后我自己把东西弄出去就行,你躺着吧。”
“不用,我也去洗脸刷牙。”白落枫说。
“哦……好吧。”
“你先去看看她还在不在吧。”白落枫说,“她要是还在,你也不方便出去守了。”
“没事,她在我照样能守你。”
“你别这样啦,很危险的……你别真把自己搭进去。”
肃郁被他说得哽了一下。
他抽了抽嘴角,回头说:“阿枫。”
“嗯?”
“有件事,我觉得得跟你说明一下。”肃郁说,“这件事我本来想让你之后也吃惊一下的,但你总这样担心我,我觉得也挺对不起你的。”
白落枫茫然地眨了眨眼。
*
九点二十五分,处理好一切的肃郁打开了门。
他先只打开了一条缝。
肃郁把脑袋探出门去,往左边一看,白裙子女士还在那里。
走廊的灯忽闪忽闪。惨白的光下,白裙子女士一动不动。黑长的头发垂在她脸前,没关紧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将她的头发和裙子都吹得微晃。
场景十分惊悚,肃郁相当淡定。
他淡定地把脑袋收回来,打开了门,开始往外面铺床,还回头说:“还在呢。”
白落枫还是担心:“真没问题吗?”
“没事,这种场景我见得都要吐了。”肃郁说,“这种事儿我处理的比我吃过的盐都多,交给我。”
“有什么事你要叫我啊。”
“没关系的,相信我。楼下那个说不定是假的,但我是实打实的。”
肃郁把东西一股脑扔到外面,回头说,“好好睡一觉,见鬼了就叫我。”
他走出门去,把门关上了。
他一走,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整个房间瞬间寂寞如雪,白落枫还有些不适应了。
他回过头。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可这和肃郁待在一起时一模一样的房间配置却突然让他倍感凄凉。
隔着一道门,门口传来肃郁窸窸窣窣折腾的声音。
白落枫凑了过去,贴在门上,听着肃郁在门外的动静。
肃郁很快铺好了床,听起来,门外的白裙女士还是没有动静。
砰地一声,肃郁好像躺下了。
没一会儿,他突然张嘴说话:“别搁那儿站着了,你过来坐会儿?”
白落枫:“?”
“你总站着你不累吗?”肃郁说,“过来呗,咱俩聊聊。这走廊多冷,我把这床给你躺会儿,你跟我做个自我介绍行不行?”
白落枫:“……”
白落枫又无语又好笑。
他居然在门口躺下来跟女鬼聊上了。
白落枫有些佩服他的松弛感,想着他刚刚努力说服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和给他看的证据,心里估摸着以他之前的地位来说,大概是没关系的,便回身去床上睡了。
躺到床上,白落枫突然想起来——
没问那个住户有关于三天前这十三个人集体自杀的事。
我干,失策。
白落枫闭上眼,翻了个身,决定明天再去问问。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闷闷哭声。
那声音像是谁捂着嘴在哭,听起来是一个小女孩。
白落枫睁开眼,抬了抬头。他咳嗽了两声,微微从床上爬起来了一些,朝着隔壁看去——声音隔了一道墙,听起来是隔壁402传出来的。
隔壁是谁?
白落枫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哭声停了下来。
空气重新安静下来,听着那哭声再没有响起来的意思,白落枫躺了回去。
他没敢懈怠,保持警惕了一会儿,自己的房间却始终没有异样。
时间一长,他也就堪堪放下了半颗心。困意又袭了上来,白落枫睡了过去。
半夜,他被一阵咚咚的声音吵醒了。
白落枫睡觉的时候一向睡意都很浅,轻易就能醒过来,可这次却死活都睁不开眼睛。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那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
声音也越来越大。
他终于被吵得清醒了些,睁开双眼。刚醒来的视野还有些模糊,白落枫迷迷糊糊看到视线里有一团黑色,在伴着那些咚咚的声音上上下下。
白落枫想了起来,这间屋子的原主很热爱篮球。
拿篮球吓人?
白落枫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正想着这也有点太低级了时,他突然在清晰了些许的视野里看到那篮球上有几撮毛,上下起落时还有一些液体在飞溅。
白落枫愣了愣。
他努力睁大双眼。
他发现那不是篮球。
那是一颗人头。
白落枫怔住,而那颗人头也一蹦,蹦到了他的床上,恰好落在他怀里。
人头血淋淋的,仰面朝上望着他,面容恐惧,两只瞪起的眼珠死死盯着天花板。
接着,那眼珠转动起来,往下一撇,看向了他。
人头嘴唇轻启:“滚下去……”
“滚下去……滚下去……”
白落枫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啪的一巴掌把它打了出去。人头被他打到墙上,在地上咚咚几声,滚落到墙角里。
白落枫吓得大喘气个不停。
那人头滚落到阴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盯着他:“滚出去……滚出去……”
“谁让你睡这里的……”
“谁让你睡这里的……”
白落枫后背的鸡皮疙瘩全体起立了,他几乎不能呼吸。
突然砰地一声,白落枫吓得一哆嗦,一回头,一只血手印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身后。
它发出滋扭的声音,往下滑落下去,在墙上留下扭曲的血痕。
白落枫吓得不轻,赶紧连滚带爬跑下床。两脚刚沾地,又突然脚腕上一凉,刚要抬脚往前走的白落枫猝不及防,砰地摔倒在地。
顾不上身上摔得发痛和自己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的嗓子,白落枫回头,床底下居然伸出了一双惨白的手。
那双手青筋暴起,用力地拉住他,把他往黑漆漆的床底下拉了过去。
角落里的人头也不再骂了,发出一阵阴森森的笑声。
白落枫快吓死了,他努力憋下咳嗽,嘶哑大喊:“肃……肃郁!!!”
他话才开始喊,门口就传来拧门把的声音。
门没被拧开,听起来像是锁上了。
白落枫几乎想吐血——他没锁门的!
谁给他锁上了!!
肃郁也在门外骂:“我真他妈的——”
他短暂地骂了这一句,接着,传来大力撞门的声音。
白落枫觉得完了,因为这座公寓的门都是百分百铁制的纯铁门,所以开开合合才有那么大的声音。
肃郁再能打他也是个人,一道铁门,他短时间内怎么可能……
白落枫正要认命,突然砰的一声,铁门飞了。
它直接从门口飞到阳台,一声巨响撞上玻璃,满面落地窗都给干了个稀碎。
白落枫眼睛瞪大。
他一脸呆滞,僵硬地转过头,望着阳台玻璃和铁门这两具尸骨未寒的尸体,小脑萎缩。
作者有话说:
鱼:出门在外打听打听谁是我亲哥
谢某人:?
——————
第119章 头七公寓(七)
◎果然是主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阿枫!”
肃郁喊他。
白落枫回过神, 一抬头,肃郁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一脸急切地跑了进来。
看到他正被人往床底里拽, 肃郁脸色一扭曲, 骂着人就冲了过去。他抓住白落枫还留在外面的小腿,往外一拉, 那双惨白的鬼手露了出来。
肃郁举起手里的菜刀。
就听角落里的人头突然惨叫了起来。
白落枫蒙住了,他抬头去望,人头面容扭曲, 痛得张着大嘴嗷嗷惨叫求饶, 孤零零的一个脑袋来回翻滚, 到后面都开始喊肃郁为哥。
肃郁完全不吃这套,咚咚地砍着,任凭人头在角落里无助地用表情挣扎大叫。
直到人头两眼一翻,活活昏了。
那双鬼手也松了力气。肃郁把菜刀扔掉,将那两只手从白落枫脚腕上撸了下去。
他把白落枫扶起来, 问他:“没事吧?”
“没……”
这会儿刚劫后余生, 白落枫脑子里有点儿发白。
白落枫咳嗽个不停。他望着为他拍着身上的灰,拉起他的手, 紧张地看他有没有伤到哪儿的肃郁,恍恍惚惚地明白了肃郁的话。
几小时前,在告诉他事实的时候,肃郁告诉他:“没有觉得你不好的意思,但你确实因为那本日记误会我了。”
“我承认,我后脑受伤之后的确情绪比较……呃, 低落吧, 写在日记上的东西也比较绝望。但是, 我情绪绝望过和我的水平怎么样,没有任何关系。”
白落枫回头看了看那扇扑倒在阳台上的铁门。
铁门的残骸躺在阳台上,无声地告诉着白落枫,肃郁没骗他。
这么一道铁门,没三秒就给踹飞了……
白落枫抽了抽嘴角,清清嗓子说:“你力气还真大啊……”
“啊?还好,练出来的。”
肃郁压根没当回事。他往角落里撇了一眼后,眯了眯眼,表情严肃了几分。
白落枫顺着他的目光,往那儿一看。
人头已经不见了。
房间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仿佛刚刚的见鬼事件只是一场白落枫的梦。
白落枫心有余悸。肃郁拉着他站了起来,让他坐到椅子上,给他披上了外套。
安顿好白落枫,肃郁去拿起了房间里的扫把。他低下身往床底下猛戳几下,没戳到任何东西。
床底的鬼消失了。
白落枫问:“他还会出来吗?”
“不会了吧。”肃郁说。
“外头那个女生呢?”
“被我整了。”肃郁轻描淡写,“我睡着之后她把我弄醒了,一睁开眼她就在我脸上盯着我,还要掐我脖子,被我扇了一巴掌。”
白落枫:“……”
“揍了她几拳,她就跑了。我还追着她下了一层楼,可一下楼人就没影了。”肃郁说,“今晚我们应该没事了,就看其他人能不能撑住了。我把床褥给你挪到地下,你打地铺睡吧。”
“你呢?”
“我守着你。”肃郁说,“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白落枫失笑,点点头:“好吧。”
肃郁点头。他又想起了什么,出门去把遗落在外面的床铺上的两个直播用的手机带了进来,就开始给白落枫铺床。
白落枫打着地铺,睡过了后半夜。
早上日上三竿时,白落枫悠悠转醒。他迷迷糊糊从被子里伸出脑袋,见到厨房那边站着个人。
白落枫坐了起来。他动了动鼻子,闻到了空气里飘荡着的皮蛋瘦肉粥的香气,也听到厨房里传来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是肃郁煮了东西。
“醒了?”
见他坐了起来,肃郁说,“困吗?再睡会儿?”
“还好,不困。”
白落枫说着,张嘴打了个喷嚏,又咳嗽了几下。
“穿上点外套,帽子也戴上。”肃郁说,“怪我,昨晚上把阳台玻璃打碎了,有风。一会儿跟房东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换个房间。”
白落枫点点头,掀开被子起床,听话地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帽子。
他转头看外面,天色已经亮了,只是这里早晨的风也不消停,吹得又大又凉。
“正好,弄好了。”
肃郁关了电磁炉,盛了两碗粥。他拉着白落枫走到桌子前,把粥端给了他,自己又坐在靠窗的那边给他挡风。
两个人面对面喝粥。
白落枫说:“说起来,我们这次是凶宅检测员吧?”
“是啊。”肃郁说。
“但是很明显,这里是凶宅吧,昨晚都闹鬼了。”白落枫说,“如果那个手机全程直播的话,我们撞鬼的场景也已经被直播出去了,算是已经检测完了吧。”
“是啊,一会儿叫上别人,去跟房东说说吧,看他要怎么办。”肃郁看着勺子里的粥道,“反正已经闹鬼了,而且跟我们没关系。”
白落枫点点头。
吃好饭,两个人弄好直播设备,出了门。
——说是出门,403已经没有门了,只是跨个门槛而已。
白落枫又一次被肃郁包成了粽子,围巾和帽子一起紧紧包住了他的脑袋。
肃郁走到隔壁402,敲了敲门。
“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应门,接着是一阵脚步声。没一会儿,门开了。
粱月时叼着牙刷站在门后。见是他俩,粱月时眨眨眼,笑了起来:“是你俩啊。昨晚动静挺大的呀,楼都跟着震了,吓死我了,干嘛了?”
“破门而入。”肃郁简洁道,“你没死呢?”
白落枫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说话注意点。
肃郁撇撇嘴。
粱月时没在意,答:“是啊,昨晚这屋子是也闹鬼了,但我能对付。”
“那还挺好。”肃郁说,“走吗?去找房东。”
“好啊,等我五分钟。”
粱月时把门关上了。
不多时,粱月时换了身衣服出来了。
三人又去敲了其他人的门。还好,他们这一组的老队友没人出局,都活得好好的。
“还行,都好好的。”张孟屹说,“要去找其他人吗?S1那几个也叫来?”
“叫呗,说不定主神就在那三个人里面,得观察一下他们的行动。”
阮千说的有道理,众人点头,又去寻其他人。
把S榜的那三个人叫上,众人继续往下走。走到一楼,他们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大家跑下去一看,见到101的门开着。
那是房东的房间。房间的门前,血都流成河了。
半新人三人队里的那个杨勤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眼泪汪汪,一个劲儿往后蹭着屁股,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肃郁脑子里嗡地一声,突然明白了什么。
“喂,”詹文泉说,“那是房东的房间吧?”
“难……”
施远一句话刚蹦出来一个字儿,白落枫就立刻松开了肃郁,朝前奔去。
肃郁知道他要干什么,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拽了回来。
他力气很大,拽住他便往后一扯,直接把他扔进了队里,让张孟屹下意识地接住了白落枫。
白落枫急了:“肃郁——”
“我知道!”肃郁回头道,“我去看,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动!尤其是你!”
他一指就指向张孟屹。
张孟屹莫名其妙地指指自己:“我?”
肃郁眼眸一动,瞥了一眼被他接在怀里,抓住肩膀的白落枫。
他这一眼,张孟屹骤然懂了。
“我回来之前,”肃郁说,“别松开他。”
他声音低沉发哑,张孟屹和白落枫都再说不出话。
肃郁回身走了,背影坚决极了,仿佛前方有什么血雨他都能独自挡下来。
詹文泉带着人,抬脚跟上肃郁去。
还没往前两步,白落枫叫住他:“你们也别去。”
詹文泉停住,回过头,表情茫然:“啊?我?”
“说的就是你。”
肃郁一走,白落枫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他从张孟屹怀里站起来,推开他抓着自己的手,神色阴冷道,“别去碍他的事。”
詹文泉笑了:“我是S1哎。”
“我知道。”
詹文泉无语了,笑着摆摆手,不跟着去了。
肃郁疾步走到房东门前,杨勤已经后退到了墙边、他整个人贴在墙上,吓得两腿抖个不停。
肃郁无视他,走到门边,踩进血河里。
血还没干。
他往屋里一看,登时瞳孔骤缩。
房东仰面倒在玄关前,脸朝着门口。
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巨大又极深的豁口,血在从里面往外流着。他的血似乎已经流干了,身体已经像具被吸干的骷髅一样瘦骨嶙峋,仿佛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包着骨头。
他瞪着双眼,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瞪得溜圆,仿佛随时都会从深陷下去的眼眶里掉出来。
肃郁瞥了一眼杨勤。
杨勤吓得瞳孔颤抖,脸色惨白,精神好像都要不正常了。
一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具皮包骨头的尸体瞪着自己,没打过几关的菜鸟确实会被吓死。
但这也反倒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疑了。
一个心理素质不算强的新人,怎么会选择自己来找房东?
肃郁走进房间里,关上了门,还把门给反锁了。
这一关门,眼前的情景被隔绝掉,杨勤才多少回过神来。
他大喘气了好几口。过度的恐惧让他头皮发麻,禁不住气喘吁吁。
房间内,玄关血漫金山,整个门口都是房东的血。
肃郁往里走了些,扬了扬头,屋子里也全是血的脚印。
杀了房东的人,还在屋子里刻意来回转了好多圈。
是在找东西?
肃郁想着,在房东脚边停了下来。
他把手插进兜里,觉得先观察尸体比较重要。
他回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房东。
他的头朝上冲着门口,是被人从房间里面袭击的。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是房东主动放人进来的,还让他走到了房间中央去。
是熟人,或者是活人,是这座公寓里的住户或者他们这些检测员。又或者,是一个能穿墙而入无视物理规则的鬼。
手边有一把菜刀,是出事时房东跑到厨房来想用菜刀反击。
杀他的是鬼?
好像不是,肃郁记得刚才走过来时在路上看到了带血的鞋印。
虽然那串脚印没走到楼梯口就消失了。
也不一定,鬼也会刻意留下血的脚印来吓唬人。
肃郁又往侧边去了几步,蹲了下来。他的手仍然插在兜里,他观望了一番房东脖子上的豁口。
有几缕头发黏在了伤口边缘,肃郁看得皱了皱眉,感觉自己脖子边上都开始痛了。
伤口很深,是刻意挖了一大块肉出来。脖子上还有掐痕,是房东被掐住脖子控制的痕迹。
房东已经从厨房拿了一把最大的菜刀来反击了,但是手边的这把菜刀上丁点儿血都没沾上,证明根本没碰到人。而这个杀他的人,也没有趁机用他手上的菜刀来回砍他。
如果是人杀的,就是自己带了武器来的。
要是这样,就是有预谋的,来这一趟就是来杀他的。
不是起口角的冲动杀人。
肃郁站起身,将厨房的刀具扫了一圈。
厨房的刀具是一套的,除了这把菜刀都还整齐,不是从房东的厨房里顺手拿的。
就是自己带的。
不论是人是鬼,都是刻意想把他放血放死。
深仇大怨啊。
房东死得凄惨,近距离观察自己的死相并不是件让人舒服的事。肃郁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转身向房间内走去。
房间里到处都是血的鞋印。看这个鞋子的长度,似乎是个男人。
肃郁环顾四周,发现床上留下了一摊血痕。
杀了人之后,他还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真够悠闲的。
桌子上有两碗泡面,都只剩下了汤。沙发也有很多褶痕和血渍,那人好像还在沙发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
肃郁走过去,沙发边的一块地方有好几个鞋印层层叠叠踩在一块儿的印迹——这人还一边躺着一边晃腿踩地。
肃郁回头,沙发的位置正对着厨房。如果躺在这里,这个姿势,就能完美地“观赏”到房东的死状。
隐隐约约地,肃郁猜到了什么。
该不会……
肃郁皱皱眉,又走回去,再次打量了一番尸体。
看了一会儿,他回头打开浴室,往里一看,沐浴露和洗发水也都有干了的液体凝固在挤口的边缘,是使用过的痕迹。
肃郁走出浴室,打开了一旁的洗衣机。果不其然,洗衣机里的机壁上还有点没褪干净的血痕。
不会真的是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肃郁咬牙切齿。
突然,身下传来一阵呻.吟。
肃郁低下头。房东的“尸体”突然开始艰难地挣扎着动起来。
他还没死!
不知是什么原理,但肃郁大喜过望。他忙盖上洗衣机的盖子,低下身,砰地跪了下去,两手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大声叫他:“喂!听得见吗!喂!!”
房东虚弱极了,痛得眉眼抽搐,声音气若游丝:“听……得见……”
“那好,说重点!”肃郁说,“谁杀了你!?”
房东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他忽然蓦地瞪大了眼,如同这绝不可能一般。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从喉咙里发出了“啊啊”的急切的短促音节。
“行了,别说了。”肃郁摁住他肩膀,“你被程序设定了,不能说的话就说不出来。没关系,我换个方式。你说话也费力气,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如果不对,你摇头就好。不用点头,你脖子上这个伤,点头可能会让你死亡加快。懂了的话,就眨眨眼。”
房东平静了下来,胸口的起伏平息了。他面色痛苦,竭力对肃郁眨了眨眼。
还得是自己人才好办事,都这个时候了,脑子也灵光。
“很好。”肃郁拍拍他的肩膀,“杀你的人,是这个公寓的住户吗。”
房东摇了摇头。
“是这个公寓的鬼吗。”
房东摇了摇头。
“是我们这些凶宅检测员吗?”
房东不说话了。
他灼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肃郁,里面闪烁着异样的光。
是凶宅检测员。
主神杀的。
果然是主神!
肃郁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但这也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可结果却仍然是他。
肃郁眼睛里同样有光闪烁起来。他的瞳孔开始发颤,片刻,他低下了头。
他跪在房东跟前,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
肃郁发出一个音节,又没有勇气把话说下去了。他把话咽回肚子里,紧抿着嘴沉默几许,才有胆子重新开口。
他说:“那个人……他把你的脖子开了个洞,然后就去房间里面吃面,到处乱逛,甚至换了身你的衣服去洗澡,还用了你的洗衣机,躺在你的沙发上看着你死……他一直留在这个屋子里,看着你流血流到死吗。”
房东看着他。
他看到肃郁眼睛里复杂的情绪,他许久没有说话。
很久很久,他开口说:“对。”
他感到肃郁按着他肩膀的手发颤,他看到他通红了的眼睛。
房东却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昨晚所有的无助和怨恨,以及愤怒和其他种种情绪,都在感受到这股颤抖时烟消云散。
“我说,”房东忽然问他,“我们……是,同一个……人吗。”
肃郁抹了抹眼睛,点点头:“是。”
“这样啊……”
房东眼里灼灼的光突然消失了。他弯起眼睛,朝他释然一笑,道,“这是昨天……他看我,死的时候,说的。……我是被,扔下了吗?他看起来……好……喜欢你啊……”
“没有。”肃郁说,“我们有两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已。”
“这样……。”
“我……跟你说,我前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很长的梦……很长很长。”他说,“但都……无所谓了。”
“不必无所谓,我就是你。”肃郁说,“我们灵魂分开了而已。我说了,我们有两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刚刚也想跑过来的,我没让他过来。”
房东沉默了。
他望着另一个自己的眼睛,许久后,他说:“他也会……向我,跑过来吗。”
“他会。”肃郁说,“只是他一直没办法跑。”
房东瞳孔微缩了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睛深处闪起别样的光。
慢慢地,那光芒又沉进很深很深的深处。
“你叫什么?”房东问他。
“肃郁。”肃郁答,“严肃的肃,郁郁寡欢的郁。”
“肃郁。”房东喃喃,“这是我们真正的名字?”
“嗯。”
“肃郁……肃郁,好。”房东说,“肃郁……别让他过来。他……不能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知道。”
“肃郁。”房东说,“去501……501知道404……”
“还有,还有……”
“杀我的……”
刚提起这三个字,房东的眼睛就立刻灰暗了下去。
他眼里失去了所有的光,他不说话了。
他的眉眼不再因为痛苦而抽搐,他的胸口也停止了微弱的起伏。
他彻底死了。
作者有话说:
结尾停不下来了……(默)
虽然晚了但今天有很多!谢谢大家!
感谢在2024-01-13 23:58:11~2024-01-15 00:1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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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头七公寓(八)
◎501的男人死了◎
房东死了。
肃郁没有动。沉默很久, 他伸出手,把房东的眼睛合上,拉着他的肩膀, 将他拉进怀里。
他在血河里抱着他自己。
窗外的风大了, 呼啸不停。天气仍然阴沉,房间里没有拉窗帘也没有点灯, 灰暗的天光下,肃郁沉默地吊唁他自己。
就这样抱了几分钟,肃郁松开了他。他先在房东身上摸了一圈, 确认房东身上没有重要东西, 才站起身, 走进房间里,翻了翻衣柜,找到了一张白床单。
肃郁将白单子罩在房东的身上,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做好这一切,他回过身, 接着调查起了房东的房间。
忽然, 肃郁看到房间里挂在墙上的时钟被人破坏了。它挂得歪歪斜斜,玻璃层也被敲出了碎痕, 三个指针一动不动,时间停在了7:48分。
肃郁走了过去,打量片刻,将它从墙上取了下来。
一取下来,他看到钟表背后的墙上有一个红色的箭头,看起来是用血画的。
箭头指着左边, 也可以理解为顺时针的……前方。
下面还有一行字。2hours.7:48分, 两个小时之前?
肃郁明白了什么, 他眯了眯眼,把表挂了回去。
他走到房东桌子跟前,正翻翻找找着,大门被人敲了两下。
“肃郁,”白落枫声音担忧,“肃郁,还没好吗?肃郁?”
肃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去开了半个门。
白落枫站在门前。见到他出来,白落枫露出松了口气的安心表情。
“我还在查。”肃郁说,“怎么了吗?”
“没有,你一直没动静,我担心你。”白落枫说,“房东……怎么样?”
他也很担心房东。
白落枫说着,踮起脚来探头往里瞅,想看看房东的样子。
肃郁立刻往门框上一贴,堵住他的视野。
他这动作很明显,白落枫一顿,抬头望他。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迫切和疑惑。
肃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下。他神色闪烁,犹豫片刻,还是看向他的眼睛,实话实说道:“死了。”
白落枫神色一痛。
其余人站在白落枫后面。
詹文泉问:“被鬼杀的吧?”
“不,是主神。”肃郁抬头看向他们,“我已经查到了。”
“主神!?”
闻听此言,众人惊的惊慌的慌。
“主神杀了人!?”
“主神不是说玩游戏吗,怎么会杀人的?!”
听到最后一句,肃郁受不了了:“刚刚那话谁说的?你傻啊你,你真觉得主神是来跟你一起过家家玩游戏的?”
刚刚说最后一句话的是文娟。
她被呛了这么一句,神色扭曲,怒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见势不好,张孟屹赶紧打了个圆场:“行了行了,别吵。那怎么样?你在里面查出了什么没有?”
文娟翻他个白眼:“就是,说了这么多,你查到什么没有?”
“还算有点收获。”肃郁说,“看房间里的情况,主神昨天从给房东放血到他死为止,一直都留在这个房间里,观赏他的死状。”
白落枫一惊:“放血死的!?”
“对。”肃郁说,“这是个很长的过程。主神也在表上留了提示,昨晚他在这个房间里呆了两个小时。刚刚我看到,挂在房间里的表也被主神刻意停了。”
“这是他设置的线索。那个表停在晚上七点五十,因此,昨晚七点五十前两小时内,你们谁没法证明自己没来过这儿?”
众人面面相觑。
文娟发出一阵笑声,她说:“如果主神留的线索是真的,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五点多的时候刚问完501住户的话下去,还去了那三个新人的地方,一直都跟别人在一起,没人落单过。”
“她说得没错。主神说的‘空壳’只有一个对吧?那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施远狐疑:“去了新人的地方?你们去干嘛?”
“就是跟他们聊聊啊,打探一下,顺便教他们一点儿心得傍身。”S队里另一个胖胖的男人说,“他们才玩了没几次,这次一上来就面对主神,多可怜呐。”
胖胖男人说着说着,目光都带上了几层怜悯,瞅着还真像个悲悯众生的圣父。
肃郁一挑眉,看起来完全没信。
“但是我们也不是一直在新人房间里呆着的。”文娟说,“我们还帮他们出去找人了。”
施远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点:“找人?”
张孟屹问杨勤:“有谁不见了吗?”
刚刚的场景把杨勤吓得不轻,他脸色惨白地哆嗦着,眼睛直直地发着愣,一看就是还没回过神来。
张孟屹叫了他两声,杨勤才猛一哆嗦:“什么?”
“他们说昨晚帮你去找人了,”张孟屹指指S榜的这群人,“真的假的?你们队有人不见了?”
“啊,对。”杨勤点点头说,“姚元凡不见了。”
白落枫完全不知道姚元凡是谁,但肯定是那三个人之中的一个。
他看向肃郁。肃郁从房东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把门在身后关上了。
他盯着杨勤,审视的目光刀子似的打量着他。
肃郁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下午吧,发现他不见已经是快七点的事了。”
肃郁眼神吓人,杨勤缩了缩脖子,声音害怕道,“他昨天……下午,放好东西就来我的房间,然后呆了好长时间,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他就回自己的屋子去了。之后S榜的……这些人就来了。”
“我跟牛文筝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想起姚元凡来了。牛文筝说S榜的人说的话都很有用,姚元凡也应该来聊聊,我们就去找他……”
“就发现他不在房间里面?”
杨勤点头。
“姚元凡就我跟牛文筝两个队友,这轮我们里面还有个很恐怖的内鬼,他胆子比我还小,不会去和其他人说话的……詹哥觉得不对,就让我们分开找人,可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最后七点半的时候,詹哥说再找下去就太危险了,我们才回的房间。”
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粱月时却“嗯?”了一声,奇怪道:“可我昨晚没听到声音啊?”
此言一出,众人朝他投去目光。
粱月时在施远旁边,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动作还都是出奇的一致——他俩都抱着双臂望着众人,简直跟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似的。
瞅着跟一家人一样。
白落枫暗暗腹诽。
粱月时丝毫没觉得不对,继续说:“如果你们兵分几路,昨晚满公寓地找过人了的话,那我们就算在房间里,应该也能听到走廊里有动静的,对吧。”
阮千:“你这么一说,昨晚确实没听到声音。”
“怎么可能!?”
文娟气得一握拳头,往他们跟前逼近了几步,道,“怎么可能没听到声音,我们昨天可是满公寓地喊那个姚元凡!还去敲你们的门了!倒是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结果一个比一个不是人!队友都找不到了,你们却门都不肯开一下!该不会你们全都是主神吧!?”
“哈?我们没开门?”阮千莫名其妙,“你根本没来敲过门好吧?”
“你说什么!?”
“我——”
“停!”
眼看着这两个人要撕起来,肃郁喊了一声。
她俩停了下来,不情不愿地望向肃郁。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肃郁说,“你怎么说两句话就要跟别人吵?你怎么上的S?”
文娟脸色涨红,张嘴就要反驳,被詹文泉拉了下来。
詹文泉反问:“那你有什么高见?”
“你觉得呢?”肃郁往后一靠,倚着门问他,“你是S1,你觉得现在我们该干什么?”
肃郁盯着他,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刺向他脸上。
对于S1来说,这种试探是家常便饭。
詹文泉一笑,只当他是一个不知该如何是好,又嘴硬不肯承认自己不行,就用这种接近于挑衅的方式来向他这个S1求助的玩家。
他大方地点头,说:“这一关,我们有两个游戏目标。一个是活过这五天,一个是找出主神。”
“这轮游戏里,我们是凶宅检测员。既然是检测员,那昨晚住在这儿的一晚,已经证明这座公寓有问题了。本来我们是要来问房东怎么办的,可是现在房东却死了。尽管杀他的是主神,和这场游戏本身关系似乎不大,但要命的是,我们怎么办这事儿就没有着落了。”
“但是,主神就算要玩,应该也不会把这一场游戏就这么彻底破坏掉,他一定是会遵守最基本的原则的。不然整场游戏垮掉,他也没得玩了,所以房东应该是本来就会死的人物。”
“还有,这一轮的类别是‘密室逃脱’。”
“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詹文泉顿了顿,表情严肃几分,道,“这座公寓里的人,可能都已经死了。”
一句话,空气冰冷了下来。
“门大概也已经锁死了吧。”阮千抱起自己的双臂,轻飘飘道,“所有能出去的地方一定都锁死了,不然密室逃脱怎么玩儿。”
杨勤大惊:“什么!?”
施远说:“也就是说,就算主神不杀房东,房东也会死的?”
“应该吧。不过死的不会这么惨,鬼来的话下手能更痛快点。”
“可是,可是!”杨勤吓得声音哆嗦,干笑着说,“你们说的也都是推测呀,这一轮一开始说的不是活过五天就可以吗,怎么可能全都死了……”
施远说:“傻子,那是房东说的,游戏公告没这么说。”
“哎?”
“游戏公告上,是这么说的。”
白落枫说,“土林公寓作为一幢闹鬼的公寓而臭名昭著。在三天前,这里的诡谲掀起轩然大波,有十三人在这里的同一个房间内集体死亡。”
“公寓的管理者为了遏止这股闹鬼风波,请来了十三名凶宅检测员来进行全程直播,只为向外公开证明公寓没有任何问题。”
“作为其中的一个凶宅检测员,请多加小心自己的性命。”
背完只显示一次的公告,白落枫清了清嗓子。
肃郁站直起身,揽过白落枫半边肩膀,说:“看吧,公告可一句都没说过活过五天就行。在这里活五天,是房东的要求。”
“但一个NPC的话也不一定是通关要求,那可能是游戏剧情的需要。怎么通关,都是要看直播间的公告显示的。”
杨勤迷茫:“可它没显示啊……”
“剧情还没走到而已。”阮千说,“S1说得对,我们现在一定都被关起来了。我打了很多密室逃脱了,这次肯定也是这个走向。总之,我们……”
话音未落,突然间,白落枫看到一个人影从他们身后的窗户上猛地坠落,咚的一声巨响。
阮千的话被打断。
巨响是在窗外响起的,是在正对着101的窗户外面。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凑了过去。501的男人瞪着双眼,倒在窗外。他头破血流,七窍流血,身上还穿着睡衣,但衣衫凌乱,整个人倒成“大”字型。
仿佛在坠落前看到了什么尤其恐怖的事物,他面容惊恐又扭曲。
众人之间,一片沉默。501的男人死了。
作者有话说:
哎我写剧情我真的觉得怪怪的,希望大家能看懂(阿弥陀佛
感谢在2024-01-15 00:13:47~2024-01-16 00:0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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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