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接通后， 姜楼没听到什么很明确的对话信息，只能确认周祁锐答应了对方一件事，至于什么事， 声音太小，她听不清楚。
脑袋很糊， 身子也像散架了一样提不起力，心脏被揪得生疼， 姜楼盯着他的背影，视线迷离。
电话挂断， 周祁锐将手机放回，转头看见了正强撑着眼看他的姜楼，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睡下，怀抱住她说：“睡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周祁锐已经不在了， 姜楼郁闷着想了想为什么周祁锐睡得比他晚， 还能做到起得比她还早。
但想着想着， 思绪就定格在了昨夜， 周祁锐接通的那通电话上。
谢安然，她为什么打电话过来？电话的内容又是什么？周祁锐答应了她什么？
找不到答案， 姜楼情绪不由地低落。
她好像确认不了自己在周祁锐心里的定位。
昨天发生的事， 就像是借着酒意， 两个成年男女之间荒唐了一夜。
她能确认自己对周祁锐的心意，但对方呢？不管怎么看，昨天和周祁锐发生的事， 都是姜楼强迫的， 死缠烂打让他陪自己的。
那这算什么关系？
姜楼想得出神，就连周祁锐从洗漱间出来站在她的床头， 她都没有反应。
“姜楼。”周祁锐将衬衫袖口上挽至臂弯，注意到她的状态后，柔声问她：“再睡会？”
眸子微微转动，姜楼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身上，动作一顿一顿的，但目光所落之处很明确。
等了几秒再没动作，周祁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撑着床沿弯下腰，轻轻触碰了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嗯？”
视线变得清明，姜楼回神，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声音绵绵：“没力气了”
周祁锐顿了一瞬，才想清楚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原本轻触额间的手缓缓下移，拨开有些凌乱的碎发，再然后，抚上她的脸颊，向后移动，揉了揉她的耳垂。
他的手有些凉，触摸到她的耳垂的时候，带来一阵战栗。
姜楼张着唇，气息有些不稳：“手好冰。”
微微挑眉，周祁锐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重新站直了身子，“那再休息会吧。”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姜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再犹豫，叫住他：“周、周祁锐。”
前进的人影停下，他转身，镜片后的眼睛微抬，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没力气，起不来。”
“腰不舒服”
姜楼顿了顿，补充：“你、你弄的你要负责”
周祁锐微微偏头，目光有些轻慢打量着姜楼，他重新走到床边，两人视线相对，周祁锐倏地笑了一声，坐在了床沿说：“那帮你揉揉。”
姜楼被这话弄得脸通红，但这事儿毕竟是自己先提起来的，就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样，她点了点头，复而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她的样子有些颓然，可能真的是身子不舒服导致的。周祁锐看在眼里，语气也不免又柔和了几分：“怎么了？”
“我想洗澡。”姜楼一本正经地说，但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我要你带我去。”
“你故意的？”周祁锐自始至终都盯着姜楼的眼睛，原本带着些调侃的语气变得平缓，眸色暗了几分。
他这样的表情看上去无波无澜的，其实满是侵略性，昨天晚上的时候，他的神情就和现在差不多。
姜楼也不怕他，反正已经开口了，她今天就要周祁锐带她去。
“不行吗？我现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想你带我去浴室都不可以吗？”明明躺在床上，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的，但说这话的时候，倒一点都不心虚，仿佛占了天大的理，“还是说你不想负责了？”
等了几秒，周祁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拖住了姜楼的后颈。
以为他要抱自己起来，姜楼已经伸出胳膊，挽上了周祁锐的脖颈了。
但事实上，周祁锐的动作仅仅停在了一只手拖住她后颈，再没有任何下一个动作。
两人的距离因为姜楼的主动迅速拉进，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隔着眼镜，密长眼睫下，周祁锐的眸子漆黑，却倒下了一片湖水。
他不紧不慢地看着她，揉了揉姜楼的后颈，沉声：“这么主动？”
被揉地身子一阵酥麻，姜楼一愣，立马反驳：“没有！”
“嗯，没有，”他的眼底带着不正经的笑，继续说：“昨天晚上也没有。”
姜楼被揶揄得不行，抿了抿唇，用力拉下周祁锐，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肩膀，嗡声嗡气：“不准说了。”
周祁锐不置可否，另一只手抄着姜楼的膝弯，将她彻底抱了起来。
脱离被褥的温暖，姜楼下意识往周祁锐的方向蹭了蹭。他只穿了一件，姜楼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周祁锐的心跳。
清晰地、规律地、有力地。
姜楼数着他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这韵律很好听，姜楼忍不住沉溺，数到二十八的时候，周祁锐打开了浴室的门，将拖鞋丢在了地上，准备放姜楼下来。
但姜楼根本没这意思，紧紧扣着他的脖颈，一副死活不放开的意思。
“下来了。”周祁锐轻拍了下她的大腿，提醒。
“不下来，冷。”姜楼将头靠在周祁锐的胸口，小声回答。
被她磨的没办法，周祁锐走到浴缸前，打开开关调了下水温，确认温度合适后问：“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姜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仰起头，笑着和周祁锐说：“我数了你的心跳，一分钟好像有110下了。”
“周祁锐，你心跳好快。”姜楼伸手，点了点周祁锐胸口的位置。
周祁锐微怔，垂眸去看怀里的人，眼底闪过一瞬的荒唐，空出的手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低哑，尾音带笑：“你在做什么？”
“你的心跳为什么跳这么快呀？”笑盈盈的，明知故问一般。
沉默几秒，周祁锐问：“睡醒了？”
“醒、醒了啊”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姜楼暂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呢喃：“早就醒了”
浴室宽敞，浴缸的一侧是个用来沐浴用品和精油的木台，半人高，长一米，宽半米，周祁锐两步走到一旁，拨开瓶瓶罐罐，捞过一侧厚重的浴袍，铺在上面，把姜楼放了上去。
他双手撑在姜楼的身侧，将她彻底禁锢在块小天地里。
“睡醒了”他抬眼，让视线全部撞进姜楼的眼睛中，“那怎么还搞我？昨天的不够？”
周祁锐拿不准姜楼对自己的感情，就算每天晚上抱着睡觉，就算亲过，或者说，像昨天那样，做过，他能感受到姜楼好像有些依赖自己，同时也能猜测姜楼对自己有好感，但在真正的肯定之前，这一切都太单薄了。
这份还没确认的感情，他不能奢求太多。
“走了，自己去洗澡。”说完，周祁锐退开身子，转身准备走。
没想到刚转身，衣服就被拽住了。
周祁锐握拳，露出的半截手臂青筋暴起，侧身藏住紧握着拳的手，他瞧向她，现在已经不想走了。
四目相对，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视线下移，默契的落在了紧抓着衬衫衣摆的手。
攥得不紧，但无法忽略。
再抬眼，周祁锐走到姜楼面前，伸手锁住她的手腕扣在身后，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捏了捏，摁着吻了上去。
第52章 发昏
周祁锐摁着她的后颈吻了很久， 在姜楼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松开她，原本抚在后颈的手向前移动， 捏了捏她发红的脸，偏头看她。
被亲的发昏， 姜楼下意识想挣扎，但双手都被周祁锐抓着， 无法挣脱，只能仰着头去配合他， 现在终于松开，姜楼轻喘一声，对上了周祁锐的眼睛。
镜片后的眸子深邃又平静，正一动不动看着她， 好像要将她盯出个洞来一样。可能是浴缸里热水的原因， 镜片上很缓慢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渐渐的， 朦胧了他的眼睛。
平添了几分柔和和迷离。
“听话， 自己洗澡。”拇指摩挲了下姜楼的唇，他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 往后退了一步。
这声音很柔， 姜楼恍惚一瞬， 很轻的“嗯”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看到周祁锐转身准备离开的背影时，她又忽地回神， 语气有些急切：“周祁锐！”
眼前的身形一顿， 周祁锐垂眸，没有转身。
“你…很忙吗？”姜楼想了想， 今天周六，就算是公司的董事长，也应该有假的吧？
但周祁锐没急着回答，只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单手插进裤兜，转身看向坐在木台上的人。
衣服是昨天晚上他给她穿上的，刚刚的动作好像又将肩带弄散了几分，将掉未掉地挂在她白玉般的肩上。脖颈上还留着深深浅浅的印记，锁骨上也有，无一不落在他的眼底。
周祁锐闭眼，缓缓，又睁开，与正在看着自己的姜楼对视。
“忙。”单调的音节从喉间滚出，清晰又冷静。
女孩儿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可能是她不擅长隐藏情绪，也有可能是完全没想着要去藏，很明显，完完全全的落在了周祁锐的眼里。
“……好吧。”姜楼错开视线，低下头，慢慢从木台上下来，却不想刚一落地，双腿不受控制的发软，整个人就往下栽了下去。
但好在周祁锐反应快，两步上前接住了她。
姜楼脑子空白一瞬，整个人就重重的掉在周祁锐的怀里，坚实的肌肉，闷头闷脑撞上去的时候，有些发昏。
被周祁锐拖着手臂，姜楼堪堪站稳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软着声音：“对不起，我没力气…”
头顶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气，周祁锐搂过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带到了一旁圆凳上。
他让姜楼坐在自己腿上，摘下自己已经蒙上一层水雾的眼镜，从浴室柜里拿出一条皮筋。
柔顺发丝从指尖划过，周祁锐低眸，一点点将散乱的发丝收拢，稳稳地盘在了脑后。
两人隔得很近，姜楼透过镜子看身后为自己盘发的男人，手上的动作很轻，仿佛握在手里的不是头发，而是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
姜楼没见过这样的神情，周祁锐从来没帮她扎过头发，但这一切看上去又是这么的熟练。
以至于让姜楼觉得，太不真实了。
但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又好的超越了真实？
还是说，周祁锐也帮别人扎过头发。
红唇微抿，姜楼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这么熟练？”
头发被扎起，皮肤上的痕迹再也没有遮挡，完完全全露了出来，周祁锐没立马回答，而是将视线落在一处印记上，指腹轻轻抚摸上去。
感受到女孩儿很轻微的战栗，周祁锐收回手，回答：“练过几次。”
练过几次…
怎么练的…
姜楼不敢深究，也不想再问。
她垂眸，浓密长睫轻扫，整个人看上去钝钝的，兴致缺缺。
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周祁锐将她的长发扎好后，重新将她抱起，让她站在了放在地上的拖鞋上。
“站稳。”放她下来的时候，周祁锐并没有卸力，依旧稳稳扶着她的手臂。
姜楼囫囵回了句站稳了，然后抬头去看他。
“为什么不开心？”男人低着头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淡淡。
摇了摇头，姜楼下意识想否定，但心里确实堵得慌，根本没办法忽略这份失落，等了几秒，她便缓慢地点了点头。
周祁锐垂眸瞧着她，耐心地等着。
“我要回巴黎了。”姜楼小声说。
这件事周祁锐知道，姜楼前不久也和他说过，所以说，是回巴黎让她不开心吗？
因为巴黎的事？
“有什么顾虑吗？”周祁锐思索片刻，“你前男友？”
姜楼一愣，虽然NAthan的事不算最主要的，但某方面来说可能还是有点影响她：“你怎么知道？”
“别担心，做好自己就行了。”周祁锐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却莫名给了姜楼一份力量，让她心里渐渐暖了起来。
“好”-
去巴黎当天，姜楼将行李收拾好的时候，看了眼周祁锐的房间，里面除了他新给自己装的化妆桌，其余几样姜楼自己买过来添上的，反而在冷色调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就好像是突然闯进去的，让这一切失去了原本的秩序。
将房门合上，姜楼拖着行李箱出来，直接撞进了周祁锐的怀里。
“”撞得扎扎实实，姜楼捂着额头，吃痛地瞪了他一眼，但仅一秒就窝囊的收了回去，只是小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却不想姜楼细微的表情变化全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周祁锐换了个重心站着，唇角微勾：“来接你。”
被熨得妥帖的纯白衬衫，剪裁工整的黑色西装裤，看上去斯斯文文，一丝不苟。
姜楼嗯了声，将行李箱塞给他：“那你帮我拿。”
周祁锐不置可否，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慢悠悠跟在她的身后下楼。
原本还在看着手机的宁肆听到了动静立马叫住他们，“准备走了？”
姜楼：“嗯，比完了就回来。”
宁肆点了点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周祁锐：“我正好明天也搬出去，你要是不回来，家里交给张姨就行了。”
“我不回来住哪？”周祁锐淡淡回。
宁肆撇了眼他，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行，懒得管你。”
说完，她就抓住姜楼的手腕，给她打气：“比赛加油，回来了妈带你去玩。”
姜楼笑了声，甜甜应下。
车辆启动，一路上两人没说什么，等到了机场，姜楼准备去接周祁锐手中的行李箱时，他忽地开口：“姜楼，你现在是在害怕吗？”
一愣，姜楼这才发现自己去接行李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吗？但是她在怕什么？
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姜楼没回答。
“因为比赛紧张？”周祁锐一字一句问，眉头不由地拧了起来，“因为一个人出国？还是因为前男友？”
沉默几秒，姜楼才解释：“他也参加了那个比赛。”
“那你怕他吗？怕自己被继续指责，还是怕自己赢不了他？”
“没有”
周祁锐语气依旧很平，候机厅里正响着寻物启事的播报音，周遭的人群嘈杂一片，但姜楼就是听清楚了他的声音：“那就继续勇敢下去。”
继续勇敢？
“不实的谣言不会改变你的本质，更无法否定你的优秀，你在我眼中一直是个勇敢又优秀的设计师。”
“可如果我不是这样的呢我并没有很优秀，会犹豫、会害怕、会因为那些非议动摇，也会逐渐怀疑自己，”说着，姜楼又把头低了下去，“有没有可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周祁锐淡淡看着她，眸光染上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在我眼里，你已经很好了。”
“”
“不必担心，我相信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够做到，”周祁锐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无论什么事？”
周祁锐点头，重复：“无论什么事。”
可是他以前就没有，说什么会在她身边，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安慰人的话。
自己一个人在巴黎的时候，摸爬滚打四年，每次遇到困难或者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都没有来过，现在突然承诺什么，显得太空浮了。
当不得真。
“我能抱一下你吗？”不知道在想什么，姜楼已经仰起头，向前迈了一步。
周祁锐有些惊讶，愣了几秒，可能是面前女孩儿视线太过于热烈了，他缓缓想开双臂，很低的笑了声：“好。”
柔软而又温暖的一团直直撞进，带着清爽的青柠味。她将脸埋进周祁锐的胸口，小幅度的蹭了蹭，贪恋般的收紧了几分手上的力道。
周祁锐一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另一只则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似的。
抱了会，感受到身体的温度正在不断攀升，姜楼想挣脱，却不想被周祁锐直接摁住了。
他垂下头，反而靠在了姜楼的肩膀上。
柔顺发丝落在肩颈，发尖似有若无的刺着皮肤，感觉痒痒的。
脑子里蹭的一下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后背也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紧绷了起来。
“你紧张什么？”周祁锐的声音很小，因为靠在肩窝处，说话的时候，呼吸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皮肤，带来一阵炙热。
有些受不住，姜楼扯了扯他的衬衫，小声呢喃：“有点痒…”
“……”
没听到回答，只是感觉到放在后脑上的手揉了揉，力道不算轻柔。
但动作也仅限于此，松开时，姜楼便很快的往后退了一步。
脸颊泛红，根本不敢去看周祁锐。
“我、我走了。”姜楼结巴着，打了声招呼，拉过行李箱就跑了，只留下周祁锐一个人站在原地。
身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温度，周祁锐轻咳一声，理了理挽在臂弯的衬衫，唇角微扬-
飞机落地的时候，巴黎是个黄昏。
温度宜人，风吹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丝丝凉意。
姜楼拖着行李箱往出站口走，张望了片刻，依旧没有找到Rita的位置，便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可电话还没接通，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回来了？”
姜楼转身去看，在确认声音来源后，蹙眉。
第53章 那可就伤脑筋了
她不想见到他。
姜楼几乎没有犹豫， 转身就准备离开，却不想Nathan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搞完我就想直接走？”他语气不善，手上的力道也很重，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本事？”
手腕被抓的有些疼，姜楼看了眼，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上次骂你，让你在你那群狐朋狗友面前丢了面子， 那是你活该。”姜楼不想和他继续废话，“松手。”
Nathan：“敢做不敢认？”
手上的力道加重， 姜楼眉心一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用力挣扎着，但Nathan个子高 ，手劲不小， 姜楼怎么都挣脱不开。
“松手。”姜楼最后再一次提醒。
然而对方像是没听到般， 一定要找个说法， 一直纠缠。
忍无可忍， 姜楼直接用指甲去划他。她的指甲不算很长， 但力道不小，足够让对方吃痛。
Nathan也终于松手， 姜楼趁机往后退了几步， 和他对峙：“到底是谁敢做不敢认？”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 你现在是哪来的脸来质问我的？”
而这时Rita也干了过来，看到Nathan也在的时候，先是震惊了一瞬， 接着立马跑到了姜楼身边。
她紧握住姜楼的手， 瞪着Nathan说：“某人不会是因为最近被甲方骂了，脑子不太好使了吧。”
“啊， 也对，毕竟这事儿都传到我公司去了，某个大设计师、未来设计领域的新星，可是被甲方直接赶出了公司，”说着，她就看向姜楼，安慰般地笑了一声，“阿楼，你猜猜当时对方怎么说的？”
姜楼挑眉，接下话头：“怎么说的？”
Rita重新看向Nathan，语气轻慢：“他设计的东西根本不符合要求，甲方以后都不会再跟他合作了。至于为什么不符合要求就再也不合作，这其中的因果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Nathan皮肤本就白，现在突然被人将自己的经历讲出来，整个人就像是没穿衣服一般，皮肤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看上去就像是煮熟了一样。
“你别血口喷人！”Nathan声音提高几个度，很明显刚刚的话戳到了他。
“笑了，谁心虚谁声音大咯，”说着，Rita就牵着姜楼走，“我看你与其在这里拦人，还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
行李箱的轮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两人头也没回就直接朝着机场外走去，坐上Rita的车，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你看到他刚刚吃瘪的样子了吗？整个人都红了！”Rita笑得前仰后翻的，整个人都俯在了方向盘上。
“看到了，整个人都熟了一样，上次见他这样还是在酒吧呢，不管怎么说，反正就是高兴。”
“他还好意思来找你，你回国了可能不知道，虽然业内说是Nathan的设计不符合甲方公司的要求，但我听别人说，是因为他抄袭了Chalarify很多年前的废稿。”
Rita若有所思：“不过这就有些奇怪了，Chalarify都隐退好多年了，别说废稿，就连设计稿什么的，早就被有钱人买走了吧，都不知道Nathan是怎么找到的，还恬不知耻抄袭。”
Chalarify，曾经引领设计行业的北极星，七年前因为年龄与身体原因选择了隐退，倒是让设计行业的人唏嘘感叹了好一阵，毕竟是一直引领的人物，突然隐退，以前设计的一些作品也因此被哄抬，就连废弃手稿，都被炒到了极高的价格。
不过有些疑惑的地方是，Chalarify留在市场的手稿很少，别说是废稿了，Nathan是怎么得到的？
“这个可能就要问他自己了。”
“也是，”Rita启动车辆，车子转到街道上匀速前进着，“对了，你的案子被Gabriel接了，最近几天他应该回来联系你。”
谁？
姜楼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听错，就是那个最好的律师，没打过败仗的。”
“他答应了？”姜楼脑子一片空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竟然能够听到巴黎最好的律师接了自己的申诉。
“别震惊了，我当时也不敢相信他会答应，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但事实就是他真的答应了。”
这事莫过于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姜楼再也忍不住，下意识去抓Rita的手臂：“Rita！你是天使吗！”
“唉，我在开车，这位小姐请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啊。”Rita稳住方向盘，见姜楼这么高兴，嘴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我事先声明啊，我只是一个负责联系的，其实什么也没做。”
“已经够了。姜楼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已经够了。”
能够得到Gabriel的帮助，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行了，你不会感动得要哭了吧？”Rita瞥了眼她，啧啧两声，“瞧瞧眼睛都红了，你要是真哭了我就把你丢下车了啊，我车上可不接喜欢掉眼泪的。”
“知道啦，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那请我吃顿饭吧，以前那家。”
姜楼：“随便点！”
Rita竖了跟大拇指：“大气！”
车辆拐了个弯，Rita问：“那你现在是回你家还是去我家？”
“我先回去吧，把行李整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行。”
回到租房，姜楼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上次离开的时候其实没带走什么，现在回来了，行李箱里照样也没什么东西。
不一会，东西收拾好，姜楼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但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洗完澡，姜楼躺在懒人沙发里放空，等了几分钟后也没想明白到底忘了什么事，就此作罢，准备打电话叫Rita出去吃饭。
然而点开通讯录，一眼看到被自己顶置的聊天对象时，姜楼猛地回神，直接从沙发里弹了起来。
她记起来了自己忘了什么了，她好像忘记给周祁锐打电话保平安了
而现在已经接近六点，京北已经凌晨了。
“”
一来巴黎就收到这么多好消息，姜楼早就忘了要给周祁锐发消息这茬。
现在打电话还来得及吗？
但这么晚了打电话，不管是左想还是右想，这都行不通啊。
如果他还在工作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他？或者说，他要是已经休息了怎么办？
犹豫再三，姜楼还是打消了打电话过去的念头，战战兢兢地发了个简短的短信。
姜楼：【我已经到啦，不用担心。】
附了个兔子给糖的表情包，讨好意味拉满。
然而消息发过去没过几秒，对方就拨了个电话过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姜楼已经点了接通。
“喂，姜楼。”周祁锐的声音从电话那侧传来，声音微沉，带着些许疲惫。
又工作到现在？
姜楼抿唇，嗯了一声。
周祁锐：“刚刚才到吗？”
“没有，是刚刚才整理完行李，”姜楼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你一直工作到现在吗？”
周祁锐看着面前的电脑，锁屏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多。
其实罗彦发来的文件早就看完了，反而是他一直坐在书房没有走，明明早就应该去休息了，但他还是选择坐在这里，盯着电脑和手机发呆。
想了会，周祁锐简短回复：“嗯。”
“你别再熬夜了，容易掉头发。”女孩儿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周祁锐甚至能够想到她现在的表情，脸上肯定带着几分恼怒，手紧握成拳，正在面前挥着呢，要是他真的站在她面前，她又会缩着脖子，讪讪将手收回去。
想到这里，周祁锐忍不住笑了一声。
本就带着疲倦的嗓子，低笑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勾人。
姜楼愣了一瞬，意识到对面的人压根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头发掉完了可是很丑的！你要是秃顶了我就不认你了！”姜楼恶狠狠地警告。
周祁锐真的被逗笑了，喉结上下滑动，眉眼也弯了起来。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笑着回答：“听到了听到了，你要是不认我了，那可就伤脑筋了。”
明明应该生气的，但周祁锐这话一出，姜楼瞬间蔫了下去，感觉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热了。
小声嘟囔了一句知道就好，准备挂断电话：“那我先挂了，你记得早点睡。”
“嗯”周祁锐拖着尾音，好像在想什么似* 的，姜楼本来想挂电话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姜楼：“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比赛大概什么时候比完？”
“两周后提交作品，结果的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布，但这个比赛的周期应该不会太久，最多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了吗？”
“两个月啊”周祁锐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嗯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想到你回来的时候，时间应该要到十月了。”
姜楼简单算了算，等到这个比赛比完确实挺晚的了，明明说好了要帮周期如一起应付宁肆来着，现在看来她好像有点不负责了。
“你别担心，我已经和宁阿姨解释好了，她不会怀疑的，你也别担心合约的事。”
周祁锐一怔，完全没想到女孩儿在想的原来是这个。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他了。
合约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一半了，到期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不想她离开。
“”周祁锐垂眸，镜片反射着电脑的光，一时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一直没等到他的回答，姜楼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须臾，周祁锐抬眼，镜片上的光亮微闪：“没什么，
只是想到你的生日快到了。”
第54章 Oriya“新生”
生日？
比赛比完之后， 算算时间确实是差不多到了。
不过她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记不记得其实也无关紧要。
“嗯…那合约和我生日有什么关系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姜楼想了想， 还是觉得这之间没什么关键。
“没什么，你好好比赛， ”周祁锐选择揭过这件事儿，“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姜楼：“好，你也早点休息， 不准熬夜！”
电话挂断，姜楼出门和Rita吃了顿饭，其余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定制工作室里，自己动手制作成品。
其实在京北的时候， 设计稿就已经改好了， 导师也点了头， 只不过在联系定制商的时候， 出了点岔子。
熟悉技术的设计师请假离开了， 短时间不会回来，因此工作室宁愿违约， 也不想接她的单。
她尝试过去约其他的工作室， 但无一例外， 全部拒绝了她。她好像突然之间被巴黎的珠宝工作室给拉进了黑名单一样。
这就意味着，自己好不容易设计好的作品，很可能连成品都达不成。
她决定参赛后， 就着手分析过比赛的参赛选手， 虽然比赛的奖品很吸引人，但由于比赛是新举办的， 完完全全的第一届，参与的人都不算很有名。
其中除开一些小有名气，想要争夺“璀璨之旅”入场券的设计师，其他的其实都是生面孔。
但正是因为生面孔，才更加有威胁。
那些已经有一定名气的，设计了很多年的设计师，早就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风格，如果他们想要进行创新或者是打破原来的条条框框，更多的会畏手畏脚，因为习惯很难改。
这其实是个挑战，只要成功，就会是很大的突破，或者说，冠军非他莫属，但如果失败了，那积攒了这么多年喜欢他风格的粉丝们，很可能失望。
这是个两难的境地。
姜楼其实不用担忧什么。
但那些生面孔，一直尝试着各种不同的风格，胆大前卫的设计不计其数，这些反而会让她感到棘手。
所以她选择抛开原来的设计，选择了另外一种更为大胆的。
最原始的灵感来源是油画，但在建模的时候，选择的玻化珐琅工艺一直找不到很好的契合点，制作出来的样品和预期相差很远，姜楼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后定版的是在参观敦煌的时候，石壁上历史悠久的画作，在时间的冲刷下，不免留下了裂痕。
但这些裂痕反而让原本的画在某方面得到了成就。
就好像时间在不停的走，它们却依旧执着着保持着自己原本美与神秘。即使身负裂痕与损坏，依旧掩盖不了曾经的辉煌与灿烂。
姜楼打算采用Macro mosaic工艺，将数百片珐琅金片依次层叠，手工镶嵌出飞天的图案，现在只差制作成成品了。
没有工作室帮忙，她只能自己来。
不过好在工作室能够提供已经烧制好了的珐琅，姜楼可以使用现成的。
从雕蜡起版到注蜡倒模，姜楼在这里就用了三天的时间，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起版出错，毁了好几个，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如果是工作室的专业人员，将会大量缩短这里的时间。但现在没办法，就连这间愿意提供帮助的工作室，都是自己导师帮忙才找到的，而他也一直在协助姜楼制作。
昼夜颠倒，在距离比赛上交成品的截止时间只有两天的时候，姜楼几乎是住在了工作室，两眼一睁就是趴在工作台上镶嵌。
紧赶慢赶，赶上了时间。
等到看到作品被登记收走，姜楼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强撑着回到租房，躺在床上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姜楼茫然睁开眼，头痛欲裂，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
“你终于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吗？”一直守着的Rita注意到姜楼醒后，连忙上前查看。
嘴唇发干，姜楼舔了舔唇，问：“我为什么在这儿啊…”
“你生病了不知道来医院吗？一个人扛着干什么？我要是没去找你，你就准备发着烧一直躺着吗？医院医院不来，药也没见你吃，你是想变成傻子吗？”
一连串问题甩过来，姜楼愣了几秒，仿佛在接受信号一样。
又等了会，她才开口：“我其实没事…”
气若悬丝，毫无说服力。
“……”
“Oriya！你给我好好休息，这几天哪儿都不准去！”Rita厉声，罕见的喊了姜楼的英文名，足以见得事情的严重性。
连续两周的高压，发了场大烧，浑身上下都没力气，真想去哪儿都不行，现在躺着反而是最舒服的。
姜楼乖巧应下：“好。”-
设计比赛出成绩的那天，姜楼紧张到直接通宵，距离公布的时间越来越近，心脏也不由得砰砰直跳。
如果成功获得进入“璀璨之旅”的机会，那么她的计划就能提上日程，京北那边的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但如果没有，她的计划又得回到原点，她需要继续费尽心思参加各种比赛让自己成长起来，这条路不会很容易，更何况以她现在的状况来看，很可能以后都要背负着抄袭的黑底，别说“璀璨之星”的展览了，一些小展览可能都不会要她。
还有实习上的事，她想要获得顶尖的设计公司Incen的实习机会，就必须进入“璀璨之旅”展览一次自己的作品。
不管怎么想，这件事只能成功。
网页刷新的瞬间，姜楼往下翻到了成绩单，看到了自己的名词。
第二。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名次，只觉得堵得慌。
差一点，就差一点。但事实就是，第二名上面标注的正是Oriya的Macro mosaic新生，而第一是Nathan的游蛇影。
整个人愣在原地，她盯着电脑界面，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握着鼠标的手却再也忍不住的发抖。
所以她真的没办法了吗？
无助与失落又一次席卷而来，不管她刷新了几次，结果依旧和原来一样，她没有办法。
她呆愣着，就连手机响起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第二个电话响起的时候，才钝钝地去拿手机。
来电人是WS设计中心打来的，明天上午九点，去WI设计中心参加一场加赛。
“加赛？”姜楼眼睛一亮，立马抓到了这个关键词。
“是的，评委们对于冠军的决定还是存在一定的争议，所以，WS决定加赛一场来选出最后的冠军，今天发布的成绩也只有一个临时成绩。”电话里的小姐声音轻柔：“稍后会将和比赛有关的内容发送至您的邮箱，注意查收。”
将视线重新落回成绩榜上，确实，她和Nathan的成绩后都加了个待定的字眼。
不是最后的结果，她还有一次机会。
姜楼重新燃起斗志，点头应下：“好的。”
去WS设计中心时，现场已经人山人海，因为听说最后的冠军会获得“璀璨之旅”的入场券，前来的观众除了比赛获奖的参赛者，还有一些行业内叫得上名号的设计师，而评委更是元老级别的存在，阵容极其豪华。
姜楼和工作人员对好身份后，被安排着坐在了前排位置。
而另一侧，则是坐着Nathan。
姜楼没理会他时不时投来的，带刺的视线，只是抬眼看着台上的主持人。
“欢迎大家来到第一届Woren Saval的决赛场，接下来，让我们隆重请出今天的重要级嘉宾登场！”
首先出场的是主办方，然后是评委，每个人的名字都属于耳熟能详，在设计界闯出了一片天的人，可谓是群星璀璨。
“接下来的这位嘉宾，我希望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来欢迎她的到来！”主持人突然提高音量，足以见得这位嘉宾的身份极为特殊。
“国际顶级设计师，Chalarify！” ！
听到名字的那一瞬间，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不论是观众还是选手，都愣在了原地。
“Chalarify不是隐退了吗？！”一位观众突然发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是啊，她不是隐退了吗？
可站在灯光下的那个优雅的身影，那张带着皱纹却依旧柔和的脸，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杂志上的名字
Chalarify真实地、确认地，出现在了这里。
在人群的喧杂中，Chalarify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笑着说：“大家不用激动，我今天过来当评委，只是来看看下一届‘璀璨之旅’的新星，主角不是我，还请各位将视线落在两位选手身上。”
说完，她就坐到了评委席上。
她坐下的瞬间，现场继续沸腾，但Chalarify并不在意，只是端正等着比赛开始。
“既然这样，我们有请两位设计师上台自我介绍一下！”主持人打了个圆场，拉开了比赛的序幕。
决赛的内容是当场公布的，选手需要在短暂的时间里，根据所给的主题提交一份全新的设计稿，这不仅考验临场发挥的实力，还考验着对主题的理解能力。
姜楼踩着灯光走上抬，扫试了一眼台下的观众。
现场来的人真的很多，整个会场都坐满了，观众们还在为Chalarify的出现而惊讶，声音沸腾。
“接下来需要二位简单介绍一下原来的参赛作品。”说着，主持人就将话筒递给了姜楼。
姜楼笑着接过：“大家好，我是Oriya，这套设计名为‘新生’，采用的是Macro mosaic的工艺，利用拼接时带来的裂痕”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在阐述完毕的时候，姜楼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已经沁出了一层汗。
接下来是Nathan，在介绍完自己的作品后，他将视线落在站在一侧的姜楼身上，意有所指地开口：“参加完Incen的比赛后，我其实一直都很期待能够和Oriya再比一场，今天能获得这个机会，我很开心。”
Incen的比赛，正好是Nathan拿着姜楼的作品去参赛的那一场。
第55章 她看到了闪烁的银光
只要听过那件事的人， 自然知道Nathan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点姜楼。
姜楼微愣，对上他带着挑衅的目光， 瞬间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其实最开始，姜楼只是想要一个进入“璀璨之旅”的邀请函， 如果结果结果不尽人意，她愿意接受， 但现在，Nathan突然的挑衅， 让她的觉得，这场比赛必须赢给他看。
主持人笑着接过话头，“看来二位认识。”
“是的，我和Oriya一个学校的， 是校友。”Nathan解释， 眉眼带笑， “我们的关系很好。”
他笑起来的时候目光很柔， 给人一种温和自然， 没什么攻击力的感觉，很久之前， 姜楼就是被他以这副表情骗了。
现在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再次看到的时候， 姜楼竟然会觉得恶心。
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姜楼说：“Nathan在学校的名声很大，能和这样的设计师同台， 我受宠若惊。”
主持人笑了笑， 开始公布接下来的规则。
与邮件的信息一样，是根据给出的主题， 在规定的时间里，现场画一张设计稿，不用制作成品，但需要与主题一致。
“最后一场比赛即将开始，在这之前，我们由Chalarify宣布比赛的主题！”
Chalarify：“沙漠。”
格外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的解释，也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仅仅两个字就决定了这个决赛的核心。
沙漠怎样的设计才能和沙漠有关？
比赛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不说有没有灵感了，要设计出一份符合要求的设计稿都是难上加难。
坐到独立的工作台前，姜楼的心依旧在快速地跳动。画纸已经铺在了面前，无数灵感飘过，但总是无法确定下最关键的那一个。
时间还在不停的流动，钟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姜楼连忙稳住呼吸，去抓留在脑海里的记忆。
沙漠钟表声
姜楼不知不觉就将视线落回了那段在敦煌的经历，夜晚的敦煌灯火通明，璀璨的光辉与古老的建筑相得益彰，手里拿着的是小摊贩的怀表，滴答滴答，指针匀速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
她独自一人走在各式各样的石壁前，看着上面的辉煌历史，看着斑驳的、出现裂痕的壁画，有的是那样的残破，有的又是那样的灵动鲜活，但全都是独属于敦煌的，属于沙漠中的莫高窟的历史。
灵感突现，姜楼下笔，快速的开始勾勒线条。
递交最后的设计稿时，姜楼的手都在抖，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她想要的作品在这段时间里，完完全全是不够的，所以，在最后听到时间进入倒数的时候，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处在高度紧绷状态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会变得极快，大脑里的思维也越发的活跃。
姜楼努力抓住每个细节，在保证作品完成度的同时，尽力用简单的线条来勾勒。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和Nathan一起再次站在舞台上，姜楼稳了稳呼吸，保持着应有的状态。
Nathan的作品是“沙漠之星”，螺旋式的结构让项链呈现出别样的美感，中间一颗蓝宝石镶嵌其中，璀璨至极。
而姜楼为了诠释心中的沙漠，采用的则是非遗炸珠工艺，设计了一款炸金珠飞天项链，三兔共耳图案神秘而祥瑞，帝王红与黄金的组合，让项链显得庄重又灵动。千万颗黄金炸珠就像是沙漠里的砂砾，将人带入了金砂漫地的莫高窟秘境。
“接下来就由三位评审对这些作品进行简单的点评。”
话筒再一次递交到Chalarify的手上，明亮的灯光下，她的面容严肃又冷漠。
“黄金炸珠的工艺，这或许能够展现出你想要的沙漠，但是，作为项链，金珠是通过焊接的方式连接在一起，焊接点较多，在日常佩戴过程中，容易受到外力的拉扯碰撞，导致金珠脱落，影响项链的完整性和美观度，你好像把这件作品当成了完完全全的收藏品了。”Chalarify直言，“Woren Saval作为简约日常的代表，你还记得吗？”
她的话就像是一枚子弹，击中屏幕上的作品的同时，也击中了姜楼的内心。她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是这样的，因为时间紧张，她好像忘了这个最为重要的点，这场比赛是Woren Saval举办的，即使最后的决赛是现场命题，也没有跳出这个最核心的主题。
她的设计太繁复了，完全忘了佩戴方面的限制。
认真地向Chalarify，姜楼鞠了一躬，“我明白了，谢谢您。”
Chalarify点了点头，转向了Nathan的作品。
“你的作品，我觉得我不应该评价。”说完，她就将话筒递给了坐在身侧的评委。
这话没有来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刚刚结果的话筒的设计师笑着开口：“看来我们不得不承认，Chalarify设计师的影响力一直都在，不仅仅是启明星，更是每位新人设计师的引导者。”
“我能问问你这个作品的灵感来源吗？”
Nathan：“灵感来源是麦哲伦星云，蓝色和紫色的蓝宝石展现出星云变动时的自然渐变感”
等他阐述完，姜楼都不由地感叹这个作品的独到之处。
“能在短时间里完成这样的作品，确实实力出众。”评委点了点头，但脸上并没有许多赞扬之意。
“没必要委婉。”另一位评委拿起话筒，直说。
姜楼认识他，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顶尖设计师Alva，设计的一套首饰直接抢占时尚首页。
“你这件设计，是你自己的吗？”
话音一落，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整个会场在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明亮灯光下的人，那个设计出这件几乎完美的作品的人。
姜楼一愣，下意识转身去看Nathan的作品。
螺旋结，以星云为灵感来源，隐秘式镶嵌
还没反应过来，Chalarify的声音再次响起：“算算时间，我创造‘星空la voute étoilée’系列的时候，年纪还和你一样。”
“没想到我们的设计理念竟然想到了一起，你说是不是缘分使然？让我再次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
Chalarify没有明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全都拿出手机开始查询相关资料。
la voute étoilée星空下，是24年前，Chalarify用来参加Incen比赛的作品，当时因为设计存在缺陷，不符合大赛主题，没有在比赛中获得名次，作品也被沉寂。
现在再次亮相，是Nathan修改的一版，但只要认真去看，就能发现现场的和24年前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将螺旋结上镶嵌了一颗绿宝石，同时项链的颜色变成了蓝紫渐变。
现场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放大，Nathan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白皙的脸已经泛上肉眼可见的红，一直向下，延续到了脖子根。
姜楼的呼吸都忍不住放缓了，这一刻，她的心情很乱，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Chalarify的作品，只要是圈子里的人，肯定都拜读过，借鉴的情况是肯定会有的，但是抄袭，还是这么明显的抄袭，肯定是不可能出现的，更何况Nathan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不可能直接照搬。
他没有这么蠢。
但是事实就是，而且台下还坐着Chalarify本人。
主持人也没想过现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呆在了原地，还是Alva开口打破现状：“我觉得这场比赛已经没有意义了，品行不端的人，不可能进入得到WS的认可。”
“我觉得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Nathan说道，语气里带着急切：“我根本没看过Chalarify老师的这份作品！”
“是吗？那你这张和24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设计稿，你又想怎么解释？”Alva直接质问，“巧合？还是真的和Chalarify老师所说的一样，过去的她突然附身在你身上，目的就是为了和未来的她见一面？”
话语带刺，甚至是轻佻，Alva目光寒冷，一动不动盯着他。
Nathan被怼着哑口无言，但他依旧一口咬定：“我没有抄袭Chalarify老师！大赛主题是刚刚才公布的，我的每一个设计也都是在裁判的注视下完成的！”
“更何况，您也说了是很多年前的作品，我不可能也没机会看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姜楼好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话语和急切的心情，她好像真的感同身受了一瞬。
但仅仅是一瞬间。
设计界不允许抄袭，更何况还是知名设计师的作品，没有人会原谅这种行为。
“你怎么证明你没看过？”Alva的声音冷冷打断，“现在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图出现在这里，就连Chalarify最为典型的半边六芒星所在的位置都如出一辙。”
“Chalarify只是隐退了七年而已，你真当现场的人都是瞎子吗？
Nathan再也讲不出话，低着头，唇线紧绷。
他根本不知道这张设计稿撞了Chalarify二十几年前的作品，他原本得到这张设计稿，是从街头一个卖画的人手里得到的。
卖画人声称这是他从很久之前的一张废稿。
现在看来，这张可能是废稿，但绝对不是他的，而是Chalarify的。
等到主持人宣布WS大赛的冠军时，姜楼整个人都还在状况外。
Nathan的抄袭行为就这样被公之于众了吗？但是她之前明明这么努力都没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场比赛下来，抄袭的事就这样得到了审判。
她明明应该高兴的，毕竟拿了冠军，以后的路会很好走。但是为什么，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她想不明白，这一切发展的太快了，真相来得太简单了，这个错误不可能是Nathan会犯的。
“阿楼，你太棒啦！！！！”远处传来Rita的声音，姜楼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会场。
手上还拿着冠军的奖品。
“没想到Nathan胆子这么大，竟然真敢抄Chalarify的作品，其实最开始公司传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现场看到了，我不想信也必须信了，”Rita勾住姜楼的肩，“天呐，我都不敢想象Chalarify坐在台下的心情。”
姜楼笑笑，没说什么。
Rita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问：“不开心？”
姜楼摇了摇头说：“总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不应该这样发展的。”
“哪儿不真实了？拿冠军吗？我觉得你实至名归！”
“不是，我在想Nathan的事儿…”
Rita有些不解：“Nathan这种只知道抄袭的人，被设计界除名不应该是最正常的事吗？而且是他先抄袭的你啊，抄袭这件事儿，有一就有二，今天不过是碰到了硬茬，给自己作死了。”
“嗯…”
Rita拍了拍姜楼的肩，“好了别想了，你现在可是冠军，走！姐带你去庆祝庆祝！”
和Rita好好庆祝了一番，姜楼来到租房楼下时，已经是晚上了。
巴黎的夜晚很柔和，灯光也轻飘飘的。
一身疲惫，姜楼大步走入小区楼下，却发现楼梯口站了个人。
黑色的外套，带着鸭舌帽和口罩，隐没在灯光的晦暗面，看不清脸，但是个男人。
姜楼的脚步开始放缓，还在努力去探究对面到底是谁的时候，对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视线突然抬起，看向她。
四目相对，脚下的动作一顿，姜楼的心突然提了起来，脊背也攀上了一阵寒意。
她没看清那个人到底是谁，但看清了他手中闪烁的银光。
几乎是下意识，姜楼已经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刚一转身准备逃离的时候，整个人就撞到了某个东西。
紧接着，她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第56章 老婆松一下
“别怕。”
清冷雪淞味迅速将她包裹住， 熟悉的低醇嗓音，熟悉的语言，姜楼脑子一片空白， 只知道伸手去抱住他。
警察从身后跑出来，原本躲在暗处的男人见状， 撒腿就跑，但最终还是跑不过警察， 被抓住后，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风波平息， 姜楼依旧紧紧抱着，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良久，后脑被很轻的揉了揉，声音从头顶传来：“没事了， 我在这里。”
安抚般的， 姜楼抬头去看他， 却只能看到极为模糊的样子。
灯光好像晕染了所有， 就连面前的人都一同晕染了原本的模样。
“别哭了。”周祁锐伸手去擦她眼角流出的泪， 语气无奈又心疼：“对不起……”
姜楼摇了摇头，眼泪却不停地往外流， 泄洪般的， 刚刚才被周祁锐擦去的泪痕又一次出现。
周祁锐拧眉， 复而紧紧抱住她，不停地安慰她。
“对不起。”他又一次重复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姜楼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她抽噎着， 将脸埋在周祁锐的胸口，不想去看他。
刚哭的太肆无忌惮了， 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周祁锐的衬衫都打湿了好大一片，羞耻心瞬间就腾了起来。
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而下一秒，周祁锐的声音就响起：“哭完了？”
姜楼不动。
周祁锐挑眉，拍了拍她的背，哄也似的：“松一下？”
依旧不动。
沉默片刻，周祁锐低笑一声，附在她耳边说：“老婆松一下。” ！！
这是知道她会不好意思，特意用这样的话来激她。
年纪越大越不要脸！大坏蛋！
姜楼瞬间弹开，抹了下脸上的眼泪，瞪着他，无声的怄气。
周祁锐被她这幅样子逗得心情不错，连夜赶飞机的疲惫也烟消云散，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姜楼看。
他的视线带着笑意，看上去就是在笑话她。
姜楼红着脸，瞪着他的气势也瞬间烟消云散，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她就将目光移开。
等了几秒，发现周祁锐的视线还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姜楼喃喃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周祁锐假装思考了一秒，煞有其事地说：“啊其实我有项业务发展到巴黎来了，怎么样？”
姜楼一愣，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之意，“你还笑我。”
“好，不笑了。”周祁锐抬眼，看着姜楼自己租的房子，算不上高档小区，就连用来照明的灯都有几盏暗了下去，影影绰绰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住这里住得习惯？”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房子离学校近，附近也有一条最方便的交通，而且离Rita的距离也很近，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姜楼真心觉得没什么问题：“还好啊。”
“治安不行，设施也老旧。”周祁锐收回视线，淡淡说。
也许是为了证实这句话，楼道处原本还亮着的照明灯闪了几下，电流声滋滋响了两声，就彻底哑火，熄灭了。
周围的光突然暗了几度，姜楼转回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我觉得真的还好，明天会有人过来修的。”
“今天跟我住吧。”周祁锐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补充道：“刚刚那个人是故意过来堵你的，不知道有没有同伙。”
想起刚刚闪过的寒光，姜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
“嗯，我来处理，你今天就跟着我住。”周祁锐的声音平静，但莫名的，让姜楼感觉到了很久没有得到的安全感。
抿了抿唇，姜楼看向他，男人一身白色西装衬衫，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将他的身材衬得格外的优越颀长，单手插兜，看上去懒洋洋地，但又不失严肃。
姜楼不太想麻烦他：“我可以住Rita那儿”
话音一落，周祁锐的视线就落了过来，他没有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周围的灯光很暗，镜片后的眼睛微垂，隐在镜片的阴影下，沉而幽静，姜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抽动，这张脸，不管她看了多少遍，不管有多熟悉，她还是会心动。
“那你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周祁锐换了个重心站着，耐心地等着。
姜楼还沉浸在周祁锐的美色里，有点懵：“我现在打”
手机通话的声音响起，等了几秒，对方接通：“阿楼，有什么事吗？”
从电话打通到接听成功，周祁锐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盯出个洞来一样，但当姜楼迎上去的时候，周祁锐又平静的挪开了视线，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不知道周祁锐在想什么，姜楼顿了顿，才结结巴巴开口：“我今天能住你哪儿吗？我家这里出了点问题。”
Rita：“嗯？出了什么问题啊，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就是电路好像出了点问题”
Rita思索几秒，“可以啊，我家的密码你不是知道吗？直接去呗。不过我可能回的比较晚，公司要加班。”
“好，我等你。”得到肯定，姜楼应了声。
“怎么不和她说刚刚的事？”等她将手机收好，周祁锐问。
姜楼：“怕她担心这事和她没有关系。”
“嗯，我送你。”
说着，两人一起走出小区。巴黎的夜晚灯光点亮了整个城市，街头巷尾空气中都流淌着朦胧的诗意，街边的灯光微微摇曳，昏黄的灯光落在石板路上，静谧而温柔。
周祁锐走在她的身侧，步子很慢，姜楼时不时去看他，移动的光影将他的五官照得更加的立体，不知道为什么，姜楼总有种错觉。
她好像在哪儿看见过* 他。
但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姜楼就压了下去。
不可能的。
“你来这儿是因为工作？”姜楼还是想问。
身侧的人顿了下，点头：“嗯。”
“顺利吗？”
“已经解决了。”
姜楼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幻想过无数次，周祁锐和自己一起走在巴黎街边的样子，从夏天一直到冬天。
夏天的巴黎，日风和煦，塞纳河也是最美的时候，她可以和周祁锐一起坐在河畔的咖啡馆里，一起看着窗外的旅人，也可以一起坐在船上看着河边的景色。
冬天的时候，温度不算很冷，埃菲尔铁塔下会积攒一层薄薄的细雪，她可以和周祁锐一起并肩走着，手上捧着一杯刚刚买的热可可，臂弯里捧着的是从街边奶奶那买来小礼物
想着想着，姜楼意识到了什么，忽地笑了一声，“我们快点走吧，时间不早了。”
再怎么想，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梦想和现实是存在差距的，这之间的距离可能是一层薄纱，也可能是一条塞纳河。两岸的距离，不是靠想就能拉进的。
然而，等姜楼来到Rita家的时候，却发现她家里已经有人了。
姜楼认识他们，是Rita的父母。打了声招呼，姜楼尴尬地闲聊了几句，以Rita不在她就先回去了为万能借口，退了出来。
“Rita！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爸妈也在啊！”姜楼刚出小区就蹲在路边打通了电话。
Rita也愣了一瞬，拧眉：“他们怎么来了”
随后一声轻微的叹息，Rita有些难办：“不好意思啊，今天可能需要你自己去找个酒店住了，等我处理好我爸妈我再通知你怎么样？”
姜楼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好，安慰了几句，告诉她：“那我先去找酒店了，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记得和我联系。”
电话挂断，姜楼站起身的时候，脑子晕了一瞬，踉跄了两下，被周祁锐稳稳借住了。
接着，严厉的语气从头顶传来：“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没好好睡觉，还熬夜？”
姜楼心虚反驳：“没有。”
但对方俨然不信。
“跟我走，住我那儿去。”说着，周祁锐就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被他拽着，姜楼心里莫名地堵。以前从来没有管过身在巴黎的她，现在突然出现，还一副为了自己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让她感激吗？
这样的想法很矫情，姜楼心里清楚，但就是觉得委屈，以前没有做到的事，现在突然出现，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咬着下唇，姜楼将手抽回，站在原地不动。
手掌中的温度迅速抽离，周祁锐怔愣转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但仅仅一秒，他就回到了原来的平静模样，与寻常无异，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强硬，现在倒是柔了下来：“怎么了？”
姜楼受不了他这幅样子，这一瞬间，好像这几天积攒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明明这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明明一切都是可以习惯的，但她现在竟然迫切的想要得到什么。
“你工作完了直接回去不就行了吗？”姜楼低着头，语气干巴巴的，有些生硬，“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管我的事？你以前从来没来问过”
“四年，整整四年，你都没来找过我。”
“是的，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成年了，成年人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也要忍着咽下每个结果，这是你教我的。”
她忍了，她也走过来了，也习惯了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的人与事，甚至连文化都是那样的陌生。
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姜楼都想过，或许在再经过一个街角咖啡馆的时候，拐角的时候能看到他站在那里，说接她回去……
又或许，在又一次从父母抛下她的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她打开手机，在昏暗的租房里能看到一个来自他的未接来电。
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经过了无数次咖啡馆，久到身上染上了一层自己不怎么喜欢的美式的香味，久到自己渐渐接受了美式的味道，久到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回国的时候，她确实害怕见到周祁锐，但是姜泽先一再请求，她为了那点亲情选择靠近，重新步入了来到他的身边。
她害怕的从来不是周祁锐，而是那个会依赖他的自己。
如果自己哪天又燃起了心里的期待，又会对着未来产生不切实际的希冀。
如果自己又一次狼狈的崩溃。
她害怕自己这幅样子。
“我都习惯了”视线逐渐模糊，姜楼稳住呼吸，压抑着，声音沉闷：“你只要和以前一样，沉默着，让我继续习惯不就行了吗？”
反正不管什么时候，他的样子都是平静的、冷漠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强求，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稍微施加点小恩小惠她就会忍不住相信，忍不住偏心。
每次崩溃的都是她，而她根本找不到周祁锐的情绪。
她不想这样。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找个酒店就行了。”姜楼转身，快速迈开步子往前走，另一只手抬起去擦眼角的泪。
巴黎的夜很美，深色的丝绒盖住整个城市，柔和了一切又吞没了一切。
灯光依旧闪烁，照着每个独特的建筑。
她的手腕忽地被抓住，一股无法拒绝的力道将她拉住，迫使她转过身。
时间仿佛静止了，姜楼缓缓抬头，向上看。
街边艺人弹奏的音乐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首音乐是《Nuits d‘été（夏夜）》
小提琴的声音悠扬，反而让原本有些轻快的曲调变得深沉了起来，姜楼透过镜片看到那副熟悉的眉眼。
“Et jsuis encore hésitante， est-ce que cest vraiment utile
Cest vrai le temps passe vite， mais cest facile à dire
Moi jai plutt limpression quil ne fait que ralentir
（一直犹豫，这真的有用吗？时光飞逝，说起来容易，可我宁愿它放慢脚步）”
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抓着，掌心的温度与力量沿着皮肤蔓延过来，姜楼忽地愣住。
耳畔的音乐声慢慢停下，观众也因这场动人的演出动容，为演出的结尾噤声。在模糊的视线中，万籁俱寂的很短暂的一刻，她看到他启唇，传来了独属于他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你。”
第57章 养过一只兔子
他的声音像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带着和煦的晚风，轻柔地，但又沉重无比。
“你”姜楼看着他的眼睛， 深邃沉静，染上了一丝难以掩盖的动容。
失神的瞬间， 周祁锐已经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
坚实的、温热的拥抱。
恍惚中， 姜楼抬头看到了面前罗马风格的建筑，灯光打在它的身上， 看上去明亮又漂亮，而灯光不及的地方是一扇窗子，窗台上的人正撑着下巴，留恋地看着不远处在慢慢收拾乐器的街头艺人。
“对不起。”周祁锐紧紧抱着她， 慢慢开口。
他不是那种会一而再重复这句话的人， 也不是那种会犯错的人， 但是他今天好像从见面开始， 就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姜楼不想听， 因为这件事根本就和周祁锐没有关系。没有人需要为他人的一厢情愿负责，也没有人要照顾他人一辈子， 更何况， 他们连所谓的血缘关系的都没有。
她只是在他的家里住了三年， 只是在何铭雪的委托下受他照顾了三年。
周祁锐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嘴唇张张合合，垂下的手微微收紧，握成拳， 姜楼才开口：“和你没关系”
但这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 没有任何说服力，听上去反而越发的让人心疼。
“是我来晚了， 下次不会了。”他的声音再次从耳侧响起，顿了顿，好像在想要说的这句话到底有没有资格般，“我”
等了片刻，他闭上眼，叹了口气：“这四年，对不起以后不管你在哪，我一定来见你。”
没有什么激烈的语言，也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场面，但这句话就这样切切实实撞进了姜楼的心里，让她的心被撞出了一块空缺。
鼻尖一酸，委屈、害怕、后悔、孤独在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冲破自己的搭建的城墙，如潮涌般倾泻而下。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她哽咽着抬手，紧紧抓住了周祁锐的衬衫。
指尖收紧，将他原本熨得妥帖的衬衫抓出褶皱，她什么也没管，只是一味地抓着他。
她埋在他的怀里，眼泪滚烫湿润，无法抑制的往下落。
周祁锐一直抱着她，原本围在街头艺人旁的人群散开，回家的人时不时地从二人的身边经过，直到人群散尽，周围的声音陷入彻底的安静，周祁锐也没有松开她。
这个拥抱足够长久，长久到姜楼埋在他的怀里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两人之间空白了四年，她有很多自己的情绪想要表达，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知道一味地说着，没有章法的、没有任何铺垫的。
但周祁锐在听，他听的很认真，每一句提问，他都回答了。
“周祁锐，我在巴黎的每一天都很想回家。”
“嗯。”
“周祁锐，我好累。”
“我知道。”
“周祁锐，我讨厌你。”
“好。”
跟着周祁锐回了他的房子，姜楼坐在沙发上，看着整个房间的布局。
风格和家里的差不多，冷色调，但家具和摆设又染了些巴黎独有的浪漫。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四百多米的高楼平层，客厅落地窗的一侧是五光十色的巴黎夜景，霓虹灯闪着光，就着月色落在窗前的一小块区域。
不知道为什么，姜楼总觉得这里和家里差不多，除了更加的冷清了些。
周祁锐从浴室出来，换下了被姜楼哭湿的白衬衫，穿着的是更为居家的棉麻布料的衬衫，布料柔软，恍惚间，姜楼还以为是在家的某一天，周祁锐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去洗个澡？”周祁锐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发尾，和姜楼说道。
姜楼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没带换洗的衣服”
沉默片刻，周祁锐捡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递给了姜楼：“要什么和她说，等会就送过来。”
接过电话，是个女声。时间很晚了，姜楼也不想太麻烦别人，只是要求一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洗漱用品就行了。
房门很快被敲响，姜楼上前去迎接，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贺岁扬。
愣了一瞬，姜楼礼貌打了声招呼：“贺总好。”
接近凌晨时分，过来给自己送东西的竟然是大集团的总裁，姜楼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神色有些尴尬：“对不起，这么晚了还麻烦您”
贺岁扬将东西递给她，打消她的顾虑，笑着说：“没麻烦，是我助理买的，我只是过来送一下，顺道找一下周祁锐聊些事情。”
“他刚刚还在这里，您可以叫一下。”姜楼立马让开位置，让他进来。
贺岁扬身上带着明显的疲倦感，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姜楼不好多问，关上门的时候问：“我去给您倒杯水。”
贺岁扬摆了摆手，直接朝着周祁锐的书房走了过去。
“周祁锐。”推开门，贺岁扬直接喊
门被关上，姜楼听不清两人聊的内容，盯着那扇门看了会，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拿起换洗的衣服钻进了浴室。
再次出来的时候，姜楼做足了心里准备，原因无他，就是贺岁扬送来的衣服不仅是露背的，还是蕾丝边，布料的覆盖率感人。
以前和周祁锐住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买的睡衣里也有这样的衣服，但姜楼一般都是穿的自己的睡衣，布料绝对没有这么少。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拿，只能别人给她买什么就穿什么了。姜楼有些懊恼刚刚在电话里没和助理说明白，只是提了一下买套睡衣。拍了拍自己的脸，姜楼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而此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周祁锐走了进来，他正盯着自己的手机看着什么东西，听到浴室的动静时，视线才从移到姜楼的身上。
他的发丝还是有点湿，大概是刚刚一直和贺岁扬聊着，没来得及吹，银框眼镜依旧稳稳的搭在他的鼻梁上，看上去禁欲又克制。
两人对视几秒，姜楼最先移开视线，画蛇添足般的解释：“衣服是助理选的。”
见她收回视线，周祁锐嗯了一声，迈开步子往里走去，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卧室与家里的不同，少了些家具，看上去倒是和最开始，姜楼还没和住一间房时差不多，但意外的，飘窗的台子上，放了一盆花，养着的好像是白色的百叶玫瑰。
其实这个时间段花期已经过了，但花盆里的花长势依旧很好，白白嫩嫩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姜楼忍不住靠近，周祁锐放下手机后没去看她，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
视线回落，女孩儿站在飘窗前，皮肤被暗红色的裙子衬得愈发的白。她没转身，长发垂落，在光影的轻抚下，蝴蝶骨若隐若现。
突然不知道带她回来这件事儿到底对不对，周祁锐低笑一声，摘下眼镜：“怎么了？”
“这花好像不是简单的百叶玫瑰，看着像，但是好像又不太准，是品种不同吗？”姜楼微微弯腰去看，长发顺着她的动作掉落在胸前，蝴蝶骨几乎完全露了出来。
周祁锐挪开视线，朝她走来。
两人并肩站着，周祁锐伸手轻轻触碰着玫瑰花瓣：“是普罗旺斯。”
普罗旺斯的花期一般都在6月份左右，现在怎么还能开放？但这层层叠叠的花瓣，高昂的头，无一不展现着生机，月光映衬下，就像是精灵一样摄人心魄。
“你怎么会养花？”姜楼抬眼看他。
男人垂着眼，目光柔和地看着面前的玫瑰，笑了一声：“为什么不能养？”
“在我的印象里，你不像会养这种花啊，宠物之类的人。”姜楼回答。
身侧的男人有些惊讶，他侧头看来，目光有些疑惑：“那我在你印象里是怎样的？”
姜楼一下子讲不上来，但是直觉好像是这样的，毕竟在周祁锐身边待了几年，确实没看到周祁锐养过什么类似的东西，她想了想，才慢慢开口：“我在京北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啊，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房子也冷冷清清的，我感觉你不会花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
“你这样看我？”周祁锐转过身，认真看着姜楼。
“对啊。”
沉默片刻，周祁锐将视线越过姜楼，落在虚空中，缓缓，他开口：“养过的。”
声音有些小，姜楼没听太清，便站直身子，抬头去看他：“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养过。”周祁锐迎上她的视线，月光照进来，洒在了女孩儿的侧脸，像是落了一场雪。
她的样子实在是太干净，太单纯了。被她看着，周祁锐感觉自己什么都藏不住，坏的、颓靡的、甚至是谎言。
眸光微动，周祁锐继续说：“你离开后，我养过一只兔子。”
完全没想过周祁锐会养宠物，更没想过周祁锐会养这种毛茸茸的。
姜楼眼睛微睁，看上去应该是被这个答案惊到了。
“白色的，垂耳兔。”
姜楼：“那我回家后怎么没看到，你现在没养了？”
“嗯。”
周祁锐点了点头，眼神闪避一瞬，才继续说：“她不见了。”
“不见了？”姜楼的声音下意识提高了些，“为什么会不见？”
“有一天，笼子没关好，她跑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周祁锐的声音低沉，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
不知怎的，这一瞬间，姜楼好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别样的情绪。平静与冷漠的那一面掀开了个角，露出的情绪好像是悲伤。
姜楼：“你很喜欢她？”
问出口后，周祁锐没立马回答，只是四目相对，沉默着，犹豫着。
下一秒，周祁锐伸出手，轻轻捧上姜楼的侧脸，眼中的光开始颤抖，“喜欢。”
第58章 那我们做点别的
他的动作很小心， 轻轻捧着姜楼的脸的时候，像是得到了某样珍贵的、神圣的宝物。
姜楼被他捧着，视线相交， 慢慢开口：“那会很遗憾的。”
对，很遗憾， 但他找不到弥补的办法了。
他找不到已经丢了的东西。
也许是姜楼的视线太过于热烈，周祁锐闭了闭眼， 再睁开的时候，他抬手盖住了姜楼的眼睛。
“别看我…”周祁锐干巴巴地说。
但掌心下覆盖的眼睫轻轻刮过皮肤的时候， 却让他不由地心中一抖。
他好像在心虚，但是为什么会心虚？
忍不住松开手，他想反驳什么，却在那双眼睛重新撞进自己的视线里时， 松开的手忽地重重地垂了下去。
他卸下了所有力量， 自我谴责般说：“是我没照顾好她。”
那副永远不会出现痕迹的面具好像碎了， 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或许你说的对， 我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人， 没必要花时间在这种事情上，”他顿了顿， 慢慢吐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应该养的…”
但他知道， 他很难忘却那段他拥有过的时间，因为足够鲜亮，足够快乐。
那是被评价为冷冷清清的房子里， 唯一的热闹。
想到这里， 他犹豫了。
他看着姜楼，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抖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开始不安起来。
是贺岁扬带来的消息吗？
但那根本算不上什么。
姜楼：“为什么不该养？”
女孩儿的声音忽地刺进脑海，周祁锐一愣，认真去听去看。
姜楼很疑惑，那双眼睛忽闪着，眼睫扇动，“虽然可能有遗憾，但你养她的时候是喜欢的，你在那段日子里得到了快乐，那就不算遗憾。还是说，那段时间让你很烦？”
“没有。”周祁锐快速否定。
“这样的话，你养她就是有意义的，她的逃离不该成为困住你的原因。”姜楼握住他的手，安慰般的捏了捏：“你没有错呀。”
没有错。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
那只逃走的兔子，他再也没见到过，那段日子，他也不刻意去想，一切如常，冷清与规律共存。
但这场冷清好像被打破了，被某个突然闯进来的，按照自己意愿进来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周祁锐低笑一声，看向被她握住的手：“我知道了。”
姜楼：“所以你刚刚是在悲伤吗？”
微顿片刻，周祁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情绪，他好像是在悲伤。
“有点…”他反手握住姜楼，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从指尖往里，一直移动到掌心位置。
女孩儿的手很软，但指腹位置长着一层薄薄的茧，周祁锐握着，没有松开。
“你能安慰我吗？”周祁锐突然开口。
这不像能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姜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将自己的掌心翻开，偏头轻轻吻了上去。
微凉的，柔软的触碰，让姜楼忍不住指尖收缩，心也空了一拍。
大脑一片空白，姜楼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怎、怎么安慰？”
“抱抱我吧。”原本握住她的手腕的手向前移动，轻轻放上姜楼的背。
起初只是一个很轻的拥抱，甚至可以称得上没有任何的重量，漂浮着，所有的触碰都像是羽毛轻柔的刮擦。
但慢慢的，放在背后的力量开始加重，在他的带领下，姜楼不得不倾身上前，拉进两人的距离。
抱一下就抱一下吧…
姜楼想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过了多久，姜楼脑子里的思绪慢慢回笼的时候，她想起安慰人的时候好像要拍拍背，这样好像能传递一股力量。
于是姜楼思索几秒，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周祁锐的后背。
轻抚般的，但在一瞬之间就夺走了周祁锐所有的感官。
他的呼吸很明显的停滞了一瞬，周祁锐沉默着松开她，视线低垂，看上去…很狼狈。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周祁锐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姜楼看着他，脑子还没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手已经下意识的拉住了周祁锐，阻拦了他要离开的动作。
意识到自己拦住了人，姜楼空咽一下，缓缓开口：“那你睡哪儿？”
“还有另外的房间。”
另外的房间，所以现在是要划清界限吗？
抿了抿唇，姜楼轻声：“一起睡吧。”
“……”
没得到回答，姜楼抬眼，看着他的背影，清楚而肯定地说：“周祁锐，和我一起睡吧。”
却不想下一秒，周祁锐转身，反握住了姜楼的手，他上前，逼着姜楼往后退去。
仅仅一步，姜楼的背就抵在了飘窗上。有些疼，姜楼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蹙了蹙眉。
“为什么这么要求？”周祁锐伸出另一只手，指尖绕起她垂在脸侧的长发。
姜楼眨眨眼，呼吸都不由得变轻：“以前就是一起睡的呀…”
“嗯。”周祁锐低声，侧目看了眼飘窗上的花盆，普罗旺斯迎着月色开的正旺。
他松开手，将花盆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后，握着姜楼的腰将她抱到了飘窗上。
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进，此刻暧昧气氛拉满，明明刚刚几句话已经昭示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但当自己的重心被变动的那一瞬，姜楼还是倏然攥紧了周祁锐的衬衫，向他靠近。
“那我们以前还做过什么？”周祁锐笑着问，声音逐渐染上一层哑意。
月光此刻全部照在周祁锐的脸上，姜楼突然觉得今天的月光好亮，让面前的人镀上了一层银色，而且他还笑着，实在是…太好看了。
男人扣着她的腰上前半步，几乎贴着她，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逐渐向后移动，抚上她的后颈。
他低头，在唇离她仅有三四公分的时候，他轻声问：“告诉我好不好？”
姜楼被他勾了神智，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呼吸难耐，只能顺着他的话，声音一轻再轻：“好…”
周祁锐的手揉着她的后颈，微微歪头，等着她告诉自己。
但姜楼没继续说什么，只是松开抓着衬衫的手，颤抖着，捧上了周祁锐的脸，缓了几秒，她才回答：“这、这样…”
四目相对，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下，姜楼仰着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飘窗很宽，亲完后，姜楼就心虚的想往后退，然而这细微的动作被察觉，原本扣在腰间的力道一紧，直接控制住了她。
本想着逗逗她，但女孩儿紧张的时候嗓音太软太柔，将他的心思全部给扰乱了。
更何况是她先主动的。
似有若无的浅笑了一声，鼻息靠近，周祁锐吻上了姜楼的唇。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在姜楼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周祁锐松开她，稍稍偏头。
他抚摸着她的唇，轻轻擦拭，揉着，按着，像是在玩弄。
“还有呢？”他低眉，声音低沉而魅惑。
姜楼早就失了神智，想到哪就是哪。她好像记得她当时不止亲了周祁锐，还做了其他的事儿来着。
视线落在他的衬衫领口，姜楼有些失落，因为现在的周祁锐没有戴领带。
想到这里，姜楼觉得跳过这个步骤，手慢慢从男人衬衫边缘探进，姜楼轻声开口，声音也攀上了一层哑意：“还有…这个…”
周祁锐轻喘一声，喉结上下滚动：“嗯。”
这一刻，姜楼的脑子像是被糊住了一样，而周祁锐也克制不住，原本挑逗心思彻底改变，转成了无法压抑的欲念。
周祁锐抓住她准备继续作乱的手，反扣在她的身后，腾出的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但深，勾着唇舌，让她完全没办法拒绝。
姜楼被吻得全身发软，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原本的吊带也松松垮垮挂在肩头，下一秒就会脱落，她只能借着后背周祁锐的力量，堪堪承受着。
但男人很明显没打算就这么罢休，捏着下巴的手往后移，重新握住她的后颈，让她被迫后仰着。
吻也从唇渐渐向下，吊带再也挂不住滑落，反而让这个吻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一直蔓延到了脖颈，锁骨处。
白皙的皮肤渐渐染上一层红润，垂落的肩带让这一刻带上了极具冲击力的美感。
姜楼被吻到想哭，周祁锐每次触碰到皮肤的时候，气息拍打，都带来一阵热意，又柔软又舒服。
而周祁锐放在后颈处的手也很暖，每一次的揉和捏，都舒服到让姜楼头皮发麻，想流泪。
“周祁锐…”姜楼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哑着声音喊他。
唇从她的脖颈到耳垂，周祁锐的呼吸也明显的不稳了起来，“我在。”
“不能、不能继续了…”姜楼空咽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说。
但周祁锐没停，再次亲她的耳朵，轻点般的触碰。姜楼偏头往前，侧脸压在周祁锐的肩上，想去擦掉自己眼角沁出来的眼泪。
周祁锐转过她的侧脸，虎口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她。
又亲了两下，周祁锐才低着嗓音问：“为什么？”
姜楼轻轻呵气，缓了好久，才吐出两个字：“…没买。”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周祁锐先是愣了一瞬，意识到她到底在说什么后，忍不住勾唇。
低声笑了两下，周祁锐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那我们做点别的。”
第59章 乖，不许叫我哥哥
周祁锐踢开浴室的门， 将姜楼带到了洗手池旁，轻轻放下后，打开水龙头， 牵着她的手放到水流下，摁了洗手液帮她洗手。
刚刚摸过窗边的花， 洗一下手也有道理。但周祁锐靠的很近，几乎是贴着姜楼的背帮她洗， 连同着自己的也一起洗了。
洗手液的香味慢慢弥漫开来，姜楼看了眼， 好像是茉莉花香，很清新，她很喜欢。
指尖相互交缠揉搓，两人的距离近到姜楼能感受到周祁锐胸口里心脏的律动。
很快， 完全夺走了她的思绪。
姜楼感觉自己要死了， 看着手上的泡沫被水流一点点冲掉， 心跳也止不住地越跳越快， 脸也烫烫的。
像是承受不住， 姜楼抽出手，低声喃喃：“我洗、洗好了， 我给你让位置…”
周祁锐不置可否， 只是透过镜子来看她。
一身暗红色长裙将她身材勾勒得极为突出， 白炽灯光向下洒，全部落在她的身上，白皙的皮肤像是反着光。
看着她小步挪到一旁， 拘谨地等着自己时， 周祁锐低笑一声，洗干净了自己手上残留的泡沫。
他偏头看她， 问：“很紧张？”
姜楼一个激灵，抿着唇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扯过毛巾擦干手，周祁锐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偏头看她，“过来？”
茉莉香味慢慢弥漫整个浴室，混合着湿漉漉的热气，夜色昏沉，一切都变的黏糊暧昧，姜楼脑子也糊成了一片，只知道顺着他的话。
她小步上前，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周祁锐。
也许是浴室水汽太足，她的眼睛像是含着无限水光，波光潋滟，柔和了所有。
周祁锐突然不知道自己带她回来到底对不对，但现在研究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也没意义了。
将她拉过，周祁锐握着她的腰把她放到了洗手台上。
冰冷的触感从屁股和大腿根部传来，姜楼呼吸一滞，下意识朝着周祁锐靠去，抓着他的肩，趴在了他的身上。
周祁锐站在姜楼两腿之间，一手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捉住姜楼的左手，摁在了洗手台上。
修长大手盖住她的，手背青筋凸显。
他垂下眼睫，在姜楼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明亮的、清澈的，他很久没有将自己放在这样一个位置了，仿佛只要被她看着，一切都变得简单和纯粹了起来。
周祁锐：“为什么过来？”
姜楼仰着头，紧张到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紧紧的抓着周祁锐的肩膀。
见她没回答，周祁锐附在她耳边，哑声提醒：“说话。”
炙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上，姜楼大脑早在几秒前就完全宕机了，此刻呼吸难耐，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你…你要我来的…”
周祁锐捏了捏她的左手，然后抚上她的侧脸，指尖从下颌挂下，蹭过肩膀，勾住她的肩带，“我要你来你就来，这么听话？”
姜楼小幅度点头：“嗯…”
心口一塌，周祁锐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吻上了她的脖子。
然后是耳垂，再是捧着她的侧脸，吻上了她的唇。吻地很深，唇舌交缠，苦艾味拉扯着脑袋里的最后一根弦，直到周祁锐压在她手背上的手抬起，穿过发丝托住她的后脑的时候，彻底崩断。
姜楼仰着头，承受着面前人的亲吻，搭在他肩头的手勾住他的脖颈，再一次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分开的时候，姜楼小声的呵着气，眼里已经泛上了一层水色，她看着周祁锐的唇，出神般的，伸手去擦了擦。
指腹刚触碰到，还没来得及摩挲，就被周祁锐抓住了做乱的手，锁在了身后，再次吻了上去。
周祁锐的吻很克制，从唇往下，划过脖颈处柔软的皮肤，但也只是停在锁骨位置，轻啄着。
姜楼被吻得发麻，只能借着周祁锐的力量往后仰。
灯光太亮，刺的她眼睛生疼，她闭眼，想将头藏住，可周祁锐抓着她的后颈不让。
姜楼呜咽一声，哑着嗓子：“* 能不能关灯…”
她小声又克制，轻喘了两声。
周祁锐的思绪短暂回笼，一手抱着她，一手去摸灯的开关。
“啪——”灯光熄灭，整个浴室只剩下一层极暗的光，将所有的一切都盖住了，平添了一分暧昧。
黑暗中，周祁锐又低头吻了她两下，然后将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带到了淋浴区。
热水往下流淌，瞬间淋湿了身上的睡裙，全部贴在了身上，热气迅速蒸腾，让空间变得黏腻又燥热。
姜楼头发昏，迷迷糊糊地拿手去抓周祁锐的衬衫领口，用力又拉开了些，胸膛半。裸。
不知是热水淋的，还是被亲的，姜楼全身发软，脚下也没有力气，就连抓着衬衫的手都是软绵绵的，完完全全是靠着周祁锐放在腰部的手撑着。
“…别的是什么？”姜楼还记得周祁锐带她进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但就是想问。
周祁锐沉默片刻，拉住她的手腕，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往下带。
“这次你自己来。”沙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黑暗中，所有的感官极度敏感，另一个人的存在也无限放大，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样。
姜楼紧张到颤音，将脸埋在周祁锐的怀里：“我、我不会…”
淋浴区的温度快速攀升，姜楼觉得自己要熟了，嗓子也沙哑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明明还没开始，姜楼两腿就不受控制的发软，整个人都往下跌。
周祁锐注意到后，握着她的腰将她翻了个身，一只手抓着她的揽在腹部，让她借力撑着，另一只配合她，帮她。
“站稳，我教你。”周祁锐低头吻在她的后颈，哑着声音说。
姜楼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想转身将自己埋进周祁锐的胸口，把自己藏起来。但周祁锐依旧是抱着她的姿势，吻她的侧脸，带她、教她。
“站不、稳…”姜楼控制不住，小声喘气后发出轻咛。
在自己乏力的时候，像是再也忍受不住，姜楼咬着唇，无意识呢喃求饶：“哥哥，我不想…”
周祁锐没回答，松开她的手，自己接了过去，帮她。
力道再也不像刚刚那样温柔，如果说刚刚的是引导，是浅尝辄止，现在的就像是突然闯入，所有的力道都加重了起来。
“阿楼，”指腹深探，周祁锐低声说：“不许叫我哥哥。”
过于强烈的刺激与快感，姜楼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自己好像轻飘飘的，周围的一切都离自己好远好远。
姜楼低喘着，余出来的手忍不住去抓他，想去挣扎，但快意攀升，姜楼感觉自己要疯了，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颤抖着低。吟。
“以后都不准叫我哥哥，知道了吗。”周祁锐目光平静，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眼泪和热水混在一起，姜楼忍不住抽搐，喘息也变得困难与粘稠了起来，她大喘着想缓解，但周祁锐根本不给她机会，没有停。
“为什么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姜楼的声音断断续续，流水的声音也盖住了不少，让她的后半句全部淹没在了水流声中。
周祁锐没回答，只是低声重复：“乖，以后不准叫我哥哥。”
止不住颤抖，姜楼已经不想要答案了，只想停下来：“好…”
……
第二天白天，姜楼迷迷糊糊起身，坐在床边发呆，一副要醒未醒的模样。
周祁锐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将牛奶放在床头柜后，便走到她的面前，垂眸看着她。
女孩儿低着头，眼睫很慢的扇动着，像停泊的蝴蝶。
等了会，感觉到她没有发现自己，周祁锐便蹲下身，和她平视。
“梦游了？”周祁锐伸手，撩动垂在脸侧的长发，柔声问。
姜楼脑子钝钝的，只觉得声音是从什么遥远的地方飞过来的，落进耳朵时只剩下了一点点音节。
但她这幅样子不太像，想了想，周祁锐还是试探问：“醒着吗？”
意识逐渐恢复清明，姜楼抬眼，撞进了周祁锐的视线中。
目光交集，姜楼眼睫微眨，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抱住了她。
“真的耶…”姜楼将头埋在周祁锐的肩颈，语气有些惊讶又有些迷糊。
周祁锐算是明白了现在的状况，拿她没办法，笑着将她抱在了怀里：“你觉得我是假的？”
“以前做梦的时候抱过，但是抱不到。”被周祁锐拥住，姜楼小声解释：“今天抱到了，所以你是真的。”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周祁锐紧了紧这个拥抱，肯定：“嗯，我是真的。”
带着姜楼洗漱完，周祁锐帮她做了份早餐，陪着她慢慢吃。
等姜楼吃完，喝下一旁的热牛奶后，周祁锐才开口：“以后打算住哪？”
“就住我自己的房子呀。”
“那个小区？”
“嗯，我等会给物业带个电话，让他们多注意注意可疑人员就行了。”
周祁锐神色平静，开口：“住我这里吧，这套房子你可以随便使用。”
这话冷不丁的，姜楼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儿，脸瞬间染上一层红润，姜楼轻咳一声，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我住我那里已经习惯了。”
周祁锐没回答，只是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姜楼。
“来你小区下堵你的人是个流浪汉，是被人怂恿的，目前还没找到他背后的人。”周祁锐的声音冷静，说着现在的状况：“而且你那个小区设备老旧，最近准备的翻新好像需要所有租客离开，你有找下一个合适的租房吗？”
说实话，没有，因为翻新这件事好像是一周前才通知过来的，而那时，姜楼正在准备比赛，完全没有时间找新的住房。
周祁锐刚刚提起来，反而提醒了姜楼。
不过时间还挺长的，足够姜楼先住着，然后慢慢看新的合适的租房，没必要麻烦周祁锐。
“我三天后就回去了，这里没有人。”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周祁锐继续说：“如果你真的不想住我这里，那我帮你找一个新的，但是原来的不能住。”
“我……”姜楼抬眼，想反驳，但现在确实找一个和现在这样相似条件的租房很难，而原来的那种也是她捡漏才租到的。
如果还让周祁锐帮她找新的，实在是太麻烦他了。
斟酌片刻，姜楼问：“你回去这么早吗？”
“嗯，我妈要我回去一躺，公司那边也有一些事要处理。”
“宁阿姨？”姜楼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需要我一起回去吗？”
周祁锐盯着她，沉默几秒，“不用了，没什么大事。”
总觉得不对劲，但周祁锐都这样说了，姜楼也不好多问，想了想，开口：“好，那我就先住这里，等找到更合适的租房后就搬走，绝对不乱碰你的东西。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女孩儿转身离开的背影，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拢，通讯记录最上面的一条是和罗彦的通话记录。
周祁锐还记得从罗彦那得到的消息。与公司无关，也与万姜无关。
是宁肆那边出了问题。
第60章 你在害怕
获得Woren Saval比赛的冠军后， 姜楼就收到了一些公司递过来的橄榄枝，有几个公司表示愿意等姜楼毕业，只要她能过去试试。
给的条件太好， 是她都忍不住心动的程度。
但思前想后，还是一一婉拒了， 因为在众多的邀请里，Incen的名字赫然在内。
他们表示， 如果姜楼愿意，可以提供一个Incen集团实习设计师的职位， 只要实习期一过，通过最终考核就能转正。
国际顶尖设计公司，录取难度可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存在。就算获得了“璀璨之旅”的入场券，姜楼也没想过能够百分百获得一个offer。
看着面前的电子聘请书， 姜楼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心跳不由加快， 激动与喜悦交织， 带着血液一起翻腾。
过去的那段时间好像被按了倒带键， 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在眼前展开。
自己一个人制作Marco mosaic时， 连续通宵的夜， 破了皮的关节， 贴满了止血贴的手指，有过无数次的夜路，现在看来， 一切都是值得的。
缓了缓， 姜楼还是忍不住的叫出了声，拨通了Rita的电话：“我成功了！我得到了Incen的offer！”
电话里的Rita比她还激动， 直接在工位上站了起来，“我就你知道你可以的！啊啊啊，你太厉害了，不行，我好激动，你今天必须出来陪我，姐请客出去庆祝庆祝！”
姜楼当然愿意，约定好时间和地点，挂断电话时，姜楼的眼里还带着泪花。
“什么事这么激动？”
门被打开，姜楼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周祁锐。银框眼镜后的眼睛带着笑意，语气也柔柔的，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看到他回来了，原本窝在沙发上的姜楼立马冲了下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周祁锐见状，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她。
“跑这么急，看来是件很有意义的事了。”周祁锐揉了揉她的头，说。
“对！我得到Incen的offer了！”姜楼仰起头，满脸骄傲：“而且他们还说只要我在试用期结束时通过最后考核，就能给我转正！”
“周祁锐！我好厉害！”姜楼抱着他，笑意盈盈。
周祁锐笑：“嗯，我们阿楼当然厉害。”
从来没听过周祁锐说这样的话，姜楼一愣，脸颊突然热了起来，她想快速拉开两人的距离，借机逃跑，却不想还没松开就被周祁锐搂住了后腰。
重心忽地变化，姜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周祁锐打横抱了起来。
“鞋都没穿，想跑哪儿去？”
抿了抿唇，姜楼只觉得这一刻好羞耻，她竟然会这么高兴的和周祁锐分享自己的喜悦，还在他面前自夸厉害。
最最重要的是，周祁锐竟然还顺着她的话说！
越想脸越红，姜楼直接捂住了脸，不想去看他。
周祁锐看着她这幅样子，低笑一声，便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他捉住她挡在脸上手，轻轻拉下的时候，看到了她红透的脸。
心温柔到不可思议，周祁锐忍不住弯起嘴角，问：“害羞什么？”
姜楼偷偷瞄了他一眼，立马转过身去，模模糊糊说：“我没想过你会夸我…”
“夸你一句你就害羞？那以后怎么办？”
看着她这幅样子，周祁锐逗人的心思上来，想了想，继续说：“我们阿楼最棒了，最厉害了，又坚定又自信，是个勇敢的小姑娘。”
“哎呀！别说了！”姜楼立马转身，伸手去堵他的嘴。
再听下去，姜楼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熟了！
她的样子像是炸了毛，周祁锐的心情很愉悦，忍不住笑了起来。
似有若无的呼吸拍打在掌心，姜楼看着他的上下滚动的喉结，心跳的厉害，堵了还没两秒，就泄气般的松开，又转过身去。
姜楼干巴巴说：“不许笑了。”
周祁锐又笑了两声。
姜楼将脸埋进自己的膝盖，嗡声：“你不准笑了！”
拿她没办法，周祁锐从身后抱住她，妥协：“好，我不笑了。”
突然被他抱住，姜楼的呼吸一滞，眨了眨眼，“周祁锐，你很累吗？”
他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疲倦并没有刻意掩盖，虽然刚刚聊了几句，他脸上的疲倦已经被他掩盖住，但姜楼还是感受到了他很累。
周祁锐快速反驳：“没有。”
“可是我感觉到了。”
叹了口气，周祁锐语气缓了几分：“没有。”
“……”姜楼显然不相信这句。
沉默几秒，周祁锐眸光暗了些，哑声：“…有点。”
“是因为公司的事吗？”
“算也不算…”周祁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慢慢开口：“让我抱会吧，我充充电。”
姜楼不再继续问：“好，那你充电。”
周祁锐缓缓睁开眼，视线越过几缕发丝，落在了虚空处。
阳光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的，将整个房间都照的特别亮特别暖。现在的时光好像被涂上了一层滤镜，滤镜让这一切好到超越了真实。
这一刻平静又美好，他突然开始害怕。
如果这一切慢慢走向既定的结局，如果最后依旧会分开，如果所有的东西都像一份过了期的合同。
他选择开始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在一切都被摊开，被阳光照射，一切都无处遁逃的时候。
女孩儿还会选他吗？他还有勇气听她做出最后的选择吗？他能坦然接受任何结局吗？
缓缓闭上眼，周祁锐将姜楼抱得更紧了。
“姜楼…”周祁锐很小声地喊她，几乎呢喃。
“嗯？”姜楼察觉到，问：“怎么了？”
但周祁锐久久没有开口，只是抱着，保持着这个动作。
两个人的距离趋近于零，温度也紧紧相贴着，但不知道为什么，两颗心之间又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这中间的一层，是周祁锐都不敢轻易揭开的。
他在害怕，无休止的。
沉默许久，周祁锐终于开口：“阿楼，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
“啊？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就回…”姜楼想了想，刚刚才比完赛，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处理，而且和Nathan的事也还没处理完，现在确实没有时间能回去一趟。
“我等你，”周祁锐微微睁眼，声音哑得厉害，像是碎了一样，“我可以等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这幅样子太不对劲了，姜楼想转身去查看一下，但周祁锐拥得很紧，她挣不脱，只能反握住周祁锐横在身前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到底怎么了？是公司那边出了很大的问题吗？”
“我……”周祁锐想解释，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想告诉她自己其实不是个好人，想告诉她…他不想分开。
但话语堵在喉间，周祁锐畏惧看到她的反应。
“没事，我休息下就好。”-
和Rita约定好出门的时候，姜楼和周祁锐打了声招呼。他的样子已经恢复了，坐在沙发上朝着姜楼点了点头：“好好玩。”
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斟酌许久，姜楼现在门口的动作一顿，转身问：“你最近有遇到很麻烦的事吗？”
周祁锐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开，看向姜楼：“怎么这么问？”
“你昨天那个样子…”姜楼抿了抿唇，眼睛里满是担忧，“我高二的时候见过一次。”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回的很晚，满身酒气，衣服也皱皱巴巴的，还淋了雨。”
迎着周祁锐的视线，姜楼慢慢放下握住门把手的手，站直身子和周祁锐说：“你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问你你也没说，也能是因为告诉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吧。但我记得你迷迷糊糊的说了几句话。”
“是吗？”周祁锐其实没什么印象了，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那我说了什么？”
姜楼：“你在说对不起。”
周祁锐一愣，心里突然猛得震颤了一瞬。
“除了这句，你还喊了宁阿姨，还有周叔叔的名字。”
姜楼看着他，目光清明如镜般：“我不知道你当时梦到了什么，但你叔叔和阿姨的事儿，我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你在悲伤吗？还是在怀念？”
“你昨天的样子和那天的好像好像，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我感觉…你在害怕。”
说完，姜楼又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但我觉得这个感觉不对，人害怕起来不应该是克制的，也不应该是疏离的。”
周祁锐目光闪烁，重复着她嘴里的话：“我在害怕…”
“周祁锐，你想周叔叔了吗？”姜楼试探开口。
“你这是…在担心我？”周祁锐抬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但这笑却未达眼底。
“你昨天那副样子，是谁都会担心的吧。”姜楼看着他，语气认真，“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我不想看到你害怕。”
顿了顿，她上前一步，想靠近一些周祁锐，却看到男人将身子往后靠，躺在了沙发背上，浅叹了一口气。
好像特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样。
周祁锐仰头盯着天花板，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静冷淡：“阿楼。”
脚下的步子一顿，这一刻，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层什么，让姜楼无法向前，也让周祁锐的距离变得遥远起来。
而后，她听到周祁锐说：“你很敏锐，但我害怕的，从来不是周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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