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 陈俐颖的婚礼在南加州一座位于半山的酒庄举办。
酒庄占地面积不大,但风景如画,托斯卡纳式的建筑洋溢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情。
藤蔓顺着淡黄色的墙面肆意攀爬, 花园里绽放的玫瑰和石榴热情似火, 喷泉水流在夏日阳光下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当天到场的宾客基本都是两位新人在美国认识的朋友。除了双方父母外,只有游嘉茵是特地从别的国家飞来的。
游嘉茵第一次参加同龄人的婚礼,还是伴娘团中的一员, 心情紧张又激动。
为了能帮上忙, 她提前在网上搜了一圈婚礼注意事项,做了不少功课。
到后才发现陈俐颖雇了专业的婚庆团队,包揽所有细枝末节的安排,完全不需要她费心。
她唯一要做的,只有在这个意义重大的日子陪在好友身旁,看她化妆,做发型,换上优雅的缎面婚纱, 背了无数遍婚礼致辞, 最后在临上场前仰头干掉一杯香槟壮胆。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当众演讲了。”陈俐颖顺手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皱着眉咕哝,“但愿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婚礼上讲话!”
“别喝了。”游嘉茵把酒杯抽走, “虽然我不怕你喝醉,但万一过会儿在仪式上尿急怎么办?”
“哈, 你别说, 我还真的考虑过这种情况, 所以特地让司仪把能省的环节都删了。”陈俐颖朝她比出OK手势, 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半小时内走完婚礼流程, 大家都开心。”
“你爸妈没意见?”
“他们无所谓,反正下个月还要在国内办一场。而且我现在也不需要再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了。”
下午四点,婚礼正式开始。
简单又温馨的小型仪式,没有太多故意煽情的地方,一切都很圆满。
游嘉茵坐在第一排,目光越过花拱门下交换誓言、戒指和亲吻的新人,能望见在远处蓝天下起伏的丘陵。
美景和婚礼现场的浪漫气氛让她感慨万千,几乎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
晚宴期间,两位新人到处敬酒。游嘉茵则和其他伴娘伴郎们一起留在主桌吃喝,吹着惬意的初夏暖风闲聊。
盘里是精致考究的食物,桌中央摆着香槟色系的鲜花蜡烛,头顶上的顶棚绑满浅色纱幔和亮闪闪的灯串,一切都美得像在童话里。
“原来你和陈俐颖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啊!”伴娘之一在听游嘉茵自我介绍后感慨,“真羡慕你们到现在关系还能那么好!我都不知道我小时候的那帮闺蜜现在人在哪里!”
“那只能说明你和她们不算真朋友。”伴郎之一显然已经喝醉了,笑嘻嘻地口无遮拦道,“当今社会信息那么发达,想找谁上网搜搜不就行了?大不了找老熟人打听一下,方法有的是。”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伴娘不满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但想想又叹了口气:“哎……其实我是想过主动联系她们的。但大家都那么多年没见面了,我很怕现在和她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我懂你说的意思。”在座的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并七嘴八舌地做出总结:“人生每个阶段有属于这个阶段的朋友。有时候还是让回忆保持在最美的样子比较好,不要轻易去碰。人总要向前看的。”
陈俐颖在这时出现,拍拍游嘉茵的肩膀。
“我想去把裙子和鞋子换了,否则等下跳舞会不方便。”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能过来帮我一下吗?”
“啊,好。”
游嘉茵立刻放下吃了一半的甜点起身。
她们绕过泳池,向远离人群的方向移动,边走边聊。
“谢睿有好几个朋友想打听你的联系方式,你的桃花运还是那么旺啊。”
陈俐颖用手肘捅捅游嘉茵,调侃道,“但我让他们死心,你不住在美国,而且你有男朋友了。”
“哈哈。”
“你男朋友这次没来真的太可惜了。”陈俐颖斜睨她,坚持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你搞得那么神秘兮兮的,一点关于他的信息都不肯透露,我本来就指望能在婚礼上见他一面,结果到现在连个照片都没看到,我好伤心啊……所以他是法国人吗?”
“他是中国人。”游嘉茵终于等到了说出这句话的时机:“而且你认识他。”
“啊?什么意思?”陈俐颖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男朋友是我认识的人?谁啊?该不会是我们以前的同学吧?”
“不是。他——”
游嘉茵平静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尾音落下的刹那,陈俐颖发出的惊叫声划破夜空。
——“靠!!!!!不会吧!!!!!!??????”
原本喧闹的宴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面面相觑,继而回头张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源头。
纷乱的视线很快汇聚在了泳池那头正在交谈的两个人身上。
正对他们的新娘双手捂嘴,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她面前的伴娘的却只留下一个姣好的背影。
虽然听不清她们的对话内容,但不难察觉到两人间弥漫着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让人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瞒了你那么久的。”
游嘉茵将她和吴天翔从重逢到相恋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露出有些惭愧的表情,“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当面告诉你比较合适。你肯定吓了一大跳吧。”
“……其实也没有,毕竟我早就觉得你们关系不单纯了。”
陈俐颖抿抿嘴唇,对着脚边泛着幽幽蓝光的水面叹了口气,“还记得那年暑假我们去你家过夜那次吗?我睡到早上六点多醒来,想去厨房倒杯水喝,一开门就看到吴天翔从你房间里走出来,不过他没看到我。那时我以为你们两个肯定有点什么,但没过几天就听说你和他哥谈恋爱了。说真的,我到现在都很好奇,你当初喜欢的到底是谁 ?”
游嘉茵温柔地注视着她,笑而不语。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的心底沉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如今也不再重要。
“我还想确认一件事。”陈俐颖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和吴天翔在一起,跟他哥应该没关系吧?”
“没有。”
“哦哦,那就好,恭喜你们……”陈俐颖明显松了口气。
这个话题随着她们走进更衣室结束。
陈俐颖在游嘉茵的协助下脱掉婚纱,换上一条更加轻便舒适的白色长裙,然后踩着平底鞋坐到梳妆镜前补妆。
楼下的晚宴进入尾声,吃饱喝足的客人纷纷起身,聚集到不远处的舞池周围。
再过不久,两位新人就会用一支舞开启今晚的彻夜狂欢。
“过会儿我们跳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笑啊。”
陈俐颖透过镜子看着正在为她加固发饰的游嘉茵,无奈地说:“我跟谢睿练了至少几百遍,还特地请人来给我们上了几节舞蹈课。但他的节奏感实在太差了,动作也不协调,跳起舞来简直像个木头人。我问他要不要干脆把开场舞取消,反正我无所谓。可他却说绝对不要,因为这是一辈子的重要回忆。”
“他好浪漫啊。”
“是死脑筋才对吧,越是做不好的事越是要死磕,这方面我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哈哈,夫妻俩性格互补不是很好嘛。”游嘉茵突然敛起笑容,换上一脸认真严肃的神情:“我能问你一个感情问题吗?”
“随便问。”
“你当初是怎么决定要结婚的?”
她们都成长于破碎的家庭。但和离婚后依旧尽量维持着体面风度的游嘉茵父母不同,陈俐颖的父母在夫妻关系中歇斯底里的丑态,让她从小对婚姻有着天然的恐惧和抵触。
少女时代的她曾经不止一次对身边的朋友们强调,“这辈子绝对不会结婚”。
“你想知道这个干什么?”陈俐颖敏锐地反问:“难道吴天翔向你求婚了!?那么快!?”
“没没。”游嘉茵断然否认,“我就是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谢睿是那个‘你想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的,这是一个很大的决定啊。”
“别把话说得那么吓人,什么一辈子,婚姻又不是无期徒刑,哪天过不下去离婚就是了,我可不是我爸妈。”陈俐颖语气轻松,却又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决定结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自然而然就走到那一步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谢睿连求婚仪式都没有。那天晚上我们正在看电视,这个酒庄作为背景板出现。我说好漂亮,他说那要不以后就在这办婚礼吧。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买戒指了。”
“哇……”
“那你呢?如果吴天翔现在问你要不要结婚,你会答应吗?”
“我不知道……”游嘉茵扭捏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承认了,“应该会的吧。”
“那好办,下个月你带他来上海,我来探探他的口风。”
“……”
“怎么了?你不需要我在背后推他一把?”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游嘉茵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视线低垂,“其实我和他出了点问题。他觉得我——”
她原本不想在朋友的大喜日子谈论这种扫兴的事,但此刻却忽然意识到,陈俐颖是她感情生活的救命稻草。
因为陈俐颖曾经见过吴天翔,了解他的性格为人,他在她脑海中的形象是立体的。
那个让奥利维亚和劳拉束手无策的、关于“坚定选择”的谜题,或许陈俐颖能从她的角度给出不同的见解。
陈俐颖眉头紧锁地听完,扑哧一声笑了。
“妈呀,你就为这点事烦恼了那么久?”她一脸痛心疾首地戳戳游嘉茵,“你在别的方面挺机灵的,怎么偏偏感情上那么迟钝呢。”
“……我哪里迟钝了?”游嘉茵不服气地反驳。
她从小心思敏锐,有时甚至因为想得太多自寻烦恼,还是第一次收到迟钝的评价。
“吴天翔都已经把答案塞到你鼻子底下了,你却视若无睹,这还不叫迟钝?”
陈俐颖从化妆包里翻出散粉,对镜飞快地在脸上扫了一遍,见游嘉茵仍旧一脸茫然,忍不住给出提示:“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吴天翔‘坚定选择’了你吗?”
游嘉茵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再想想他平时是怎么对你的,答案不就来了吗。”
“……”
游嘉茵怔怔地回望她,浑身被一种豁然开朗的畅快感浸透。
吴天翔是怎么对待她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爱她就让她知道,想见她便付诸行动,不会因为她的回避和拒绝放弃,哪怕对她的感情抱有怀疑,也依旧把那枚早已准备好的戒指以一种隐秘的方式送到她的身边,只因为他想要这么做。
这就是他“坚定选择”的写照。
她错在把爱情想得太复杂,把“坚定选择”这件事看得太沉重也太宏大。所谓的“坚定选择”其实并不发生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而是由无数个微小的、随机的、不顾一切的瞬间组成的。它不需要庄严的承诺,不需要华丽的仪式感,不需要撼动人心的壮举,不需要征得所爱之人的同意,更不需要苦苦等待他发出的“安全信号”,一切取决于她的决心,不应该被任何外界因素撼动。
那么简单的道理,她直到现在才想通,真是不可思议。
陈俐颖在游嘉茵沉默的间隙里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看见她聚精会神地埋头划着手机,问她:“你在干什么?”
“改签机票。”游嘉茵从手包里摸出信用卡,输入卡号和背后的安全码,“我找到了一班明早出发的飞机,brunch我就不参加了。”
“……你要去哪里?”
“去见他。”
……
……
……
距离上一次来永兴岛,又过去了一年。
走出航站楼时,炙热的正午阳光浇灌而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也为万物覆上一层鲜亮的滤镜。
这个夏天刚刚开始。
随着六月的到来,岛上的旅游业再次进入旺季。租车行的生意被源源不断的游客带动,队伍一直排到了门外的马路上。
游嘉茵足足在烈日下等了半个多小时,快要丧失耐心时,才终于拿到了车钥匙。
灰蓝色的小汽车,和八年前母亲租的恰好是同一车型。
这是她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城市外的山路,但却奇怪地没有任何陌生感,就好像她已经驾车在这里行驶了无数次。
她先去了吴天佑的墓地。
那里坐落在外婆家小镇边缘的山坡上,由一条陡峭的水泥路与公路相连。站在路的顶端,能俯瞰到远处波光粼粼的蔚蓝海面。
过去的八年里,吴天佑就长眠在这里。
正午的墓园静悄悄,看不到别的人影,风里的虫鸣和鸟叫声也很稀疏。
【1996-2013】
灰色大理石墓碑上纂刻的这行数字,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她心痛。
游嘉茵把花放下,坐在墓前发了会儿呆,任凭阳光把头顶晒得发烫也没有动。
明明在心里酝酿了很多想说的话,也做好了会在这里哭出来的准备,但坐下的那一刻,她忽然丧失了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的欲望。
内心平静如水,想做的只有安静的陪伴。
直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嘉茵?”
游嘉茵回过头,惊愕地与不远处的吴伯对上了视线。
整整九年不见,他看上去居然没有太多变化。
发型,身材,打扮,精神面貌……一切都和她记忆里没什么銥嬅两样,看不到丝毫衰老的痕迹。
时间似乎对他格外仁慈,在他人到中年后的某天毫无征兆地凝固了。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吴伯在游嘉茵站起来的同时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得很欣慰,“好久不见啊。”
“……吴伯好。”
游嘉茵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干巴巴的问候,除此之外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合适。
“你的伤好点了吗?有没有留疤?”
“没有,已经好了,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
游嘉茵抬手指指锁骨下方那片完好无暇的皮肤,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吴伯对她的话表示肯定,“不过不是天翔主动说的,而是我在医院的熟人告诉我的,他们说天翔和女朋友在岛上出了车祸,但天翔一个字都没有提。”
“……”
“我问他为什么要瞒着我,那小子一开始居然还装傻。直到我说要去联系你妈和你外婆问问情况,他才慌慌张张地招了。”吴伯显然留意到了游嘉茵逐渐变得尴尬和不自然的脸色,狡黠一笑安慰她,“但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家里人说。你们小一辈的事,我们这些老头老太不该随便掺合。”
“……”
“你是第一次来看天佑吗?”
吴伯的视线落在游嘉茵的手链上,又侧头看了一眼摆在墓碑上的花,忽然转移了话题。
“不是。”游嘉茵终于出声,“我是第二次来。”
去年夏天,她曾经在出院后循着吴天翔给她的地址来过这里。但因为那天是吴天佑的忌日,当她赶到时,墓碑前已经站着几个前来祭拜的陌生人。
她不想和他们打照面,于是只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敢靠近。
今天,她终于有了与他独处的机会。
“天佑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但我总觉得那件事就发生在昨天。”
吴伯在墓碑前蹲下,出神地望着上面的字,深深叹了口气:“有段时间我根本睡不着,每天天一亮就来这里发呆。我总觉得天佑的死是我的错,因为是我给那孩子起了一个不吉利的名字。同时我也很担心天翔,害怕他被他的名字困住,一辈子呆在这座他不喜欢的岛上出不来。”
“……但他没有。”
“是啊,他没有。他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做到了他想做的事。”吴伯仰头看她,“我为他感到骄傲。”
游嘉茵回报以微笑,没有多说什么。
吴伯同样没有追问她出现在墓园的原因。但她隐约觉得,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我去外面抽根烟,你好了就下来找我。”
吴伯伸手拂去墓碑上的灰尘,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天翔今天在沧南,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他。”
……
……
……
“天翔!天翔!”
尘土飞扬的作业现场,机械发出的隆隆声盖过了乔达的声音。他不得不把双手罩在嘴边,反复呼唤了几遍,这才终于引起了不远处凝望着残垣断壁的男人的注意。
“……怎么了?”吴天翔回头看他。
“我想去吃个饭,都快两点了!”乔达把墨镜推到头顶,手搭在胃部,可怜兮兮地问:“你去不去?”
“我不饿。我再在这里看会儿。”
“这有什么好多看的。”乔达不解,“你就那么想亲眼看到这幢楼倒掉吗?你爸好像都没有你那么激动啊!”
“是我哥想看。”吴天翔淡淡一笑,“我在替他看。”
过去几年里,永兴岛的旅游业蒸蒸日上。作为南岛最大的城市,沧南老城区的改造计划也被政府搬上了日程。
所有项目里首当其冲的,就是坐落在岬角醒目位置的这座烂尾楼。
法国酒店集团Valmont在竞标中胜出,获得了土地使用权,即将斥巨资在上面还原古建筑,建造一间拥有永兴岛特色的体验式酒店。
“你爸现在是什么心情?”乔达接着问,“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家的店重新造起来,还能用儿子赚的钱入股,他一定很高兴吧。”
“还行。但他最近很焦虑,到处搜以前的资料和老照片,很怕外国人把楼造得四不像。”
“哈哈哈,这不是兴奋得不得了嘛。他们这一代的人就喜欢口是心非,我爸也一样!”
乔乔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但不到一分钟又重新折了回来。
“天翔,你过来一下。”他看起来欲言又止,表情很复杂,“外面有人找你。”
“谁?我爸?”
“不是,你来了就知道。”
吴天翔一头雾水地跟上,一股莫名的预感在胸腔里膨胀。
风里飘荡着音乐声和人们的喧闹,那是从沧南嘉年华现场传来的动静。而在这条安静的街道,路上看不到半个行人,只有一辆灰蓝色的汽车停在街角。
透过敞开的驾驶室车窗,他看见了那个照理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对上他的视线,扬手招了招,肩膀和脸上的皮肤都被晒得红红的。
“……你怎么来了?”
吴天翔呼吸着燥热的空气,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尽可能表现得很平常。
“想到就过来了。”游嘉茵用一句话简单带过,对他绽放出笑容:“上车吗?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这里变化太大了,我一家店都不认识。”她露出苦恼的神情,“你带我到处逛逛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灿烂阳光下,她左手无名指上的toi et moi戒指闪闪发亮,也在他的眼中映出光芒。
海上传来邮轮的鸣笛声,海鸥随风穿梭,最后在港口停泊的帆船桅杆上落脚。
绿意盎然的山坡上,威风凛凛的长毛梨花猫走到墓碑前,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鲜花,然后在空地上舒服地躺下,袒着肚皮晒太阳,头顶上是海岛夏日永恒不变的晴空。
更远一些的地方,灰蓝色的汽车沿着山路驶过,扬起阵阵尘土,一如多年前她来永兴岛的那个难忘的夏天。
这个夏天刚刚开始,这个夏天终将结束。
但是没关系。
因为她知道,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有漫长的离别。
——无别之夏·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无别之夏》包含的第二层意思,在最后一句话终于写到了,泪。
最早开始构思这篇文是17年,那个夏天我去小岛度假时躺在沙滩上,看着皮肤晒成小麦色的帅气欧洲少年们跑来跑去,忽然就觉得,啊,这样的风景和夏天值得一个恋爱故事,于是沉寂多年的写文激情一下子涌了上来。
夏天和小岛是我的爱,同卵双胞胎是我的xp,故事的背景和男主们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至于拖到21年才开文……抱歉我的拖延症就是那么严重。
兄弟中最早确定人设和名字的是哥哥。为了遵守jj规则,他的结局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我特地选了一个不吉利的名字,写到快完结时终于有读者看出来了哈哈
至于弟弟的名字,我其实犹豫了很久。大家都知道翔这个字在中文网络是被严重污名化的,但因为喜欢它的字型和寓意,而且读音跟法语帅哥常见名Jean非常类似,我还是坚持用了。说不定哪天这个字又能普通化了呢哈哈哈。
另外因为打了很详细的大纲,整篇文的很多信息都有前后呼应。我本来想写个总结但又觉得作者不该给读者阅读理解,所以还是算了,等大家慢慢发掘吧
接下来会写一点番外,大家可以告诉我想看什么,我来安排,但只能写jj允许的内容(叹气
我现在就靠写文来锻炼我的中文水平了哈哈哈哈哈毕竟平时基本没机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