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等于今晚第一次开荤。”


    陆京御直接把拳击手套摘了丢下地上。


    两块拳击手套落地声重得像是石头砸下来。


    他猛地拉开门。


    气势汹汹。


    好色是吗?


    巧了。


    他有的是!


    那就让她在他的床上沉沦、迷醉、深陷, 不能自拔。


    门嘭的一声,门把手撞在墙壁上。


    声音很响亮,吸引了江凝烟的注意力。


    江凝烟被吓了一跳, 惊慌的视线往那儿扫去。


    陆京御在捕捉到她惊慌的视线的时候,理智忽然回笼。


    他顿在原地。


    万一把她吓哭了,心疼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他强忍住此刻想把她抱上楼的冲动, 手背上的血管凸起, 微微鼓张着收缩着, 跳动。


    他唇角扯出抹笑, 缓步向她走去, 解释道:“不知道哪来的风吹的, 吓到你了?”


    江凝烟捂着话筒,愕然。看着他目光一时半会都挪不开。


    陆京御运动后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他没戴眼镜,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黑色长袖吸汗T恤外面套了件黑色背心,穿搭特别酷, 劲劲的。


    他鬓角的汗水滴落, 她心头也潮成了一团水, 软糯糯的。


    陆京御见她眼神定定, 还以为他表情控制不佳, 吓到她了, 笑了下,“我上楼洗澡。”


    等他走了, 江凝烟的心脏还在胸膛怦怦怦地热烈地跳动。


    还没把他惹吃醋, 自己反而先被勾引了。


    这哥好有型。


    运动之后汗涔涔的都这么酷这么好看。


    江凝烟按灭手机。


    手机里根本没有声音。


    人家男演员哪有这么空, 跟她讨论剧情。


    一天到晚忙得要死的男演员,哪来的空钻研啊。


    她假装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 他也根本不在意。


    再不看着点,她都要精神出轨了,也完全不在意吗?


    他还问她在不在意他,她看他也没多在意她。


    江凝烟微微叹了口气。


    想到了王亦薇和林嘉宇。


    王亦薇只要多看一眼别的男人,林嘉宇就发疯。


    这才是爱吧。


    陆京御永远成熟、冷静、理智、温柔。


    陆京御洗了澡下来,穿了家居服没戴眼镜。薄薄的丝贴在他宽阔的胸肌上,令人垂涎。


    可惜啊,只中看不中用。


    她好奇地问他:“你不戴眼镜也可以?”


    陆京御说:“我视力两眼都5.0。”


    她震惊,“那你天天戴着眼镜?”


    陆京御讳莫如深地笑了下。


    江凝烟:“你就是为了装饰啊?”


    陆京御说:“有人说我的眼神太凶了,会吓到人。”


    江凝烟仔细瞧他的眼,很漂亮的丹凤眼,生来帝王之气,确实很有威慑力,戴着眼镜会柔和朦胧很多。


    “有人?”江凝烟好奇地问,“谁啊?”


    陆京御又是讳莫如深的笑。


    江凝烟狐疑,追问了一句,“谁啊?”


    陆京御那表情好像在遮掩什么。


    江凝烟心里咯噔一声。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陆京御,他这二十八年,身边有过谁,谁在他心里留下过痕迹,她一点都不知道。


    一个男人二十八年还是处男到底为什么。


    莫非是年少时期有什么白月光,后来因为什么没成。


    跟她结婚就是退而求其次?


    但因为她是妻子了,他也会爱护?


    江凝烟皱眉,顿时气炸了,想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别口口声声一个爱她欺骗她感情。


    这时,她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居然是微信语音,就是今天那个男演员陈熠鑫。


    她内心冷笑,站起来,走到离陆京御不近不远的窗边,接起来。


    陈熠鑫那边的声音听着很舒展自若,完全没有白天那么礼貌拘束,有种自来熟,好像跟她很熟悉的样子,“江凝烟,没想到你就是化雾老师。”


    江凝烟没想到他知道了她的真名,愣了一下。


    陈熠鑫说:“瑞京中学的,你初一的时候,我高一,你不记得我了啊?”


    瑞京中学是初中部跟高中部在一起的,江凝烟努力回想,好像高年级确实有一张很牛逼的脸,很有存在感,但是她那时候自己过得一塌糊涂,浑浑噩噩,根本不会去注意谁长得好看。


    江凝烟:“啊,想起来了。你跟高中的时候长得有点不一样。”


    陈熠鑫忍俊不禁,意有所指地道:“谢谢夸奖。我就当你夸我更帅了。”


    江凝烟哈哈大笑,“原装的原装的,就是打扮了一下,气质更好了,红气养人。”


    陈熠鑫说:“我们那时候还见过一面,你记得吗?爱思考的烟儿。”


    江凝烟:“…”


    他这昵称一说出口,江凝烟那段时间混乱的记忆有些片段清晰了起来。


    初中的时候,江凝烟正混乱,喜欢胡思乱想,比如:人为什么会被关在学校里读书?


    这种人生问题她会写下来。


    江家动不了她也懒得在她身上多花时间,瑞京中学是个寄宿制学校,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刷题。她有生存危机,不知道这些题,对她活命有什么帮助。


    有一天,学校举办校庆,她那几天姨妈驾到,有劲没处使,坐在观众席上百无聊赖。


    就开始思考人生。


    随手又在便笺本上写: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谎言?


    为什么大人说的每句话都得打个问号?


    为什么先苦后面可能是更苦,但大人只会告诉他们先苦后甜?


    为什么作业写不完不会死,但好像作业写不完就会死?


    她啰啰嗦嗦写了一堆废话之后,走的时候那本小便笺从口袋里落了。


    她挺重视她的手稿,等她发现她的便笺落了之后,她就回去找。


    座位上,她走过的路,都没有这本手稿。


    台上有人独自在跳舞。


    她问他:“有没有看见有人捡了一本小本子?”


    台上的人:“作业写不完?”


    她气死了,说:“你干嘛看我东西?”


    他停下独舞,伸手在边上的椅子上书包下取了个本子,“想知道这本子谁的,随便翻了点。作业写不完不会死,没事的啊。”


    她不高兴地否认:“没有,我写得完。我是说别人,这是一种现象。”


    陈熠鑫从台上下来,把本子递给她,说:“爱思考的烟儿。你这么想下去,CPU得烧干了。”


    她想到这个本子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有另外一段记忆清晰起来。


    那天她在姥爷家,姥爷家办聚会,很多人。那时候已经高中了,她跑来跑去又把这本本子落了,等她找到的时候,发现陆京御倚着长廊的栏杆,在夕阳下翻看。


    她顿时气炸了,人不可貌相,夕阳的光辉都没有他昳丽的一个人,这么斯文这么矜贵的一人,居然干出窥探别人秘密的事。


    她就差飞过去,像是踩着风火轮般冲到他面前,把这个本子抢回来。


    陆京御居然不给,手抬得很高,叮嘱她说:“小小年纪,别早恋。等长大了,会有人爱的。”


    他表情严肃,好像她不答应,他就不给似的。


    她知道他大概看了那句“为什么他夸她可爱,却根本不爱她。”误会她早恋了。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本本子对她来说的重要性,她单脚踩到长廊的石凳上,直接往他身上扑,趴在他肩上,把本子成功抢回来了。


    然后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江凝烟瞥了一眼若无其事在吃饭的陆京御,收回眼神,笑得灿烂,“哈哈哈,学长你还记得啊?少女心事,求你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太丢脸了。”


    陆京御眉心一蹙,勺汤的手一顿。


    这两人是旧相识?


    还少女心事?


    她什么少女心事?


    这时候,他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一句:为什么他夸她可爱,却根本不爱她。


    这个“他”难道就是这个男明星?


    他觉得有可能。


    或许,这两人要是学长学妹,在学校里的耀眼程度毋庸置疑。


    但陈熠鑫只要是个人,在学校也不会对这么小的学妹下手。


    这就产生了“为什么他夸她可爱,却根本不爱她。”


    难怪她跟他聊天能聊这么激动,这么开心。


    这时,江凝烟语气十分惊喜地问他:“啊?你不忙吗?你有空啊?”


    陆京御脊背僵住。


    这是要约她出去了?


    她会去?


    她会在已婚状态下,跟她白月光,去约会?


    江凝烟笑眯眯地欣喜道:“好啊。”


    陆京御拳倏地拽紧。


    她去,她没有任何犹豫。


    她好像完全自由。


    他们分明结婚了,她要单独跟异性出去吃饭,都不跟他一声招呼,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陆京御胸腔像是被塞满了棉花般憋闷,然后,棉花被点着了火,熊熊烈烈地燃烧了她整个胸腔。


    “明天晚上吃晚饭?可以啊。你定地方吧,我不知道大明星在哪儿吃饭合适。”


    “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陆京御在内心冷笑一声,明天,他们想见?当他死了?


    江凝烟电话还没切断,两人还在“拜拜来拜拜去”……


    这时候,身子忽然被陆京御翻转,他结实的大腿,逼着她的腿,两三步就被顶在墙壁上。


    江凝烟心脏猛地一跳。他灼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脸上,比平时烫。一身的肌肉隔着单薄的睡衣压过来,这压迫感令她脸红心跳。


    “烟烟。”陆京御的额头抵着她,腿将她牢牢禁锢住,“明天估计不行呢。”


    江凝烟睫毛颤了下,腿被他压得脚没地儿站,微微动了下,却被他压得更紧。她几乎脚尖站地,腿轻轻打着颤。


    她呼吸急促起来,“为什么不行?”


    陆京御的舌猝不及防地探进她口中,攻城略池。


    江凝烟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但不确定电话有没有挂掉,强忍住了。


    陆京御双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来,一边走一边吻,“第一次之后,得等三天。”


    江凝烟脑子浑浑噩噩,身体颠簸着,恍然之间懂他什么意思了。


    陆京御哂笑。


    第一次,他笑得让江凝烟觉得好邪恶。好像贪婪的野兽露出了他湿淋淋的尖尖的獠牙。


    她屏息。


    陆京御吸着她的舌,席卷着,直到她呻.吟出声才微微撤开了一点,“我等于今晚第一次开荤,你说为什么?”


    第32章  “接着哄我,骗我啊。”


    江凝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浴室里的。


    那个宽敞的台面上多了块毛绒绒的狐狸毛软垫。


    她坐在上面腿被cheng得很开。


    “少女心事?”陆京御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 眼神又侵略又恶劣地看着水灵灵的她。


    江凝烟撑在软垫上的手指猛地蜷紧,咬紧的牙关里忍不住泄出一声呻.吟。因为他手,恶劣地gou了她几下。


    “什么少女心事, 可以跟我说一下吗?”陆京御声音很低很磁,却跟往常的温柔不一样,很有压迫感。


    江凝烟本来下意识地闭着眼, 听见他说这话眼皮撩开一条缝隙悄悄看他的神情。她看见他视线落的地方……让她脸皮再厚都觉得羞耻。


    她喘息着, 呼吸剧烈起伏, 却还是胆子很大地说:“你猜少女都什么心事。”


    陆京御眼眸里像是有黑压压的云在翻滚, “喜欢过他?”


    江凝烟不说话, 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心脏怦怦怦跳动, 他是在吃醋,还是只是受不了妻子跟别人暧昧?


    “还喜欢他吗?”陆京御眼里那团黑云像是有闪电穿透,散发着贯/穿性的凌厉的光。


    江凝烟手忽然攀住他的背肌,她坐不稳了,咬牙在他耳边呜咽。


    “睁开眼看看谁在爱你。”陆京御第一次没管她在呜咽, 逼得她越来越狠, 江凝烟指甲掐住他的背肌。


    “看着。”陆京御又说。


    江凝烟很想闭上眼, 但他很坏, 另一只手也压在外面, 逼迫着她。


    这是他前两次找到的经验, 她根本受不了这样,顺从他的意思看着他。


    洗漱镜里照映出的画面太刺激, 她脸蛋烫得能出蒸气。


    他勾唇恶劣地笑了一下, “看见了?”


    江凝烟一只手撑着一只手过来抓住他青筋凸起的小臂。


    问题是她这时候柔软无力, 根本使不出力气阻止他的小臂。


    她呼吸彻底乱了,凌乱又急促。


    他知道她这时需要一点点时间缓和, 但他没给她时间,将她从台面上捞起来,压在冰冷又潮湿的大理石墙壁上。


    江凝烟的脊背感受到一片冰冷的刺激,身体下意识地往热源那儿贴。


    陆京御的身体压迫着她,两条湿透了的小臂肌肉偾起,勾住她的腿弯,将她压在湿冷的墙壁上,“是谁在爱你?”


    江凝烟正是最敏/感脆弱的时候,尖叫出声,勾住他的脖子。她本就湿漉漉的眼睛更加迷蒙,她把脸藏进他的颈窝。


    陆京御轻笑着说:“别躲啊。叫我名字。”


    江凝烟喊不出声。这个坏人,她魂都被他整没了,还要她说话。


    她喘息着,唇齿间只溢出一串压抑的叫声。


    “你现在喜欢我吗?”他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在蛊惑她,让她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但是行为很凶狠。


    江凝烟不知道。


    喜欢身体可以算喜欢吗?


    她分不清现在对他有几分喜欢。


    反正对赵熠鑫不可能有感觉是真的。


    他像是读出了她的心理活动,发狠了,“还是,只喜欢我这样对你?不是喜欢我?”


    江凝烟觉得大地像是在震动,她像是来到一个末世之地,火山在爆发,大地裂成几半,脚下还在震动摇晃。


    她连连失声尖叫。


    不知道他是怎么读懂她的心思的,她分明什么都没说。


    “这会怎么这么老实,不骗人了?”陆京御咬着她的耳垂。


    还是,白月光出现了,你就懒得骗我了?


    骗骗我也嫌太费心思了?


    “接着哄我,骗我啊。”他眼尾噙着水气,湿漉漉的,靡丽却有几分凶狠,身体分明像运动员很带劲,语调倒是像是歌手,缓缓的,拉长着调,声音也磁性。


    江凝烟也想哄,但已经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怎么哄了。


    脑子里像是被塞满了热气,根本转不动。身体里的细胞都被换成了热气。她整个人都被蒸发了。


    浑身被蒸烫的血液还在不断往脑海里涌,掀起阵阵波涛。


    “这时候知道老实了?”陆京御哂笑道。


    他一开始一直希望她别骗他,可她真的老实巴交不说谎话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爱他的时候,心像是被一片一片生生撕裂了。


    她不爱他。


    甚至可能心里藏着别人,他逼都逼不出来一句爱。


    跟他结婚是权衡利弊。


    浴室里的热气熏得他的眼尾更红,他眼眶都在发红。


    陆京御狠狠吸了口她修长的脖子,声音压了一下,道:“太老实,不会哄人,会吃亏的知道吧?”


    他像是在狠狠罚她。


    江凝烟眼尾直接出了眼泪,浴室里的潮气加上她的眼泪,她整个人像是从热水里捞出来的。


    江凝烟从浴室里出来她瞥见卧室里的钟,居然已经十点多了。


    她们吃完饭才不到七点钟。


    她真的在浴室里吃了好多亏。


    狡黠圆滑的江凝烟人生第一次吃老实人的苦。


    她实在累死了睡着了。


    因为睡得比平时早,半夜凌晨倒是又醒来了。


    她的手摸到硬邦邦的紧致的肌肤。虽然昨晚是她想要的感觉,她终于体会到那种刺激了,但这人狠起来真狠,肚子好酸好胀,得趴着能舒服点。


    想起他昨晚说今晚都下不了床,黑暗中,她睁着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考虑是否要跑路。


    万一他认真的,白天还不肯放她走,一天在床上她真的吃不消。


    一想到跑路,耳朵像是被堵住了,心跳声在耳边清晰放大,声如擂鼓。


    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发现自己紧张,江凝烟对自己严重唾弃。


    昨晚do了快四个小时,就怂了?


    她怎么可以被睡怂?


    她绝对来去自由。


    绝对自由!


    话虽如此,她依旧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深怕惊醒了他。


    就悄咪咪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地盘,省得再do一天一夜。


    她的脚尖沾地,像只猫儿一样捏手捏脚地走,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拧门的时候,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像是背后有头狮子,随时会被惊醒。


    她手像羽毛一样落在手柄上,轻微扭动,转动的时候,咔哒一声轻响,她的心跳快跳出喉咙口。


    好在,他没醒,睡得很沉。


    啧啧。


    二十八岁了,使了这么大劲弄她,自己也挺累的吧。


    掏空了吧。


    该、该、该!


    她没有关门,深怕关门声惊到他。


    她其实只想立刻走,但她的车钥匙还在她的房间里,她打开门进去,顺便把自己的电脑和衣服也都收拾了。


    行李箱准备完毕,哪怕他在隔壁睡着,她还是提着行李。


    门打开的瞬间。


    “嘭。”的一声巨响,行李箱砸到地上。


    陆京御光着上半身,穿了条裤衩松松垮垮地系在八块腹肌下面,他好像有些激动,臂膀的肌肉,手背上几条凸起的血管,饱满鼓起。


    他甚至没开灯,整个人完全浸在黑暗里。只剩他冷白的肌肤在黑暗下反着光,块状分明。


    “去哪儿啊?”听不出情绪的一句问话。


    江凝烟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怂巴巴地说:“我醒了睡不着,把我的衣服和电脑搬来你房间。”


    陆京御没再说话,探过臂膀一手接过她的行李,一手牵过她的手,把她带进了他的房间。


    房门关上,他把她领到衣帽间。


    然后,蹲在地上,把她的衣服一件件理出来。


    气氛死一般的沉默。


    他一句话不说。


    江凝烟低头看着他宽阔坚硬的背肌,看他默不作声地帮她理衣服。


    她心脏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了。


    他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挂起来,她知道他要将衣服放在哪一栏了,也跟着一起放。


    她本就没打算来这儿常住,衣服只带了些平时换洗的,一共就带了四五套衣服,挂在一整排空柜子里,一点都塞不满,衣柜空空荡荡的。


    江凝烟心里那根线好像缠得更紧了。


    她垂下眼睫,说:“睡……呜。”


    陆京御凶狠地吻了上来,小臂箍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衣帽间的梳妆台上。


    她呼吸一下子乱了,身上的血液像是被点燃了般烧起来,从内脏到皮肤都在燃烧。


    她的腿被他挤得分开,坐在梳妆台上。


    陆京御吞噬着她的呼吸,等到将她的空气夺光了,才咬着她的唇畔说:“这梳妆台,是为你准备的。”


    江凝烟心尖在颤,眼眸含水看着他,潋滟动人。


    陆京御又狠狠地吻她,一手扣着她,一手把她的裙摆贴着她腿部的肌肤往上卷。


    她身后的梳妆台镜子是方形的,四周有几圈极亮的灯带。平时化妆的时候需要光线。


    人放在这儿,肌肤白得不可思议,又透又亮又白。


    衣帽间四处也都是镜面的,她抬眼就看见这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陆京御吸着她的舌,啜吻着,哑声道:“那排柜子也是给你准备的,可惜,你只带了这几身衣服。”


    江凝烟心跳失控,血液凝住,这架势,是还要算账啊。


    天呐,不是白天,是半夜两三点,还要来?!


    吻越来越令人晕眩,剥夺了她所有空气,他轻轻撤出的时候,她胸口剧烈起伏,喘气。


    他咬着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锁骨,说:“是我的不是。明天让人给你送上几百套衣服,塞满这儿。”


    江凝烟:“……”


    她的吊带睡裙被剥掉,在这个四周都是镜子,背后边上还有超强的一圈灯带的地方!


    陆京御唇往下吻,一边吻一边说道:“喜欢什么首饰,都买。”


    他吸了一口她娇嫩的皮肤,她轻轻嘶了一声。


    他肆无忌惮地接着吸吻,“那个首饰柜,刚好塞满它。”


    江凝烟仰长脖子,看见他吻着吻着蹲下了身。


    她的皮肤在燃烧,整个人都在逼近沸点。


    “这儿好亮……”她呜咽,伸手去推拒他。


    陆京御声音嘶哑地说:“亮更好看。”


    江凝烟接着推拒,“别闹了,刚结束。”


    陆京御说:“舌/头很软。”


    第33章  “早晚会离婚的啊。”


    江凝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


    陆京御已经起床, 在书桌上敲键盘,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听见她的动静, 摘掉眼镜便起身朝她走来。


    江凝烟视线还模糊呢,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他高大的身体又要压迫过来。


    她把蚕丝被拉过头顶, 死死地藏进被子里。


    他竟然真的白天都没去上班!


    真的要一天两夜?


    太可怕了!


    被子里黑黢黢的, 她脑子里想起的是他昨晚宽阔的裸着的背肌, 他一直跪在地上吻她。


    被子里的温度越来越烫, 在快要热爆炸的时候, 被子被哗地掀开。


    他也不说话, 按住她的肩膀,就吻下来。


    手一回生两回熟地卷起她的睡裙。


    江凝烟睡了一觉终于恢复了点力气,趁沦陷前用力推拒他,道:“白天不可以。”


    但陆京御已经知道怎么样让她一秒沦陷。


    江凝烟一下子软下来,像是一滩水, 承受着他的吻, 浑身浸染着他的呼吸。


    起来后, 直接吃午饭了。


    江凝烟闷不吭声地吃午饭, 冷处理, 算是对他不知节制的对抗。


    她真的气死了。一晚上三次, 每次都几小时。


    再不给他点脸色看看,她会被弄死。


    她生闷气, 陆京御也不说话。


    等她吃完了, 放下筷子, 陆京御说:“晚上陪你去吃饭。”


    江凝烟猛地眨了下眼睛,陈熠鑫知道她是化雾, 一吃饭肯定露馅了啊。


    江凝烟不高兴,沉着脸,“我把饭局取消掉吧,不去了。”


    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陆京御不满足于这样。


    他要把对方的心思完全扼杀在摇篮里。


    江凝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他、他居然这么霸道!不是很好说话的吗?


    不装了是吧?


    之前的温柔都是装的是吧?


    好好好,把她骗得团团转,露出真面目了。


    “跟人约好了,爽约太不礼貌了。”陆京御说道。


    江凝烟哂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腮帮子鼓起,显得很气,说:“那我自己去,我只是去吃个饭,九点前回家。”


    陆京御微笑道:“好。”


    江凝烟咽下那口米饭,咽下那口气。


    还行,还没有那么疯狂地限制她的自由。


    陆京御喝了口汤,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了擦嘴,“如果你今晚还想像昨晚一样的话。”


    他把毛巾随手搁在桌上,莫名气势磅礴。


    江凝烟眼睛倏地睁大。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是她温柔、善良、斯文的联姻老公陆京御?


    她该非常有骨气地拍案而起,狠狠跟他说再见,但是,她没说出口。


    她想到昨晚蹲在地上帮她理衣服的陆京御,灯光落在他的身上,背肌都是她的抓痕,他看起来沉默又落寞。好像世界璀璨,他独自被丢在冰冷的地方,寒冷又孤寂。


    普通人这种状态有点可怜,但,陆京御这种地位的人这种状态下,容易变得可怕。


    她本能地不挑战他,就像昨晚他静静地问她去哪儿,她立刻转进了他的卧室。


    再说,就是太爽了点,她还能再忍忍,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弄不动了,掏空了,节制了。


    江凝烟恶劣地想,咱就等着看到底是牛累还是田累。


    江凝烟对他扯出一抹微笑,“那你陪我一起去吧。”


    反正,以后陈熠鑫上演的剧没有她小号写的那本,只有化雾写的,陆京御应该就能知道了。


    早晚遮掩不过去,她也摆烂了。


    假如他发现她没有价值,选择跟她结束,那就结束吧。


    即便如此,她依旧尽量遮掩,在微信里跟陈熠鑫说了,不要暴露她的笔名。


    陆京御一看就不是天天上网冲浪的人,只要不当面揭穿,需要拐个弯的,不一定会立刻想到-


    陈熠鑫吃饭的地点定在一个很私密的四合院饭店。来往都是权贵,明星也司空见惯。


    江凝烟今天穿了条纯白的长裙,简单又高贵。


    陆京御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没戴眼镜,霸气侧漏。


    陈熠鑫穿了一身红色的西装,白色衬衫,黑色领带,配了黑色的西装裤,视觉冲击力极强,矜贵非凡。


    但他看见陆京御跟她手挽手进来,内心里刚燃起的那小火苗就如悬河注火,顷刻间灭了。


    江凝烟笑眯眯地跟他说:“学长,给你介绍下,我老公,陆京御。”


    “幸会。”陆京御跟他握了个手,声音平淡。


    “幸会幸会。”陈熠鑫愕然,完全没料到江凝烟的老公竟然是陆京御。


    这位贵公子圈子里都知道是金字塔顶端的,只是太高了,几乎够不上。


    他从未想过这竟然是他学妹的老公。


    江凝烟打量陆京御对外应酬的姿态。


    好家伙。


    一整个贵公子高不可攀的冷艳高贵啊。


    他神情平静,举止礼貌,但自带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气,亲自示范了一次:怎么跟不想打交道的人相处。


    陆京御他只是坐在那儿,气场强烈得别人要跟他聊个天都会掂量再三。


    并没有那么高傲,是一种绝妙的距离感。


    他的神情会让人觉得斯文礼貌,对他很有好感,但并不敢随意亲近。


    这样的人,昨晚在她眼前,跪了好几个小时,冷冽的黑眸潮湿地盯着她,吻她。


    江凝烟想起来脸蛋发红,立刻把脑海里的画面丢掉。


    然而,陆京御看见她发红的脸,以为是她见到陈熠鑫害羞了。


    哼,白月光的魅力可真大。


    陆京御垂眼整理餐巾,眼皮耷拉着,遮掩发冷的眸光。


    陈熠鑫笑着跟江凝烟寒暄,说:“没想到,你初中的时候就喜欢思考问题,长大了还真成了个作家。”


    此话一出,陆京御内心冷哼:连喜欢思考问题都知道。


    江凝烟不好意思地道:“谈不上谈不上。你才是啊,业务能力真强,演技特别专业,该你红。”


    陈熠鑫说:“也不好混,没什么背景,今天红着,明天可能就被人搞得糊了。”


    陆京御淡淡瞟了他一眼,觉得陈熠鑫这是唱苦情戏,博取江凝烟同情,好给他资源。


    陈熠鑫确实在唱苦情戏,他能在娱乐圈混到这种地步,当然知道江凝烟能嫁给陆京御绝对本身也是大小姐,这种大小姐能成为朋友,他万一有什么的时候还有人帮忙。


    但他没想到大小姐的老公对他的误解以及敌意。


    江凝烟吹捧他,“你又会跳舞又会唱歌演戏还那么专业,都很喜欢你,没那么容易糊,不用太担心。”


    这么全能呢。


    挺崇拜。


    陆京御亲自给她倒了杯果酒,“这个果酒度数不高。”


    45度而已。


    早点醉了回家。


    上次喝醉了晕晕乎乎在他怀里还挺老实。


    江凝烟问:“多少度啊?”


    陆京御微笑道:“5度。”


    江凝烟点点头,不疑有他,“那给陈大明星也来点。”


    陆京御说:“咱俩喝红酒吧。”


    陈熠鑫没意见。


    服务员给两人倒上酒,陆京御问道:“你们俩年龄相差那么大也能认识?”


    陈熠鑫想起江凝烟不让他说她那本瞎写的小本子的事,也尊重她的隐私,含糊其辞道:“她那么出名,肯定认识。”


    江凝烟也咪了口酒,没提那本小本子,“长这么帅的学长谁不认识啊。”


    陆京御直觉他们有什么事在一起瞒着他,内心暗暗刺痛,好像他们俩有共同的世界,但他被排除在外。


    他也没再问他俩怎么认识的。


    江凝烟也不聊她的剧,开始聊些娱乐圈的人际关系,比如:“莫迟晟莫影帝跟你关系好吗?”


    她也在试图建立她的人脉关系。


    莫迟晟他老婆林以棠,当代女杰,特别给力,是商界顶峰的沪上女霸总。


    她知道莫迟晟跟陈熠鑫合作过一部电影,两人从此关系就不错。


    她也想交些厉害点的姐妹,万一以后有用。


    陈熠鑫说:“虽然咖位不能比,但承蒙厚爱,他人真的很好,非常真诚,娱乐圈少见这样的人。对我非常好,我上次去沪城他还请我去他家吃饭呢。”


    江凝烟跟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说:“改天有机会介绍我认识,我是他粉丝,还特别崇拜他老婆,他俩我一起粉。我是他们的cp粉。”


    陈熠鑫听见这话觉得怪异极了。


    江凝烟要认识莫迟晟和林以棠,还需要他介绍?陆京御不熟吗?最最顶层的就那么几个人,林以棠是,江凝烟她老公陆京御也是。


    他的眼神向陆京御看过去。果然发现陆京御的脸色不好看。


    比刚才冷了好几度。


    莫非这对夫妻貌合神离,纯粹联姻?


    但看陆京御会跟她一起来吃饭,应该是在意她的。之前还有传闻陆京御为了妻子鸽了沪城一众大佬。


    但江凝烟提出这个要求,看来跟他并不真正亲近。


    陈熠鑫顿时觉得这顿饭是考验他的临场应变能力的了。


    他说:“我当然愿意,但网上之前有传陆总为了妻子鸽了沪城那些大佬的宴会,你下次不如陪陆总一起去沪城玩,肯定能见到他们夫妻俩。”


    陆京御知道这男人是什么都懂了。


    还挺识相。


    但他依旧非常不高兴。


    这男人是真的不爱。


    好不识好歹的一个男人!


    居然不爱烟烟!


    江凝烟呢?


    年少时喜欢过人家,就再也忘不了了?


    跟他结婚是形势所迫?


    所以怎么着都不肯把那些条款删了好好跟他过?


    少女时代确实容易喜欢帅哥,林以棠也是少女时代爱上的莫迟晟,年少的爱最纯粹又最热烈,林以棠对莫迟晟的爱一直延续到七年后重逢,如今她站在商界顶峰依旧只爱莫迟晟。


    江凝烟也这么忘不了他吗?


    还介绍他们认识?


    就这么想跟她的白月光有交集?怎么着?还想让白月光陪她去沪城玩啊?


    “唔。”


    江凝烟单手撑着脑袋,脑袋在手上乱晃,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好晕。”


    陆京御抱住她,跟陈熠鑫告辞道:“我搞错了,这好像是烈酒。我先带她告辞了。”


    陈熠鑫点点头,“好,慢走。”


    陆京御打横将她抱起,塞进劳斯莱斯,抱在自己腿上。


    她眼皮都搭下了,醉相看着挺老实,只是看起来想睡觉。


    他试探地问她:“醉了吗?”


    江凝烟含糊地说:“嗯……”


    “晕吗?”


    “晕……”


    看着有问必答,比清醒时还乖,他问:“想认识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我陪你去沪城走一趟就好了。”


    江凝烟模模糊糊地说:“不能……什么都靠你啊。”


    陆京御眼眸一眯,骨节在她绯红艳丽的脸颊边婆娑,眼神逐渐变化,声音也听着微凉,“为什么不能靠我?”


    江凝烟靠在他肩膀上,酒后吐真言道:“早晚……会离婚的啊。”


    陆京御呼吸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前后贯穿刺了个大洞,停住呼吸都疼。


    第34章  “我不会爱……”


    陆京御忍着胸口破开的大洞, 晦涩地问:“为什么早晚会离婚?万一你爱上他了呢?”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在恐惧她听到后,真的给出他不想听的答案。


    劳斯莱斯车内的光线流转, 荧光落在她白嫩绯红的脸上。


    她唔了一声,好像困极了。


    陆京御松了口气,手按了按她后脑, “困了睡吧。”


    “不会爱上的……”


    陆京御浑身僵住, 胸口的大洞像是被人用手翻搅了一下, 他手脚温度下降, 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


    她头轻微地随着车晃动, 表情乖巧纯真, 卸下了平时的伪装,一看就知道说着真心话:


    “我不会爱……”


    荧光变幻,陆京御的脸沉入一片黑暗中。


    陆京御之后没再说过一句话,把她抱到她自己的房间,用卸妆湿巾给她卸了妆, 喂她喝了几口温水, 帮她脱了鞋脱了礼服。


    脱她礼服的时候, 江凝烟昏昏欲睡, 有些恼了, “别弄我了……”


    陆京御低着脸, 抿直着唇,给她套上了吊带的睡衣。


    陆京御给她盖上了被子, 半夜出门。


    当他出现在裴清歌家门口的时候, 裴清歌哂笑道:“大半夜的跑来我这儿, 弟妹不会不高兴吗?”


    陆京御手扶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监控, “快开门。”


    他上楼,推门进去,环顾他的房子,一套对他们这种阶层的人来说不算大的平层,三四百平。他总算理解为什么他不愿意换栋像他这样大的别墅了。


    没有人。


    一个人实在太缺人气了。


    他这套三百多平的都显得清冷。


    “喝点什么?”裴清歌问他。


    陆京御说:“随便拿点。”


    裴清歌在吧台给他调了杯酒,说:“跟人家相处得不顺利?”


    陆京御没吱声,只是坐在吧台上闷了一杯酒。


    裴清歌又给他整了一杯,“慢点喝。怎么着?结婚了发现人家心里有人啊?”


    陆京御眼神淡淡睨了他一眼。


    脖子一扬,又把这杯酒一口干了。


    “噔。”的一下。


    他把酒杯搁在吧台上,说:“走吧,出去喝酒。你这儿太冷清了。”


    裴清歌一哂,“你要在外面找存在感?”


    陆京御扭头,手插在兜里,“别窝在家里了,窝在家里再遇见喜欢的人的概率大大降低。”


    他总算体会到他爱的人不爱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他的感觉了。


    心里就像是冬天的枯树,又干又裂,但日子还是得继续,天再冷,雪再大,还得在寒风中茕茕孑立。


    裴清歌拿了件西装外套跟他出门,笑得风流倜傥,“你是不知道我每天收到多少情书。”


    陆京御笑,“有喜欢的吗?”


    裴清歌说:“怎么?顾御洲又害怕了?找你来当说客?”


    陆京御随手给顾御洲打了电话,“出来。”


    顾御洲大半夜的,显然在忙,“有病,大半夜的,已婚男人,出什么啊。”


    陆京御说:“让宋枝意一起啊。”


    他又不是没当惯电灯泡。


    休想丢掉他这个灯泡。


    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顾御洲那问了一下宋枝意,宋枝意答应了。


    顾御洲到酒吧的时候,看见陆京御矜贵冷艳地坐在卡座那喝酒,边上有个辣妹大秋天的就穿了件抹胸,双臂裸.露,胳膊肘正撑在沙发背上,沟壑更加明显,波浪卷的长发若有似无地刷到了陆京御的肩膀。


    柔软的发丝宽阔硬朗的肩膀,看起来挺暧昧。


    顾御洲哂了一声,跟宋枝意说:“他不对劲啊,他老婆呢?吵架了?”


    宋枝意给江凝烟发了个定位,然后说:【失物招领。】


    对方没有回复。


    宋枝意给她打了个语音,对方还是无人接听。


    “可能真的吵架了。”宋枝意说。


    他们往他那儿走的三分钟,他的卡座沙发背上已经靠满了美女。


    而陆京御微微低着头,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晃着手里的酒,神情又冷又欲。


    顾御洲跟宋枝意损他,“啧,他今天还穿真空西装,这么骚。太不守男德了啊。”


    有一群男男女女,其中有个人好像跟陆京御认识,路过跟他打了招呼,聚了过去,坐在他的卡座里。


    灯红酒绿落在他的脸上,他在一群人簇拥下看起来依旧亮眼。


    陆京御看见他们来了打了声招呼。


    顾御洲坐到陆京御边上,跟他悄声说:“干嘛?老婆不要你?”


    陆京御向来跟他无话不谈,但这次没吱声,只问:“喝什么酒?”


    “随便。”顾御洲因为在感情上也淋过雨这方面对兄弟特别温柔,安慰道,“你别太心急啊。感情慢慢培养,都落你手里了,跑不了。”


    陆京御跟他碰了一杯,面无表情地仰头喝了口酒,一口干了。


    顾御洲心想,不妙啊。


    他跟宋枝意对视了一眼。


    陆京御平时有什么话都跟他说,这次光闷头喝酒不吱声,确实少见。


    可见他的问题很严重。


    他问裴清歌,“你知道吗?”


    裴清歌说:“不知道,八成情感不顺。”


    他们聊天的那丁点功夫,别人来敬陆京御酒,陆京御都是不管杯子里多少酒多少度一口干。


    顾御洲看他一连喝了几杯之后,夺下他的杯子,“别一口干,你再这么喝我给你换低度的。”


    陆京御睨他一眼说:“你从前要烂醉,我只管把你安全送回家,不管别的。”


    顾御洲:“……”


    人痛苦到想死的时候,确实只有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如果连麻痹自己的权利都被剥夺,那只会让他更痛苦。


    陆京御知道,所以那些年只要他想喝酒,他只陪着,不干涉。


    顾御洲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什么都跟你说,你怎么藏着掖着呢?”


    陆京御已经微醺状态,一副摆烂的样子,说:“等我醉了,今晚记得把我送去你家或者我哥家,别把我送回自己家。”


    家都不回了?


    那江凝烟不得哭?


    顾御洲啧了一声,劝道:“别这样,你不回家晚上老婆不得哭了?哭了还不是你心疼?”


    “她才不会哭,她巴不得我不回去。”陆京御说完这句话又灌了一杯酒。


    顾御洲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陆京御再三叮嘱:“记得,别把我送回我家。”


    顾御洲:“好好好。”


    这时候,席间忽然有个男人指使自己身边一个特漂亮的姑娘,说:“去给陆总倒杯酒。”


    姑娘看起来跟江凝烟差不多大。


    模样好似有点害怕,那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加上有些惶恐的模样,挺惹人怜爱,她打量着陆京御战战兢兢地挨过来。


    陆京御目光朝那男人射过去,“你哪位?”


    男人道:“我是俞西宁的兄弟,弊姓沈。希望陆总别见外,以后都是朋友了。”


    陆京御刚才答应他们落座是因为席间有个人他熟悉,俞西宁。


    陆京御脊背往沙发后背靠,敞开腿坐着,双腿修长匀称,到底是喝了酒,看起来斯文又浪荡。


    他眼神在迷乱的光线下晦暗不明。


    有些人玩得很开,自己的姑娘随手就让人了也很正常。


    姑娘已经到他边上,穿着很短的短裙,抹胸很低弯腰时沟壑清晰,含羞带怯地叫了声:“陆总。”


    顾御洲和宋枝意两人对视着眨眨眼。


    宋枝意冷笑。


    顾御洲拍了下她的手背,被她不留情地拍开。


    顾御洲好无辜,“别凶我啊。”


    他还能管陆京御跟谁喝了杯酒不成?


    陆京御平时绝对不这样,今晚他这状态他真吃不准了。


    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态。


    在一起二十来年,失态的一直是他,是他爱而不得,经常买醉,烂醉如泥,陆京御长到二十八岁了,从来都是别人因为得不到他要死要活。


    陆京御从来没因为谁或者因为任何事这样过。


    二十八年都太顺风顺水了,遇到挫折会怎么样,他也吃不准。


    那男人也站到陆京御身边,凑到他耳边说:“姑娘家里困难,我一看特别漂亮的清纯小白花,就怜香惜玉了。巧了,白天刚跟我碰上,我还来不及碰呢。麻烦陆总怜爱了。”


    红酒撞击着高脚杯,缓缓盛满了杯底,姑娘没敢倒多,给自己倒是倒了满满一杯。


    陆京御哂笑,看着这杯酒唇角牵起,也不知道在问谁,声调清冷,“知道我结婚了吧?”


    姑娘的酒杯僵住。


    男人也愣了一下,说:“联姻嘛,就那么回事,家里老婆肯定好好宠着的啊,男人总得出来玩的吧。在坐的我们这些兄弟,哪个家里没老婆?”


    陆京御眼神射向俞西宁,淡声道:“俞西宁,领着你的朋友们去边上坐。”


    什么家里困难也是惯用套路了,分明就是在纵情声色,偏偏搞得自己好像是救世主。


    没眼看。


    顾御洲松了口气,挑眉看了眼宋枝意。


    俞西宁一怔,这位今天算是给面子了,碰到了同意让一起坐下来,这时候被赶走,以后就再也不用往他边上坐了。


    那男人当然也知道,试图努力补救,笑呵呵地说:“陆总这样的,老婆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较真,绝对害怕失去你。”


    陆京御转着酒杯神情淡漠不语。


    那男人说:“再说,我给您说个千真万确的消息,您太太在赵家江家也不受宠,您别被她和她家里人骗了。”


    陆京御晃着酒杯的手指一顿。


    男人说:“没人告诉您吧?唉,您说咱要是早认识就好了。据说不光是不受宠的地步,是都嫌她多余,陆家要真碰到什么事,她绝对被她家族舍弃。但她家要有什么却会扒着陆家。她才舍不得跟您闹呢。”


    陆京御眼神一凛,抬脚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


    “叮叮咣咣——”


    男人摔倒在吧台上,撞翻了酒瓶子,在桌上嚎叫。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愕然失语。


    俞西宁从没见过陆京御发这么大脾气,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道歉道:“唉哟,抱歉陆总,他会这样我还真不知道。我平时可不这样,我跟他没认识多久,刚巧碰到在玩而已。”


    陆京御浑身都散发着凌厉的压迫感,寒声道:“我老婆是你能议论的?”


    第35章  “陆京御,我要离婚。”


    出了这茬, 陆京御在这酒吧也待烦了,四个人去裴清歌家里接着喝,喝了很多之后, 陆京御忽然蹦出来一句:


    “她有白月光。”


    陆京御手指支着额头,刘海微微遮了眼,眸底的光稀疏破碎。


    三人面面相觑。


    气氛沉默。


    裴清歌亲自调了杯蜂蜜水给他解酒, 搁在桌上, 推到他手边。


    顾御洲沉吟了片刻, 安慰道:“白月光这东西太虚了, 晒也晒不着, 摸也摸不着, 跟你这太阳没法比。人,可以看不见月亮,但绝对不可以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顾御洲最是了解陆京御,长相看着高冷,实则是颗太阳。他一直觉得谁嫁给陆京御那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现在联姻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这让他不甚唏嘘。


    他非常担心陆京御的状态, 陆京御不像他, 没吃过苦头。


    陆京御低头, “她说她绝对不会爱上我的。”


    气氛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下把顾御洲搞语塞了。


    再开口的时候, 他全然是陆京御立场, 为了陆京御好,“如果她真那么笃定, 那就早点结束。听我的, 别陷下去。”


    宋枝意掐了下他的腰, 低声说:“劝和不劝离,你干什么呢?”


    顾御洲捏住她的手, 顺势握住,说:“见不得他吃苦。我得不到你的时候,无数次想死。我们是成了,万一他一辈子都在吃这种苦,最后还得不到爱,不是很惨?”


    宋枝意:“……”


    边上的裴清歌凉飕飕地说:“你在说……我吗?”


    顾御洲:“……”


    宋枝意:“……”


    顾御洲跟裴清歌碰了杯酒,然后,啐他道:“你适可而止。别在那装情圣,吓唬谁呢?你肯定眼里只有你的科研。成日里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恶劣。”


    裴清歌不予置评,在陆京御这方面倒是赞同顾御洲,“京御,对自己好点吧,她确定不会爱,捂也捂不热,那就分开。”


    陆京御低头坐在裴清歌家能眺望璀璨市中心的吧台上,头顶的射灯射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唇线拉得很直,半耷着眼皮看着他的酒杯沉默。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吧台上宽扁的烛火在玻璃罩里跳跃,逐渐的,蜡油像眼泪一样流出来,燃到底部。


    “舍不得。”陆京御轻声呢喃了一句。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顾御洲心想:完了,他完了,陆京御他完了。


    裴清歌心想:好了,有人作伴了。


    陆京御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的射灯,脖子很长,喉结端正却锐利,很性感。


    射灯的强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你们没听到今天那人怎么说她的。”


    陆京御想起来心脏更加紧缩,像是被刺穿了,想想就疼痛,“我要是放手,等她需要的时候,发现没有人可以靠,她怎么办?”


    陆京御站起来,身形微晃,说:“在我身边,起码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跌倒了有我接着。”-


    江凝烟第二天起来之后。


    喉咙干得发疼,起来想喝水,发现床头有杯水,取过来喝。


    看见手机里有未接电话未读消息,她查看了下,脸色顿时一变。


    宋枝意打她电话?


    【失物招领。】


    酒吧?


    她心脏猛地一坠,像极了蹦极的失重感,让她恐慌,手脚冰冷。


    陆京御昨晚半夜去酒吧了?


    她立刻翻身下床,跑去隔壁房间。早上六点,陆京御的床整整齐齐的,完全没有睡过的痕迹。


    江凝烟心里一刺。


    他昨晚没回家?


    去了酒吧,就直接在外面睡了?


    跟别的姑娘?


    她身侧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血液像是凝到了指尖,整条手臂都虚浮无力。


    是因为他在床上弄了她一夜都没能弄出她一个“爱”字……


    生气了,走了?


    他房间的窗户上噼里啪啦砸着雨珠,水珠凌乱地爬满整片玻璃。


    外面是阴沉沉的雨天,屋里很暗很暗,暗到她多待一会都觉得窒息。屋子也空荡得发冷,冷到她立刻想走。


    她到了衣帽间,把她的箱子拿出来,再把他放上去的衣服一件件取下来。


    在衣帽间里,两人做的事历历在目。


    没关系,她没关系。


    这本来就是她主动想体验的。


    她体验过了。


    可以,结束了。


    反正跟谁体验都是体验,跟陆京御,好歹他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没关系。


    都没关系,这几天在她人生中一点都不重要。


    在她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占的时间也就是沧海一粟。


    她想到理行李被陆京御发现,心想这时候带着行李箱阿姨也会看见,会告诉陆京御。


    她衣服也不要了,行李箱也不要了,只带了自己的电脑走。


    她一反常态地订了最纸醉金迷的酒店套房,楼上楼下都有各种酒吧,还邀请了王亦薇和林嘉宇一起。


    王亦薇兴奋地道:“我的天呢!真请我们啊?这不好吧?”


    江凝烟口气很大地说:“今天,你要是不陪我去,不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就是不给我面子。”


    王亦薇乐了,“好好好!遵命!我来了!”


    江凝烟把何澜也叫了出来,坐上自己新提的宾利,带着保镖们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地去了酒店。


    她忽然觉得她真的太乖了,居然没有夜店风的衣服。


    白天就去商场里刷了身性感风的衣服。


    江凝烟选了条裙子布料比较少,上衣银色亮片,下衣黑色包臀裙。


    王亦薇连连夸赞她,“好有料啊。平时就觉得你有料,这么穿完全显出来了,这有点劲爆啊。”


    江凝烟平时走的端庄风,穿衣服不会露一点儿沟,今天衣服领口低,露了点沟壑。


    江凝烟有D。


    真不小,不用挤也很显。


    到了傍晚,陆京御发她微信:【在哪儿?回来吃饭。】


    她直接关机。


    她跟王亦薇情绪高涨地喝了点酒,就去舞池里舞。


    江凝烟的五官和气质都属于顶尖的,酒吧里七彩旋转的蹦迪灯变幻地落在她脸上,舞起来身材惹火,热辣性感得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喧哗嘈杂不断,空气里布满荷尔蒙的躁动。


    江凝烟舞得昏天暗地,完全不知道边上卡座有人在议论她,还录了一段她的视频。


    “瑶瑶,这不是江凝烟吗?”


    “是啊,陆京御在吗?”


    “没看见诶。”


    “她是个玩咖?才结婚就出来玩?”


    “看起来就很会玩。陆京御这下有苦吃了,千挑万选挑了个这么会玩的。”


    “当初不跟你结婚的下场。”


    张兮瑶喜欢陆京御有些年了,也曾主动找上陆家联姻,虽然家世跟陆家比差一点,但好歹人长得算漂亮,家境也不错,两家家长都认识,却被一口拒绝了。


    张兮瑶一千金大小姐当然觉得丢脸,但还是伤心居多。陆京御结婚了,她彻底没戏了,经常来这儿买醉,却恰好看见这一幕。


    她不禁好奇,什么样的婚姻啊,会在蜜月期就跑出来玩。


    陆京御知道吗?是背着他还是两人有什么不愉快?


    这么一想,好像死去的细胞都在活过来。


    她随手找自己身边的男性朋友,让他上去跟江凝烟跳,贴着她点。


    江凝烟正舞得高兴呢,发现边上何澜她们都被挤开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男的想贴着她跳跟她互动,江凝烟蹙了下眉,觉得没劲了,直接走下了舞池。


    走下去的时候,那男人也跟了下来,江凝烟转身骂了他一句,直接让保镖们把他挤开。


    把这男人弄开之后,江凝烟忽然发现自己不对劲。


    凭什么陆京御到了酒吧可以找人睡觉,自己连别的男人贴一下都嫌恶心。


    但她又很快觉得那不是她的问题。


    那是这个男人根本不能看。


    没什么优质的,她当然没兴趣。


    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她又回到舞池消耗体力。


    这次依旧有很多男人围着她跳,但隔开了一点距离。


    陆京御就是在这时候到的酒吧。


    他从舞池中将人拽出来,带到酒吧外面,直接塞进车里。


    江凝烟被他拉着走的时候,一路都在抗拒他的手,可他越抓越紧,之前有多喜欢他的手,现在就有多抗拒。


    她觉得好脏。


    好脏好脏。


    这双手也会去摸别的女人,弄别的女人。


    好烦,好讨厌。


    说什么爱她,都是骗她的,爱是这样的吗?


    她没说爱他,他就立刻转向别人了?


    几天的耐心都没有。


    这叫爱?


    根本不爱。


    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要在她心里种下希望的种子?


    本来他们俩得假扮夫妻一起玩玩也可以啊,可是他为什么要说爱她,其实根本不爱她?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抵住车门,不肯上去,语气很重地说:“你放开。”


    陆京御不放,手将她纤细的手腕箍得很紧,表情很严肃地说:“回家。”


    “陆京御,我要离婚。”说出来之后,江凝烟表情忽然放空,神情像是雾一般飘渺。


    秋夜的风吹在江凝烟的脸上,繁华热闹的地方也莫名萧瑟衰败。


    好像心里长出来的一汪温泉全部在瞬间冻住了。


    江凝烟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对爱情向往了,误会了。


    误以为陆京御给她的是真爱。


    就算她不会爱,是个人都会向往,一个人真正的爱自己。


    之前他为她而战实在太震撼,让她开始期待。


    但现在想想,陆京御这样的人保护女人是出于一腔热血吧,如果他有一百个女人,这一百个女人他都会保护。


    这并不冲突,保护她不一定就是因为爱她。


    保护过她,也并不一定永远只爱她,只碰她一个人,只属于她一个人。


    现在抽身也好,离婚,趁还没有过分期待。


    陆京御胸腔像是被狠狠劈了一刀,那瞬间他觉得自己甚至能看见自己血淋淋的破碎的心脏,它鲜血淋漓地在洞口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沉重地跳动。


    江凝烟眼睛注视着他。


    他会同意的吧。


    他答应过她的。


    随时都能提出离婚。


    但她发觉比她想象的还要痛苦。这些天已经搅乱了她。


    她总是在跑,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但她发现她心底其实像个幼稚的孩子,潜意识里就是希望他追过来,她其实一次次地在试探他的重视。


    以后,不用再试探了。


    她不用再做这种幼稚的行为。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他没有多重视。


    她几天不说爱他,他就受不了,转向她人。


    她心脏抽痛着,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秋风灌入喉咙口,浇灌得她喉咙像是枯叶一般干枯,吞咽张口都是苦涩的味道,“我要离婚,我们约定好的。”


    第36章  “我给你……你最脏脏的地方”


    劳斯莱斯的双跳灯在闪烁, 像人的心跳声。


    酒吧招牌门口,挺有格调的酒吧灯光忽然暗了下来,灰扑扑的冷色调的青墙向他们压来。


    两人沉入一片死寂中, 像两尊灰败的雕像。


    陆京御的唇线拉直,喉结滚动了下,神情被暗淡浸透, 挺直的身体僵硬地站立着, 路过的车灯射到他的脸上, 他撇开脸, 再转回来时, 唇角勾起, 一哂,“是因为陈熠鑫吗?”


    听到陈熠鑫名字的那一刻,江凝烟脑子里全是戾气,那一瞬间,她对陆京御的美好滤镜彻底碎了。


    他们离婚, 关陈熠鑫什么事?


    他们离婚, 他还想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这么不负责任的, 现在认清他也好。


    她眸光冷凝, 尖锐又讽刺地说:“我们离婚, 关陈熠鑫什么事?”


    陆京御见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气也不打一处来,脾气这东西好像会传染, 像是埋在一起的火药一样, 一个炸了, 另一个也炸了。


    只不过陆京御的炸是浑身气势更加强烈,声音不响, 但满满的压迫感,“你再骗我?”


    他居然还那么凶!


    江凝烟气死了!


    怒火将她囫囵吞没,她浑身都在抖,几近头晕眼花。她剧烈喘息着,不断吸气呼气,这让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反驳他。


    陆京御:“不关陈熠鑫的事为什么刚好在他出现之后提离婚?”


    “是因为你脏!”江凝烟终于怒吼出声。


    乌黑的眸子瞪着他,眼底亮晶晶的,但都是火气。


    她胸口起伏,好像连呼吸都嫌脏一样,每次呼吸表情都看起来很痛苦,她的呼吸紊乱急促,长短不一。


    陆京御震住,不敢置信,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是因为你脏!”她的表情又气又崩溃,脸蛋通红,嘴巴张开着呼吸,好像随时有团火会从她的口中炸出来,黑黢黢的眼睛瞪得很凶但像是要渗出水来。


    陆京御愕然。


    江凝烟情绪像是倾泻的洪水,一股脑儿的宣泄给他,身侧的拳攥紧,臂膀都在颤抖,“陆京御,你记住,我们离婚是因为你睡别的女人,你休想把离婚的责任推卸给我!”


    陆京御看着她的样子错愕。


    “就算我没说爱你,那又怎么样了?”她冷笑着,胸腔剧烈起伏,气息不稳,却针针见血地道,“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是不爱的啊。我本来就是为了利益,你不知道吗?”


    残酷的婚姻真相被她赤裸裸地揭开,她眼神阴鸷甚至充满恨意。


    她尖锐地刺他道:“你现在结了一个月,你就想要我爱你?陆京御,幸亏我不爱你,你一言不合就睡别的女人,你哪来的脸让我爱你?”


    “如果我不爱你都能成为你出轨的理由,那么当我爱你的时候,你还是能找一万个别的理由出轨一万遍!我好高兴啊,现在就看穿你,我必须离婚!”


    陆京御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强词夺理的人,这么能无理取闹的人,每个字、每个字都深刻地阐述着她是多么冷血又无情,多么凉薄又不负责任。嘴巴里蹦出来的字,字字诛心,伤人到体无完肤,完全不留余地。


    陆京御哂笑,顶了下腮帮,声音不高不低,“你终于给我看你真实的样子了?”


    江凝烟不懂他吵架的逻辑,但确实被他攻击到了。


    她知道她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很难看,“怎么了?如果你想要一个你出轨,回家还对你笑脸相迎的妻子,那不是我,绝对不可能。”


    陆京御完全不跟她的逻辑走,说:“你真实的样子,就是这样一个凉薄无情,我对你什么样你没半点数,连问都不问就把我往坏里想,想得坏到骨子里,然后,对我这样一个‘坏人’,理直气壮地做出最残酷的审判,这就是真实的你?”


    江凝烟嘲讽道:“我知道,出轨在你们男人眼里是一般操作,哪算什么坏人。但在我眼里,就是坏透了!你可以跟我说open marriage,那好,咱们各玩各的,但你不能一边骗我说爱我,一边出去睡别的女人。你这样,就是烂透了!”


    “我没出轨!”陆京御炸了一句。


    江凝烟愣住。骂人骂得太溜了,突然急刹车差点一口气噎住自己。


    陆京御猛地伸手,将她拽进车里。


    江凝烟吵架吵得头晕目眩的,猝不及防地就被他压倒在车里。


    手被他按在头顶,像镣铐一样死死地将她禁锢住。


    “你放开!陆京御,你大爷的!放开我!你还想骗我!”江凝烟又踢又打,见他纹丝不动,直接不客气地张嘴咬在他的脖子上。


    陆京御嘶了一声,“哦……”


    她咬得很重,像一只小老虎一口咬在他脖子,陆京御甚至觉得要把他的脖子咬断。


    “真狠,真舍得下嘴。”他捏住她的下颚,把她的嘴扯开。


    汽车缓缓开动起来,江凝烟大叫道:“你要是敢开车,我跟你拼了!”


    汽车依旧缓缓行驶,对方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江凝烟气急了,抬脚踢他。


    陆京御的膝盖顶开了她作乱的腿。


    江凝烟更气了!


    密闭的车厢里充斥凌乱的呼吸声、呻.吟声、踢打声。火药味弥漫这个车厢。


    “我真没睡别的女人!”陆京御又解释道。


    江凝烟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有那么一瞬间,车里静止下来,只剩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两对蕴含火光的眸子对视着。


    忽地,江凝烟更加气急败坏,“一整夜不回家还想骗人?男人真他爹的会装!别碰我!”


    她企图并拢腿,却被顶得更开。


    江凝烟更加愤怒,骂道:“陆京御,你个臭流氓!你别乱来,都看见你把我强拽上车的,你是想吃国家饭是吗?”


    陆京御冷笑着打了一个电话,声线冷冽,“把昨晚我在你们酒吧的监控调出来,发到我手机。”


    江凝烟眨眨眼。


    陆京御睨了她一眼,嗤声又打了另一个电话,语气微戾,“把你家门口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一整夜的。”


    简单说完,他把手机随手一抛,丢在羊绒脚垫上,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阴鸷地笑道:“你这张小嘴,骂人这么厉害,该怎么治啊?”


    话音落下,他的唇压下来,霸道、强势,吞噬。


    他纠缠住她的唇,吻得有些凶狠。带着点愤怒的吻,像着火的荒原上掠过的狂野的风,让她彻底燃烧起来。


    江凝烟算是信了他的解释,但依旧不满他彻夜不归,气愤地咬了口他的下唇,他吃痛,微微撤开。


    她躺在椅背上胸口起伏,看起来秀色可餐,但眸底气势很强,“你彻夜不归,好意思治我?”


    陆京御轻轻一哂,眼光像是带着火一样剥过她的身体,俯视着她,另一只手往她腿间探,“我要是那晚醉了回家,你知道你会成什么样吗?”


    怕伤到她,怕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回来对同样醉酒的她发疯,他不允许自己这样,


    但他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江凝烟被他抚得抖了一下,据理力争道:“那你可以发微信告诉我!”


    陆京御讽笑,眼底又凶狠又破碎,像只困兽,“你在意吗?”


    江凝烟呼吸停住。


    陆京御不再问她,直接给了答案, “江凝烟,你根本不在意啊。”


    他笑了,笑得看起来又平静又诡异的疯,“我是想跟你报备行踪,但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爱我啊。我打了字,但我又删了,你根本不在意我在哪儿,我给你解释我还怕你给我回复得很冷淡,我不会难受吗?”


    江凝烟根本不记得自己还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爱他这种话,脑子懵圈了。


    劳斯莱斯停了下来。


    江凝烟诧异,应该还没到家,不可能这么快到家。


    看来就近找了家酒店。


    陆京御把她拉下车,扣着她的手腕,脚下生风。


    他难得没有顾忌她的脚步,他从前总是绅士,尤其她穿高跟鞋的时候,很顾忌她的脚步,斯文又温柔。


    今天两条长腿特别急促,西装裤腿走得像是要摩擦起火。


    江凝烟也知道自己大约是搞了个大乌龙。


    她看着他宽阔的肩膀,窄劲的腰身,脑海里都是自己刚才口无遮拦骂他的话:


    你脏!


    你脏!


    我本来就是为了利益!


    你哪来的脸要我爱你!


    臭流氓!


    烂透了!


    江凝烟仰天流泪,完了完了,把人得罪狠了。


    “哒、哒、哒。”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电梯的扶手,江凝烟的心脏也随之跳动,她努力思考如何再为自己辩解下,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空子可以钻,余光悄悄地看他锋利的下颚线,看见他冷淡又愤怒的神情,吞了回去。


    电梯缓缓上升,“叮”的一声到了顶楼。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用力,将她拉出了电梯,直接指纹进去。


    天旋地转,江凝烟已经被按在门板上。


    吞噬的吻再次落下来,被打断的激情,像是被压抑的沸水掀翻了锅盖。


    后背的设计是几颗扣子,还有洞洞,其实大半张背都若隐若现,他手背青筋一爆,粗暴地扯掉她的扣子,一共三颗扣子,瞬间崩得像是满地都是。


    “做好心理准备受罚了吗?一会别叫,也别我一睡着你就跑,下次再让我抓到你跑,只会罚更狠。 ”


    江凝烟心脏抖了抖,呼吸粗重,双手抵在他胸前,他胸口的心脏如擂鼓敲打着她的手心。


    “还骂我脏,给你个机会?先哄我下?”他剥了她的上衣,鼻息凑近她,唇已经凑在她的脖颈又是啃又是咬。


    江凝烟吃痛,轻声唔了一声,手挡在自己胸前,皮肤被他鼻息的热气呼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啃咬的感觉让兴奋传递进了什么每个神经末梢。


    江凝烟脖子被吸得发疼,灵机一动,抓着他的头发,眼睛乌溜溜的,小声商量道:“我给你……吃你最脏脏的地方?”


    第37章  绑手和腿


    陆京御吸住她脖子的唇一顿。


    他身体僵住。


    而后, 发出一声轻笑。


    他捏住她的下巴,额头抵住她的,哂笑道:“留点儿底牌吧。”


    江凝烟:“嗯?”


    陆京御笑得又暧昧又透着坏劲, 道:“就你这性子,你这张嘴,还不知道会怎么惹我, 不给自己留点底牌, 以后你拿什么来哄我?”


    也就是说这个在他眼里算是大招?


    江凝烟眼睛放光, 还来不及高兴陆京御吸了口她的脖子, 逼迫道:“快点, 再想一个。”


    江凝烟心脏怦怦怦直跳, 他的呼吸像是钻入了她裸.露的每个毛孔,顺着她的血液蔓延,侵占她的四肢百骸。


    “那不然……嗯……”她脖子忽然被他舔了一口,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声音暧昧地停住。


    她知道他在勾引她, 让她跟他一起彻底放纵。


    “让你绑、一会儿?”她被他撩拨得声音发抖。


    陆京御的脑袋又顿了一下, 僵住了。


    江凝烟声音像是泡着水, 小声问:“还不行吗?”


    陆京御脑海里想起了那个梦。他把她铐在墙上的那个梦, 如今对她做了很多, 但梦里的香艳程度依旧让现实的他望尘莫及。


    他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兴奋到快要失控, 他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尝试,捆绑好像真的是他的性癖。


    理智告诉他不能把她弄成那样。


    他得控制。


    “你敢?”他又狠又劲地恐吓她, 不想真把她弄成那样。


    江凝烟也想到了他恐吓她的那个梦, 她也没想那么激烈, 脖子被舔得浑身毛孔舒张了,她喘着气跟他商量, “只绑,一会儿?”


    没有一会儿。


    不可能一会儿。


    要么不绑,要绑绝对很久。


    他可以断定。


    他喉结上下滚动,奋力压制他体内扩张的欲望。


    江凝烟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性癖,捆绑江凝烟更是性癖上的性癖。


    要是能得到放纵的话,今晚将是他盛大的狂欢。


    他捏住腰窝的手指下意识地使劲,江凝烟被他捏得腰肢弓起美好的弧度,腰窝更加深旋。


    他在她脖子边舔了又舔,一下一下。时而舒缓轻柔,时而微重绵长。他没坑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静谧的酒店室内,两人粗重凌乱的呼吸将暧昧的氛围推到极致。


    他一下又一下看似极度耐心地舔着,实际上脑子里在做极致的斗争。


    江凝烟被他舔得浑身刺激得紧绷,正当她想用混沌的脑子重新再想个哄他的法子时,他吭声了。


    “一会儿是多久啊?”他听见自己贪婪失控的声音。


    是罚。


    怎么不可以绑呢?


    今晚,他就要肆无忌惮的放纵与狂欢。


    他的手臂激动得抖了一下,捏住她腰窝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捏住她的窝心。


    他的声音很哑,听着又磁性又欲,江凝烟听着颅内像是涌起了一波浪潮。她根据那几次的经验,她试探地问:“十……分钟?”


    他感觉到自己正像关着野兽的笼子走近,那里的兽天生长着双掠夺的眼,幽幽地盯着他靠近,他头皮兴奋战栗得发麻。


    “十分钟?”他又吸住了她的脖子,显然不满意她的时间限制。


    江凝烟脖子倏地扬长,咬住唇畔控制呻.吟声,“二十分钟?”


    “怎么够呢?”他拖着调儿。


    那语气好像在说,你又不是没试过我的厉害。


    江凝烟颤着牙关,问:“用什么绑?绑哪儿?”


    准备得确实有点仓促。


    他因为那个梦本能地排斥准备道具。他想跟她好好爱。


    但她总有本事点燃他,让他的理智崩溃,让他只想狠狠欺负她。


    尽管准备仓促,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他声音贴到她耳边,舔着她的耳廓,说:“这儿有几件丝质浴袍,是纯黑色的,把那些腰带抽了……”


    他停住。


    江凝烟的呼吸也屏住。


    他又贴近,吸了下她的耳垂,才声音跟哑了几分,说:“绑手,绑……腿。”


    江凝烟心脏漏跳一拍。


    他压制住她的身体忽然往后撤,但是单手依旧死死地扣住她的双手手腕,领着她往里面走。


    “绑哪儿啊?”江凝烟想不出来酒店还能绑哪儿。


    等到她看见酒店特别奢华的床头的时候,忽然就想跑了。


    精致奢华的床头,床板大片是丝绒的布包裹着看起来非常柔软,但是上面有一圈雕刻繁复奢靡,恰巧有很多孔。


    江凝烟:“!!!”


    丝带穿过她的膝盖弯穿过那些洞洞,可以把她完全绑在床板上。


    这真绑起来跟他梦里的姿势也差不多啊!


    她忽然挣脱了他的手,扑进他怀里,手臂紧紧地还住他的劲腰,语气带了点讨饶,“只绑手,或者我们玩点别的?”


    只绑手?


    那好像差点意思。


    玩点别的?


    他哂笑,摸摸她的后脑勺,动作很温柔,却让江凝烟后背反弓起,像是被老虎舔了,“玩点别的?不耽误啊。”


    他们的夜很长,只要她想玩,什么都可以玩。


    江凝烟内心一抖,腿已经在发软,“不可以,只绑手十分钟。就当是我为今天骂你的事道歉。”


    陆京御鼻孔轻轻哼笑一声,手掌在她腰上轻轻捏抚,“烟烟……”


    平时温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他说:“道歉……是不是得看看别人接不接受啊?”


    江凝烟脸死死地埋在他结实的胸肌里,闷声说:“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就只有这点歉意。”


    陆京御又被气笑了,“就只有这点儿?”


    江凝烟说:“你就不怕你把我这样绑完,我再也不敢跟你做了?”


    这话挺有威慑力,陆京御浑身僵了一瞬,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低头,额前的刘海遮住眼睛,半张脸没入阴影中,“嗯……怕……”


    江凝烟心里一喜,“是吧!这事你得跟我商量着来,你不按照我的来,我不愿意跟你做了。”


    陆京御神情完全没入黑暗中,抿直的唇角勾起,“你要是不跟我做了,我怕我会这样绑着你一辈子……”


    江凝烟猛地倒吸一口气,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口。


    像是反威胁,又像是他真实的想法,江凝烟像是脚底心被火烧了般,想立刻跳起来跑。


    陆京御小臂使劲地勒住她的腰肢。


    刹那间,他们的腹部像是陷进彼此骨血里,他笑着,手指在她腰窝上缓缓磋磨了一下。


    江凝烟浑身战栗。


    他说:“二十分钟,绑手和腿,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第38章  “以后再伤我心,伤一次,绑一次。”


    江凝烟咬牙同意了。


    她让酒店里的智能机器人“木木”帮助倒计时二十分钟。


    陆京御从柜子里取了五条黑色丝质腰带出来。


    “为什么是五条?”江凝烟纳闷。


    哪怕手分开绑, 五条也太多了吧?


    陆京御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笑得让江凝烟心脏发抖。


    “蒙眼睛啊。”他说。


    江凝烟腿往后退了一步,碰到床沿, 顿时紧张起来,“不可以蒙眼睛。”


    “为什么?”


    “我看不见你在做什么。没安全感。”


    “就是要没安全感才刺激啊。”


    虽然她知道她不应该把陆京御想得很坏,但她会担心他录像。


    江凝烟摇头, “我怕你录像。”


    “我要是会录这种东西, 我脱光了绕京城跑到脱水!跑到猝死!”他声音忽然拔高炸了一声。


    江凝烟:“……”


    江凝烟被他吓唬得身体后仰, 手推着他的胸肌。


    陆京御欺身过来, 音量听起来缓和, 却依旧阴鸷, “还是不相信我啊。烟烟,这下需要半小时我才能原谅你了。”


    江凝烟说:“我也要保护自己的啊。”


    陆京御:“保护自己没错,但是怀疑我会做这种事就是该罚。”


    把他当什么人?


    江凝烟控诉道:“你现在这状态看起来什么做不出来?”


    陆京御:“……”


    他上半身倾压过去,“我把手机关了放你身后。”


    江凝烟犹豫了,但还是心惊胆战。


    陆京御腿逼过来, 压迫感让江凝烟腿软地坐到床边, 一片乌云压顶般的阴影将她吞没, 她呼吸急促凌乱。


    她的腿弯被捞起, 他单手托着她, 她坐在他手心上, 他毫不费力地将她挪到床边靠着床板。


    冰凉的丝带缠上了手腕,触感像是冰块划过般颤栗。


    手腕被扣在床板上, 丝带绕进床框的洞眼, 他的身躯和床背形成了一个狭隘逼仄的空间, 里面全是欲望的气息。


    绑完手后,烤漆般亮泽的丝带和白瓷般的肌肤呈鲜明的对比, 强烈的视觉冲突让陆京御兴奋。


    他松开她,灼热的视线剥过她潮红的脸和并拢的腿。


    “先蒙眼睛?”他轻声问。


    江凝烟已经闭上眼了,不敢看他眼底的疯狂。动作那么轻那么温柔,眼底全是摧天灭地的疯狂。


    黑色丝带蒙上了她的眼。


    眼前更黑了几分,黑暗让听觉嗅觉等感官更加敏锐,她听见他平静的声音夹着些战栗的颤,“很好看。”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贪婪的目光侵略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腿被推起,丝带从她的膝盖弯穿过,绕在床头,吊起。


    江凝烟腿那觉得空荡荡的恐慌。屋里分明封闭,但觉得凉风拂过。


    温热粗粝的指腹,从她膝盖弯慢慢向下滑落。


    酥麻战栗感卷着她浑身的热意跟随着他指腹的方向,涌去。


    江凝烟腿发抖,忍不住呻.吟出声,带着点哭腔。


    “这就要哭了?”陆京御笑她。


    江凝烟咬着唇不出声。脑子里在碎碎念一个故事,咬牙切齿:三过家门而不入。


    呜呜呜。


    “你要不要好好用时间啊?”她喘息着劝他。


    “我就喜欢这样用。”陆京御我行我素。


    “嘶啦”一声,他把她的内衣扯了。


    江凝烟差点失声叫出来。


    这人床上太坏了。


    他手指依旧在腿上描摹,“咱俩今天就定个条约?”


    江凝烟咬牙切齿,奸商大奸商!坏透了!


    他把她绑成这样的时候定条约?


    这他爹的能是平等条约?


    “以后再伤我心,伤一次,绑一次。按严重程度,算时间。”


    江凝烟:“……”


    她怎么知道怎么样他会伤心?


    她怎么知道她做什么他会伤心到什么程度?


    这种条约叫她怎么答应?


    大概看出她的迟疑,他越来越狠。


    “啊,伤一次,绑五分钟。”她抖着声音妥协道。


    她现在已经很后悔很后悔答应他二十分钟了。


    陆京御嗤笑一声,“你还打算伤我多狠,这么在乎上限?伤心程度是我决定的,所以你最好别随便伤我。”


    江凝烟浑身像是被火烧一样,腿间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陆京御说:“我也答应你,我要是出轨,我净身出户。”


    江凝烟懵住。


    他的声音像是一条条细线,缠住她的心脏。


    “你可以更相信我一点。等会我白纸黑字写给你。”


    江凝烟忽然低头,唇抿成一条直线,说:“别写这种。”


    她吞咽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说:“你一时冲动写下这种,以后后悔了,我只会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敢写她也不敢拿。


    “啊!”江凝烟惊叫出声,紧接着一连串不停歇的惊叫。


    她又把人惹火了?


    怎么这样?


    她这张嘴,从小撒的谎写在纸上估计可以绕京城N圈,为什么在陆京御面前就这么诚实?


    简直自讨苦吃。


    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像狂风暴雨一样,然后“木木”提醒他们二十分钟到了。


    他开口让木木关掉,手上也不停。


    “你说话不算话,二十分钟到了!”她挣扎。


    他将她托起,双腿跪在床上压向她。


    “嘭!”床板猛地撞了一下墙壁。


    他哑声说:“刚才不是说了,变成半小时了?”


    她的腿被吊/开,这样一直撑着酸死了,气愤地咬他的肩膀,说:“那你以后再惹哭我一次,我也罚你。”


    陆京御低笑,笑声听起来欲极了,说:“可以啊。怎么罚我?”


    江凝烟没想好,脑子昏昏根本动不了。


    陆京御笑道:“怎么罚我都会纵容你,我甚至怀疑你拿着刀捅我,我都会抱住你。”


    他的动作跟他的言语一起,像是重锤敲击了她的心脏。


    她蒙着眼,看不见,声音更加震耳欲聋。


    男人,哪怕是这么清冷矜贵的男人,在床上也是这么会说情话的吗?


    这话像是近在咫尺的巨浪,眼看就要将她吞没,她下意识地抗拒,呜咽着,倔强地说:“男人床上的话鬼才相信。哦——”


    陆京御声音粗重,因为使劲,咬音也很重,“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些,我宁愿你给我来一刀。”


    墙壁被碰撞得像是要碎掉。


    床像是被海水淹没了。


    结束的时候,江凝烟在浴缸里摊倒在他身上。


    床湿得连床垫都湿了,没法睡觉了,陆京御给她洗干净,裹上浴袍,抱到了楼下房间。


    这家酒店是陆家的。


    位于市中心,景观很好。


    江凝烟躺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腿特别酸。


    都怪他,后面绑了她根本不止半小时。好不容易帮她解开,他还尝试了各种姿势。


    她看见时间的时候已经超过凌晨零点了。


    她趴在他胸口,侧脸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看着外面的飞檐斗拱,外面的璀璨霓虹,难得觉得宁静。


    陆京御这时候情绪平静下来,手掌压着她的后脑,忽然把手机里的视频给她看,“你慢慢看,看我昨天晚上在干什么。”


    江凝烟不客气地拿过手机,视频里时间都有,看见他一进去就被各种女人搭讪,微微眯了眼眸。


    哼。


    看起来也没多清白啊。


    感觉晚上被白绑了呢。


    后来,忽然有个姑娘给她倒酒,然后有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京御生气了,踹了对方一脚就离开了酒吧。


    “那男的说了什么,你这么生气?”她很好奇,应该跟那倒酒的姑娘也有点关系。


    陆京御略过了很多,只说:“他想把那女孩让给我,我觉得他恶心,让他滚。”


    江凝烟啧啧,是挺恶心的男人,“他们都玩这么花的吗?这种是常规操作吗?”


    把自己的女朋友让给别的男人。


    陆京御立刻撇清关系,“这些人中我只认识一个,恰巧碰到了,就让他们坐了,没想到玩成这样。我绝对不这样。”


    江凝烟故意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样会不会挺不合群啊?太不识抬举了,陆总。”


    陆京御眼眸一眯,狠狠掐了把她的腰,说:“还想再来一遍是吗?”


    江凝烟咯咯咯笑着躲。


    陆京御刚才满足得很,此刻特别包容,语气很温柔地跟她解释,说:“你看时间,不到十分钟,我就出现在裴清歌家门口。一直到早上才出来。期间也没有别人进来。”


    太长了,江凝烟各种快进跳着看,没看见门前有什么动静。


    陆京御抚了抚她脑袋,说:“相信我,然后,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江凝烟顿住,这才想起来该跟他好好解释陈熠鑫的事。不然哪天打开手机刷到个陈熠鑫的视频,没准他就直接炸了,这个惹他伤心的风险太大,必须解释清楚。


    江凝烟抬起脸,下巴搁在他胸肌上,笑嘻嘻地看着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喜欢过陈熠鑫。”


    陆京御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整个京城都在一瞬间点亮那般壮观。


    但紧紧只是高兴了一瞬,他又想起来,她确确实实笃定她自己不会爱上他的啊。


    “那你为什么笃定你不会爱上我的?”


    江凝烟:“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陆京御说起来面色沉郁:“跟陈熠鑫见完,醉了,在车里,酒后吐真言。”


    原来如此。


    酒后还真吐真言。


    她确实,永远不可能像电视剧里一样为了别人死都可以,那种热烈的爱她真给不了。


    如果有一天,有刀捅向陆京御,她不可能去挡刀。


    她惜命。


    但是她已经会因为他情绪激动。


    她真的很自私,她享受陆京御对她的好,但不会为此牺牲任何东西。


    自由与生命对她来说就是远远凌驾于情感之上。


    她沉吟片刻,道:“我是觉得爱情根本不存在。人都是为自己的。”


    她眼睛凝视着他,认真地跟他说:“陆京御,我可能不值得。”


    第39章  我们在一起就值得


    陆京御捏住她的下巴, 将她的下巴抬起来,看着她。


    “不相信爱情,不怪你。”


    没有人给她过, 她怎么可能相信?


    江凝烟呼吸微顿,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漆黑清澈的瞳孔里, 浸着温暖的灯光, 光圈一圈圈像是能把她缠绕住。


    “不敢爱我, 也不怪你。”


    从小小心翼翼地长大, 起码好好长大了, 已经很不容易很勇敢了。


    “我还要夸你, 很会保护自己,没有因为缺爱,随便被一个男人骗走。”


    他手从她下巴挪到她脸侧,眼里浸着喜悦温柔的笑意,“烟烟真聪明。”


    江凝烟心里潮潮的, 心墙像是被水泡了, 逐渐柔软。


    “值不值得, 我说了算, 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们在一起, 我就觉得值得。”


    江凝烟在跟他结婚之前,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个温柔的人。


    这么会说话, 这么能给情绪价值。


    虽然她也不是会被温柔轻易攻陷的人, 但这肯定比找了个不会说话的老公每天都气死了, 他还在边上呼呼大睡好得多。


    她笑,眼睛晶晶亮, “谁能猜到我们陆总这么会说情话?”


    陆京御神情倏地凶巴巴,气呼呼地睨着她说:“说了你也不信,不说你又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你不信,总比你不知道好吧?”


    起码知道还有人会对她好,别对这世界绝望。


    江凝烟伸手拥抱住他,确实听得蛮爽。


    有谁听到贵公子说情话不爽的吗?


    除非他滥情。


    但目前没发现陆京御有别人,所以,只有她爽。


    只有她享受。


    当晚的江凝烟心想,反正在他对她好的时候,她表现好一点吧。哪天他好不动了,她再抽身。


    那时候她没想到,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抽身。


    她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半夜听到敲键盘的声音,被吵醒了。


    睁开眼睛看见陆京御坐在书桌边上,敲键盘。


    怎么大半夜的还有工作?


    她刚想起身,让他早点睡觉,听见他站起了身,往客厅走。


    江凝烟很困,但还是不打算让自己直接睡着了,准备等他打完电话,再催他睡觉。


    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这么不注意保养的吗?


    居然还熬大夜,尤其,晚上还跟她使了好几个小时的力。


    她唇角微勾,用被子半捂着脸。


    是不是跟她do太久,影响他这个总裁工作了?


    “那个人跟吴雪雯的爸爸认识?”陆京御声音不响,但她听见了。


    江凝烟眨眨眼。


    那个人?


    应该是说差点把他们撞到坠楼的那个人吧?


    “那就有些巧了。”陆京御又说。


    吴雪雯的爸爸并没有跟吴雪雯住在一起,因为欠了债,可能出狱后担心债主找上门。


    甚至吴雪雯死都没出现过。


    如果那人跟吴雪雯的爸爸认识,恰巧知道江家想除掉她,看见她动了歹心的时候,就算时间紧迫,联络上江家能挺快。


    那就真不能排除是故意。


    “认识到什么程度?”


    “上一个项目是一起做的啊,那可能就是听到过什么。”


    “偶然看到了我们,立刻动了歪脑筋。”


    “警方没有查到通话记录,尽量搞清楚怎么回事。”


    如果有那人有相关通话记录,基本上他们就能确定是江家授意。


    不过,即使没有,光认识这点,他们嫌疑也非常大。


    “尽量跟吴雪雯的爸爸搭上线,搭上之后记得立刻跟我说,我要亲自跟他谈。”


    陆京御挂掉了电话,走进来的时候,看见江凝烟竟然醒了。


    她靠在床边,分明是对他微笑着的,陆京御心里却猛地一揪。


    觉得她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却还这样笑,还不如就对他哭,起码有些情绪宣泄。


    八九不离十,江家是真的想除掉她的。


    她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怪她谁也不相信。


    陆京御缓步走过去。


    江凝烟看着他快靠近,黑暗中他乌黑的眸子依旧亮着光,暖暖的。


    “都听到了?”


    江凝烟:“吴雪雯的爸爸也放出来不久,他欠了不少钱,这么多年下来还有十几亿左右。当年就是不想被定案成诈骗,想找我姥爷帮忙。不过吴雪雯为了诓骗我,告诉我只是借了钱还不上了。其实是诈骗,我姥爷当然不肯帮忙。他不知道手里有没有什么我爷爷的把柄。”


    陆京御沉默地注视着她,立在床边愣了一下,才坐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抱入怀里。


    昏暗的屋里寂静下来。


    两人的心跳隔着胸腔共振。


    陆京御鼻尖蹭了蹭她的颈窝,喉咙口像是堵了些什么,“辛苦小烟烟了。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野蛮生长,挺好的。长得野一点,心里恨一点都没关系。你可以恨。”


    江凝烟唇线抿直,下巴搁在她肩头,不说话。


    两人这样沉默了很久,陆京御才问她,“吴雪雯的爸爸,一旦联系上了,你自己跟他谈还是我也可以陪你?”


    江凝烟这会倒是没再多想,说:“一起也行。”


    陆京御有些欣慰,没把他排除在外,“他应该好对付,毕竟他困窘缺钱。坠楼的事,如果是你爷爷,他肯定是中间人。”


    江凝烟其实不想给他钱,这种亡命之徒,贪得无厌的,不然也不会诈骗那么多钱,“不知道他有没有证据,他要是留证据了也会去威胁我爷爷。”


    陆京御说:“嗯,先试探一下他,最好有。当年吴雪雯加害你的事你觉得他可能有证据吗?有的话旧账新账一起算了。”


    江凝烟:“当年的事,他有证据也应该是吴雪雯给他的。如果吴雪雯当年就有证据但是没交,肯定是我爷爷许诺了他们出来后的好处。但是,吴雪雯却找她狱友要钱,很可能他们从我爷爷那没要到好处。应该要么没证据要么那证据威胁不到我爷爷。所以,当年的事挺难的。”


    陆京御沉吟,“那如果这次他留证据了,如果真是你爷爷,你想要他坐牢还是想要他更多的钱?”


    江凝烟说:“让他去坐牢没有意义了,年纪大了,会保外就医。如果有证据,我要他多花三百亿。给我五百亿。算是他从小对我造成的伤害的补偿。不管他是质押股权还是去抵押房产还是变卖财产,立刻马上给我。”


    陆京御说:“那我们谈判的时候,开口七百亿?底线就是五百亿,看他多少能答应?”


    江凝烟:“好。”


    陆京御松开她,“还能睡着吗?”


    江凝烟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就想,不会吧,不会吧,他真是核动力牛?


    果然,听见陆京御说:“要不要放松下,解压?”


    江凝烟:“……”-


    没多少天,陆京御就告诉她,吴雪雯的爸爸联系上了,不过他不肯见面,深怕有诈。


    “他说我们想要的他有,但要我们帮他还债。”


    江凝烟:“……”


    开玩笑,十几亿呢,谁愿意花这个冤枉钱?更何况,他是差点弄死她的吴雪雯的爸爸。


    她给仇人还债?


    她钱多?


    事情就这样陷入一片僵局。


    过了一天,陆京御在家很晚的时候接到电话,线人说,吴雪雯的爸爸吴浩反倒开始逼他们了,说如果他们不要他就给对方了。


    江凝烟说她怎么确认这东西有没有用?


    线人又传话,吴浩的话依旧没透露太多,很谨慎地说:“怀疑的话,他就给对方了。”


    江凝烟说:“那让他直接给对方。”


    江凝烟断定他就是有也是电子证据这类,这些她爷爷买也买不断,会有复制品。


    她爷爷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答应买。


    果然,吴浩当晚消停了。


    但她们依旧拿不到东西。


    她沉吟道:“他直接说有证据,又直接说还债,他应该有把握自己能跟那装修工撇清关系,不会成为杀人未遂的共犯。那他的证据应该很单薄,比如就是给那个装修工发了个号码,让他们直接联系?”


    陆京御说:“但警方那天查过那装修工的手机,没有可疑的电话和信息。”


    江凝烟眼睛忽然一亮,“有没有可能装修工那天跟人借了手机?”


    陆京御点点头,“想象力很丰富。明天让警察再仔细调查一下,特别注意他的行踪,看他有没有跟别人借手机。”


    江凝烟想到这个很兴奋,眼睛都在放光,“我觉得很有可能!吴浩信誓旦旦的证据,不会太直接,不然他还了债,也可能被起诉杀人未遂,他只给了个号码那两人直接联系的,那他可以说他不知道对方要电话干嘛。”


    陆京御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笑道:“写悬疑写成精了。你好像很喜欢破案,说起来,我还没看过你的小说。”


    江凝烟嘿嘿笑,“你别看了,污了你的眼。”


    陆京御笑,“我妈说很好看。她不知道你还忍不住砸了很多钱。”


    那可不,化雾的小号也是化雾本人啊,不可能差的。


    陆京御忽然来了兴致,下载了一个他从来不用的网文平台的app,“我下来看看。”


    江凝烟不想他有兴致看,毕竟他看过她的书,文笔有时候会被怀疑。网上也有读者怀疑,掀不起什么浪来,但陆京御要是怀疑,循着蛛丝马迹对照,可能就知道了。


    她下意识地逃避。


    他现在说爱,要是知道她姥爷那都不受重视,是不是也会看轻她。


    她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


    她还想他接着对她好。


    她抢过他的手机,丢在床上,双手勾住他脖子,看着他清晰凸起的喉结,利落又性感,轻轻吻上去,“大晚上的看什么小说?陆总今晚是想罢工吗?”


    第40章  我要给你一个史无前例的盛大生日宴


    江凝烟第二天立刻去了警察局, 让警察帮忙调查周边所有的监控。


    警方在距离商场半公里的十字路口发现了装修工的身影。


    他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好像是买了包烟,出来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


    警方立刻找了便利店老板前来问话。


    便利店老板说:“他说他手机没电了, 有点急事,跟我借了手机打了两个电话。说的什么方言,我听不懂。”


    警方查看了一下便利店老板的手机, 依旧没找到通话信息, 但是, 装修工监控中打电话的时间, 老板的手机里没有记录, 这明显是把通话记录都删了。


    警方对江凝烟说:“明显是删掉了。我们试试做手机数据恢复。看来确实有可能是故意, 您最近小心点。”


    江凝烟说:“看看能不能把吴雪雯的爸爸吴浩找来吧,查一下他手机应该有发送给他短信。”


    警方找了下吴浩,吴浩属于失联状态。


    江凝烟有些焦急,吴浩不知道跟谁联系的。吴浩给的是谁电话,她爷爷还是她爷爷身边的人?


    会不会这边查得天翻地覆, 最后又只推了个顶包的出来?


    江凝烟有些紧张, 忽然想到, “那个装修工忽然想杀我, 应该不至于一毛钱不拿就动手, 这个方向也查一下。事发突然, 八成只能是汇款,他也不可能打到自己账上, 看看他最近跟谁接触拿过现金, 也查查他爸爸妈妈老婆孩子那有没有收到不明款项。”


    警方说:“那我们再去查一下他这几天的行踪。”


    江凝烟只能回去等消息, 她又没权力查监控。


    这时候,她很少联系的舅舅忽然给她打电话, 她本就有些焦急,接到他电话不知道为何又是一股从小到大的压迫感,让她有些窒息。


    “烟烟啊,最近好吗?”


    挺好啊。


    快被杀了,您不知道吧?


    她笑道:“挺好啊,怎么了,舅舅?怎么有空打我电话?”


    赵舅舅语气不咸不淡,说:“何家跟你哥的婚事不知道怎么,前两天还说跟何澜处处看呢,这两天说何澜不考虑你哥了。听你哥说你跟何澜关系好,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江凝烟心里想得很歹毒:知道啊,不尊重女性的家庭不配有后代,就是这么回事。


    她笑道:“啊?哥要跟何澜联姻?何澜没跟我说啊,我都不知道啊。”


    赵舅舅嗤了一声,“看来何家是势利眼,你姥爷才走没多久,就觉得我们赵家配不上人家了。”


    江凝烟:“……”


    这年头,有人不势利吗?


    说人家势利眼,不就是因为占不到人家便宜吗?


    偏偏人何家还真不太势利,本来想跟赵临风处处看的,公子哥自己不争气,怨谁?


    赵舅舅见她不说话,还在继续抱怨,“陆家都跟我们联姻,何家算什么。”


    江凝烟:“……”


    陆京御真是,可惜了。


    赵舅舅:“不过是看何澜年纪小,恋爱经历少些,干净些又漂亮些。”


    江凝烟:“……”


    江凝烟翻了个大白眼。


    赵舅舅:“既然这样,那何澜也就算了,你身边还有没有别的小姐妹,你感觉性子好些,乖一些,能干些,优秀些的?最好知根知底,别恋爱谈了很多的那种。也别太娇蛮,吃不了苦的那种不行。”


    江凝烟:“……”


    性子好些?随你们揉捏?


    乖一些?随你们欺负?


    能干些?给你们一家上下当保姆?


    优秀些?好让你们全方位压榨?


    她虽然跟她的朋友不能算很有感情,但她不恨别人,不至于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吃不了苦不行,合着他也知道嫁给他赵临风有得是苦吃。


    说到底你们赵家的传宗接代跟她一个外姓人有什么关系?


    赵舅舅还想到了一个重要条件,“对了,得是独生女,有弟弟的有哥哥的不要。看着合适的,给你哥撮合撮合,先谈谈,要是谈得好,我们赵家会负责的。”


    负责?


    江凝烟真的快忍不住笑了。


    她有几个朋友都反应过来了,男人娶她被称为负责任,这本质是在pua女性,让女人欢天喜地地嫁了。觉得是被负责了,其实,一旦被这种思想裹挟,就已经被降级了,变得低人一等。


    负什么责?


    结婚后去他们家,给他们生孩子,养孩子,跟他们姓,再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就是对她们负责了?


    她的朋友早想明白了,只要自己家的财产,谁要这些男人负责?


    单身不爽吗?非得去让人负责,被人压榨些价值,给人家做贡献?


    “负责”这两个字实在太阴险太歹毒了。


    不排除有些好男人也被贞操观洗脑了,觉得结婚是对女性负责。


    但他舅舅这种分明就是打算趴在人家身上吸血的人,还说成是负责。


    这嘴脸,真是没法看。


    江凝烟说:“那有点难啊舅舅,我这边的朋友,基本上高中一毕业都谈恋爱了。没听见谁没谈恋爱。”


    赵舅舅:“这事,你得上心。你看你姥爷待你不薄,给你找了这么好的老公。你哥的事你得上心。”


    赵姥爷病得也比较突然,不是没物色赵临风的,只不过何家毕竟是女儿,比较慎重,只说处处看,不像陆家,一口答应下来。


    赵舅舅又说:“你是女孩子,以后你哥混得好,一辈子都是你依靠。”


    江凝烟真的憋笑憋得脸疼。


    她?


    依靠赵临风?


    她真的会笑死。


    她混不过赵临风,她以后就倒立行走。一个大男宝,连情绪控制都不会,还想有仕途?


    赵家也就这十几年了,赵舅舅还能撑一阵子,也不会有她姥爷辉煌。


    江凝烟敷衍道:“我这边真不一定有。您人脉比我广,您跟人家家长直接沟通也方便。”


    赵舅舅语气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你留意下吧。”


    江凝烟以为他要挂了,刚想松口气,他接着道:“对了,上次何澜生日宴,你哥好像跟陆京御起了点口角?”


    他知道了?


    赵临风肯说?


    还是别人告诉他的?


    江凝烟没出声。


    赵舅舅说:“陆京御好像挺生气,就为了‘你哥让你给他拿块毛巾?’”


    江凝烟:“……”


    就为了?


    他语气那么冲,态度那么差,这不该生气吗?


    赵舅舅说:“你以后在外面,碰到这种情况,要机灵点,注意给两家维持体面。”


    江凝烟真的快气死了。


    赵临风情绪控制能力差,还是她的错?是她没注意好维持两家体面?


    真的回到古代了,一亡国,就怪红颜祸水。


    这么下去,以后赵家衰败下去,也是她的责任了。


    江凝烟再也忍不住了,跟赵舅舅冷淡平静地说:“舅,你想过陆京御为什么会生气吗?赵临风在外面把我当丫鬟吼,当丫鬟使唤,你觉得陆京御就有面子?我觉得陆京御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赵舅舅沉默片刻,说:“我跟临风已经说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的脾气,脾气上来了,谁的账都不买。”


    江凝烟语气没什么情绪,说:“那您就上家法。我们赵家最讲规矩,给他立规矩,告诉他怎么在外面做人。不然他在外面再惹怒陆京御,陆家可不会觉得是我的错,只会觉得您管教无方,甚至会对您失望,影响两家关系。”


    赵舅舅噎住。


    江凝烟挂了电话,抬头,看见阴沉沉的天。


    下午五点,不见夕阳,连日阴天,天气灰蒙蒙的,稀疏的阴云笼在头上,让人烦躁。


    不做情绪的奴隶。


    她不在意。


    翻脸对她也没好处,这话已经够重了,下次赵临风再有什么问题别想把责任推卸到她身上。


    搞笑。


    自己没教好儿子。


    她转身,却看见陆京御站在她身后。


    她吓了一跳。


    他听见她跟舅舅的电话了?


    他穿了件黑色西装,色调暗沉,在阴霾的笼罩下更有种沉郁感,江凝烟莫名心慌。


    他果然蹙眉问:“你舅舅居然还认为是你的错?”


    如果连赵云杰都这样,那她在赵家的处境都不好?


    江凝烟跑到他面前,晃着他手臂,若无其事地撒娇道:“你怎么来了?下班了?这么早?”


    陆京御想问,但又觉得她不想说的事不该强迫她,说:“刚好在这附近办事,接你回家。”


    江凝烟高兴,表情看起来是真高兴,“那我们回家!”


    最近跟他是真的有些黏糊。晚上他晚饭前准时回家不加班,一整夜两人都待在一起,一般会在同一空间,各自工作或者学习到晚上九点,然后开始运动。


    运动到十二点睡觉,还挺有规律。


    两人手牵着手,在瑟瑟秋风中,衣摆蹁跹,并肩走了几步,钻进了温暖的车里。


    “你生日刚好周末,想怎么过?”陆京御忽然问。


    江凝烟都快忘了她的生日,往常都是跟朋友们过的。她从前过生日都很简单,家里就算虚情假意地问她要不要过,她也会拒绝,江家提出来,那是做给赵家看的,其实赵家也不大在意。


    陆京御见她没说话,先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妈在问,你生日要不要办个宴会。我跟她说长辈一起你可能会拘束。如果要搞宴会,我们找点朋友。”


    这话深得她心。


    生日搞得像应酬一样,跟太多长辈,反而过不好。


    江凝烟说:“刚办过婚礼,又办生日宴,太麻烦了吧?”


    陆京御说:“不麻烦。婚礼是婚礼,比起我们俩,别人更关注的是我们家族。但你生日宴不一样,能表现出我对你的重视。”


    他支着下颚,侧脸看着她,笑道:“这是我们结婚后你第一个生日,我的意思是……大、办、特、办。”


    江凝烟瞳孔微微一放。


    劳斯莱斯的流光下,陆京御的脸绚丽又灿烂,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热意,“盛大到轰动整个京城。”


    他就要所有人看到,他有多重视她,让赵家看到,让江家看到,让京城那些嚼舌根的人看到。


    让所有人知道,江凝烟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烟烟,我要给你一个史无前例的盛大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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