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羽秋这么喜欢烟花秀, 趁着他去洗手间,施闻钦给施遇打了一通电话。
挂了电话,施闻钦朝楼下看了一眼。
观看烟花的人群正在有序疏散,并没有如江羽秋担心的那样造成踩踏事故。
施闻钦满意地拿出手机录了一段视频, 准备等江羽秋回来给他看。
录到一半时, 施闻钦在摄像头里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他的动态视力非常好,哪怕隔着很远, 目标人物在移动,施闻钦也看清了那道身影。
是施宸。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正在跟人打架。
烟花秀吸引来了不少媒体跟网红,要是他们拍下施宸打架的视频那就麻烦了。
施闻钦放下手机, 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去制止这场暂时还没发酵的舆论风波-
施宸拎起许予淮的衣领,照着他的面颊就是一拳。
许予淮舔了舔破口的嘴角, 尝到铁锈的味道,他挑起嘴角, 朝满脸狠戾的施宸挑衅地笑了笑。
施宸齿颊紧咬, 捏起拳头还要再揍时,沈锦然突然上前挡在许予淮面前, 施宸的动作一顿。
沈锦然将许予淮拽到身后, 看了一眼他的嘴角:“你没事吧?”
许予淮摸了一下流血的唇, 垂着眸摇了摇头:“我没事, 然哥。”
看着沈锦然关怀许予淮,施宸眼底戾气横生,扯开沈锦然,掐住许予淮的脖子就要往墙上怼。
沈锦然瞳孔微缩, 急忙上前将许予淮护在身后,侧脸挨了施宸一拳,左耳立刻发出嗡鸣声,沈锦然踉跄着后退半步。
许予淮心口一震,“然哥。”
施宸也像没想到似的,嘴唇动了动,下意识上前想要去扶沈锦然。
但许予淮先他一步,扶稳了沈锦然,狠厉地瞪了一眼施宸,吼道:“滚开。”
施闻钦过来时,就见施宸定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沈锦然,眼里有迷茫,有不知所措,但更多是担心。
“哥,你没事吧?”沈星毓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看似担心,实际话里都是责备。
“你别生宸哥的气,他不是故意的。不过你也是,既然已经跟宸哥结婚了,怎么还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这里看烟花秀?”
许予淮没顾上理沈星毓的茶言茶语,见沈锦然始终捂着耳朵,他担忧道:“耳朵疼吗?”
沈星毓指着许予淮说:“你离我哥远一点,你们俩……”
施闻钦的视线扫过去:“你不要说话!”
本来沈星毓还想煽风点火,施闻钦的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他立刻噤了声。
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沈锦然,施闻钦对许予淮说:“我让司机把车开进来,你先送他去医院。”
施闻钦借用了一下许予淮的手机,给司机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又去跟围观的游客沟通,让他们删掉手机里的视频。
这里的位置比较偏,游客很少,因此围观的人并不多,施闻钦将他们劝离。
很快司机来了,许予淮扶着沈锦然上了车。
施宸见状也要跟过去,但是被施闻钦拦住了。
施闻钦看了一眼沈星毓,似乎对沈星毓还留在这里碍眼很不理解:“我们要说话,你还不走?”
施闻钦气场强大,眼睛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给人一种压迫感,沈星毓连一句“这里是公共场所,凭什么要我离开”这种话都不敢说。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施宸好几眼,最后还是灰溜溜走了。
施闻钦与施宸站在光影交接的地方,摇动的树影在施宸脸上落在一片阴影。
不少人都觉得他们兄弟关系不好,但实际并没有外界猜测的那么差,他们只是很少共同露面。
施闻钦语气不轻不重,没有指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觉得沈锦然现在应该不想见你,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见他。”
“今晚这里来了不少媒体,但凡有一个人把你们打架的视频放到网上,不仅是公司,你跟沈锦然都会陷入舆论风波。”
施闻钦不想插手施宸的感情,因为施宸没有向他求助婚姻问题。
在对方没有求助的情况下,冒然插手别人的私事,哪怕亲兄弟,这也很没有分寸感。
但今天的施宸实在很冲动,施闻钦无法理解他对待感情的态度。
施宸始终没有说话,眼睛隐匿在阴影里,显得阴郁而消沉。
看他这样,施闻钦给出自己的意见:“首先你要尊重他的想法,明天早上给他发一条消息,问他能不能去医院探望。如果他同意了,你就去医院为今晚的事道歉。”
虽然施闻钦没有太多恋爱经验,但很懂相处之道,要不然江羽秋也不会这样迷恋他。
施闻钦坚定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尊重他的想法跟意见,不要做自己认为很对的事。
施闻钦把自己的经验无偿告诉了施宸,至于他能不能理解,又理解多少,还要看施宸自己。
跟施宸聊完之后,施闻钦没有多留,他还要跟公司的舆情监测部联系,让对方留意度假村所有的视频,以防有施宸打架的事传播出去-
施遇进到度假村的监控室后,给江羽秋打了一通电话。
施遇安慰江羽秋,同时也安慰自己:“我已经让他们调取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我哥去哪儿了。”
江羽秋朝人流多的地方看去:“好,我知道了,有消息你再给我打电话。”
刚挂掉电话没多久,江羽秋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施闻钦,他个子很高,宽肩窄腰,在人潮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江羽秋的心跳骤然加快,大步朝他走去。
施闻钦也一眼就看见江羽秋,冷峻的眉眼顿时变得柔和。
江羽秋穿梭过人群,走到施闻钦面前,把外套披上他身上,语气很急:“你去哪了?手机都不拿!”
施闻钦穿好衣服,很自然地牵住江羽秋的手,像是安抚他的情绪,在他的手心捏了捏,“我看见我大哥了。”
江羽秋很少从施闻钦嘴里听到施宸,脑子反应了几秒:“施宸?”
施闻钦牵着江羽秋的手朝回走:“嗯。”
江羽秋满脑子疑问,但还是先叫停了他:“你等一下,我先给施遇打个电话,告诉你回来了。”
施闻钦皱了皱眉:“为什么要告诉他?”
江羽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无故失踪,我们联系不上你?”
施闻钦耐心解释:“我没有失踪,只是情况太紧急,所以离开时没有顾得上拿手机。”
江羽秋打通了电话,告诉施遇,施闻钦回来了。
挂掉电话,江羽秋再燃起八卦的心思:“你刚才说看见施宸了?”
施闻钦“嗯”了一声。
江羽秋:“^”
江羽秋:“我说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跟你确定你看见了谁,而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施闻钦没有隐瞒江羽秋:“他跟人打架了。”
江羽秋的心一下子提上来:“跟谁打架?他该不会家暴了沈锦然吧!”
施闻钦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当时的场景,毕竟他没有全程参与,施闻钦挑着自己看见的说:“沈锦然确实受伤了。”
江羽秋:“施宸打的?”
施闻钦又“嗯”了一声。
江羽秋倒抽一口凉气,他还以为施宸单纯就是有嘴不会说话的渣,没想到还会家暴。
江羽秋问:“他为什么要打沈锦然?”
施闻钦不确定道:“好像是误伤。”
江羽秋挑眉:“打别人的时候不小心打到沈锦然了?”
施闻钦点了一下头。
江羽秋又问:“现场都有谁?”
“沈锦然的弟弟。”施闻钦记性很好,虽然只见过沈星毓一次,但还是认出了他:“还有一个,我不认识。”
“还有一个?”江羽秋根据多年看文经验,立刻抿出不对劲,“你哥是不是要打这个人,但不小心打到沈锦然了?”
施闻钦注意到江羽秋称呼上的变化。
先前江羽秋给施宸定性为家暴,在这种时候施闻钦很有政治正确的敏感性,小心回答:“嗯,我在楼上看见施宸跟那个男人打架,我过去时施宸打到沈锦然。”
江羽秋冷哼一声:“按照套路,这个弟弟肯定是一个绿茶,做局陷害了沈锦然。”
施闻钦想了想今晚沈星毓说的话,他不懂什么是茶,只是感觉沈星毓讲话让人很不喜欢。
见江羽秋这么关心沈锦然,施闻钦说:“你放心,我让司机把他送到医院。”
江羽秋瞥了一眼施闻钦:“救美的英雄也是让你当上了。”
施闻钦并不是喜欢邀功的人,“还好。”
顿了一下,他又说:“我每年都会往希望工程捐款,去年给各地贫困县城捐助了八千辆救护车,上半年还曾组织过医疗救援支援洪涝地区。”
江羽秋似笑非笑:“施总的慈善事业做得很好。”
施闻钦矜持地收了一点下巴:“明年我还会继续。”
江羽秋绷不住笑了,“那你加油。”
施闻钦一脸认真:“好。”-
回到施遇订的情侣套房,已经晚上九点半。
由于江羽秋怀疑施宸家暴,作为他的亲兄弟,施闻钦关门的动作都比平时小了很多。
换好拖鞋,施闻钦就接到了司机的电话。
司机已经将沈锦然送到医院,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他的耳朵没有大问题。
施闻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江羽秋,江羽秋放下心,转身进卫生间洗澡。
浴室有一面很大的玻璃,江羽秋不知道这是双向玻璃。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但外面的人却能看见里面。
施闻钦站在门外,看着江羽秋把衣服脱掉,哼着歌打开花洒,仰头让温热的水冲洗他的面颊。
雾气很快蔓延上玻璃,江羽秋匀称的身形时隐时现。
施闻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脑海里闪过很多碎片。也是水汽氤氲的浴室,自己垂着头,与江羽秋离得很近。
江羽秋望着自己,猩红的唇微微张着,一副索吻的情态。
施闻钦感到干渴似的,喉咙动了动。
浴室有一个贝壳造型的浴缸,江羽秋想泡一个澡,但今天太累了,他懒得放水,就打开了花洒。
江羽秋闭着眼享受温热的水流时,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施闻钦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浅色的羊绒毛衣,款式很薄,清楚地勾勒着肩背的线条。
江羽秋将湿淋淋的头发撸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冲施闻钦挑眉:“你进来干嘛?”
施闻钦开口,声线很低:“我们以前一块洗过澡吗?”
江羽秋先是一愣,接着眼里有亮光:“你想起什么了?”
江羽秋的反应回答了施闻钦的问题。于是施闻钦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在那段失去记忆的时间,他跟江羽秋就在一起了。
施闻钦走了进来,没顾身上的毛衣遇水会缩这个问题,走过去亲了亲江羽秋。
“你发什么疯?”见施闻钦的衣服湿了一些,江羽秋摁掉了花洒,“要一块洗就把衣服脱了。”
施闻钦却扭捏起来,“你洗吧,我一会儿再洗。”
江羽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施闻钦的西裤已经有了起伏的形状,他仿佛要做君子,朝后挪了两步,拉开与江羽秋的距离。
江羽秋不懂他的别扭,平时也没见施闻钦害羞?现在装什么纯情少男,贞洁烈夫?
似乎看出江羽秋在想什么,施闻钦说:“外面不干净,回家再说。”
在出租屋的时候,也没见施闻钦说这种话。
江羽秋摆摆手,不耐烦轰他:“不洗就出去,别挡我光。”
施闻钦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江羽秋洗完澡出去,施闻钦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仍旧没敢多看衣领微敞的江羽秋,直接进了浴室-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羽秋看搞笑视频上瘾,困得睁不开眼,揉着眼皮也坚持哈哈大笑。
看着趴在床上,睫毛被揉得弯曲的江羽秋,施闻钦觉得很讨喜,情不自禁去吻他。
吻了没一会儿,施小钦又被吻醒了。
施闻钦抿了抿嘴角,慢慢松开了江羽秋。
江羽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给施闻钦四个字评价:“人菜瘾大。”
施闻钦默默盖上自己,什么话也没有说。
江羽秋摁灭了大灯,只开了两盏床头灯,把手机放一边,对施闻钦说:“过来。”
施闻钦偏着脑袋,一点点挪到江羽秋面前。
江羽秋伸手去摸施闻钦,施闻钦一激灵,连忙摁住江羽秋的手,说自己不要。
江羽秋扒开被子,看了施闻钦一眼:“你不难受?”
施闻钦很坚持,拨开江羽秋的手:“没事。”
江羽秋不理解施闻钦,但选择尊重,他抽过一旁的卷纸:“我给你垫几张纸,到时候往马桶里一冲。你放心,你高贵的基因种子绝不会在这个房间多留一秒。”
施闻钦向来是以己度人,他靠近江羽秋都会这样,更别说痴迷他的江羽秋了,也一定会……这样。
施闻钦不想江羽秋难受,更不想在外面跟江羽秋发生什么,毕竟以后这个房间还会有其他人来住。
江羽秋气笑了:“在出租屋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多毛病?而且我不租房子后,不还是有新租客住进来?”
施闻钦告诉江羽秋:“我已经把房子买下来了,不会有人住我们住过的房子。”
“……”
“…………”
江羽秋的无语比天高,比海深。最后他卷上被子躺到床上,彻底不理施闻钦这个神经病。
施闻钦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技能冷却”后,他躺到江羽秋身边。
江羽秋推了他一下:“你去睡床边上,再不行去隔壁房间睡。”
施闻钦:“为什么?”
江羽秋:“你说为什么?”
江羽秋没好气地撂下一句“问你弟弟去”,然后翻过身,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
见江羽秋生气了,施闻钦只好躺在床边。
五分钟后,江羽秋睡着了,施闻钦丝毫想不起自己的分寸感、要尊重伴侣的想法与意见等重要方针,钻进江羽秋被子里,抱住江羽秋。
第二天早上,在江羽秋没醒之前,施闻钦小心翼翼从江羽秋被子里出来。
因此江羽秋睁开眼,就见那么一大坨的施闻钦可怜巴巴睡在床边,感觉来个一级地震都能把他震到床下。
江羽秋反省了一秒自己,但迅速责怪施闻钦。
昨晚看他可怜,怕他难受,好心好意帮一帮他,他有自己的坚持,不愿意就算了,还非要跟自己挤一张床上,还嫌不够难受是嘛?
但凡施闻钦少馋点他的身子,也不至于这样凄凉睡床边。
啧啧!
江羽秋摇头晃脑地责备着施闻钦,然后走下了床。
施闻钦支开一条眼缝,等江羽秋离开房间,他才敢坐起来-
度假村提供早餐,怕江羽秋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吃,施遇一早过来敲门喊他们吃早饭。
施闻钦打开房门,不是很满意地看着施遇:“你怎么还没走?”
施遇:……
我要是走了,谁来守护你们俩约会!!
施遇假装没听见他哥的话,喊门内的江羽秋:“羽秋,吃饭了。”
江羽秋热情回应:“来了来了。”
施闻钦不是很高兴,问施遇:“催什么,你有那么饿吗?”
施遇:……
施遇摊手,然后抱着手臂一点也不饿地在门口等江羽秋。
江羽秋怕冷,穿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出来,还戴一个棒球帽,对施遇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查了一下天气。”
“没事。”施遇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也不知道哪里惹到施闻钦了,他向自己投来一种不善的目光,施遇满头问号。
餐厅离这里不远,不需要坐观光车。
为了给江羽秋跟施闻钦制造相处机会,施遇故意走在他们身后,与他们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今天天气很冷,江羽秋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再加上脚还没完全恢复,极大限制他的行动。
奇怪的是,施闻钦始终与他保持着并行的步调。
施遇之所以感到奇怪,是因为他哥走路风格很独特,毫不夸张地说,八百米以内,只要他看见一个身形轮廓,就能确定那是不是他哥。
记得施闻钦读大学时,他们学校有一条梧桐道。
每年深秋,那条路面都会铺满厚厚的梧桐叶,远远看去,非常有浪漫电影的质感,深得情侣们的喜欢。
只要施闻钦从那条路走,画风就会突变。
他腿长,步子大,每次走路都自动带风,从那条梧桐道经过时,地上的树叶会被他扫到一旁,留下两行“脚印”。
别人很难跟上施闻钦的步伐,每次都会被他甩得远远的。
这句话既有浅层的表述,也有深层的含义。
但跟江羽秋走在一起,他哥就没了那种唯我独尊,从不顾旁人的劲儿劲儿走路风格,他很自然地放慢了脚步,始终跟江羽秋并肩而行。
这很不施闻钦。
第42章 第 42 章 江羽秋怔怔地看着施闻钦……
吃早饭的时候, 施遇提议他们可以去樱花基地看看。
施遇兴致勃勃介绍:“今天樱花基地有人工降雪,旁边还有温泉,逛完可以泡个温泉,再做个spa.”
如果有可能, 晚上江羽秋跟他哥小酌一下, 气氛正好时最好能再接个吻。
然后一吻订情, 光速结婚。
施闻钦听完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一是因为江羽秋怕冷, 人工降雪只会把江羽秋冻感冒。
二是江羽秋脚踝还肿着,不适合泡温泉, 因此施闻钦直接否定了施遇的推荐。
施遇也不气馁:“这里还有海洋馆。上午九点有海豚表演,可以上手摸海豚哦。”
施闻钦立刻皱眉:“海豚有什么好摸的?将动物圈禁在狭窄的空间, 每天进行机械训练,它们会患上身体跟心理的健康问题。我不看任何动物表演。”
义正言辞地说完,施闻钦又去看江羽秋。
江羽秋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 我看过纪录片,好多杂技团的动物都有忧郁症。”
得到了江羽秋的肯定, 施闻钦下巴抬得更高了。
施遇:……
行行, 你们善良,你们道德水准好, 我是恶人。
施遇闭麦了, 爱咋咋地吧。
江羽秋看着度假村的宣传册子, 发现居然有缆车观光, 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个不错。”
施闻钦看了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施遇本来是不想搭理他俩,但见江羽秋选择了缆车观光,忍不住说:“这个就算了吧。”
江羽秋抬起头:“为什么?这个项目还没有弄好?”
“那倒不是。”施遇微妙地瞅了一眼施闻钦, “主要是……不安全。”
江羽秋秒懂施遇的暗示。
安全问题刻在施闻钦的基因与血液里,哪怕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爱惜自己,远离垃圾食物,以及不安全的出行方式。
江羽秋当即表示:“没事,我一个人坐。”
施遇:……
施遇在施闻钦看不见的地方,疯狂给江羽秋使眼色。
不是吧哥们,你来度假村的主要目标应该是勾引我哥,不是真让你来玩的!
施闻钦终于发话了,“最好还是不要玩。”
施遇附和:“是啊,缆车很不安全。而且我那个哥们特别不靠谱,你千万别相信他家这些危险的娱乐项目。”
来餐厅吃早饭的哥们,听见施遇的话,端着餐盘就来对线了。
“施老三,你说谁不靠谱,哪项娱乐项目不安全了哥们拿你当亲兄弟,你拿哥们当草鞋,想蹬就蹬!”
施遇额角突了突,起身走过去摁住他的胳膊,“我们借一步说话。”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男人骂骂咧咧跟着施遇走了。
施闻钦犀利点评:“看来有些项目的安全性确实存疑。”
江羽秋:……-
江羽秋是一个自强不息,性情坚毅,不为外物所动的人,哪怕是施闻钦的枕边风。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坐观光车去山上坐缆车。
度假村依山而建,山上还有滑雪场,山形坡度并不陡峭,再加上今天天气冷,来坐缆车的人并不多。
江羽秋排队时,施闻钦数次张开嘴想要劝江羽秋,但都被江羽秋打断了。
“别在这里杵着了,你现在坐车,去缆车下来的地方等我。”
施闻钦不擅长劝人,因为身边的人都不会像江羽秋这样,在他说了不安全,不要去后,江羽秋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长这么大,施闻钦都没遇见过这么“不尊重”他意见的人。
因此除了干巴巴重复那句“不安全”,施闻钦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进去后会严格遵守安全守则,扶稳坐好,不跳跃,不摇晃。你放心,索道不会脱轨的,下去等我吧。”
江羽秋安抚了施闻钦一句,然后走进了缆车里。
施闻钦站在江羽秋身后,嘴巴翕动了两下,在缆车门关之前,他补交了钱。
见施闻钦走了进来,江羽秋挑眉:“你怎么来了?”
为了保持平衡,施闻钦坐在江羽秋对面:“万一滑轨,我可以救我们。”
江羽秋闻言笑了:“你怎么救?化身超人,还是蜘蛛侠?”
施闻钦一脸认真:“我上过很多野外急救的课程,在专业人员救援前,这些知识可以保证我们活下去。”
他话音刚落,缆车滑上支架节点,轿厢剧烈晃动了一下。
施闻钦立刻抓住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显然是没有坐过这么不安全的交通工具。
“你别害怕。”施闻钦向江羽秋科普:“缆车是通过电力装置驱动,带动钢索牵引运载。缆车在空中运行时需要支架,经过这个支架……”
江羽秋身体微微倾了一些,摁在施闻钦抓着扶手的手背。
“我知道了。”江羽秋看着施闻钦:“你不用说了,我不害怕。”
缆车还在摇晃,不过幅度要比经过支架时小了很多。江羽秋将体温传递过来,让施闻钦心跳的幅度也变小了。
大概是江羽秋的声音太轻柔,望过来的模样太讨喜,施闻钦难得放弃自己的原则,没有让江羽秋坐好。
他想,这种危险的交通需要严格维持相对的平衡,他只要像江羽秋靠近自己这样,前倾身体,拉近他们的距离,就能保持平衡,没必要苛责江羽秋。
江羽秋在感到害怕的时候,想要靠近自己,这不是一件错事。
相反,这很正确!
施闻钦握住了江羽秋的手,在江羽秋看风景时,施闻钦一直盯着江羽秋,准备随时给予江羽秋最贴心的关怀。
确定施闻钦不那么害怕了,江羽秋终于可以在高空欣赏度假村的美景。
缆车路过施遇说的樱花基地时,江羽秋看到一个大型的机器在飘雪花,不少女生穿戴着漂亮的古代服饰,在飘雪的樱花树下打卡拍照,记录美好的时刻。
江羽秋再次感叹:“施遇这个哥们是真有钱。”
就度假村这个规模,没几百亿肯定搞不下来。
施闻钦沉默了几秒,幽幽说道:“也未必。”
江羽秋挑起一角眉梢,朝施闻钦看过来。施闻钦立刻把头偏到一旁,不与江羽秋对视。
江羽秋踢了踢施闻钦的膝盖:“我说别人有钱,你也要吃醋?”
他又没夸对方帅,施闻钦这个醋点令人难以理解。
施闻钦低头整理江羽秋踢过的地方,确保那里重新变得平整,才实事求是地开口:“度假村是他父母跟投资人建起来的,他只是挂了一个闲职。”
江羽秋揶揄施闻钦:“是是是,他是纨绔二代,他不思进取,他啃老花自己父母的钱。你不一样,你出类拔萃、你卓越不凡,你还独当一面。”
施闻钦是一个襟怀坦白,一向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讲是非的人。
但江羽秋如实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阐述一件事实时,施闻钦也会给予他正向回馈,因为说实话永远没有错。
施闻钦下巴微抬:“你理解的没有任何错误。”
这就是事实,不容争辩的事实!
缆车过下一个支架时,轿厢又剧烈摇晃了一下,施闻钦敏感地紧绷起身体,下意识抓紧了江羽秋的手。
等轿厢行驶的速度重新变得平稳,施闻钦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一些,一抬头就撞上江羽秋那双含着打趣的笑眼。
江羽秋抬了抬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似笑非笑:“施总果然是出类拔萃,卓越不凡,能独当一面呢。”
施闻钦闻言松开江羽秋,两秒后,他又默默抓住了江羽秋的手。
江羽秋只是爱说玩笑话,施闻钦觉得自己不能当真,更不能在对方害怕的时候,松开对方的手,这很不好。
江羽秋嘴角翘了翘,没有再逗施闻钦,任由惜命的施大总裁握着自己的手-
在度假村玩了两天,施闻钦自觉给足了江羽秋安全感,让江羽秋对他们的婚姻充满了向往。
于是,施闻钦联系了一位设计师,让他们为自己跟江羽秋设计结婚对戒。
这件事他并没有跟江羽秋说,他想要给江羽秋一个惊喜。
回来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江羽秋陷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在超大英寸的电视里看游戏直播。
虽然他不怎么打游戏,但平时会看看搞笑的游戏直播。
施闻钦坐在江羽秋旁边,一会儿手肘碰过来,有一会儿膝盖撞过来,很是烦人。
被干扰的江羽秋推他:“干嘛?”
施闻钦沉默了好几秒,然后瘫着脸问:“几点了?”
江羽秋深吸一口气:“电视上不是有时间?八点半了。”
施闻钦“哦”了一声。
似乎以为江羽秋没有听见,施闻钦加重语气又“哦”了一遍。
江羽秋的视线终于从电视上转到施闻钦,怀疑道:“你是不是有事?”
施闻钦看了一眼江羽秋,什么也没有说朝卧室走去,临进去前他又直勾勾看了江羽秋两三秒,然后推门进去了。
那一刻,江羽秋明白施闻钦找他到底什么事,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
江羽故意没跟上施闻钦,他想看看施闻钦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怎么出招。
两分钟后,独守空房的施闻钦就按捺不住了,江羽秋的手机开始不停响。
施闻钦以平均五秒的手速,不停给江羽秋转账,一笔比一笔的金额大。
又过了两分钟,房门被推开,江羽秋站在门口,好笑地说:“你就只会这一招吗?不理你,你就一直转账!”
但不得不承认,此招虽险,胜算却异常高。
施闻钦望着江羽秋,很是理直气壮:“你说过,你会帮我。”
江羽秋气笑了:“我说在度假村帮你,现在你要是跟我回那间套房,我就帮你。”
施闻钦走了过来,垂眸望着江羽秋,身上散发着那种黏糊糊的气息。
跟江羽秋对视了几秒,施闻钦低头去吻江羽秋的眼角眉梢,动作很轻。
江羽秋心口变得很软,但嘴上还是很硬气:“干嘛,讨好我啊?”
施闻钦没有说话,只是捧起江羽秋的脸,将唇贴了过来。
江羽秋强硬了几秒,最后还是把眼睛闭上,仰头接纳了施闻钦的亲吻-
第二天早上,江羽秋睁开眼,施闻钦已经穿好衣服。
见江羽秋醒了,施闻钦俯身在他半垂的眼皮上亲了亲,“你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儿,我让他们把早饭送过来。”
江羽秋看到自己锁骨上很两个颜色很深的吻痕,当即打了一下施闻钦。
江羽秋用力揉了揉那块皮肤,很生气:“都说不让你留印子了,你这样我怎么出去?”
施闻钦摁住江羽秋的手,脱口而出:“你现在不在奶茶店上班,不会被他们笑,不需要用创可贴遮掩。”
他说完,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记忆处在2.0版本的施闻钦,是不会知道江羽秋曾经用创可贴遮挡过吻痕。
江羽秋怔怔地看着施闻钦:“你想起来了?”
施闻钦自己也是一愣,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回过神的江羽秋眼睛雪亮:“不错,这个症状可能是恢复记忆的前兆,等你有时间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看江羽秋很高兴,施闻钦应了一声“好”,又在江羽秋眉心印了一个吻。
直到施闻钦上班离开,江羽秋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
虽说施闻钦恢不恢复记忆,既不影响施闻钦的生活,也不影响他俩的感情,但谁会愿意让自己的恋人失去他们共同生活过的记忆?
一切都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前行。
江羽秋心情不错地起床,吃过饭后,他问管家能不能找人送他出去?
这里不好打车,江羽秋想回奶茶店办正式离职的手续。
听完江羽秋的要求,管家微微欠身:“谨遵您的意志,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江羽秋:……
江羽秋怀疑管家背着他看了霸总文学,但应该不是国内的,疑似是英式霸总文学?
管家说话风格透着一股唐家屯味……
江羽秋以为管家会为他找一个司机,没想到他戴上白色的手套,亲自开车送江羽秋。
整个路上,江羽秋就一个感受,如坐针毡、如芒在刺、如履薄冰、如临大敌、如丧考妣……
如到最后,江羽秋已经不认识如这个字了。
车子停到奶茶店门口,管家亲自为江羽秋打开车门,然后双手交叠在前,跟在江羽秋身后。
江羽秋走了几步,实在忍不住回头,想说自己真的已经老实,求管家放过。
管家却说:“抱歉,是我的失职。”
江羽秋:?
管家走到江羽秋身旁,抬起手臂放到江羽秋面前,“请您上台阶。”
江羽秋:你是请我社死吧。
不少路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就连想要跟江羽秋打招呼的收银,看到这个场景,都吓得缩回脖子。
江羽秋心里土拨鼠尖叫,面上却维持着人机的微笑。
他扶着管家的手臂,迈起来,他迈起来了,迈起了高贵的步子!
往日稳如老狗的店长,在看到管家的气度,以及被管家扶着,迅速膨胀起来的前店员小江,不安地苍蝇搓手。
店长走上前,用词斟酌:“小江……少爷?”
江羽秋优雅地收回手,管家自动站在他身后,像是梁静茹一般,给了江羽秋莫大的勇气。
他微笑着说,“叫我小江就好,与民同乐嘛。”
店长……
收银嘴蠕动了几下,被敏锐的江羽秋察觉到,转头用眼神杀过去。
江羽秋:“这位路人收银,请你把心里的吐槽麦关掉。”
收银仗着店内没有客人,破口大骂:“喜欢人家的时候,叫人家百亿妹,不喜欢人家了,叫人家路人收银。江北城,你好狠的心!我李芷若在此发誓,若是回头,如有此珠。”
“……”
江羽秋收了戏精的神通,对另一位戏精说:“你串台也太多了吧?”
李思雯娇羞一笑,“人家爱看书嘛。”
江羽秋想说你看点正经书吧,但店里来顾客了,他也就先跟店长谈正式离职的事。
现在奶茶店已经招到新人,更别说江羽秋已经不是过去的小江,而店长……还是过去的店长,只能痛快应允。
江羽秋去更衣室拿自己的东西,管家还一丝不苟地跟在身后,尽职尽责扮演着管家的身份,虽然他真的是管家……
江羽秋收拾好东西,管家自然地接过来:“少爷,小心您娇嫩的手。”
江羽秋当即就想反驳,他已经不是穿粉色娇嫩的年纪了!
但对上管家那双眼睛,江羽秋闭麦了。
管家将江羽秋的私人物品放到车厢时,李思雯找到机会跟江羽秋八卦。
李思雯盯着店外的管家,小声问江羽秋:“敢问,这位384式的管家是?”
江羽秋扯扯嘴角:“……施闻钦的管家。”
李思雯嘿嘿一笑。
江羽秋立刻警觉:“你又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管家进来了,李思雯一秒正经,用苦情女主的语气对江羽秋说:“你走吧,走了之后不要再来了,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我们的……多肉,以后将由我一个人抚养。”
江羽秋冷酷一哼:“你想得美!”
说完抱起窗台那盆多肉,冷酷无情地离开了李思雯的视线。
李思雯:……
真是薅不了他一根羊毛,抠门!-
从奶茶店离开,江羽秋又回了一趟出租屋。
打开门,就看见鞋柜最上面那两双拖鞋,江羽秋想起他跟施闻钦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嘴角软了软。
他简单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想了想,又将给施闻钦买的那件长款羽绒服带走了,还有那两双拖鞋。
穿着旧拖鞋,把自己的衣服添进施闻钦主卧的衣柜里,江羽秋终于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收拾好,他躺在床上,心里充斥着一种轻盈盈的,说不出是愉悦还是满足的情绪。
中午施闻钦没回来吃饭,晚上打电话说研发部那边出了问题,让江羽秋先睡。
平时施闻钦下班都很准时,这是他俩在一起后,江羽秋独自睡觉。
本来他今晚还想逗逗施闻钦,说自己脚好了,要搬回去住,想看看施闻钦哄人的法子会不会一直这么单调。
江羽秋有点惋惜,但没有打扰施闻钦的工作,回了一个“好”。
晚上江羽秋趴在床上,在网上查脑科专家。查着查着,江羽秋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江羽秋醒过来一次,发现床边还是空的,施闻钦没有回来。
洗手间的灯没亮,江羽秋揉着眼睛拿起手机。
两个小时前,施闻钦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今晚不回来了。
江羽秋想回施闻钦信息,但已经凌晨,他怕施闻钦会睡在什么地方,自己贸然发消息会吵醒他。
放下手机,江羽秋重新躺到床上。
第43章 第 43 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启动
第二天早上, 江羽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复了施闻钦。
没几秒,施闻钦发消息问他:【醒了?】
江羽秋打着哈欠,趴在床上戳着手机屏幕:【刚醒,你呢?昨天睡觉没?】
很快施闻钦打来视频电话。
江羽秋摁下接通, 施闻钦身上穿着白色的防护服, 戴着口罩跟帽子, 高挺的鼻梁还架着一个白色的护目镜。
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江羽秋坐了起来:“你在实验室?”
施闻钦“嗯”了一声, 推开一扇白色的门,走到通风处摘下了口罩。
江羽秋皱眉:“你别告诉我, 你昨天没有睡觉,一直待在实验室。”
惜命如施闻钦:“熬夜对身体危害很大, 我怎么会不睡觉?这里有我的休息室,我十一点前就休息了。”
说这些话时,施闻钦的神色很骄傲。
江羽秋闻言重新钻进被窝:“那就好。你忙吧, 我也要起床了。”
施闻钦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掉视频电话。
江羽秋一开始不理解, 但见对方直勾勾看着自己, 像是一天见不到他就想得难受似的。
这个恋爱脑,粘人精!
江羽秋在心里咕哝了两句, 然后对施闻钦说:“我会想你的, 你好好工作, 早点回来。”
见江羽秋坦率地表达了对自己的思念, 并没有因为不好意思而藏在心里,施闻钦心满意足:“好。”
挂了视频电话,江羽秋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撩开被子, 起床洗漱。
见江羽秋从楼上下来,管家上前,身体微欠地询问:“少爷,今天您是想吃西式早餐,还是中式的?”
江羽秋摸着空荡荡的肚皮,朝厨房探头看去,“还没有做好吗?”
管家说:“厨师为您准备了两份早餐。”
江羽秋“啊”了一声:“今天就我一个人,做两份会浪费的。”
管家微笑地看着江羽秋:“尊贵如您,您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江羽秋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别这样了,之前是我不对。”
管家笑了一下:“吃饭吧。”
江羽秋低着头:“嗯。”
进了厨房,江羽秋才知道什么中西早餐,什么他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其实就是煎了几片培根,还有一撮玉米粒,法式的硬邦邦面包。
中式就好很多,有热乎乎的粥,造型好看的小包子、蔬菜跟肉。
江羽秋越发肯定管家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各种霸总小说,然后想着怎么挤兑他,揶揄他。
哼!-
吃过早饭,江羽秋收到了方明琅妈妈的消息。
经过他这个金牌补习老师的辅导,方明琅她们的数学成绩有显著地提升。
但现在江羽秋不住在那个小区,补习变得不方便,前几天脚受伤的时候,他跟方妈妈商量了一下,可以线上进行辅导。
已经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土豪小江,没有再跟方妈妈要补习费。
方明琅她们刚考过数学,方妈妈习惯性把试卷发给江羽秋看。
江羽秋看过后,回复方妈妈:【我看了她俩的错题,之前讲过的知识点,这次都没有错,后面那两道大题,我晚上跟她们讲。】
方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给江羽秋包了一个红包。
江羽秋没有要:【吃了您那么多小笼包,补一两个错题而已。】
见江羽秋坚持不要,方妈妈只好说:【那等你来,我再给你蒸。】
江羽秋:【好的。】
跟方妈妈沟通完,江羽秋在网上找了相似的题型,准备晚上给她俩捋清了解题思路,让她们巩固一遍。
等江羽秋备完课,已经临近中午。
管家敲开了江羽秋的门,说厨师炖了施闻钦爱喝的汤,问江羽秋要不要给施闻钦送到公司。
江羽秋有些犹豫:“他应该很忙,我过去打扰不好吧?”
管家说:“再忙也是要吃饭的。”
江羽秋想到施闻钦那个性格,觉得管家说得很对,再忙也不耽误施闻钦爱惜自己的生命。
管家似乎料准江羽秋会去,已经将汤跟午餐装进食盒,其中还有一份江羽秋的。
江羽秋拎着食盒走到玄关,看着跟在身后的管家,表情微妙:“今天……不是你送吧?”
“今天由司机送您。”管家微微一笑:“如果您想要我来送……”
不等他说完,江羽秋果断说:“不用。”
看着江羽秋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管家失笑。等人离开别墅,他才回去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
施闻钦已经从实验室回了公司,接到江羽秋要过来送午饭的电话,特意脱下衬衫,换了一件质地柔软的羊毛衫。
他谨记造型师说过的话,约会时衣着要居家,不要表露强势。
施闻钦注重细节,所以他跟江羽秋的感情稳定又健康,而被江羽秋打上“家暴”标签的施宸,就很不注重小细节,这才导致感情波折不断。
想到反面教材施宸,施闻钦在镜前整理自己的仪容,将细节把控到头发丝那么细。
十一点半的时候,前台打电话说人到了,已经请他进了直达的电梯。
施闻钦挂了电话,去电梯接江羽秋。
秘书处的人见施闻钦出来了,还以为他有什么事,站起来叫了一声“施总”。施闻钦却冲他们摆了一下手,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秘书处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施闻钦去干什么。
安静了几分钟,负责施闻钦行程的秘书开口:“你们看见施总身上的衣服没?”
负责审理重要文件以及合同的秘书:“怎么是羊毛衫?我记得施总穿的是衬衫呀。”
负责打理办公室,以及琐碎事务的秘书:“施总办公室备着几套休闲的衣服,我定期会送去清洗、熨烫。”
很快,施闻钦回来了,跟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长相很好看的青年。
秘书处的人假装忙碌,实则用余光偷看青年,以及提着食盒的施闻钦。
等施闻钦跟青年进了办公室,大家交换了几个眼神。
其中一个秘书挑眉:这是谁?
另一个秘书摇头:不知道。
第三个秘书抿着唇,眼睛一直在笑:该不会是恋人吧?
最后几个人一致看向办公室,投以暧昧且八卦的眼神。
办公室内的江羽秋也在谈论他们:“我刚才直接进来,没跟他们打招呼不太好吧?”
见面要叫人,几乎是刻在基因里的,毕竟哪个小孩没经历过家长的耳提面命?
施闻钦把餐盒放到办公桌上:“不用,他们都在忙。”
江羽秋一想也是,瞬间把刚才的想法抛到脑后,开始打量施闻钦的办公室。
这是他第一次来施闻钦的公司,比想象的还要大,从巨大的落地窗好像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江羽秋坐在真皮转椅上,拿着有一定分量的钢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刷刷刷,潇洒得仿佛在签一笔过亿的合同。
施闻钦低头一看,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江羽秋,到此一游!
最后一笔霸气一点,力透纸背,留下洒脱的墨水。
施闻钦把纸收了起来。
江羽秋化身霸总,冲施闻钦点了点下巴,精英范十足道:“小施,今天还有什么合同需要我签?”
施闻钦看了一眼江羽秋,只好又给他找了一张空白的纸。
江羽秋低头,在纸上又是刷刷刷,一份崭新的过亿合同诞生。
江羽秋拧上笔盖,仍旧是大佬的做派:“你最近工作的表现还不错,从下个季度起,工资涨三倍。”
施闻钦“嗯”了一声。
江羽秋不满:“你应该说谢谢老板。”
施闻钦瘫着脸:“谢谢老板。”
江羽秋满意了,霸总戏瘾也得到抒发,起身道:“吃饭吧。”
施闻钦没有说话,只是抓了抓江羽秋的手,用一双黏糊的眼睛不停去看江羽秋。
江羽秋在心里又念了施闻钦一句粘人精,但施闻钦俯下身来时,江羽秋很自然将手臂攀到他的颈上,仰头将唇贴了过去。
他们接了一个很长的吻,施闻钦把江羽秋推到实木的办公桌上,宽大的手掌贴在江羽秋侧颈的动脉,感受着江羽秋脉管的跳动。
江羽秋的腿被分开了一点,施闻钦挤在他身前,吻得很用力,唇齿间发出湿濡的水声,江羽秋好像承受不住似的,喉结滚动得很厉害。
看着江羽秋扇动的眼睫,施闻钦舔了两下他的唇瓣,又去亲他的眼皮,还用鼻尖蹭江羽秋。
江羽秋得以喘息,唇红得不像话。那口气刚喘匀,下一秒又被捉住下巴,吻过来。
施闻钦像是采撷什么似的,沿着江羽秋的唇线舔舐了好一会儿,然后撬开,去勾他的舌尖。
终于亲昵够了,施闻钦放开江羽秋,低头看了一眼江羽秋,又爱不释手地把他抱住。
江羽秋真受不了施闻钦,搞得好像他们三年没见似的,推了一下他,说:“饿了。”
施闻钦这才将食盒拿过来,打开盖子给江羽秋吃饭。
办公室有单独的卫生间,江羽秋去里面洗过手,然后就听见施闻钦皱眉说:“汤不是很热。”
江羽秋扫了他一眼:“不是很热怪谁?”
施闻钦闭嘴不说话了,难得没有挑食抱怨,老实地把午饭吃完了-
吃过晚饭,江羽秋没有多待,在施闻钦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拎着空饭盒离开了。
晚上江羽秋跟方明琅她们打视频,讲解最后两道大题。
知道江羽秋上课习惯,所以等他讲完题,方明琅才嘿嘿笑道:“昨天你们去约会了?”
江羽秋否认:“没有。”
方明琅不相信:“昨天晚上我明明在姿柏酒店门口看见酷子哥了。”
“我为人师表,从不撒谎。”江羽秋敲敲桌子:“这位同学,质疑老师人品,罚你多做一道数学题。”
方明琅吃瘪地努努嘴,仍旧坚持:“我就是看见了。”
女同学幸灾乐祸:“我就说让你做完江老师的题再八卦,你非要不听。”
江老师公平公正,对女同学说:“你,扰乱课堂秩序,也加罚一道题。”
女同学:……
这下换方明琅幸灾乐祸了。
看着两颗埋首在书桌前做题的脑袋,江羽秋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喝了一口没有茶叶的茶,还装模作样地吐了一下不存在的茶沫子。
结束了今天的辅导,江羽秋舒展了一下四肢,起身回了卧室。
施闻钦已经洗好澡,正躺在床上等江羽秋。
江羽秋打开衣柜,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施闻钦在床上等了几分钟,最终还是下床去浴室找江羽秋-
一直到凌晨,江羽秋才被施闻钦放在床上,一沾枕头立刻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亮,江羽秋活动了一下身体,在心里骂了施闻钦两分钟。
上午闲着没事,江羽秋坐车去书店,买了一些学习用的书,给方明琅她们选了两本刷题册。
逛完书店,江羽秋又避开司机去美食城转了一圈。
自从搬到施闻钦家,江羽秋连垃圾食品都没得吃。他想吃淀粉肠、关东煮想很久了。
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出来后江羽秋的肚子就鼓起一点,他咬着糖葫芦,在外面散了散身上的味道,这才坐进车里。
江羽秋不想听施闻钦唠叨健康养生,怕司机是他的眼线,因此才想避开司机偷吃。
吃饱喝足,江羽秋歪在车内靠坐上,眯着眼睛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路过商业街的时候,江羽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然后叫停了司机。
沈锦然手里拿着一杯凉透了的咖啡,坐在商业街入口的花坛上,旁边还放着一个纸箱子。
他仰头看着浅灰色的天,从早上到现在,明明经历了一系列糟心的事,他的心情却诡异的平静。
甚至在看见江羽秋,他还能露出浅浅的微笑,主动打招呼:“又见面了。”
江羽秋静静地看着沈锦然,他的语气跟笑容,让人觉得他心情不错,但江羽秋看他穿着单薄的衣衫,旁边放着辞职才会用到的纸箱子,实在无法把“愉悦”这两个字贴在沈锦然身上。
好像每次遇见沈锦然,他都很狼狈,江羽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拿着深情男二的剧本。
谁能想到深情男二跟主角攻走在一起……
你别说,江羽秋还真看过这个题材的小说。借用收银的话来说,谁让他们酷爱读书呢?
江羽秋问沈锦然:“你没事吧?”
沈锦然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没事,只是从公司离开了。”
听出沈锦然话里那丝难以察觉的迷茫跟怅然,江羽秋坐到他旁边。
“你能力这么强,去什么地方都可以重头来过。”江羽秋真心实意道。
沈锦然看着江羽秋望来那双明亮的眼睛,喉头瞬间涌出无数话。
说起来很奇怪,面对这个仅仅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沈锦然莫名有一种倾诉欲。
可能是因为江羽秋跟他所处的圈子毫无瓜葛,也可能是因为江羽秋有着很高的亲和力,让人生不出防备之心。
沈锦然喉咙动了一下,想要压下那种不应该的倾诉欲,但江羽秋接下来的话,彻底冲破他的心理防线。
江羽秋说:“像你这么优秀的员工都不珍惜,这种公司真没必要留恋。我觉得你应该庆幸,这次离职是你的新生。”
这种常见的安慰词从江羽秋嘴里说出来,显得可信度很高,也或许是沈锦然最近遇到的挫折太多,他的眼眶发涩。
许久,沈锦然才艰难开口:“我出轨了。”
江羽秋:!!!
谁知道他一个平A,换回来了沈锦然的大招。
沈锦然声音紧涩:“那天晚上跟施宸吵架,我喝多了……”
他好像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脸颊被寒风吹得苍白,嘴唇微抖。
停顿了良久,沈锦然低头很轻地笑了一下:“这样也好,总算能离婚了。”
他好像真的释然了,要放下那些沉重压在身上的感情。
对施宸不敢宣之于口的暗恋,对沈家的养育之恩,在这一刻终于愿意全部放下来。
江羽秋望着沈锦然苍白的侧脸,这才注意到他薄薄的衣领下,有两个红色的印子。
对这种印子,江羽秋再熟悉不过了。
没由来的,他忽然想起昨晚方明琅提到过,但他压根没当回事的话。
方明琅说前天晚上在姿柏酒店前见到了施闻钦,而那天晚上施闻钦没回来……
江羽秋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问出口了,“那个人是谁?”
沈锦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乍一听见江羽秋的询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是……”江羽秋看着沈锦然,嗓音微哑:“施宸的亲弟弟吗?”
沈锦然颜色偏浅的瞳仁动了动,他没有否认,把眼睛垂了下来。
这也是他最不能接受自己的重要原因,出轨已经很差的行为了,更差劲的是出轨对象是自己伴侣的亲弟弟。
江羽秋跟沈锦然谁都没有再说话。
寒风好像钻进了江羽秋的身体里,一路冷到胸肺,骨头缝都在发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锦然率先回过神,歉意地看着江羽秋:“抱歉,跟你说这些不好的事。”
江羽秋垂着眼,摇了摇头:“这也不是你的错,有些事来了挡都挡不住。”
沈锦然只当江羽秋安慰自己:“或许吧,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一直这么逃避下去。”
江羽秋抬起头,沈锦然仿佛在经历了极大的挫折与痛苦后,终于下定决心从窒息的沼泽里脱身,让自己重获新生。
他的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一片,但眼睛里没有过去的疲惫,变得坚定果决。
如果这场意外的出轨,是为了让沈锦然脱胎换骨,逆境求生,那它的目的达到了。
作为一个读者,江羽秋看到沈锦然的改变会为他开心,但付出的代价是施闻钦……
江羽秋很冷幽默地想,施闻钦的唧唧成了工具唧,是沈锦然与施宸离婚的重要催化剂。
让施闻钦嫌弃他起的沈五字这个名字,以后他要叫施闻钦催化唧。
可能是笑话太冷,江羽秋笑不出来-
跟沈锦然分开后,江羽秋去了施闻钦的公司。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脸埋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台的人认出了江羽秋,痛快地放行。江羽秋乘电梯去了施闻钦办公的楼层,经过秘书处时,大家都在隐蔽地看他。
江羽秋什么都没有察觉,在一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施闻钦没听到敲门,眉头微蹙,看到门口的人是江羽秋,眉间的褶皱立刻荡平。
“你怎么来了?”
施闻钦的声音很平和,甚至有点高兴,这让秘书处的人都很震惊。
江羽秋把房门关上,目光重重地落在施闻钦脸上,直白地问:“前天晚上,你有没有去酒店?”
第44章 第 44 章 江羽秋离开。
江羽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呼吸却很急,强势像是伪装出来的。
但施闻钦没有识破,听到江羽秋的话后,下意识避开了江羽秋的视线。
看到施闻钦这个心虚的反应, 江羽秋的心脏狠狠扯了一下, 呼进胸腔的空气变得尖锐冰冷。
他又问了施闻钦一遍, 声音很重:“前天晚上,你没有去姿柏酒店吗?”
施闻钦喉咙滚了滚, 仍旧不敢直视江羽秋的眼睛,声音低而轻:“我没有……”
前天晚上, 施闻钦的确离开了实验室一个半小时。他去见从国外特意飞回来的设计师,为他跟江羽秋设计婚戒的设计师。
这个设计师住在姿柏酒店, 因此他俩约在酒店下面的咖啡厅见面,并不是在酒店里面。
施闻钦觉得自己没有对江羽秋撒谎,于是理直气壮起来, 坚持刚才的说辞:“我没有去酒店!”
见施闻钦像每一个劈腿的渣男一样,梗着脖子咬死不承认, 江羽秋气极, 笑出声。
好,很好!
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施闻钦, 居然也搞死不认账这套。
施闻钦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江羽秋的怒火, 虽然他觉得自己没有撒谎, 但惹江羽秋不高兴到底是不应该的。
他不是他哥, 热衷于惹伴侣生气。
施闻钦伸手去拉江羽秋,脸上又浮现那种想要安抚江羽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神情。
最后,施闻钦干巴巴说:“你别生气。”
江羽秋像是被什么细菌碰到似的, 立刻嫌恶地甩开施闻钦的手。
施闻钦的手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江羽秋,不明白江羽秋怎么会发这么大脾气,都不让自己碰了。
这时,秘书敲了敲房门,有一份合同需要施闻钦签。
江羽秋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情绪似的,在秘书进来后背过身体,走到了办公室的沙发组。
秘书隐约觉得气氛不对,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安静地等着施闻钦看合同。
施闻钦拿着文件坐到转椅上,先是看了一眼江羽秋,然后仔细过目手里的合同,偶尔问秘书几个问题。
确定没有问题,施闻钦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了秘书。
秘书拿上合同,多一秒都不愿意待,火速离开,并且关上了房门。
看着沙发组背对着自己的江羽秋,施闻钦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犹豫了几秒拿出手机。
很快,江羽秋手机开始频繁响起转款到账的声音。
金币摇晃的声音,原本非常清脆好听,但现在哗啦啦的,每一声都像噪音一样刺在江羽秋耳膜。
他最初把施闻钦捡回家,就是为了得到相应的报酬。
后来施闻钦喜欢他,死皮赖脸黏着他,江羽秋好心好意给了他一个追求自己的机会。谁知道施闻钦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还恢复记忆消失不见了。
江羽秋觉得自己是真傻,明明知道施闻钦的身份,打定主意讨完债就离开,结果又上了施闻钦的当。
果然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江羽秋是男人,当然也归类在“不是好东西”的范畴内。
这些日子,施闻钦陆陆续续给他转了几十万,按理说已经够付施闻钦失忆那段时间的费用,但他都不是好东西了,讲什么礼仪道德、高风亮节、拾“男”不昧!
今天他就寡廉鲜耻、无恶不作、狮子大开口了!
江羽秋腾地坐起来,气势汹汹走向施闻钦。
施闻钦看到江羽秋的面色,眼皮一跳,忍不住往转椅靠背挪了挪。
江羽秋站到施闻钦面前,隔着办公室与他对峙几秒,然后冷冷说:“你也别几万几万,抠抠搜搜地转钱了。当初说好五百万,今天给我打过来,听见没有!”
施闻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身体坐直了一些,终于敢跟江羽秋对视。
施闻钦很痛快就应允了:“可以。”
反正他们结婚后,他的钱也是江羽秋的钱,只要江羽秋不生气,一切都好说。
答应完江羽秋,施闻钦脑子模模糊糊响起一道声音——
“你一看就有钱,我凭什么不能记账!我不仅要记,我还要大记特记!将来你必须给我钱,要给我很多很多钱!”
声音很明显是江羽秋的,但施闻钦却不记得他说这番话的场景。
看到施闻钦晃神敷衍的表情,一股无名怒火烧在江羽秋心头。
他上前,踹了施闻钦一脚,然后砸门离开了。
施闻钦身上挨了一下,看着江羽秋怒冲冲的背影,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站起来,追了出去,身上的脚印都没来得及拍掉-
秘书处的人先是看见江羽秋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他的呼吸很重,脸色也不好看,好像发了很大的火。
没一会儿,施闻钦追了出来,他的表情则是有些茫然的,像是每一个惹怒了伴侣,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傻直男。
他俩先后离开后,秘书处的人对视了几秒,用嘴型无声八卦。
“吵架了?”
“好像是。”
“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办公室气压很低。”
“施总第一次谈恋爱,会吵架也应该。”
“他那个性格确实……”
施闻钦应该是没追上江羽秋,或者是江羽秋压根没搭理施闻钦。总之没多久,施闻钦沉默地一个人走了回来。
临进办公室前,施闻钦把自己的贴身秘书叫了进来。
在听到施闻钦要自己给江羽秋转五百万,秘书在心里惊声尖叫,No——
这不是拿钱侮辱人吗!
虽然现在大家都很喜欢这种“侮辱方式”,但看江先生的面相、干净的气质,妥妥是青春片的纯爱少年。
如果他收到了这笔转账,会不会觉得施总只是想跟他玩玩?误会加深后,两个人会不会分手?
如果两个人分手了,施总又会不会刁难他们这些秘书?
这一刻,秘书觉醒了神助攻的技能。
有他在,绝不能让总裁跟“夫人”分手!
秘书大胆进谏:“施总,我觉得吵架完就给对方打这么一大笔钱,会让对方觉得您在瞧不起他,其实可以用其他办法解决。”
施闻钦皱眉:“我们从不吵架!”
秘书:……
施闻钦下巴扬起一点:“不过,你说的其他办法是什么?我可以听一听。”
“……”秘书想了想,然后说:“用真心。”
施闻钦怀疑道:“用真心就可以吗?”
秘书无比确定:“用真心就可以!”
施闻钦琢磨了两秒,然后对秘书说:“你先真心地给他打五百万。”
秘书:……
秘书在心里尔康招手:大人,您这样,“夫人”会跑的!-
江羽秋确实要跑。
坐车回去后,江羽秋怒气未消进了卧室,看见装饰的壁画,他摘下来就要砸。
但想起这幅画的价格,江羽秋慢慢地放下了画,毕竟艺术无罪。
紧接着他看见一面衣冠镜,江羽秋抄起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镜子砸坏了对施闻钦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家里的保姆得收拾,而他们对自己挺好的。
江羽秋松下肩膀,将电子钟放回了原处。
心里的邪火实在无处发泄,江羽秋把床上的抱枕一个个推搡到了地上,表情冷酷。
之后他又学颠剧主角,剪了施闻钦一件衣服,想让这个世界发烂发臭。
把所有的脾气都发泄出去,江羽秋眼神空洞地坐到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羽秋收到了施闻钦打来的钱。
看着躺在账户上的巨额存款,又看了看那件碎成布条的衣服,江羽秋先是觉得怪没意思的,随后又噌地站起来。
他都已经打败全国80%的人,变得这么有钱了,还留恋一个渣男干什么!
江羽秋翻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往里面装衣服。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去他施闻钦的,他才不在乎!他要重新高考,去大学泡最帅的同学!
越想江羽秋越上头,随后把行李箱一扔,决定从头开始,旧衣服也不带了,反正他有钱重新买。
江羽秋拿上自己的身份证件,叫了一辆车直奔机场。
江羽秋满脑子都是中二剧本,什么三年之期,龙王归来,什么莫欺少年穷的退婚流,什么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要你高攀不起。
总之,三年后他将石破天惊、华丽归来!
江羽秋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坐在飞机场大厅在网上查城市攻略。
先好好玩几天,等把自己玩高兴了,然后沉下心来好好学习,备战明年的高考。
江羽秋搜索温度适宜的南方旅游城市,看着密密麻麻的介绍,江羽秋忍不住晃神。
他摇摇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干净,继续查看攻略,但很快大脑又会被大量的情绪占据。
这么反反复复好久,江羽秋终于选定一座城市,订了时间最快的航班。
江羽秋拿着飞机牌过了安检,然后接到了施闻钦的电话。
江羽秋是不想接的,直接挂掉,但施闻钦一直打一直打,他还是接听了。
施闻钦语气听起来有些急:“你怎么没在家?”
江羽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漠地说:“打电话什么事?”
听到播报航班的声音,看着脚边整理到一半的行李箱,施闻钦顿时警惕起来:“你现在在哪儿?”
江羽秋朝登机口走去,“在飞机场。”
他本来是不想说,但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对施闻钦的怨念,撂下狠话:“我要走了,你也追求你的幸福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施闻钦着急道:“你要去哪儿?”
江羽秋:“这就不用你管了,反正我不会打扰你的好事。”
电话那头的施闻钦似乎不理解江羽秋的话,一直追问他为什么要走,最后坦诚了自己的错误。
“我是说谎了,但你不要走,我过去找你。”
江羽秋咬牙切齿:“你终于肯承认了!”
施闻钦的声音很低,语速却很快,显得仓促而慌张:“对不起,你别走。”
江羽秋要走的心很坚决,但听见施闻钦那句“你别走”,眼眶忽然变得很涩,强压下去的情绪被施闻钦轻松搅了起来。
江羽秋的手机断断续续响起机场的广播声,施闻钦耳力很好,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你现在在京都汇德机场是吗?我马上过去,你不要走。”
江羽秋心道,他才不是一个恋爱脑,听施闻钦几句花言巧语,就会原谅这种原则性的错误。
但话又说回来,万一真有什么误会呢。
他也不是要为施闻钦说话,主要这里是一个狗血小说世界,发生误会的概率还是很大很大的,莫名其妙的巧合又特别特别多。
江羽秋挂掉电话,默默取消了航班,决定给施闻钦一个解释的机会。
如果他真跟沈锦然发生了什么,江羽秋立刻就走。
但如果那天晚上是沈锦然喝多了,以为跟施闻钦怎么样了,实际没有发生什么,那……
江羽秋坐在候机厅,脑子胡思乱想着,越想越心烦,每一分钟都是难熬的。
等了一个多小时,江羽秋怀疑施闻钦是不是堵车了,怎么还没有过来?
五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给施闻钦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一通,江羽秋刚要质问,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您好。”
听出是沈锦然的声音,江羽秋愣了一下,喉咙发紧:“施闻钦呢?”
“他……”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下,“他在楼上吧。”
楼上?
江羽秋问:“他在家?”
沈锦然“嗯”了一声,又说:“您先别挂,我去楼上看看。”
江羽秋没有说话,把电话掐断了。
在听到沈锦然的声音那刻,江羽秋还觉得施闻钦特意把他叫过来,一块跟他自己解释。
没想到,施闻钦是迫不及待把沈锦然叫到家里,压根没想着来找他。
江羽秋一气之下,拉黑了施闻钦所有联系方式,没管哪座城市,订了一个最快离开的航班-
施闻钦听了秘书的建议,真心地给江羽秋打了钱。
在网上查过哄人攻略后,又真心地订了鲜花,还真心给厨师打电话,让他用真心给江羽秋做一份麻辣小龙虾。
前几天江羽秋在外面偷吃小龙虾,被施闻钦抓住了,后来他让家里的厨师做,江羽秋说不是麻辣的不好吃。
施闻钦想,江羽秋今天这么生气,那就让他吃一次麻辣的小龙虾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管家打来电话说,江羽秋剪了施闻钦一件衣服,还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
管家的电话打过来时,施闻钦正在开高层的会议。
挂掉电话,施闻钦匆匆结束会议,叫司机在楼下等他。
会议上,施遇偷偷摸鱼打游戏,施闻钦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后脸色开始不对劲。
散会后,施遇忍不住跟了过去,听见他哥先后跟司机,还有管家打了一通电话。
施遇隐约听到江羽秋要离开,神情顿时为之一振。
出息了我的小江同学,居然想到以退为进,欲拒还迎的套路!
施遇厚着脸皮,坐进施闻钦的车里。
施闻钦以为是自己说谎惹到江羽秋,才导致他要离开,整个人不安而焦急,压根没注意到坐在副驾驶座位的施遇。
江羽秋这么一闹,施遇预感他哥的天平会偏向江羽秋,因此偷偷给沈锦然发了一条消息,说有事要谈,地点约在了他哥的别墅。
施遇设想的剧本是,江羽秋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施闻钦给他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果不选择他,他就要离开。
而他哥,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江羽秋,心里一软,答应跟他在一起。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温馨的一幕,恰巧被沈锦然看见。
施遇觉得沈锦然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只要让他看见施闻钦答应跟江羽秋在一起的画面,沈锦然一定会黯然退场。
施家的危机完美解决。
而他,施遇全场最佳mvp!-
施遇沉浸在自己的小剧场里,等到了别墅,才知道江羽秋已经走了,他满脑袋问号。
不是哥们,你还真跑啊。
欲擒故纵不是应该在对方最上头的时候搞嘛,找人的过程也是情绪慢慢平稳的过程,江羽秋怎么真的跑了?
见江羽秋没有在家,施闻钦的不安推到顶峰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个谎言会惹江羽秋这么生气。
施闻钦给江羽秋打电话,对方一直不接。
看着焦急地在房间来回踱步的施闻钦,施遇拿出手机录像,想要给沈锦然看。
等江羽秋接通电话,施遇将摄像头移上去一点,拍摄他哥的脸。
发现施闻钦真的很焦虑,施遇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没有多想。
直到施闻钦开始跟江羽秋讲话,语气不是平日的四平八稳,甚至说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
啪嗒一声。
施遇的手机掉了,他瞠目地望着施闻钦,无法想象那么自我、那么唯我独尊的人,竟然会有承认自己错误的那天。
在施闻钦说“你别走”的时候,施遇听出了一丝央求,像是真的很着急,很担心江羽秋走掉。
那一刻,施遇产生了怀疑。
等施闻钦挂了电话,施遇按捺不住,开口问:“……哥,你到底喜欢谁?”
施闻钦没空搭理施遇,只是焦灼道:“你开着你的跑车吗?送我去机场。”
施遇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解释“我是跟你坐一辆车来的”,还是该震惊施闻钦居然愿意坐他的跑车。
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讷讷地说:“我没开跑车。”
施闻钦闻言,抓着手机阔步走出了房间。
施遇惊疑不定,怀疑自己是不是闯了什么大祸。
但他一直在撮合江羽秋跟他哥,没犯什么天条吧?哪怕他哥一直爱的人是江羽秋,应该也没有……
施遇跟在施闻钦身后,他从未见过施闻钦这么着急,忍不住劝道:“就算江羽秋坐飞机走了,也能追……”
施闻钦像是听不得“江羽秋坐飞机离开”这种话,一个厉眼扫过来。
施遇当即闭嘴。
施闻钦三步并两步,快速往楼下走。
可能是因为心不静,施闻钦一脚踩空,凭着超强的平衡力他稳住身体,没跌下去,但还是被惯性带着一路大跨步地冲下台阶。
虽然施闻钦没有撞到任何地方,但剧烈的冲力导致脑组织与颅骨发生碰撞。
那一瞬间,施闻钦耳鸣,恶心,还有大量的记忆片段朝他涌来。
“哥——”
施遇头皮麻了一半,快步走下台阶,及时扶住了施闻钦。
手机滑出了客厅,施闻钦伸手抓了抓,记忆好像回到了江羽秋生病的那个晚上。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把手机看成了感冒药,想要去够那袋药。
江羽秋发了高烧,还等着他把药拿回去。
看着昏过去的施闻钦,施遇心口一颤:“哥,你别吓我。”
管家赶忙走过来,帮着施遇将施闻钦扶到车上,一块去了医院-
沈锦然来的时候,别墅的门虚掩着,他敲了两下。
门彻底开了,沈锦然犹豫片刻,走了进去。
客厅的地上躺着一部手机,沈锦然刚走过去,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叫秋秋的联系人。
屏幕上布满了蛛网裂痕,沈锦然刚拿起手机,不知道手机是不是摔坏了,手机屏幕失灵乱跳,竟然接通了电话。
沈锦然只好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您好。”
沈锦然以为这是施遇的电话,没想到对方开口就问施闻钦,沈锦然顿了一下,没在客厅看见人,应该就是在楼上。
他回复了对方,对方又问施闻钦是不是在家。
沈锦然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回复了对方几句,那边没有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沈锦然看着“秋秋”这个备注,想到了江羽秋。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江羽秋的通讯录,跟刚才打来的这通电话号码一模一样。
沈锦然看着施闻钦手机“秋秋”这个亲昵的备注,后知后觉想到自己曾经对江羽秋说过他跟施宸的亲弟弟……
小秋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沈锦然赶忙给江羽秋打了一通电话。
第45章 第 45 章 找江羽秋
施遇跟管家将施闻钦送到他常去的私人医院。
到了医院, 施闻钦就被医护人员推去检查。施遇不安地等在外面,他总觉得忘了什么事,直到沈锦然的电话打过来。
艹,江羽秋!
施遇接了沈锦然的电话, 语速很快:“然哥, 我这边还有点事, 我一会儿给你打。”
不等沈锦然开口,施遇挂了电话, 连忙给江羽秋打。
施闻钦说要去机场接江羽秋回来,现在人昏过去了, 肯定不能过去了。
施遇只顾着担心他哥的情况,忘记告诉江羽秋一声。
拨下江羽秋的电话号码, 没几秒手机传来一个冰冷的男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知道江羽秋那边什么情况,施遇心急如焚, 匆忙跟管家说了一句“我哥醒来给我打电话”,然后冲出了医院。
他边朝机场跑, 边给自己一个哥们打电话。
像他们这种纨绔子弟, 别什么都没有,就是狐朋狗友多, 各行各业的二代施遇都认识。
电话一通, 施遇着急问:“兄弟, 你舅是不是京都汇德机场的老总?”
电话那边的人懒洋洋“昂”了一声:“咋啦?”
施遇说:“你赶紧给你舅打电话, 让他联系机场的人,把一个叫江羽秋的人给我扣住!”
男人一头雾水:“这人是谁?犯罪了?”
施遇吼道:“你别管,快点给我联系!他要是飞走了,你兄弟我就没命了!”
虽然没搞明白什么情况, 但听施遇嘶声力竭,像出了什么大麻烦的样子,男人抓了一把头发。
“行行,我打个电话问问。扣人不可以,这个是犯法的,顶多帮你找一下。”
施遇慢慢停了下来,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你让机场广播一下,就说施闻钦昏倒,让江羽秋赶紧来医院。”说完他又觉得不妥,“别别,别说是施闻钦。”
这要是让媒体知道,那就麻烦了。
想了几秒,施遇说:“让机场广播喊‘江羽秋,你捡回来的男人出事了,快回来’。”
电话另一边的人:……
挂了电话,施遇又给沈锦然发消息,说今天突发意外,有事改天再聊。
很快,沈锦然回过消息:【我到别墅后,不小心接了施闻钦的电话。】
施遇立刻想到了江羽秋,赶忙问:【谁的电话?】
沈锦然:【小秋的。】
沈锦然删删减减,不知道该怎么给施遇解释这件事,毕竟这还涉及他跟施宸,还有另一个人。
但这个误会太大了,沈锦然只好坦白,他先是问:【小秋是不是跟施闻钦在恋爱?】
提到这事施遇就心虚:【嗯。】
沈锦然更加愧疚:【我之前不知道他们在恋爱,不小心说错话了,小秋可能误会我跟施闻钦了。】
沈锦然:【我本来想给他打电话解释,但他关机了。】
沈锦然:【如果你见到小秋,帮我跟他解释一下,我跟施闻钦没什么。】
施遇如遭雷劈。
看来他哥喜欢的人一直是江羽秋,跟沈锦然毫无瓜葛。
最可怕的是,沈锦然是他叫过来的,这才导致沈锦然接了江羽秋的电话,让江羽秋的误会加深。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施遇疯狂挠墙,恨不能穿回一个多小时前,给自己一巴掌。
现在只能指望他兄弟那边给力,将江羽秋拦下来。如果人真的飞走了,他罪过可就大了。
五分钟后,施遇的兄弟打过来电话,“晚了,十分钟前他已经坐上飞机。”
施遇倒抽一口凉气,摇摇晃晃地扶住身旁的墙,感觉自己需要吃一颗救心丸-
施闻钦醒来时,病房只有施遇一个人。
看到他哥睁开眼,施遇的心瞬间提起来,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哥。”
施闻钦什么都想起来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脑阵阵发晕。
施遇赶紧走过去,施闻钦用力地摁住他的手,声音嘶哑地问:“他呢?”
施遇表情僵硬,艰涩道:“他走了。”
随后施遇赶忙说:“不过我已经查出他坐的哪个航班,他去了临市,最近那边在网上很火,他应该是去散心了。”
施闻钦刚清醒,记忆还有些混乱,听到施遇的话顿时急了:“你怎么能让他走,他还发着高烧呢!”
说完撩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找人。
“医生说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施遇着急劝道:“哥,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网红景点找人了。”
施闻钦昏迷这几个小时里,施遇给江羽秋打上百个电话,但人一直没有开机。
虽然跟江羽秋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施遇感觉江羽秋是一个很喜欢玩的人,他既然选择去临市,应该会去网红景点打卡。
施遇想的没错,江羽秋现在确实在网红景点。
选这座城市是江羽秋临时起意,不过来都来了……
很喜欢凑热闹的江羽秋从飞机场出来,打车直奔网红景点。
政府在这边建立了一个古镇,不少网红来这里打卡拍照,吸引了大量游客。
江羽秋看了网红拍的美食照片,决定化悲愤为食欲,他要在这里大吃特吃!
等到了地方,江羽秋才发现人挤人,凡是有点名气的食品店都排着长龙。
看着寸步难行的古镇长街,江羽秋没了逛下去的兴致,找了一家酒店入住。
办理了入住,江羽秋立刻解锁自己新买的手机,报复性点了很多施闻钦不让他吃的烤串、麻辣小龙虾,还有汉堡薯条。
吃饱喝足后,江羽秋后仰倒进柔软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拿出没了电而关机的旧手机,江羽秋两指捏着手机屏转动。
最后他还是没给手机充电,扔到一旁闭上了眼睛-
当天晚上,施闻钦不顾一众人的劝阻,坐飞机来到临市找江羽秋。
忍着寒风与头疼,施闻钦去古镇转了一圈,没发现江羽秋的影子。
在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影响下,施闻钦凌晨发起了高烧。
他从小就注重身体健康,早睡早起,坚持锻炼,远离垃圾食品,因此身体素质很好,几乎没怎么生过病。
这场高烧是施闻钦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他出了很多汗,黏腻腻地躺在床上,既感觉冷又感觉热。
烧到最难受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放在施闻钦的额头。
紧接着那个人靠过来,几乎贴着施闻钦的脸,声音很轻柔:“发烧了?都是因为你挑嘴,什么都不肯吃,身体才会这么差。”
施闻钦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他,又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惹他生气。
可能就是自己平时老顶嘴,他才会……
施闻钦忽然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施闻钦涌上来的强烈不安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他抱着还在念叨他不好好吃饭的江羽秋,在对方停下来后,施闻钦才声音沙哑地保证,自己以后会给什么就吃什么。
施闻钦给人的感觉就很重诺,所以江羽秋很轻易就相信了他,摸摸他的脑袋说:“我知道了,你睡吧。”
于是,施闻钦抱着江羽秋,把眼睛紧紧地闭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外传来很重的砸门声,施闻钦从沉沉地睡梦中醒来。
怀里空荡荡的,压根没有江羽秋,施闻钦在原地愣了很久。
门外的人还在敲,因为施闻钦的不理会,敲得更加重了,隐约传进来施遇的声音。
“哥,你没事吧?”
施遇是昨天晚上偷偷跟过来的,他担心施闻钦出事。一大早他就来施闻钦的房门外蹲守,但始终没见人出来。这不符合施闻钦的生物作息,施遇这才开始砸门。
在外面等了两分钟,施遇心里的担忧更甚。
正要下楼找酒店工作人员强行开门时,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施闻钦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却有些白,额角都是细汗。
施遇心里咯噔了一声:“哥,你发烧了?”
施闻钦看起来很虚弱:“你怎么来了?是有他的消息吗?”
施遇没有见过他哥这样,喉头一梗,像卡了一个小石子似的难受:“……正在找,应该快了。哥,我去给你买点药。”
施闻钦眼睛暗下来,沉默地走了回去,又开始给江羽秋打电话-
此时,江羽秋已经登上了回原主户籍地的航班。
上了飞机,江羽秋戴上眼罩想要睡一觉。昨天虽然很早就躺到床上了,但睡得很晚,莫名其妙早上又醒得很早。
他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想。
江羽秋不是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花了五分钟规划自己以后的生活,规划完一秒都没有拖延,快速执行。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那就开启自己真正的人生。
第一步自然是重新高考,而高考需要在户籍所在地报名与考试。
原主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叔叔收养了他,但他对原主并不好。
高中毕业后原主就没有再读书,选择外出工作,这些年偶尔会叔叔联系。
江羽秋穿过来的第二天,就接到对方借钱的电话,他当时以为这人是骗子,就没有怎么理会。
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江羽秋没时间跟这个叔叔扯皮,找了一个酒店暂时住下。
江羽秋先给中介打电话租房子,又在网上查当地靠谱的复读培训机构。
比起单枪匹马的复读,他更希望像高中那样,跟大家一块读书上课,这样更有学习氛围。
江羽秋上午看了三套房子,下午又去参观复读机构,晚上去商场买了新衣服新鞋子,还吃了披萨跟汉堡。
一整天的时间安排得很满,江羽秋也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晚上睡得很快-
临市的施闻钦,这一天同样忙碌。
上午发着烧处理公司的事,下午烧退一点,施闻钦坐车去各个江羽秋会去的景点、美食城找人,一直找到晚上重新烧起来,他躺在酒店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样找了三天,施闻钦突然在深夜惊醒。
他想起来一件事,江羽秋以前说过要重新读书,会不会回去读书了?
施闻钦发着烧研究怎么订飞机票,这种事平时都是他的秘书做。
但现在是私人原因,而且已经很晚了,施闻钦没有给对方打电话。好在他学习能力强,很快就订好了飞机票。
施闻钦头重脚轻地重新躺回去。
这场高烧异常古怪,从发烧的第二天开始,白天没有任何事,一到夜深人静,他独处的时候就卷土重来。
施闻钦裹着被子,但仍旧感觉有寒气一直往他肺腑骨髓里钻,让梦里的江羽秋都变得冷冰冰,只会说“我要走”这句话。
现实里的江羽秋不是这样的,他的脸是温和的,他的话是讨喜的,他也只会关心自己。
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发烧,一定会问他怎么了,而不是说我要走。
施闻钦想着江羽秋,发着高烧睡着了。
隔天早上,施闻钦的烧退下来,他坐早班飞机去了江羽秋的家乡,找到了江羽秋的家人。
江羽秋父母去世了,在六年级时跟着自己的亲叔叔生活。
施闻钦从来没听江羽秋提过自己的叔叔,但因为他照顾过江羽秋,施闻钦对这位叔叔的初始感官很好。
等真正见了面,听见对方操着家乡话骂江羽秋是白眼狼,施闻钦皱起眉头。
江国民越说越兴起,没有注意到施闻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这么多年我就算养一条狗,也能养出感情,这个天杀的……”
施闻钦猛地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江国民笼罩。
看着施闻钦那双漆黑沉冷的眼眸,江国民后脊发寒,莫名不敢说话。
施闻钦冷着脸,语气冰冷:“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江国民咽了咽唾沫,在施闻钦威慑的目光下,他点了一下头,怂道:“你问,你问。”
施闻钦:“他最近回来过吗?”
江国民:“没有。”
施闻钦又问:“那你能联系到他吗?”
江国民实话实说:“不能,他早给我拉黑了。”
施闻钦耐心告罄,迈腿就走。
江国民长舒一口气,又忍不住骂咧咧:“小白眼狼尽他娘给老子找事,也不知道从哪里惹到这个黑煞神,找老子……”
施闻钦突然又出现在面前,江国民吓得险些一口气没倒上来。
施闻钦压下眉峰,厉声警告江国民:“别再让我听见你骂他。”-
江羽秋找到住的地方,以及复读的机构只用了三天。
因为兜里有钱,江羽秋很奢华地找了一个地段很好的二居室,房租每个月三千。
他手里的钱虽然足够他买一套房子,但江羽秋觉得租房性价比更高,买房会掏走他大部分的现金流,这很不划算。
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新的家添置满当,江羽秋满足地躺在床上。
现在好的高考复读机构都很重视升学率,入校前要对学生进行面试和考核。
江羽秋昨天去面试,做了两张试卷。下午机构招生老师就高兴地给他打电话,希望江羽秋赶快入学,还说可以帮江羽秋申请一个最优惠的折扣。
像江羽秋这种尖子生进入任何一个复读机构都是金字招牌,如果能考出一个省高考状元,复读机构倒贴江羽秋十万都稳赚不赔。
明天江羽秋就要入学了,重新回归学生生活。
江羽秋觉得好笑的同时又生出一种微妙,他读高中的时候,各科老师严防死守,不许他们恋爱,牵小手。
现在他又是高中生了,但恋爱谈了,小手牵了,更过分的事也做了。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想施闻钦,江羽秋用被子盖住自己。
他心想,他这个不纯洁的高中生还是不够花天酒地,等再多谈两段恋爱,施闻钦是谁他都不记得了。
江羽秋入睡前告诉自己,一切等上学就好了,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就一门心思冲高考-
施遇知道自己是导致江羽秋跟施闻钦误会的最大祸首,因此他收起纨绔的做派,在施闻钦找江羽秋这段日子,顶起了公司各项事宜。
从江国民家离开后,施闻钦并没有走,而是留在这里继续找人。
半个月内,他拿着江羽秋的照片,找遍了所有中介,打听江羽秋有没有在这里租房。
知道江羽秋要读书,他还跑了复习机构,但都没有找到人。
除夕那晚下了雪,看到窗外的雪花,施闻钦突然从席间离开。
施妈妈刚要开口叫施闻钦,施遇摁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江羽秋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忍不住问了施遇一句:“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施遇叹了一声:“没有。”
从江羽秋老家回来后,施闻钦仍旧没有放弃寻人,甚至还找了方明琅、奶茶店的收银。
她们跟江羽秋关系都不错,私下经常会联系。
方明琅听说他俩吵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前段时间秋子哥倒是给我发消息了,说自己也要考试,没时间给我补课了,为此还给我跟子欣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之后江羽秋就不上线了,方明琅也联系不到他。
收银跟方明琅的说法一样,也是在某天跟江羽秋聊过,但之后对方就消失不怎么回消息了。
除夕夜,施闻钦收到了方明琅跟收银的短信,也是问他有没有找到江羽秋。
施闻钦没有找到。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在羊绒毛衫上洇出一小块湿意,也在施闻钦心头洇出一块湿意。
看着墨色天际飘下来的雪花,施闻钦想起入冬第一场雪,也是他跟江羽秋在一起的第一场雪。
那个时候他们搬到有暖气的出租屋,在热烘烘的室内喝着啤酒看电影。
其实那天施闻钦根本没看进电影,江羽秋在离他只有一臂的距离,面颊喝得有些泛红,嘴唇也很湿润,眼睛亮晶晶很讨喜。
施闻钦去吻他,江羽秋显得很惊讶,眼睛睁大了一点,睫毛都在扇,真的很讨喜。
那个时候江羽秋眼睛都是自己,在施闻钦再次亲他时,他把眼睛闭上了。于是施闻钦感受到,江羽秋心里也都是自己。
他们在那个狭小却温馨的房子亲吻、拥抱。
江羽秋毫无保留地接纳他,让施闻钦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现在又下雪了,却只剩下施闻钦一个人。
他不知道江羽秋在哪里,江羽秋没有父母,如果自己不在他身边,他该有多孤独?
这样阖家欢乐的日子,施闻钦真的很想很想陪着江羽秋。
想到江羽秋一个人缩在某个寒冷的出租屋,施闻钦心脏开始抽动,感受到强烈的难过-
除夕夜江羽秋是跟同学们一块过的。
他虽然是中途插进尖子班,但迅速跟同学们打成一片,成了班里的老大哥,地位尊崇。
听说江羽秋父母不在了,班上不少同学来他住的地方过除夕。
没了父母的约束,大家玩的很尽兴,一堆人围在一起吃火锅。吃过饭,江羽秋叫了很多零食外卖,大家唱歌玩游戏,还打牌。
江羽秋抓了一手的臭牌,输掉后怏怏不乐地甩给身旁的人。
“你们有谁喝果汁?”江羽秋起身去拿饮料,看见一堆人举手,把整箱饮料抱了过来。
江羽秋拧开一杯果汁,看到窗外下雪了,他愣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不由走了过去。
外面不断有人放着烟花,雪花被映得五颜六色,好像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
那个一居室的租金不算贵,因为客厅的窗户是临街的,对面是一个高档洗浴中心,门头的霓虹灯每天都要亮到第二天早上。
那天下雪,霓虹灯就把雪照得很漂亮,像今晚一样绚丽多彩。
身后有人突然有人高声嚷嚷:“前几年那个大火的剧,不是说什么下雪配啤酒炸鸡?我们也喝啤酒吧?”
一个女生反驳:“人家那是初雪,再说了你真要在这里喝出事了,你爸妈找老大的麻烦怎么办?”
原主要比江羽秋大几岁,也是尖子班年纪最大的复习生,大家都戏称他为老大。
也有附和:“咱们还是别作妖了。我跟我爸妈可是下了保证,真出事了,以后这么晚想出来就难了。”
有男生不甘心:“啤酒而已,又不是白酒。”
“就是就是,少喝点没事。”
江羽秋转过身发话:“炸鸡你们想吃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叫。酒就算了,高考结束我们再喝吧。”
想喝酒的人只好遗憾放弃,很快大家又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江羽秋心里那点说不清的低落迅速冲淡,他摇晃了一杯可乐,故意递给其中一个男生:“帮哥打开,我手滑拧不动。”
男生没太在意,一边拧瓶盖,一边小拇指戳手机屏玩游戏。
只听刺啦一声,可乐喷他一脸。
男生惊得后仰:“我艹。”
然后举着半瓶可乐报复地往江羽秋身上泼,江羽秋拔腿就跑,哈哈大笑着。
江羽秋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除夕在这样欢快氛围中度过-
年后,高考的脚步越来越近,江羽秋也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他给自己订了一个小目标,先考他一个省级状元,然后重点大学走一波,出校门再赚一个亿!
施闻钦的年后目标是,先找到江羽秋,然后解释清楚他跟沈锦然没关系,最后跟江羽秋结婚。
施闻钦找人的方向一直是江羽秋老家,直到方明琅给他打电话,开辟了他的新思路。
方明琅上了高三,方妈妈经常刷志愿填报的直播。
晚饭后,方妈妈照例看直播,方明琅在一旁吃水果时,听了几句直播连线的家长。
那个家长跟江羽秋老家是一个地方,说自己的孩子这次高考可能考不上好学校,问直播间的老师有没有好办法。
直播间的老师给他出了两个主意。
方明琅本来要洗手回房间,听到直播间老师的话,立即夺过她妈的手机。
直播间老师:“家长,你家这个情况,我建议再复读。你们那个地区复读的人特别多,但你不要让你的孩子在你们区复读,因为你们区的教育资源不如基临,那边有非常多的复读好学校,你们区不少人都跑去基临复读。”
家长:“这个我知道,我也打算带孩子过去。”
方明琅一直关注着施闻钦跟江羽秋的情况,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给施闻钦打电话。
“酷子哥,你去基临,秋子哥可能在基临的复读机构,那边机构比他们区要好!”
方明琅嘶声力竭:“快点去查啊啊啊!!!”-
正在基临复读的江羽秋,课间的时候被老师叫去做采访。
如果江羽秋高考考得好,这段采访就是他们机构的宣传视频。
也觉得自己会考好的江羽秋,自信地接受了采访。
采访过程他侃侃而谈,幽默十足,把采访老师都要搞自闭了。
采访老师:这孩子是真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第46章 第 46 章 江羽秋、小奶狗、施闻钦……
接到方明琅的电话, 施闻钦就要坐飞机去基临找江羽秋。
施闻钦的母亲拦住了他:“你现在身体不好,我让人去找。”
自从江羽秋离开后,施闻钦经常晚上发烧,第二天一早体温又会恢复正常。
她让人给施闻钦做了两次身体检查, 都没有查出病因, 医生委婉地说可能是心理因素。
心病只能心药医, 施妈妈找了最权威的心理专家。施闻钦倒是不排斥看病,每次去见心理医生都会讲自己跟江羽秋的事。
心理医生听了十遍他们俩的爱情故事, 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爱。
施闻钦讲得很细致, 清楚地向心理医生描述江羽秋是如何如何爱他的。他把菜炒得那么难吃,江羽秋都没有责怪他, 还把那些菜全都吃了。
心理医生面带微笑地听着。
施闻钦还说江羽秋是一个很喜欢钱的人,但给他买东西的时候,江羽秋从来不看价格。他俩刚见面没多久, 江羽秋就送礼物给他,虽然只是水杯……
施闻钦:“通过种种迹象, 我觉得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不然不会把他捡回去。
心理医生觉得施闻钦这个猜测有点离谱, 但还是面带微笑听着。
四十分钟的诊疗时间,前三十分钟, 施闻钦都在讲与江羽秋美好的恋情, 以及江羽秋为了追求他做了多少感天动地的事。
这个时候施闻钦的情绪还不错, 但在最高点, 他的心情又会急转直下,觉得江羽秋没有他会过得很差。
心理医生宽慰道:“施先生,您不要这样想。从您的口述中,我感觉江先生是一个乐观、积极向上的人。他一定能适应新环境, 交到很好的朋友。”
施闻钦皱眉:“他那么爱我,没有我的生活怎么会好过?”
心理医生:……
自从第一次诊疗时被施闻钦反驳过,心理医生就明白怎么安慰施闻钦了。
那之后心理医生都说:“我充分了解江先生对您的爱意,没有您在身边,他肯定会非常难过,也肯定放不下跟您的这段感情。但他又有着向上而生的韧性,会在想您的同时照顾好自己。”
这番话施闻钦是满意的,具体表现为——晚上发烧都会降1℃。
因为施闻钦晚上总是高烧,基础体检的次数都变多了。
检查结果从来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施闻钦坚定认为自己身体很健康,并且用这个月的体检报告反驳他母亲。
施闻钦把报告转发给他母亲:“我身体很好。”
施妈妈无奈:“我知道你很着急找到小江,现在我比你更着急。”
施闻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看他嘴型就知道是拒绝的话,施妈妈立刻生气道:“你给我闭嘴!”
施闻钦抿了一下,而后抬起下巴:“你这样很不尊重人权。”
施妈妈气坏了,口不择言:“你这样难怪人家会跑。”
施闻钦嘴唇动了动,下巴都收回来了,像是很难过。
施妈妈心口剧烈收缩,跟着施闻钦一块难过:“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施闻钦垂下眼睛,低声说:“没有关系,我知道。”
施妈妈温暖的手摁在施闻钦的肩膀,看着自己这个高大的儿子,她开口:“不管你多大,我都会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因为我是你妈妈。”
“闻钦,你给我两天时间。如果我没有找到人,你再飞过去我绝不拦着。”
她只是不想施闻钦抱着希望赶到基临,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到时候“病情”加重怎么办?
施闻钦犹豫良久,这才点了一下头-
基临大大小小有几百个复考机构,但施妈妈执行力很强,答应两天内给施闻钦消息,第二天上午就查到了江羽秋。
施闻钦当天下午就飞去了基临,这次施妈妈没有拦他。
施妈妈查到了江羽秋准确的住址,施闻钦走进江羽秋现在居住的单元楼,跟两个刚买完菜回来的阿姨一块进了电梯。
看施闻钦是一个生面孔,而且个子又非常高,俩个阿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很快又聊了起来。
“哦呦,明天小孩子们就要高考了,这段时间我广场舞都不敢跳得嘞。”
“可不是嘞,不好耽误人家小孩子上大学。对了,你家那个小孩子是不是也快要高考嘞?”
“没有呢,刚上高一,顽皮嘚嘞。”
电梯到了江羽秋住的楼层,施闻钦走了下去。
离江羽秋越近,施闻钦的心跳得越快,他们已经六个月零七天没见过面。
在分别的六个月零七天里,他很想江羽秋,以江羽秋对他的感情,江羽秋只会更加思念自己。
施闻钦站在江羽秋门前,迟迟没有摁下门铃。
明天就要高考了,施闻钦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影响到江羽秋,毕竟江羽秋那么爱自己,如果他知道误解了自己,一定会非常内疚自责。
当然,更多的是高兴,高兴他们能继续在一起,也高兴施闻钦始终对他是忠诚的。
但不管是大喜,还是大悲,都是强烈的情绪起伏,对考试的状态会有一定的影响。
施闻钦是迫切想要见到江羽秋,解释清楚所有误会。
可江羽秋又那么重视高考……
施闻钦望着那扇实木防盗门,将手贴在门把手,像是在感受江羽秋留下的体温。
最终施闻钦也没有敲开这扇门,但并没有离开,进了步行梯。
他真的很想见一见江羽秋,哪怕隔着一定的距离。
在施闻钦等待江羽秋走出门的时间里,不少人给他发消息,问他找到人了吗。
施闻钦一一回复了,然后握着手机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牵着哈士奇的男人从电梯下来,他费力拽着哈士奇:“回家啦,种崽,你想要造反啊。”
哈士奇耳朵向后压着,前肢使劲,就是不愿意从电梯里出来。
男人拽着牵引绳,强行将哈士奇拖出来。
这时1902房门打开了,探出一颗脑袋,看到男人跟哈士奇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种崽啊,我还以为是外卖到了。”
清亮含笑的声音穿透空气,重重砸进施闻钦耳膜。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施闻钦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地快跳。
他侧了一点身,朝走廊外看去。
时隔半年没见江羽秋站在门口,他的头发留长了一些,层次分明地落在白皙的额头,一双明亮的笑眼弯下来,身上透着一种不属于炎热夏天的清爽干净。
施闻钦死死盯着江羽秋,心口变得滚烫,强烈的情愫不停翻涌。
他看到江羽秋红润的唇张张合合,像是在表达对自己的思念。江羽秋睫毛绒绒的,随着眼里的笑容扇动,仿佛在跟自己撒娇。江羽秋身体略微倾低了一些,很想得到自己亲吻的样子。
施闻钦感受到江羽秋对自己的强烈爱意。
他想告诉江羽秋,自己也是爱他,并且始终如一……
就在施闻钦满眼都是江羽秋时,忽然蓝色的豆豆眼闯了他的视野。
施闻钦低下头,跟一条哈士奇大眼瞪小眼。
施闻钦:?-
隔壁邻居养了一条哈士奇,江羽秋经常撸它,深得哈士奇的喜欢。
因此看见江羽秋,哈士奇立刻挣脱主人,撒欢儿朝江羽秋扑过来。
“种崽。”江羽秋弯腰揉着哈士奇毛茸茸的脑袋,“出去玩了?”
“别提了。”哈士奇的主人走过来跟江羽秋抱怨:“带它回老家转了一圈,可算是把它玩疯了,说什么都不回来。”
随后男人又问江羽秋:“明天你不是要高考,怎么还吃外卖?”
江羽秋大喇喇道:“没事,我经常点这家,饭很干净的。”
他的小猪胃不是开玩笑的,从小到大就没闹过肚子。
男人不赞同:“你还是小心点好……诶诶,你去哪儿?”
哈士奇在江羽秋手里拱了两下,鼻尖动了动,突然转身朝步行梯跑去。
狗主人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作什么妖?给老子回来!”
他骂咧咧去寻狗,拐进步行梯,看见人高马大杵在那里,跟狗对视的施闻钦,狗主人吓一跳。
“我艹!”
这里怎么还有人?
施闻钦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身体挺得硬邦邦。
听到邻居的声音,江羽秋询问:“怎么了?”
江羽秋走了过去:“是不是有人在过道放垃圾?种崽吃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施闻钦脑子轰鸣一声,三步并两步飞快朝楼上走。
哈士奇见状兴奋地吠叫,想要跟过去,却被自家主人拽住了牵引绳,屁股上还挨了一脚踹。
男人骂道:“要死啊你!”
江羽秋走过来时,施闻钦已经消失在这层的楼梯口,江羽秋连一片衣角都没看见。
江羽秋问:“怎么了?”
“没事。”男人薅着狗后颈的皮毛,邦邦给了狗脸两巴掌:“这狗东西以为有人跟他玩,差点去扑人家。”
江羽秋朝楼梯看了一眼:“刚才有人?”
男人“昂”了一声,“刚才有一个帅哥,估计是怕狗,看见种崽就跑。”
江羽秋说:“怕狗的人还挺多,不行你买一个嘴套。”
男人:“家里有,下次出门给它戴上。”
正说着话,江羽秋点的外卖到了,“那我先回去吃饭了。”
“快去吧。”男人摆摆手,忍不住叮嘱:“以后少吃点外卖,你还长身体呢。”
江羽秋应了一声,提着外卖回了房间。
等两个人都离开后,施闻钦从楼上走下来,看着等电梯离开的外卖员,眉心泛起褶皱-
江羽秋吃完饭,听了几首动感十足的歌,然后刷了一套卷子。
第一次高考他就没怎么紧张,这次状态更加松弛。对他来说,照常发挥就是大获全胜。
因此高考前的这一晚,江羽秋睡得非常好。
早上醒来,江羽秋洗漱刷牙,想给自己下一碗面条吃,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
江羽秋纳闷地打开门,看到戴着黄色头盔的外卖员愣了一下:“找错了吧?我没点外卖。”
外卖员和蔼笑道:“是您没错,一单元1902号的江先生。”
江羽秋一头雾水:“可是我没点外卖。”
外卖员:“可能是您朋友点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江羽秋只好接了外卖,在同学群里问大家谁给他点的外卖。
这个时间点回复的人很少,大多数同学都在家长的督促下检查证件,还有考试用品有没有带齐。
江羽秋没太在意,打开外卖盒,看到精致的食物,啧了一声:“三菜一汤,哪个土豪给我点的?”
江羽秋快速解决了早饭,最后检查了一遍东西,然后出门去考场。
上午第一科是语文,江羽秋先翻过来看了一下作文题目。
心里有数后,开始从现代文阅读做起-
施闻钦跟大多高考家长一样。站在铁栅栏外等考试结束。
由于他过于出众的身高,收获不少人的注目。施闻钦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只是很焦虑。
他跟施遇一样,从小就读国际学校,凭着优秀的成绩顺利进入藤校,没经历过高考。
施闻钦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在外面来回踱步,期间还接到了沈锦然的电话。
沈锦然问:“听说你找到小秋了?”
施闻钦四平八稳地“嗯”了一声。
沈锦然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过去当面解释。”
施闻钦看了一眼考试时间,离江羽秋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八分钟,他对沈锦然说了一句“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在这四十八分钟里,施闻钦想了很多,包括跟江羽秋领证结婚。
江羽秋好像很喜欢狗,他们将来可以养一条,但不能是哈士奇,因为哈士奇看起来很傻。
比起狗,施闻钦觉得猫更好,毕竟猫不粘人,这很好。
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一个男孩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现场有记者在蹲守,立刻走过去采访男孩:“今天考得怎么样?”
男孩一脸洒脱:“考得非常好,是当保安的好材料。”
记者哈哈大笑。
没多久,越来越多的考生从里面走出来。
考试结束后,大量考生走出考场,江羽秋就在其中。
他穿着最简单的浅绿色T恤、牛仔裤,像夏日的一抹薄荷,发尾柔软地扫在他的面颊,一出现,就瞬间占据了施闻钦的视野。
怕江羽秋看见自己,施闻钦坐进车里,一瞬不瞬地看着神采飞扬出考场的江羽秋。
这时,一个捧着向日葵的青年走到江羽秋面前,将手里的向日葵递给了江羽秋。
施闻钦的眉头立刻皱起来,看到江羽秋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不要。
但青年比比划划了两下,然后强硬地塞给了江羽秋,江羽秋只好抱着。
两个人并肩走了一会儿,青年从树荫下推来了一辆电车,载着江羽秋离开了。
施闻钦惊疑不定,让司机跟了过去。
一路开到江羽秋住的小区,那个青年也没有走,从车篮拎下一兜菜,跟江羽秋一块上了楼。
施闻钦胸腔生出强烈的情绪,忍不住跟在他们身后很近的地方。
比起跟着他俩,施闻钦更想冲过去把那个人从江羽秋身边拽开。
还生出很幼稚的独占欲,觉得江羽秋只能坐他的车子,吃他做的菜-
江羽秋心情不错地从教室出来,立刻被外面的大太阳晒蔫了。
今年的温度非常高,监考老师备了两大盒藿香正气水,就怕有临时中暑的考生。
走出学校,周子延就抱着一大束向日葵走了过来。
江羽秋很惊讶他今天会过来,又看看他手里的向日葵:“你买花干什么?”
周子延是聋哑人士,用手比划了几下:高考送花好。
跟他相处小半年,江羽秋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哭笑不得:“人家那是考完了送花,哪有第一场考完就送花的?”
周子延没上过高中,闻言有些尴尬。
江羽秋抱过他手里的向日葵,“不过还挺好看的,走吧,热死了,你今天不工作?”
周子延用手比划:跟师父请了假。
江羽秋问:“为了我高考?”
周子延点了一下头,他知道江羽秋不爱做饭,怕他在外面吃坏肚子,特意跟师父请了两天假,过来给江羽秋做饭。
江羽秋抱着向日葵,坐到周子延的电动车后座。
周子延很小很小的时候发高烧,导致双耳近乎失聪,没有及时治疗矫正,错过语言发育的最佳时机。
他现在戴的助听器是江羽秋给他买的,是市面上最好的,有蓝牙和人工智能等功能。
江羽秋跟周子延是点外卖认识的,周子延帮人送餐,那天下雨,他耳朵又不好,骑着电车需要比旁人更加敏锐,才能过马路。
好不容易把外卖送到江羽秋手里,人突然昏了过去,吓江羽秋一跳。
后来他才知道,周子延母亲早逝,父亲是个烂赌鬼,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周子延很早辍学,带着小他五岁的妹妹从家里搬出来,打工养活妹妹。
周子延的妹妹在绘画上有很高的天赋,这个专业非常耗钱,因此周子延一个人打了好几份工。
江羽秋虽然刚穿过来也惨,但跟周子延一比,简直是泡在蜜罐里。
看看这俩苦命的兄妹,江羽秋想了想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忽然想到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是,是能者多劳。
像他这种要钱有钱,要颜有颜,人还聪明伶俐、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广结善缘……
相遇也是一场缘分,江羽秋就帮了周子延一把,资助他妹妹上学。
周子延很感激,但不好意思白拿江羽秋的钱。
江羽秋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当然是要写欠条!如果你妹妹能混出来,那要连本带利还给我,再多抵我两幅画。混不出来,那就当我眼光不好,没发掘潜力股。”
于是周子延欠了江羽秋不少钱,他现在跟老师傅学修车,每个月有2500的工资,出徒后就能拿5000,成为资深修车师傅挣得更多。
现在每个月,周子延都会还江羽秋三百。
看着周子延麦色手臂上清晰的线条,江羽秋好羡慕。
他是一个晒不黑的体质,比起自己原皮的肤色,他更喜欢周子延这种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多健康、多男人!
看了几眼摘菜的周子延,江羽秋捏拳举起自己的手臂,感觉自己的肱二头肌也邦邦硬,是条硬汉-
刚吃过饭,门铃就响了,江羽秋走过去开门。
又是外卖员:“请问是1902江先生吗?您的外卖。”
江羽秋纳闷:“我没点外卖。”
外卖员笑道:“可能是您的朋友给您点的。”
江羽秋一阵恍惚,怀疑自己穿回了早上,“……我已经吃了。”
外卖员为难:“我就是一个送外卖的。”
行吧。
江羽秋只好接过来。
等外卖员走到楼下,给一个人打了电话:“施总,江先生说他吃了饭,不过午饭他还是接了。”
那边没有说话,但“外卖员”听到磨牙的声音。
江羽秋打开外卖,看有自己喜欢吃的小笼包,又忍不住吃了一个。
吃饱喝足,他舒舒服服在家吹了一会儿空调,然后周子延送他去考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羽秋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直到进考场前,江羽秋都有这种错觉,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走了进去。
江羽秋一进去,施闻钦就从角落里飘了出来,幽幽地盯着江羽秋的背影。
江羽秋有所察觉似的,猛地回头,施闻钦立刻躲回角落,只探出一双幽幽的眼。
没有任何发现的江羽秋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心里哼着一首欢快的歌。
下午考的是数学,这将是他江霸天的主场!
江羽秋消失后,施闻钦收回视线,看向周子延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施闻钦朝周子延走去,走到一半又想到江羽秋在高考,心不甘情不愿地稍了回来。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得住气,江羽秋那么爱他是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的。
自己才是江羽秋的正牌男友,应该大度,要有容纳江羽秋朋友之心-
昨天维修厂很忙,周子延没有请下假,今天他有时间在考场外等江羽秋。
他随便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小心地将助听器取下来擦拭。
突然飞来一个石子打到他的腿,周子延纳闷地抬头,看向四周。
周围的家长们三五人围在一起聊天,有些家长则靠着树闭目养神,谁都不像拿石子打他的人。
周子延没太在意,继续擦助听器,又飞来一块小石子打到他的腿。
周子延反应很快,瞬间抬头捕捉四周,发现一个气质出众的男人。
在秃乎乎的小树林里,男人衣着整洁,身形修长,轮廓深邃的五官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肃然,与周围格格不入,更不像会拿石子打人的人。
周子延纳闷了,到底是谁朝他丢石子?
第47章 第 47 章 施闻钦:我不做小三
考场有好几个提前交卷的考生, 江羽秋丝毫不受影响,检查了一遍试卷。
到时间后,江羽秋交上卷子,自信地走出教室。
周子延一直等在外面, 见江羽秋出来后, 他走过去没问江羽秋考的怎么样, 而是问晚上想吃什么。
江羽秋想了一下:“吃鱼吧。”
周子延点了点头,从阴凉处推过电车, 带着江羽秋去菜市场买鱼。
选了一条肥美刺少的清江鱼,周子延以前在饭店做过帮厨, 很会做饭。
江羽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周子延熟练地处理鱼, 想起某个傻子第一次做鱼的场景。
那条鱼是江羽秋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施闻钦拎进厨房清洗时,开膛破肚的鱼突然开始抽搐, 嘴巴不停张合。
江羽秋跟施闻钦都吓一跳,尤其是施闻钦, 很夸张地后退了一步。
看着在洗菜池里抽搐不已的死鱼, 施闻钦很大声地吞咽了一下,然后科普:“这是鱼类, 神经系统的, 一种自动反应。”
江羽秋已经回过神, 指挥施闻钦:“那你继续洗。”
施闻钦站着没动。
江羽秋本来已经想要退出厨房, 看施闻钦这个反应,觉得不对劲,眼角上挑:“怎么了?”
施闻钦把头偏过去一点:“没什么。”
江羽秋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你害怕?”
施闻钦立刻反驳:“我,为什么要害怕?这是正常的, 神经反射。”
江羽秋:“那你现在你去摸一摸它。”
施闻钦:“我不。”
“不去就是不敢!”江羽秋故意逗施闻钦,他走过去摸了一下鱼,“你看我就敢。”
面对江羽秋质疑自己不行,施闻钦难得没有反驳,虽然他很想反驳,嘴巴翕动了两下,看起来憋得很辛苦。
江羽秋得意地翘起尾巴:“胆小鬼。”
说着江大胆就撸起袖子,准备当着施闻钦的面把这条让他害怕的鱼洗了。
施闻钦不肯受这样的气,阔步上前,挤开江羽秋,像是要跟江羽秋证明自己敢似的抓起了鱼。
死物滑溜溜乱动的触感让施闻钦很难受,英挺的长眉拧作一团,即便是这样,他嘴上也不肯服软。
看着这个犟种,江羽秋哭笑不得:“你逞什么强?我洗吧。”
“我没有害怕!”
施闻钦很倔地看着江羽秋,仿佛被江羽秋冤枉了一件天大的事-
高温天气,鱼的神经反射时间更加长,周子延毫无感觉,利落地摁住乱动的鱼,手起刀落,哐哐剁成了几块。
江羽秋看了一会儿,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周子延摇摇头,用手比划让江羽秋休息一下。他跟妹妹不一样,从小学习就不怎么好,所以很羡慕江羽秋这种脑袋灵光的。
江羽秋没有强留在厨房,坐在沙发准备玩会儿手机时,隐约听见门外有动静。
江羽秋打开房门,走廊外空无一人。
以为自己听错了,江羽秋重新关上房门。五分钟后,他又听见一种类似挠门的声音,就好像一只脾气不好的猫被关在门外,通过挠门进行报复。
周子延把鱼炖熟,盛盘端出来时,就看见江羽秋又去了门口。
江羽秋猛地拉开防盗门,仍旧空空如也。他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可能有点幻听。
周子延走过去,用手势问他怎么了。
江羽秋一脸复杂:“没事,就老感觉有人挠门。”
周子延:?
江羽秋吸了吸鼻子,闻到鱼肉的香味,瞬间把疑似有人挠门的事抛诸脑后:“可能是我听错了,先吃饭。”
周子延点了一下头,进厨房又炒了一个蒜香油麦菜,还煮了白灼虾。
都是江羽秋爱吃的,他闷头干饭时,耳尖又动了一下,然后飞速放下碗筷,跑到玄关打开了房门。
周子延走了过来,跟着江羽秋朝外面看,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下江羽秋确定了:“就是我听错了,走吧,回去吃饭。”
他刚关上房门,一双幽幽的眼睛从步行梯探出来,死死盯着1902那扇关闭的房门-
江羽秋以为是有猫认错了家门,但几次开门都没有发现任何生物的影子。
吃过饭后,门外再也没有响起挠门的声音,江羽秋就没有再想这件事。
周子延请了两天假,明天早上还打算给江羽秋做早饭。
吃过饭他本来是想走,但江羽秋留住了他。这是一套二居室,时不时就有同学来他家蹭房间住,江羽秋收拾出次卧让周子延住了一晚。
睡前,江羽秋在同学群里聊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机,躺到床上。
他忍不住想上次高考的场景,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是一个很朦胧的梦,第二天早上醒来,江羽秋什么都不记得。
他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进卫生间刷牙时,又听见敲门的声音。
因为昨天的幻听,江羽秋听到敲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停下刷牙的动作,侧耳听了一会儿。
正在厨房做早饭的周子延去开了门。
江羽秋从洗手间出来,周子延提着一包外卖,用手势告诉江羽秋,有人在房门放了这个。
周子延问:是你订的吗?
江羽秋摇摇头:“不是我。”
周子延很小就出了社会,经历的事要比江羽秋多,也见识过人性的险恶。他对江羽秋说,现在是高考的特殊时期,不明来历的东西不要吃。
江羽秋心道,他昨天吃了两顿呢。
不过见周子延坚持,江羽秋忍痛把看起来很有食欲的外卖放进了冰箱。
吃过周子延做的早饭,江羽秋带上东西,坐电车去了考场。
等在考场外面的周子延,又看到昨天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整个人融入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射出冷飕飕的寒意。
周子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怪,一直盯着自己看,仿佛他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可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昨天丢他石子的,该不会是这个人吧?
周子延心里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时不时就要去看一眼男人,然后发现对方总是在瞪他。
察觉到周子延挑衅的目光,施闻钦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掠过周子延,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他十分相信江羽秋对自己的感情,就算他俩分开十年,江羽秋也不会移情别恋。
很有信心的施闻钦压根不在乎周子延,哪怕昨天晚上周子延没有离开,睡在江羽秋现在的房子。
就算住进去了,周子延也只能睡次卧。自己可跟周子延不一样,他和江羽秋认识以来都是睡床的。
因此昨天傍晚,施闻钦心平气和地站在江羽秋房门外。
大概是相爱的人心有灵犀,江羽秋似乎感应到他的存在,总是打开防盗门。
施闻钦知道江羽秋很希望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但江羽秋正在高考,他不能扰乱江羽秋的情绪。
只要再等两天,他就能让江羽秋见到自己。
抱着这样的信念,施闻钦熬到了天亮,并且跟在江羽秋身后,悄然无息地送他进了考场。
只要再坚持两天……
施闻钦在心里告诉自己。
大概是他外溢的气场强大,周子延总是看他,施闻钦并没有将周子延放在心中,不痛不痒地回了他一个眼神。
周子延百分之八十确定昨天是这个男人扔他小石子,因为男人看来的眼神非常之凶,可以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自己很久。
周子延:?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维修厂接了一个大单子,周子延只能请下来两天假。
高考第三天,他给江羽秋做了早饭,由于江羽秋住的地方离他工作的地方很远,而江羽秋考试时间又晚,周子延很歉意不能送江羽秋过去。
江羽秋安慰他:“放心,我一个人也能行。”
周子延指了指冰箱,告诉江羽秋自己今早包了饺子,冻进了最下面一层,让江羽秋中午煮着吃,别随便吃外面的食物。
江羽秋:“知道了,你赶紧去上班吧。”
嘱咐完江羽秋,周子延才拿着电车钥匙离开了。
江羽秋打了一个哈欠,进厨房吃早饭时,又有外卖员给他送早餐。
江羽秋纳闷这到底是谁给他订的?江羽秋拎着外卖看了几眼,终于发现一个华点。
这份外卖没有出单条!
一般外卖都会在在包装袋的外侧贴一个出单条,上面有价格跟食物种类。
江羽秋想问外卖员,但人已经走了。
冰箱好像还有一份外卖,江羽秋快步走过去。打开冰箱门,他昨天早上放的那份外卖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周子延怕浪费食物,自己吃了那份外卖,顺带还把垃圾收拾干净了。
江羽秋在同学群又问了一遍,大早上回复的人仍旧很少。
江羽秋只好把外卖放一旁,吃了周子延煮的早餐,打车去了考场。
今天见周子延没跟着江羽秋,施闻钦非常满意。
当然,就算周子延仍旧出现,他也不足以影响施闻钦的心情。毕竟施闻钦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连江羽秋一个非常普通的朋友都容不下。
施闻钦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的家长都热得受不了,他打电话让人准备解暑大礼包,发给家长们。
中间施闻钦还接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心情很不错的施闻钦一一回答了母亲的问题,还闲聊了几分钟,定下了跟江羽秋的婚礼场地。
电话那边停顿了几秒,然后说:“……你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施闻钦自信道:“如果快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回来。”
施妈妈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就把电话挂了。
还有心商量一下婚礼具体事宜的施闻钦只好闭上嘴巴,将手机收了起来-
上午考试结束,江羽秋打车刚回到家没多久,房门再次被外卖敲开。
江羽秋看了一眼外卖,上面仍旧没有出单的纸条。江羽秋什么都没有说,接过了外卖,关上房门。
考完最后一科,饶是江羽秋状态一直很松弛,都生出一种解放的感觉,走出考场的步伐都是六亲不认的。
施闻钦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不停去看腕上手表的时间。
大量考生从考场涌出来,人潮中施闻钦一眼就认出了江羽秋,忍不住朝前迈了一步。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人潮交汇时,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人与物远去,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施闻钦在想,他终于可以让江羽秋看见自己。
江羽秋在想,这个王八蛋还敢出现!
天气本来就炎热,看见施闻钦后,江羽秋感觉鼻腔喷出来的不是呼吸,而是火气。
但格调不能丢,江羽秋拽拽地走过去,满脸冷漠:“我现在已经有了对象,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施闻钦原本激动的心,被江羽秋一句话绞得稀碎。
他呼吸急促了几下,很快又镇定下来,斩钉截铁道:“你撒谎。”
江羽秋语气不耐:“这有什么好撒谎的,你又不是没看见。”
接二连三的诡异外卖,让江羽秋开始生疑,现在亲眼见到施闻钦,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施闻钦忽然觉得头顶的太阳很大,他的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耳边也全都是幻听。
江羽秋不愿理施闻钦,绕过他朝前走。
施闻钦急忙扣住江羽秋的手,“你不许走。”
江羽秋用力拨开他的手,警告道:“周围有记者,你想要被拍吗?”
施闻钦还是紧紧抓着江羽秋,看着江羽秋清爽白皙的脸,喉头涌上来千言万语,但施闻钦一句都没有说,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掏出手机,对江羽秋说:“你别走,沈锦然可以帮我解释。”
一听这个名字,江羽秋把头偏过去,咕哝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当施闻钦打通了沈锦然的电话,递给江羽秋的时候,他脸上出现了八百个不愿意的表情,但还是接了过来。
电话那边问:“是小秋吗?”
江羽秋脚尖戳着被太阳烤得发烫的地砖:“……是我。”
“对不起,我上次没有说清楚。”沈锦然像是难以启齿似的,“那天晚上……不是施闻钦,是施宸的另一个弟弟。”
啊?
江羽秋猛地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施闻钦,然后与他拉开物理距离。
江羽秋低声问沈锦然:“施宸还有其他弟弟?”
沈锦然很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怕江羽秋不信,把信息说详细了一些。
“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施宸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弟弟,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通过短短几句话,江羽秋迅速从庞大的小说数据库里,搜索出相关题材的剧情,并做了学霸都擅长的延展和推测。
也就是说,施宸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而施闻钦则是……路人。
沈锦然说施宸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难道这个弟弟来历不同寻常?那他接近沈锦然的目的纯不纯?
会不会是忌妒自己的哥哥,然后勾引了哥哥的白月光,没想到最后真爱上了白月光?
这不就是古早“跟兄弟打赌追求主角受,最后爱上主角受,然后轰轰烈烈追妻”狗血小说的变种吗!
江羽秋忍不住问:“那你跟他……”
沈锦然低声说:“我跟施宸离婚了。”
江羽秋:哦耶!
沈锦然似乎不想多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歉意道:“总之是我不好,当初说了让你误会的话。”
江羽秋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看了半截文案,根据文案开始瞎误会的。
他轻咳了一声,支吾着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误会解释清楚了,沈锦然心里那块石头也放下了,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复读,今天考的怎么样?”
说起这些,江羽秋很自信:“非常不错!”
沈锦然被他逗笑了,“那就好。还欠你一顿饭,等你回京都了,我请你吃饭。”
江羽秋:“好的。”
挂了跟沈锦然的电话,江羽秋一转头就看见神色郁郁的施闻钦。
施闻钦本来是没有冤屈感,但因为江羽秋谈恋爱,用比窦娥还冤屈的表情看着江羽秋。
江羽秋抿了抿唇,目光移开一些,侧着身把手机还给了施闻钦。
施闻钦看着江羽秋,脖子梗得很长:“我没有出轨!”
江羽秋没有说话,默默朝前走。
施闻钦跟在江羽秋身后,一直盯着他,只要江羽秋抬头,他就说“我没有出轨”,搞得江羽秋只能闷头前行。
后来不管江羽秋是低头,还是抬头,只要还呼吸着,施闻钦就会发出控诉声。
江羽秋被他烦的不行,转头说:“对不起。”
施闻钦立刻像抓住了江羽秋的小辫子,提出自己想要的赔偿:“那你分手!”
江羽秋不愿意直接承认自己刚才在撒谎,言辞含糊:“什么分手,跟谁分?”
“跟他分手。”施闻钦很大声:“反正我不做小三。”
他这么一喊,引来不少人的注目。施闻钦一点也不嫌弃丢人,仍旧梗脖子瞪着江羽秋。
江羽秋没施闻钦这么厚的脸皮,见有人要拿手机拍他俩,他拽上施闻钦就跑。
一路跑了很远,江羽秋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回头去看那些人有没有追过来。
他的手不自觉拉着施闻钦,被施闻钦很用力抽了回来,还后退了一步,好像很怕江羽秋让他当小三。
江羽秋无语地看了一眼施闻钦,然后朝住的地方走。
感受到身后怨念十足的眼神,江羽秋瞬间明白他前天没幻听,只不过不是猫挠门,而是施闻钦在挠。
比起挠门,江羽秋感觉他更想挠自己。
沈锦然那通电话给江羽秋带来不小的冲击,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半年,江羽秋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施闻钦,慢慢泄洪,泄掉对施闻钦的感情。
现在人突然出现,告诉他一切都是误会。
施闻钦压根不是主角攻,他跟沈锦然的“一夜情”也不是世界法规在强行剧情。这一切,都是该死的巧合。
巧合,一个狗血文必备的设定!
主角攻受必定会因为种种巧合在一起,又会因为巧合而误会,然后分开。
这么一想,江羽秋感觉自己跟施闻钦就挺主角攻受的……
一路上,江羽秋胡思乱想,始终没有决定好该怎么处理-
施闻钦在高声宣布不会给江羽秋当小三后,很自然地跟着江羽秋回了家,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且始终用怨夫的目光看着江羽秋。
他是打算今晚就订飞机票,带江羽秋一块回去,然后商量结婚的事。
谁知道江羽秋居然有对象了,施闻钦不明白江羽秋为什么跟自己这样优秀的人交往过,怎么还能去选择别人?
中午江羽秋吃了施闻钦送的外卖,冰箱还有周子延包的饺子。
晚上江羽秋从冰箱拿出来冻饺子,周子延包了不少,够两个人吃。
施闻钦知道江羽秋不会做饭,清楚这个饺子肯定不是他包的,坚决不吃。
江羽秋没管他,给自己煮了一盘饺子。
施闻钦本来赌气不想吃晚饭,又觉得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就给自己下了一碗挂面。
等施闻钦吃完,江羽秋用一种随意的口吻问他:“你晚上回酒店?”
施闻钦不说话,牢牢霸占着沙发,眼睛都瞪出红血丝了,一副随时会呼扇着翅膀来叨江羽秋的样子。
明明半年没见,就算再亲密的人也会生疏,但施闻钦犟种的样子,让江羽秋恍惚他们好像没分开过。
江羽秋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语气淡淡地对施闻钦说:“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睡在……沙发上吧。”
施闻钦瞪直了眼睛,没想到江羽秋居然连次卧都不给他睡,让他睡沙发。
“我不睡沙发。”施闻钦四下环顾,最后赌气道:“我睡地板!”
江羽秋挑眉:“你不是说地板是用来走路,不是给人睡觉的?”
江羽秋越是这样说,施闻钦越坚定:“我就睡地板!”
“随便你。”
江羽秋进屋给施闻钦收拾出打地铺的东西,往沙发上一砸,然后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江羽秋在同学群跟他们对答案的时候,总忍不住朝门外看。
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让施闻钦睡次卧是因为周子延昨晚刚睡过的,床单还没有洗。施闻钦那个矫情劲,肯定是不乐意睡别人睡过的床单枕套。
真是烦人!
江羽秋盖上被子躺了十几秒,最后还是走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厚毯子-
施闻钦很讨厌睡地板,又凉又硬,就像江羽秋的心一样。
施闻钦在硬邦邦的地铺上翻来翻去,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刻不动了。
江羽秋抱着厚毯子,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见把地铺拽到他门口的施闻钦。
江羽秋惊讶:“你睡这里干什么?”
施闻钦高高地仰着脖子,不屈地看着江羽秋:“我愿意睡哪儿就睡哪儿。”
江羽秋深吸一口气,把毯子扔给他:“你铺到身下吧。”
说完转身就要回去,没想到施闻钦不领情:“我不。”
江羽秋去看施闻钦,像是不敢置信他居然会是这个态度,气极反笑。
“行。”江羽秋磨了磨牙,俯身去抱毯子,“你不想铺,我还不想给了。”
听到江羽秋这句话,叛逆的施闻钦立刻从他手里夺过毯子,迅速铺到自己身下。
江羽秋:……
施闻钦似乎不觉得自己找打,还朝江羽秋抬了抬下巴,回应他的是巨大的关门声。
客厅重新回归平静,施闻钦躺在江羽秋送过来的毯子上,吹着客厅立式空调的凉风。
这一刻,他的大脑无比清晰。
从江羽秋今日的种种行为来看,江羽秋还是深爱着自己。
施闻钦心道,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不可能做小三!
第48章 第 48 章 阴湿男鬼施闻钦
隔天天还没亮, 施闻钦收拾好自己的地铺,去卫生间洗漱。
盥洗盆上方的柜子上只放着一个牙刷杯子,杯子旁边是一次性水杯,里面放着酒店式的一次性牙刷跟牙膏。
施闻钦盯着那两个刷牙杯子看了几秒, 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心率都跟着快跳起来。
他立刻去门口的鞋柜看, 没发现多余的拖鞋,鞋柜的最下面那层倒是放着很多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
江羽秋家里经常有同学过来玩, 有时候他们还会留宿,因此江羽秋从网上订购了大量的一次性拖鞋和洗漱用品。
通过种种细节, 施闻钦确定江羽秋是独居的状态。
江羽秋应该跟那个人没有很深的感情。
施闻钦很轻易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因为他跟江羽秋住一起的时候, 江羽秋很积极地给他添置了许多生活用品。
虽然各种迹象都表明江羽秋还深爱着自己,但施闻钦是一个有原则、有道德,有坚守的人, 在江羽秋没有结束上一段感情前,他是绝对不会接受江羽秋。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 施闻钦跟江羽秋保持明确的距离, 甚至到了疯魔的地步。
江羽秋从卧室出来,原本端坐在沙发上的施闻钦立刻起身, 以最快的速度移动到玄关, 仿佛慢一秒江羽秋就会隔着空气强吻他似的,
江羽秋不明所以地看着行为怪异的施闻钦, 皱了一下眉,不明白施闻钦大早上又作什么妖?
施闻钦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躲在玄关的鞋柜后面,只探出一双眼睛。
见江羽秋进了卫生间, 他仍旧没有放松戒备,站在墙角用眼睛观察江羽秋的动向。
三分钟后,江羽秋从洗手间出来,左边翘起的头发也被梳平了,温顺垂下的模样很讨喜。
临进房间前,江羽秋还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施闻钦。
一对上他的视线,施闻钦的眼睛立刻缩了回去,没几秒又重新出现,幽幽望着江羽秋。
半年没见,江羽秋感觉施闻钦千亿的身价是他盗出来的,偷感不要太重。
明明昨天之前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欠打犟种,今天犟种爆改贼头子。江羽秋有一种施闻钦振臂一挥,全球的小偷都要来拜见他这个龙王的感觉。
江羽秋心情复杂地进了卧室。
等江羽秋换了一件衣服出来时,施闻钦已经让人送来了早餐。
拎着早饭,施闻钦刻意与江羽秋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将包装袋挂在装饰用的藤条上,递送给了江羽秋。
江羽秋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问:“你又发什么病?”
似乎就等着江羽秋的询问,施闻钦立刻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江羽秋一头雾水,拧眉问:“什么不对?”
施闻钦直视着江羽秋,不赞同道:“你心里有我,还跟别人在一起,这样是不对的。我是独一无二,没有人能当我的替代品,别人也不该成为我的替代品,你这样做对谁都不好。”
“……”
施闻钦可算不结巴能说这么长的话了。
江羽秋硬生生气笑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谁找你的替代品了!”
施闻钦斩钉截铁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叛逆江小秋被施闻钦的话激上线,他把头一扬:“谁说的?我就喜欢他!”
施闻钦试图说服江羽秋:“你不喜欢他!”
江羽秋不吃他复读机这一套:“我喜欢他!”
然后两个人一块变成复读机,在“你不喜欢他”、“我喜欢他”之间进行了重复重复,再重复的“鬼打墙”对话。
他俩饿着肚子互相反驳了七八分钟,这时门铃响了。
施闻钦只好暂时休战,走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的人,施闻钦一愣。
趁着施闻钦开门的工夫,江羽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为接下来的口舌之争做准备。
刚喝了两口,在看见缓步走进来的人时,江羽秋险些呛到自己。
来人看着江羽秋,温和地询问:“没打扰你吧?”
江羽秋急忙咽下嘴里的水,忍不住咳了两声,他压着喉咙里的咳意,恭敬道:“不打扰。”-
施妈妈穿着香槟色的真丝上衣,下面是廓形宽松的白色长裤,半长的头发垂落肩头,眉眼温柔,气质优雅知性。
江羽秋端了一杯热水给她,“不好意思,家里没有茶。”
咖啡倒是有,不过那是速冲的,江羽秋估计施闻钦的母亲喝不惯。
“水就很好。”施妈妈接过水杯,笑着说:“他爸爸爱喝茶,我爱喝纯净水。”
时隔半年没见,江羽秋没有上一次见施妈妈的松弛,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找上门。
江羽秋跟着干笑了两声,余光去偷瞄施闻钦,希望对方能给一个提示。
施闻钦显然误会了,拒绝接收江羽秋暧昧的信号,很有骨气地把脸偏了过去,没一会儿又朝江羽秋看过来。
江羽秋用眼睛指了指施妈妈,对方喝完水看过来,江羽秋连忙收回目光,露出长辈喜欢的标准微笑。
“我来这边是参加一个希望小学的慈善活动。”施妈妈主动解释此行的目的。
哇。
难怪施闻钦时不时展现出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原来家风如此。
虽然江羽秋在心里为施妈妈哇了,但他觉得施妈妈应该不只是参加慈善活动来这里。
确实不是单纯为了慈善活动。
昨天施闻钦说晚上就能带江羽秋回来,事情显然没那么顺利,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消息。
担心这个不会服软的儿子把事情搞糟了,她只能亲自过来看看。
施妈妈也没有隐瞒真正的目的,主动说:“我听小遇说,你跟闻钦闹了一些误会,不知道有没有解开?”
施闻钦把胸膛一挺,自信道:“解开了。”
不过随即想到江羽秋现在谈了其他对象,施闻钦又朝江羽秋投以幽怨的目光。
江羽秋接收到了,但没有回应施闻钦,只是尬笑地看着施妈妈,“确实……解开了。”
“那就好。”施妈妈慈祥地问江羽秋:“能说开的话都不是什么大误会,应该不会影响你们感情吧?”
当着长辈的面,江羽秋也不好信口雌黄,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含糊道:“还好还好。”
施闻钦觉得很不好,但没有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反驳江羽秋,只是沉默地听着。
之后施妈妈没有再询问他俩的感情问题,跟江羽秋闲聊了起来。
先是问了问江羽秋高考怎么样,又说起这次的慈善活动,最后话题又拐到施闻钦小时候的趣事。
施闻钦显然是不愿意让江羽秋听见这些的,虽然他觉得自己从小就展现出了超出同龄人的强大与沉稳,但从他母亲嘴里说出来,施闻钦觉得一切变了味道。
施妈妈在说一个六岁小朋友不小心拿走他的玩具,他坐飞机追回的事件时,施闻钦数次想要插话。
但教养让他没有打断自己母亲的话,等对方终于说完了,施闻钦立刻开口。
“我们还没有吃早饭。”
施妈妈看了一眼旁边的食盒,起身道:“那你们吃吧,我也该走了。”
江羽秋很诧异,他还以为施妈妈至少会待到下午:“您不在这里吃午饭吗?”
施妈妈笑了笑,婉拒道:“改天吧,今天约好了跟基临这边一个领导见面,助理还在下面等我。”
见她有正事要处理,江羽秋也没有再挽留,跟施闻钦一块将施妈妈送进电梯。
电梯轿门一关合,施闻钦立刻跟江羽秋拉开物理距离,甚至还戴上了不知道哪来的口罩。
看了一眼防瘟疫一样防着他的施闻钦,江羽秋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觉得我透过空气传播了细菌,就哪来的回哪去。”
施闻钦跟在江羽秋身后,快速走进门内,以防自己被关在门外。
进去后,他才说:“我只是不想做小三。”
江羽秋闻言回头看他,施闻钦十分夸张地后退一大步,誓死要与江羽秋保持清白的距离。
江羽秋眼角抽动,没好声道:“你不想做小三,不是应该离我远远的!”
施闻钦正义凛然地看着江羽秋:“你需要跟那个人说清楚,你现在的恋爱观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不该是别人的附属品。”
江羽秋气得直哼哼,连哼了三声:“好好,你就保持这样,牢牢把口罩焊死在你的脸上!”
施闻钦像个道德表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口罩。
江羽秋去餐厅吃饭,施闻钦远远坐在沙发上,他如江羽秋所言,把口罩焊死在自己脸上。吃饭的时候也只是掀起一点,然后迅速放下,仿佛被江羽秋看到脸后,自己的清白就没了。
看着洋相百出的施闻钦,江羽秋开始非常生气,觉得人怎么可以神经病到这种地步!
施闻钦有一定程度的洁癖,每次往嘴里递送食物,都会小心不碰到口罩,吃完一口,还要擦过嘴,然后用口罩盖住自己的嘴,开始嚼,咽下食物后开始重复以上动作。
看着看着,江羽秋好气中又生出几分好笑。
像是察觉到江羽秋目光,施闻钦迅速看过来,还用口罩遮住自己的脸。
江羽秋猛地起身,施闻钦警惕朝后仰去。
江羽秋重新坐下,施闻钦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江羽秋胸腔剧烈起伏,却不是生气的情绪,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好像看见一只大猩猩在模仿人类耍帅,动作滑稽,直戳江羽秋的笑点,但由于场地的限制江羽秋又只能假装严肃。
他端起碗,挡住越来越难压的嘴角。
施闻钦仿佛不放心江羽秋的为人,持续盯着江羽秋。
江羽秋实在受不了施闻钦,如果不把话说清楚,这货不知道还会干出多少蠢事。
“我没男朋友。”
江羽秋一笔带过,说完就淡定继续吃饭。
一向自诩好听力的施闻钦愣住了,好半天才讷讷问:“你刚才说什么?”
江羽秋夹着菜,头也没有抬:“好话不说第二遍。”
施闻钦不自觉朝江羽秋挪了过去,江羽秋斜了一眼他:“你过来干嘛?”
施闻钦眼睛一瞬不瞬看着江羽秋,声线很低,也很轻:“你刚才说,你没有男朋友。”
江羽秋屈指敲了敲桌子,严肃道:“戴好你的口罩,坐回原来的位置!”
施闻钦坐到江羽秋对面:“我不。”
江羽秋彻底不理他,继续吃面前的菜。
施闻钦看着江羽秋鼻翼睫毛落下那一点漂亮的阴影,随着江羽秋咀嚼的动作,嘴角那两个凹陷的小弧度更明显了。
江羽秋一切的一切,都让施闻钦的心很痒很痒,他又离江羽秋近了一点。
感受施闻钦的靠近,江羽秋一向良好的食欲都受到影响,吃饭的动作变慢。
施闻钦突然开口说:“他不是不小心拿的。”
江羽秋:?
施闻钦又挪近了一点,对江羽秋说:“他临走的时候,故意拿走我的乐高。”
江羽秋这才反应过来,施闻钦是在说施妈妈刚才讲的事,就是小时候有人拿走施闻钦的乐高,他坐飞机追到国外跟那个小孩讨回来乐高的事。
从著名的“奶豆事件”里,江羽秋就清楚地知道施闻钦有多“记仇”。
一岁多他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已经八九岁的他,哪怕是小自己几岁的弟弟,他也不惯着。
施闻钦控诉:“他们一直觉得他不是故意的,但他就是故意的。因为他之前跟我要过一次乐高,我没有给他,他就揣进自己口袋里。”
看着到现在都很“斤斤计较”的施闻钦,江羽秋嘴角上扬着“嗯”了一声:“那他很坏了。”
施闻钦倒是很客观:“小孩子的劣根性,加上家长一味的宠爱,就会让他产生错误的认知,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所以我不给他,他就不问自取。”
顿了一下,施闻钦补充:“虽然我从小就没有这种劣根性。”
施闻钦望过来的眼神求夸奖的意图很明显,于是江羽秋说,“那你很厉害。”
得到满意回答的施闻钦再次朝江羽秋靠近,继续宣扬自己的聪明事迹:“那之后,为了防止乐高丢,我特意定制了大乐高。”
江羽秋想到施闻钦那个白色的儿童房,里面确实有老大老大的乐高了。
他还以为有钱人的乐高跟普通人的乐高不一样,原来是施闻钦防止被偷,特意定制的。
江羽秋由衷夸奖道:“很聪明,很大的聪明。”
施闻钦嘴角松了松,很坦然地接受了这番应得的夸奖。
原本施闻钦还坐在对面,不知不觉他已经离江羽秋很近了,远远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就连口罩也摘了下来。
这让江羽秋好像回到半年前,时间好像没有改变任何事。
他其实有想过跟施闻钦再见面的场景,施闻钦应该会在世界法则的干预下彻底忘掉他,跟沈锦然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闻钦会带沈锦然参观那栋蛋糕模样的白房子,会跟沈锦然讲奶豆事件,讲自己的外婆,会说出“每个人都吃得起,那才叫药”这种很有社会责任的话。
沈锦然会在那个宁静的晚上爱上施闻钦,他们会牵手、拥抱、接吻……
如果施闻钦遇见江羽秋,只会跟江羽秋擦肩而过,不会驻足。
这样的假设江羽秋只想过一次,之后他就不允许自己再想施闻钦了。
现在人就在自己很近的地方,喋喋不休地讲着小时候的恩怨录。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江羽秋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施闻钦轻易而举又从自己的黑名单拉出一个人。
这次要比“奶豆事件”、“乐高事件”严重很多,施闻钦读书时被人偷拍过,还是私密的照片。
施闻钦读书时曾办理住宿,但没住多久就发生了偷拍事件,他又变回了走读。
江羽秋眉头紧拧:“为什么要偷拍你?”
这件事倒是没给施闻钦造成心理阴影,讲述的时候口气也很正常:“他的说法是拍着好玩。”
江羽秋无法理解这种人的思维模式:“那你们检查过他的手机吗?他手机里有其他人的照片吗?”
施闻钦说:“报了警,他的手机没有其他偷拍的痕迹。他说没有见过我衣衫不整的样子,看我洗澡出来就顺手拍了一张。”
对于衣衫不整这四个字,施闻钦颇有微词:“我在卫生间整理好了才出来的,头发也擦干了。”
江羽秋隐约明白那个男生的想法,大概就是施闻钦平时都很人机,头发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性格也是高傲自信。
现在住到一起了,发现施闻钦也是一个人,要吃饭、要洗澡,所以就拍了一张。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也可能那人就是一个变态,只是藏得比较深。
施闻钦突然问江羽秋:“你遇过这种事吗?”
江羽秋一时没反应过来:“遇过什么?被偷拍,还是被人拿走自己的玩具?应该是没有吧,我不记得。”
被说过“很记仇”的施闻钦,听见江羽秋的话张了一下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我也不是记仇,只是随便记一下。你知道的,我记忆力很好。”
江羽秋想笑,但忍住了,他点点头:“被人偷拍照片,这种事还是要记一下,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施闻钦立刻又说了一件很需要记仇的事,想要得到江羽秋的肯定。
江羽秋:……
不是,你们有钱人的生活都这么抓马吗?
江羽秋想想自己的成长经历,一帆风顺,一帆风顺,还是一帆风顺!
哦,一帆风顺近二十年直接搞了一次大的。他穿书了,还重新高考了一回-
早饭的时候他俩聊得很好,让江羽秋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没有任何间隙与生疏。
这种和谐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临近中午,施闻钦无意中发现了江羽秋新的记账本。
旧的记账本被江羽秋丢在一居室那个出租屋,施闻钦找到后密封放在保险柜里。
新的记账本是江羽秋给周子延记下来的账目,上面有他给周子延妹妹付的学费、采风费用、参加比赛的食宿费等等。
这次记账,江羽秋主打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毕竟他也不缺这点钱。
但周子延很认真,每次碰面都会跟江羽秋核对账目。
看到记账本那一刻,施闻钦仿佛要比得知江羽秋有男朋友还要破防。
他举着记账本,用爱恨交织的目光看着江羽秋,大声质问:“你养了别的男人?”
江羽秋不是很理解施闻钦这种“你养了小白脸”的口吻。
他看了一眼施闻钦手里的记账本:“他欠我钱,我记一下账怎么了?”
施闻钦悲愤道:“你还给他买了鞋!”
江羽秋纠正:“那是给他妹妹买的,参加比赛当然要穿得好看一点了。”
施闻钦闻言瞳孔一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还因为他,养了他的妹妹?”
江羽秋闭了一下眼:“……收起你的可云样,我是资助他妹妹上学。”
施闻钦接受了江羽秋的说法,但不能接受江羽秋记账的行为,将记账本塞给江羽秋:“那你把它撕了。”
江羽秋觉得施闻钦不可理喻:“你神经啊,我为什么要撕?这些都是钱。”
虽然他没想过对方会还,但……这也是钱。
施闻钦逼近江羽秋:“你只能给我记账,给我买衣服,买运动鞋……”
施闻钦那张英气逼人的脸骤然占据江羽秋整个视野,他一步步逼近江羽秋,眉梢压得很低。江羽秋怔住,看着那张越靠越近的吃醋脸,脑袋一片混沌。
几秒钟后,江羽秋反应过来,瞳仁动了动,喉咙微涩:“你……都记起来了?”
第49章 第 49 章 同床不共枕
见江羽秋低头避开自己的视线, 施闻钦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什么。
施闻钦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身上的攻击性也完全消失。看着江羽秋那张好看的脸,施闻钦声音很低:“嗯,在你离开的那天, 我都记起来了。”
江羽秋的眼睛眨动了两下, 心里生出几分茫然与不知所措。
这难道就是施闻钦那天没有出现在机场的原因吗?
虽然沈锦然解释清楚那天晚上, 跟他在一起的人不是施闻钦。但施闻钦至今没有告诉江羽秋,他为什么没来机场跟自己解释误会。
“那天我想去机场找你, 施遇说我太着急……”施闻钦顿了一下:“摔下了楼。”
有关那天的记忆,施闻钦大部分都记得很清楚, 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昏了过去。
是施遇给他补全了信息,说他下楼时不小心踩空了, 被惯性带着冲下了楼梯。
施闻钦很了解自己的身体素质,他的反应能力一向很强,在紧急的时刻稳住自己, 没摔下楼不足为奇。
至于为什么要告诉江羽秋,他是从楼上摔下去的, 施闻钦不觉得自己在撒谎, 这只是商业谈判的一种手段。
江羽秋明显是吃这套的,看向施闻钦的脑袋, 用眼睛去检查, “你又摔到脑袋了?”
施闻钦鼻腔发出似嗯非嗯的样子, 在江羽秋没注意到的时候, 隐蔽地摇了一下头。
江羽秋似乎想碰这颗“命运多舛”的阿刁脑袋,手抬了一下,又怕把脆皮的“阿刁”碰坏,没敢真摸。
“那……没事吧?”
低缓的语气透着江羽秋不自知的关切与担心。
施闻钦看到了江羽秋的动作, 头低了一些,凑到江羽秋手边,一副愿意给他碰的模样。
江羽秋这才轻轻摸着施闻钦硬扎扎的头发,到处寻找伤口:“摔哪儿了?”
施闻钦默默把头抬了起来,转移话题道:“你之前问我有没有去姿柏酒店,我不应该说谎的。”
江羽秋静了几秒,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去酒店?”
施闻钦眼睛闪了闪,但还是说出了真实原因,“我去见了一个设计师。”
江羽秋也算阅览群书,瞬间知道施闻钦去见了什么设计师。估计是婚戒之类的设计师,撒谎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江羽秋内心充斥着无语。
这种桥段放在小说里他都要骂作者一句烂梗的程度,真就是为了狗血而狗血,为了误会而误会。
见江羽秋不说话,施闻钦又将话题绕了回来:“那你什么时候把这个账本撕了?”
江羽秋皱眉想说“这些都是钱”,但看见施闻钦那颗阿刁脑袋,又把话咽回去,含糊道:“改天再说吧……以后就不记了。”
施闻钦显然是不甘心的,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溜溜达达走到放账本的茶几旁,手里的水杯几次倾斜,他还用余光看江羽秋的反应。
江羽秋没反应,施闻钦就抖出几滴水在上面,江羽秋没反应,施闻钦又抖出几滴水。
一早就发现施闻钦这些小动作的江羽秋:……
在施闻钦第不知道几次朝记账本移动,准备制造不经意的意外,江羽秋忍无可忍,走上前收走了记账本。
施闻钦的眼皮立刻垂下一点,释放怨念光波。
江羽秋无视身后的视线,将本子锁进了抽屉里,然后去了次卧。
施闻钦跟在江羽秋身后,一直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
见江羽秋收拾床单,施闻钦还是把枕套拆了下来,递给江羽秋后,又用悲怨的眼神盯着他。
江羽秋将床单枕套团吧了团吧,扔进洗衣机里面。
甩干之后,施闻钦很自然拿出来,把褶皱的地方抖落崭挺。
看着往阳台搭床单的施闻钦,江羽秋有种时光倒退,回到出租屋的错觉,焦红的夏天都变成了清爽的薄荷绿。
施闻钦转过身,眉峰压下,眼睛幽怨。江羽秋的滤镜瞬间打破,他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阳台-
晚饭后,搭在阳台的床单跟枕套全干了。江羽秋重新铺到次卧的床上,又给抱了一床新被子。
江羽秋对施闻钦说:“你今晚就睡在这里。”
施闻钦直接拒绝:“我不。”
江羽秋皱眉:“你还想在我门口打地铺?”
施闻钦说:“这里睡过人,我不睡这里!”
江羽秋:“酒店睡过的人更多,你出差的时候不也得住?”
施闻钦:“我经常出差的地方都有房产。”
江羽秋:……
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看着施闻钦仰着下巴的犟种模样,江羽秋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缓:“你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施闻钦的目光飘忽,而后坚定道:“我晚上需要人陪着。”
江羽秋知道施闻钦目的不纯,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奇葩的理由:“你小孩子啊,还需要人陪着!”
施闻钦振振有词地解释:“我现在每天晚上发高烧,需要有人在身边。”
江羽秋愣了一下,看着施闻钦邦邦硬的身体,迟疑着开口:“什么发高烧?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身体很好?”
施闻钦没有说话,翻出手机里的健康记录给江羽秋看。
最初发烧的那半个月,施妈妈不放心让医生住到施闻钦卧室隔壁,晚上定时查看施闻钦的情况。
后来确定施闻钦高烧没有影响身体机能,私人医生撤了,但每天都会记录施闻钦的体温。
看过施闻钦的健康记录,江羽秋的心跳得忽快忽慢,怔怔地看着施闻钦的脑袋:“是摔下楼梯的后遗症吗?”
施闻钦摇摇头:“不知道原因。”
“你别摇头了。”江羽秋赶紧固定住施闻钦的脑袋,“再给自己摇脑震荡了。”
江羽秋的手掌虚虚贴在施闻钦面颊,施闻钦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但眼睛黏糊糊地落在江羽秋身上。
施闻钦这个情况,江羽秋也不敢把他扔在次卧不管。
“你去躺床上。”江羽秋去客厅翻出体温计,用力甩了甩,然后让施闻钦夹到腋下。
施闻钦躺在江羽秋的床上,很享福地接受着江羽秋的摸摸碰碰。
江羽秋拿了两个体温计,一个水银的,一个电子的。
他在施闻钦耳朵上扫了一下,数值很正常。又在施闻钦额头扫了一下,数值跟耳朵有偏差,仍旧是正常的数值。
五分钟后,江羽秋拿出施闻钦腋下的体温计,腋下比耳温低了0.5℃。
见施闻钦目前没有高烧的迹象,江羽秋放下心,在手机上下单了退热贴跟各种退烧药,医疗包一个小时就送了过来。
江羽秋把药包拿给施闻钦看:“哪类药副作用小,你自己选。”
施闻钦想说不喝药也没事,但看江羽秋的神色,最后挑了一盒药。
江羽秋把那盒药放在床头,然后躺到床上,临关灯前嘱咐了施闻钦:“难受就说话。”
感受到强烈爱意与关心的施闻钦,不自觉靠近江羽秋。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小区的路灯从窗帘缝隙泄进一缕。江羽秋阖着眼睛,眉骨到鼻翼的线条清晰好看。
施闻钦的心没由来快跳了几下,不知道江羽秋有没有睡着,他用手指碰了一下江羽秋。
施闻钦阳气足,体温高,在江羽秋手背留下清晰的温度。江羽秋指尖蜷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
“怎么了?”江羽秋侧头去看施闻钦,手掌贴在施闻钦额头,“不舒服吗?”
施闻钦很配合,往江羽秋身旁挪了挪,肩膀几乎挨上江羽秋。
感觉施闻钦的体温跟临睡前没什么差别,江羽秋问他,“脑袋疼?”
一个谎言一旦说出口,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饰,施闻钦含糊其辞:“……还好。”
看他这个支吾的样子,江羽秋的心提了起来,起身摁亮了台灯:“你真没事?要不要去医院?”
施闻钦怕江羽秋真带他去医院,往被子里埋了埋:“不用,就一点点……”
“那怎么办?”江羽秋问他:“敷一个冷帖行吗?”
施闻钦说:“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江羽秋赶紧关了灯:“那你睡吧,不舒服一定要说。”
随后又觉得这话多此一举,毕竟施闻钦是一个很爱惜自己的人,如果真的难受他会第一时间嚷嚷着医生。
想到这里江羽秋安心地躺下,身旁的施闻钦却突然说:“你换洗发水了?”
江羽秋买洗发水从来不注重牌子,随口道:“换了吧,怎么了?”
施闻钦幅度很小地吸了吸鼻子,江羽秋身上不再是柑橘与茉莉的味道,而是一种草本的味道,让他感觉有一丝陌生。
他很不喜欢这种陌生,好像江羽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他看不见的改变。
黑暗侵染了施闻钦的眼睛,让那双眼睛显出几分执拗,他又说了一遍:“你换了洗发水。”
江羽秋纳闷:“到底怎么了?”
施闻钦说:“跟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不重,却沉沉地砸进江羽秋的耳朵,让这番话也生出了一种意思。
江羽秋将下巴埋进夏凉被里,像是不确定什么似的,无意识蹭了好几下。
施闻钦还在说:“这个味道跟过去不一样了。”
江羽秋觉得施闻钦很烦,晚上爱生病就好好睡觉,说什么洗发水,一点小事都要念叨个不停。
他像是很心烦,拽过被子盖住自己,没一会儿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知道了。”
在施闻钦听来,江羽秋这话就是同意把洗发水换回来,他终于安下心,睡了半年以来最沉的一觉。
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江羽秋倒是醒来好几次,每次醒过来都会摸一下施闻钦的额头。
有一次摸不准施闻钦有没有发烧,江羽秋捞过床头柜的电子体温计,在施闻钦耳朵上测了一下。
确定施闻钦没有烧起来,江羽秋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这一晚他睡得极其不安稳,断断续续地做梦。梦见施闻钦脑袋长了一颗瘤,像韩剧的主角一样先失明,后失聪,还大把大把掉头发。
江羽秋学施闻钦把头发收集起来编上号,施闻钦嫌他弄得不够好看,说要拔江羽秋的头发,亲自给江羽秋做示范。
然后他就被施闻钦这个半失明又半失聪的癌症患者追着跑,跑着跑着江羽秋跑到大街上,狗血地被一辆大卡车撞了。
等江羽秋从乱七八糟的梦里醒来,睁开眼就见施闻钦紧紧抱着他,就像那辆撞他的大卡车似的,身体邦邦硬。
江羽秋:……
施闻钦手臂环着江羽秋,仿佛一头护食的大兽,收敛了利爪跟獠牙,用柔软的肚皮贴着自己的“食物”。
施闻钦显然还做了一个美梦,脑袋一直往江羽秋脖颈拱。
大概是怀里的触感要比以往的梦境都要真实,施闻钦下意识拢紧手臂,眼皮缓慢睁开。
在看到拧着眉,好像被勒得有点疼的江羽秋,施闻钦立刻松开了他,并且拽过被子裹住自己,与江羽秋一点点拉开距离。
看了一眼施闻钦要藏起来的地方,江羽秋啧了一声,“这不是挺健康的?”
调侃完,江羽秋活动着发酸的胳膊走下床。
施闻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江羽秋,等人离开了卧室,他才小声说:“我这里一直很健康。”-
吃过早饭,江羽秋准备去一趟超市,买施闻钦说的洗发水。
虽然他已经记不清楚什么牌子,但从包装上应该能认出来。
临出门前,周子延发短信说一会儿要过来。他妹妹前几天去采风,闲暇时间摆摊卖画,赚了几百块钱,给周子延买了一双鞋,给江羽秋买了一个智能手环。
东西虽不贵,却是小姑娘的一片心意。
江羽秋回周子延:【好,我在家等你。】
看了一眼杵在身后,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的施闻钦,江羽秋不得不嘱咐他:“一会周子延要过来,你不要给人家脸色。”
施闻钦个子高,心眼却很小。
小心眼的施闻钦闻言立刻雄赳赳道:“什么叫不要给他脸色?”
江羽秋说:“你现在就一脸要给他好看的样子,他从小就过得很辛苦,你不要乱吃飞醋给他脸色。”
周子延身上有很多伤,还有烟头烫出来的疤,小时候为了保护妹妹,周子延经常挨那个烂赌鬼爹的毒打。
施闻钦的气焰下去一点,但还是很倔地梗着脖子。
他可以不给周子延脸色,前提是对方不能对江羽秋图谋不轨。
没多久,周子延骑着电动车就来给江羽秋送他妹妹买的智能手环。
周子延本来是想送完就走,但看见站在江羽秋身后,像个煞神一样的施闻钦,他愣了一下。
这不是考场外那个疑似用小石子打他的男人?
看出周子延神色有异,江羽秋瞧瞧他,又去瞧瘫着脸的施闻钦。
双方的表情都不怎么对劲,江羽秋开口问:“怎么了,你们认识?”
施闻钦说:“不认识。”
周子延迟疑了一下,打着手势问江羽秋,他跟这个男人什么关系?
见周子延跟江羽秋比比划划,当着自己的面说暗语,施闻钦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江羽秋用余光瞄了一眼施闻钦,然后用手语回复周子延。
周子延眼睛睁大了一些,显然很吃惊,最终他没有跟江羽秋说考场外面发生的事。
直到周子延离开,心存偏见的施闻钦立刻说:“他刚才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江羽秋拆开智能手环,一边试戴,一边回复施闻钦:“没有。”
施闻钦根本不信,大声道:“那他为什么跟你比比划划,不肯说话!”
江羽秋仿佛听见什么离谱的发言,五官拧成一团去看施闻钦。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还是你们公司研发出治愈聋哑的特效药了?”
聋哑?
施闻钦一下子噤声了。
虽然他跟周子延见了很多面,但因为江羽秋的缘故,他的大脑下意识用极低的分辨率去处理周子延的画质,导致周子延的影像在施闻钦眼里是模糊不清的。
江羽秋挑眉:“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施闻钦把高傲的头颅低了下去,隔了一会儿他又抬头:“那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江羽秋表情明显一顿,强硬地转移话题:“走了,去超市!”
看着江羽秋阔步走出去的背影,施闻钦觉得奇怪,打电话给助理,让他为自己找一个手语老师。
他大脑的像素只是不对周子延开放,但处理起江羽秋的画面,分辨率非常高。
施闻钦牢牢记住了江羽秋比划的手势,准备问一问手语老师那是什么意思。
第50章 第 50 章 和好
去了超市, 江羽秋推着购物车,先去日化区转了一圈。
施闻钦动作迅速,很快在一堆瓶瓶罐罐的洗发水里,找到过去他们用的那瓶。
江羽秋惊讶于施闻钦抓细节的能力:“你居然连洗发水的牌子都记得?”
施闻钦尾音上扬, 透出一点炫耀:“不止是洗发水, 我还记得沐浴露的牌子。”
说完施闻钦气昂昂走进日化区里面, 叨出了茉莉香的沐浴露,然后抬着下巴看江羽秋, 眼里透着无比的期盼。
江羽秋心里觉得好笑,顺口撸毛:“很厉害。”
施闻钦得到了满足, 忍不住又跟江羽秋报洗发水的成分表。
被江羽秋捡回去的前几天,任何进嘴, 或者用在身上的东西,施闻钦都认真研究过成分表。
背完洗发水的成分表,施闻钦又去背沐浴露的成分表。
看着开屏的施闻钦, 江羽秋忍俊不禁,笑着白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
施闻钦一下子就住嘴了, 但等江羽秋走后, 他盯着江羽秋的背影,倔强地把成分表最后两样说出来, 然后才去追江羽秋。
逛完超市, 江羽秋又去楼上的名创优品店溜达了一圈。
见江羽秋在女孩子用的发卡跟皮筋区流连忘返, 施闻钦有些警惕。
这里的小饰品非常好看, 江羽秋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都觉得设计得很可爱。
他拿起一个卡通草莓的发卡问施闻钦:“可爱吗?”
施闻钦瘫着脸说就那样,几秒后又追问:“你要买给谁?”
江羽秋又看到一个珍珠发卡,随口回复:“给周子延的妹妹。”
收了人家的智能手表不好不回礼,但如果他买太贵的东西, 估计小姑娘也不会要。
施闻钦听到江羽秋送礼的对象是周子延的妹妹,把脸扭了过去。
半天没听见施闻钦吭声,江羽秋用胳膊捅了一下他:“你想什么呢?小姑娘才十五岁,我当妹妹的。”
施闻钦从饰品架子上摘下了一个毛茸茸的手机挂饰,递到江羽秋面前,理气直壮道:“我要这个!”
江羽秋:-^-
施闻钦又说了一遍,“我要这个。”
江羽秋没理他,选了几个好看的发卡跟发圈,去前面结账时,施闻钦强势挤过来,把手机挂饰放到最前面。
收银员看了他俩一眼,微笑着询问:“一块结吗?”
施闻钦一大坨地杵在江羽秋身后,眼睛紧紧盯着江羽秋。
江羽秋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付款码说:“一块结。”
施闻钦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由于手机没有系手机扣的地方,他又默默拿了一个手机壳,放在结账的桌子。
江羽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施闻钦不觉得有错地抬了抬下巴,说:“我就是要!”
名创优品的收银员看见后笑了一下,快速给江羽秋结了账。
从店里出来,施闻钦把挂饰系到手机上,隔几秒就会很刻意地在江羽秋面前晃一下毛茸茸的圆球。
施闻钦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手机挂着一个跟他气质完全不一样的毛球,还显摆似的一直晃……
江羽秋故意绷起来的脸实在忍不住,头朝施闻钦相反的方向扭过去,嘴角不住地往上提。
施闻钦捕捉了江羽秋眼里的笑意,立刻挨近江羽秋,还去抓江羽秋的手。
江羽秋忍着笑,躲开他的手,严肃教育道:“在外面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影响市容!”
施闻钦似乎不满江羽秋的话,用手机挂饰轻轻打了一下江羽秋的手背。
幼稚!
江羽秋假装没发现,目不斜视继续朝前走。
从商场出来,看到马路对面一家排着长队的网红奶茶店,江羽秋的脚步明显变慢了。
施闻钦很轻易就发觉了,看了一眼那家店,问江羽秋:“你想喝奶茶?”
江羽秋说:“他家有一款香草冰激凌挺好吃。”
施闻钦是不太支持江羽秋吃这种高糖,会刺激到肠胃的食物,但见江羽秋一直往那边看,还是去排队给他买了。
排队过程中,一个穿着无袖背心,纹着花臂,穿着拖鞋的黄毛青年插了前排一个女孩的队。
江羽秋站在马路对面的阴凉处,用手在脸上扇着风等冰激凌时,看见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插了队,他眉峰微挑。
果然下一秒,施闻钦从队伍的后排走到前面,把那个黄毛拎了出来。
两个人发生了口角,不知道施闻钦说了什么,黄毛悻悻地离开,施闻钦重新回到了队伍里。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目睹全程的江羽秋笑了一下。
等施闻钦拿着香草味的冰激凌回来,江羽秋调侃道:“又干回你的老本行了?这次人家没有奖励你维持秩序?”
上次施闻钦去超市买鸡蛋,超市多赠了他一个鸡蛋,因为他喝退了插队的人。
施闻钦闻言马上说:“多送了我一个小熊糖。”
新店开业前几天,只要是在店消费的顾客都送了印着店名的小熊糖,轮到施闻钦买冰激凌时,店员见他长得帅,就多给他了一个。
看着骄傲挺起胸膛的施闻钦,江羽秋眼里堆积着笑意。
夏日的骄阳透过树叶筛在江羽秋身上,他的眼角眉梢全是细碎的光斑,眼睫也像蘸了蜜一样,金灿灿的,让人很想吻一吻。
施闻钦不自觉倾低身体靠近江羽秋,江羽秋指尖动了一下,微风裹挟大量热意吹过他的面颊,让那里变得很烫。
就在他俩快要贴上时,一声刺耳的车笛声瞬间拉回江羽秋的神智。
他推开施闻钦,仓促转身说:“走了。”
施闻钦把脸瘫下来,异常沉默地跟在江羽秋身后-
回到家,江羽秋也把冰激凌吃完了,打算尝一尝小熊形状的糖,但被施闻钦以控糖的名义没收了。
江羽秋:……
年轻人控什么糖,控糖的还能叫年轻人吗!
江羽秋愤愤地咬着冰激凌勺,直到木勺被门牙旁边的那两个小尖牙戳出两个洞,江羽秋才扔进垃圾桶。
施闻钦进浴室把沐浴露跟洗发水摆在上面,还将周子延用过的牙刷扔掉,摆上今天在超市江羽秋给他新买的牙具。
终于舒坦的施闻钦刚走出浴室,接了一个工作电话,还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怕打扰施闻钦工作,江羽秋窝在卧室刷搞笑视频,还拒绝了好几个约他出去玩的同学。
结束了视频会议,施闻钦跟一个手语老师打了一通电话,详细地描述江羽秋今天早上那个手势。
手语老师跟施闻钦确定:“他是把拇指跟食指放在下巴两端,然后指了指你是吗?”
施闻钦“嗯”了一声。
手语老师说:“他这是在表示喜欢你。”
江羽秋很喜欢动物,一直考虑养一只宠物。大数据记住了他的喜好,经常给他推送动物的搞笑合集。
江羽秋正看一只大白鹅追着人叨的搞笑画面,施闻钦推开了房门。
江羽秋揉着笑僵的脸,眼皮都没抬,问了施闻钦一句,“你忙完了?”
施闻钦没有说话。
江羽秋笑着看完大鹅把人叨进猪圈,这才摁了暂停,抬头就见施闻钦站在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江羽秋被施闻钦看得不自在:“干嘛?”
施闻钦像是获得十足的信心,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欢欣与得意:“你早上跟周子延比划手势,说喜欢我!”
江羽秋明显卡了一下,紧接着用随意的语气说:“你理解错了,那是前男友的意思。”
施闻钦坚定不移:“我问过手语专家,那是喜欢的意思。”
江羽秋语气平平:“是前男友。”
他伸出两只手抵住下颌两侧:“这是喜欢的意思,但是我在这里点一下,这是前男友的说法。”
施闻钦摁住江羽秋点下巴的手:“你早上没有在这里点。”
江羽秋:“你记错了,我点了。”
施闻钦:“我记性很好,不可能记错。”
江羽秋抽回自己的手,坚持道:“你记错了。”
像是不愿意跟施闻钦过多纠缠,江羽秋重新点开手机。施闻钦着急地扣住江羽秋的脸,不让江羽秋回避自己的视线。
他俯身盯着被迫仰头的江羽秋,表情郑重:“我不可能记错!”
江羽秋眼里泄露了一丝笑意,很快收敛干净,平平地“哦”了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说吧。”
江羽秋那声“哦”发音很轻,像是在撒娇。
施闻钦眼里的情绪平复下来,慢慢变得黏糊糊,胶在江羽秋清隽好看的脸上,鼻腔开始发热。
一种无声的暧昧在卧室蔓延,施闻钦低头看着江羽秋泛红的唇,听见自己用一种很哑的声音说:“我没有记错。”
江羽秋的手势在说喜欢他,江羽秋看着他的眼睛也在说喜欢他。
施闻钦不断拉近与江羽秋的距离,他听到江羽秋的心跳,很重,也很快,每一声都似乎在说着喜欢施闻钦。
施闻钦听到了江羽秋的告白,感受到了江羽秋的告白,于是捧起江羽秋的脸,认真地回应江羽秋的告白。
施闻钦对江羽秋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害羞的人,没关系,你不用说那么明白,我同意了,我们和好吧。”
他站得比江羽秋高,俯视着江羽秋说“我同意了”、“我们和好吧”,那双眼却盛满了爱意,声音也很轻,好像很怕江羽秋会不同意,一直抓着江羽秋不放。
江羽秋早在之前已经下定决心,高考过后他要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
但施闻钦太喜欢他了,仿佛没有他会孤独终老,对情爱再也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江羽秋很善良,不忍心看见施闻钦变成这样,所以说:“行吧。”
那就和好吧。
江羽秋话音刚落,得到首肯的施闻钦迫不及待吻住了江羽秋。
除了在梦里,这是半年以来施闻钦第一次跟江羽秋亲密,他吻得很用力。江羽秋被亲得几乎喘息不过来,后颈一阵阵发麻。
江羽秋感觉到难受,用手肘推了推施闻钦。
施闻钦放开江羽秋,他的呼吸也很重,将脸埋在江羽秋脖颈,嗅着江羽秋身上的气味。就像一只被赶出家门的大犬,迫不及待让自己染上主人的味道,手臂把江羽秋锢很紧。
仿佛感受到施闻钦内心的焦灼,江羽秋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得到安抚的施闻钦老实不动了,在江羽秋颈窝伏了一会儿,又抬头去亲他,在江羽秋白皙的皮肤烙下一个又一个滚烫的吻。
施闻钦的手机响了,他也没有去管,咬着江羽秋的唇,手掌摩挲着江羽秋侧脸,把江羽秋亲的很热,面颊也烫得不像话。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自动挂断,又再次响起来,江羽秋推了推施闻钦,让他去接电话。
施闻钦舔了舔嘴唇,心不甘情不愿拿过电话,是工作上面的,他拧着眉接通了。
江羽秋躺在床上,嘴唇发麻,大脑空白,心口倒是热烘烘的,没完没了地快跳个不停。
施闻钦去外面讲电话,气息仍旧留在屋内,时至今日江羽秋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施闻钦确实回来了,而且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心慢慢落回到实处,江羽秋把眼睛闭上了,嘴角自得地翘起-
公司有事需要施闻钦回去亲自处理。
当天下午施闻钦订了两张飞机票,闲来无事的江羽秋跟着施闻钦一块回去了。
施闻钦直接去了公司,司机将江羽秋送回了别墅。
到地方后,江羽秋刚从车上走下,管家就迎了上来。
管家往江羽秋身后看,见江羽秋一个人回来了,他好像很吃惊:“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
江羽秋以为他在问施闻钦,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见管家说:“您没有带一对龙凤胎回来?”
江羽秋:……
听出了管家的揶揄,江羽秋在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对不起,忘记给你带土特产了。”
管家微微一笑:“没事,下次可以再把龙凤胎带回来。”
江羽秋败下阵来,但学施闻钦的厚脸皮,高昂着下巴回了房间-
施闻钦去基临找江羽秋这几天,公司的事交给了施遇。
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施遇让李特助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很纨绔地说道:“终于有时间赛车泡吧了。”
李特助不语,只是在心里凸了一下施遇。
施遇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舒展四肢:“下班!打工的生活果然不适合我,没办法,天生享福命。”
李特助不语,默默后悔没在咖啡里放一点耗子药。
施遇刚发表拉仇恨言语,就接到了来自施闻钦办公室的电话。
在下班前接到领导电话,哪怕是富二代也想骂脏话。
挂了电话,施遇把解开的扣子重新系上,整理过仪容后,才在李特助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进了施闻钦的办公室。
施遇敲开施闻钦的门,小心翼翼道:“哥,你找我?”
施闻钦先谈了谈工作上面的事,然后警告施遇不要再在江羽秋面前胡说八道。
施遇哪里敢,他现在恨不能离江羽秋八丈远。
谈话过程中,施闻钦接到了一通电话,施遇原本是不感兴趣,听到内容后,侧了侧耳朵。
等施闻钦挂掉电话,施遇惊愕道:“哥,你打算跟江羽秋求婚?”
两个人半年没见了,都不磨合磨合就直接结婚了?
施闻钦显然觉得施遇多嘴,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施遇不敢再多嘴,毕竟他现在在施闻钦眼里还是犯人施氏,施闻钦跟江羽秋结婚办婚礼,他这个戴罪之人未必有资格参加。
等施遇离开后,施闻钦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确定江羽秋已经安全到家,并且没有离开的迹象,他安下心。
他确实是要跟江羽秋求婚,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俩半年前就应该结婚了。
施闻钦打开抽屉,拿出对戒的盒子,时隔半年它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