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施闻钦与江羽秋有一臂之隔, 现在却近得施闻钦垂下的眼睫几乎要在江羽秋的鼻梁落下阴影。
施闻钦还嫌不够近似的,头越来越低,灼热的呼吸打在江羽秋脸庞。
江羽秋心口一颤,再也忍不下去, 仰身瞪向施闻钦。
他的声音很大, 尾音却发虚:“你想干什么?”
施闻钦鼻腔全是江羽秋的气息, 柑橘与茉莉香,很多个夜晚他都在江羽秋身上闻到这两种混合味道。
在柑橘与茉莉的牵引下, 施闻钦将唇又朝江羽秋挪近了一些。
气氛难以言喻的暧昧,江羽秋的手不自觉抓紧, 然后听见施闻钦说,“你把眼睛闭上。”
江羽秋莫名慌乱, 下意识推了一下施闻钦,“我……我凭什么要闭眼睛!”
施闻钦摁住了江羽秋的手,视线胶着江羽秋, 又说了一遍,“江羽秋, 你闭眼。”
江羽秋一点也不想把眼睛闭上, 更不想跟施闻钦搅和到一块。
但施闻钦抓着他的手,第三遍让他闭上眼睛, 其他什么也不说, 好像一个渣男在做免责声明, 只要江羽秋闭上眼睛, 就是自愿的,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能怪罪到施闻钦身上。
所以江羽秋不仅不闭眼,还把眼睛睁大了。
江羽秋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喜欢男人!”
施闻钦先是一愣,接着眼睛开始飘忽。
江羽秋以前不喜欢男人, 但现在他喜欢自己……
施闻钦很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江羽秋向自己表白,过了一会儿施闻钦又补了一句,“我也是,不喜欢男人。”
江羽秋想骂脏话。
天杀的,他这该死的魅力,居然不知不觉把一个纯直男掰成了曲别针!
但这不是施闻钦要强吻他的理由!
虽然强吻之前施闻钦象征性要他闭上眼睛,搞得好像很尊重他的意见,实际嘴巴都快要贴过来了!
江羽秋生气道:“把你的手拿开。”
施闻钦回归犟种,还是那句话:“你先闭眼。”
“我不!”
“江羽秋,你闭上。”
两个人僵持时,房门被人敲了敲。隔着薄薄的门板,一个年轻的男声开口,“秋哥。”
这声“秋哥”带着古怪的亲昵,有种百转千回,浪子回头的意味。
施闻钦像只嗅到异味的缉毒犬,立刻朝门口看去,眼神释放出冷意。
江羽秋莫名其妙,这是谁?
门外那人的声音可怜起来,“秋哥,我知道你在家,我去奶茶店找你了。上次的事是误会,你打开门,我想亲自跟你解释。”
江羽秋一头雾水,怎么听着好像跟他有感情纠葛似的?
“秋哥,我很想你,你把门打开……”
施闻钦腾地站起来,江羽秋一个不注意,他就雄赳赳地冲到门口。
房门从里面打开,余洋面上一喜,“秋哥……”
看到冷面煞神似的施闻钦,余洋惊了一下,不自觉后退半步。
“你是?”余洋一边小心打量施闻钦,一边朝门内张望。
施闻钦震慑十足地堵在门口,把出租屋遮了一个严严实实,余洋不仅什么也看不到,还生出一点畏惧。
直到江羽秋出现在门口,余洋重新活泛起来,“秋……”
“哥”字还没发出来,余洋就感受到一双冷厉的眼眸落在身上,后背瞬间蹿起一股凉意。
施闻钦心里再次生出被冒犯的恼怒,还有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堵在喉口跟胸膛。
施闻钦指着门外的人,质问江羽秋:“他是谁!”
江羽秋看了一眼余洋。
是啊,这人谁呀?完全不认识!
察觉到江羽秋的目光,施闻钦更生气了,挪到门口阻隔住江羽秋的视线。
余洋看着施闻钦捉奸的怨夫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毕竟他经常经历这种事。
只不过这次他是真的清白冤枉,跟江羽秋什么关系也没有。
见江羽秋有了“新人”,余洋在心里啐了一声,听着他俩吵架。
江羽秋实话实说:“我不认识。”
施闻钦一瞬不瞬地盯着江羽秋,气愤道:“他说想你,还叫你秋哥。”
江羽秋觉得施闻钦无理取闹:“嘴长在他身上,我还能把他嘴缝住,不让他说想我,叫我秋哥?”
施闻钦就算结巴着,但也很会找后账:“你以前拿胶带,封过我的嘴!”
江羽秋皱眉:“你别借题发挥。”
施闻钦很生气,“我去拿胶带,你把他的嘴,封上。”
江羽秋后退一步,指着施闻钦:“你神经病啊。”
施闻钦还真进屋去拿胶带,江羽秋跟在他身后,“你别发疯了,他已经走了。”
余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施闻钦扭过头,呼吸很重,说话也带着气音:“你刚才说,你不喜欢男人!”
江羽秋一时气短,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确实不喜欢男人,但原主喜不喜欢他不知道。
江羽秋的迟疑让施闻钦更加生气,“他是谁!”
江羽秋气短了两秒,随后又理直气壮,“他就算真是我前男友,也轮不到你管。你要闲的没事干,就把地板墩一遍。”
他还没跟施闻钦怎么样呢,哪怕施闻钦吃醋了,也没有立场质问他。
施闻钦没有动,很倔地站在原地,梗着脖子看江羽秋。
江羽秋也在气头上,不想理施闻钦,拿出了手机。
随便点开一个网页,向下翻了两页,江羽秋突然想起之前收银说过的一句话。
先前收银调侃他家里是不是藏人了,提到过在原主生日那天,有一个小帅哥找到了奶茶店。
刚才那个人,该不会就是收银口中的小帅哥吧?
江羽秋琢磨了几秒,然后打开了扣扣企鹅。
他很少用企鹅,密码已经过期了,江羽秋通过短信验证,重新换了一个密码,打开了原主的扣扣。
江羽秋很快翻到了原主跟余洋的聊天框,一目十行地向上翻阅。
越翻江羽秋越生气,难怪他穿过来时,原主余额也就几千块钱,原来都被这家伙薅了羊毛。
简单翻看了一遍聊天记录,江羽秋截了十几张转账图。
搞完这些,二十多分钟过去了,施闻钦还站在原地,下巴仍旧高抬,眼底却看起来有些红,似乎很伤心。
江羽秋心里最后那点气也没了。
他想,虽然施闻钦无理取闹,胡乱发脾气,但也不能完全怪施闻钦。
他可能是施闻钦喜欢上的第一个人,人一旦陷入热恋就会患得患失,尤其是施闻钦这种单恋,而且单恋对象还是完美的自己。
施闻钦没有安全感是可以理解的,由于没有安全感而情绪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施闻钦是他的财神爷,江羽秋觉得自己应该包容施闻钦的不成熟。
“我跟他没什么。”江羽秋生硬地开了口:“只是把他当弟弟,不信你自己看。”
江羽秋把手机递给施闻钦。
他在截给余洋的转账记录图时,顺手又截了两张原主说拿余洋当家人,当亲弟弟的聊天。
见施闻钦不动,还是昂着头,江羽秋的手往回收,“不看算了……”
施闻钦突然上前,从江羽秋手里抢走了手机。
江羽秋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一点。
原主是拿余洋当弟弟没错,但一开始他以为余洋是女孩,是动过想跟余洋谈恋爱的心思。
两个人网聊了半年多,余洋在线上各种卖惨,原主陆陆续续给他转了好几次账,一次至少两千块钱。
后来他俩见面了,发现余洋是男孩,原主非常震惊。
但毕竟聊了这么久,原主是一个孤儿,非常渴望亲情,再加上余洋又会点Pua的手艺,原主对他从爱情转为亲情,继续给余洋当血包,直到发现余洋的真面目。
施闻钦看完江羽秋截图的聊天,很严肃地说,“你以后,不能见他。”
江羽秋立刻道:“那不行,他还欠我钱呢。”
原主给余洋转了五六万呢,奶茶店工资一个月才四千,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怎么能便宜余洋这种人。
这笔钱必须讨回来!-
由于差点遭到施闻钦的“强吻”,晚上江羽秋决定跟他错开睡。
见江羽秋把自己的枕头放到了床脚,施闻钦也抱着枕头放了过去。
江羽秋觉得施闻钦好黏人,板着脸说,“你去睡床头。”
施闻钦问:“为什么?”
江羽秋没想到施闻钦还有脸问为什么,没好气道:“你自己想。”
施闻钦还真想了几秒,然后瘫着脸说:“因为那个‘弟弟’。”
施闻钦说的是余洋,那人没出现之前,他跟江羽秋每天都是这么睡的。
江羽秋无语地冲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哼了一声:“因为你有一个,弟弟!”
施闻钦显然没听出江羽秋的言外之意,“我没有。”
江羽秋心道没有就好了,想到没有【弟弟】版的施闻钦,他强行绷着的脸笑了一下。
但很快江羽秋又冷起脸来,要是被这个难缠精看出有商量的余地,他肯定不会乖乖听话。
江羽秋摆出专制独裁的冷酷样子,把施闻钦逼到了床头。
怕自己晚上不老实会踢到施闻钦,江羽秋还用绳子将自己的腿绑住了。
搞定!
江羽秋躺到枕头上,很快就睡着了。
确定江羽秋进入深度睡眠后,施闻钦起身将绑在江羽秋双腿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拿着自己的枕头,轻手轻脚地放到床尾。
睡着的江羽秋毫无防备,不像白天很容易害羞,施闻钦仅仅只是让他把眼睛闭上,他都不好意思。
当然也有可能是江羽秋太喜欢他,觉得把眼睛闭上就会看不到自己。
施闻钦将江羽秋抱在怀里,下巴搁在江羽秋头顶蹭了蹭,又朝下挪了一点,在江羽秋鼻尖蹭了一下。
垂眸看着江羽秋那张很想被亲的嘴,施闻钦想,既然江羽秋不想闭着眼被他亲,那下次他就直接亲江羽秋,没人规定一定要闭眼接吻-
隔天早上,江羽秋不自在地动了动,一旁的施闻钦立刻惊醒。
昨晚想到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江羽秋还因为他不愿意跟自己一块睡了,施闻钦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睡得晚,醒得自然也晚。
见江羽秋有醒来的迹象,施闻钦抱着自己的枕头,迅速回到床头,甚至都来不及给江羽秋把绳子绑回到腿上。
因此江羽秋醒来,双腿空空,绳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两条腿也豪放地像是要在床上劈叉。
施闻钦只睡了一块很小的地方,高大的身躯可伶得蜷缩着,下巴处还有一块红,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踢的。
江羽秋:!
施闻钦好惜命一个人,要是他知道自己被踢了,那还得了!
怕施闻钦醒来在自己耳边唠叨个没完没了,江羽秋小心翼翼坐起来,找到绳子重新绑上自己的腿,制造昨晚睡觉老实的假象。
江羽秋躺回到床上装睡。
床头的施闻钦也在装睡,他的下巴确实是被江羽秋弄红的,不过不是踢的,而是手肘撞红的。
两个人装睡了几分钟,因为心虚,起床后各自都没有提今早的异常。
江羽秋在洗手间刷牙时,施闻钦拿着蓝色的牙刷,挤了过来。
他的手臂挨着江羽秋的肩去接水,衣料摩擦时,江羽秋的皮肤生出一种诡异的热度。
江羽秋一惊,迅速拉开跟施闻钦的距离,用力刷着牙。
泡沫从江羽秋整齐的齿列溢出,在嘴角沾了一点点白。施闻钦喉咙滚了滚,又感觉江羽秋很想自己亲他。
于是他认认真真刷牙,余光还不忘落在江羽秋身上。
等江羽秋刷好牙,把嘴边的泡沫洗干净,施闻钦立刻放下洗具,倾身去吻他。
江羽秋却一个转身,利落地走了。
施闻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忍不住跟在江羽秋身后。
江羽秋去厨房,他也跟到厨房,江羽秋去衣柜找衣服,他就站在身后,十分、十分地黏人。
施闻钦一向烦人不自知,直到上班前都还在围着江羽秋转悠。
江羽秋很无奈,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施闻钦停止对他的迷恋!
人生好难……-
最近降温,施闻钦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江羽秋原本想自己上班,但施闻钦坚持要送他。
到了奶茶店,江羽秋翻出前段时间搞活动剩下来的卡通猫造型的耳帽,给施闻钦扣到脑袋上。
耳帽粉粉嫩嫩,还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跟施闻钦偏冷峻的长相形成鲜明对比。
见江羽秋笑他,施闻钦皱着眉想把脑袋上的东西扒拉下来。
江羽秋摁住他,“不许摘!你要是感冒了,我现在可没钱给你看病。”
施闻钦拉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江羽秋挥挥手,“你回去吧,记住别摘!”
施闻钦戴着可笑的耳帽,不高兴地走出奶茶店。他肩宽腿长,还很粉,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等施闻钦骑着自行车离开,江羽秋这才笑出来。
回去的路上,施闻钦几次想要摘下来,但碍于江羽秋的命令,只能冷脸戴着。
毛茸茸的圆耳朵在寒风中摇摆着,闯进了施遇的视野里。
施遇难得摒弃高调,开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去江羽秋的奶茶店找他。
昨天江羽秋斩钉截铁说他哥喜欢沈锦然,施遇险些被绕进去,今天过去是去问问,他凭什么这么肯定他哥喜欢沈锦然。
马上就要到奶茶店时,施遇停在红路灯道口,视线随便一瞥,看到了自行车道的施闻钦。
咳……
施遇一时忘了吞咽,狠狠呛了一口。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施遇赶忙降下副驾驶车窗,起身探过去,但又被安全带拽回到原处。
艹,施遇暗骂一声,解开安全带,去看人行道上那个戴着卡通耳帽的男人。
“哥!”
施遇冲着人影迫不及待喊了一声。
红灯变绿灯,身后的车辆纷纷摁喇叭催促。
施遇咬了咬牙,坐回去,在前面拐弯的道口变换车道,重新开回这条街。
那道身影却不见了,施遇着急地找了一段路,仍旧没有发现施闻钦的影子,倒是看见一个戴着同款耳帽的女孩。
看到这个粉嫩嫩的耳帽,施遇忽然平静下来。
他哥怎么可能戴这种东西?施遇怀疑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想着这两天去医院看看-
上一个班的收银正式提出了辞职,江羽秋顺势向店长推荐施闻钦。
店长很痛快,“可以啊,这两天让你朋友过来试试。”
试用期三天,第一个月三千五,第二个月就能跟江羽秋领一样的月薪了。
多了一笔收入,江羽秋自然开心。
他被店长临时安排成收银,准备接替这个班的收银,江羽秋心情好,微笑服务更贴心,有顾客进来,他笑着说:“您好……”
一抬头,居然是施遇。
施遇笑容款款,“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
江羽秋朝他手里看了一眼:“空手来的?”
施遇:……
江羽秋哈哈一笑,爽朗道:“我开玩笑呢,有事?”
“……”施遇:“想跟你聊聊,你昨天说的话。”
江羽秋让同事帮他顶了一会儿的班,自己跟施遇出去聊。
这次施遇没有兜弯子,直言不讳:“你应该没见过我哥吧,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喜欢然哥呢?”
如果江羽秋见过施闻钦,昨天就不会把他误认为是施闻钦。
江羽秋露出痛点被抓的欲言又止:“这个……我虽然没见过你哥,但是我能感觉出来。我不好跟你解释,你就当我有第六感吧。”
第六感?
施遇玩味地品着这三个字。
江羽秋很奇怪,看起来也很可疑。但正因为他浑身透着可疑,说话也漏洞百出,反而显得不那么有嫌疑。
江羽秋还在试图动员施遇,跟他一块磕起来,然后助攻主角攻受。
“你仔细想想,你哥在看见沈先生和施宸在一起时,有没有表现出吃醋、难过等异常行为?”
施遇昨天想了半个晚上,要说他哥有异常吧,好像也没有,要说没有吧,又好像有那么一两件事。
比如沈锦然跟施宸结婚的第一年,那年过年施家人是在一块过的。
沈锦然很会煲汤,老爷子也爱喝汤,他就进厨房帮忙。
施闻钦在吃上面很挑剔,那晚几乎没有动筷子,施遇怕沈锦然尴尬,打了一个圆场,说施闻钦今天食欲不佳。
按照江羽秋的说法,他哥不是挑食,而是在吃醋。
这个观点好像也站得住脚,因为沈锦然下厨煲汤是为施宸学的。
以前沈锦然跟施宸的关系很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闹翻了,直到结婚也没变好,反而成了有名的怨侣。
之后还有一次,施闻钦跟施宸难得在公司碰面。
施遇听到消息过去时,兄弟俩似乎刚吵过架,沈锦然站在门口,那张清冷的脸露出几分局促与尴尬。
但这些零碎的片段,并不能证明他哥喜欢沈锦然,只能说有嫌疑……
远远看见一辆小电驴朝这边驶来,江羽秋脸色微变。
“我们店长回来了。”江羽秋戴上棒球帽:“我得回去上班了,改天聊。”
看着江羽秋匆匆钻进奶茶店的背影,施遇眯了眯狭长的眼睛。
他让人查过江羽秋的履历,江羽秋的背景清白简单,没有任何问题。
但第六感告诉施遇,江羽秋有问题,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李特助打过来的。
这个时间点打电话,不用问,肯定又是董事会来找麻烦了。
施遇接通了电话,坐进车里,打着方向盘往公司开-
下午三点,施闻钦骑着自行车来接江羽秋下班。
看着一身单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施闻钦,江羽秋皱眉,“我给你的耳帽呢,怎么没有戴?”
施闻钦假装没听见,侧了侧身,不肯跟江羽秋对视。
江羽秋冷哼一声:“等感冒流鼻涕了,你就知道好赖了。”
施闻钦有心想顶嘴,说自己饮食健康,身体良好,不会轻易感冒,更不会流鼻涕。
但江羽秋已经去忙工作了,施闻钦只好把话咽回去。
四点半,江羽秋准时下班。
跟晚班的同事借了一辆电车,还拿走了店里的扩音器,江羽秋让施闻钦跟他去了一所艺术院校。
余洋就在这里读书,是舞蹈专业的,学的还是古典舞。
到了学校,江羽秋打电话给余洋,温声细语地把对方哄了出来。
“小洋,我没有真生你的气。”
“知道你想要最近网上特别火的那双运动鞋,刚发完工资我就给你买了……”
施闻钦从来没听过江羽秋用这种音量说话,很轻,很柔,还带着笑,让施闻钦感到十分不舒服。
电话那边的余洋成功上当,“真的吗秋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江羽秋含笑说:“我在你们学校的正门口……”
刚说完这句话,江羽秋的嘴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
施闻钦站在江羽秋身后,压着眉毛,用比他戴粉色耳帽还不高兴的眼睛看着江羽秋。
余洋声音带着兴奋:“我马上就过去,秋哥你等等我。”
江羽秋扒开那只手,对余洋温柔地说了一声“好”,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一断,江羽秋撕下温柔的假面,瞪了一眼施闻钦。
“你别捣乱,先藏起来,别让他看见你,再吓得不敢过来就麻烦了。”
施闻钦站着没动,眼神执拗:“你不许像,刚才那样跟他,说话。”
江羽秋觉得施闻钦麻烦精,讨人嫌,到处吃醋。
但江羽秋还是回答了他,“知道了,赶紧去藏好。”
施闻钦这才站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没多久,余洋就出现在校门口,他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羽绒服,里面是练功服,应该是从排练厅出来的。
余洋颜值偏普通,但身形很好,白而瘦,还很会撒娇。
“秋哥。”余洋快步走过来,见江羽秋手里空空如也,纳闷地问,“鞋子呢?”
江羽秋微微一笑,抬手召唤施闻钦。
看到江羽秋的信号,施闻钦宛如出笼的猛虎,阔步上前,一个擒拿把余洋制住了。
施闻钦手上套了两层塑料袋,仿佛余洋是什么细菌携带体。
余洋胳膊一痛,被人拧到后背,半边肩都塌了下来,他恼火地挣扎,“你们干什么?”
江羽秋戏瘾上来了,露出反派迷之微笑,上前想要扣住余洋尖细的下巴。
他伸出手,还没碰到余洋,手就被施闻钦摁了回去,江羽秋再伸出手,被摁回去,伸出手,被摁回去……
江羽秋嘴角抽搐两下,最后选择把手背到身后,在余洋面前优雅踱步。
摆足谱了,江羽秋才拿出转账记录让余洋看:“你一共欠我58700。”
余洋狞笑:“这是你自愿给我转的。”
施闻钦拧着他的手臂往下一压,余洋惨叫出声,大喊救命,有人要杀他。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还有人拿手机录像。
江羽秋也不嫌丢人,掏出从奶茶店拿的扩音器:“舞蹈系余洋,舞蹈系余洋,欠债不还,道德败坏!”
余洋迅速低下头,咬牙说,“你别喊了,我还钱。”
他经常在某音发跳舞视频,两年以来也积攒了一些粉丝,这事要传出去就麻烦了。
江羽秋点开收款码,“58700,只许多,不许少!”
余洋动了动胳膊,“你让他先松开,这样我没法拿手机。”
江羽秋给施闻钦使了一个眼色。
施闻钦冷着脸松开了一些力道,但缠着塑料袋的手仍旧扣着余洋的胳膊。
余洋阴沉着脸,从羽绒服口袋掏出手机,“我现在只能先给你三万。”
“你视频里一身名牌,还是富二代人设。”江羽秋挑眉:“五万多都拿不出来?”
江羽秋的鄙夷太明显,余洋有些难堪,嘴硬道:“你又没上过大学,舞蹈艺术花钱的地方很多。”
原主高中毕业,他很羡慕余洋这些大学生,这话很扎人心窝。
江羽秋不吃这套,“扯什么犊子,你就算是博士后,欠债也是要还的。”
余洋欺软怕硬,见江羽秋强势,他又弱下来,“秋哥,你知道我家情况,我真没钱。”
听到他又叫江羽秋“秋哥”,施闻钦面色一冷,用力摁下余洋的胳膊。
余洋疼得五官扭曲,又不敢发出声音,担心会被熟人看到。
他吃痛道:“我……借钱,我跟认识的人借钱还你。”
江羽秋是真的很看不起余洋这种人,好逸恶劳也就算了,关健欺软怕硬,把善良的人当做血包来吸。
让余洋把原主的钱一分不少地还清后,江羽秋让施闻钦松开他,然后再趁其不备给了余洋一脚。
揍完人,江羽秋拽上施闻钦就跑-
黑发在初冬的冷风中飞扬,江羽秋胸腔充满了愉悦与轻快。
这一脚是替原主讨的,余洋这种pua渣男就应该挨踹!
再则,他发财了!
这些钱于他而言算是一笔巨款了,可以让他跟施闻钦的生活提高一些品质。
跑出了余洋的视线,江羽秋停下来,侧过头,财大气粗地对施闻钦说——
“今天我心情好,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金额在一千……五以内。”
江羽秋眼底带笑,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施闻钦心中一动,情不自禁低下头,拉近与江羽秋的距离。
这一刻,整个世界在江羽秋的视野里放得很慢,周遭的行人与景物像失焦的老电影,只有施闻钦无比清晰。
施闻钦注视着他,靠近他……
江羽秋心跳很快,胸口鼓胀胀的,整个人被施闻钦的气息包裹,在那张唇即将落下来时,江羽秋慌不择路扭头避开。
心脏仍旧用力撞击着胸口,江羽秋不去看施闻钦,强行转开话题。
“你想要一件羽绒服是吧?那走吧,去步行街看看。”
江羽秋闷头朝前走,语速很快,不容施闻钦插嘴。
施闻钦表情很闷,不明白江羽秋为什么要躲开,这次他并没有要求江羽秋闭上眼睛-
买羽绒的预算是充足的1500,江羽秋觉得这个金额可以让施闻钦在一家男装小店随便挑。
心情不怎么愉快的施闻钦,进去转了一圈,随手指了一件。
江羽秋翻出吊牌一看,2188元。
江羽秋:……
店员走过来,“现在冬装打9折,可以试试,这种长款羽绒服最适合个子高的人。”
江羽秋摸了摸衣服,厚蓬蓬的,感觉保暖性能很不错。
施闻钦看着江羽秋,眼睛透出很强烈的指责意味。
这一路他总用这种眼神看江羽秋,江羽秋权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冲施闻钦抬了一下下巴,“你试一下。”
施闻钦还用那种眼神看江羽秋,但行动上很听话地将外套脱了。
施闻钦身架很好,这款长羽绒服套在他身上,不仅没吃掉他的身高,反而更加显现修长的身形。
店员真心夸赞:“很好看啊,真的很好看,长款果然是适合个子高,长得帅的人……”
江羽秋看了两眼,觉得勉勉强强吧,哪有店员说的这么夸张。
他掏出手机,对店员说:“那就要这件,还能再便宜点吗?”
店员一脸为难,“这款是新品,电脑系统入的就是九折。这样吧,我赠你们一双袜子。”
行吧。
江羽秋去前台付款。
施闻钦溜溜达达走到江羽秋身旁,见江羽秋跟店员说说笑笑,也不理他。从江羽秋身边经过时,施闻钦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
在江羽秋看过来的时候,施闻钦飘走了。
店员问江羽秋办不办会员,说可以多赠他们一双袜子。
江羽秋心道不要白不要,正跟店员沟通办卡流程,肩膀又被撞了一下。
江羽秋额角跳了跳,忍耐地深吸一口气。
等从小店出来,准备回店还电动车,施闻钦又撞了他一下,江羽秋没好气,“又干嘛?”
施闻钦指了指自己的鞋子,“开胶了。”
这段时间施闻钦一直穿的是自己的皮鞋,鞋底是小牛皮的,这种鞋不经穿,鞋底早就坑坑洼洼,坚持到现在才开胶,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江羽秋烦躁:“怎么养你这么花钱!”
施闻钦不仅不反思,还跟江羽秋提要求,“我要网上最火,运动鞋。”
江羽秋瞪他,“把我的皮割了,给你做成运动鞋好不好!”
施闻钦找后账:“你给他买,不给我买。”
江羽秋反应了几秒,才知道施闻钦说的是余洋,“我那是在骗他!”
施闻钦指责:“你聊天记录,有给他买鞋,你还没记账,直接给他买,我的都在记账。”
江羽秋很生气:“你能跟他一样吗!”
“他是乞丐,行为跟心理都是乞丐,你一看就有钱,我凭什么不能记账!我不仅要记,我还要大记特记!将来你必须给我钱,要给我很多很多钱!”
施闻钦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生气了,“好,我赚钱给你花。”
啊啊啊啊啊!
江羽秋真是受不了施闻钦,见缝插针就是勾引与表白。
他把耳朵捂住,不想再听施闻钦讲一个字。
最后江羽秋又花了七百,给很费钱的施闻钦买了一双运动鞋-
晚上睡觉时,江羽秋又把枕头抱到了床尾。
施闻钦拎着自己的枕头,放到了江羽秋枕头旁边。
江羽秋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像昨天那样坚定地让施闻钦睡床头。
施闻钦今天老想亲他,江羽秋晚上不愿意跟他睡一块,但自己睡相太不老实了,昨晚把施闻钦的下巴都踢红了。
江羽秋实在不想面对施闻钦,侧身面朝墙,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没几秒,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扒下来。
身后的施闻钦说,“这样睡,对身体不好。”
江羽秋心道对身体不好,也总比被你占便宜好。
他再次盖上去,很冲地回了施闻钦一句,“我的事你别管!”
施闻钦不说话了,等着江羽秋睡着。
两分钟后,江羽秋呼吸平稳起来,施闻钦把被子从江羽秋脑袋上拉下来,掖在江羽秋的下巴处。
夜晚温度很低,出租屋几乎没有暖气,冻得江羽秋鼻尖都有些红。
施闻钦将手放到江羽秋秀气的鼻梁,把他的鼻尖暖热了,又忍不住去摸他的唇。
很干燥,也很柔软。
施闻钦不明白江羽秋白天为什么要躲开,是因为在外面害羞吗?
施闻钦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他抱起江羽秋,让江羽秋微微发凉的脸贴在自己肩头-
第二天早上,江羽秋醒来下意识往身旁的发热源头蹭了蹭。
感受到对方逐渐紧绷的肌肉,江羽秋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他抬头就撞进了施闻钦漆黑的眼眸。
那双眼透着不自然,在江羽秋看过来时,立刻把头偏了过去,耳根还有一点点红。
看看施闻钦,又看看紧挨着他的自己,江羽秋猛地坐起来。
施闻钦躺在床上没有动,江羽秋穿好衣服,施闻钦还裹着自己。
平时施闻钦都比江羽秋起的早,但今天江羽秋下床了,他还是没有要起的意思。
江羽秋忍不住问,“感冒了?”
施闻钦飞快看了一眼江羽秋,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余全埋在被子里,幅度很小地摇了一下头。
江羽秋越看越不对劲,走过去摸了一下施闻钦的额头。
施闻钦惊弓之鸟似的僵住了,好像贴在额头上的不是江羽秋的手,而是镇鬼符。
江羽秋感觉施闻钦体温有点高,立刻下了诊断书,“你这就是发烧了!”
施闻钦主动推开了江羽秋的手,“不是。你去洗漱,我没事。”
江羽秋看着古怪的施闻钦,脑海冒出一个想法,他一下子拽开施闻钦身上的被子。
施闻钦无所遁形,眼底划过惊慌。
江羽秋看到某个隆起的部分,脑子轰了一下,“你……你要不要脸!”
施闻钦猛地起身,就往卫生间跑。
江羽秋又骂了施闻钦一句不要脸,拿起昨天刚买的羽绒服砸向施闻钦,很凶地吼了一句——
“穿上你的衣服,感冒我可不带你去医院!”-
早饭是在诡异安静的气氛中进行。
施闻钦老实吃饭,面对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挑食。
吃过饭,施闻钦一言不发地把江羽秋送到了奶茶店。
到了奶茶店,店长提醒江羽秋,让施闻钦做一个入职体检。
江羽秋应下,准备明天带施闻钦去医院复查一下,顺便做个体检。
想起施闻钦,江羽秋就感到头疼,索性不去想他。
到了下班点,施闻钦又骑着自行车来接江羽秋,大概还在为早上的事尴尬,回去的路上,施闻钦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羽秋想笑,但又不愿意让施闻钦看见,频频用揉鼻子这个动作掩饰,憋笑憋得很辛苦。
施闻钦从结巴变哑巴这个状况,一直延续到他们去洗浴中心洗澡。
虽然施闻钦修好了热水器,但出租屋温度低,冬天不能在家洗澡。
洗浴中心的前台问,“您好,两位是开包间,还是去公共浴室?”
不等江羽秋回答,施闻钦就说,“单间。”
他拿自己的手机,迅速扫了付款码。
前台给了施闻钦单间的钥匙,二楼的22号房间。
去二楼的路上,江羽秋向施闻钦发出诘问:“谁让你开单间的?”
施闻钦低着头不说话。
江羽秋:“我给你的是买菜的钱,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公款私用!”
施闻钦终于开口,“我用的是,零花钱,我自己的。”
江羽秋睨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有零花钱?”
他给了施闻钦一百块零花钱,第二天施闻钦就花完了,虽然都是用在他身上。
施闻钦梗了一下脖子:“我预支下个月,零花钱。”
江羽秋质问:“谁批准你提前预支了?”
施闻钦又没话说了,但心里是不服的,反正他就是不想去公共澡堂。
江羽秋的强势一直保持到进了单人间。
房门一关,他就开始命令施闻钦,“我洗完了,你再洗。现在背过身,不许你看我洗澡!”
施闻钦下巴往衣服里收了一点,看似点头,实际他没有答应。
江羽秋脱衣服期间,还不忘盯着施闻钦,看他有没有转过来偷看自己。
确定没有,江羽秋赤身走去淋浴,打开了花洒。
充足的水流打下来,很快窄小的单人间弥漫一层雾气。
江羽秋仰头,把打湿的头发拨到脑后,热腾腾的水流滑过眼角眉梢,在清隽的面庞汇出细细的水流。
水流不小心打在眼皮上,江羽秋后退半步,手肘碰到一块很结实的皮肉。
江羽秋一惊,转过头,施闻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江羽秋瞪大眼睛。
施闻钦抬手摁掉了花洒,包间重新安静下来。
“我就是不去,公共澡堂!”施闻钦逼近江羽秋,说出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
施闻钦身量很高,眉峰锐利,自上而下的近距离俯视时,给江羽秋造成一定的威压。
江羽秋后退半步,维持自己的强势,“谁让你过来的!”
施闻钦一点也不心虚地说:“我自己。”
江羽秋被他的理直气壮噎了一下,胸口起起伏伏:“你……是不打算听话了?”
施闻钦看着江羽秋睫毛那排水珠,又朝江羽秋靠近了一点,“你躲着我,我就不听话。”
江羽秋皱眉:“我什么躲着你了?”
施闻钦控诉江羽秋:“昨天早上,刷牙的时候,你换鞋,出门的时候,送你到奶茶店,门口的时候……所有我要亲你,的时刻,你都在躲我。”
江羽秋心脏漏跳一拍,眼睫疯狂眨动,像是被施闻钦气的情绪无法控制。
江羽秋的声音很大,很急,“你凭什么亲我?”
施闻钦也是很理直气壮,自信满满:“因为你看起来,很想被我亲。”
说完,他捧住了江羽秋的面颊,“你不许躲我!”
江羽秋呼吸都忘了,施闻钦高挺的鼻梁在他眼前晃过,紧接着唇上有东西贴了过来。
江羽秋的唇不同昨晚的干燥,被热水冲过后,变得很湿润,也很温热,施闻钦忍不住含住,轻轻吮了吮吸。
第25章 第 25 章 施大鹅耍流氓
江羽秋瞳仁剧烈收缩, 湿漉漉的睫毛也跟着乱闪。
施闻钦似乎觉得很讨喜,又抬头在江羽秋眼睫上亲了亲,然后松开江羽秋,看着慌乱又失神的江羽秋, 他低声说了一句。
江羽秋大脑眩晕缺氧, 施闻钦的声音在空气漂浮了一会儿, 才慢悠悠传进他的耳朵。
江羽秋听见施闻钦用低沉却欢喜的声音说,“江羽秋, 你看,你喜欢被我亲。”
他喜欢被施闻钦亲?
江羽秋抬起眼皮, 看到对面墙上那块被雾气模糊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像一条渴水的鱼,微微张着嘴巴, 近在咫尺的施闻钦捧着他的脸,用鼻尖亲昵地蹭着他,眼底透着欢欣鼓舞。
明明是施闻钦很喜欢亲他, 却说自己喜欢被亲。
江羽秋觉得施闻钦是这个世上最不诚实的人。
施闻钦又靠近了一些,江羽秋好像听到施闻钦跳得很重很重的心跳声, 那双糅杂着碎光的眼睛, 全是自己的影子。
那一刻,失重感铺天盖地席卷了江羽秋。
在施闻钦把鼻尖又蹭过来时, 江羽秋眼睫颤了颤, 缓慢把眼睛闭上了。
他是不想被施闻钦亲的!
但施闻钦看起来好高兴, 仿佛亲到他是天下最高兴的事。
江羽秋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又心胸宽广的人, 所以不愿意戳破施闻钦这一刻的美梦,毕竟施闻钦看起来很可怜,单恋自己也单得很辛苦。
在江羽秋把眼睛闭上那瞬间,施闻钦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他凭着本能撬开江羽秋的唇, 将舌头慢慢探进去,用力吻着向他索吻的江羽秋。
江羽秋的嘴唇被吮得发麻,腰也被施闻钦硬邦邦的手臂锢着。
因为靠得太近,江羽秋很清楚感受到施闻钦某个部分的变化,他一下子惊醒,推了推施闻钦。
施闻钦垂眸去看江羽秋,像是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眼神黏糊糊胶在江羽秋身上,又用鼻尖蹭江羽秋发烫的眼角。
江羽秋眼皮一颤,险些就要被这样的施闻钦迷惑。
好在他内核坚定,不容易被轻易影响,所以坚定地推了一下施闻钦,张口刚要说什么,施闻钦低头吻了过来。
看着江羽秋潮湿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合,施闻钦顺应它的要求,吻住它,用舌尖描绘它的形状。
江羽秋脑袋都要炸了,抬起手臂顶住施闻钦的胸口,强行拉开他们的距离。
“这是在外面,你……”江羽秋飞快扫了他一眼,气息不稳,声音急躁:“这样想干什么!”
施闻钦顺着江羽秋的视线看了看自己,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再次飘忽起来。
江羽秋急喘了一下,外强中干地命令道:“你,去墙角站着!”
施闻钦慢吞吞挪动脚步,那么近的距离,他走了很久,期间数次扭着身子去看江羽秋。
他明显感觉到江羽秋还是很想跟他接吻的,但他一回头,江羽秋就拿花洒冲他的脸。
施闻钦摸了摸湿漉漉的脸,知道江羽秋是在害羞,也就乖乖站到了墙角。
听着身后的水流声,施闻钦鼻腔很热,心跳得也很快,还有……
施闻钦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棘手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羽秋一遍遍用水冲刷自己,想是要把脑子里的水也冲出来。
要不是脑子进水了,他怎么会默认施闻钦吻他,还在这种地方。
一直到洗完澡,江羽秋都没跟施闻钦说一句话。
从洗浴中心出来,脑袋被凉风一吹,那种后悔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冷着脸坐在自行车后座,想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剧情。
按照套路,一定是他爱上了施闻钦,还爱得要死要活,但施闻钦一恢复记忆,立刻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他不甘心地去找施闻钦,希望施闻钦恢复记忆,两个人再像过去那样甜甜蜜蜜。
但施闻钦对他很冷漠,该睡还是会睡,只是根本不爱,甚至还要跟别人商业联姻。
哦,施闻钦家里肯定还有一个老管家。
管家也不怎么喜欢他,经常阴阳怪气要他认清现实,不仅管家如此,施闻钦家的佣人也欺负他、蛐蛐他、嘲讽他。
这么一想,江羽秋觉得施闻钦面目可憎,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施闻钦接受到江羽秋的信号,把自行车停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扭过身,咬在了江羽秋的唇上。
江羽秋:!
亲了亲江羽秋,施闻钦骑车继续朝家走,没骑几分钟,他又停下来吻江羽秋。
等施闻钦第三次回头时,江羽秋忍无可忍:“你给我好好骑!”
施闻钦迎面对上一声吼,又默默把头转过去,嘴角抿了抿。
回到家,江羽秋也不给施闻钦机会,换过鞋,直接进了卫生间。
施闻钦跟过去时,江羽秋已经把门锁上了。
等江羽秋出来后,直奔床上,面朝墙蒙上被子,留给施闻钦一个背影。
施闻钦在床边踱步了两圈,对江羽秋说,“你今天,还没有记账。”
江羽秋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明天再记。”
施闻钦问,“为什么?”他又试图劝江羽秋:“今日事,今日毕。”
江羽秋心道,你这是催我记账吗,你是馋我的身子,你下贱!
施闻钦不死心,又问江羽秋,“还记吗?”
江羽秋不回答,他就一直问,“江羽秋,你不记账了吗?江羽秋……”
江羽秋烦死了,用手臂夹住两个耳朵:“不记了!不想记!行不行!”
施闻钦看着拱成一团的江羽秋,说了一句“好吧”,然后上床了。
他躺在江羽秋身边,见江羽秋把自己死死裹在被子里,扒都不扒不出来,又开口问他,“你怎么又躲我?”
这句话让江羽秋想起在浴室发生的事,紧闭着眼睛跟嘴巴,似乎不愿面对现实。
施闻钦又开始江羽秋江羽秋地叫他。
江羽秋感觉自己迟早要被施闻钦烦死,报复性地说:“因为你吻技太差!”
施闻钦立刻反驳,“我亲你的时候,你的脸很红,睫毛也在动,看起来很开心。”
江羽秋蹭地把被子掀开,瞪过去,“我那是疼的!你咬得我很疼!”
看着江羽秋红通通的嘴巴,施闻钦喉咙滑动了两下,凑近江羽秋一些,呼吸放得很轻很轻,像是怕烫到江羽秋似的。
他低声对江羽秋说,“对不起。”
江羽秋愣住了。
施闻钦是一个很倔的人,嘴也很犟,从不服软。哪怕一朝失忆,需要靠着江羽秋生活,在与江羽秋意见相左时,他也不会服软,会狡猾地假意答应,避免跟江羽秋正面冲突,但行为上还是我行我素。
让他道歉,那更是不可能。
此时此刻,施闻钦却轻易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向江羽秋说了对不起。
然后,在江羽秋发愣的时候,施闻钦捧住江羽秋的脸,吻上他的唇。
前一秒他刚道过歉,这一秒又开始亲江羽秋,力道也没有变得多轻。
只是亲了七八秒,停下来给江羽秋吹了吹嘴唇,接着继续吻他。
江羽秋终于从施闻钦低头认错的假象中清醒过来,气坏了,用力地推拒着施闻钦。
施闻钦以为江羽秋嘴又疼了,赶紧给他吹了吹,有那么几分讨好的意思。
江羽秋已经不吃这套了,恼火道:“你去躺到床头睡!”
施闻钦想说,我不去,就算去了,你睡着我也会躺回来,但江羽秋好像真的很生气,可能是嘴很疼。
其实他没有感觉自己用力了,但他还是给江羽秋道歉,“对不起。”
江羽秋不想搭理施闻钦,把被子蒙到头顶,嘴巴热辣辣的,脑子也热辣辣的。
明天就去看房子!
江羽秋恨恨地想,反正现在有钱了,干什么跟施闻钦挤在一张小床上!
而且屋里还这么冷,只能去洗浴中心洗澡,还得被施闻钦表白,被施闻钦骚扰。
嘴上说着对不起,行动上一点也没改。
现在施闻钦就这样,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渣他呢!
施闻钦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看江羽秋没再催他去床头,他关掉灯,轻手轻脚地躺到江羽秋身旁。
施闻钦不敢挤江羽秋,只侧身占据了很窄一块地方,静静等待着江羽秋睡着。
但今晚的江羽秋难得失眠,脑袋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期间施闻钦总试图摸他,江羽秋会很凶地说,“拿开你的手。”
施闻钦拿开没多久,又会再碰过来。
江羽秋心里很烦,觉得平时晚上施闻钦肯定趁他睡着,没少占他的便宜,但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终于把江羽秋熬睡了,施闻钦将江羽秋的脸从被子里剥出来,摆正他的脑袋,抱住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
几秒后,施闻钦重新睁开眼,在江羽秋唇上亲了亲。
想到他说过嘴疼,施闻钦又给他吹了吹,然后再亲一亲,再吹一吹,这么反复了很久,直到施闻钦身体又开始不舒服……
施闻钦不敢再动了,忍了一会儿,还是去了一趟洗手间-
第二天醒来,江羽秋一个人在床上。
江羽秋发了一会儿呆,发现施闻钦是真的没有在家,可能是去早市买菜。
出租屋面积并不大,有施闻钦在的时候感觉很挤,现在就他一个人,又感觉很空。
江羽秋胡思乱想着,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施闻钦夹裹着一身寒气回来,江羽秋不由往被子里缩了缩。
施闻钦说:“有炒栗子,我买了。”
江羽秋在心里冷哼一声,炒栗子也不足以洗清你身上的罪孽,但还是起床去吃栗子,毕竟凉了就不好吃了。
洗漱完,江羽秋是不想理施闻钦,但吃了三颗栗子,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不甜?”
施闻钦说,“我没让他,加糖。”
江羽秋:……
施闻钦又说,“你最近摄入,很多糖分,不好。”
江羽秋两眼一黑,闭眼就要骂人。
但在施闻钦眼里,江羽秋把眼睛闭上的意思就是索吻,所以他很自然地扣住江羽秋后脑,俯身吻了过来。
很快江羽秋的唇又变得热麻麻,连同心脏也是。
江羽秋觉得自己是被气的,吃施闻钦三颗栗子,还要被他占便宜。
可恶的是,栗子还不是用糖炒的!-
早饭施闻钦没有吃,因为要去医院检查,不确定医生会不会做血常规。
江羽秋不懂医,上次施闻钦住院做血常规,他就稀里糊涂的。
施闻钦解释了一句,“血液可以反映,很多身体问题。”
虽然不一定做血常规,但空腹比较保险。
施闻钦不愿意吃外卖的食物,给自己煮了一颗鸡蛋,还把苹果跟橘子装进食品袋子里,优质蛋白跟膳食纤维,以及维c,一样不少。
江羽秋调侃,“要不要再拿一盒牛奶?”
施闻钦说:“没有了,出去买。”
江羽秋纳闷:“早市上没有那种散装牛奶,羊奶什么的?”
施闻钦:“没有正规的,灭菌正序,不能喝。”
江羽秋:……施闻钦真的是很爱自己了。
江羽秋活得很粗糙,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穿,不像施闻钦,他买牛奶是一定会看配料表跟生产日期。
江羽秋在商店门口不知道第几次发出疑问,施闻钦到底什么家庭,养出这种性格?
两分钟后,施闻钦从里面出来,还给江羽秋拿了一盒牛奶跟一袋坚果。
江羽秋抿了一下嘴,接过牛奶跟坚果。
至少……
施闻钦现在不吃独食了,也算一个小小的改变吧-
施闻钦拎着自己的水杯跟早餐,随着江羽秋去医院复查。
他早上没白挨饿,医生还真建议做了一个血常规检查。
医生开了单子,江羽秋让他去检验楼排队抽血,自己则去隔壁的健康中心拿号,给施闻钦做体检。
他俩分头行事,争取一上午把这些全搞定。
很巧,施遇也在这家医院约了专家号。
施闻钦失踪这么久,董事会早就闹开了,老爷子那里肯定瞒不住了,今晚他得回老宅那边跟老爷子摊牌。
想到他俩交涉的场景,施遇就感到头疼。
他用力揉着太阳穴,车窗外一个挺拔的身影由远及近,施遇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人目不斜视,下巴微抬,走路的姿势很神气,从车头,一路走到车尾。
施遇坐在副驾驶座后面,车窗全部降了下来,那人却没有看他一眼,从施遇眼皮前经过。
施遇怀疑自己又出现幻觉了,看着男人的背影,嘴皮动了一下。
“李特助。”
施遇沙哑地叫了一声,指指窗外男人离去的方向,表情恍惚地问副驾驶座的李特助,“你看见没!”
司机为了停车的事,去跟保安交涉,车里只有他俩。
李特助不动声色将手机藏在袖口里,茫然道:“看见什么?”
施遇激动起来,“我哥,刚才我哥从这里经过了,你没看见吗!他个子那么高,走路还劲儿劲儿的,你认不出!!!”
见施遇精神状态有点超前,李特助喉咙咽了咽。
他支吾道:“对不起小施总,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刚才他忙着跟小表妹吐槽施遇,压根没看见个子很高,走路劲儿劲儿的施闻钦。
他的小表妹是资深霸总文学爱好者,知道他现在给一个高富帅霸总打工,每天追着他问。
李特助向小表妹吐槽,虽然施遇高是真的,富也是真的,可恨的是帅也真。
但千万不要迷信霸总小说,施遇没有给小娇妻随便刷的黑卡,剥削他这个打工人倒是真的。
生病了,施遇也是来公立医院,没去账单吓死人的私立医院。
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抢公共医疗资源,算什么好霸总,有本事去私立的!
正吐槽着,施遇突然发癫,精神看起来极其不正常。
施遇是真的要疯了,他明明看见施闻钦,那么大一个活人,李特助居然说没看见,这怎么可能!
施遇拽开车门,下车去找施闻钦。
医院人流很大,施遇站在人群里,焦躁地四下寻找。
李特助走出来,心情复杂地说,“小施总,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施遇虽然也开始自我怀疑,但嘴上不死心,“你真没看见吗?”
李特助摇摇头,“没有。”
施遇捏了捏鼻梁,“……行吧。”
就当他是病了吧。
施遇去科室找自己认识的那位医生看病。
医生做了很详细的询问,问他的睡眠质量,是否有心慌、胸闷、气短这种症状,什么时刻之下有。
施遇现在就有这种状态,胸闷气短,想起晚上要去找老爷子,他还肝疼,肺疼,蛋疼。
医生问:“最近头发掉得多吗?”
施遇舒展了一下腿,优雅道:“哦,这个我们家族遗传,头发质量都很好。”
到现在老爷子都是一头茂密的白发。
头发稀疏的医生:……
最后医生给施遇开了一些治疗焦虑的药,然后礼礼貌貌请施遇滚蛋。
施遇离开科室,随意朝走廊外扫了一眼,又疑似看见他哥的身影。
施遇简直要崩溃,怎么感觉他哥的幻影在全世界路过?
“李特助。”施遇最后一次向身旁的人求助:“你看那个人是我哥吗?”
李特助没施遇那么好的视力,眯缝着眼睛朝施遇指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一群身形模糊的人,一时不知道施遇说的是哪个,诚实地问了一句,“施总,您说哪一个?”
施遇越发怀疑自己,用力合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人已经不见了。
施遇微笑着让李特助去买水,他要吃药了-
血常规的结果下午才能出来。
施闻钦血液里的红细胞跟白细胞数值很正常,说明颅内没有炎症,也没有感染。
至于施闻钦的记忆为什么还没有恢复,医生说诱因很复杂,建议江羽秋这个家属不要着急,让大脑有一个修复的过程。
江羽秋再不着急,节操都不保了。
施闻钦早点恢复记忆,早点把他送回家,省得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发生点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虽然江羽秋坚若磐石,道心始终如一,但架不住施闻钦天天勾引他。
医生连药也不肯开,只说好好休息,保持心情愉快。
施闻钦是真听医生的话,从科室出来就拉上了江羽秋的手。
江羽秋心里别扭,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
施闻钦侧头对他说,“医生要我,保持心情愉悦。”
江羽秋:!
他真受不了施闻钦,一言不发就表白,烦死了。
施闻钦牵着江羽秋的手,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心情很轻松,与臭着一张脸的江羽秋形成鲜明对比。
江羽秋请了一天假,上午带施闻钦去医院复查,还做了体检。
下午他又去了一趟房产中介,想换一套带暖气的房子。
现在住的地方太冷了,江羽秋每天早上需要很强大的毅力才能起床,他可以穿得差一点,但不能挨冻。
江羽秋想要租个二居室,但听到一居室跟二居室差了八百块钱。
小区越好,这个差价越高。
而且现在租房子,房东还要收取暖费,平米小的房子,取暖费相应也会少。
似乎看出了江羽秋犹豫,中介说:“这样吧,我先带您二位去看看,正好我手里有两个房源,都是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一个六十平,一个八十平,你们看看空间大小。”
江羽秋点点头。
小区的位置很不错,离奶茶店也不远。
他们先看了二居室,房子空间很大,朝向也不错,只是房东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合同一签就是两年。
一居室明显小了很多,实际面积只有四十平,不过厨房跟客厅是分开的,而且家具一应俱全,洗衣机是全自动的。
江羽秋现在住的地方,洗衣机是一个半自动老年机。
他对这个一居室很心动,但心里还是有点顾虑。
房产中介送他们下楼,在电梯里说,她手头房源很多,如果江羽秋有空,可以带他多看几套。
江羽秋对居住环境要求不高,只要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就可以。
两个人在单元门前谈事,施闻钦去车棚推自行车。
这时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青年阔步走进来,在经过江羽秋时,他多看了江羽秋两眼。
江羽秋没太在意,跟房产中介一块走下了台阶。
青年,也就是李特助,觉得江羽秋很眼熟,好像昨天在施遇办公桌上看到过他的照片。
想起小表妹经常看的霸总小说,李特助脑子开始乱马。
用他表妹的话来说,施遇的面相一看就很容易上演追妻火葬场,这位该不会是……
一通电话打进来,打断了李特助的思路,他头疼地接通。
“妈,我已经到楼下了,您别催了。”李特助放弃探究八卦的心思,走进单元楼,摁下了电梯-
跟房产中介分别后,江羽秋坐在自行车后座琢磨租房的事。
施闻钦突然说,“我觉得,一居室很好。”
江羽秋白了他一眼,“你当然觉得一居室好了。”
施闻钦点头认可,“是很好,便宜。”
自从对江羽秋的收入有了一定的认知,施闻钦对价格敏感起来。
江羽秋冷哼:“只是因为便宜吗?”
施闻钦不理解江羽秋的意思,但如实地“嗯”了一声。
他选择一居室单纯就是因为便宜,如果不考虑价格,他是希望住的地方越大越好。
在施闻钦观念里,就算他和江羽秋住在一万平米的房子,晚上也是要跟江羽秋睡一张床。
回到出租屋,江羽秋的手已经冻僵了,蹲在门口慢吞吞解鞋带。
大概是嫌他动作太慢,身后的施闻钦突然揽住江羽秋的腰。
江羽秋吓一跳,紧接着身体变得轻盈,视野飞快旋转,施闻钦单手将他抱到鞋柜上。
江羽秋惊魂未定地抬了一下膝盖,被施闻钦宽大的手摁住。明明隔着几层衣服,江羽秋却感受到施闻钦手掌的热度,小腿隐隐发麻。
施闻钦低下头,手指灵活地解开江羽秋的鞋带,背部线条流畅而舒展。
江羽秋用力地摁着鞋柜,有些难以呼吸,很想把施闻钦踢开。
施闻钦扣着江羽秋的小腿,帮他换上了拖鞋,然后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没说原因,施闻钦转身去了洗手间。
江羽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烦意乱地坐在鞋柜上,脚尖戳着看不顺眼的假花装饰品。
没过多久,施闻钦从洗手间出来。
江羽秋动作一顿,没去看施闻钦,说话鼻音很重:“干嘛?”
施闻钦没说话,走近江羽秋,俯下身,扣住江羽秋的后颈摁向自己。
施闻钦刚洗过手,手指很冷,冰出江羽秋一身鸡皮疙瘩,下一秒他的唇就被施闻钦咬开。
慢慢的,施闻钦的手有了一点热度,从江羽秋后颈移开,难耐似的摩挲着江羽秋的侧颈,施闻钦鼻息很重,吻得也很用力。
江羽秋有点喘息不上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下。
施闻钦顺势就把他推到了墙上,
施闻钦吞噬着江羽秋的空气与唾液,把江羽秋的舌尖吮得很热,也很麻。但他又记得江羽秋说过的话,咬了一会儿,又给江羽秋吹了吹嘴唇。
大概是亲昵够了,施闻钦放开江羽秋,鼻尖蹭蹭江羽秋,问他:“晚上吃什么?”
江羽秋低喘着,想瞪施闻钦,又不愿看见施闻钦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里面盛满了炙热又黏糊的爱意。
江羽秋把脸用力扭到一边,“随便。”
施闻钦觉得江羽秋耳朵红红的,很是讨喜,又亲了亲他的耳尖,然后进了厨房-
吃过晚饭,江羽秋照常记账,把昨天的都补上。
记好账后,江羽秋去铺床,他把枕头放到床头,施闻钦抱着枕头也放到了床头,江羽秋把枕头放床尾,他也跟着放过去。
江羽秋忽然就泄气了,洗漱完就躺到了床上。
没多久,施闻钦关灯躺了过来,黑暗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一点点朝江羽秋挪动。
江羽秋闭着眼睛,感觉有呼吸洒在脖颈,眼睫不受控制动了一下。
施闻钦很自然地吻了过来,手指勾住江羽秋的指尖,但很快被江羽秋推开。
江羽秋没有拒绝施闻钦的亲吻,却不喜欢施闻钦将手指穿进自己的指缝,像是排斥某个地方被施闻钦挤进来。
施闻钦啄着江羽秋的唇角,安抚似的捏了捏江羽秋的掌心,又去握他的手。
江羽秋再次甩开施闻钦的手。
推拒过程中,江羽秋腰侧感受到一块发烫的东西,身体顿时僵住。
施闻钦眼睛闪了闪,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逃避,反而说,“这是正常现象,你不用害羞,我知道你也有。”
施闻钦很自信江羽秋对他的感情,既然自己都有反应,江羽秋不可能没有。
于是,他将手伸进被子里,摸上了江羽秋的腿。
第26章 第 26 章 他们在暖气充足的地方贴……
施闻钦的指肚擦过大腿内侧, 像燎原的火势,江羽秋的神经重重一跳。
“你干什么!”
江羽秋眼睫很颤,声音也很哑,尾音又被他吞掉了, 这让很自信能抓到江羽秋小尾巴的施闻钦, 鼻腔隐隐发热, 喉口干渴似的不断滑动。
他靠近了江羽秋一些,将滚烫的手放在江羽秋腿根。
江羽秋眼睫抖得更厉害, 像是很喜欢施闻钦的触碰,施闻钦欣然接受, 并且予以鼓励地亲了亲江羽秋的眼皮。
他听见自己说,“江羽秋, 喜欢我,不是丢人的事,你不需要压抑。”
施闻钦把脸贴得很近, 抢夺江羽秋的空气,也将江羽秋周围的空气弄得很灼热。
江羽秋感觉到那只很大, 很烫的手在上移, 呼吸不由急促起来,想要逃开, 却被施闻钦抱住。
他的声音像细小的蚂蚁, 爬进江羽秋耳朵里, 只是内容不怎么中听。
如果喜欢施闻钦都不是丢人的事, 那世界上就没有丢人的事了!
江羽秋扭动身体,表示对这番话的抗议,施闻钦顺势把江羽秋抱了起来。
出租屋室内温度不足18°,一接触冷空气, 江羽秋就打了一个冷颤。
施闻钦赶紧将江羽秋摁向自己,用被子裹住他跟江羽秋,然后用膝盖顶开江羽秋的双腿,重新将手放了进去。
江羽秋眼睛大睁,视野里全是施闻钦,那只大手烫在最敏感的地方,江羽秋唇瓣翕动,想要大口呼吸,舌尖却被勾住。
施闻钦不喜欢吃甜食,觉得不健康且太过甜腻。
但怀里的江羽秋像一块奶酪蛋糕,细腻柔软,施闻钦难得觉得自己的味觉神经还不够发达。
他反复舔舐着江羽秋的耳垂,又沿着下颌线落下一个个吻,手掌也裹着江羽秋,像是要将这块奶酪蛋糕融化。
江羽秋阖着眼睛,头脑缺氧似的阵阵发昏,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以及过快的心跳声。
施闻钦一点也不给他缓冲的时间,亲完这里又要亲那里,江羽秋全身发热,抖个不停。
他眼眶又酸又胀,那地方也是,最后时刻江羽秋想要逃,施闻钦锢着他不肯,还用力咬江羽秋的嘴唇。
江羽秋一下子软到施闻钦身上,眼前阵阵发黑,呼吸又急又重。
刚等他缓过劲儿,手又被捉住,摁到一个地方。
江羽秋眼皮一颤,抬头去看施闻钦,施闻钦大概也是不好意思,也没有太多动作,只是小心地用手指勾了勾江羽秋。
江羽秋心口被施闻钦细小的动作扯的发胀。
他忍不住想,男人嘛,都很会逢场作戏,这也不代表什么的。
江羽秋的手动了动,施闻钦好像很激动,用力抱住江羽秋,把脑袋埋进江羽秋脖颈,难以忍耐似地蹭着-
江羽秋躺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身上的温度还没散去。
施闻钦去卫生间清洗,听着水流的声音,江羽秋想着他跟施闻钦乱七八糟的关系。
他这么优秀,施闻钦喜欢也是理所应当,意料之中,毫无悬念的。
至于施闻钦恢复记忆后,是不是会像小说那些渣男那样,江羽秋觉得无所谓。
施闻钦长相勉强他合他眼缘,性格虽然不咋地,但也马马虎虎。
总体来说,施闻钦差强人意,刚踩在江羽秋合格的底线上。
江羽秋心道,就当他扶贫了,如果施闻钦将来不识好歹,那江羽秋挥挥衣袖,下一个更乖。
捋清自己跟施闻钦的关系后,江羽秋满意了 ,五秒入睡。
施闻钦从洗手间回来,江羽秋已经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施闻钦看了一会儿,轻轻将江羽秋的手脚收拢,放进被窝里,然后躺到他旁边,回味着江羽秋刚才的身体反应。
爱意是无法藏匿的,江羽秋今晚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对他浓浓的爱意。
施闻钦十分确定,江羽秋想跟自己共度余生。
施闻钦慎重地琢磨了这件事,既然江羽秋这么想……
他起身,拿过桌上那部旧手机,查了查同性婚姻相关的词条。
前几天施闻钦对江羽秋进行了细致、公正,苛刻地考察,考察期间江羽秋表现优异,施闻钦觉得他可以胜任自己伴侣,愿意将这份殊荣给予江羽秋-
隔天温度骤降,江羽秋一觉醒来,露在外面的鼻尖都是凉的。
被窝暖烘烘的,他像蚕蛹一样将自己卷进被子里,一点也不愿起床上班。
早饭已经做好了,江羽秋还歪着脑袋趴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翘着边儿,整个人昏昏欲睡。
施闻钦知道江羽秋有起床困难症,走过去把他捞了起来。
施闻钦的虎口虚虚搭在江羽秋下颌,江羽秋被迫仰着头,接受他的亲吻,还要时不时把手臂抬起来,配合施闻钦给他套衣服。
江羽秋模模糊糊想,男人果然有了奸情就会态度大变。
半个月前,江羽秋死也想不到捡回来的犟种现在会给他做饭,还提供穿衣的服务。
裹在身上的被子滑下来,冷空气卷住江羽秋的腰身,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江羽秋又分神地想租房的事。
他真的受不了!这里真的太冷了,一会儿就给中介打电话,定下昨天看的那套一居室。
到这里,江羽秋终于彻底清醒,推开施闻钦,把剩下的衣服穿上。
看着江羽秋抓着翘起的头发去了洗手间,施闻钦舔了舔嘴角,追着江羽秋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先进厨房把饭盛出来。
吃过饭,江羽秋带着施闻钦去奶茶店。
今天是施闻钦实习的第一天,江羽秋给他介绍早班的同事们。
收银已经被调到上个班,江羽秋现在成了这个班的收银,除施闻钦这个实习生,早班还有一个出单的员工。
江羽秋说:“这位是小严,严学森,以前晚班,现在轮转到我们早班。”
他又对严学森介绍施闻钦,“这是沈……总。”
严学森看见人高马大的施闻钦,第一个反应是哪来的霸总,听到施闻钦的名字,他嗯了一声。
紧接着声调扬起:“嗯?”
沈总?这是什么奇怪又占人便宜的名字?
江羽秋不好向严学森深入解释,只是微微含笑。
听到小严这个名字,施闻钦想起什么,主动伸出手。
严学森一愣,迟疑着拿出右手,跟施闻钦握在一起。
看着一脸肃然的施闻钦,严学森莫名有种面见国家领导的即视感。
江羽秋纳闷看向施闻钦,不明白平时挺洁癖的施闻钦,摸陌生人一下好像会要了他的命,怎么今天这么……平易近人?
江羽秋说:“走吧,我带你去更衣室。”
施闻钦松开严学森,跟江羽秋一起去了更衣室。徒留严学森一个人在原地,面色痛苦,手指发颤。
看着被握红的右手,严学森怀疑这个沈总以前练过举重,不然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嘶,他的手都要骨折了!-
下午一点半,两个班的牛马会短暂聚集,一直到四点半早班牛马下班。
共同上班的这三个小时,收银总有那种暧昧不明的目光打量江羽秋跟施闻钦,然后嘿嘿偷笑。
江羽秋:……
这也不能怪收银,主要是施闻钦太能黏糊。
施闻钦在做手打柠檬茶时,气势十足,手臂肌肉拉出紧实的线条,感觉能把航空母舰凿个窟窿,极具暴力美学。
但他其实是很矫情的一个人,对一次性手套过敏,黏在江羽秋身边,说他手痒。
江羽秋一边服务顾客,一边还要安抚他,“你把手套摘了。”
施闻钦又说,“不卫生。”
江羽秋:“……那你就忍着。”
施闻钦把手伸过来,又跟江羽秋说不舒服,手很痒。
江羽秋真的要烦死了,趁着下午不忙,店长不在的时候,去隔壁商店给施闻钦买了一副露手指的针织手套。
江羽秋把手套甩给他,“戴上这个,再套上一次性手套。”
施闻钦很挑战江羽秋底线地说:“手套还没洗……”
见江羽秋望过来的目光实在不好,施闻钦默默把针织手套放进口袋,远离了江羽秋。
他走了,收银飘了过来。
经过江羽秋时,在江羽秋耳边留下一句魔咒:“你俩这样跟谈了有什么区别~~”
江羽秋:……
熬到四点半,江羽秋先去了一趟房产中介,定下了那套一居室。
回到出租屋,施闻钦去洗他的手套,江羽秋哼着歌,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今天实在是太冷了,睡前洗漱时江羽秋手都是僵的,打着哆嗦钻进被窝里,上下牙齿还忍不住打了一架。
他裹紧自己,脑袋琢磨高兴的事,努力让自己暖和起来。
付掉房租跟取暖费,还能剩下不少钱,只要每月分配合理,这笔钱就可以持续下去。
江羽秋正想着,被子起了一个豁口,一只手钻进来,碰了碰江羽秋的手背。
见江羽秋没太大反应,施闻钦整条胳膊都进来了,接着是腰跟腿,他试图将自己塞进江羽秋的被窝。
江羽秋额角冒出青筋:“你给我老实睡自己的地方,今天很冷,我什么都不想做!”
侵占计划失败,施闻钦不甘心地退回去。
见江羽秋鼻头都红了,确实冻得不轻,施闻钦掀开被子,将江羽秋连人带被子抱过来,把自己的被子分给江羽秋一半。
江羽秋像个粽子似的,裹着自己的被子,外面又缠着施闻钦的手臂,以及被子。
施闻钦手臂沉甸甸,但温度很高,紧紧贴在江羽秋腰侧,让他一时忘记寒冷,像是不小心,江羽秋的嘴唇碰在施闻钦的下巴。
很轻的触感,还没留下温度就移开了。
施闻钦眼睛却迅速亮了,他低下头,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江羽秋已经把脸埋进被子里,像一颗躲雨的圆头菇。
没过多久,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困了,睡吧。”
施闻钦嘴角慢慢拉成一条线,从未如此想要回到半个月前,温度适宜的时候。
江羽秋明明看起来很想跟他亲近,但因为低温,不得不加以压制。
施闻钦觉得这样的江羽秋看起来很可怜,可又毫无办法,因为他没办法把室内温度变高-
第二天江羽秋上晚班,上午去房产中介跟房东签了租赁合同。
回到家,施闻钦迫不及待收拾东西,恨不能今晚就搬过去。
下午还要上班,只能把一部分东西挪到新租的房子里。
搬家用了两天的时间,期间旧房东还不愿意全额退押金,找各种理由扣江羽秋的钱。
江羽秋微微一笑:“好啊,你要是不把押金全退给我,我有空就在这里盯梢。”
“只要有人看房子,我就告诉他,退租时你会扣押金,还在房子里装摄像头,我看谁敢租你的房子。”
房东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我看你他妈是找……”
施闻钦上前一步,他没有动手,只是冷厉地看着房东,过高的身量将房东逼退了两步。
施闻钦冷起脸来是很唬人的,房东不敢再造次。
知道自己寡不敌众,房东打算离开,江羽秋堵在门口不让他走。
房东气得直接报了警。
江羽秋一点也不怵,他们一没有过激行为,二没有辱骂动手,警察来了也只会调解。
果然片警来了之后,问过事情原委,反倒是让房东把押金一分不少退给了江羽秋。
房东还想骂两句,施闻钦一个冷眼,他也就乖乖闭麦了。
江羽秋大获全胜,跟施闻钦雄赳赳离开。
施闻钦骑着自行车,载着财迷小江直奔暖和的新家。
中途路过kfc,施闻钦记得江羽秋夸过这里的豆浆很好喝,有浓郁的奶香跟甜味。
心情很好的施闻钦停下来,主动给江羽秋买了一杯很甜的豆浆。
江羽秋捧着热腾腾的豆浆,任由寒风吹僵他的面颊跟手指头,心里头却是满足的,就像摇晃的可乐,每个细胞都冒着愉悦的气泡。
江羽秋靠在施闻钦后背,喝着甜滋滋的豆浆,在寒风里舒展,也在寒风里快乐。
回到新租的地方,施闻钦把江羽秋摁在门板上,尝到江羽秋嘴里的甜味。
他们在暖气充足的地方贴近、接吻、体温互传。
江羽秋仰着头,嘴唇被吮得很红,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喘得很厉害,眼尾都沾了一点水汽。
就连施闻钦把手指挤进他的指缝,牢牢扣住他的掌心,江羽秋也没办法拒绝。
施闻钦逆着光,将江羽秋整个罩住,他们的心跳融为一体。
施闻钦浑身散发着黏糊的气息,眼底也流露着脉脉温情,但亲吻却很强势,大口大口含着江羽秋细腻的皮子咬,从面颊到嘴唇,再到脖颈,最后叼着江羽秋喉间的突结,反复研磨。
江羽秋热得一碰好像就要起火,受不住地推了推施闻钦。
施闻钦反应更大了,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江羽秋脖颈,似乎要将江羽秋的理智烧干净。
窗外阴沉沉的,暗色的云遮住了日头。
屋内温度却很高,大概也是因为太暖和了,当施闻钦把江羽秋衣服脱下来时,他竟然没有反驳。
江羽秋被放到床上,上面铺着崭新的床单,刚洗过,是柑橘的味道。
他的脸埋在堆叠的被褥,施闻钦滚烫的胸口贴着他的后背,这样吻了一会儿,施闻钦很不喜欢看不到江羽秋的脸,又翻过他的身体,正面吻他的脸、他的唇。
江羽秋白腻的皮肤摩擦在粗粝的床单,留下一片片红色的印记,尤其是腿根,又麻又痛,鼻尖全是施闻钦的气息。
江羽秋很难受,往前爬,又被施闻钦拽回来,他在江羽秋耳边叫江羽秋的名字,声音要比平时更低沉,也更黏糊,像是裹了糖浆,企图通过声音,将这些糖浆灌进江羽秋耳中。
江羽秋不想听,把眼睛埋在臂区里,手指将床单抓得很皱。
很快他的手被施闻钦捉住,施闻钦在江羽秋耳侧一声又一声叫他的名字。
江羽秋用力吸着鼻子,理智是不想听的。
但皮肤记住了施闻钦的体温,鼻腔记住了施闻钦的气味,心口又记下了施闻钦这个人-
江羽秋感觉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
醒过来时,屋内一片漆黑,他茫然躺在床上一时不知道今夕何年。
身下的床单又换回了之前的旧床单,那条被施闻钦吐槽过的,两个小时前他又亲自铺上去。
房门打开,施闻钦站在门口,没有正眼看江羽秋,垂着眼睛低声说吃饭了。
江羽秋没太在意,打着哈欠走下床。
七八秒钟后,江羽秋在卫生间传来了想杀人的声音:“姓沈的!”
施闻钦躲在厨房,不敢出去,思来想去他给江羽秋……盛了一碗饭。
江羽秋饭照吃,心里的火气也不耽误发泄。
腿不舒服也就算了,起码别人看不见,施闻钦这个王八蛋在他身上啃出好几个印子,尤其是脖子喉结那里,特别特别明显。
江羽秋恼火道:“我之前叫你轻点轻点,你是怎么说的!”
施闻钦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羽秋:“嘴上说着对不起,动作倒是一点都没有轻,你看看我这样能出去见人吗!你简直就是一个畜生,只知道发情!”
无论江羽秋怎么骂施闻钦,他都把嘴巴抿得死死的,偶尔小心翼翼给江羽秋夹个菜。
江羽秋发泄了一通,火气总算没那么大了,在卫生间折腾了半天也掩不住脖子那颗草莓。
不得已,江羽秋只能贴一个创可贴,将施闻钦种上去的印子遮住。
虽然遮住了红印,但没遮住收银探究八卦的心思。
趁施闻钦不在,收银调侃江羽秋,“江哥,你家还有蚊子呢?”
江羽秋淡定地说着瞎话:“扁桃体发炎,中医给扎了两针。”
收银捂嘴一笑,“你确实中医的针是扎在嗓子,不是其他地方?”
江羽秋:……
收银露出反派笑容,扬长而去。
等施闻钦回来,江羽秋狠狠瞪他一眼,施闻钦眼睛飘忽,手却忍不住去拉江羽秋。
江羽秋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施闻钦默默跟了过去。
直到下班回家,江羽秋也没怎么理施闻钦。
新租的房子有电梯,江羽秋住在七楼,乘电梯上楼时,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秋子哥。”
会这么叫江羽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在医院认识的方明琅。
她爸爸跟施闻钦住在同一个病房,还给他跟施闻钦送过生日蛋糕,混熟后她就叫江羽秋秋子哥。
秋子哥虽然听起来很乡村剧,但比施闻钦要好听,因为方明琅私下叫施闻钦酷子哥。
江羽秋觉得裤子哥没毛病,施闻钦确实不穿秋裤。
看着电梯外,一身淡黄羽绒服,满脸惊喜的方明琅,江羽秋感叹人生之巧合。
江羽秋问:“你住这里?”
方明琅点了一下头,“嗯,我家十九楼。”
她走进电梯,发现江羽秋喉咙上的创可贴,纳闷:“哥,你这儿怎么了?”
江羽秋咳了一下,声音低沉下来:“没事,扁桃体发炎。”
方明琅“哦”了一声,往一旁的施闻钦身上扫,然后笑着说:“秋子哥,我真想找你呢。”
江羽秋:“?”
方明琅叹了一声:“期中考试出来了,我跟一个朋友数学太差了,家里人商量要给我们找补习老师。哥,你数学挺好,如果有空,给我们有偿补课吧。”
在医院的时候,江羽秋教过方明琅。
江羽秋有点为难,“我虽然数学成绩好,高中时没掉过年级前三,一直深受数学老师喜欢,也是同学们眼里的学霸……”
方明琅:……
方明琅用无辜明亮的眼睛望着江羽秋:“哥,你的‘但是’是要讲明天早上,才能给我转折吗?”
江羽秋微微一笑,“但是,我没有学历,大学没上完。”
方明琅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倒是对他没上完大学感到好奇。
“为什么呀?”方明琅不解,“哥,你怎么不读完大学?学历还是蛮重要的。”
江羽秋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高中教导学历重要,这种话难道不是他这个过来人反哺给高中学弟学妹,让他们好好拼一把吗!
江羽秋一脸复杂:“……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学历,这种情况一般家长都不会认可我当补习老师。”
所以他才没有走补习老师这条路,学历是这行的敲门砖。
方明琅了解:“好,我跟我妈商量一下。”
江羽秋矜持点头。
电梯到了,江羽秋跟施闻钦一块回了家。
空间只有他们俩人,施闻钦不再瘫着脸装高冷,跟在江羽秋身后。
因为上午施闻钦做的太过火,江羽秋现在看他极其不顺眼,挥苍蝇似的挥走施闻钦,并且让他晚上睡沙发。
江羽秋把施闻钦的被子跟枕头扔到客厅沙发,自己回屋睡觉。
施闻钦是一个很有前瞻性,懂得未雨绸缪的人,早在昨天他就收走了插在卧室门上的钥匙。
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只是凭着本能干了这件事。
现在收走钥匙的好处体现出来了。
施闻钦抱着枕头在外面等了十分钟,然后拿出自己私藏的钥匙,准备打开卧室,却发现江羽秋根本没锁门。
于是,施闻钦理直气壮,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江羽秋半睡半醒间,感觉胸口沉甸甸,好像压了一块重物。
他难受地动了动,胸口那个东西反而收得更紧。
江羽秋睁开眼皮,看到身旁躺着一个庞然大物,失焦的眼睛恢复调节能力,江羽秋才发现那是施闻钦。
他皱起眉头,不悦道:“你怎么进来了?”
施闻钦说:“你没有锁门。”
施闻钦自信地扬起脸:“没有锁门,就是给我留门。”
江羽秋嘴角无语地抽动,呵斥他:“下去!谁给你留门了,你在想什么屁吃!”
谈判最大的技巧是不要顺着对方的话,施闻钦转移话题,“你……还疼吗?”
江羽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施闻钦说的是哪里,破口大骂。
施闻钦听见江羽秋在骂自己是假好心,施闻钦不这么觉得,因为他真的很关心,就跟当时他觉得自己没有用力,却在清理时发现江羽秋大腿内侧红了一大片。
那个时候江羽秋也没力气骂人,等施闻钦换过床单,他倒头就睡。
施闻钦趁着江羽秋睡着,给他抹了药,在江羽秋醒来之前,他又擦掉黏糊糊的药膏。
想到江羽秋那块皮肤的触感,施闻钦鼻头又开始发热,他低头用鼻尖蹭在江羽秋脸侧,那种痒意才缓解了一些。
施闻钦声音微沙哑地叫江羽秋的名字,问他:“我能看看吗?”
第27章 第 27 章 施闻钦:江羽秋,我们……
江羽秋瞪了施闻钦一眼, 没好气地说:“你敢发誓,你只是看看吗!”
想起自己给江羽秋上药时,那块皮肤的热度与触感,施闻钦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 施闻钦想亲一亲, 因为那里看起来很想被亲。
呵, 男人!
江羽秋拽上被子,没再看目的不纯的施闻钦。
施闻钦是很粘人的, 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隔着薄薄的被子, 他在江羽秋耳边不停叫江羽秋的名字。
被叫了好几声,江羽秋一把撩开被子, “你烦不烦?”
施闻钦一脸认真:“你不用害羞,这没什么的,这是人之常情, 我们在一起,互相需要是, 人之常情。”
江羽秋眼皮忍不住向上翻。
施闻钦抬手摸了一下江羽秋的眼皮, 让江羽秋黑眼仁重新回来。
江羽秋推开施闻钦的手:“滚开,我要睡觉。”
施闻钦望着江羽秋的眼睛, “那还疼吗?”
他离江羽秋很近, 说话时硬扎扎的睫毛是垂下来的, 投下来的阴影让施闻钦的眼睛显得很深邃, 也很专注,好像真的很关心江羽秋的腿是否还在难受。
江羽秋眼睛动了一下,然后移到旁边,很轻地哼了一声。
“你知道吗, 渣男骗人上床前就会像这样演深情,说好听的话。”
施闻钦诚实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渣男。”
“没见过?”江羽秋眉头挑起一点,“很容易就见到,你去洗手间看看镜子,里面就有一个。”
看到江羽秋嘴角凹陷下去两个好看的弧度,哪怕江羽秋污蔑自己是渣男,施闻钦也没有半点不高兴,很自然说出了心里话。
“江羽秋,我们结婚吧。”
江羽秋笑容僵住,眼珠缓慢转动到施闻钦身上,一副幻听的困惑表情。
隔了七八秒,江羽秋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话了吗?”
施闻钦知道江羽秋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所以才没有立刻给出施闻钦想要的回答,施闻钦很大度的原谅了江羽秋,下巴抬起一点,不吝啬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段时间,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我想了想,觉得可以,我们结婚吧。”
江羽秋安静了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施闻钦一直没等来自己想要的反应,眉头不禁皱了皱。
他下巴都收了一点,怕江羽秋没听清自己刚才那么重要的宣布,身体又倾低一点,在江羽秋耳边说——
“江羽秋,我同意了,我们结婚吧。”
施闻钦的声音不自觉比刚才急躁了一些。
江羽秋闭了几秒眼睛,然后睁开,指了指卫生间对施闻钦说,“你帮我去一下卫生间,看镜子里是不是有一个神经病,我怀疑家里进神经病了。”
施闻钦张口就是顶嘴,还是很认真的顶嘴:“江羽秋,我带你去医院,我怀疑你听力,出问题了。”
不然江羽秋听见他的话,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没有欣喜若狂,没有立刻答应,还要说他是神经病。
施闻钦不得不重申:“我说的是,我们可以结婚。”
江羽秋腾地坐起来,强行压下的情绪被施闻钦第四次提结婚点燃。
“你凭什么说结婚!你拿什么跟我结婚,你一分钱都没有,身上的衣服还都是我买的!我甚至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搞不好你已经结婚过,还可能离过百八十次……”
江羽秋语速又快又急,眉间有很深的褶皱,说话时全程没有看施闻钦,好像很缺乏安全感。
施闻钦扣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
掌心下硬扎扎的触感,让江羽秋顿住,所有的话全部卡在喉咙。
施闻钦半跪在他面前,往日昂得很高的脑袋低下来,江羽秋听见他对自己说:“我不会走,哪怕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江羽秋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
施闻钦营养过剩的发根扎在江羽秋的指肚,这点真实的微痛,让他的心从虚空中落回实处。
施闻钦抬头,在江羽秋微垂的眼皮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江羽秋眼睫一颤,呼吸停滞几秒,接着他用力推开施闻钦,躺回床上盖住被子。
江羽秋背对着施闻钦,低声说:“很晚了,睡觉吧。”
施闻钦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江羽秋,躺到他旁边,手臂习惯性地缠住江羽秋的腰。
江羽秋闭着眼,过了许久都没有睡着。施闻钦的手臂越锢越紧,让他心烦意乱。
失眠了半个小时,江羽秋才稀里糊涂睡着了-
由于昨晚没睡好,第二天江羽秋没精打采,对施闻钦也是爱答不理。
施闻钦不知道江羽秋怎么了,江羽秋越是这样,他反而越黏人。
下午的时候,一个顾客不小心洒了江羽秋一身奶茶,他去更衣室换衣服,施闻钦也要跟过去。
江羽秋扭过头,面无表情对施闻钦说:“你老实待在你的岗位。”
施闻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顶嘴,江羽秋却已经将更衣室的门关上了。
施闻钦站在门口,一道空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施闻钦皱眉,四下扫去,除了柜台上的收银,其他人都在抽空摸鱼,而收银正低头整理现金,似乎很专注。
施闻钦转过头,又听见那道声音:“我可以帮你~~”
施闻钦倏地回身,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嘴皮都没动的收银身上,然后走了过去。
“是你在说话。”施闻钦看向收银,用的是肯定句。
收银动作一顿,这是他俩第一次对话。
平时施闻钦很高冷的,话很少,说的字数也不多,大家都默认他跟江羽秋关系好,有事也会让江羽秋转达,都很奇怪的回避跟施闻钦直接沟通。
收银咽了咽喉咙,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问施闻钦,“你们吵架了?”
施闻钦:“没有。”
收银:……
施闻钦说:“我们从不吵架。”
收银见施闻钦顿了顿,下巴昂起一点,然后收银又听到施闻钦说,“但你可以,说一下帮法。”
收银:……
江羽秋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就看见施闻钦跟收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用力咳了一声。
听到江羽秋的声音,施闻钦与收银自动隔离开,两个人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各自忙碌自己的事。
江羽秋的目光从收银坦然自若的脸上掠过,最后落到同样一脸无事发生的施闻钦。
他有心想问问施闻钦在搞什么鬼,但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别扭,让他不愿意主动找施闻钦搭话。
直到下班回家,江羽秋的谈话兴致都不高。
出奇的是,施闻钦居然也很安静。
这种安静一直保持到晚饭后,江羽秋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脱掉衣服,放进全自动洗衣机里,就进了卫生间去洗澡。
这里的水流虽然不如洗浴中心,但比上一个出租屋的水流强多了。
江羽秋打开花洒,很快水汽就弥漫上玻璃。
雾气虚化了江羽秋的眉眼,水线沿着他匀称的身形一条条汇入地板。江羽秋仰着头,浴霸的暖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
浴室的门被人打开,浓郁的雾气散开一点。
江羽秋感觉不对劲,转头就见施闻钦走了进来。
男人四肢修长有力,肩背的线条清晰紧实,他又像上次那样,抬手摁掉了花洒,很有存在感地站在江羽秋面前,与江羽秋对视。
江羽秋想无视都做不到,眉心跳了跳,忍耐似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抽走一旁的毛巾,准备擦身体离开。
施闻钦挡住江羽秋的去路。
看着施闻钦明晃晃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江羽秋心头烦躁,“让开。”
施闻钦说:“你还没洗好。”
江羽秋的确没来得及洗头发,不由梗了一下,但仍旧嘴硬:“你知道我没洗好?”
“没有柑橘味道。” 施闻钦很自信,眉峰都扬起一点,语气相当骄傲:“我嗅觉神经,很发达,你骗不过我。”
看着施闻钦自鸣得意的样子,江羽秋又好气又好笑。
要是施闻钦尾椎后面长出几根羽毛出来,估计要翘起来兴风作浪,上房揭瓦了。
江羽秋努力板着脸,骂了一句神经病,转身就要朝外走。
施闻钦上前,扣住江羽秋的脸,低头咬住江羽秋温热的唇。
他的吻一贯强势中带着点温情,卷起江羽秋的舌尖,一边用力勾着舔舐,一边摁着江羽秋的后颈,安抚似的摩挲。
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施闻钦吸走,江羽秋很快脑袋发晕,他推了推施闻钦。
施闻钦松开江羽秋,垂眸看了几秒江羽秋的脸色,然后又去舔江羽秋的嘴唇。
江羽秋抬起手臂,抵住黏糊糊的施闻钦,恼火道:“收银是不是给你出什么坏主意了!”
施闻钦的眼睛闪避了两下,说没有。
江羽秋一点都不信,“那你们下午凑一块嘀咕什么呢!”
施闻钦张了张嘴,似乎不太想说,又合上了嘴巴,但没忍住:“收银问,我们吵架了吗,我说没有。”
江羽秋皱眉:“然后呢?”
施闻钦目光幽怨,“你今天为什么,不看我的手指。”
虽然他否认自己跟江羽秋吵架,但江羽秋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理他是事实。
施闻钦不知道什么原因,手指头长了两个针眼大小的红点,他举着让江羽秋看,江羽秋没理他。
面对施闻钦指责的目光,江羽秋莫名烦躁,避开施闻钦的视线,粗声粗气地说:“你都不觉得自己很烦吗?”
施闻钦立刻回答:“我不觉得,我只觉得你,今天很怪。”
收银说,回到家,他可以对江羽秋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江羽秋没有给他一巴掌,他就可以继续。
江羽秋刚才没有打他,现在他想继续亲江羽秋。
没等江羽秋开口说话,施闻钦握住江羽秋的下巴,再次吻住江羽秋。
“你说过,不会不说话,但你今天,没有理我。”
施闻钦的声音在唇齿相交间,显得含糊而低沉。
虽然他结巴,但一点也不妨碍他指责江羽秋。江羽秋真的很烦很烦,觉得施闻钦既矫情又粘人。
一个没记忆,没存款,没情商的三无人员,居然还敢跟自己求婚。
像施闻钦这种恋爱脑,将来被送到黑诊所挖肾,人家都会嫌弃他的肾是心形状的,然后直接退货!
施闻钦还在腻腻歪歪,黏黏糊糊亲他的嘴唇,江羽秋烦施闻钦烦得要死,只要一会儿不理他,他就要抱怨,就要指责,就要更加粘人。
江羽秋觉得自己真的受够了,他一点也忍不了施闻钦!
情绪在胸口急速膨胀,江羽秋双眼微微泛着红,伸手掐住施闻钦的脖子。
施闻钦似乎感觉到了一点难受,垂眸去看江羽秋,硬扎扎的睫毛润着暖色的光,显出一份异样的柔软。
江羽秋被施闻钦这样一看,情绪彻底炸开。
他猛地将施闻钦推到泛着水珠的墙上,虎口卡着施闻钦喉间的突结。
施闻钦喉结一直在滚动,不轻不重地扫过江羽秋的手掌,让江羽秋的心跳得极快,鼻息也很热,他勾住施闻钦的脖子,仰头用力地吻施闻钦。
施闻钦先是一愣,随后好像激动起来,贴在江羽秋手掌的喉结动得更厉害,修长有力的双臂牢牢裹住江羽秋。
浴室温度骤升,空气都粘稠起来,好像一点火星就能将一切烧成灰烬。
江羽秋热得头晕脑胀,额角有水珠滑下来,分不清那是水还是汗,缀在下颌要掉不掉。
就在江羽秋即将窒息时,施闻钦松开他,单手将他捞到洗漱台上。
这里跟上一个老破小出租屋不一样,洗漱台是大理石面,牢固且安全。
江羽秋坐到上面,就被冰得激灵了一下,脑子也清醒了些。
但施闻钦没给他缓冲的机会,膝盖被顶开,施闻钦站在他腿间,大手锢着他的腰,又将唇贴了过来。
江羽秋仰着头,抓着施闻钦结实的小臂,喘息声隐在两个人唇齿间。
施闻钦沿着江羽秋的唇角,在江羽秋的下巴跟侧颈,烙下一个又一个吻。
江羽秋仿佛感到很烫似的,白腻的皮肤漫上大片的红,像早春冒出头的绒绒细草,讨喜地微微颤着。
施闻钦在江羽秋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掌不自觉落在江羽秋的腿根。
江羽秋的身体霎时紧绷,更用力地抓着施闻钦。
施闻钦的小臂很硬也很烫,那块也是,他的手臂磨在江羽秋腰侧,另一个地方也陷入柔软里。江羽秋本能地抗拒,忍不住动了动。
似乎感受到江羽秋潜意识的不安,施闻钦停下来亲江羽秋。
江羽秋的唇很软,已经被吮得很红,施闻钦含着两瓣软肉,鼻尖去蹭江羽秋,灼热的呼吸全都洒在江羽秋面颊,问江羽秋昨天那个问题。
江羽秋闭着眼,不想回答,施闻钦就一直叫他的名字。
江羽秋被叫烦了,在施闻钦嘴上重重咬了一口,用气音说:“不要老问我,你想干什么就干!”
他话音刚落,身体一轻,施闻钦揽着他的腰,呼吸急促地快步走出浴室。
江羽秋被摁在床上,紧接着施闻钦俯身盖在他身上-
施闻钦抱着江羽秋,脸埋进江羽秋温热的颈窝,感受着他的体温,心脏一声比一声重地擂在胸膛。
江羽秋看起来很累,眼皮一直往下坠,施闻钦亲了亲他的脸颊,轻轻把他放到床上。
一沾枕头,江羽秋立刻蹭了蹭,眼睛迅速合上。
施闻钦情不自禁凑过去,围在江羽秋身边,偶尔嗅嗅他的味道,心口胀胀的,感觉十分满足。
施闻钦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人这样亲密,身体跟心理双重起了反应,但江羽秋已经睡着了,施闻钦只能忍耐下去,在江羽秋耳边亲了亲,然后用被子将他裹住。
隔了几秒,掀开被子又去亲江羽秋。
施闻钦有轻微的洁癖,很不喜欢跟人触碰时,那种皮肉与体温相传的感觉。
但因为环境受限,他只能跟江羽秋睡一张狭窄的床。
一开始施闻钦是不乐意的,但江羽秋爱慕他,并且将这份爱慕付诸到行动中,施闻钦被江羽秋的诚意所打动,欣然接受。
他紧紧揽着江羽秋,莫名很喜欢江羽秋的气味跟体温。
江羽秋是被热醒的,感觉身上罩了一个又沉又厚的电热毯,把他烤出一身汗。
江羽秋艰难地撩开眼皮,发现身上盖着一层被子,一层施闻钦,又一层被子。
施闻钦还拿这里当没有暖气的老破小,把江羽秋卷进被子,好像怕他冷似地紧紧抱着他,又盖着自己的被子。
江羽秋动了一下,费力地将双腿从被子里蹬出来,那股燥热舒缓了不少。
一旁的施闻钦大概是感到不安全,缠在江羽秋腰上的手臂收紧。
江羽秋皱了一下眉,想要推开施闻钦,看他睡得很香,最终在施闻钦的背上拍了拍。
施闻钦很受用,手臂松了一些,嗅着江羽秋的气味,朝江羽秋颈窝拱了拱。
江羽秋眼皮酸涩,身体也酸涩,竟然睡不着了,明明精神跟身体都很疲乏。
他躺在床上,盯着施闻钦那只握在自己手指的大手,可能最近吃的东西没有达到施闻钦所需的营养,他指甲盖的月牙弧,好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多。
施闻钦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江羽秋回忆了一下,不自觉想要笑,但更多是想揍醒施闻钦。
他真的是一个很不好养很不好养的人,矫情且挑剔,不过现在比以前好一点点了。
江羽秋觉得是自己魅力太大,哪怕是粗茶淡饭,看着他入口,那也是人间美味。
江羽秋脑子乱跑马,眼皮不自觉合上,感受着施闻钦的体温,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两班员工交接时,收银在江羽秋跟施闻钦身上隐秘地扫了一眼。
趁着江羽秋去保险柜拿零钱,收银移动到施闻钦身旁。
“你们和好了?”收银声音很小,像是在做贼。
施闻钦则要坦荡很多,大声说:“我们从不吵架。”
收银:……
施闻钦说完,仰着下巴高傲地离开了。
收银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把施闻钦扔进焚尸炉里,哪怕烧个一万年,他的嘴也会像化石一样硬。
江羽秋拿着一沓五块,一沓一块的新纸钞出来,收银咻地一下闪回到自己的岗位。
施闻钦戴着手套,拿着干净的抹布转悠了一圈,最后转悠到江羽秋身边。
随便擦了几下桌子,施闻钦摘掉手套,把昨天给江羽秋看,但江羽秋没看的手指,伸了过去。
江羽秋嘴角抽动,装模作样抓着施闻钦的手指头检查了一遍。
最后赤脚江医生诊断道:“没什么大毛病,回去抹点牙膏就好了。”
虽然对于抹牙膏这个治疗方案存疑,但由于江羽秋很认真地对待了他手上的病情,施闻钦满意地把手伸回来,用消毒纸巾擦拭了两遍手,然后戴上干净的手套。
施闻钦的惜命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任何一点小病都会很认真地对待。
回去的路上,施闻钦去药店买了一支药膏给自己,并没有使用江医生牙膏的方子。
他似乎知道要买什么药膏,但得让江羽秋看过之后,才能抹上药,把它治好。
骑自行车回去的路上,每次路过井盖,施闻钦都会绕过去,哪怕是看起来很牢固的井盖。
知道施闻钦这个行为是正确的,毕竟每年掉进井盖的人很多,可江羽秋就是忍不住调侃他。
江羽秋拉长调子,呦了一声:“你的命这么贵重啊?”
这话是施闻钦曾经对江羽秋说的,施闻钦自然记得,下巴高高抬起,脖子显得更加修长。
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就是很自信:“我活着,就是对,社会的贡献。”
江羽秋笑了,把手握紧当做话筒,递到施闻钦嘴边,采访他,“请问,社会知道你对它的贡献吗?”
施闻钦自傲道:“我不需要,他们知道。”
说着,施闻钦又绕过一个井盖-
施遇避开一众媒体,快速坐进商务车。
隔着车窗,记者的询问声断断续续灌进施遇耳朵里。
“听说贵公司研发的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特效药,要与政府合作,纳入医保是吗?”
“施闻钦先生会出席下周与医保局的会谈吗?”
“有消息说,施总已经很久没露面,是身体原因,还是其他问题?”
安保将记者隔开,商务车才得以离开。
施遇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公司与医保局商谈还在保密阶段,两个小时前不知道谁泄露了这个消息。
前几天他跟老爷子摊牌了,老爷子很生气,差点打断他一条腿。
施家是生物制药起家的,这些年致力于原发性退行性脑病的研究,也就是大家所说的老年痴呆。
现在已经成功研发出特效药,抑制脑补神经细胞萎缩。
研发金额巨大,精算师经过大量且严密地计算,给出了一个在普通人眼里,很奢侈的售价。
施闻钦没有同意,一直在秘密跟医保局商谈,准备将特效药纳入医保。
董事会成员大多都在反对,虽然纳入医保可以保障销量,但定价会非常低,回款缓慢。
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都有很大的经销商主动找上门,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但施闻钦很坚定,全部拒绝了。
医保局那边也相当重视,定在下个星期商谈。
现在施闻钦失踪了,老爷子态度又模棱两可,这次商谈可能会……
施遇知道他哥为了这次商谈做了很多事,如果失败了,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施遇怅然地望向车窗外。
人到底在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28章 第 28 章 施闻钦离开。
晚上睡觉的时候, 施闻钦的手探进江羽秋的被子。
江羽秋合着眼睛,感受到手背有温热的触感,施闻钦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又立刻收回来, 像是在看他的反应。
江羽秋没有说话。
于是施闻钦觉得自己获得了许可, 堂而皇之将手脚放进江羽秋的被窝。
室内温度适宜, 江羽秋套着他那件洗缩水的羊绒衫,衣料很薄, 也很轻柔,施闻钦很轻易就感受到江羽秋的体温。
他俯身靠近江羽秋, 鼓囊囊的腹肌贴着江羽秋那截很细的腰身。
江羽秋躺在枕头上,虽然合着眼, 但施闻钦知道他没睡,因为他的睫毛在动,呼吸也随着自己的靠近而变得很轻, 好像迫不及待需要自己的亲吻与安抚。
施闻钦听到了江羽秋的心声,低头与江羽秋接吻。
两张唇黏在一起时, 江羽秋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在夜里很亮,也很柔, 江羽秋主动张开嘴。
施闻钦的呼吸又重了一些, 含着江羽秋上唇的软肉研磨了一会儿, 又去勾缠他的舌尖。
暧昧的水渍与喘息声在安静的室内蔓延。
任由施闻钦亲了一会儿, 江羽秋突然毫无征兆地推开他,然后撩起被子,将施闻钦从里面抖落出来,重新盖到自己身上。
江羽秋说:“好了, 睡觉吧。”
施闻钦硬邦邦地僵在原地
江羽秋快速翻了一个身,背对施闻钦,全须全尾地盖住自己。
施闻钦呆呆地望着江羽秋,活像被人抛弃了。
江羽秋闷在被子里,不用看也知道施闻钦现在什么表情,嘴角不由勾起来。
施闻钦就像嗅到肉味的鬣狗,看到被子包里微微在动,立刻凑了过去。
他将被子从江羽秋头顶扒下来,就看见一双带笑的眼眸,施闻钦心口顿时烫起来……
江羽秋被施闻钦摁到床头,施闻钦在咬他的耳垂,他仰着头,难耐地望着天花板。
房顶的吊灯在江羽秋眼里剧烈晃动,江羽秋呼吸重,身体也热,泛红的皮肉贴着施闻钦,高温似乎要将他烫化了。
这个时候施闻钦话不多,但很喜欢叫江羽秋的名字。
灼热的呼吸烫进江羽秋耳洞,江羽秋侧了侧耳朵想躲,又被撬开了身体与牙关,上下都挨吻-
江羽秋睡觉本来就沉,从浴室出来后,沾枕秒睡,一觉到天亮。
今天上晚班,江羽秋窝在被子里并没有着急起床。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了震,江羽秋捞过来,是方明琅发来的消息。
方明琅:【秋子哥,有时间不?】
江羽秋问:【怎么了?】
方明琅:【我跟我妈说了你的情况,她很相信你的能力,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跟我妈谈一谈补习的事。】
来财了!
江羽秋蹭地从床上坐起来,起得太猛,腰有点疼,他嘶了一声。
这时施闻钦推门进来,见江羽秋在揉腰,眼睛闪了闪。
江羽秋揉了两下,然后戳着手机屏幕回复方明琅。
施闻钦默默走过来,看到江羽秋光洁的后背有不少斑斑点点的痕迹,鼻头有些发热。
江羽秋不让施闻钦在他身上留印子,施闻钦很听话,但只听了一半的话。
他没在江羽秋漏在外面的皮肤留印子,在江羽秋看不见的地方留了。
只要江羽秋没看见,施闻钦觉得就相当于没有留。
他俯身,蹲在江羽秋身旁,伸手给江羽秋揉了揉腰。
江羽秋看了一眼施闻钦,然后接着回复方明琅,约好一会儿去她家跟她妈谈一谈。
吃过早饭,江羽秋简单收拾了一下,去门口换鞋准备去方明琅家。
施闻钦也从鞋柜拿出了自己的鞋子,江羽秋见状对他说,“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可以。”
见过江羽秋在病房给方明琅辅导作业,施闻钦回道:“我也能教。”
江羽秋眉毛扬起,“你?”
江羽秋话里的质疑让施闻钦很不满,他说:“题都很简单。”
看了一眼时间,江羽秋觉得迟几分钟出门也可以,毕竟住在楼上楼下。
江羽秋从网上找出一道高三数学题,让施闻钦做出来。
施闻钦看过那道题,很快在纸上写下解题过程与答案。
江羽秋点评:“答题不够规范,解题步骤写得太少,这样会被扣分的。”
江老师大笔一挥,只给了施闻钦七十分,不过总算没阻拦施闻钦跟他一块出门。
他现在没有学历作为敲门砖,可以从数量上取胜,因为方明琅说自己同学也要补习,他们二对二,走价格低廉的路线,应该能拿到这份补贴家用的工作。
江羽秋让施闻钦拿上钥匙,自己先出去摁电梯。
等江羽秋一走,施闻钦立刻把纸上的分数改成一百分,然后拿上钥匙离开-
江羽秋跟施闻钦过去时,方明琅的同学跟同学妈妈也来了。
看见进来的两个帅小伙,同学妈妈惊讶了一下,“怎么这么帅?”
方明琅跟同学都忍不住笑了。
江羽秋想说自己是妈生脸,但现在他要应聘家教,不好这么幽默。
江羽秋沉稳道:“谢谢阿姨的夸奖,我们要不要先试试课?”
他去看方明琅跟同学:“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题吗。”
方明琅主动说:“有的有的。”
方明琅进屋去拿期中数学试卷,指着一道错题说,“这个老师虽然上课讲了,但遇到其他题型我还是不会。”
江羽秋看过题目,又去看方明琅的解题思路。
大概明白方明琅那里出错了,江羽秋细心给她讲了一遍,又用手机搜索相似题型,让方明琅重新做。
同学妈妈看江羽秋讲课很认真,态度也不错,抬了抬下巴,问自己闺女,“你没不会的题吗?”
女同学朝她妈妈吐了一截舌头,打开书包拉链,翻出自己的数学卷子。
“他也是补习老师?”同学妈妈看着人高马大的施闻钦问,“补哪科的?”
不等江羽秋说话,施闻钦大言不惭回答:“都能补。”
江羽秋:……
江羽秋在心里吐槽:就你这个结巴劲儿,还哪科都能补,你还是先补补牙吧,好吃上我这口软饭。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江羽秋面上还是微笑点头,“对,他什么都会。”
方妈妈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先吃点水果吧。”
江羽秋主动给方妈妈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见,叔叔好点没?”
方妈妈笑着说,“没事了,就是得控制着饮食。”
方妈妈把水果盘端过来,江羽秋也没客气,吃了一块西瓜。
冬天的西瓜不应季,施闻钦看了一眼江羽秋,拿了一个砂糖橘给他-
趁着孩子们吃水果,同学妈妈给方妈妈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去厨房说话。
“补习老师这么年轻,还这么……”同学妈妈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江羽秋跟施闻钦:“长这么帅,俩孩子还有心补习吗?”
别说是孩子了,她在大街上看见这样的帅小伙,都会多瞅两眼。
方妈妈压低声音说:“你放心,我们家方明琅说,小江,也就是这俩补习老师,他们在谈对象。”
同学妈妈“啊”了一声,“真的假的?”
方妈妈:“我们在医院认识的,我看着也像。有一天小江,就是白皮肤那个,他可能有事忙,没来医院,高个子那个很着急,当天下午就出院回家了。”
同学妈妈:“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前几天新闻还曝出补习班老师猥亵学生,五十几岁的秃顶老东西,真应该剁了他,听得我气了一个上午。”
方妈妈也恨恨道:“可不是,这种人就应该物理阉了。”
同学妈妈把话题转回来:“我看这个小江挺负责任,是个同性恋也好。”
江羽秋去扔西瓜皮时,听见俩个妈妈在厨房说的话。
江羽秋:……
因为是耽美小说,所以书中设定大家对同性恋接纳度很高,要不然沈锦然也不会跟施宸公开结婚-
之后同性恋小江给方明琅她俩讲题时,恨不能把所有扣子都扣上,生怕两个妈妈会担心。
因为下午还要去奶茶店上班,江羽秋跟施闻钦只待了半个上午。
两个妈妈把他俩送出了门。
进电梯后,江羽秋想了一下,牵住了施闻钦的手。
施闻钦瞳仁动了动,没想到江羽秋会这么迫不及待向身边人宣告他们在一起的消息。
江羽秋挥手跟两位妈妈道别,“阿姨,你们回去吧,有事电话联系。”
方妈妈应了一声,“好。”
同学妈妈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再也不为他们的颜值扰乱孩子学习而担忧。
电梯门关上,江羽秋很自然地松开施闻钦的手。
施闻钦手里一空,皱了皱眉头,主动拉住了江羽秋。
江羽秋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施闻钦不肯松开。
江羽秋很无奈,施闻钦总是这么粘人,他要是少点对自己的迷恋就好了。
啧,魅力太大也是一种苦恼-
因为江羽秋物美价廉,人还可靠,很顺利拿到这份offer。
奶茶店工作三天一倒班,上早班的时候,江羽秋就可以给方明琅她们补课。
高三学生周六日只能休息一天,这样下来,一周江羽秋可以给她们最少补四天课。
江羽秋也备战过高考,很懂得抓大放小,补习之余也会给方明琅她们喘息的时间。
因此,方明琅觉得找江羽秋跟施闻钦补课找对人了,赏心悦目不说,还有共同话题,难能可贵的是,这俩很会花活!
方明琅喜爱霸总文学,加了数十个小说超话,偶尔会奉献点物料,自从上了高三,次数骤然减少。
施闻钦的钢笔字得很不错,而江羽秋更骚,他会英文花体字。
什么哥特体、安瑟尔体、罗宾塞体都会,写的飘逸又潇洒。
方明琅跟女同学做数学题,江羽秋、施闻钦在一旁给她俩写喜欢的小说人名。
施闻钦瘫着脸用钢笔字写下两串名字,他写完之后,把卡片传阅给江羽秋,江羽秋在名字底下写英文花体。
等江羽秋写完英文花体,方明琅的数学题也做好了,江羽秋去检查她的答案。
全对。
江羽秋奖励似的,把人名卡片发给方明琅,方明琅拍照,放超话里炫耀。
结束两个小时的补课,方明琅仍旧精神满满,并且期待明天的补课。
送走两个人,方明琅跟女同学分别拿着自己心爱的卡片,欣赏江羽秋跟施闻钦绝美的字体。
门铃响了,方明琅还以为他们落东西了,对女同学说:“我去看看。”
她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一看,居然是她表哥。
“你怎么来了?”方明琅朝外门看,“大姨没来?”
李特助把方明琅推进门,“就我一个人,过来你家躲躲清净。”
方明琅幸灾乐祸:“大姨又逼你相亲?”
李特助叹了一口气,“大人的世界你不懂……你手里拿的什么?”
方明琅立刻向他炫耀:“小说角色卡片,漂亮吧?我补习老师写的字。”
李特助不感兴趣,随意扫了一眼。
看到一个“施”字,他转过去的视线又挪回到角色卡片,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名字——施屿。
李特助抬手,拿过那张卡片,仔细研究“施”这个字。
他怎么感觉这个写字方式很眼熟,好像施遇就喜欢把“施”这样连笔。
李特助记得施遇说过,他的签名方式跟他哥学的,也就是施闻钦。
方明琅以为他喜欢,更加得意:“字好看吧?”
李特助问:“这是谁写的?”
方明琅哼哼了两声:“你耳朵聋了?刚跟你说,是我的补习老师。”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李特助还是忍不住问:“你补习老师叫什么?”
方明琅挑眉,嘚瑟道:“我两个补习老师呢,你问哪个?”
李特助指了指“施”字:“写这个字的老师。”
方明琅瞅了一眼:“哦,这个是沈总写的。”
李特助皱眉:“沈总?”
方明琅:“对,酷吧,这个名字!人也超酷,跟我们另一个补习老师是一对,嘿嘿。”
一听是姓沈,还有恋人了,李特助有点遗憾,看来只是写的字有点像。
施遇为找施闻钦都快成神经病了,李特助跟着施遇也快要神经了。
他把卡片还给了方明琅,“给哥去拿点吃的,饿一上午了。”
“哪有你这样的哥哥,别人都是给妹妹买好吃的,你还蹭我的零食,不要脸。”
方明琅虽然嘴上叭叭吐槽,但还是进卧室翻出自己的私藏零食。
李特助揉揉小表妹的脑袋,“真乖,这个月哥给你涨零花钱。”
方明琅立刻露出甜甜的微笑,“哥哥,万岁!”
李特助躺在沙发上,继续使唤方明琅,“再给哥拿瓶水……”
他话音未落,方明琅的卧室门推开,一颗脑袋探出来,李特助立刻坐直身体,端出沉稳精英的架子。
在外人面前,谁还不是人模狗样的?-
江羽秋觉得生活越来越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现在有一笔小额存款,副业也搞得风生水起,还有一个虽然很烦人,但勉强能陪伴他的施闻钦,也算跟这个世界建立了联系。
书穿的第二个月,江羽秋在有暖气的出租屋里,迎来在这个耽美世界的第一场雪。
屋内温度高,江羽秋与施闻钦穿得都很薄,他们喝着啤酒在客厅看一部老电影。
窗外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被路边的霓虹灯映出斑斓的色彩。
老电影的光影很有质感,色调很暗,却不沉闷,夕阳的余晖昏黄暧昧。
电影里的男女主在夕阳上分别,电影外的施闻钦在江羽秋旁边勾搭他的手。
荧幕的光落在施闻钦深邃的眼眸,让他显得比电影男主还要深情。
男主只是牵起了女主的手,而施闻钦却吻了过来。
气氛这么好,施闻钦看起来又那么爱慕自己,因此江羽秋没有拒绝这个吻。
他们很自然地接吻、靠近……
施闻钦掌心是宽大滚烫的,揉在江羽秋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在发颤,尾椎撞在身后的沙发上,一股麻意直蹿江羽秋的脊椎,脖颈的动脉突突直跳。
江羽秋抬着头,眼睛要闭不闭,接连强烈的冲突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不由想要逃。
施闻钦紧紧抱着江羽秋,脑袋埋在江羽秋颈窝,大口大口啃咬,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第二天江羽秋醒来,窗外已经一片银白。
雪虽然停了,但天气阴沉沉的,让人昏昏欲睡。去上班的路上,江羽秋还靠在施闻钦的后背小睡了一觉。
一阵裹着湿意的冷风吹来,江羽秋突然醒了,寒意裹在脖颈,他忍不住缩了一下。
奶茶店到了,江羽秋揉了揉鼻尖,从自行车上来,跺了跺发麻的脚。
施闻钦让江羽秋先进去,自己把车子锁好,这才进了店内。
一整个早班,江羽秋都感觉鼻子有点塞气,喉咙也痒痒的,怕自己感冒,他多喝了两杯热水。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发了烧,江羽秋裹住被子,既不准备吃药,也不准备去看病。
他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五、六年不感冒一次,但如果感冒,直接就是大的。
江羽秋从小就怕打针吃药,所以一感冒,盖两条被子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一个该吃吃该喝喝的好汉。
施闻钦蹲在床头,摸着江羽秋的脑袋,很是焦躁:“是不是,没有清理好?”
江羽秋的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含糊不清:“早上出门的时候吹了一下,好了,你去外面睡吧。”
江羽秋很相信自己的免疫系统,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施闻钦待在原地没动,隔了五分钟再次摸了摸江羽秋的脑袋,说他又变烫了,要背他去诊所。
江羽秋合着眼嘟囔,嘴唇烧得很红,说话也很轻:“我没事,你别吵我,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家里没有体温计,施闻钦全靠自己感觉。
他觉得十分钟内,江羽秋的体温又高了至少两个摄氏度,且这个数值还在攀升。
江羽秋好像睡着了,长睫搭在眼皮上,脸红扑扑的,温度看起来很高。
施闻钦想叫醒他,又怕他睡不好难受,在床边守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在江羽秋耳边说:“我出去买药,还有体温计。”
江羽秋昏昏沉沉的,压根没听清施闻钦在说什么,下意识嗯了一声。
施闻钦在江羽秋额角亲了亲,拿上自己的旧手机离开了。
卧室门打开时,掀进来一阵凉风,江羽秋不安似的眼睛睁了睁。
他模糊地看着施闻钦离开的背影,却没有想到,施闻钦离开了,就没有再回来。
咔哒一声。
房门关上了,施闻钦消失在江羽秋的视野里。
第29章 第 29 章 恢复记忆
江羽秋一觉醒来, 头疼的症状轻了很多,但嗓子还是很不舒服。
屋内拉着窗帘,光线很暗,江羽秋睁了一会儿眼, 神志逐渐清醒。
床侧是空的, 还很整洁,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堆在床头。
江羽秋抿了一下干燥的唇,开口叫了一声施闻钦。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 江羽秋皱了皱眉,扒拉过床头柜的手机, 给施闻钦拨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三十多秒,自然地掐断了。
江羽秋看了一眼, 还有十分钟就要到早上七点了。
这个时间施闻钦去哪儿了?
买菜去了?
江羽秋窝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他昨晚好像隐约听见施闻钦说要出去, 模模糊糊也确实看见他离开了。
施闻钦去买什么了,几点回来的?
江羽秋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坐起来套上衣服。
施闻钦外出的鞋子不在了,也没留纸条跟短信说自己去哪里。
江羽秋穿上厚衣服, 又在脖子裹了一条黑围巾, 拿上手机跟钥匙去找人。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 像黑色的幕布一样低低地铺在天际, 随时压下来似的,寒风呜咽。
虽然戴着口罩,但江羽秋的面颊还是冻僵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始终笼罩在他心头。
江羽秋进卫生间检查过施闻钦的牙刷, 很干燥,毛巾也是干的。
这不符合施闻钦的习惯,他早上擦过脸,都会洗干净自己的毛巾。
种种迹象都意味着施闻钦昨晚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江羽秋希望自己是多想了,脚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
他没有去菜市场找人,而是按照记忆去附近的药店,期间不断给施闻钦打电话。
打到第十一通电话时,江羽秋模糊听见一阵来电铃声。
这个时间点,街上的人不算多,偶尔路过几个结伴而行的学生,还有骑电动的上班族。
江羽秋扫视一圈,在路边一片雪地里找到一部旧手机,屏幕裂出蜘蛛网,却坚.挺地显示着来电。
江羽秋的嘴皮抖了一下,摁掉了给施闻钦拨去的电话,手里那部旧手机也安静下来。
在手机附近的一家还没开张的店铺,江羽秋看到一辆二手捷安特,后车轮严重变形,钢圈还有几滴干涸的血迹。
江羽秋好像又重新烧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席卷了他,冻僵的腿软得好像要站不住。
车篮还有一包印着药店名称的袋子,上面落满了白霜,袋口还结了冰,刺在江羽秋手心。
袋子打开,里面是退烧药,体温计,还有一条巧克力。
江羽秋晃晃荡荡地朝马路边走,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嘴皮被黏住似的,从喉咙闷着声音对司机师傅说,“去最近的医院。”-
天气状况一不好,急诊就容易爆满。
江羽秋从一个个因为地面结冰而出事故的病患身边经过时,心跳砰砰撞击着胸口。
他走到护士台,着急地询问值班的护士:“请问你们有没有接收一个出事故的男人?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羽绒服。”
突然想到什么,江羽秋赶忙补充:“对了,他眉心还藏着一颗痣。”
江羽秋记得自己调侃过施闻钦那颗痣,说别人都是喜痣上眉梢,施闻钦是眉里藏痣,没志气。
施闻钦不满意江羽秋这样的解读,把江羽秋耳后那枚咖色小痣舔得通红。
值班护士问:“几点送来的?”
江羽秋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想起药袋上的厚霜,江羽秋赶忙说:“应该是凌晨左右,不不,可能是昨晚十点左右。”
值班护士查了查,因为这两天路面结冰,从昨天早上开始医院陆陆续续接收了很多病人。
值班护士问:“有叫救护车吗?”
江羽秋摇头,他不知道。
值班护士又问:“那他身上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
江羽秋抓着袖口,难受地摇头。
值班护士有点犯难:“现在病人挺多的,看你也着急,这样吧,昨天收录的病人都在急诊留观病房,你自己去看看。情况严重的在手术室,昨天晚上倒是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你家人,你先去急诊留观病房。”
江羽秋向护士道了谢,快步去了留观病房。
见里面没有施闻钦,江羽秋的眩晕感卷土重来。
值班护士帮江羽秋问了其他护士,确定了手术室那位病人的体貌特征。
听说对方个子只有一米七八,江羽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值班护士很负责,叫来了负责急诊留观病房的护士。
在江羽秋的详细描述下,这个护士记起了那位令人印象深刻的病人。
护士说:“你说的他呀,他已经转院了,是他家属来办的。”
转院、家属……
这两个词在江羽秋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江羽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跟护士确认了一下施闻钦的体貌特征。
护士记得很清楚,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浮夸的转院,好像在拍豆音短剧,声势浩大地来了一群人。
“是他没错。他身上穿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吧?那件衣服他没拿走,我去给你拿。”
江羽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羽绒服,终于确定他俩说的是一个人。
羽绒服的袖口跟下衣摆全都磨破了,还沾着一些血迹。
江羽秋抱着羽绒服走出医院,在人来人往的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一个人不小心撞到他,江羽秋才回过神,然后打车回去。
放在店门前的自行车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被谁偷了。
江羽秋想起车圈扭曲的程度,忽然想起昨晚施闻钦说要背着他去看病的话,不自觉笑出声。
幸亏他没跟施闻钦出来,要不然他发着烧,还得被车飞。
施闻钦也是够倒霉的,一个多月内出了两次车祸。
江羽秋心道,像他这种祥瑞降世,厚德载物,锦鲤本鲤,平时帮施闻钦镇着点,施闻钦还不容易出事,一旦没了他,施闻钦立马出车祸。
江羽秋抱着施闻钦的羽绒服,步行回到家。
打开房门,江羽秋立刻感到暖烘烘,他却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这套一居室。
因为缺了一个人,这里显得好大好空。
江羽秋换下外出的鞋子,脱掉身上的衣服,一头埋进冷掉的被子里,感冒过后的疲惫与无力充斥着全身。
江羽秋看着施闻钦给他买的药,躺在床上乱七八糟想了很多。
最终他还是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喝掉了药,又掰了半块巧克力含进嘴里。
江羽秋重新躺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眼睛闭上了-
施闻钦是在买药回来的途中,遇见了一辆在夜间行驶的摩托车。
摩托车拐外的时候,压过一块结冰的马路,车轮打滑,车尾横着朝施闻钦冲了出去。
施闻钦反应迅速,在摩托车撞过来的时候,他弃车滚到路旁,躲过了摩托的撞击,肋骨却撞在马路沿上,摔下去时又磕到脑袋,口袋里的手机滑进了一旁的雪堆里。
深夜打扫卫生的两个环卫工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叫了救护车。
其中一个环卫工人怕施闻钦的自行车丢失,捡起地上那包药放进车篮,然后将自行车推到一家店门前。
因为摩托车主兜里有手机,环卫工人联系到他的家人,摩托也被家里人推走了。
无法确定身份,也找不到家人的施闻钦,孤零零躺在急诊留观病房。
施闻钦没什么大事,轻微脑震荡,几处软组织挫伤。可能是骨密度高,那么强的力道撞击肋骨,肋骨居然一根没断。
施闻钦醒来时,感觉呼吸时腰腹那里很痛。
望着微微泛黄的天花板,施闻钦在刺鼻的消毒水中慢慢清醒,他皱眉撩开衣服,看到自己腹部淤青了一大片。
施闻钦记得去公司开会的路上,自己发现司机神态不对劲,准备下车却被对方暗算,醒来就在医院了。
这是哪家医院?
施闻钦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好几张病床,每张病床都隔着一道蓝色的帘子。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谁给他换了,施闻钦记得很清楚,自己穿了一件烟灰色的羊毛衫,现在却套着一件又厚又不舒服的羊毛衫。
裤子跟袜子都不是他会选择的款式跟颜色,包括床旁边那双运动鞋。
这是什么情况?
施闻钦捂着眩晕的脑袋坐起来,问身旁的人借了一部手机,给施遇打了一通电话。
连轴转了两天的施遇,刚躺下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手机震醒了。
一看是陌生的号码,他直接挂断,戴上眼罩跌回到真丝铺的床单上。
很快电话又响了,又是刚才那个号码。
施遇接通后,语气很冲:“谁啊!”
施闻钦说:“是我。”
施遇怀疑自己幻听了,一时没敢说话。
电话又传来施闻钦的声音,“我在医院,过来接我。”
施遇沙哑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哥?”
施闻钦似乎觉得施遇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但又不得不回答:“是我。你尽快来,顺便让人送过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他袖口都是泥点子,施闻钦不能接受这种不整洁。
施遇放下电话,火速调集医疗团队。
施闻钦很注重自己身体的健康,每年都会进行体检,牙齿上的健康都不放过,他有自己专门的医疗团队,以及牙医。
施遇一直觉得他哥很夸张,此时此刻觉得再怎么夸张也不为过。
施遇带着一队人马,浩浩汤汤去医院接施闻钦。
在病房看见施闻钦那刻,施遇热泪盈眶,从未如此觉得他哥的身姿这么伟岸,恨不能现在放一串鞭炮,庆祝他俩会晤。
施遇大步朝施闻钦走去:“哥——”
施闻钦皱眉:“不要在公众场合,喧哗,扶我起来。”
施遇闭麦了,上前将施闻钦扶到他带来的可移动医疗床上。
施闻钦坐上去后,不忘向借他手机的隔壁床病患道了一声谢,又看了一眼施遇。
施遇掏出自己的皮夹,抽出一叠现钞递给了隔壁床病患,“感谢你的帮助。”
隔壁床的男人:?
不是,大兄弟这么实在嘛!
等他反应过来,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其他人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施闻钦被推到车上后,问施遇有没有带来他的干净衣服。
比起衣服,施遇更关心施闻钦这段时间的去向。
“哥,你这一个月去哪里了?我找你都要找疯了,老爷子知道你失踪后,虽然帮忙稳住董事会,但我看他老人家的意思也不支持跟医保局洽谈。”
施闻钦强迫症似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听到施遇这番话,他停下动作,抬起头。
“什么失踪?”施闻钦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施遇,“你在说什么?”
施遇愣了愣:“哥,你失踪了一个多月,你不知道吗?”
施闻钦这才注意到袖口泥点以外的细节,比如今天很冷,而且地上有积雪,以及施遇刚才见到他的过分激动。
施闻钦问:“现在几月份?”
施遇说了一个超出施闻钦意料的日期,听过后,施闻钦沉默了。
见他哥捏着袖口,不知道在想什么,施遇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哥?”
施闻钦松开手,对施遇说:“先说说公司的事吧。”
施遇:“……好。”-
一觉睡到下午一点,江羽秋的烧已经完全退下来,起床简单洗漱,拿了两袋面包就去奶茶店上班。
见江羽秋不仅迟到了五分钟,施闻钦还没有来,收银不禁纳闷。
看着江羽秋略带倦意的面色,收银谨慎地问:“你们又吵架了?”
江羽秋摇摇头:“没有。”
收银好奇:“那他今天怎么没上班?”
江羽秋点钱的动作微顿,低声说:“他回家了。”
收银以为施闻钦就是单纯回家,没有多想,四点半后她换下工装,给江羽秋道了一声再见,就愉快地下班了。
收银已经走出奶茶店,江羽秋才慢半拍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施闻钦的确回家了,江羽秋没有骗收银,只是这种回家是不会再回奶茶店上班的“回家”。
依照施闻钦的性格,他清醒后不可能不给江羽秋打电话报平安。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施闻钦恢复记忆了,且失去了他俩相处的记忆。
江羽秋早就设想过这种情况,没办法,谁让他现在生活在狗血小说里,车祸失忆这种桥段会发生太正常了。
江羽秋苦恼的是,该怎么找到施闻钦。
据那位护士说,施闻钦醒来后跟隔壁床借了手机,但江羽秋赶到医院时,隔壁床的病人已经办了出院手续。
护士虽然很想帮江羽秋,但医院有规定,她不能泄露病人的私人信息给江羽秋。
江羽秋:……
果然是狗血文!施闻钦没有身份证能住院,就已经很不符合规矩了,起码在江羽秋那个世界是不允许的。
现在问隔壁床的电话,倒是违反医院规定了。
要不是江羽秋很确定沈锦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江羽秋都要以为他跟施闻钦是了。
他俩没在一起的时候,各种规矩给他俩开放。现在在一起了,因为意外而分开,规则开始上线了,制造各种意外让他俩联系不上。
按照狗血文套路,是不是得等到五年后,江羽秋领着一对双胞胎在商场意外遇见施闻钦?
江羽秋有心想找沈锦然帮忙找施闻钦,但他翻遍了手机相册,里面居然没有一张施闻钦的照片。
名字不知道,身份不确定,还没有照片,沈锦然除非是太上老祖,通过掐算帮他算到施闻钦的方位。
江羽秋很后悔没有早点找沈锦然帮忙,都怪施闻钦整天勾引他,让他把这件事忘干净了。
现在可好,施闻钦把他忘干净了,江羽秋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至少……
债还是要讨回来的-
回到家,江羽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琢磨要不要找去美术学院找一个学生,帮他画出施闻钦的长相。
江羽秋很后悔没存一张施闻钦的照片,现在想找人都找不到。
突然,江羽秋脑袋闪过一个画面,他猛地坐起来。
他记得前几天去方明琅家补习功课时,他跟施闻钦在给方明琅写角色卡片,方明琅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们,不知道是在录像还是拍照。
方明琅那里会不会有施闻钦的照片?
江羽秋激动地拿过手机,解开手机锁,看到屏幕显示的时间愣了一下。
居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方明琅是高三的学生,这个时间肯定在睡觉,江羽秋就算心急也得等明天问她。
好在明天他上早班,晚上要去给方明琅补习。
江羽秋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隔天早上,江羽秋给方明琅发了一条信息,方明琅没回。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方明琅是高考生,方妈妈只允许她晚上玩一会儿手机。
艰难地熬过白天,吃过晚饭后,江羽秋乘电梯去找方明琅。
这个时间点,方家刚把饭做好,方妈妈邀请江羽秋一块吃晚饭。
江羽秋看了一眼厨房的方明琅,礼貌对方妈妈说,“不用了阿姨,我找一下小琅。”
在厨房偷吃的方明琅,听说江羽秋找自己赶忙出来:“怎么了,秋子哥?”
江羽秋冲她笑了一下。
方明琅立刻会意,“你是说前天给我留的作业是吧?在卧室呢,我去给你拿。”
江羽秋跟着方明琅一块进了房间。
避开方妈妈的视线,江羽秋问她:“你相册有没有沈总的照片?”
方明琅有点尴尬:“上次我看你们俩凑一块,本来是想照的,但酷子哥发现了,抬手挡了一下你的脸,我就没好意思拍。”
正主不愿意被拍,方明琅没再做这种事。
江羽秋静了几秒,然后“哦”了一声,看起来很失落。
方明琅小心地问:“怎么了?”
江羽秋很轻地摇了一下头:“没事,你先吃饭吧。今天补习提前一个小时,我在你房间等你。”
似乎觉得江羽秋今天不对劲,方明琅又看了他一眼,“……那我先去吃饭了。”
江羽秋:“嗯。”
方明琅吃过饭,江羽秋开始给她补习。
方明琅感觉对方今天心情明显不佳,话也比之前少了一些,因此没敢八卦问施闻钦去哪儿了,她老老实实上课。
给方明琅补习到一半的时候,女同学从家里过来了。
江羽秋找了几道题让方明琅做,然后再给女同学讲今天的课。
上完今天的补习课,江羽秋没多待,乘电梯的时候,跟一个青年险些撞上。
江羽秋主动道歉:“不好意思。”
那人的视线落在江羽秋脸上,几秒后说:“没事。”
江羽秋走进电梯,摁下“7”的数字按键。
他清俊好看的脸随着轿厢缓缓闭合而消失,李特助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敲开了小姨的家门。
开门的是方明琅,看见是李特助就撇嘴。
李特助敲敲她的脑袋:“怎么,看见哥不高兴?”
方明琅挪开身体让李特助进来,“没有,我以为是我补习老师呢,谁知道是你这只牛马。”
李特助微惊:“刚才乘电梯的那个人是你的补习老师?”
方明琅骄傲地昂了一声,“好看吧?”
李特助想起江羽秋的照片曾经出现在施遇办公桌,不由好奇他的身份,“你之前说他跟你的另一个补习老师在谈对象?”
方明琅:“对啊。”
李特助“哦~”了一声。
方明琅皱眉:“你哦什么?”
李特助收敛表情,“没什么。”
方明琅不信:“没什么,你会这样‘哦~’?”
李特助绕过方明琅,“你就当我今天心情好。老板总算回来了,我可算轻松了。”
方明琅纳闷:“什么叫你老板回来了?之前你老板去哪儿了?”
李特助一下子把嘴巴闭紧了。
其实,施遇把他安排在身边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因为他真就是一个大漏勺,嘴上藏不住一点事。
施闻钦失踪这段时间,李特助怕把这么大的事漏出去,硬是在公司装了一个半月的高冷。
李特助咳了一声,“没什么。”
方明琅没太在意,“用一下你的手机。”
李特助警惕:“干什么?”
方明琅小声说:“我妈把我手机又禁了,着急进一下超话,就五分钟。哥,求你啦~~~”
李特助像是受不了她撒娇似的,打了一个寒颤,把手机塞给了方明琅。
方明琅的同学见她家来了客人,给方明琅使个眼色,意思是超话见,然后离开了。
方明琅把人送上电梯,偷偷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李特助跟方妈妈聊了起来,他今天来主要是想她劝劝自己亲妈,别整天给他组相亲局。
两个人正聊着,方明琅卧室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方妈妈扭头看过去:“方明琅,你又闹什么妖呢!”
李特助起身:“我去看看。”
方妈妈嫌弃道:“越大越不稳重,哪里像是读高三的人?你看看人家小晴,多安静内敛……”
李特助刚打开房门,里面就伸出一条胳膊,把他拽了进去。
方明琅把李特助摁在学习椅上,指着他手机相册的一张照片问,“这是谁!”
李特助看了一眼:“你不认字?”
上次施遇让他办什么事,用了一下施闻钦的身份证,李特助存了一张施闻钦的身份证照片,以备不时之需。
方明琅就是因为认字才震惊的!
方明琅激动质问:“这是沈总!我的补习老师!什么时候姓施了?施闻钦不是你的大老板吗,怎么成了沈总!!!”
李特助不解:“什么沈总?”
方明琅张了一下嘴,看着李特助那张看似精明,实则很傻白甜的脸,顿时没了倾诉欲望,不耐烦朝他挥挥手。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用你手机打个语音电话。”
方明琅熟练地登录自己的微信账号,给江羽秋拨过去一个语音电话。
那边一通,方明琅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
门外传来方妈妈的声音:“方明琅,你要疯啊你!”
方明琅赶紧收声,对着手机里的江羽秋说:“秋子哥,你老实告诉我,酷子哥是不是不姓沈?还是说他上演什么隐藏富豪身份,装穷小子跟你谈纯爱的戏码!!”
江羽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方明琅压低声音啊啊啊啊:“沈总不是沈总,他原名叫施闻钦!是我哥的大老板,施家你知道吗?就是环宇生物制药公司,因为成功研发老年痴呆特效药,而股票大涨的环宇生物制药!他家超级有钱的!”
方明琅一句一个感叹,哪怕是这样也不足以表达她的激动。
施闻钦?
这个名字让江羽秋短暂陷入沉默,所以沈……他的名字叫施闻钦!
江羽秋不自觉抓紧手机,急迫地问:“那你哥能带我去见他吗?”
“必须能!”方明琅用力拍了一下李特助的肩膀,笑容灿烂:“是吧,哥!”
李特助:-
我谢谢你哦,这么看得起我。
第30章 第 30 章 相见。
挂了江羽秋的电话, 方明琅笑眯眯看向李特助。
李特助后颈发寒,不由挪了挪屁股,想要远离方明琅,却被方明琅摁住了肩。
方明琅给他捏肩, “哥~~, 你就帮帮忙嘛, 我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李特助鼻腔哼出一声:“你少给我戴高帽。左边肩捏一捏, 对,力道大一点。”
方明琅讨好地给李特助捶背揉肩, 然后双手恭恭敬敬将手机递到李特助面前,笑靥如花。
李特助谱摆得很大, 拉长调子说:“这个事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主要是这个事很难, 难在这事不简单……”
方明琅猛地甩开他的肩:“李易钧,我给你脸了是吧!”
李易钧一时没设防, 险些被方明琅甩下椅子。
方明琅把手机塞给李易钧, 强势道:“你不是跟那个施遇很熟吗,打电话给他, 就现在!”
李易钧嘟囔:“谁跟他熟……”
方明琅没给李易钧废话的机会, 抢过手机, 拨通了施遇的电话, 然后递给李易钧。
李易钧:!
他想挂,但电话已经接通了。
李易钧心里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平时给施遇打电话半天不接,今天抽哪门子疯, 这么快就接他电话!
当然是因为平时施遇不想工作,现在施闻钦回来了,他又可以当一个清闲的富二代。
施遇优雅地翘着腿,旁边放了一杯红酒,唱片机里播放着激昂的交响乐,睡袍的系带松松垮垮,活脱一个纨绔子弟。
施遇也很享受这种纨绔的状态,优雅接通电话,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笑:“小李子啊,找我有什么事?”
李易钧幻听:小李子啊,有什么奏章需要朕批阅?
你才小李子,你全家小李子!
“没事,施总……”
李易钧心里骂骂咧咧,表面唯命是从,毕竟哪个职场人没两副面孔呢?
李易钧刚想说打错电话了,手臂就被方明琅掐了一把,脸顿时扭曲起来。
方明琅很凶地瞪过来,李易钧咽了咽喉咙,惹不起惹不起……
李易钧只好冒死进谏:“是这样的小施总,我这边打听出一些消息,有关施总失踪这段时间的消息。”
那边的施遇似乎来了一点兴趣,“什么消息?”
李易钧看了一眼把耳朵贴过来的方明琅,推了推她,继续跟施遇说:“施总失踪这一个多月,被某个人无意中捡到了。”
施遇问:“你找到这个人了?”
李易钧立刻说:“找到了,您要见……”
方明琅又掐他,李易钧赶忙改口:“小施总,您要不要问一问施总见不见?”
施遇不用问也知道施闻钦会想见,说实话,他也想见一见这位奇人,居然养了他哥一个多月,施遇不敢想象这人脾气得有多好,家里得多有钱?-
与方明琅通话后,不到十分钟,方明琅发过来消息。
【小秋哥,我哥跟酷子哥的人联系上了。】
【明天下午,我哥开车带你去见酷子哥。】
方明琅发来短信时,江羽秋正在网上搜索有关施闻钦的相关词条。
在搜之前,他没将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一个多月的男人,跟主角攻联系到一块。
等江羽秋查到环宇生物制药公司,看到施宸的名字,而施宸又与沈锦然挂钩。
江羽秋这才惊觉,施闻钦的施是施宸的施,两个人是亲兄弟!
这就意味着,施闻钦是“嫂子开门,我是我哥”的主角!
也就是说,施闻钦跟沈锦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受!
再严谨一点说,施闻钦跟沈锦然未来会成为伴侣!
通俗来讲,施闻钦跟沈锦然是一对!
大白话的意思是,江羽秋跟施闻钦不可能!
这几句废话,在江羽秋脑海里颠过来倒过去。
江羽秋又想起施闻钦曾经跟自己说,他不会走,哪怕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
两种声音在江羽秋脑海里交织,最后他怒而拍桌。
好,你这个施世美,有暗恋的人还勾引我!
江羽秋愤愤地拽开抽屉,拿出自己的记账本,哗啦啦翻着纸页。
自从施闻钦天天勾引他,江羽秋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记账了。
果然心疼一个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
江羽秋开始疯狂补账,笔尖用力戳在纸上,一口气补完了一个星期的账。
按照正常的小说套路,这种捡失忆男人的梗,这个失忆男人都会跟捡他的人发生感情纠葛。
但最古早的小说,尤其以武侠小说为最,男主失意掉下悬崖,然后被善良女配捡回去。
失忆的男主跟女配成亲,生活没两年,女主就会找过来。
女配一般都会被男主仇家杀死,好一点的情况,就是只死她一个人,坏情况全家,乃至一个村子的人都会被仇家屠了。
然后男主重新振作,成功修炼无上功夫,跟反派决一死战。
如果按这种古早套路,那江羽秋就是主角攻受拉扯时,作为“心结”的存在。
沈锦然想跟施闻钦在一起,但碍于江羽秋,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跟施闻钦拉扯八百十章,两个人才会终成眷属。
江羽秋以为自己是神助攻,没想到居然是绿茶炮灰男。
好气!
江羽秋再次掀开记账本,在原有的假账上面再添假账,把五万的账本搞成五百万。
只要施闻钦甩他五百万,他立刻就走人!-
虽然即将成为百万富豪,但第二天早上江羽秋还是去奶茶店上班。
施闻钦走后,奶茶店缺人手,江羽秋不可能这个时候撂挑子说不干就直接走人。
收银一点半来上班的时候,明显感觉江羽秋变回了两个月前的状态。
就是能把柠檬打成碎末,还微笑着说自己没事的恐怖状态。
收银不敢吱声,老老实实上班。
就连店长看了江羽秋的脸色,都不敢让他多加一秒钟的班。
四点半,江羽秋准时下班。
李易钧按照江羽秋给的定位,找到了奶茶店。
江羽秋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后,向李易钧道谢。
李易钧说了一句不客气,接着又道:“施总现在在家休养,我直接带你过去。”
江羽秋随口问了一句,“他受伤了?”
李易钧调转方向盘,“应该没太大的事,已经能处理工作上的事了。”
江羽秋“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李易钧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江羽秋,发现人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易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专心开车。
施家房产很多,施闻钦现在住在市中心那套别墅休养,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医务配置的倒是很齐全。
江羽秋过去时,医生正在为施闻钦检查身体。
施闻钦的肋骨没有断,但撞击时造成了一定的错位。
医生说这种错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没有挤压到脏器,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就好比一根头发压弯了一些。
施闻钦不允许自己头发不整洁地压弯,也不允许肋骨错位,哪怕现阶段没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施闻钦找来了最专业的正骨专家,帮他调整肋骨的位置。
肋骨错位需要佩戴胸带,用布条将肋骨固定,施闻钦的症状太轻了,不需要胸带,用手就能推正。
正骨医生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给施闻钦推正,施闻钦肋骨的淤青还没好,推正的过程并不好受。
他拧着眉,额角冒出一点汗,正忍耐这种钝疼时,房门打开了。
穿着西服套装的李易钧率先走进来,紧接着是一个皮肤很白的青年。
他的眼睛很大,眼头跟眼尾形状很尖,一条浅浅的褶皱由浅到深从眼皮拉向眼尾,线条很柔和。
施闻钦抬眼,与他的视线相撞,心跳重了几秒。
施闻钦感觉自己是因为不悦才会这样的情绪波动,因为他没听见李易钧敲门,以为他们是直接进来的,皱着眉让他们先出去。
李易钧一听大老板发话,想也不想转身就走。
江羽秋仿佛没听见,站在原地没动,视线直直落在施闻钦身上。
施闻钦迅速拉上衬衫,对身旁的两个医护说:“今天就这样吧。”
医生应了一声好,临走前又嘱咐施闻钦卧床多休息,尽量少移动。
说完,跟着护士一块离开了。
李易钧站在门口有心拉江羽秋出来,可看施闻钦也没有生气,想起方明琅曾经说过的话,他决定不参与这两个人的事,赶紧遛了。
不是他没义气,只是方明琅说人家是小情侣。
小情侣的事,小情侣自己解决。
李易钧走时,还贴心关上了房门,房间只剩下江羽秋跟施闻钦。
施闻钦手指飞快地系着衬衣扣子,好像晚一秒江羽秋就要轻薄他似的。
从未来得及系上的扣子缝隙,江羽秋看到施闻钦腰腹上青紫的痕迹。
整理好衣服,施闻钦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搭在膝上,目光从容且审视。
他看着江羽秋,下巴略微抬着,“你就是,救我的人?”
施闻钦这副骄矜,不认识他的模样,让江羽秋心头涌起无名火。
“是我。”江羽秋懒得废话,拿出记账本,上前甩给施闻钦,冷冷道:“这是我应得的酬劳,你报销一下。”
施闻钦皱了一下眉,似乎没料到照顾他失忆这段时间的人,是这样的性格。
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施闻钦拿起记账本,随便翻了两页。
江羽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实际心口砰砰跳,害怕施闻钦看出他做假账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施闻钦指着一页问,“为什么,这些账目,在我的手印下面?”
因为那是假账。
江羽秋以前做假账都是搞通货膨胀,虚报物价那套,但昨晚做的假账,没有一点水分的纯假!
仗着施闻钦记不得,江羽秋胡诌:“因为我喜欢在账本中间让你摁手印,这是我的习惯。”
但这不是施闻钦的习惯,哪怕失忆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顺从江羽秋的习惯,在账目中间摁手印。
这个人可疑的地方太多了,可看字迹确实是自己写的。
施闻钦又问:“为什么,每个手印上面,都有一个沈字?”
这次江羽秋回答得很快速:“因为我以为你姓沈。”
施闻钦抬头看江羽秋,“为什么,以为我姓沈?”
江羽秋说:“那个时候你没有记忆,我用百家姓测试你的名字,你听到‘沈’这个字反应很大。”
施闻钦没有说话,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最近他的语言系统出了一些问题,偶尔会无法输出长句子。好在这种情况很少,很多时候他都能流畅地跟人交流。
但今天很奇怪,他与这个疑似收留了他的人在交谈时,频频奇怪地停顿,表达方式也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见施闻钦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缅怀什么,江羽秋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沈”是沈锦然的沈。
难怪当初施闻钦听到这个姓会反应那么激烈,原来这是他心上人的姓!
呵,还挺痴情。
江羽秋敲了一下桌子,让施闻钦回神,然后催促道:“钱,你什么时候给我打?”
施闻钦不愿意再输入长句子,简短说:“需要审核。”
江羽秋眼睛心虚地转动了一下,开始用情绪向施闻钦施压。
“你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不信我了!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还养活了你一个多月,要五百万不过分吧!别告诉我,你的命不值五百万。”
在谈判方面,施闻钦条例很清晰,直戳要害:“账目不清晰。”
不等江羽秋狡辩,施闻钦就问:“为什么,有房租,还有床位费?服务费收费标准,是什么?”
不怪施闻钦会这么问,因为江羽秋把原本1000的床位费,后面添了两个零,800的服务费也添了两个零。
十万的床位费,跟八万的服务费,是个人都要问一问,什么床一天值十万,什么服务一天值八万。
江羽秋心道,我能怎么办?要凑五百万的账本,是简单的事吗!
他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是花了好几个小时一张张修改数字,施闻钦不感动就算了,还质问他这是什么服务费。
越想越生气,江羽秋狠狠瞪向施闻钦。
“这些都是你答应过我的,现在你不记得了,可以光明正大赖账了是吧?行,你权势大,我惹不了你,这样吧,十万,拿十万我就走人。”
施闻钦任由江羽秋发泄了一会儿脾气,等他说完后,施闻钦开口:“一百万,可以。”
江羽秋彻底安静下来,等着施闻钦说打钱的时间。
七八秒后,江羽秋没等来打钱时间,等来了施闻钦一句“但是”。
施闻钦双手交叠,放在腿前,很经典的谈判姿势。
他说:“只能先给你五……”
江羽秋喉咙吞咽,紧盯着施闻钦的嘴,期待着“五”后面的数量单位。
江羽秋的目光太过灼热,似乎让施闻钦感到不舒服,施闻钦抬手握拳遮住自己的嘴唇,轻咳了一下。
江羽秋有点不耐烦,“到底先给多少?是五十万,还是五万?”
施闻钦本来想说五十万,听到江羽秋这话,到嘴边的话一转,五十万变五千。
江羽秋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过来的样子有点讨喜,让施闻钦想把数额再变回五十万,但很快就掐灭了这个想法。
通过短短两次交锋,施闻钦明白江羽秋不懂任何谈判的技巧。
在谈判桌上,底牌,或者说是底价是不能轻易泄露的。
江羽秋的底价很明显是五万,给他五万就能安抚他。施闻钦不是小气的人,江羽秋一开始提的五百万,他也可以答应。
只是他抿出一丝……不对劲。
施闻钦无法形容内心那种感觉,暂且把那种情绪称之为“不对劲”。
他需要从江羽秋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不能满足江羽秋的要求,哪怕是底价都不能,因为江羽秋展现出拿到钱就走人的态度。
江羽秋没想到施闻钦只肯给他五千,以前感觉施闻钦挺大方的,一千一晚的床位费眼睛不眨地就签下了。
敢情是在给他开空头支票,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江羽秋刚还想着能拿五万也不错,他手头还有点钱,够他读书了。
结果施闻钦五万都不肯给!
江羽秋胸口起伏了几下,话从牙缝挤出来:“你要不要这么抠门!”
施闻钦补充:“一天五千。”
那也还可以。
江羽秋立刻消气了,“那你写欠条,每天要给我五千块,现在就写。”
施闻钦没有拒绝,只是告诉江羽秋说,抽屉有笔。
江羽秋走过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支看起来就很贵的钢笔。笔帽是纯黑色的,笔夹则是金灿灿的黄,很有分量感。
施闻钦拧开笔帽,在江羽秋的记账本上龙飞凤舞写下欠条。
江羽秋看着施闻钦手腕上的擦伤,几乎快要好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施闻钦动作一顿,抬头去看江羽秋。
江羽秋似乎不愿意跟他对视,把视线移开了。
这时房门推开,穿着印花丝绸衬衫,黑西装裤的施遇走进来。
“哥,听说你救命恩人来了,哪儿呢……是你。”
看到江羽秋,施遇显然很惊讶。
江羽秋不自然地点点头,深沉地“嗯”了一声。
上次见面他还以为他俩都是神助攻,现在看来……
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施遇盯着江羽秋转了几圈,目光时而打量江羽秋,时而捏着下巴沉思。
如果是江羽秋收留了他哥,那上次他送江羽秋回去时,遇见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他哥!
江羽秋很不自在,一直回避施遇的目光。
施闻钦皱眉扫了一眼施遇,语气有些严厉:“找个地方安静地坐会儿。”
施遇满肚子牢骚,但也只能乖乖坐到一旁。
听到施闻钦说出一长串话,江羽秋看了他一眼,在施闻钦看来时,他又若无其事移开。
施闻钦还没回答刚才江羽秋的问题,可看着江羽秋扭到一旁的侧脸,好像对方又不想听他说了。
施闻钦看了几秒,然后将写好的欠条,也就是记账本还给了江羽秋。
江羽秋拿过来看了一眼。
施闻钦签下的不再是江羽秋熟悉的“沈”,而是他真正的名字,江羽秋抿了抿唇。
看他们似乎谈完事,施遇还想跟江羽秋谈一谈,于是开口问:“哥,你们要是谈好了,我开车送小江回去,天也不早了。”
施闻钦不是很赞同施遇的提议:“你车子安全性不高,我让司机送他回去。”
施遇:……
对于他开的跑车,施闻钦总是不屑一顾,觉得坐在里面既不舒服,安全性又不很高。
唯一的优点是跑得快,但施闻钦喜欢稳一点的车。
江羽秋有自己的打算,主动说:“天是不早了,你们都不留我吃一个晚饭?”
施闻钦跟施遇齐齐看了过来,没想到江羽秋会提这样的要求。
施遇想笑,这个小江果然是一个神人,敢在他哥这里蹭饭,还很理直气壮。
江羽秋当然理直气壮了!
施闻钦跟他住的时候挑三拣四的,这次他要看看到底什么金贵的食物才能进施闻钦的胃-
医生嘱咐施闻钦不能过多活动,因此晚饭没去楼下的大餐厅,而是在二楼的起居室摆了一张小圆桌。
餐桌上只有江羽秋、施闻钦,还有施遇三个人。
菜品很多,不过量很少,摆盘精致。上餐的人戴着手套,没在餐具上留下一个指纹。
江羽秋哼哼两声,挑剔地指责施闻钦瞎讲究。
施闻钦口味清淡,施遇吃不惯这里的菜,先盛了一碗汤喝。
本来是自己要喝的,想了想,递给了江羽秋:“你尝尝,我哥有专门炖汤的厨师,最近他喝的汤都要炖好几个小时,都是补身体的。”
江羽秋接过来,看着清亮淡色的汤头,忍不住问:“真要炖这么久?颜色好清啊。”
施遇笑着说:“这种汤就是这样,炖越久越清,加的调料也少,能喝出食材原本的味道,火候不好都炖不出这样的颜色。”
江羽秋尝了一口,“嗯——是好鲜。”
“好喝你就多喝点。”施遇指了指眼前的菜:“对了,你可以尝尝这道。”
施闻钦觉得施遇话很多,影响自己的食欲,让他别说了,专心吃饭。
施遇不再说话,无趣地吃着面前的菜。
江羽秋抱着个人目的,把所有菜式都尝了一遍。
每道菜的口味都很清淡,但能尝出食材的鲜,难怪平时施闻钦那么挑剔,老觉得什么都不新鲜。
江羽秋看了一眼施闻钦,他身上穿着廓形很好的衬衫,将肩背拉伸出好看的线条。
他低头喝着汤,没有像在出租屋进食那样皱着眉头,只是为了进食而进食。
在这栋过亿的豪宅,施闻钦终于可以吃到可口的菜,穿上让他舒服的衣服。
看着舒适且自在的施闻钦,江羽秋很不舒服,好像这段时间他没有把施闻钦养好,虐待了施闻钦似的。
江羽秋抬起胳膊,很不小心地在施闻钦受伤的地方碰了一下。
施闻钦夹菜时,江羽秋的胳膊突然伸过来,擦过他的腹部,留下异样的触感。
施闻钦僵住,抬头看了一眼江羽秋。
江羽秋低着头,专注吃碗里的饭,看起来很无辜的样子,好像碰到施闻钦是出于不小心。
这不是施闻钦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他以前出席一些私人聚会时,偶尔会遇到抱着各种目的想跟他结交的人。
但他们没有像江羽秋这么直白,直白地盯着他看,直白地提出留下来吃饭的要求,在席间又很直白地摸他。
如果真的是江羽秋捡到他,施闻钦不知道那一个多月,江羽秋还直白地做了什么样的事。
他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不好揣测什么,毕竟江羽秋看起来真的很像不小心。
可在卧室,江羽秋一直盯着他看这应该不是不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