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阵人仰马翻。
总导演一脸肉疼地吩咐扛着直播设备的工作人员移开镜头, 又让各组的跟拍导演去想办法控制事态。
素材,都是素材!千载难逢的上好素材!
可出于职业操守, 也碍于成年人世界的人情世故,他只能忍痛舍弃!
【哎哎哎我看得正精彩呢别转我镜头!】
【我凭本事吃到的瓜你别夺走啊我还要看!】
【导演!我这一生路不拾遗、尊老爱幼、怜香惜玉……总之我行善积德功德无量,这是我该得的福报,不许关镜头!】
【沈小继还没说话呢,流程还没走完呢,不许关!】
被工作人员提醒的总导演,不由得把满是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场内的唯一安静独立的小身影之上。
造就这场兵荒马乱的罪魁祸首。
却也是当下最怡然自得的家伙。
也罢, 反正乱成一锅粥了, 干脆趁热喝了吧。
总导演做了个手势,要来喇叭, 恭请沈继开口。
沈继扬了下眉, 远远地望着闵静。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对母子, 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期待。
现在回过神来, 他们才惊觉这场好戏的精彩甚至是有层层递进的,从一开始小欢欢的暖心, 到后来文之遥的小打小闹, 张浩斯、路安安的自爆家丑, 最终,到于乐乐当众要求父母离婚时, 场子更是直接被炸翻。
就算是童言无忌,众人也很难想象出,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样的要求效果更大。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场子只所以炸成这样,八成和沈继刚才把所有小孩拉到一边私下嘀咕脱不了干系。
要是没有这早熟又腹黑的小孩, 他们敢举双手双脚保证,张浩斯顶多提出一天吃八个冰激淋的要求。
不能再多了。
所以现在轮到沈继自己上场,这黑心芝麻馅儿做的小孩,还能不能提出更加炸裂的要求呢?
闵静面色平静地回望,但手心沁出的薄汗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继的目光也毫不避讳地扫过她的手心,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笑,眉眼舒展,胜利的姿态显而易见。
他轻道:“少作点妖吧。”
众:?
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的众人忍不住用眼神询问:
【就这?】
但看到闵静脸色,心中涌出这一念头的人赶紧又甩了甩脑袋。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们说完要求了。”沈继随后便看向总导演:“按照游戏规则,她们都会照做的吧?要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我们以后可就再也不听话了。”
张浩斯闻言立刻甩开了母亲的手,第一个抢着跑到沈继身后。“没错!说话不算话的,都是乌龟大王八!”
蔚念银牙几乎被咬碎,原来高贵典雅的女神形象更是濒临崩溃。
路安安也顶着母亲不赞同的目光跑了过去:“让我们不要撒谎,那你们大人也要以身作则啊!”
于乐乐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自家‘兄弟’。
文之遥和欢欢见状,也决定和小伙伴们共同进退。
“说话不算话的大人没有资格要求小孩子听话!”
孩子们以沈继为首,神色坚定地站成一团,站在神色复杂的大人们对面,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说来也怪,他们个头不高,都瘦瘦小小,气势却是不弱。
甚至还有节节攀升的势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播间网友们纷纷站队:
【这次我站小孩队。】
【孩子们提的要求都深得我心!我也好讨厌父母长辈为了面子随意让亲戚家孩子进我房间,动我东西。孩子的利益就不是利益了?凭什么可以为了他们的颜面被随意牺牲?仿佛不值一文!】
【万分同意!!!我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被长辈强制要求让出自己的玩具,衣服。我小时候怎么就没有沈小继这样的玩伴呢?早点带我奋起反抗多好啊。】
【王希月也该离婚了,就她那老公一家的德行,沾得久了绝对非死即伤。希月听你家乐乐的,赶紧跑啊!】
【大人确实不能说话不算话,所以说有些事情真不能轻易答应。公信力一旦开始破灭,再想树立就难了。】
几个妈妈不知所措地交换着视线,最终一致地落在了总导演身上。
快做点什么,把这个场面跳过去!
总导演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喇叭再次出现,收场是收场不了了,那就祭出哄孩子的最终办法吧——
“知道啦,宝宝们请跟随fpd阿姨去小房间里写下自己的心愿,咱们做成任务卡交给妈妈们。”
先转移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关掉喇叭,他对助手说:“分开录,分得越远越好,别再让孩子们跟着沈继了!”
那是真小祖宗!
也是真祸害!
助手表示明白。
沈继漠然地看着身后的‘小跟班们’被一个个带离,看着李洁讨好的微笑,他也没拒绝,乖乖跟着她来到不远处的小房间里。
这是今晚拍摄流程的最终环节了。
孩子们要写下心里埋藏最深的一个大秘密,并许下心愿,然后放到许愿瓶里。
“把许愿瓶埋到樱花树下,等到花开时,就会实现了。”
李洁心虚地说着台词,根本不敢探究沈继的表情。
【来了来了,卑鄙的大人们又要光明正大看孩子日记了。】
【去年也有这个环节,虽然偷看日记是不对的,但是小孩子们的心愿真是天马行空又纯粹美好啊。】
【反正孩子还小嘛,看一看也不要紧。】
【但是这套话术骗不了沈小继吧?那几个被分别带走的倒是有可能。】
【擦,我说怎么要分开录,上一季都是干脆了当地组团写的。笑死,节目组怕不是要被沈小继整出心理阴影。】
【这个fpd说话好心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毫无感情地读本,硬着头皮读台词的感觉。】
李洁扭头看到这句弹幕的时候简直想把直播给关了。
但她只能回头,像弹幕所说地一样,硬着头皮把台词说完。
万幸的是,沈继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甚至自己提起了笔,在纸上认真地写着。
不过写完的时候,他没把纸条塞进许愿瓶,仅仅只是对折了两下,用笔压住,放在了桌上。
【看吧,我就知道他看透了!】
【我更好奇了,都看透了节目组的套路还要写心愿,那沈小继到底写了什么?】
【卑鄙的大人们快点来读信,我今天必须看到沈小继写的内容!】
【感觉又是个瓜。】
【快点快点,快点读信!】
相比较弹幕的迫切,李洁虽然心痒,但更多是忍不住质疑,这种游戏环节是不是根本不该出现?
童言无忌更像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是流量利器,但有时候是真致命啊!
大概半个小时后。
大家都‘安然’离开了拍摄场地,卸去妆容扮相,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房间。
每个妈妈都很沉默。
唯一一个‘逃过一劫’的李扶婷抱着困意满满的女儿走在大部队边缘不敢说话,更是拼尽全力地放轻了脚步。
大概又一个小时之后。
在妈妈们隐忍的照顾下,玩了一天,又得到了‘惊喜大礼’的孩子们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卑鄙的大人们走出各自房间,齐聚一堂,看着手里的‘许愿瓶’,各个神色复杂。
心里都涌现出一丝后悔。
你说参加娃综就参加娃综吧,非要选个带直播的做什么?
这下好了,一点儿家丑都藏不住。
几人面面相觑,想到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已经冲上前排的热搜,就心生无力。
尤其是已经收到亲妹妹质问短信的蔚念。
忍不住向对立面坐着的闵静递去怨念的眼神。
就算知道这样做不讲道理,她也控制不住。
我说姐妹啊,家里出个小天才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小天才脾气怪了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怎么就要跟人家对着干呢?现在好了,你是跟孩子玩得痛快了,给孩子逼急了,他是真反击啊,反击的时候还知道拉帮结派,拉她们这些无辜者下水。
“咳,那请问,谁先来打开呢?”
总导演看着面前僵持不下的局面,忍不住出声提醒。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总觉得手里捏着的不是许愿瓶,而是几率地雷,万一打开了,还不知道又怎么炸场子呢。
“我来吧。”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震惊之余,又生出一丝理所当然的情绪。
是王希月。
仔细说起来,这两天家丑外扬的最厉害的也是她。
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也不怕咬,接下来处境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吧?
王希月深吸口气,当着大家的面打开许愿瓶的塞口,取出字条。
镜头适时地跟上。
字条是跟随导演代笔,但口气和用词都尽力还原了孩子们的原话。
“继哥说,他有个喜欢装得精致优雅,其实蛮横不讲理,骂人都会爆粗口,什么好处都先给扒拉到自己手上的妈妈。
但是他的妈妈不会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欺负,哪怕是他爸爸也不行,所以她不管在哪都会让自己过得开心。
我觉得继哥的妈妈真的很酷。
所以我的愿望就是,我的妈妈也能变得跟继哥妈妈一样,不要再那么温柔了。
蛮横一点,不讲理一点,不要太讲礼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脏话也没关系,粗鲁一点骂人也没关系,不,我想这样更好。
这样就可以让所有想欺负她的人都滚远一点!
我不在乎妈妈粗鲁还是优雅,我只要她过得快乐。”
第52章 第 52 章 一把年纪的大人了,不能……
直播间里发起了大水。
整个屏幕都被大哭表情占领。
王希月更是泪流不止。
这反应惹来闵静的好奇, 忍不住凑了过来。
读完开头第一句话,她柳眉倒竖;
读完中间内容, 她略微沉默;
读完最后一句,闵静突然觉得,自己眼睛里似乎也进了砖头。
袁嘉宝、蔚念、幸喆相继传阅,看完后,脸上出现相近的感动。
再看哭得不能自已的王希月,众人既同情,又羡慕。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闵静叹息一声, 轻轻环住王希月, 借拥抱给予力量:“做父母的都想给自己孩子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想做他们面前无所不能的超人, 而不是让他们看到咱们的软弱。
毕竟, 比无能更叫人难受的, 是在自己孩子面前无能。
但你记住了, 你绝不能用自己吃苦的方式去成全孩子。
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你什么时候受了委屈,怎么受的, 他们都一一记在心上。将来长大, 不管他们飞得多高, 都会对你心怀愧疚,也会忍不住怪罪自己。越懂事的孩子, 越会这样愧疚,越不容易放过自己。
这样的愧疚也会让他们一辈子都快活不起来,不能够放手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
所以你记住,要想让孩子不委屈,过得快活, 你就得先做不受委屈的人,先做快活的人。”
王希月被她说得一怔,眼泪仍挂眼角,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越来越坚定。
最后,她重重地,对闵静点了下头。
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她这番话,有人不屑一顾,譬如蔚念,心想不愧是被亲生儿子认证过的自私,这套话术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内核不还是以自我为中心吗?
但也有人若有所思,譬如李扶婷,她怔怔地看着闵静,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扎根。
可是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从王希月的举动受到了鼓励,接二连三地打开了纸条。
张浩斯:“我骗奶奶说压岁钱都被妈妈拿去存起来了,将来给我娶媳妇。其实是被我用来打赏主播了。什么主播?捏橡皮泥的!至于愿望……我要吃十个香草冰激凌!”
五个用红色马克笔写的巨大感叹号,有些歪歪扭扭,但透着股不容有失的气势。
蔚念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
好小子,她就说婆婆最近怎么越来越阴阳怪气,时不时还说些什么,将来的家业都是这臭小子的,她这个当妈的,可别抢儿子东西抢上瘾,到时候抢臭小子的……
想她私底下把婆婆当成神经病翻来覆去地骂……
结果真相居然是这?
是这?
另外,那压岁钱可是足足有五位数,都打赏给、给一个捏橡皮泥的?
蔚念只觉眼前一黑,当下就有一股,百米冲刺到房间里把熟睡的臭小子吊起来狠狠打一顿的冲动!
……
她深深呼吸了好多次,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想点好的,想点好的。
对,至少这次不是别的家丑,果然没被闵静家的小子影响,臭小子算是正常多了。
但……余光里看到桌子上,乐乐所写的心愿,她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丝妒忌。
都是儿子,为什么人家的这么暖心体贴,自家这个……
正常个屁!
回家就把单打安排上!
给臭小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蔚念一把将字条扔在桌上,等大家都往她身上看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脾气。
为了维持人设,她连忙晒笑一声,对王希月说道:“比起你家贴心的乐乐,我家这小子就是来讨债的。”
语气中不乏艳羡。
众人反应还不算太大。
直到袁嘉宝捡起来随意一看,登时笑出了声:“玩橡皮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蔚念强撑的体面终究是在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彻底崩塌。
一把夺过纸条,拔腿就跑回房间。
少顷,房里传来张浩斯哭爹喊娘的声音。
第三个,文之遥:“没有大秘密,要求只有那个,不要再让文可可进我的房间,动我的任何东西,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她总是在学校说我的坏话。”
幸喆看着手里的字条,轻叹一口气。
她实在没想到孩子跟自己唯一的堂妹关系居然恶劣至此,不过从两次重复的诉求来看,这件事对自家宝贝女儿来说十分重要。
刚才在房间里她也有看一些网友的评论,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踏入了误区,忽略了孩子的自尊心和个人权益。
以后要改一改了。
第四个,欢欢:“欢欢没有秘密,欢欢在妈妈面前是透明哒!欢欢的愿望是,妈妈永远快乐,比欢欢更快乐。永远幸福,比欢欢更幸福!”
一如既往地甜到了骨子里的欢欢,让李扶婷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五个是路安安:“我也没有秘密了,叔叔,我很乖的,上次打碎姥爷的花瓶也只是个意外好不好?心愿?也没有,我爸爸妈妈最爱我了,不管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我的,我不需要樱花树,我有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会实现我的一切愿望!”
袁嘉宝嘴角都咧到了耳朵:“算这丫头有良心。”
说完小心翼翼地把字条塞了回去。
最后,轮到了闵静。
看着连许愿瓶都没用,仅仅只是一章薄纸,闵静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打算起身,去角落里打开。
却被总导演制止。
“闵小姐,请遵守一下规则。”
闵静与他僵持了好一会儿,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打开。
摄像头紧追其上。
不算工整但比上次明显进步许多的字迹写着:“秘密就算了,心愿有,就是希望家里那对夫妻平时少点折腾,要么相亲相爱,要么利落离婚。别天天吵着吵着架就亲起来,亲着亲着腻乎完了又继续吵得天崩地裂,烦死了。
一把年纪的大人了,不能成熟点吗?”
闵静看完就立刻合了起来。
甭管袁嘉宝怎么吵着闹着要看,就是不肯给看。“今天节目录完了,晚安。”
她果断离席。
袁嘉宝在后面叫不住人,轻哼一声,直接回头问跟随导演要来手机,嘴里嘀咕:“这年头东西上了直播还想瞒住?不知道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吗?”
三两下,果然就在微博搜到了不少截图,甚至有高清版,都是传说中最眼疾手快的网友们的功劳。
看清字迹之后,袁嘉宝乐不可支,可在看到评论区一条回复时,笑容又迅速消失了。
【你们都在看乐子,只有我在吃狗粮。】
【亲生儿子分享的老俩口的狗粮,保真。】
嘶。
袁嘉宝捧住下颚。
突然觉得牙好酸。
……
几百公里之外的闵宅里。
沈延躺在沙发上,小黑猫静卧在他胸膛正中央睡得正酣,他手里拿着手机,孜孜不倦地刷着微博,给所有表示吃到狗粮的评论点赞。
眼里是满满的愉悦。
什么?真正的古人此时应当觉得无地自容?
抱歉,大楚亡了,他们一家三口眼下都在后世。
相亲相爱是唯一的正事。
点着点着赞,沈延突然想到此时此刻应该给正主打去个视频电话,看看他那越来越大胆张扬的‘王妃’,当下是个什么反应。
页面切换到某位,正要拨通视频电话之际,门铃声乍然响起,而且急躁地连按了很久。
小黑猫直接被吵醒,警戒地躲到角落里藏了起来。
被打扰到好事的沈延也是一脸严肃地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视频,看清显示器上的人脸时,他冷笑了一声。
见里屋没有任何动静,武梅又按了两下门铃,力气越发地大,脸上的不耐烦跟狠厉之色也越来越重。
“做什么?”
一道深沉男声突然响起,武梅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发现沈延双手抱胸,正站在栅栏后面冷冷地看着她。
那眼神……
武梅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狠厉之色顿消,本来满腔的怒火也随之烟消云散,取代而之的是一抹谄媚笑容。
“小延呐,原来你在家啊?快,让我进去,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沈延毫不留情地回答,一点让她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武梅脸上挂不住,可她又没有翻脸的底气,只好忍着怒气问:“这个月的生活费,静静是不是忘记打了?你哥的孩子壮壮才三个月大,开销正大呢,你不由分说把人家开了,又不给安置费,现在一家老小都在我家吃喝,赖着不走,我赶也没底气赶,毕竟是咱们理亏,我心想着能接应多少算多少好了,毕竟大家都是亲戚,不好闹得太难看……没想到静静还是那么不着四六,孝敬婆婆的生活费都能忘……”
“她没忘。”
沈延直接打断她:“你又不是她婆婆,她凭什么给你钱?”
武梅一愣,怒道:“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她反了她!还有你,你就任由她这么看待我?我可是你妈!她嫁了你……”
“你是吗?”
沈延轻飘飘地反问。
武梅愣住:“你、你什么意思?”
沈延的目光似乎能直接看透她心底,意味深长地问:“我们像是母子吗?”
第53章 第 53 章 “延小子,情深不寿。”……
武梅年近半百, 个头矮小,皮肤黝黑, 就算这些年靠着闵家发了财,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脖子上还挂着纯金项链,仍是掩盖不住,她身上极其浓厚的底层气息。
这气息有一大半来自她刻薄的面相。
武梅的五官认真说起来并不算难看,但她有个逢人就会眯着眼上下打量的习惯。不是好奇心旺盛,也不是单纯的中年大妈独有的‘吃瓜直觉’, 而是带着纯粹的恶意。
明明白白告诉人:赶紧亮身份, 老娘准备看人下菜了。
坏得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是一种从未被文明染指过, 浑然天成的恶。
相由心生。
怀揣着这种恶意的武梅, 眼角眉梢自带戾气。
一些性格软弱的人到了武梅面前会不自觉被压制住, 就像原来的闵静一样, 很容易被拿捏。而性格稍微强势些的人面对武梅, 则会忍不住烦躁,有种以暴制暴的冲动。
比如当下的沈延。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 但此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武梅, 气场全开, 压得武梅几乎喘不过气来。就算心里恨得要死,面上也是一派惊恐之色。
她与沈延的确不像母子。
这样的话, 在过去近二十年来,武梅曾听很多人说过。
这也是她从不待见沈延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从前对她千依百顺,甚至下意识恐惧她,畏惧她的沈延,也有一副绝佳的皮相。
而且成绩优异, 有颗‘生下来就适合读书’的脑子。
要知道她武梅有三个兄弟两个姐妹,全都大字不识一个,各自生的娃娃,最高学历也就是初中毕业,就这还复读过两年呢。
有那多嘴多舌的婆娘就说了,沈延怎么看都不像她武梅生的种。
……更别提。
武梅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沈延,又被他气势所摄,惊恐之余又忍不住感到费解。
几天不见,这死小子怎么变化这么大?
不止面对她的时候不害怕、不惶恐了,还反过来跟她摆谱,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
武梅先是一惊。
但很快她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当年遮掩得严实,消息不可能泄漏。
这么一想,武梅本来低落下去的士气重新高涨:“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当然是你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后面的话在沈延越发阴鸷的目光中渐渐变得低不可闻。
“人要学会知足。”沈延缓缓开口,目光缓缓扫过她身上与她毫不相称的奢侈品:“闵家给你的,已经超过了你应得的。当然你要是不懂得知足的意思,我不介意用些手段,把你教会。”
武梅心里不安:“你想干什么?沈延,我可是你妈!”
“你不是。”
沈延懒得和她周旋,果断给出结论:“你只是养大这具身体的人,养得还不算精细。”
武梅一脸的不敢相信,胸膛起伏不定:“你,你……”
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两个问题不断在武梅脑海打转,几乎要脱口询问,可她的本能又让她闭紧了嘴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坚定地说:“闵家妖精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你连亲娘都不肯认了?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不是你妈,谁是?哦,我知道了,你是不乐意帮你舅舅和阿姨们了是吧,你觉得我们是你的累赘,成了你的负担,你想甩开不认人了。好啊沈延,你了不起,你飞黄腾达了,瞧不起穷亲戚了,觉得我这个妈丢人了,配不上你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你妈,你必须给我养老送终,否则我去告你,我让你身败名裂,你不信你就试试!”
她越说越气愤。
沈延却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在看猴戏一般地看着她。
“图穷匕见了?别扯那些大旗,说到底你只是怕得不到好处。放心,你说得没错,虽然养得不够精细,连隔壁的流浪狗吃得都比沈延好,但没有你那些剩饭剩菜,他也活不下来。所以作为回报,你现在住的房子和你现在手里那些东西,我不会收回。但你要是不懂得收敛,贪得无厌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跟你那些亲戚,有一样的下场。”
沈延说得冷漠,嘴角还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武梅看在眼里,却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听懂了就走,往后再来一次,我就当你没听明白。”
最后警告了句,沈延转身回了屋。
留下武梅一个人,对着大门,咬牙切齿了很久。
有心想再按一次门铃把人喊出来大骂一顿,又害怕沈延的态度。要是以前,武梅保管那软蛋只是说说,是决计不敢做的。但现在这个沈延,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拿捏不住。
最后,武梅收回了手,恶狠狠地一跺脚,低声咒骂了一句:“早知道当初就掐死你个孽种!”
恨恨地离去。
她得回去跟姐妹分析分析,臭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她亲妈的。
怎么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的,突然就知道了呢?
该不会是谁眼红她日子好过,故意使坏吧?
真要是有这个人,她必须把人给揪出来,往死里整一顿不可!
武梅怒气冲冲地往家里赶去。
另一边,沈延回到家中,一身气势顿消。
喂了两天的小猫咪不知从哪个角落重新钻了出来,沿着他的裤腿一路攀爬,很快就占领了他的右边肩膀。
“你这家伙。”沈延宠溺地笑了笑,扭头摸猫的时候视线正好落在不远处的相框上。
相框里有张照片,上头有一对男女,穿着年代感十足的西装和连衣裙,怀里抱着个满月的女婴,正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闵静拿双早逝的父母,怀里那女婴就是满月的闵静。
第一眼看到照片时,闵静很是意外:“真神奇,这具身体的父母和我那双冤家一样的爹娘,竟一摸一样。”
沈延从此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他上辈子其实没见过亲生母亲。
他爹是位意气风发,有雄心壮志的君侯……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顶级的事业脑,从小就有继承家业,让楚国成为傲视群雄之第一强国的野心,为此一心扑在国事上,吃住都在前朝,让后宫形同虚设,既无王后,也无妃妾。
至于他是怎么来的?
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是他爹到了年纪,为了使楚国有后,勉强自己与一位侍女通了人事,生下他后,那名侍女得了些金银,出宫另嫁去了。
这说法有些离谱,但普遍认可性较广,至少他爹亲耳听说以后,还当着他面笑了一声,补充道:“另嫁出去也是你娘,日后若是回来寻你,你可得仔细查验一番。我楚国君侯之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第二种说法则出自他那恣意飞扬,行事无忌的姑母之口:“你那生母可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还是高人之徒,名士之后。当年来楚,把你阿父迷得神魂颠倒,可惜红颜薄命,生下你后体弱多病,叫她父兄接回家里养着去了,再后来怕是人就不行了,你阿父得到消息,大受打击,把自己关了整整三天,米水不进,再出门时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独独忘了跟那人有关的所有记忆。医者说,你阿父受了大刺激,死志已存,坚不可摧。奈何又放不下楚国这一摊子事情,硬生生又逼着自己活了过来,代价却是忘了你那生母。延小子,情深不寿,你将来只学你阿父为王为君之道就好,这男女之情上,可万万不要学他。”
后来,姑母更是要求他三缄其口,莫要去跟老爹求证。
“医者说了,这没想起来,你阿父或许还有些时日可撑熬,为着楚国,为着你,他无论如何也得含着这口气。万一他记起来……那口气恐怕就要散了,人的时日,只怕也无多了。”
所以他没跟任何人求证。
那以后,也没再问过任何人,阿娘去了何处。
一直到现在其实他仍是分辨不清,哪种说法为真,哪种为假。
小时候,他偏向于后者。
因为后者更浪漫,更跌宕起伏,更方便他‘神化’自己的父母。
还能满足他一点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他是被一对相爱的父母生下来的。
不是为了楚国才被生下来的。
……
这也是为什么来到现代继承完原身的记忆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原身那些亲戚断绝来往。
他永远记得初来乍到,亲眼看到武梅之后,那股从头蔓延到脚的失望。
他亲娘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但随着他对原身的记忆近一步开发,以及之后的各种佐证,他意外地发现,他的姑姑雁风,一如既往地真诚。
印象中,他生父早逝,武梅对外说是不该嫁,情愿守寡也要把他这个儿子带大,一副只要原身好,她剖心挖肺都心甘情愿的慈母做派。
但私下里其实对原身极其恶劣,不给吃饭不给水喝,要原身从五六岁起就自己烧饭洗衣,还要打扫家里。
一有不顺她意的,非打即骂。
每次动手还会往死里打,哪怕骨折见血,也丝毫不会收敛。
要不是原身有些小聪明会讨好那些表哥表姐,靠着给他们写作业的能力得以去亲戚家暂居,后来因为成绩名列前茅遇上负责任的好老师,拉拔了一把,他恐怕都难活到长大。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亲娘?
今天,总算是叫他诈出来了。
第54章 第 54 章 “我要离婚。”
武梅神色慌张地跑回了家, 一把推开望眼欲穿的外甥媳妇,直奔房间, 锁紧房门之后,挪动了宽敞豪华的双人床。
她半跪着,伸手在床头的墙壁处摸索了两下,片刻后用指甲抠出一块小砖。
她探手进去,不多时拿出了个铁皮小盒。
打开之后,里头是只色泽上佳的玉扳指,在几乎褪色的红布映衬下, 依然散发着莹莹光辉。
看到这块玉扳指, 武梅瞬间心安了不少。
重新蹲下身去检查小洞,没发现除了她指甲印外的任何痕迹, 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 当年的事她瞒得死紧, 就连自家兄弟和老娘都没透露过半个字, 那小子也不可能知道。
今天非要跟她脱离关系, 恐怕说到底还是因为闵家给的好处更多,小白眼狼见利忘义, 想跟她划清界限呢。
武梅拿起玉扳指, 对着窗户看了又看, 简直爱不释手。
这么个宝贝,肯定很值钱。
小白眼狼今儿都把话说那么难听了, 恐怕是真的不想认她这门亲戚了,连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要不来,这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反正,距离那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出手吧。
换笔钱财, 就当小白眼狼孝敬自己的养老钱。
武梅心里盘算着,越想越是意动。
……
“小杨,小杨?”
“是,孙老师。”
孙康好笑地看着面前最年轻的助手:“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交女朋友了?”
“害,要是有就好咯。”小杨大大方方地接了句茬,顺道讲手里的手机往前一递:“您来得正好,还记得咱们昨天去的楚王宫吗?在那录制节目的一个小朋友,居然从奉阳殿王座后的暗格里,找到了块玉佩。您看看,这上面的纹路,还有文字,像不像先楚时期的东西。”
孙康本来还没当回事,什么王座后的暗格,整的跟武侠小说一样。
可当他看清屏幕上的图片之后,便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越看,神色越是严肃。
到最后不自觉地拿过手机,用双指放大。
“这是哪里来的?”
“奉阳殿里。老师你看,后面也截图。”
看清位置后,孙康更是兴趣满满。
小杨见状,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问:“老师,难道真的是古董?”
“不好说。”孙康很认真地回答:“字体的确是大篆,纹路也很像,但并非王族族纹……不过,确实有那么一丝的古韵。小杨,这块玉佩现在在谁手里,有没有可能让我亲眼见上一见?”
言语中,竟有一丝迫切之感。
小杨挠头:“好像是被那小朋友带回家去了?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的……老师,我去找师兄想想办法吧。”
孙康居然答应了下来:“好。”
小杨顿时哭笑不得,完了,工作量要增加了。
……
与此同时,首都南郊,一处占地极广的私人庄园中。
“大小姐。”
一身中山装,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恭敬地来到秋千椅前。
女子从堆积成山的文件中抬头:“什么事,祥叔?”
她并不算年轻,皮肤略显松弛,眼角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五官依旧明艳动人,抬眸看人时,自有一股气势扑面而来。
在她脚边,两只体型细长却高大,皮毛乌黑发亮的大狗一左一右地匍匐着,张嘴喘息时,露出的尖锐獠牙暴露它们并非乖巧宠物犬的事实。
“张医生说……老太爷,恐怕也就这一俩月的时光了,他一直吵着想回祖宅闭眼,我,我想来问问您,该怎么办。”
祥叔面露不忍之色。
女子放下了笔,转头去看院子里随风飘扬的柳絮,春风暖阳,明明是万物勃发的春天,为何她心中却只有萧瑟之感。
“回吧,我也回去陪他就是了。”她轻叹着说了句,忽地又问:“还是没有我哥的消息吗?”
祥叔沉默地摇头。
女子又叹了声,明知是这个结果,可还是不甘心:“加大力度再寻一遍,他当年最后失踪的地方方圆近千里都寻一遍。玉石典当行要查,同名同姓,同声不同字的户口都要查……二十五年内,墓园墓地,医院太平间的记录也给我查一遍。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尸!”
“是。”
祥叔领命而去。
剩下女子看向桌上用来戳印用的玉扳指,想到往事,忍不住轻喃:“哥,闹脾气也要有个度。你再不回来,就真连老头子最后一句也骂不着了。”
……
节目录制第三天。
经历过两天‘惊险’的节目组既有付出,也有收获。
看着满满当当足够剪两期还有盈余,包有足够花絮周边,到时候出个会员专享的系列子节目都够的素材,导演组果断放弃‘真心话大冒险’这样收获多,但也更担惊受怕、枝节横生的‘可怕’游戏。
大手一挥。
改成六对嘉宾睡到自然醒,又美美地享用了一份美味可口的早餐后,拿着抠门节目组给的经费——一百块,在景区里自由活动,为任意嘉宾购买临别礼物的环节。
一言以蔽之:吃喝玩吧,提前下班了。
“芜湖,玩儿去喽!”
张浩斯一马当先,捏着钱就跑出去了,精力旺盛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昨晚被打屁股打到鬼哭狼嚎的是他。
其他人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袁嘉宝还对昨天的古装扮相念念不忘,问了节目组昨天汉服是哪处得来的之后,直接拉着人往那处去了。
到了地方,发现是专门租借服饰给游客的古风小店。
看着玲琅满目但是什么人都能借穿的衣裳,袁嘉宝的洁癖又犯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把一旁的闵静看得直摇头。
这些衣裳的的确确是按照她们楚国时期仿造的,因此还真算不上好看,毕竟当时织布染色技术都很有限,款式也就那个样,就算是她的太后服制,也只是用金丝绣上王室专用的云纹,才显出地位和与众不同来。
其余服饰,即便是王室之下的贵妇,也鲜少有多么好看的,而且层层叠叠繁琐得要死,冬天也就罢了,夏天简直热死个人,后世的清凉露背裙不舒服吗?
昨天她看到一名游客小姐姐穿了条,精致白皙的锁骨和光滑剔透的背,美得不要不要的。
“要不……”出景区,到最近的商场里逛逛呗,她来这近二十天,还没正经逛过街呢,衣帽间里全是原身的衣裳,款式老套颜色单调,她早想换了。
“嘉宝阿姨,你喜欢这些衣服啊,其实我妈妈会做!”
一道欢快的童声打断了闵静欲出口的话。
转头看去,竟然是欢欢,她正高兴地捉着自家妈妈李扶婷的衣摆,把人往袁嘉宝面前带:“我妈妈在家里做的衣服可漂亮了,妈妈,快给嘉宝阿姨看看呀。”
李扶婷有些无措:“欢欢,这是妈妈私下里乱做的,上不得台面。”
欢欢却不乐意:“妈妈又这样说话,欢欢不喜欢。你做的明明超级漂亮!不信你把照片给嘉宝阿姨看看,让她评分。”
袁嘉宝好笑地和闵静对视一眼,这小人精,心思还挺多,可这样小的年纪就懂得为大人打算,何尝又不是一种可怜。
袁嘉宝心软了,主动附和:
“真的吗,那我就真要看看了。”
李扶婷只好拿出手机,如女儿所愿的那般打开图片。
本来还想着无论怎样都得给孩子一点面子的袁嘉宝眼睛瞬间亮了:“这是你做的?”
她迫不及待拿过手机,双指放大,各处细节都叫她满意不已:“厉害啊。”
“我看看。”闵静被她这反应弄得来了兴致,也跟着探身过来一看。
图片中的模特是欢欢,穿着一身蓝色交领直裾袍,袖口和领子用了同色织锦缎,看上去典雅温婉。
“这身好看。”
闵静看中了这布料,但也认可了这身衣裳的剪裁。
袁嘉宝也很满意。
“还有还有呢,妈妈最大的爱好就是做衣服,有空就给欢欢做,欢欢穿完再卖出去,班里大怡小芳最爱我妈妈做的衣服了。”
就是她们的妈妈都有点抠门,每次都把价格压到最狠,才肯买。
欢欢腹诽。
嘉宝阿姨出手最大方了,要是她愿意买,以后就再也不卖给大怡小芳的妈妈了。
袁嘉宝可不知道自己成了欢欢眼里最优质的客户,她只是顺着看了下去,越看越惊喜,等全部看完,再抬头看向李扶婷的目光也完全带上了敬佩之色:“真的能给我做吗?”
李扶婷从她的眼神里受到了一丝鼓舞,但仍有疑虑。
欢欢直接替她应下:“没问题的!对吧,妈妈。”
李扶婷点了下头:“需要给我你的尺寸。”
声音轻轻柔柔的,但极为悦耳。
“没问题。”袁嘉宝很爽快地订了五套,敲定大概的布料选材,又问询了布料价格后,很干脆地加了李扶婷联系方式,并转过去一大笔钱,说是订金。
李扶婷既高兴又惊恐,忙说给多了,要退回去,但被袁嘉宝拦住:“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要求很高,很烦人的,到时候你做完一套我就试一套,需要有什么改动我也不会客气,你帮我工作可是要掉头发的,所以你先把钱收好,免得到时候我不好开口。”
闵静笑看着她们做交易,回过头来,却看到王希月一脸茅塞顿开的样子。
闵静:?
悠哉悠哉地,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钟。
大巴车已经待命,六个人又分成了两组。
幸喆和蔚念要去机场,其余四人,包括闵静在内,都坐上大巴,往昌城去。
历经三小时,终于在晚上八点抵达昌城。
节目组关掉了直播设备。
中午在景区撒了大半天欢的孩子们还在睡梦中。
王希月拉住闵静,低声向她提了个要求。
闵静有些惊讶,但下一秒,还是拿出手机,将秦朗的联系方式转给了她。
秦朗……
闵静想起来,前两天她担心王希月跟乐乐母子俩在医院会被欺负,特地让沈延派了秦朗去看顾一二。
“你……”
王希月抬头看她:“静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瞒你。”
她深吸口气,眼神坚定:“我要离婚。”
第55章 第 55 章 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哆啦……
闵静意外了片刻, 便含笑点头:“好。”
没有多问,也没有任何劝阻。
王希月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人来人往的环境到底是不适合说话, 沈继跟于乐乐两个小的也跟着转醒,俩人没再多说什么,各自拿来外套给两个小的穿上,裹严实了。
于乐乐还打着哈欠,沈继也是睡眼惺忪。
变小之后,他完全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所有特性,好的, 如过目不忘, 记忆超群,坏的, 如精力虽然旺盛但也容易耗尽, 特别容易犯困。
不然也不会接受闵静亲手给他穿衣。
闵静却很喜欢沈继这种迷糊又软萌的状态, 尤其是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白皙俊秀小脸, 她忍不住伸手轻掐了好几下。
沈继一无所觉。
任由闵静牵着手, 走下大巴车。
“沈哥,那是你的爸爸吗?”
于乐乐突然间的发声惊醒了沈继, 回过神来的他第一时间放开闵静的手, 甚至眼神还带上一抹怪罪, 仿佛在指控闵静又一次趁人之危。
随后才顺着于乐乐的手指,看到立于人群之后, 却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的沈延。
沈延也看到了母子俩,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徐步而至。
“哇,沈继哥哥,你的爸爸好高啊。”
欢欢努力地仰着脑袋, 但随着沈延越走越近,她便越发惊骇,忍不住躲到妈妈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巨人叔叔’。
沈继目光复杂,嘴里却不饶人:“你吃饭别挑食,也能长这么高。”
欢欢一愣,却是别过脸去哼了一声,不就是拿红萝卜换了他一块红烧肉吗,都过去一天了,怎么还记着呢。
明明大她半年,却一点做哥哥的气度都没有。
角落里,来凑热闹的路人粉们却咔嚓咔嚓对着沈继拍个不停,眼里更是满满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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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软饭男,闵静背后的男人!百闻不如一见,现实中看到的沈延绝对有一米九,气质超好,一点都不像是穷山村里飞出来的凤凰男,要不说我还以为是跟闵家商业联姻的大家族子弟呢。】
下面很快有人回复:【毕竟是能傍上身价上亿富婆的‘软饭男’呐,这身材,这脸蛋,嘶哈嘶哈!】
【确实。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以质疑富婆看人不准,但不能质疑她们的审美,想吃富婆的软饭,外貌必须过关。(活特别好的例外)】
【???楼上这个急转弯,突然变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体型有差的吗?】
【有,人不可貌相。】
【!!!楼上,请说出你的故事。】
【坐下,手机充好电了,瓜子准备好了,流量是足够的。楼上,开始吧。】
楼层华丽丽地歪了,但网友一如既往地欢乐。
当事人沈延却丝毫不知,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毫不在乎。
他此时满心满眼,全是站在面前的母子俩。
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双眼紧紧盯着闵静不放,另一只空闲的手极其自然地接过母子俩的行李。
沈继想躲,但反应神经还在被瞌睡侵扰中,没有躲过,只能独自个儿生闷气。
细软的头发被揉的乱哄哄,一根呆毛趁乱竖起,略略鼓起的脸颊像嘴里塞满东西的小仓鼠,搭配那双满是控诉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可爱极了。
闵静被逗笑,看向父子俩的目光愈发柔和。
一家三口之间弥漫着淡淡的温馨。
李扶婷只看了一眼,便愧疚地将女儿抱起,率先离去。
王希月心里微微泛苦,但脸上还是带着祝福之色。
袁嘉宝则毫不掩饰自己的艳羡,直到在一旁看到同样来接自己的丈夫路宇,面色重新转为喜悦,毫不避讳地对闵静说:“我家的也来了,哼,就不吃你这份狗粮!”
说着,正大光明地,如乳燕投林般冲向自家老公怀里,给了个大大的,结实的熊抱。
闵静翻了个白眼。
等送走了刻意显恩爱的袁嘉宝,闵静以眼神示意沈延稍等片刻,随后拉过王希月轻声说道:“既然已经做好决定,那地方你干脆别回去了,跟我走。”
管中窥豹,那天于家人之所以当众就敢不分青红皂白,气焰嚣张地欺负王希月,根本原因不在王希月居然出轨,而在王希月居然‘敢’出轨。
于家人从始至终都瞧不起王希月。
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而王希月,只是他们得了他们一时青睐,撞了大运,才嫁进他们家里的下等人。
名为媳妇,实为奴仆。
所以后来,哪怕知道是个误会,他们也毫无悔意。
王希月住院,他们一次也没去探望,只是趾高气昂地从警局打来电话,勒令还在病床上的王希月,立刻致电给闵静,要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放他们从警局脱身。
他们根本不在乎王希月伤势如何,因为压根不觉得受了这无妄之灾的王希月‘有资格’委屈。
至少,没有资格在他们面前表露这样的委屈。
不论以哪种方式。
这是一种典型的,高高在上者,对下位者的姿态。
闵静可太熟悉了。
所以她不能让已经生起了反抗之心的王希月再回到那处家里去,一是怕王希月举手投足间的‘不再畏惧’引来他们更多的不满,更过分的欺压。
二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她来这里的时候,恰逢‘渣男’对她火力全开,这等经历让她明白,后世人离婚也是一种战争,双方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来争金钱资产、争孩子的抚养权。
作为朋友,她当然要支持王希月,从现在开始就为她筹谋,尽可能地为她争来最多最好的利益。
王希月想得当然没有闵静这么远,可这并不妨碍她被闵静的热心肠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是在看到一旁的沈延,她摇了摇头:“我不能再去打扰你。”
也不想再落人口实。
在于家那么久,她深知于家母女俩刻薄的本性,和嘴臭的毛病。
一旦她提出离婚诉求,人又住在闵静家中,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去败坏静静的名声。
静静这么为她着想,她不能恩将仇报,让于家人的毒液有机会喷到静静身上。
闵静不知她真实想法,却没错过她看沈延的一眼,回头看到男人一脸幽怨的模样,顿了顿。
王希月住进来的话,当然不能留沈延在同一屋檐下。
只能像上回一样赶出去了。
虽然这么做是对不起沈延,但……
王希月只所以做出今天这步抉择,她可是出了大力的,教唆、撺掇、引导,各种明示暗示,到了关键时刻却放任不管,那她不就成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了吗?
再一个,老夫老妻总在一起容易腻歪,总得找些正经的借口让男人往后稍稍,有助于夫妻感情。
闵静这般想着,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
沈延直接打断:“去竹海吧,我让人给你开间套房。那是闵氏自家的酒店,人多但是安静,你在那住下,又方便又安全,还不会落人口实。”
说着掏出手机,快速发去信息,着人安排好一切。
“太破费了……”王希月惴惴不安。
闵静轻笑了一声,对男人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回过头来再劝王希月,语气就更是欢快了:“好了,自家姐妹,不许说这些见外的话。何况你身边还有个乐乐呢,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乐乐想想。”
她压低了声音,凑近替点:“万一他们趁你不注意带走乐乐,把他藏起来,你可怎么办?”
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软肋。
王希月闻言不再坚持,点头同意了。
沈延让他们上了自己的新座驾,一辆崭新的家用式轿车,车内空间宽敞,后座更是备好了儿童安全座椅。
不过没料到还有乐乐这个变数,本想说勉强一下,反正乐乐高,早就超出了规定要坐安全椅的身高,系上安全带就是了,可谁知道沈继听说乐乐不坐,自己也宁死不屈,闵静知道他别扭的根本原因还是自尊心,也不勉强,干脆利落地拆掉,俩孩子一起系安全带。
“别只知道说人家欢欢。”闵静忍不住怼他:“吃饭少挑食,你也能长高些。”
沈继:……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之后,沈继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谁也不看了。
沈延但笑不语。
把王希月母子送到竹海酒店安顿好之后,甚至亲自嘱咐了酒店的负责人,要对母子俩多加关照之后,一家人才准备回家。
“沈哥!”
于乐乐追上来拦住沈继,将手里的小袋子交给他。“这个送你。”
沈继一头雾水地接过,刚要打开来看,又一把被于乐乐抱住。
“谢谢你们。”
于乐乐轻声说。
结束拥抱,小孩又郑重其事地跟沈延闵静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地快步跑走。
沈延眼带赞赏:“是个好孩子。”
闵静则好奇地弯腰看着沈继手中的礼物袋:“他给你送了什么?”
沈继打开,伸手进去。
入手软绵。
他心里也涌起一股好奇,想到中午的时候于乐乐神神秘秘地跑开,再回来时手里便提着这个袋子,宝贝似的揣了一路,本以为是特地买来送给他妈妈的礼物呢,没成想……
沈继一边想着一边把东西拿出来——
蓝色圆圆的脑袋,两边脸颊各三道胡须,白色圆圆的肚皮上还有一方小口袋……
沈继僵住。
下一秒,他火速欲将东西塞回。
但为时已晚。
旁边一只手抢先一步将玩偶夺去,大声宣告:“哇,哆啦A梦诶!乐乐有心了,知道你最喜欢它,还特地给你买了礼物。”
第56章 第 56 章 【臭男人向您发起转账:……
沈继脑子‘嗡’地一声, 直接脸红到脖子。
“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三连否认。
“肯定是他拿错礼物了,对!就是他拿错了!”
他试图夺回, 奈何身高拖了后腿,只差一点点,他甚至要不分场合地跳起来抢了。
幸好余下来的理智阻止了他做更丢人的事。
“拿错了?”闵静憋笑:“好好好,既然是拿错了,我拿回去还他。”
说着就要带着玩偶返回酒店。
沈继站在原地咬着牙,怒瞪她一眼,狠狠一跺脚, 转身继续往停车场走。
“别逗他了。”
沈延看不过去, 一把将玩偶夺回,塞回袋子里, 又把袋子口关好, 长腿一迈很快就超过了沈继:“拿好了, 既是礼物, 哪怕送错了也是一片心意, 仔细收好,别伤了人家乐乐的心。”
沈继一刻也不带犹豫地伸手接过:“你说得对, 那我勉为其难。”
话落他绕过沈延, 继续往停车场进发。
同时将礼物袋攥得紧紧的。
闵静气笑了:“你这小子, 得了便宜还卖乖。”
哄完小的的沈延只得再哄大的:“好了好了,这么多年了, 怎么还是改不掉跟孩子分个高下的脾气?快回家吧,谢阿姨一早就做好饭菜了。”
……
一进家门,美妙绝伦的食物香气便扑面而来。
连带着还有个小黑团子。
“喵~”
精神奕奕的小黑猫顺着沈继的裤腿攀爬而上。
沈继眼前一亮,刚准备弯腰放下礼物袋转而抱住小猫时,就看到一双手穿过小猫的嘎吱窝, 将小猫整个抱走。
“长大一圈了,还挺有劲儿。”
闵静非常满意小猫当下的状态,并给沈延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照顾得不错。
“回来啦?”
谢阿姨一如既往地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系着围裙,右手还拿着锅铲,迎了出来:“先洗手,还剩最后一道汤,饭就好了。”
“行。”
一行人换了鞋,又各自回了房,梳洗换掉外衫。大概五分钟后,又齐聚客厅。
沈延在给猫崽喂奶,这只猫崽虽小,却已露‘馋猫’天赋,每次沈延吃东西的时候要是不给它分上一口,必要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大声嚎叫。
所以沈延已经养成了在自己吃饭前一刻喂猫的习惯。
沈继在一旁摆弄着平板,但视线时不时就要落在猫崽身上,平板上所显示的文字页面却是好半天都没动静。
闵静欣赏了好久沈延这副猛男妈妈的模样,才好笑地凑了上来,去扒拉小猫轻轻放在沈延手背上的粉色肉垫。
“这小崽来得匆忙,我们走得也匆忙,都来不及给它取名。”
猫崽贪吃,但肚量实在太小,没多久就喝完了所剩不多的羊奶,双眼舒适地眯起。闵静稀罕地摸着它小小的耳朵,和后颈,忍不住问:“你说,叫它什么好?”
一缕青丝顺着她倾身的动作扫过沈延的手背,带起一阵轻痒。
沈延反问:“你说叫什么好?”
闵静想了想:“四脚踏雪的玄猫……小玄?”
沈延没说话。
沈继撇了撇嘴,说到底不还是按颜色取的,跟四脚踏雪有个毛关系?
“怎么?不满意?”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微表情让闵静直接炸毛:“那你们取!”
沈延:“小玄挺好。”
刚想提出自己所取名字的沈继见状,立刻闭上了嘴巴,低头继续看书,当自己不存在。
闵静很满意:“那就叫小玄了。”
此时,谢阿姨也适时前来,乐呵呵地喊:“吃饭了。”
沈延小心地把已经陷入梦乡的猫崽放到软枕上,才起身前往餐厅。
一家人安静地用着餐,没再多说话,但沈延会时不时给闵静夹菜,闵静又忍不住给沈继夹,起初是慈母心作祟,但看到沈继那张故作深沉的小脸,闵静恶趣味又犯了。
不是给他夹装成肉的生姜就是一整条绿色蔬菜,烦得沈继几乎暴走。
餐桌成了半战场,经历过一番焦头烂额才好不容易吃饱的沈继死死维持着最后一份教养地放下筷子。
缓缓起身。
却在离开餐桌前,猛地探身向前往闵静喝得那勺银耳红枣甜汤里撒了一大把盐。
拔腿就跑!
“臭小子!”
闵静反应过来时大半勺的甜汤都进嘴了,就算及时吐出,但留在舌上,齁咸的一大口还是让她整个五官瞬间皱成一团。连忙灌了三杯水才觉得活过来。
活过来的第一件事——
闵静猛地扭头,双眼之中,汹汹怒火直射而出。
“臭小子!”
咬牙切齿地念完这三个字,闵静豁然起身,冲上二楼。
沈继早已反锁了房门,怎么推都推不开的闵静暴躁砸门:“臭小子,你给我出来!”
“我不!”
“出来,我不揍你!”
“我不信!”
不揍他?是不揍死他吧?这种鬼话,他五岁的时候就不会再信了。
“臭小子,你出不出来!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别逼我,我跟你说。”
“哼。”
沈继无所畏惧。
楼下,沈延无奈地摇头,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谢阿姨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收拾碗筷的时候,回想起母子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人都是乐的。
等收拾好厨房,她也趁机摸了把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小猫,然后才离开闵宅。
回身关门的时候,看着二楼窗户映出的温暖灯光,不同于以往记忆中的冰冷黑暗,谢阿姨心里满是感慨:这才是个家呢。
……
“不行。”
被沈延带回房,哄了半天的闵静还是越想越气:“我必须揍他一顿,你快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借口,能让我正大光明揍他一顿。”
费尽唇舌没想到毫无用处的沈延:……
看着因气血上涌而眼眸晶莹,脸颊微红更显娇艳的闵静,他心头一动:“让你打儿子的借口我是想不出来,但我这里有一法,保管让你转怒为喜。”
这话引起了闵静的好奇:“什么办法?”
沈延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
闵静只觉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她好奇地拿出来一瞧,竟然是无数个弹窗消息。
【臭男人向您发起转账:50000】
【臭男人向您发起转账:50000】
【支付宝到账:……】
闵静:(?ω??)
闵静毫不夸张地支起上半身,在收下所有转账红包后,一脸认真地数起了后面的零。
个、十、百、千、万……
刚要数完的时候,手又被拉了出去,一张四四方方的小卡落在了她莹白如玉的手心。
“别数了,能转的都是零头,你平日里拿着玩。大头都在这张卡绑定的账户里,密码有空的时候你自己设定。现在公司刚好转,没法转出太多资金,等再往后,会越来越多的。”
闵静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手中银行卡,她之前手头还是有些钱的,原身再怎么与世无争,也是闵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有合法户头的,每年公司的盈余也会由财务按时打到她的私人账户上,只不过后来渣男的权利日渐增大,又被武梅教唆,把财务换成她娘家人以后,这些钱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再后来渣男打定主意要吃绝户,逼她净身出户时,早已哄得她签了字,任由渣男从她账户里转钱出去。
上千万的金额如今仅剩下了一千多块。
而在此之前不幸中的万幸是,原身为了讨好武梅,想趁着年关给武梅娘家的小辈发红包,从户头里转了一笔钱到手机端上。
整整二十万。
过完年就缩水成了一万出头。
闵静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自己重生奋斗之路的起始资金呢,都不敢乱用。
直到发现渣男变成了冤家,才松一口气。
但知道以后衣食无忧不会被扫地出门是一回事,现如今真正的腰缠万贯,是另一回事。
闵静狠狠地亲了口银行卡,立马开始实名认证绑定。
整个过程她都显得极度认真,甚至到了可称作是虔诚的地步。
最终,闵静如愿看到了银行卡里的余额。
个、十、百、千、万……
一千万!
闵静欢呼一声,一把将沈延扑倒,送上无数香吻,以表雀跃之情。
沈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美人恩,但很快闵静又大胆地将手探入他的衣底,沈延眼神微沉,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日在屋外,被他以强势寸寸征服的女人。
他一把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握住,在闵静困惑的目光中,欺身而上,气势汹汹。
闵静眼中掠过一丝兴奋之色,还有一丝不服输,几次试图反攻,却只激起男人更加霸道的占有欲。
他攻城略地,如狼如虎。
她却越发欢喜,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春色渐浓,
他的气势渐渐攀至顶峰,
她也彻底沦陷于这场疯狂之中。
……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
闵静喘着气,眼角眉梢满是餍足,她近乎痴迷地望着身边人,玉手恋恋不舍地覆上他凌厉如刀的眉眼。
沈延心中一动,再度欺身,覆上她的红唇。
这个吻很深,没有方才疯狂而满盈的欲望,却带着浓浓的眷恋。
他们紧紧相拥,不曾留下一丝空隙。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闵静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枕头。
……
“听说常太后又纳了一名优伶,年方二八,生得面白如玉,浓眉星眸。太后您……若也有意……”
“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身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也算男人?”
“……庆公夫人身边有一护卫,昂藏七尺……”
“木讷呆板,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太后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生得不能太丑,身板要壮,懂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温柔小意,讨我欢心。但也不能一味温驯,那太无趣。还是带点野性,带点桀骜不驯的有意思……不行,一点点的话还不如没有,得野性十足的那种,我说一句,他敢反驳我十句,且句句有理。
对了,所以也不能没有脑子,他要胡说八道,只为了反驳我而反驳,那就是找死!
恩,且来个让我心服口服的好了。”
……她说完后,殿里沉默了良久。
侍女呆立许久,小心翼翼启齿:“太后,这等人物,怕是不愿入宫啊……您若只想跟先王怄气,大可……”
“跟他怄气,却找个样样不如他的男宠?”她反唇相讥:“我这是跟他怄气呢,还是跟我自己怄气呢?”
殿内无一人再敢说话。
闵静心烦意乱地遣散众人。
独坐高堂上,闵静悠悠一叹。
……
自你之后,
再无人相似你。
第57章 第 57 章 在你记忆里长久停留,让……
“等你那朋友的事情告一段落。”
二人交颈而卧, 闵静正昏昏欲睡时,沈延慵懒地开口:“咱们出去玩一圈。”
闵静瞬间来了兴致, 双眼迸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去哪?”
“冰雪皑皑的北国风光、风景秀丽的江南水乡,宽广浩瀚的东海,苍莽神秘的西域,都去。”
闵静忍不住顺着他的言语畅想起来,心中期待值被拉到最高时,忽然清醒,抬头怀疑地看着他:“你能腾出空来?”
“都不做王了, 怎么腾不出空?”
“那公司……”
“不是还有苏和吗。”
比起治理一国, 管理一个公司简直不要太简单,商贾之术有许多道理又跟治国之道极其相似, 沈延触类旁通, 稍作了解后便如鱼得水。现如今, 闵氏大权被他牢牢把握, 各层的蛀虫也都被清理出去, 环境焕然一新,人心齐聚, 整个公司士气如虹, 积极向上, 不管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何况,还有个全能型人才苏和在旁辅佐, 想不立稳脚跟都难。
苏和甚至已经开始着手扩张之路了,那小子的野心可是让闵氏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公司。
可沈延自问没那么大的野心。
上辈子他过够了呕心沥血又争又抢的日子。
这辈子,怎么着也得过一过逍遥又自在的好日子。
富贵荣华什么的,够用就行, 再不值得他为之付出一切了。
闵静听着心里欢喜,她也是这个意思:“好。”
夫妻俩怀揣着憧憬进入梦乡时,二楼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里。
温暖柔和的灯光下,沈继盘腿坐在懒人沙发上,一只手抚摸着一旁猫窝里沉睡的猫崽,另一只手则放在胸口,双目紧闭,在心中呼唤:“沈继?”
等了足足五分钟,毫无动静。
沈继无奈地睁开眼睛,难道那孩子真的走了?还是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臆想?什么难消的执念,什么天真可怜的残留意识,其实根本不存在?
“你好歹,坐一回旋转木马再走啊。”
沈继低头轻叹。
唯一支撑沈继,那抹意识切实存在过的证据,就是他对自己的肯定了。
要不是那抹意识怂恿,他堂堂西帝,怎么可能会提出要去游乐园!
“也罢,希望你和我一样,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沈继接着嘀咕,不知道在跟谁许愿:“但千万不要跟我一样,还是同一对父母。”
【那是肯定的。】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沈继身子一僵,是他的错觉吗?
【你没有听错,尊敬的楚皇。】
在沈继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个黑色的漩涡凭空出现在他眼前,仿佛撕裂了虚空一般,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沈继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后便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回笼,双脚也踩到了硬实的地面。
沈继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景象时,他陷入浓厚的震撼之中。
他的眼前,竟是一条璀璨耀眼的星河。
无数大小不一的陨石漂浮在他身边,仿佛触手可及。
而他……他竟虚浮于这星空之上?
不。
沈继连忙跺了跺脚,结实的触感让他瞬间感到心安。
都是假的。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那道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多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沈继眼前的星空突然裂开,一只蓝白胖子飞了出来,围着沈继饶了一圈,才稳稳落在他肩膀上。
而随着他的动作,星河逆流,时光倒转,一切壮丽的景色在眨眼间消退。
沈继面前又变成了苍白一片。
他没有丝毫惊讶,而是一脸无语地瞪着右边肩膀上的蓝白胖子。
“你到底是谁。”
【这还看不出来吗?难道你对我的喜欢都是假的吗?】
蓝白胖子挺着肚子:【要不给你一次机会,亲手掏一下我的百宝袋?】
沈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哎哎哎哎资料库没跟我说你还有打人的癖好啊!】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
沈继冷然问:“现在愿意说了吗?”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蓝白胖子不满地嘟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时空管理局属下C级时空管理者,你可以喊我老大,也可以叫我众所周知的另一个名字:天道。】
沈继一震:“你是天道?那天问我有什么心愿的天道?”
【是我。】蓝白胖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人性化的得意之色。
“我们一家来到这个世界,是你的手笔?”
【不,准确来说,是你的手笔。】
沈继皱眉:“什么意思?”
【仔细听好。】
房间中的景象再次为之改变,又回到了最初的星河之象。
【时空管理局掌管亿万时空,每个时空各有气数和运数,根据总文明发达的程度和繁荣,以及所诞生的大气运者与大造化者的数量,被划分为’无关紧要‘、’可有可无‘、’小有名气‘、’举足轻重‘、’不可撼动‘五种级别。】
一颗又一颗的星辰随着它的话语井然有序地出场,带着几十个不同的时空景象。
未开化的原始时空、未曾生出王权,所有人仍在以家族为单位在存活的久远时空、与她当下所处之地一样和平繁荣的先进时空、遭受天灾万物涅槃重生而人类在遍地怪物中挣扎求生的可怕时空、甚至还有,文明达到巅峰,在星辰大海,未来与过去自由穿梭的星际时空。
应有尽有。
【分别对应ABCDE五种级别,你所在的时空,隶属于C级,不上不下。】
画面一转,切换成了他的大楚。
【文化和历史进程虽然与许多时空出现重合,但在没有外来干涉的前提下,依然能诞生出大气运者与大造化者,塑造出独有的灿烂文化,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评价颇高。
就像你们这一家,先后登顶王位,为楚国舍生忘死,加速了天下一统的速度,不但为后世文明的繁荣昌盛奠定了基础,更给苍生带来了长达百年的和平,造福了诸多生灵,功不可没。你们同时是大造化者,也是大气运者。
尤其是你,名垂千古,只要这个时空存在一日,你的名字都不会被磨灭。时空管理员们一致决定,正式邀请你加入管理局,登帝王阁。】
“帝王阁?”
【你以后就会知道。
言归正传,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家能够来到两千年后吗?
答案很简单:
你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帝王阁凭你记忆,专门为你所开辟的,这里的历史轨迹与你来的世界一模一样,只是将时间加速到了千年以后。
存在着一些曾经与你有过羁绊,在你记忆里长久停留,让你念念不忘的人。
不舍、愧疚、依恋、憎恨,怎么都好。
按照你想与之再续前缘的程度,保留了不同程度的记忆。】
沈继想到了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父母。
脸色有些尴尬:“不可能,我分明说过,我不想再生在帝王家。”
【帝王阁拥有最顶级的读心系统。】
蓝白胖子不容置疑地说:【可以毫不费力地读取你全部的记忆,哪怕是你本人都已经不记得的细节,帝王阁都能准确无误地拓印下来,并根据你曾经的情绪波动,做出独到而精密的判断。】
【尊敬的楚皇。】蓝白胖子笑得意味深长:【谎言诞生于情感,数据虽然冰冷,但永远公正。】
沈继一言不发。
【况且你所重生的时空里,帝国主义已被连根拔起,你并非出生在帝王之家,我没有违背约定。】
“帝王阁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你每次理亏的时候就喜欢转移话题。但我还是想说,承认吧,你超爱你爹妈的好吗?你超想再给他们当一次儿子的……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哇靠,你下死手啊!好了好了不要打了,我要说正事了!这个世界,是帝王阁给你的一次奖励,却也是一次考核。】
“考核?”
【你的执念,是想要与一些人再续前缘,或是做个了结。帝王阁成全你。考核是,这一世结束之后,你要做出选择。是此生圆满,同这一世相亲相爱的家人走到人生尽头,再无遗憾地离开人世。还是永远留在帝王阁中。】
“这算什么考核?”沈继似笑非笑:“平白无故多活一世,多了几十年寿命……最后,难道留在帝王阁中,我还能享有长生?”
【当然。】
蓝白胖子毫不犹豫,随后又是一道白光凭空出现,钻入沈继眉心。
沈继不由自主闭上双眼。
却‘看到’一处存在于万象虚空中的庞大组织。
无数精密仪器和智能生命相交错,漫天飞舞的书卷,一百零八个通道,每个通道都有人大排长龙,时不时有人手握书卷,投入通道之中,嘴里还念念有词:“古代世界,攻略男主。”
莫名地,沈继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也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精密仪器是主系统,智能生命是主系统之下的小系统。
漫天飞舞的书卷是各种小时空。
通道是时空隧道。
那些跳入隧道的人是从各个时空中挑选出来的管理员,拥有进入小世界,或改变或修补世界线的权限与使命。
也叫快穿者。
而这些人的生命,无一例外,没有上限!
只要不夭折,不在任务世界中伤重致死,他们的生命就会永远地延续下去。
“所以,我被选中去当快穿者?”
沈继虽觉震撼,但仍有一丝不悦。
【我倒是想,可你的功业和身上背负的气运不允许啊。你放心,帝王阁独立于所有分局之外,超然于所有部门之上。除非你们自己闲得慌想出去体验人生,否则不会有任何人来逼迫你们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你们’
沈继没有错过这两个关键字。
看来帝王阁……人不少啊。
【都说是补偿和奖励为主,你也不要太关心后面的考核,我不介意提点你,在这个时空你至少能活到九十岁,不妨等到八十岁,也就是七十五年后再来考虑呢?】
这话说的确实在理,沈继突然就不着急分析了。
“那‘沈继’是怎么回事?”
【他太聪明了,或许是当初模拟系统从你那里一比一复制基因的时候给予了他超高数值,以至于他得到了非同一般的灵智,他已经觉醒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
【跟主系统做了个小小的交易,已经成为了儿童部门的快穿者。】
沈继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
“为什么今天才出来?”
蓝白胖子毫不犹豫:【按理说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该出现的,但根据帝王阁系统精密计算,你当时的情绪状态非常不适合得知我们的存在。】
“现在就适合了?”
蓝白胖子没吭声,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床头,于乐乐送的同款蓝白胖子慢悠悠飞到空中,两只一摸一样的蓝白胖子并列在沈继面前。
沈继黑了脸。
“什么意思?”
【给你准备的奖励和补偿分成了两个环节,第一环节为5至18岁,目标为还你一个欢乐童年。目前看来,第一环节相当成功。】
沈继的脸登时又青又白。
拳头又痒了。
玩偶下降而系统上升:【第二环节会等你年满18岁时开启,到时再见吧。在那之前,请务必继续享受你的美好童年哦,我走啦,继宝宝。】
沈继:“滚!”
第58章 第 58 章 大大方方地露着精壮上半……
【你什么意思?到现在还不回家, 是存心让外人看我们的笑话?妈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你赶紧回来, 别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王希月盯着这所谓的‘最后通牒’,心乱如麻。
她抬眸,看到了对面玻璃柜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柔弱、苍白、一脸疲惫的自己。
忍不住扪心自问:这样做,对吗?
她只是一个身无长处的家庭主妇,真的有资格带着孩子跟那一家人抗争吗?会不会,会不会最后耽误的, 连累的, 是乐乐?
下一秒,一个软乎乎又温暖的小身子贴了上来:“妈妈, 我饿了。”
所有的胡思乱想在瞬间消退, 王希月满脑子只剩下儿子的需求:“饿了?妈妈带你下楼去吃饭。”
扭头一看, 瞬间乐了。
“我们乐乐都会自己穿衣服了?真乖。”
虽然裤子穿得歪歪扭扭, 衣服也穿反了, 袜子更是直接套在了裤腿的外头,但王希月还是鼓励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随后才不动声色地帮他整理衣着。
乐乐踮起脚回亲她脸颊:“妈妈今天有好好睡觉, 妈妈也乖。”
王希月动作一顿, 想到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给全家做早餐的自己,心底顿时五味杂陈。
“乐乐……你真的希望妈妈离婚吗?”看着怀里的宝贝, 王希月忍不住问出了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妈妈没什么用,可能离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工作,不能再每个月带你去一次迪士尼,不能让你去学钢琴,不能再给你请书法老师, 就连你最喜欢的法式点心,可能都要很久,很久才能吃到了。这样,你还愿意跟着妈妈吗?”
乐乐抬手温柔地帮她擦掉不自觉溢出的泪水,用力地抱紧她:“妈妈,我不喜欢迪士尼,我缠着你带我去玩是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以不用在家做那么多活。我其实也不喜欢钢琴,要不是为了证明给奶奶看,我是你生下来的孩子,我很优秀,我才不会勉强自己。书法我还是很喜欢,但我可以在家跟着视频练。法式点心的话我是有点舍不得,但只要妈妈可以每个星期给我烤一次饼干,每次让我至少吃三块,就什么都好商量的。”
王希月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贪吃鬼。”
于乐乐跟着笑,等笑完了,才确定以及无比肯定地说:“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我也知道,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爸爸有他的妈妈和妹妹,他们三个最爱彼此,我们都排在后面。如果你走了,那个家里不会再有人在乎我的。所以妈妈,你千万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丢给他们。”
王希月只觉心脏似乎被人用手硬生生地撕碎,又往里头七手八脚地灌了满满的治愈之水,最后小心翼翼地缝好了。
她控制不住地落泪,哽咽了大半天,认真地抱住这个独一无二的宝贝,说:“我答应你。”
这一刻,王希月彻底明悟,乐乐是她的孩子。
在她身体里孕育,被她生下,为她所爱,是这个世界上受她影响最深的人。
他不属于于家人。
于家优渥的物质条件或许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人才,但那是块缺乏温暖,情感贫瘠的土地,是只能养育出像于和熙、于和婉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偏偏刻薄寡恩之人的地方。
不适合她的乐乐。
想明白后的王希月擦干净脸庞,和乐乐有说有笑地穿戴整齐,临出门前,她打开手机回复了那则短信:
【您向朋友推荐了‘秦朗’】
【有什么话,跟我的律师说吧。】
发送、保存聊天记录、拉黑、退出页面、去通讯录里找到于和婉和于母的账号,继续保存聊天记录、然后拉黑。
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她扬起微笑,向乐乐伸出手:“走,我们去吃饭。”
乐乐毫不犹豫地将小手放在她的掌心。
母子俩快快乐乐地进入电梯,正打算去酒店一楼的餐厅用早餐,电话随即响起。
王希月看了眼来电名字,立即多云转晴:“静静。”
“还没,刚要带乐乐去吃。”
“你们过来了?好,那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乐乐忙不迭地问:“静静阿姨要过来了?”
王希月笑着点头。“她和嘉宝阿姨一起来,还有小继跟安安,我们今天一起去逛街。”
乐乐很高兴,连忙问:“妈妈,你快帮我问问阿姨,沈哥喜不喜欢我送他的礼物。”
王希月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不自己问小继?一会儿就见面了呀。”
乐乐撇了下嘴:“他爱面子,死不承认自己喜欢小叮当,我要是问他他肯定说丢了。”
王希月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很相信,但架不住儿子撒娇,还是给闵静编辑了条信息发送过去。
“不信你看。”
于乐乐也跟着用手腕上的小天才手表给沈继送去一条短信。
片刻后。
沈继言简意骇地回复:【扔了。】
滴滴。
王希月手机上却收到了闵静的回复:【臭小子喜欢得不得了,放在床头呢。】
附赠一张照片。
沈继双眼紧闭,睡得正香。一只蓝白胖子就靠在他枕头边上。
王希月当场笑出了声。
……
“说好了啊,今天由我安排。”
宽敞的七座保姆车里,袁嘉宝坐在第一排的副驾驶位上,语带兴奋地跟后座上的两位姐妹确认道。
“尽管安排。”
闵静肯定地点头。
“绝无异议。”王希月也笑着回答。
“那,出发!”
随着她活力满满的一声令下,司机踩下油门。
坐在中间那排,身处于乐乐和路安安中间的沈继,却察觉到一股不详的预感。
……
“她们家的裙子版型不错,适合希月。”
“走,进去。”
昌城市中心,奢侈品店扎堆商业街,三个女人开始疯狂扫购模式。
“这家包包走精品小众路线,款式新颖别致。”
“看看去。”
“诶,闵静,你往哪走呢?那是放情……唔!好你个大黄丫头……唔唔!”
袁嘉宝被强制性带走。
可出了门,袁嘉宝又跟闵静咬耳朵:“等希月家里破事搞定了,彻底恢复单身了,咱仨一块儿来买。”
闵静白她一眼,真想啐她一口,谁想买了?谁让那些内衣做得那般漂亮,谁知道下半部分竟是、竟是那样的?
后世人在闺房之乐上的花样可真不少……
闵静腹诽。
等等——
“你说得这叫什么话,希月离婚了还买什么?”
闵静特意看了眼王希月,后者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专心致志地照顾着孩子们吃甜点,将三个孩子每个都照顾得无微不至,没空偷听她俩不着调的话。
袁嘉宝嗔道:“你是哪里来的老古板,没听说过离婚才是女人的重生吗?希月家那准前夫,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简直是下等货色,踹了以后咱必须立刻给她物色个更好的。”说着还不忘打补丁:“不是说再婚。”
随后打开手机,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才凑近闵静:“看看。”
闵静一低头,眼珠子都快看得掉下来了。
仅着一条短裤,大大方方地露着精壮上半身的美男群照!
一眼望去大概六七个,有的容貌俊美,有的粗犷,有的秀气文雅,但无一例外,身材高大有型,肩宽窄腰,腹肌紧实……
袁嘉宝笑着伸手到她嘴边:“哈喇子快接一下,流下来了!”
闵静抬头白她一眼,视线马上重新落在手机屏幕上,不敢置信问:“你养的?”
“我哪有这个本事。养他们的另有其人,我就是偶尔去饱饱眼福,说说话,唱唱歌……别看了别看了,我承认,我上手摸过行了吧?偶尔我家那个惹我生气,我总得送他碟小醋吃吃吧?”
后半句半炫耀半得意的话闵静直接当耳旁风。
“我就说,你怎么敢呢。”
认识这么久,闵静知道,袁嘉宝才是那个真正的恋爱脑,满脑子除了她那老公再没有旁人了。偷吃?既没贼心也没贼胆。
“那是谁养的?”
闵静很好奇,但她好奇的不是谁会下这么大本钱养男宠,毕竟这种事在她那个年代最是司空见惯的了。
而是好奇,根据袁嘉宝的口气,这些男宠随便什么人都能去一亲芳泽。
所以谁会这么大方呢?居然愿意将自己养的男宠与人分享?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是‘雅阁’七少。”
“雅阁?”
袁嘉宝确定闵静没听说过这地方后,瞬间来了兴致:“等有机会,我带你去!”
闵静没答应,也没拒绝。
……
“老板,你信用卡是不是被盗了?”
递手机给沈延之时,苏和眉头紧皱。
他这老板最近上班有点过于专心,上班时间居然不怎么刷手机了,以至于每次起身都容易忘记在原地,弄得同事们不时帮他捡手机,就连苏和自己,都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就在刚才,他在经过沈延办公室时又看到被他遗落的手机,习惯性地帮他拿了过来。
屏幕亮起。
他就看到了无数条支付成功的消息。
一目十行和快速心算的天赋被动直接被触发,他惊讶地算出,就在刚才两个小时之内,老板被人刷掉了两百万的金额。
他第一反应就是信用卡被盗了,于是连忙提醒。
沈延接过手机一看,嘴角却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没有被盗。”
苏和眉头一皱,暗道不好:“没有就行,我先走了。”
正当他要激流勇退之时,一口狗粮粗暴地塞进他的嘴里:“我家静静在和她姐妹逛街呢。”
苏和:……呔!
又没逃过!
第59章 第 59 章 对后世人的离婚法案,她……
谁问你了!
苏和没好气地白了沈延一眼。
“等等, 不对啊。”苏和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一个急转弯回头:“财务不是把她应得的那笔钱打进她卡里了吗?你没把她自己那张卡给她?”
沈延气定神闲:“给了, 都给了。”
“都?”苏和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聪明的脑袋随便一转,就猜到了事情的全貌:“全上交了?一分私房钱都没剩下?老板,挺大气啊!”
沈延自顾自喝茶,仿佛没听出来他的阴阳怪气,甚至反唇相讥:“你个两辈子都找不到媳妇的,你懂什么?”
“你!”
苏和翻了个大白眼, 大步离开。
嘴是真毒, 这辈子都不够他说的了,还咒他下辈子也找不到媳妇?
呸!
谁再回头谁是狗!
不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苏和在投入到最新计划书里之前, 又忍不住腹诽, 一个人的变化能这么大吗?
从负心薄幸软饭硬吃的渣男, 几个月的功夫, 就成了典型的妻奴?连私房钱都不带藏的了?
好怪。
而更古怪的是,他苏和自己, 对这家伙这么极致的转变, 竟还有一种, 理应如此的直觉?
我也好怪。
……
闵静缓缓睁开眼睛。
感受着浑身上下各处传来的清爽舒畅感,好心情地伸了个懒腰。
不愧是超级会员才能享受的定制按摩, 这体验果然美妙至极,配得上她花二十万办的至尊会员卡。
穿衣时,轻柔绸缎如水般划过肌肤的触感更是让闵静露出满意微笑。
“袁小姐说,她在一楼等您。”
助手小姐姐噙着温柔得体的笑,柔声提醒。
闵静矜持地点了点头, 确认穿戴整齐后,缓步走出了贵宾室。
等电梯的时候,从另一边的走廊却来了个行动如风的人。
边走边对身旁人说话:“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口气。
闵静目不斜视,她方才被那技巧精湛的技师按得浑身通畅,睡了场好觉,这时五感还迟钝着,整个人懒懒的,不欲多管闲事。
电梯到了,她半阖着眼走进,来的那俩人却一动不动。
闵静感觉到一束强势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但那俩人依旧站在电梯外没有进来的意思。
闵静颇为不悦地睁开眼,看了回去:“有事?”
电梯外站着的两个都是女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矮胖的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气质一般,而且从她谄媚的表情和随时准备好听候差遣的站位看来,显然是个马前卒。闵静随意扫过一眼便算,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
反倒是旁边那个高瘦的,同样一身西装,却是显眼的红色,还半披在身上,脚踩高跟,妆容精致,气势很盛。
方才那束强势的目光就是来自于她,此时与闵静相望,眼里兴味满满。
仿佛是看到只小鼠的猫,起了逗弄的心思。
“来做护肤?”她戏谑地开口,眼神放肆地上下打量:“这样才对嘛,女人就应该多花点男人的钱在自己身上,万一哪天钱没了,至少还剩下美貌,兴许,还能找到一丝翻盘的机会。”
闵静微微挑眉,面对女人的无礼挑衅,她妖娆一笑:“好呢,我这人一向听劝,尤其是过来人的金玉良言。”
女人笑容一顿,随后嗤笑:“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
闵静照单全收,并按下电梯门,径自往一楼去。
女人的跟班却再次伸手将电梯拦下。
“诶,怎么这么没礼貌?这电梯我们胡小姐要坐,你出来,等下一班。”
闵静淡淡地瞥她一眼,笑意盈盈地看向女人,红唇轻启:“先来后到这个道理,走狗不懂,人也不懂吗?”
女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看向闵静的眼神瞬间如刀一般锐利。
闵静却始终浅笑嫣然,从容与她对视,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女人怒极反笑:“有意思。”
跟班却是一脸怒容,正好刚才负责给闵静引路的小姐姐路过,跟班一把将人逮住:“你们云生好歹是昌城数一数二的美容院,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连胡小姐都不认识,还敢在这大放厥词!”
小姐姐一脸懵圈,看看电梯里的闵静,又看看电梯外的女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她一脸为难地告诉跟班:“胡小姐对不起,闵小姐也是咱们云生的至尊会员,是有权利使用这架电梯的。要不,您用对面这架?”
小姐姐指着另一边正在往楼上来的电梯说。
跟班斥责:“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胡小姐等?至尊会员怎么了,我们胡小姐每年在你们这花的钱,就是一百个至尊会员也比不上!”
“那你这条走狗知不知道,姑奶奶每年在这花的钱,就是她十个胡曼吟来也比不上!”
袁嘉宝踩着高跟鞋千娇百媚地走出电梯,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挑衅地看着女人:“婚离得怎么样了,胡曼吟?罗家的肉你咬完了?有空在这云生跟我姐妹比阔,不如多雇几个狗仔去蹲罗文正啊,多拍几张证据,说不定还能多咬下几块肉来。”
胡曼吟。
闵静若有所思地看向女人,一些记忆被袁嘉宝的话所唤醒,姗姗来迟。
原来是她呀。
胡曼吟此刻的注意力却都在袁嘉宝身上,更准确的说,是火气:“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圈子里最爱捧新人的袁大小姐啊,咦,今天的袁大小姐似乎不够光彩照人啊,难道是因为力捧的小设计师又一次飞上枝头,另投明主的原因吗?那你也不至于随便穿件地摊货出门吧?”
“不劳惦记。本小姐天生丽质,就是批条麻袋照样甩你十条街。”袁嘉宝自信地一甩头发:“倒是你,真该多给云生投点钱了,瞧瞧脸上的皱纹,暗斑,这阵子没少加班吧?就这一套护肤流程下来哪里够?我看你要不直接住这得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护着。”
“呵。”
胡曼吟冷笑一声,转身乘了袁嘉宝上来的电梯就走。
不过临走前,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闵静一眼。
“干得不错。”
袁嘉宝给方才仗义执言的小姐姐发了个大红包,她确实是这里的常客,有不少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
“谢谢嘉宝姐!”
收到一笔意外之财,小姐姐很是高兴。
等她走后,袁嘉宝才转而进入闵静的电梯:“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闵静不以为然,就算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在,她都未必会吃亏,何况只是与胡曼吟之间的口舌之争。
“她是在记恨你上次在微博上不给她面子的那回呢。”袁嘉宝解释:“别看那女人一副成功女士的派头,其实心胸最狭窄了,你得罪她一次,她就是等上十年也必要咬回去一口。哎,我来之前,你没往死里得罪她吧?”
闵静看了她一眼,反问:“你觉得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怎么样?有没有往死里得罪她?”
“那肯定有,胡曼吟那人天生一派小肚鸡肠,嫉妒心还特别强,最看不过比她长得好看的人了。像我,从小说她什么她都记恨。”袁嘉宝臭美地甩了甩头发,斩钉截铁:“再说了,我早就把她往死里得罪了,她现在,第二想弄死的人是你,第一想弄死的,绝对是我。”
“那我一定后来居上了。”闵静肯定地说道。
袁嘉宝一愣,连忙追问:“你到底说她什么了?”
“说什么还在其次,但这相貌嘛,她对你都能嫉恨至此,何况是我。”
闵静学着她的动作。
袁嘉宝无语:“你比我还臭不要脸才是真的。”
俩人笑闹着到了一楼,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看到玻璃门外,胡曼吟在一个男助理的搀扶下,上了私家豪车。
闵静和袁嘉宝停下打闹,不约而同地目送胡曼吟。
“胡家实力怎么样?”闵静忽然开口。
“比你家略胜一筹,与我家不分伯仲。但这是现在的胡家。”袁嘉宝说:“前些天她正式起诉罗文正出轨,就是跟你家小三真正有瓜葛的那男人,上交了一大沓的证据,想要争夺罗家大半财产。我听我爸说,她胜诉的几率很大。罗家体量也与我家相差不大,万一胡曼吟胜诉,整合完罗家的资源,她就成咱们昌城首富了,我估计她到时候肯定要回头给咱们两家小鞋穿。”
“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跟她争家产吗?”闵静惊奇地问。
“有啊,都输了。”袁嘉宝促狭地问:“现在知道她有多难缠了?害怕不?害怕的话就来抱我大腿,我帮你去我爸那说几句好话,只要咱们两家联合起来,在这昌城,我跟你绝对能横着走。”
“我对当螃蟹没有兴趣。”闵静随口道。
不等袁嘉宝生气锤她,闵静口风一转:“不过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天天挡路。”
回忆起胡曼吟屡次三番主动挑事的嘴脸,还有她临走前那意味深长,好像此事仍有下文的模样,闵静就冷笑不止。
“她跟她男人在打离婚官司,她给出的证据,是男人出轨?这就够抢男人家产了?”
闵静问。
袁嘉宝答:“过错方当然要给予补偿。”
“能要多少?”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律师。不过我知道以胡曼吟的性格,绝对会狮子大开口。”
闵静沉吟片刻,直到看见久等二人多时,忍不住找来的王希月,她做出决定:“那咱们去一趟秦朗的律师事务所。”
对后世人的离婚法案,她真的很感兴趣。
第60章 第 60 章 “那怎么才能让人净身出……
“正常情况下是五五分。”秦朗手扶了一下金丝眼镜说:“如有充足证据证明某一方是过错方, 经过法院判定,可以是四六, 或是三七。”
他看向王希月:“比如说在王女士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得到了医院的验伤证明,再有闵太太家的监控作为证据,完全可以控告男方有暴力倾向,借此提高争夺抚养权的机会。”
“孩子我们要,钱也不能少。”闵静搂着王希月的肩膀,坚定地说:“而且越多越好。”
秦朗点头:“明白。不过暴力倾向可大可小, 以往法院给的判决书大半都是五五, 少数四六,极少数性质恶劣到威胁人身重大安全的程度, 才可能会到达三七。”
王希月刚想说五五就可以了, 事实上在她看来, 于家毕竟是有钱人, 她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全职妈妈能把乐乐的抚养权抢到手就足够幸运了, 钱什么的,她不敢多想。
闵静却直截了当地问:“那什么情况下能让无过错方分更多的钱?”
她想到胡曼吟的种种作为:“通奸?”
秦朗毫不犹豫地点头。
闵静有点意外,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
她们那会儿改嫁风气很浓, 男人没了养家能力, 女人可以改嫁;男人死了,女人可以改嫁;男人变心了, 女人也可以改嫁;哪怕男人什么错都没有,但女人就是不想和他过了,也可以改嫁;
理直气壮。
当然,男人也能这么做,过不下去了, 不喜欢了,变心了,随便挑个理由,也能把妻子遣回家去,再娶一个。
但谁也不敢说婚内就通奸的。
这是最丢人的做法,也是最理亏的做法。无论哪一家哪一族,如有发现通奸者,男女都好,都是可以直接拿石头砸死的。
所以后世这样在她看来,还算判轻了呢。
“那,怎么才能让人净身出户呢?”
闵静忍不住问。
秦朗摇头:“走起诉这条路的话,没有可能,三七已经是最严厉的判决,连二八都没先例呢。净身出户基本是当事人私下里的交涉结果……这个案子嘛,要么,你们让男方心怀愧疚主动放弃全部财产,要么,就去找他的大把柄,最好是一旦闹上法庭这个人必须从地球移民才能继续活下去的超级大把柄。”
莫名地,闵静眼前浮现胡曼吟和她身边男助理亲密接触的画面。
“希月,你有于和熙的把柄吗?”
这时,袁嘉宝忽然问道。
王希月很尴尬,急忙摇头:“我不知道……他应该不会吧?”
心里有一丝慌乱。
袁嘉宝不信:“不偷吃的男人是有,可他们要么爱妻如命,要么就是老婆管得严,以至于没有条件。于和熙那狗男人两个都不占,我觉得他肯定有!”
袁嘉宝语速很快,闵静没拦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希月神色黯淡。
“我找人帮你查。”袁嘉宝说:“顺便帮你看着他,不让他转移财产。一个亿的百分之七十跟一千万的百分之七十,差老远了。”
这时秦朗有些欲言又止。
王希月有些下定不了决心:“真的要跟他们把脸皮撕到这种程度吗?他们毕竟是乐乐的……”
话音未落,大门被打开:“好哇,你们这对狗男女果然在这里!”
两女一男闯了进来,为首的闵静丝毫不陌生,正是于家老太婆,身边还跟着于和熙于和婉兄妹俩。
秦朗的助理姗姗来迟,一脸苦涩:“老板,我拦不住他们!”
“没关系。”
秦朗起身,将办公室门开到最大,顺便将所有百叶窗都打开了,好让里头人的一举一动,被外头人一览无余。
然后才走到于母面前:“又见面了,于太太。我是……”
秦朗按照礼节伸手招呼,于母却重重地将他的手打开:“好一对厚颜无耻的狗男女,我本来还想放你们一马,你们居然得寸进尺起来了?”
她情绪激动地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上秦朗的脸,凶狠的眼神却看向一旁的王希月:“离婚?你也敢提离婚?你什么东西就敢提离婚!要不是我儿子娶了你,你以为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我们家每个月出钱请护工,出医药费出手术费,忙前忙后,你以为你爸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不就是闹了个误会,我们错怪了你一次吗?至于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我看你分明是红杏出墙,早在外头有人了吧!”
看着王希月近在咫尺的脸,于母更加愤怒了,都这种时候了还给她装可怜,当年和熙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之态迷惑,一条筋要把她娶进门,害她丢了个上好的儿媳妇人选。
“装,我让你装!”于母伸手就打。
离得近的秦朗一把拦下:“项女士还请自重,有什么话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可不兴随便动手。”
于母看他的目光几乎要杀人:“要谈是吧,好!”
于母径自在秦朗的办公桌后坐下,从这个视角,她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所有人。
视线重点在闵静身上停留了片刻,于母冷笑一声,对王希月说:“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原来真正的奸夫在这呢,你可真是交到了好朋友,连自己的老公都能推出来给你做挡箭牌。”
众人:?
于和熙攥紧拳头,对王希月怒目而视。
袁嘉宝嗤笑:“老太婆,脑补是病,得治。”
于母认得她,袁氏集团是真正的资本,她还得罪不起,轻哼一声,没有接茬。
她从包中掏出一张纸,重重拍在桌上,继续看向王希月:“要离婚是吧?正好,你这种儿媳妇我们于家无福消受,过来签字,然后滚远点。”
秦朗拿过来一看,登时笑了。
这是一张以王希月名义编辑好的声明,上面说王希月自认不守妇道,于婚姻存续期间与他人有染,愧疚难当,自愿放弃儿子于乐乐的抚养权与夫妻名下所有共同财产,净身出户,此后每月还要偿还于家一千块的精神损失费。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秦朗这般想着,一手制止上来看个究竟的王希月,另一手将纸认真折好,放到了领带上,用领带口别好。
“如果这是你们的表态,那我也不跟你们绕圈子了。”秦朗食指轻扶眼镜,语气坚定:“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和平分手,孩子的抚养权归于我当事人,夫妻名下共同财产五五分,大家各占一半,谁也不亏。二,起诉离婚,咱们法庭见。”
于母冷笑:“图穷匕见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就是冲我们于家的钱来的!哼,法庭见,吓唬谁呢?我项丽云这辈子什么没见过,还能怕了你?”
于和婉突然上来,把手机翻转了过来。“法院见?你们不就想告我哥一个家暴吗,但是王希月,我哥打你是因为你偷人,你下贱!上法院呗,看我不把你这绿茶皮扒下来,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屏幕上放着视频,女人正在病床上哭的稀里哗啦,身材消瘦却挺拔的男人面带不忍地送上手帕,女人顾不上接,他干脆低头轻柔地帮她擦脸,又缓缓将人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视角很隐蔽,似乎拍摄的人正藏在门缝后。
但摄像头拍的很清楚,尤其是两人的脸,正是王希月和秦朗。
王希月涨红了脸,慌慌张张地辩解:“秦律师只是在安慰我,我们那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于和婉似是打了胜仗,不可一世地高抬下巴:“安慰?第一次见面就能上手搂着安慰的律师?”
“为什么不能?”秦朗笑容灿烂地反问,他当众搂过王希月的肩膀,理直气壮地反问:“她是我的当事人,是我的合作伙伴,她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我为此深感遗憾,递个手帕,擦个眼泪,给个拥抱作为鼓励,这难道不是人与人之间最正常的交往模式吗?如果这都算偷人,算对婚姻不忠。那与异性当众接吻,深夜买完保险套在车里一晚不下,甚至一个月里与两个不同的异性在同一家酒店留下十天入住记录的人,又算什么呢?”
房间里空气为之凝结。
“你什么意思?”于母不解。
秦朗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了藏在母亲和妹妹背后,状似无辜的男人身上,不屑地勾了勾唇,走到办公桌后,一把将办公椅上的于母推到旁边,低头在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件。
打开,一堆照片散落了出来。
每一张,都可说是不堪入目。
“项女士,你这辈子见过这么多事,有没有见过自家儿子的春宫照啊?啧,人不可貌相,令郎玩得挺花,似乎连些特殊群体的特别节目都玩过了。”
于母目光呆滞,浑身发颤。
于和婉捂住嘴巴,瞠目结舌地看向兄长。
王希月一脸的不敢置信。
袁嘉宝和闵静满是好奇地凑上前去一瞧——
“yue!”
闵静直接吐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
袁嘉宝大声哀嚎:“你个死变态,人家男女通吃,你是反被通吃,你恶不恶心!”
……
于和熙在于母的逼迫下签了离婚协议。
协议是秦朗后来拟定好的,于和熙将名下九成财产统统划给了王希月,包括房产、店铺、名车以及三亿的现金。
乐乐的全部抚养权也归给了王希月,甚至申请改姓的同意书,于和熙也签好了。
以后于乐乐将改名王乐,和于家彻底划清界限。
作为交换,秦朗所拥有的所有照片以及底片都交了出去,在场所有人都签下了保密协议。
……
回家路上,因为看了脏东西,胃里翻涌个不停,所以把今天吃的东西全部吐光的闵静一脸虚弱地吩咐袁嘉宝:“你有没有罗文正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但我爸的助手应该有,怎么了。”
“也别让你爸出面,你就想办法给他传一句话就行,偷偷的,别暴露我们是谁。”
“什么话这么神神秘秘?”
“不想被分薄家产,就多留意一下胡曼吟和她身边的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