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姬栩生在帝王家, 但很难得的,他的父母很是恩爱。
他是他们成婚不久,情意正浓时生下的孩子……这么说似乎不对, 他们就没有情意不浓的时候, 换成他是他们年少新婚时生下的孩子可能更为妥当。
也有人喜欢把事往坏的方向歪曲, 觉得这对帝后其实没有太多感情, 更多是在相互利用。尚在潜邸时裴煦就在姬元徽背后为他出谋划策,不止是夫妻,更是利益休戚相关的盟友。
姬元徽带他入朝堂,助他后来一路高升渐渐稳住脚。裴煦则在姬元徽外出征战时稳住京中风向, 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相互之间牵绊太多, 到姬元徽登基时,他们之间的利益早就纠缠在一起没法分割了。
更何况现在裴煦权力越来越大,就连递上去的折子也要先从他手里过一遍才呈到御案上。这样大的权力, 想纠结朋党何其容易?只怕就算姬元徽想动他也难。
他们说的头头是道, 姬栩却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真的全然信任, 姬元徽怎么可能任命裴煦为尚书令,怎么可能将尚方剑相赠。
要知道尚书令这一职务,放在前朝从来都是给太子留的。就算是太子, 通常也当不了几天, 一般皇帝只有在退位前才会任命太子为尚书令,让其历练些时日, 再将国家交给他。
当然, 这都是前朝的事了。大周虽名义上也有这一职位, 但在裴煦之前却没人担任过。就算是在前朝,二十岁的尚书令也未曾有过。
只能说姬元徽信任裴煦要比从前那些皇帝信任自己的亲儿子要多得多……
姬栩见过无数次他们对视时的眼神,见过姬元徽拨弄裴煦头发时下意识流露出的柔软神情。
姬元徽看向裴煦的目光总是充满欣赏和爱意的, 而裴煦那种温柔天真的神色也只在姬元徽面前才会显现。
父母在他面前最亲近的动作仅止于牵手拥抱,偶尔亲吻脸颊裴煦也会有些赧然的说,昇儿还在呢。
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似乎有些难为情。
年幼时他一直喊裴煦爹爹,等长大一些,明白了母亲的含义之后,他开始喊裴煦母亲。只要裴煦不出声纠正,他就一直喊。
是孕育他出生的那一个。
不知道朝中那些老头为什么那么怕他的母亲,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是抚摸他脸颊头发最多的那个人,哪怕他做错了什么,裴煦也不生气,只是轻声细语的和他讲道理。
小时候调皮,他会在裴煦办公时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摇着撒娇,裴煦就会停下手头的事回过头来眉眼弯弯的微笑着问他怎么了,抬起手来摸摸他的脸颊,衣袖拂过来时香香的,浮着些沉香的味道。
姬元徽说他性子和裴煦年幼时相像,一样爱哭爱闹爱缠着人片刻不消停。
姬栩觉得他在胡说,母亲分明是很沉静的人,若是说哥哥像他还差不多。
姬元徽总是很忙,但陪他的时间也不少,有时就连议事也会带着他,把他放在膝上让他一起听。他年幼时,这两个人就算再忙也总有一个陪着他。
儿时习以为常,后来他才意识到或许这在帝王家是不常见的,养大一个孩子要耗费多少时间心力,那两个人明明都很忙,但却并不愿把他交给旁人照顾,一定要亲手抚育他长大。
或许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在不怎么正常的家庭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所以格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从小幸福。
姬元徽时常会潜移默化的教他些东西。
比如在他因为什么事很难做成而萌生退意想要放弃时,姬元徽会告诉他不要随便说算了,不多试几次怎么知道下次得不到呢。
“想要就去争,去抢,没人比你自己更懂你想要什么,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明里抢显得难看的话,那就暗里抢,为了让自己好好活着有点心机手段不是坏事。”
姬栩以为裴煦那样宁和温良的性格,听了这样的话会不赞许,他懵懵懂懂的将目光投向裴煦。
见孩子用不太确定的目光望着自己,裴煦摸摸他的头发,面上的神情温柔疼爱,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只要不做违背良知的事,有些心机手段也没关系。”
姬栩似懂非懂,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母亲似乎不是一直以来他认为的那样淡泊的性格。
御花园栽种着许多花,姬元徽不爱种花,却爱折花。
亲手挑选修剪,仔细去除掉花梗上的小刺,然后将最漂亮的送给裴煦。
五六岁的姬栩踮着脚捧着篮子,等姬元徽把剪下的花放进来。他问:“为什么父皇只对爹爹的事这么上心?”
“因为只有他是最重要的人。”姬元徽说完,又看向他,“你第二重要。”
“哦。”姬栩仰起脸来,面露骄傲,“可是爹爹最重要的人是我哦。”
姬元徽笑了笑:“他这样说过?”
“没有。”姬栩笃定道,“但是你亲他他就躲,我亲他他就很高兴。”
“那是因为你是孩子,被漂亮的小孩亲一口谁都会高兴。”姬元徽半点不怀疑自己在裴煦心中的地位,他表情高深莫测的说,“不一定就代表你最重要。”
姬栩不信,回去向裴煦求证:“爹爹,我和父皇对你来说哪个更重要?”
裴煦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回答:“都重要。”
姬栩继续问:“哪个最重要?”
这让裴煦有些为难,像是不忍心让他伤心,又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说谎,他顿了顿,很委婉道:“昇儿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但是如果我没有遇到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如果我不爱他的话,就不会有你了呀……”
一听自己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姬栩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他从小就这样,很容易哭,池塘哪一尾小鱼死去了,漂亮的花枯萎了,都会忍不住哭得像只伤心的小狗。
他哭了不必管他,因为他一哭起来不消片刻就要犯困。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就抽抽嗒嗒握着裴煦的袖子在他怀里睡着了。
引起祸端的罪魁祸首此时也提着篮子回来了,姬元徽把花篮子搁在桌上,看向裴煦怀里哭得眼皮发红的小孩,笑了下,压低声音道:“又哭得跟小狗似的。”
“他还太小了。”裴煦道,“等长大些,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吧。”
姬栩十七岁时,身量已经比裴煦稍稍高出一些了,并且看上去还有要继续长高的趋势。
他还是很容易就会为一些小事伤心落泪,但好在他那双眼睛长得与裴煦相像,都是让人容易放松警惕觉得温和无害的下垂眼,这样的眼睛流泪只会让人心头一软,半点不会违和。
姬元徽已经开始放一些权给他,让他自己做主处理一些事来历练他的能力。
这次查的是一出贪腐案,被审官员是个泥鳅似的老滑头,查了许多年都没抓到他半点把柄,最后是从他儿子身上查起才顺藤摸瓜抓住他的罪证,将他定罪下狱。
“李大人,近来可还好吗?父皇让我代他问候你。”姬栩在他面前坐下,声音温和,“顺道问问,李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若是大人的供词查证有用,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见姬栩年纪小看起来脸嫩好骗,这人眼珠子一转开始痛哭流涕哭诉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然后开始讲述自己为官之前有多不易。
科考屡试不中,妻儿老母一齐挤在茅屋过活,饭都吃不上,最后不得已拿妻子的铜钗去典当,换了些米回来,一回家却听到妻子在哭嚎,原来是他的幼子已经在他换米时被饿死了。
说完这些,他又开始痛呼自己不孝,老母行将就木,却还要为他操心受罪。悔恨说自己只是被穷怕了,总担心一睁眼就又回到了那间茅屋,一闭眼就要担心从此便籍籍无名饿死在鬼地方。
姬栩听得潸然泪下,帕子都哭湿了。宣从思站在他身旁,适时给他递上了一张新的帕子。
“故事听完了……”姬栩没有弄脏宣从思递来的帕子,而是仔细折了起来,“大人还有要交待的吗?”
那人小心试探着向他求情,却被他径直打断了。
“既然李大人没什么要说的了,那金羽卫便直接动手吧。”姬栩将帕子放到了袖中,下令道,“抄家。”
有人领命,带着一队金甲侍卫风一样离开了。
不顾身后的嘶吼怒骂,姬栩从椅子上站起来,起身离开了。
“唉……骂得真难听。”走出几步,姬栩没骨头似的靠着宣从思,将自己身上的重量压了一部分在他身上,语气似乎撒娇,“哥哥给我揉揉耳朵。”
他比宣从思要更高一些,宣从思担心他这样的姿势会不会不舒服:“这样不会难受吗?”
“还好,主要是我现在没有力气了。”姬栩亲昵的蹭着他的耳朵,“哥哥知道的,我从小就这样,一哭就好困,想睡觉。”
这距离换做别人来说可能太近了,但他们从小就亲近,宣从思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有哪里不对,而是有些心疼的问:“刚刚哭的那么伤心,眼睛有没有难受?”
“还好,只是有些生气。”姬栩道,“自己受过这样的罪,穷苦人家过的什么日子他分明再清楚不过,却半点不怜百姓困苦,做了官便开始鱼肉百姓中饱私囊……”
宣从思有些动容,又有些欣慰:“昇儿能这样想很好。”
“是哥哥教得好。”他看着宣从思的耳尖,在直起身来的时候故作不经意的用嘴唇擦过。
宣从思感到有些痒,摸了摸耳朵,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反应了。
姬栩眼神暗了暗,勾引失败,有些挫败的移开了目光。
宣从思对他道:“很晚了,快回宫吧,再不回去陛下与尚书令大人要担心了。”
姬栩问道:“那哥哥呢?”
“我也要回家了。”宣从思露出些笑意来,“父亲新得了几卷孤本,我回去陪他整理。”
“爹爹很想念哥哥和宣叔叔。”姬栩望着他,笑得温良无害,“哥哥和宣叔叔要常来宫中走动。”
“好,我会告知父亲。”
宣从思一走,姬栩的笑意就消散了个一干二净。他盯着宣从思的背影看了会儿,缓缓垂下了眼睛。
宣从思很纯粹的把他当弟弟。
但他的心思却不怎么纯粹。
回到东宫,姬栩取出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沓帕子。
全是宣从思的。
他从袖中拿出今日新得的那张帕子,嗅了嗅,感到不满意。
气味这东西消散的很快。
果然还得是本人才行。
第52章 番外(二) 姬栩视角……
不久后, 裴煦生辰,宫宴之后又筹备了家宴。
当年宣存礼放走了裴煦,姬淙怒不可遏原本要处置他, 是周淑妃出面将他保了下来。一来周淑妃与陆夫人交好, 他算是陆公子的遗孀。二来他做这些是为了保裴煦, 而周淑妃是裴煦的姨母。无论如何她都不忍心坐视不管。
后来姬元徽掌权后, 有意报答他请他入仕,授予官爵田宅,但宣存礼拒绝了。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无意参与朝堂争斗。他之所以能和陆淞走到一起, 也是因为他们志向相投, 平生所求只是寻一清静地,修编古籍,著书立说。
于是这份恩情便报答到了他的孩子身上。姬元徽和裴煦认宣从思为义子, 为其封王。
裴煦在和宣存礼闲谈, 姬元徽照常折了一篮花放在他桌前, 便有事暂时离开了。不一会儿姬栩来了,路过桌前时逗留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顺走了一朵。
姬元徽忙完回来刚落座, 就看到底下姬栩拿着朵开得很漂亮的花, 背着手偷偷从背后塞给宣从思。
宣从思怔了下,然后接过了, 笑得很开心, 和姬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或许他们以为很隐蔽, 但姬元徽他们所在的位置高,底下在做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姬元徽横看竖看,觉得这小子不对劲啊, 平时和爹妈说话怎么没见他这样含羞带怯的,还偷偷给人传花……
他若有所思,正想和裴煦说些什么,就听旁边的裴煦道:“孩子们感情真好。”
宣存礼很欣慰的附和:“是啊。”
姬元徽欲言又止:……
姬元徽:也行吧。
最后他决定还是什么也别说了。
姬元徽的酒量很一般,有需要的场合裴煦会帮他把酒换成水。但今日并不是什么需要一直保持头脑清醒的日子,他喝了几杯,没一会儿就显得有些醉了,将脑袋歪在裴煦肩头,眼睛望着人,嘴角勾着似乎在小声与裴煦说些什么。
姬栩看他口型,应该是在说“怎么这么好看啊。”
裴煦回望他,笑着问:“觉得我好看,可还记得我是谁啊?”
“记得啊……”姬元徽说,“是我妻啊。”
“生辰喜乐,岁岁如意。”
陛下醉了,和皇后相携离开了。
姬栩若有所思,然后往宣从思身上歪过去。
“昇儿?小栩?”宣从思有些担心,下意识去摸他的脸试温度,“怎么了?”
被心上人摸了脸颊,姬栩耳尖马上红了起来,他靠着宣从思,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有点醉了,头好晕……哥哥能扶我回去吗?”
宣从思也不放心让他自己回去,没有犹豫就应下了:“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告诉父亲一声今日不回家了。”
不回去了吗?
姬栩心下暗自高兴,宣从思年纪小时偶尔会因为两个孩子玩得太晚而留下住一夜,后来宣从思长大领了官职,便不常在宫中陪他了。
将姬栩送回去,宣从思打算离开,却被拉住了衣袖。
姬栩握着他的袖子不甘心松手,一点一点往怀里拉:“哥哥去哪儿?”
“小栩别闹。”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再睡在一起怎么说都不合适了,宣从思道,“我去偏殿。”
见他决意要离开,姬栩知道此时硬留他只会让他不适,于是很乖的点头,然后一转话头:“那哥哥可以和我说说话再走吗?”
“当然可以。”宣从思果然心软,没有立刻抽出袖子,而是坐在床边陪他说起话来。
姬栩跟他诉说了近来的诸多不易,乔装去查案却在回程路上被刺杀,剪尖擦肩而过,若不是耳力好躲得快恐怕脖子就要被开个大口子了。
宣从思听得心惊:“有没有伤到哪里?陛下和裴大人知道吗?”
“父亲知道,我身边有他的人随行,回来后他给我召了御医处理了伤。母亲不知道,怕他会担心,没有告诉他。”伤已经受了,就不要告诉他了。母亲没有办法帮忙,但是母亲会心疼。
宣从思眉间因为担心蹙起:“伤在何处了?”
“在肩上。”姬栩一边解衣服一边问,“哥哥要看看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姬栩已经自顾自把上衣剥了大半。他将里衣往一边扯了扯,右肩袒露出来,像展示战绩那样语气隐隐有些骄傲:“伤在这里。”
眼前少年的身体已经不似从前宣从思记忆中的那样柔弱,线条流畅的躯体覆着一层薄而韧的肌肉,看上去爆发力十足。他的皮肤依旧很白,于是肩头暗色的伤疤就显得格外刺眼。
箭矢似乎是贴着肩上的皮肉硬擦过去的,留下箭簇宽的一块伤疤,恐怕是硬扯下了一块肉来,再深些都要见骨头了,不必想都知道刚受伤时血肉模糊的惨状。
宣从思不自觉就靠近了,低声问:“疼不疼?”
被这样近距离的注视着,姬栩耳根慢慢红起来,他回答说:“已经结痂了。”
这样实在太近了,姬栩都能看清宣从思的睫毛,能看到他眼睫每一次细微的颤动。红润的唇瓣抿着,又因为忧心而微微张开。
姬栩喉结滚动了下,他问:“哥哥,我能亲你吗?”
宣从思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口上,心疼的蹙着眉,闻言只以为他是像小时候一样在难受的时候撒娇,于是嗯了声。
然后下一刻,姬栩便吻上了他的唇,很生疏的触碰厮磨,他亲得有些小心翼翼,想伸舌头,但最终忍住了。
宣从思呆住了,在他退开后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一下变得通红张惶要起身,却险些从床上栽倒下去。
“哥哥小心。”姬栩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坐稳,“我几日前就同你说过了,我喜欢你,你应下了,说嗯。”
“上次可能气氛不太对,我再说一遍吧……哥哥,我喜欢你。”姬栩拉着他的手,很认真的问他,“可以做我的妻子吗?”
“等等……”宣从思头脑混乱,姬栩从小到大说过无数次喜欢他,多到他都有些习以为常了。他匆忙开口补救,“你还太小,我只是……”
“只是当做开玩笑了?这样就可以耍无赖不认账了吗?”姬栩控诉道,“可我们明明差不了几岁,我该怎么喊你才能让你觉得我是和你同辈的人,而不是小你一辈的孩子?喊你的字吗?”
姬栩贴着他的耳朵:“蕴真?真真?”
“哥哥,你很喜欢我这样喊你吗?”姬栩碰了下他的耳朵,“还说不喜欢我,你的耳朵都红透了。”
“小栩!”宣从思挣了挣手腕,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力气居然已经大过自己了,“你现在酒还没醒,我们明天再说吧。”
姬栩不想被当做是酒后胡言,于是松开了他:“哥哥,明天见。”
宣从思说不清现在胡乱涌动的都有什么感情,他只知道现在充斥在心头最多的是被弟弟亲红了耳朵的羞愧。他猛地站起来,慌不择路离开了。
□□失利,姬栩很失望的把衣领拉起来,想不通是哪里有问题。
这么漂亮的脸,这么完美的□□,这么善解人意的性格,这么好的出身这么开明的家人,为什么要拒绝他?
他气得捶床,把被子拉起来闷在里面生气。
第二日一早,姬栩去偏殿找人,果不其然发现人已经离开了。
他转道就换了个方向往他父母的寝宫那里去了。
见他这么早来,裴煦有些惊讶:“今日怎么过来的这么早?”
姬栩道:“我有心仪之人了,想请父母做主,礼聘他为太子少君……”
裴煦很期待:“是哪家的孩子?我认得吗?”
“当然认得,而且熟得很。”姬栩道,“我喜欢宣家哥哥。”
姬元徽满脸意料之中的表情,点头:“挺好的,知根知底,但是你宣叔叔那里你要自己去说。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先问他喜不喜欢你……”
他接受良好,但一旁的裴煦好像并不是这样。姬元徽一惊:“融融?融融你怎么了?死孩子快去喊御医!”
昨晚没怎么睡的裴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愿接受现实的闭上了眼,希望再睁开眼会发现刚刚只是做梦。
但很可惜,这不是梦,闭上眼重新睁开也没用。裴煦放弃幻想了,出声道:“我没事,不用叫太医。”
但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转过脸问姬栩:“可是,那不是哥哥吗?”
但是他姓宣我姓姬啊。
姬栩反问:“哥哥不能喜欢吗?”
“……”
裴煦接受能力还是很可以的,很快说服了自己,然后重新说:“可以,当然可以。”
姬元徽问:“你喜欢他,那他呢,喜欢你吗?”
“我不能先娶他吗?”姬栩笃定道,“他一定会喜欢我的,只是时机还没到。”
那就是尚且不确定对方心意了……
“这样的话不可以。”裴煦摇头,“从思是好孩子,不能这样不管他是否愿意就把婚约强加给他。”
“哦。”姬栩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过来的,“那等他也喜欢我了,我再来求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