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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做主 搞半天是来秀跟自家太太有多恩爱……


    秦凝雨只顾着埋头男人肩颈, 试图蒙混过关,其实她这几天都有好好穿厚毛衣,谁知道就是今早睡过头了,随意套了件丝针衫, 反应过来的时候嫌麻烦没换, 就这么一回, 竟然又被男人撞上了, 心想墨菲定律诚不欺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围观了全程的瞿曜目光稍稍转过两人,笑道:“您就是谢总吧, 幸会。”


    说完,又朝着秦凝雨笑得阳光帅气:“凝雨姐,托你这么久的照顾, 下次有空一起吃顿饭。”


    秦凝雨此时只想蒙混过关,可白皙泛红后颈被宽大手掌轻捏了捏,只能默默从男人肩膀抬头, 装作醉意上头地应了声:“小景,以后常约。”


    余光察觉到男人目光落在脸上,秦凝雨心想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心虚感瞬间上涌, 半眯着眼眸,栽着脑袋, 再次往男人肩膀上轻蹭。


    淡淡红酒香气和馨香掠过鼻尖,谢迟宴低声问:“小朋友,还能不能走?”


    能,还是不能?秦凝雨微顿了顿,在有些晕的脑海里迅速思考拿捏装醉的程度。


    就在沉默的几秒内,男人却没有等她的回答, 悬空的一瞬,后腰落下有力手臂,轻而易举地把她拦腰抱起。


    微醺的晕感放大了腾空的不安,秦凝雨只来得及伸长两条细长手臂,像只无骨树袋熊般,紧紧环住男人脖颈,脑袋蹭在肩膀上一动不动了。


    看着不远处的交叠到一处背影,谢从洲跟冯意柠道别,绕过屏风,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走了。


    瞿曜这才发现不远处屏风的后头原来还有两个人,等冯意柠走到面前,不急不缓地叫了声:“小冯总。”


    冯意柠笑道:“走吧,再不回去看看,小霸王该要上房揭瓦了。”


    夜色渐深,秦凝雨一瞧见车,就直接上了副驾驶座,迅速把安全带往身上一系,歪头闭眼。


    谢迟宴坐进驾驶座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装睡的模样,把外套盖到她的身上,才意味不明地问:“喝得这么醉?”


    回答,还是继续装睡?秦凝雨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谢迟宴又问:“毛衣怎么穿了这件?”


    乌黑睫毛微微一颤。


    小姑娘装睡都掩饰不了那股心虚。


    谢迟宴瞧着几分好笑,偏要拆穿:“小朋友,还要装睡多久?”


    两侧脸颊被修长指骨轻捏,秦凝雨含糊地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语气词。


    如果说刚刚秦凝雨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此刻完全明白老狐狸估计是刚刚就一眼发现了。


    秦凝雨这回脑子转得很快,既然被拆穿了,干脆坦白从宽:“老公,我早上不小心睡过头,等穿好衣服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


    说的是实话,只是隐藏了一小部分的事实真相,其实她还有几分钟可以换的,最后还是侥幸心理和嫌麻烦占了上风。


    哪成想今天她这位老公没有加班,而是亲自来接自己回来,关键是半小时前她明明还跟司机确认好了来接她的点。


    看来是遵从了老狐狸的指示。


    不过秦凝雨一点都不讨厌这种突袭惊喜的行为,工作了一天,自己喜欢的人来接自己回家,心情都会变得很好,看着看着,唇角就不自觉泛出浅浅笑容。


    谢迟宴这回没拆穿小姑娘蒙混过关的话术,伸手轻握她的手,温温热热的,另一手轻点白皙鼻尖:“下不为例。”


    秦凝雨下巴微缩进外套,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谢老师,你好霸道啊。”


    她其实挺喜欢男人管着自己的,可偏偏还要口是心非。


    谢迟宴似笑:“都教了这么多回,收些学费,不是应该的么?”


    秦凝雨顿时想到被男人按.在床.上,换着花样亲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事情,脸颊微微泛着热,怎么她提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反倒被老狐狸得心应手地用来逗弄她。


    就在秦凝雨犹豫是闭眼不理,还是咬一口薄唇泄愤的时候。


    车窗被敲了敲,秦凝雨连忙开窗,谢从洲俯身,笑得懒散:“虽然很抱歉打扰大哥大嫂的感情交流,刚想起忘说了一件事,明晚初旬攒了局,指名道姓要大哥来,我抵不过他左提一嘴右喊一句的,就来告个信儿。”


    谢迟宴不可置否。


    反倒是秦凝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走了。”谢从洲知道这是会去的意思,心里有了准信,便不再问,只意味深长地说,“大哥,小雾每回也嫌衣服厚,一不盯紧就阳奉阴违,想个特殊法子让印象深刻就行。”


    谢迟宴说:“说得有道理。”


    秦凝雨:“?”


    什么法子?有多特殊,听这语气就不太正经。她这小叔子还怪能拱火的。


    等谢从洲一走,谢迟宴接到一通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男声:“迟宴哥,我刚回国就被老太太押着结婚,就算问斩行刑都不带这么急的,生怕我跑了,明儿我攒的单身局,就算为着兄弟的结婚大事,你说什么都得来。”


    车内安静,秦凝雨几乎是没有任何障碍地听清所有的话,应该就是刚刚谢从洲说攒的那个局,多半是对方等不及了,便自己来问上一嘴。


    听着这语气,想必是熟稔的关系。


    “你都这样说了,哪有不去的道理。”谢迟宴说,“你托阿洲来问,他刚问过。”


    “我一周前就跟他说了,他倒好,今儿才想起顺嘴提起我这事儿。”


    谢迟宴语调沉稳:“你既知道他的性子,就该知道这个结果。”


    “我这不是担心面子不足,千邀万请都叫不动你这位事务繁忙的谢大少爷。”那人话锋一转,“不过你既已经应下,可不许反悔。”


    谢迟宴说:“自然不会反悔。”


    过了几秒,那头又忍不住问了句:“你一个人来?”


    秦凝雨也没想偷听,只是那话不听话地钻进了她的耳朵,纤细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只佯装着不在意,半垂眼眸瞥着。


    “带个小朋友去。”谢迟宴目光不动声色地瞥过垂眸的小姑娘,唇角微不可查地轻勾了下,“刚替我应允你的局。”


    那头传来催促的声音,听起来有急事,挂断电话前,还极其稀罕地嘟囔:“哪来的神通广大的小朋友还能做你的主儿?”


    作为小朋友本人的秦凝雨,往旁边挪了挪目光,刚巧撞上男人投来的视线,知道男人这会要为刚刚的事秋后算账,心想她这位小叔子真不辜负混不吝这个称号,怪不得小冯总提醒过她一回,小心碰上谁都别碰上这位二世祖。


    思绪迅速一转,秦凝雨这会也不装没听到了,老狐狸想去酒局还拿她当幌子,有样学样地明知故问:“谢老师,哪来的神通广大的小朋友刚刚替你应允了?”


    谢迟宴意味深长地说:“能管我、做我主的人。”


    秦凝雨:“?”


    刚刚酝酿了一番的气势顿时全消,脸颊热了热。


    他怎么这种哄人的话,都说得信手拈来啊?


    秦凝雨本就暂时清醒的整个脑袋,都被这句哄人的话弄得飘飘然、晕晕乎乎的,微醺醉意的眼眸亮亮的,指尖不自觉扯着手机吊绳的流苏穗。


    “有一点,阿洲说得确实没错。”


    秦凝雨唇角的浅浅笑意微滞,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谢迟宴不急不缓地说:“看来要找个印象深刻的法子,让某个小朋友长记性。”


    此时秦凝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任由老狐狸找法子,若以男人向来那种温柔又不容拒绝的掌控欲,自己多半要糟,二就是……


    心念微微一转,秦凝雨就做好了决定,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找法子。


    仗醉行凶这种事,秦凝雨已经熟能生巧了,越惯着她、纵容她,就越能暴露她私底下张牙舞爪的天性,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稍稍挪了挪,然后坐到男人腿.上,伸出两条细长手臂,松松环住他的脖颈。


    经过好几天的练习,秦凝雨已经逐步学会了基本的调.情手段,贴近唇.瓣时先轻吮一下,却迟迟不更进一步,鼻息交融间,任由暧.昧氛围在之间凝滞,果不其然男人的气息沉了沉。


    闷骚老狐狸。秦凝雨腹诽着,又被这种变化取悦,舌尖缓慢地描摹着这双薄唇弧度漂亮的唇形,似猫儿轻挠心口的痒。


    却迟迟维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只学着老狐狸吊着人、欲擒故纵的法子。


    纤细手指轻抚男人小臂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一寸寸流连,羽毛轻刮似的触感。


    秦凝雨豁都豁出来了,却没想到她白努力了半天,老狐狸定力倒是够,任她纵着她闹着,最后反倒她自己气息先乱了,心跳异常地跳动,甚至毛针衫下摆被不小心掀起,露出一截白皙侧.腰,还被男人好心地帮忙盖住,低声在耳边嘱咐她“别着凉”。


    秦凝雨:“……”


    老狐狸上辈子是不是戒过?


    沉思了足足十秒,秦凝雨发现她的亲亲蹭.蹭抱抱三项大法都没用,闷声道:“谢老师,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啊?”


    没等对方的回答,又赌气地说:“要不然我给你写份检讨吧。”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试试看。”


    还试试看?秦凝雨又不愿意了:“我从小到大都没写过检讨。”


    谢迟宴意味不明地说:“在老师面前乖,在谢老师面前就会闹了?”


    秦凝雨咬了咬下唇,心血来潮哄个人,没哄如愿,反倒把自己哄恼了,特别胆大包天地嘟囔:“老狐狸,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觉得别人也特别怕冷?”


    谢迟宴只是微挑眉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秦凝雨逞一时嘴快,微抿嘴唇,总觉得大事不妙。


    可谢迟宴只是把她抱了回去,系上安全带,把外套重新披在她的身上,语调温柔如常地说:“不早了,该回家了。”


    车窗外风景不断倒退,秦凝雨只觉得越沉默越平和,就越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可一直等秦凝雨陪玩完小猫咪,洗漱完,就在她放松警惕走近房门时,听到身后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突然的悬空,秦凝雨只来得及环紧男人的脖颈,天旋地转间,被压进棉软床被里,眼前一瞬被暖白的光芒闪了闪,很快被大片的阴影覆盖。


    绵柔的睡裙下摆微微掀起,撑起隐隐的阴.影。


    秦凝雨还没出口的惊呼,猝不及防变成一声又急又甜腻的鼻哼。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头晕目眩中,秦凝雨只能含着微哑鼻音求.饶:“老公,我错了。”


    谢迟宴低声问:“错哪了?”


    秦凝雨半睁眼眸,瓮声瓮气地说:“以后好好听话,出门穿衣服,要温度不要风度。”


    后颈被轻捏了下,示意她继续说。


    秦凝雨迫于老狐狸的威胁


    ,只能继续乖乖认错:“而且老公年纪一点都不大,是我特别怕冷,出门要穿厚点的。”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


    直到男人直起身,秦凝雨眼前强光晃了晃,半眯了眯眼眸,只依稀朦胧地看着男人抽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指骨。


    男人身上唯一乱的地方,就是刚刚被她揪乱扯乱的领口,几分未平的褶皱。


    秦凝雨愤愤地咬住下唇,把被子一卷,只留给男人一个委屈巴巴的后脑勺。


    直到闭眼快入睡前,秦凝雨才突然想到男人说的那句“能管我、做我主的人”,合着只是说来哄她听的。


    她竟然被一时蛊惑地找不着北,当时就应该把这句话甩回去的。


    彻底失去意识前,秦凝雨就这样默默含恨地想着。


    第二天醒来,秦凝雨看到男人准备好的毛衣,坐在床边老成地叹了口气。


    哎,谁让她先喜欢上的,就好心大度地让让他吧。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穿在身上了。


    还发了条朋友圈:【有种冷,叫做老公觉得你冷】


    仅老狐狸一人可见-


    秦凝雨下班得比较早,她跟甜品咖啡店老板比较熟,顺手定好了明天的组长牌爱心下午茶。


    却没想到碰到瞿曜,这可让秦凝雨发现免费的年轻劳动力,把人温声骗过来,让他留了个电话,明天下午来搬。


    瞿曜知道这是被当免费劳动力使了,也没说什么,闲聊了几句,得知秦凝雨要去参加聚会,又得知刚巧顺路:“凝雨姐,我刚好顺路,要不送一下你?”


    “不用。”秦凝雨说,“有人来接我。”


    瞿曜就没说什么了。


    跟瞿曜道别后,秦凝雨走到咖啡店外面不久,瞿曜突然追出来了,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甜品袋:“凝雨姐,刚还跟斯源通电话,他让我给你代送一些甜品给你,说挑的都是你喜欢的,结果这转眼我就忘了,还好你还没有走。”


    秦凝雨接过精致的甜品袋,微抿唇角的浅浅笑容:“小混球长大了啊,还知道记挂姐姐了。”


    瞿曜说:“他就是嘴硬。”


    忍住剩下一句“其实是个没救的姐控”没说出口。


    秦凝雨心情大好,其实她看瞿曜就像看自家弟弟一样,看了看这大冬天黑色夹克配单T的穿搭,简直跟家里那个小混球如出一辙,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忍不住叮嘱了句:“最近气温很低,记得多穿点保暖。”


    “知道了,凝雨姐。”瞿曜越过秦凝雨的肩膀,看到缓缓摇下的车窗,“你家属来接了。”


    秦凝雨回头就对上男人的深邃眼眸,回头跟瞿曜道别,然后拉开另一侧车门上车。


    车窗外街景不断后退,秦凝雨怀里始终抱着精致的甜品袋,心中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小混球长大也会疼人挂念人了,看来她不用担心自家弟弟因为太混球而被对象始乱终弃了。


    秦凝雨拆开看了会,还真的全都是自己喜欢的甜品,忍不住有些显摆地主动说:“弟弟送的。”


    弟弟,叫得这么亲么?谢迟宴眸光暗了暗。


    “关系很近?”


    秦凝雨垂着眼眸,又小心装了回去:“当然,我们关系很近的。”


    谢迟宴侧眸淡瞥了眼,小姑娘侧脸泛着明媚笑容,看起来对这些甜品喜欢得紧。


    秦凝雨一时没得到男人答腔,倾诉欲没有得到满足,又心想不应该打扰到男人开车,转而找到堂妹秦初雨的聊天框,告知她这个欣慰又开心的消息。


    谢迟宴半天没等到下句话。


    修长指骨不动声色地轻叩了下方向盘。


    而在咖啡店门口,瞿曜随意站在门口,垂眸回了催他的几个消息,转身走近角落里的位置,对面坐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


    “你没事躲你姐做什么?”


    喻斯源问:“见到我姐夫了?”


    “都叫上姐夫,你还别扭个什么劲?”瞿曜说,“而且你搞得我偷感也很重,没事让我打听你姐晚上去哪。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跟我去同一个聚会。”


    喻斯源微挑眉峰。


    “话说到前头,我不当男小三。”瞿曜警惕道,“你是不知道,你姐夫看我那眼神,跟正宫看个男狐狸精似的。”


    “你想得倒是美。”喻斯源轻嗤道,“你愿意倒插门,我家还不一定瞧得上,再说,我姐眼光还不至于这么差。”


    瞿曜一听就知道,这人“我姐哪哪都好,凑近的男人都居心不良,没人配得上我姐”的毛病又犯了,嫌弃:“死姐控。”


    “死妹控。”喻斯源回敬,“没事少管你妹的事。”


    瞿曜脸色一变,打开手机,熟练地拨打电话号码,目光审视地落在对面男人身上,嘴上却状似不经意地笑道:“小妹,你在家做什么呢?寒假无不无聊,要不要来临北玩一趟?”


    喻斯源一侧手肘随意撑在座椅上,神情散漫,只由得他审视地看。


    瞿曜跟自家妹妹闲聊了几句,找不到任何端倪,又看这狗男人面上丝毫没有心虚,实在是找不到坑蒙拐骗他家小白菜的半点证据,悬着的心稍稍平稳。


    千万别让他逮到这混球对他小妹居心不良的证据。


    两副心思,隔着目光在半空一对视,就变成了意味不明的笑。


    喻斯源开口道:“你不是被催着去参加聚会吗?”


    瞿曜想到不耐道:“对,一早就在催。”


    喻斯源说:“我也去。”


    “你跟着去做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瞿曜突然回过味来,“你小子又在窝藏什么坏心呢。”


    喻斯源几分散漫笑道:“拐了我姐,总要让我亲眼看看能不能承住我这声姐夫吧。”


    原来搁这等他呢,瞿曜彻底无语:“死姐控。”


    喻斯源再次回敬:“死妹控。”


    瞿曜:“……”


    靠,被带幼稚了-


    地点是处老宅,车开进去,绕过雕塑喷泉,经过一栋玻璃玫瑰花房,别墅上下层璀璨通明,像是一座奢华的不夜城。


    后面一直跟着的车是唐思思的,秦凝雨刚下车,就被她亲昵地揽住手臂,暗中朝她使了下眼色,撒娇道:“大嫂,能不能陪我去看会玫瑰花房?”


    又朝着谢迟宴说:“大哥,初旬哥一直在等你呢,你先去解决他。”


    秦凝雨接收到信号,朝着谢迟宴投去目光。


    谢迟宴被这乖乖的眸光一看,眼眸几分纵容,只说:“照顾好你大嫂。”


    唐思思连忙应道:“放心,大哥!”


    等谢迟宴离开后,唐思思这才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大嫂,袖扣我带来了。”


    秦凝雨放进拎包的口袋里。


    唐思思问:“打算什么时候送大哥?”


    这对雪花袖扣是定制的,这几乎花光了大嫂去年大项目的奖金,心中有些羡慕大哥起来,竟然有这么温柔漂亮还偷偷准备惊喜的老婆。


    唐思思完成给袖扣的任务,拉着秦凝雨就要进别墅。


    秦凝雨问:“不去玫瑰花房了吗?”


    “玫瑰花房只是幌子。”唐思思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眸,“再说这么浪漫梦幻的地方,怎么着都要大哥陪着你去,我陪你去看算什么啊。”


    秦凝雨只笑了笑,没回她的打趣,这是她这些时日跟谢家人相处的经验,反应越明显反而越会被打趣。


    果然唐思思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边挽着她的手臂,边说:“这处的主人,姓陈,陈家的小儿子,最近才回国,他这个人啊,


    一会见着面,大嫂你别理他,嘴里没把门的,跟二哥是狐朋狗友,一样的德行。”


    秦凝雨听到和谢从洲一贯的性子,就本能隐隐有种会被狠狠打趣的不好预感。


    唐思思对这处很熟悉,简单敷衍地寒暄了几句,拉着秦凝雨轻车熟路地坐进角落的沙发,还顺手给她拿了块玫瑰蛋糕。


    秦凝雨在唐思思眼巴巴推荐的目光下,笑了笑,垂眸尝了口。


    “好吃吗?”


    “方便坐一会吗?”


    两道声音交错到一处。


    唐思思抬头看清来人,竟然是俞家的一对堂姐妹,心道不妙,唇角微扯:“这么热闹,在角落里多冷清啊,两位姐姐要不去转转?”


    “冷清点好。”俞茵直直坐下,“我看这里刚好,我跟莞姐也不太喜欢太闹了。”


    俞莞也在旁边坐下。


    突然有个手机掉在地毯上,刚好砸到秦凝雨脚边,顺势低头去捡,却碰到俞莞同时伸来的手。


    手机屏幕被她误触亮起,锁屏是黑白撞色手绘滑板,尾端缀着飞羽般的一抹蔚蓝。


    说不清的眼熟。


    秦凝雨眸光滞住,只是微顿的间隙,手机便被俞莞捡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投来的那一眼有瞬间的复杂。


    可很快,那道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紧紧锁在一处,变得如春水般的殷殷歆慕。


    秦凝雨转头,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深色西服难得没有穿得庄重,领结没打,顶上纽扣也没系,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质地讲究的衬衫少有几分的褶皱,外套松松搭在臂弯,几分散漫,却不减难以攀附的距离感,与生俱来的贵气。


    蓦然间她读懂了那道目光。


    秦凝雨看着吸引明里暗里视线的男人,上位者的压迫感十足,心里生出有种想宣告这个男人属于她的冲动,又下一瞬间,生出种难以言说的怯意,她还不能确认对方的答案会不会有跟自己相同或是相似的可能。这瞬间她竟生出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她平时也是用着那样藏不住喜欢的的眸光,亦步亦趋地看着男人的吗?


    两极想法的温差,似蜜也似刀,最后只是将她静静钉在原位。


    直到男人走到眼前,秦凝雨微抬着眸,只是瞥着他。


    身后走出来另一道高大的身影,视线往在座随意一扫,还不忘打趣道:“迟宴哥,你那能做你主儿的小朋友呢?怎么没带来?我还说你怎么转性了,搞半天是诓我的。”


    谢迟宴对这明晃晃的打趣只是一笑,目光始终落在小姑娘的身上,俯身,伸手轻勾她的鼻尖:“诓你做什么,自然是家里小朋友做主。”


    陈初旬:“……”


    得,算他上赶着白问。


    他这会算是回过味了,原来此小朋友非彼小朋友。这假正经,搞半天是来秀跟自家太太有多恩爱的!


    第52章 蛊惑 老婆,上来咬.回去


    在场足足沉默了十几秒, 众人神色各异,秦凝雨心里完全是又喜又恼,这人私下哄人的话也说得这么自然。


    倒是陈初旬视线环视了一圈,口吻颇为意味深长地说:“我看这角落太挤, 不如去二楼坐坐, 时候不早了, 填饱肚子要紧。”


    唐思思脸上笑容愈深, 连忙应道:“我看也是,说到吃,初旬哥还是很有心得的。”


    陈初旬说:“思思有眼光。”


    这一来二去的插诨, 众人便准备一起去二楼待着。


    陈初旬这次攒的局办得很大,二楼人倒是少了很多,看来不是谁都能随便上来的。


    唐思思跟秦凝雨走在一处, 她家两位姐姐今晚没来,她过来一是给初旬哥面子,二是想把她仙女姐姐似的大嫂, 好好介绍给她的一群小姐妹认识。


    圈子里都大多相识,谢迟宴第一次带女伴来私下攒的局,众人自然心照不宣, 这便是要昭告正名的意思了,偏偏是这样一向对这种事寡情冷性的一位主儿, 对这位谢太太可谓是好奇到了极点。


    路上谢迟宴看得出秦凝雨神情有些许的不自在,低声问:“跟我一处,还是跟思思一处?”


    秦凝雨顿时如蒙大赦,她担心到时候被众人一打趣,吃都吃不自在,小声地说:“等会我让思思带我去找谢老师。”


    谢迟宴只瞥着她, 一时没开口。


    秦凝雨又悄悄轻捏了捏男人的尾指。


    小朋友自己撒个了娇,反倒脸颊泛起微红,瞧人的眸光都是乖乖的,谢迟宴知道她脸皮一向薄:“去吧。”


    唐思思竖耳偷听,闻言在消息刷屏不断的群聊里通风报信。


    Miss:【成了!】


    下面瞬间刷屏。


    【还是思思大小姐靠谱】


    【还是思思大小姐靠谱+1】


    【还是思思大小姐靠谱+2】


    ……


    陈初旬在不远几步瞟到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上前,一把揽过肩膀,低声探听:“你大哥这到底是来真的假的?”


    谢从洲反问:“什么真的假的?”


    “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陈初旬下巴微抬了抬,“还能有什么真的假的?”


    谢从洲这才说:“你看到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陈初旬一脸见鬼的神情:“我这就是出一趟国,回来跟变天似的,要不是看着你们,我都怀疑回错了地方,我一直以为这工作狂二人组无心情爱,要跟工作热恋缠绵到老,怎么个个人设崩塌了?”


    谢从洲却说:“听说你快结婚了,还没跟你说声恭喜。”


    他还听说回国那天,这位一向恣意惯了的陈家小少爷,前脚不过刚到机场,就被老太太“请”去跟未婚妻的生日宴,意为培养感情。


    不仅大张旗鼓迟到了俩小时,倒是给未婚妻逞够了一次威风,把未婚妻的大舅气得够呛,还只能给他一个劲地赔笑殷勤。


    陈初旬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这会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警告。


    说到临北众多公子哥,谢从洲跟陈初旬算是相见恨晚、狐朋狗友到一处了,深知这人的脾性,若是真不在意,半点眼色都分不出,这会又大办单身宴,像是特意办给谁看似的,笑道:“说不准是你的正缘。”


    陈初旬听了这话,倒是真笑了,口吻懒怠:“联姻还能有什么真感情?”


    “这话可说不准。”谢从洲说,“你看我大哥,刚结婚就出国大半年,跟我大嫂分居大半年,这才多久,就蜜里调油了。”


    “沾上情爱都不过是个俗人。”


    “我看你是成了彻头彻尾陷入爱情的愣头青,醋天醋地醋空气,妥妥老婆奴。”陈初旬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让我想象你大哥争风吃醋的场面,我可一点想象不来,他还真不是这种性子的人。”


    谢从洲倒是意味深长地笑了,没再说什么。


    至于秦凝雨被唐思思拉去另一处的小宴席,透亮落地窗映着通明灯火,不远处就是玻璃玫瑰花房,这处陈家小妹设下的,用来招待自己的小姐妹们。


    陈稚念跟唐思思是自小一处长大的好姐妹,关系亲近,早就听她大嫂长大嫂短,话里话外都是大嫂有多好,早就想见见了,这会终于见到,也跟着一起喊了声:“大嫂。”


    她这么一喊,其他小姐妹也跟着一起喊大嫂。


    一声又接一声的大嫂,秦凝雨听得耳热脸也热:“叫我凝雨就好。”


    大嫂好可爱,思思诚不欺她,陈稚念揽住仙女姐姐的手臂,羡慕地说:“凝雨姐,你要是我亲大嫂就好了。”


    唐思思刚进来还


    没打招呼,就被这群热情的姑娘们挤到一边,干脆尝起一块荔枝蛋糕,听了这话顿时警惕起来,快步走到自家多大嫂身边,紧紧挽住她的另一边手臂,像只护食的雀儿。


    “这是我大嫂,亲大嫂。”


    顿时双双被打趣:


    “知道是你家嫂嫂了,思思大小姐,我们以后都叫凝雨姐,这可满意了?”


    “稚念你家马上就要有新嫂子了,怎么还在这里跟我们思思大小姐抢嫂嫂?”


    “哎,别说了。”陈稚念想到这个,就叹了口气,“我真担心我家嫂嫂都还没过门,会不会先被我二哥气走啊。”


    这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陈家小少爷一身极好的好皮囊,恣意惯了的,哪是个哄人的主儿,也不知道这婚事是喜是忧?


    陈稚念就顺口提一嘴,不想热闹的气氛歪掉,连忙打岔:“刚刚看到迟宴哥直直朝着凝雨姐走去,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呢。”


    另外一个人也说:“对啊对啊,我看是凝雨姐吸引的目光太多,过来宣示主权了。”


    唐思思忙中插嘴:“早说了我家大嫂是个温柔又漂亮的仙女姐姐,特别招人喜欢,多有危机感啊。”


    “对了,你家二嫂怎么没来?”


    “我二嫂的主意你们也不许打!”唐思思一边护嫂,还不忘嫌弃自家二哥,“二嫂去外地了,没办法二哥在家地位低,只能剩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冷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秦凝雨被一群年轻姑娘们被围在最中间,像是陷入叽叽喳喳的麻雀堆,唐思思一边拦着她们别打趣得太过火了,一边还不忘给大嫂递各种吃食。


    她答应了大哥要好好照顾大嫂的,可不能让大嫂饿到。


    秦凝雨大多时候都在吃唐思思递来的各种吃食,陈稚念瞧见了,也给她推荐哪道是特色,哪道的味道最地道,又哪道配上红酒最妙,她实在架不住这种热情,直到胃饱人也醺,脸颊泛着一层漂亮的晚霞色,心想再这样下去,她的人和胃总要有一个命丧当场,朝着唐思思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唐思思收到眼色,突然撑着头,“啊”了声,边倒到秦凝雨肩膀上,边装醉嘟囔:“大嫂,我好晕啊。”


    秦凝雨被暗中捏了捏手腕,很快反应过来:“那我带思思去休息一会。”


    陈稚念被好姐妹的蹩脚演技震惊了两三秒,起身帮忙一起扶住:“凝雨姐第一次来,我送你们去休息室吧。”


    走出门外一段路,唐思思就不装了,从大嫂肩膀上探起头:“稚念,谢了。”


    “我就送到这了。”陈稚念笑了笑,“下次演技别这么浮夸了,我憋笑也很累的。”


    唐思思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你家二哥那?”


    陈稚念摇摇头:“我得回去看着点,一群小酒鬼,等会她们该闹疯了。”


    跟陈稚念道别后,秦凝雨跟着唐思思去了南边的私厅里。


    里面正在进行牌局,筹码高矗,男人坐在其中,深色西装外套松松搭在沙发扶手,身上的白色衬衫少有几分褶皱,身处纸醉金迷的醺然之中,神情沉稳从容,冷白喉结分明凸起,难掩上位者的游刃有余。


    唐思思拉着秦凝雨走近,冲着谢迟宴小声地说:“大哥,我把大嫂送回来了。”


    秦凝雨顺势坐在旁边,男人手臂松松撑在她身后的靠背上,将她虚揽进怀里。


    陈初旬今儿手气够背,抬眼就瞧见这充满亲密和占有欲的下意识姿势,心想他这一回国,八卦传言听了不少,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大多是家族联姻逢场作戏,人前模范夫妻,人后各过各的或是怨偶多了去,各种传闻真真假假的,如果刚刚还是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早晚要离的传闻为假,瞧着分外上心倒是真。


    想到这,陈初旬不自觉饶有兴致,朝着谢迟宴不断使眼色,开口揶揄道:“这位谢总家的小朋友要不要来试试?”


    谢迟宴只是淡瞥了眼:“还不叫嫂子?”


    陈初旬:“?”


    合着这假正经平时够能装的,护老婆竟护得这样紧。


    陈初旬头遭见这假正经下凡一次,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从善如流地改口:“嫂子,要不要来试试?”


    谢迟宴没应好,也没应不好,而是附在小姑娘耳畔低声道:“对面冯总,你小冯老板的大哥,算是你们工作室最大的资方。”


    秦凝雨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声说:“我不太会。”


    “本来就是玩玩,做不得真。”谢从洲懒散笑道,“讨个彩头而已,就让大哥在旁边教你,大嫂不用紧张。”


    坐在对面很有气度威严的男人,此时面上隐隐几分笑意:“太太,请。”


    秦凝雨本就不太会,往常各种酒局上也是只看过几回,只知道大致规则。


    不过一会秦凝雨连输三局,高矗的筹码以一种极其败家的速度减少,怕是再来会就要见底了,听到陈初旬那句“这是请了位散财仙女来”的打趣,脸颊微热,心想三个大佬竟然陪自己过家家似的,试过几局就算了,不愿扰他们兴致。


    “老公,还是你来吧。”


    秦凝雨正欲起身,却被男人不动声色按在腿.上。


    后背贴近宽阔劲实的胸膛,清冽冷调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谢迟宴神色稳重从容,褪下腕间价值不菲的腕表,随意搭在上头,握住她的手,将所有筹码尽推。


    秦凝雨凑近,很小声地说:“老公,这样好败家,你现在特别像一个昏君。”


    耳畔传来一声愉悦似笑,低沉又醇厚,谢迟宴完全有被自家小姑娘可爱到,就像只眼瞧着猫条被抢走的小猫咪,附在耳边低哄道:“老公这点随家里小朋友败家的家底,还是有的。”


    “输了算我的,赢了归太太。”


    连输终止在这局,高矗的筹码重回,秦凝雨这会总算是知道唐思思说的陈初旬和谢从洲一个性子的话从何而来,在这两人一唱一和、老狐狸纵容默许的打趣下,秦凝雨脸颊红透,终于找到由头暂离。


    既然都出来了,秦凝雨干脆到盥洗室洗了把手,出来后沿着旋转楼梯,在露台边转转透气,从这处窗台看去,天际上弦月冷清高悬,在遥遥的玻璃玫瑰花房前撒下一地月光清辉。


    酒意微醺渐渐上涌,秦凝雨之前因着唐思思那群小姐妹们的热情,喝了不少红酒,人还算清醒,就是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这城堡般的迷宫晃了眼,竟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七弯八拐后,秦凝雨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原地,仔细看了看,这个露台的装潢有细微的差别。


    不远处隐隐有人影,秦凝雨走近,想看看能不能问个路。


    “难道你就这么甘心了吗?不过是一个家里安排的太太,逢场作戏而已。你为迟宴哥学了滑雪,还跑去国外读书,你自己都说,那两个月你只要能见到他一面,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而且三年前迟宴哥回国的那次,家里安排你们联姻见面,要不是迟宴哥因为事情推掉见面,现在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秦凝雨脚步一顿,隔着一扇纱窗,看到站在一处的俞家堂姐妹。


    没想到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男人推掉的那次联姻见面,对象原来是这位俞小姐。


    俞莞神情有一瞬的怅然,她承认这件事是横踞在心口的一道执念,三年前那次阴差阳错的错失见面,她时时想,时时念,以至于听到有关这位谢太太的众多传闻,她惊诧不已,将信将疑,却一直存在最后一丝苦涩又不甘的幻想,可当见着他们待在一处的瞬间,就已然知道一败涂地了。


    纵然在旁人面前再难以攀附,也再难接近的人,原来也会对一个人这般上心。


    俞茵见堂姐神情淡然,没什么反应,她知道她今晚愿意来,便是存着试探之意:“莞姐,这三年你就在原地默默看着,等是等不来的,你要是继续胆小鬼,我去替你说。”


    俞莞口吻冷静地说:“他既和太太和睦,我说什么?你又去说什么?”


    俞茵张了张唇。


    “我是胆小鬼不错,可我不打算继续卑劣下去。”俞莞很少这样不给旁人面子,“你到底是为我着想,还是为了你的私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俞茵扯了扯唇角的笑容:“莞姐,我能有什么私心?”


    “你自小对迟宴哥存的那点心思,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我。”俞莞说,“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别再以我的名义胡作非为。”


    俞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对姐妹不欢而散,秦凝雨听得


    也百感交集,现在出去碰上也尴尬,她就站在原地看了会窗外。


    只是没想到,刚出去就碰上一个陌生男人,秦凝雨本来想问路,没想到男人开口第一句也是问路,两句问路撞到一处,竟然有种异常的诡异和尴尬。


    那人愣了几秒,又颠三倒四地问了她几个问题,没得到回答,又说他记得路了,可以帮忙带路。


    秦凝雨有些怀疑他喝晕了,寻了个借口想走开,那人看她想走,一时有些急,竟然想伸手来够她,只是还没碰到,就被横来的一只手拦住了。


    年轻高大的男人护在她的身前,漆黑眼眸笑意沉沉,话却丝毫不留情面:“喝醉了就别来发疯。”


    秦凝雨看清眼前的年轻男人,一时还以为自己晃了眼,小混球怎么也来这了?


    喻斯源本来没想出现,只是没想到看到他姐迷路了半天,担心就跟了一路,还被迫听了磨磨唧唧的墙角,结果又被陌生男的搭讪,还用着问路这么老土的法子,也就他这个笨蛋姐姐听不出来狗男人的意图,本来发了消息喊瞿曜来指路,没想到就这么转眼的一功夫,那人搭讪不成,竟然还想拉拉扯扯的。


    赶走了那男人,喻斯源说:“笨蛋,别人跟你搭讪都分不清。”


    说完眸光一顿,突然很后悔。


    秦凝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喻斯源朝她身后瞥去,散漫笑了笑:“姐姐,你家属来找你了。”


    只这么一句话,秦凝雨便顾不得回答小混球了,扭头,看清几步之外的高大男人,眼眸一瞬在夜色里很亮。


    喻斯源却再度俯身,凑近姐姐的耳侧,高大身躯虚虚罩住纤细身躯,从这个角度看去是一个极其亲密的动作,被遮掩住的唇角微微勾起:“快去吧,我找瞿曜还有事,你再在这待一会,你老公要醋翻了。”


    秦凝雨被推出了小半步,一瞬皱了皱眉,心想八成这个小混球又在犯病了,懒得搭腔,只叮嘱道:“这两天一起吃顿饭,记得叫上小景一起。”


    喻斯源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秦凝雨走到男人身前,又扭头看了会弟弟头都不回的背影。


    下巴却被修长指骨捏住,用了些力度调转回方向,秦凝雨微微仰着头,眸光微醺地看着男人。


    那手指又缓缓流连而上,虎口卡在下巴尖,又掐了掐两侧白皙泛红的脸颊。


    露台角落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男人浓长眼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月弧形的阴影,遮住眸底的暗色。


    “小朋友,出去一趟就走丢了?”


    语气听着无端有些危险。


    秦凝雨却丝毫没有觉察,只乖乖任男人掐着:“不小心迷路了。”


    “对了,刚刚那个是……”


    谢迟宴说:“是你亲近的弟弟。”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隐隐觉得这话有几分怪怪的,可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迟疑地问:“你们碰上了?”


    谢迟宴说:“跟你部门的瞿曜一起来的,碰上聊了几句。”


    “哦。”白皙脸颊又被掐了一下。


    小姑娘脸颊被掐出的红印还没来得及消掉,谢迟宴眸色暗了暗,却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回家么?”


    秦凝雨像是在想什么,听了这话回神,才点了点头。


    而绕过拐角的年轻高大的身影,刚下楼梯,就碰上一道身影。


    瞿曜开口:“凝雨姐呢,我去带路。”


    喻斯源说:“不用了。”


    瞿曜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特想揍你一顿。”


    喻斯源只当没听到好兄弟的威胁,突然说了句:“之前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瞿曜本能皱眉:“什么?”


    喻斯源散漫勾起唇角:“忘记告诉我那位姐夫,我是我姐的亲弟了。”


    瞿曜:“……”


    好不小心、好抱歉的语气,到底是谁把这个黑心莲放出来害人的?-


    直到坐进车里闭眼装睡时,窗外街景不断倒退,秦凝雨脑海里一直还在想自家弟弟临走前,在耳畔说的那句“再在这待一会,你老公要醋翻了”。


    大概说的是她被陌生人搭讪的事,她一会想他这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吃这种醋?


    一会又想,她刚刚其实在等男人开口问上一句,可对方一句都没问,看起来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秦凝雨一会又想起俞家堂姐妹的对峙谈话,她终于想起俞莞锁屏上的是男人曾经的滑板,忍不住去想国外的那两个月,这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私藏回忆,下一瞬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既然男人说过没有感情经历,她当然是信他的。


    乱糟糟的想法似浪潮般袭来,秦凝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陌生又酸胀的情绪,她像是变成了一枚表盘,一念一想,都被眼前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拨动,偏偏他沉稳如常,游刃有余,在爱情的国度里,他是倨傲的国王,而她沦为无知的愚人,患得患失,想东想西,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就这样想了一路……


    直到一路进了私人停车场,秦凝雨蜷在男人外套里,被这股熟悉清冽的气息包围,察觉到男人瞥来时,盛在心口的那种委屈就满溢而出,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仗醉行凶,语气幽怨地控诉:“谢老师,你一点都不负责任,到现在还没有教会我接吻……而且每次都会做些不专心的事情,肩膀的牙.印就没消过……”


    谢迟宴瞥着这双翕动的嘴唇,想起刚刚看到的状似亲密的那幕。


    小姑娘总是对旁人笑得很温柔,待她三分好,便会回以九分的关心。如果换一个男人结婚,她也会睁着这样又乖又亮的眼眸,对旁人这般装乖撒娇么?


    念头一度变得危险。


    ——是不是该堵住这双漂亮、惯会说动听话的嘴唇,让她只能一遍遍零碎溢出有关他的呢喃?


    秦凝雨抬眸,正对上男人这摄人心魄的一睥,裹挟着上位者不动声色的压迫感,不容人抗拒的蛊惑和性感。


    变得很快的心跳声骤然紊乱。


    谢迟宴眸底晦暗,一手拍了拍大.腿,另一手随意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冷白分明的锁骨,嗓音低沉又危险。


    “老婆,上来咬.回去。”


    第53章 纽扣 看来宝贝儿不怎么听话……


    昏暗的私人停车场内, 秦凝雨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心神已然被蛊惑,可摇摇欲坠的本能还在隐隐提醒她不要冲动,思绪正在两线拉扯——


    偏偏男人却也坐得住, 稍稍后靠, 微松的领口露出更多冷白分明的锁骨, 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地问:“不来么?”


    蛊人的美.色当前, 秦凝雨一边痛恨自己意志不够坚定,一边又迫切地想打破男人游刃有余,凭什么只有自己陷入愚人的国度, 暗自在心神大乱?


    秦凝雨稍稍挪了挪,坐.腿上这事本就是一回生二回熟,有力劲实的臂膀松松拢住侧腰, 像是将她般虚揽进怀里。


    “你没喝酒吧?”


    “没有。”


    “你是在钓鱼执法吗?”


    “不是。”


    “那你要是找我秋后算账怎么办?”


    “不会。”


    摇摇欲坠的理智完全松动。


    其实她今晚没有特别的醉,只是借着酒意上头的由头,就变得格外大胆, 做更多清醒时没有去做的事情。


    蓬松乌黑发丝时不时在男人肩颈处蹭来蹭去,醇厚的红酒香气混着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萦绕又缠过鼻尖, 秦凝雨一直没有往实里去,只留下一串浅浅的红.印。


    像没断奶的奶猫磨牙, 没几分痛意,徒留心口一阵猫儿轻挠似的痒。


    “谢老师。”


    “金主爸爸。”


    “好哥哥。”


    “老狐狸。”


    “阿宴。”


    “老公。”


    ……


    这双随意点火的漂亮嘴唇,一声又一声乱叫一通独属于他的呢喃。


    微醺的语调微微拖长,像最纯真不过的诱.引,偏偏小姑娘做得不安分,叫人也不专心, 无意识地蹭,纤薄腰.身在宽大掌心中辗转,似轻扭的细蛇,因着青涩反倒有种撩人的妩媚,勾.人不自知。


    秦凝雨稍稍抬头,冷白分明的喉结上,留下一个还没来得及消去的浅浅牙.痕。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滚。


    气息同时变乱,秦凝雨鼻息轻轻扑在下颌,也看清男人眸底的沉色,似化不开的浓重深雾。


    秦凝雨为这一瞬摄人心魄的性.感晃了晃神,紧随着紊乱的心跳被绞.狠,像是在胸口揣了只疯狂兔子,清明、游刃有余的一面固然蛊惑人心,可只有自己能见


    到沉溺、欲台高矗的另一面更让人上.瘾。


    本能意识到危险,可借着酒意,秦凝雨忍不住冒出了些许坏心思,一边微仰着头,安抚似地在男人下颌处留下轻羽似的触感,一边悄悄摸索着开了车门,一路向上,在鼻息将触未触、只勾着迟迟不前之时,她猛然将男人往后一推,趁着这一瞬的时机,从男人侧拢的臂弯里探低了身,只是半个身子刚钻出车门,便被身后伸来的手臂大力拦腰箍住纤薄腰.身。


    被狠狠拖进怀里的瞬间来得猝不及防。


    秦凝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另一手捏住下巴,以一个反扭着的侧身,承受似有侵袭意味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而她一手徒劳地抵在薄薄一层衬衫下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而另一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徒留在半空骤然绷.紧又蜷起的指尖。


    男人鼻尖挺直,明显抵着她的鼻翼,错乱的鼻息缠着、融着,在半空中浓烈对.撞着,纤细手指紧攥着衬衫的薄薄一层衣料,指尖泛白地深陷纽扣,不小心扯出一两抹白色的绒线,又在甜.腻的拖长鼻哼中,纽扣从骤然失去的指尖坠落。


    缠.着一路被推着下车,秦凝雨紧紧搂住男人的脖颈,像是攀附他的的温度和气息才能生存的菟.丝花,气息密不透风地落下,直到私人电梯的门在身后顺利关上,一路朝上到了楼层。


    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蛰伏着凸起的青色脉络,性.感又禁.欲,宽大手掌完全覆住她的手掌,漫不经心地摁在门前用指纹解锁。


    这回换在身前的小姑娘一手揽住他的肩颈,一手轻推着他的肩膀,进到玄关后,用脚轻勾着关门。


    耳畔隐隐一声低沉沙.哑的似笑,像是在笑她,直炸得那半边身子酥.麻又无力,只能在男人臂弯里微颤。


    连顶灯都没人顾及得摁开,混着夜色的昏暗一片中。


    小狸花猫听到动静,一路小跑过来,却被被随地乱丢的深色外套迎面兜上,猛地晃了晃脑袋,跟突然袭击的不明生物缠斗了好一番。


    等探出头时,只来得及看到两道迈着急促步伐的人影,紧接着门砰地被关上,徒留不明所以的小猫咪愣在原地,抖了抖耳朵。


    关门的瞬间,秦凝雨后背被抵门后,腿被不留情面地分开两侧,像是被牢牢钉在了门板,高大身影落下密不透风的阴影,完全遮盖住她的身形。


    这是一个极其昭示强势浓重占有欲的禁锢,被不幸捕获的猎物没办法有半分挣扎的余地。


    雪纺衬衫半挂不挂在臂弯间,堪堪隐没令人遐想的阴影中。


    纤细手指流连过他的衬衫纽扣,似摩挲也似轻蹭,不是滑开,就是却失了力道,笨拙得半天都没顺利解开一颗。


    小姑娘反倒跟这颗不听话的纽扣较上劲来,连亲都顾不上亲了,反身将男人推到门后,垂头,打算用上所有的心力去解决这个不听话的麻烦。


    谢迟宴倒也纵容地随她,却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尖,掌纹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有了些力道掐在白皙泛红的两侧脸颊。


    “宝贝儿,用这来。”


    秦凝雨被握着下巴尖,唇.角碰到衬衫的纽扣,无师自通地探出舌.尖,眼角微挑着,视线朝上,一瞬不瞬地瞥着男人。


    男人后背慵懒靠在门后,微抬着头,浓长眼睫垂下,眼眸深沉地一寸又一寸睥过她,裹挟着上位者的浓重压迫感,薄薄一层冷白皮肤的喉结,要命地上下滚了滚。


    慵散的禁.欲最为撩人。


    此时他是愚人国度里倨傲的国王,也同样是丝毫不掩饰欲台高矗的俯首人臣。


    “手指卷一点”、“稍微碰一下这里”,以温柔又危险的语调,声声诱循着,一步又一步教她解开衬衫一排的纽扣。


    谢迟宴微垂眼眸,眸底的暗色掩在夜色里流转,修长手指揉了揉小姑娘头顶蓬松乌黑的发丝,丝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宝贝儿,做得好。”


    修长指骨握住下巴尖,稍稍抬起,微醺半眯的眼眸雾蒙蒙的,指腹摩挲微红唇角,温柔似笑道:“要奖励么?”


    秦凝雨本能感知到危险,心神却被牢牢攫取着,分不开一瞬的眸光,暗暗含着几分说不清被惩罚的期待,偏要佯装不懂这话似的,半醺笑眼自尾端微微弯起,摇了摇头。


    小狐狸。


    谢迟宴眸色暗了暗:“看来宝贝儿不怎么听话。”


    大掌掐住纤薄侧.腰,天旋地转间,秦凝雨眼前一晃,被男人扛在了肩上。


    突然的悬空,让秦凝雨下意识动了下。


    被挨了一下的响声清晰又明显。


    秦凝雨脸颊红透,酒意下的理智突然死灰复燃,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复苏,这让她忍不住羞恼地咬在衬衫,又不停挣扎着。


    却被用更重的武力镇压。


    直到摔进绵云般的床被里,秦凝雨没来得及出口的惊呼,瞬间被狠狠攫取。


    ……


    秦凝雨终于哭狠了也哭累了,半眯了眯眼眸,昏暗中看不清眼前的轮廓。


    修长指骨似有若无地握住纤细侧.颈,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皙皮肤,感受着脉搏在掌心鲜活又急促地跳跃。


    “叫我什么?”


    谢迟宴俯身,凑在耳畔温柔地问。


    秦凝雨仍旧含羞带恼的,鼻音瓮声瓮气的:“老狐狸。”


    谢迟宴说:“不对。”


    秦凝雨眸光抖了抖,咬了咬下唇,很快认怂:“老公。”


    谢迟宴说:“不对。”


    “金主爸爸?”


    “不对。”


    秦凝雨有些崩溃,尾音带着哭腔:“好哥哥……”


    谢迟宴温声哄她:“把第一个字去掉。”


    秦凝雨张了张唇:“哥哥……”


    谢迟宴这回没过分了。


    秦凝雨总算找回几抹清醒,心想这老狐狸又恶劣又恶趣味,哑声控诉道:“你……想听我叫哥哥就直说嘛!”


    还弄这种千转百回的法子。


    谢迟宴偏偏嗓音温柔又恶劣:“宝贝儿,不是你自己想叫的么?”


    秦凝雨:“……”


    气的她用指尖挠了好几道这个钓鱼执法的男人!-


    翌日,秦凝雨睡到快下午一点才起来,起身喝了点岛台上保温的鲜.肉粥,她尝出来是谢迟宴的手艺。


    每次欺.负得她恼后,谢大厨师都会限时上线。


    次次都用同一个法子,她又不是记吃不记打的那种性子……尝了口鲜.肉粥后,舒服地半眯眼眸,确实好好吃啊。


    秦凝雨突然顿了顿,发现自己再次栽进老狐狸的“温柔”圈套里,垂眸和美味的粥对视了一眼,其实她不是没爽到,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想好了正当的理由,绝对是因为她大度好说话,而不是被美.色迷惑了的没出息。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会岛台,秦凝雨下午开了个简单小会,耗时二十分钟,从前卑微社畜一朝变成组长,转身变成“恶龙”,这个会本来是想着能周一开就周一开,实在是IP概念微调的事


    要紧,这关系到下周的项目进程,迅速开完会后,一群人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开始忍不住打趣起来她。


    “组长,你怎么不开视频啊?”


    “搞得组长开了你敢多看一样,一会跟谢总撞上目光有你好吓的!”


    “组长组长,你下午什么安排啊?是不是要跟你家属过二人世界啊?”


    “组长你怎么不说话啊?别害羞啊!拿出你开会时雷厉风行的态度来!让谢总折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秦凝雨在关掉会议和说话里的选择里选了面不改色地扯谎:“谢总就在旁边。”


    那头的组员们沉默了足足十秒。


    紧接对她丝毫不留情地拆穿。


    “组长,你现在怎么说谎话都不打草稿了,要是谢总在你身边,你肯定第一时间就关掉会议了,怎么可能让我们说这么多?”


    “小汪,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没事拆穿我们组长做什么,你最好说话注意点,明儿最好不要左脚迈进办公室!”


    “组长组长,这群人好坏,不像我,我就特别相信我们组长,我们仙女姐姐怎么可能扯谎,组长组长,你让你旁边的谢总现在吱一声呗。”


    ……


    秦凝雨:“?”


    究竟是她太好读懂,还是这群人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自从谢迟宴管她三餐作息开始,就会时不时往工作室投喂老公牌爱心餐食,为了避免她挑嘴,每天换着花样送,大多是那种很难预约到的老牌餐厅。


    其他组员也跟着混吃沾光,谢迟宴在时就一个比一个老实地叫谢总,半点不敢造次,私下又一个个亲热地叫起谢大佬,特别有一回看到她这位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私下平易近人的组长,竟然在大佬面前像个乖巧羞涩的小姑娘,这些人就特别爱没事打趣组长一句了。


    秦凝雨忍不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威严问题,如果老狐狸在场,这群闹腾的冤家组员们肯定一个比一个还能扮鹌鹑,不过倒也不影响工作和项目,所以她只是佯装板着脸,没有什么威胁力地警告了几句。


    二十分钟的会议、十分钟的打趣彻底结束,秦凝雨总算关掉会议,在打开文档前,给自己倒了杯鲜橙汁,慢悠悠地坐回沙发,一手揉小猫咪,一手发了条朋友圈。


    【老狐狸哄人只会一招:谢大厨限时登场】


    仅老狐狸一人可见。


    秦凝雨开始修改策划案,她发现在家工作最大的阻碍就是捣乱小猫咪,一会用尾巴扫扫手腕,一会用软乎乎的爪垫推推鼠标,最后实在是主人没心思跟它玩耍,便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打盹起来。


    刚忙完,秦凝雨就收到林时乔的消息。


    Tree:【老婆,在做什么?】


    秦凝雨敲了敲键盘。


    winter:【改策划案,之前开了短会,当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Tree:【大周末还开会!你真是到哪都是拼命三郎,竟放着你家亲亲独守空房!】


    秦凝雨真是每次聊天都能被她可爱到。


    winter:【他比我忙多了】


    winter:【周末我在家开会,他在公司开会,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林时乔开始了不留情的嘲笑。


    Tree:【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凝雨接收了一波刷屏攻击。


    winter:【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winter:【最近怎么样?】


    Tree:【我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到时候请你来参加!】


    Tree:【对啦,如果今天没有跟你的亲亲有约的话,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顿饭?】


    winter:【之前约好了】


    winter:【猫猫哭哭.jpg】


    Tree:【那我找我家冤种哥哥】


    Tree:【我们有时间再约!】


    谢迟宴回家走到客厅的时候,就小姑娘看到懒懒坐进沙发,客厅暖气开得足,她的上身套着件宽大的浅色衬衫,半边松垮垮垂到手臂,拿着手机,不知道正在跟谁聊得开心,唇角泛着浅浅笑容,白皙足尖不自觉地轻晃。


    就连他走近都没能发现。


    谢迟宴俯身,嗓音低沉:“老婆。”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偏头的瞬间,看清眼前稍稍躬身的男人。


    眼眸顿时亮了亮,男人眉目浓颜深邃,质地讲究的深色手工西装衬得身形高大,顶上纽扣松解开一颗,半露冷白分明的喉结,身上这股贵公子的气质,与上位者不动声色的从容相得益彰,一眼过于摄人心魄了。


    谢迟宴伸手轻勾她的鼻尖:“小朋友,是不是穿错了衣服?”


    秦凝雨目光下移,果然发现这件衣服不是她的,可能是之前在衣帽间胡闹的时候,事后收拾的时候,她不小心放乱了位置。


    “在家不小心穿错了衬衫,肯定不会怪我的——”


    边说着这话,秦凝雨边找机会从男人身边逃了出去,才回头微弯着眼眸,笑得天真又招人:“对吧,哥哥?”


    谢迟宴眸光微沉。


    秦凝雨仗着离得远,只当看不到,谁让老狐狸昨晚那么使坏?就自顾自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谢迟宴侧眸,看到沙发靠背上放着精致的礼盒,打开一看,是一对雪花元素设计的月光石袖扣。


    指腹还残留着乌黑发丝蹭过的馨香,谢迟宴摩挲了下,无奈又纵容地摇了摇头。


    真手把手养了只招人的小狐狸。


    “老公。”


    没过一会,从房间里传来叫他的声音。


    谢迟宴站在门边,看到床上摆了好几身的衣服,小姑娘身上穿着身杏色针织裙,收束着纤薄腰.身,正在往身上比着一套丝绒长裙,眸中含着说不清的期待:“老公,是身上这件好,还是这件好?”


    谢迟宴说:“身上这件。”


    他们今天约好了要跟喻思源和瞿曜见面吃饭,秦凝雨一看到男人换上她送的那对雪花设计的月光石袖扣,她名字里凝雨就是雪的意思,挑的时候含了私心,送出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跳微微加快,立马就不纠结了,果断发下手里的丝绒长裙,一边发消息叮嘱一边说:“那就身上这件吧。”


    winter:【小混球,穿正式点】


    对方回复得很快。


    Yu:【就见个面而已】


    Yu:【瞧你这没出息不值钱的小样】


    这是秦凝雨第一次带谢迟宴见家人,上次她本来想带对方先见最亲近的好友的,可她跟蒋胜月一直没碰上合适的时间,这回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她很希望自己的伴侣和珍视的家人能相处得很好。


    想到这,就连小混球的挑衅都看得赏心悦目起来。


    谢迟宴只瞥着她。


    小姑娘用得着时老公长老公短,用完后连老公都懒得看一眼,只顾着拿着手机聊得火.热,唇角泛着浅浅温柔的笑意。


    秦凝雨想到自己提醒弟弟穿得正式点,她这身好是好,可就是……想着想着纠结症又犯了:“哥哥,感觉我这身是不是不太正式啊。”


    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沉声:“哥哥?”


    秦凝雨顿住,心想完了,她怎么就把调戏老狐狸的称呼顺口叫出来了,她这会就在房间里,根本无处可逃。


    随着门被关上,谢迟宴单手扯松领带,半露出冷白喉结,朝她大步迈来。


    很快后背被抵在墙上的秦凝雨,就为自己前后两次的调戏付出了惨痛代价,从挣扎埋怨到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眸光都变得乖乖的,只能一遍遍呢喃撒娇着叫着哥哥,再也生不出半分调笑的坏心思。


    到最后,男人放过她时,领带都完全被她完全扯下来了,松松搭在白皙手腕上。


    谢迟宴垂眸瞥着她,口吻颇为几分意味不明:“嘴唇怎么有点肿了。”


    秦凝雨:“……”


    心里暗暗骂道净会勾.引人的老狐狸。


    嘴怎么肿的?这事难道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最清楚吗?


    谢迟宴只淡淡瞥上一眼。


    秦凝雨顿时感觉腿都有些发软,生怕男人又亲上一回,含恼又很认怂地拿起领带,乖乖系上庄重的温莎结。


    “老公,我们快走吧,让人等着不好。”


    一路到了餐厅,这是秦凝雨特意订好的位置。


    四人见着面,喻斯源破天荒乖巧地叫了句:“姐姐。”


    瞿曜:“?”


    用眼色示意——您又在犯哪门子的病?


    喻思源显然只当好兄弟的眼色暗示是空气,只笑吟吟地看着自家姐姐。


    秦凝雨刚想说话,突然就被快步走上前的小混球握住手腕,然后按在了


    他刻意俯下的头顶,还缓缓地揉了一两下。


    喻斯源抬头,笑得散漫:“姐姐,你怎么又摸我的头啊?”


    秦凝雨大为不解:“?”


    她的手好好在自己身上长着,这小混球没事钓鱼执法什么呢?


    这小混球八成有鬼,秦凝雨狐疑地盯着他。


    下一瞬,纤薄侧腰骤然被手臂大力箍紧,紧贴着宽大掌心的温度,仿佛能清晰地勾勒出修长指骨,秦凝雨半边身子都靠着男人胸膛,以一个极其亲密、充满占有欲的姿势,被他自身后半拥进怀里。


    喻斯源也得以看清男人袖口处一枚精致的雪花设计的月光石袖扣,亮得晃眼。


    瞿曜一个算得上被殃及的池鱼,隐隐感觉到之间的暗潮汹涌,一边心里暗骂这黑心莲,一边笑着转移话题:“谢总,您这袖扣的设计真别致。”


    “家里小朋友送的。”谢迟似是轻笑了声,语调沉稳,“私下随便些,你们叫姜姜姐姐,叫我姐夫就成。”


    又是叫姜姜,又是说家里小朋友送的,喻斯源终于想起眼熟感究竟从何而来,这不就是自家姐姐千挑百选,拉着他参考、贵的要死的那对袖扣吗?


    喻斯源眉头挑了挑:“……”


    秀老婆送的礼物都晃到他眼睛了。


    棋逢对手了这是。


    第54章 吃醋 我在吃醋,也很在意


    定的餐厅位置靠近窗台, 秦凝雨和谢迟宴坐在一处,对面坐着喻斯源和瞿曜。


    秦凝雨来之前想了很多,可正当见着面的时候,就突然间卡壳忘词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她最亲密的伴侣和最亲近的弟弟就坐在一处, 心里就很难变得平静下来。


    既然大家都认识, 秦凝雨也不想那么客套, 反倒显得生分,笑了笑:“提前点了些常见的菜,要是有什么忌口, 我就通知厨房加道菜。”


    “我没什么忌口。”喻斯源说,“就是姐姐一直吃不了太辣的,吃了冒汗, 还会有点轻微胃疼,不吃芹菜,还对猕猴桃过敏。”


    “哦, 是不是我多嘴了?”喻斯源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意有所指地说,“这些姐夫应该都心里门清才是。”


    谢迟宴目光落在年轻男人的脸上, 两人目光不过相触一瞬,微醺灯光轻晃掩着眸底的晦暗, 继而男人语调沉稳地说:“不算多嘴,我是姜姜的丈夫,自然要好好照顾她,再说姜姜,有你这样的弟弟时时记挂,她心里开心, 我这个老公也放心。”


    喻斯源听到男人这声难掩亲昵意味的“姜姜”,又听到这人一口一个老公,这般善解人意的正宫发言,眉头一跳,脸上散漫笑意愈浓:“姐夫说的是,姐姐虽然平时看起来很会照顾自己,其实有些粗心大意的,忙起工作就容易忘记自己,太拼,低血糖老犯,说了她每次应得比谁都好,转眼又是老样子。”


    谢迟宴轻笑道:“姜姜还是小孩子心性,畏寒穿衣服的事情也会闹一闹,前脚嘴上保证得好好的,每回都能抓到一两次没好好穿衣服,冷到了又会说好听的话哄人,乖乖地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然后总会有下一次。”


    喻斯源试图挖坑:“姐姐是不是还挺麻烦你的?”


    谢迟宴口吻颇为几分无奈又纵容:“不麻烦,家里小朋友爱撒娇而已。”


    喻斯源难得神情空白了一两秒,显然是挖坑不成,还被姐夫迎面抛过来的秀恩爱酸到了牙。


    而只有餐桌上另外两个插不上话的人,在干着吃完饭的正事。


    秦凝雨默默吃着碗里清炒笋丝,脸颊烧红,单纯是被臊的,不是家人见姐夫的饭局吗?怎么变成了自己不会照顾自己的批斗大会,明明她独居了两年多都活得好好的。


    可这两人说的一言一语,又让她有些没法反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瞿曜喝了口热茶,有些纳闷地想,寻思他们喝的这也不是碧螺春啊,只能假意低头回消息,一手捂着脸,完全一脸没眼看的神情,这暗潮汹涌的茶言茶语,一来一回的,他真的一句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不经意抬眼,眼瞧着秦凝雨头越垂越低了,他都要怜爱了,真不知道这小白兔,到底怎么能在这俩大尾巴狼斗法的夹缝中存活下来。


    于是怀着救苦救难的老妈子心态的瞿曜终于忍不住插嘴:“姐夫,你这袖扣的设计真的很别致,不知道凝雨姐是从哪买的?刚好我也想送我家小妹一件珠宝饰品。”


    刚说完,就被喻斯源瞪了眼。


    瞿曜自然只当看不到好兄弟眼神里的威胁,用眼色回敬——你自己搞事可以,别让我们受苦受难。


    秦凝雨听到这话,觉得简直是转移话题的天赐良机,顿时朝着瞿曜递了一个感激的眼色:“这是糖意家的珠宝设计,不过要提前预约,我是运气好,刚好碰上设计师有空余档期,如果你要近些日子送给小彗,那可能会赶不上时间。”


    “这样啊。”瞿曜说,“那我去托人问问,没准能碰上凝雨姐这样的好运气。”


    又说:“凝雨姐眼光真好,这袖扣真配谢总。”


    “是呀,姐夫,我真羡慕你,姐姐肯这么为你这么花心思。”喻斯源懒散托着腮,意味不明地说,“姐姐挑了好久的袖扣,还找我参考,结果一眼相中了这对月光石的袖扣,还定制了雪花的元素,姐姐名字里凝雨的意思就是雪,送给姐夫贴身的饰品,既有心还别致,就连几乎花了上个大项目的所有奖金,都没眨一下眼睛。”


    秦凝雨:“……”这小混球是不是被夺舍了,今晚净来拆她台了。


    瞿曜:“……”这黑心莲到底是想对大家做什么啊!


    到了这会,秦凝雨也不得不正视自家弟弟多半是吃错药了,终于忍无可忍,伸脚踢了下对面。


    喻斯源被踢了脚,反而无辜又混蛋地笑了:“姐姐,你踢我做什么啊?”


    秦凝雨偏头,看到男人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因着微晃灯光的熏染,他的眼眸似有一瞬的沉,可很快便消失不见,心里只能猜想是错觉。


    当然在桌底踢弟弟这事,秦凝雨自然不可能往外说,觉得太幼稚,只是朝喻斯源解释:“可能是我不小心碰到了,踢到了你,不好意思啊。”


    喻斯源很善解人意地笑道:“没事,姐姐,我怎么会怪你呢。”


    秦凝雨被这笑容震撼到了,这小混球到底在装什么乖扮什么无辜,他什么德行,难道她这个做姐姐的还能不知道吗?


    不过好在这小混球该是饿了,无视她的眼神警告后,竟低头吃了几口,只是没过一会又故态复萌,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谢迟宴一一温声回答。


    整场饭局处在一种其中两个人认真默默扒饭、另外两个人交谈的一种极其诡异又融洽的氛围中。


    吃得差不多了,秦凝雨侧身跟谢迟宴说要去盥洗室一趟,男人应了声。


    直到一路走进走廊拐角,秦凝雨才拿出手机,给喻斯源发消息。


    winter:【小混球,过几分钟就放下你手里的餐具,别乱说理由,老老实实来盥洗室门口找我】


    这边秦凝雨刚发完消息,喻斯源正摆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


    喻斯源扫了一眼,边起身边说:“不好意思,手上沾到了点酱,我去趟盥洗室。”


    瞿曜:“……”


    这两只手分明干干净净的,他横看竖看的都是,这黑心莲就连扯谎故意不找个靠谱的理由


    ,前脚走后脚去的,生怕不知道他对面这位不知道他这是去找谁。


    他今儿就该无论胡扯什么破理由,都不该来的!


    餐桌上只剩下两个算不上亲近的人,瞿曜只能朝对面男人笑了笑。


    “姐夫”他是万万喊不出来的,所以真弟弟在这搞鬼,他这个假弟弟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吃苦?


    谢迟宴倒是神情沉稳如常,瞧着对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你们组长平常在公司,是不是经常揽起工作太拼?”


    “组长是这样,她对项目很认真,所以总是亲力亲为。”


    瞿曜边回答,边暗忖男人的态度,他也是个有疼爱的亲妹妹的人,突然就理解喻斯源所担心的症结所在,这个年长他们数岁的男人,无论是沉淀的阅历,还是沉稳的贵公子气度都摆在眼前,他发现竟一点都摸不准、也摸不着这人的心思,这样的人会对一个人动凡心吗?


    另一边,秦凝雨在盥洗室门口等了会,终于等到喻斯源洗干净了手,才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刚走到跟前,秦凝雨就伸手扯了扯他的手臂:“小混球,你搞什么鬼呢?”


    喻斯源却散漫一笑,一副要避嫌的贞洁烈男模样:“姐姐,我们这样拉拉扯扯不好吧,万一被姐夫不小心看到了,误会了可多不好啊。”


    “你姐夫才不会误会。”秦凝雨是真的有点对他的戏精表演无奈了,“你给我正常点,好好说话。”


    喻斯源问:“哪不正常了?”


    “哪正常了?”秦凝雨说,“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平常是这样说话的吗?”


    喻斯源开口:“秦凝雨。”


    秦凝雨反手轻拍了他一下:“叫什么秦凝雨啊,我是你姐。”


    喻斯源只当没听到她的狐假虎威:“你跟我算账,我还来得及找你算账呢。”


    秦凝雨问:“你找我算什么账?”


    “秦凝雨,你挺能耐的。”喻斯源说,“我刚想去旅游,机场还没坐热,就知道你结婚的消息了,对方还大你六岁,你怎么想的。”


    秦凝雨说:“那你谈的对象还跟我藏着掖着呢。”


    喻斯源说:“我是谈恋爱,你是结婚。”


    秦凝雨幽幽地说:“果然是谈恋爱了,弟弟长大了,都有事瞒着姐姐了。”


    喻斯源没想到他这小白兔性子的姐姐,竟然还反下套给他,微皱起眉头:“这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一回事。”秦凝雨心虚不过一瞬,她这些时日被男人纵容得有些娇惯,很快底气就足了,“难道你只是玩玩而已,根本不想对你的对象负责?”


    喻斯源说:“怎么可能,我做梦都想跟她求婚。”


    秦凝雨眼睛一亮:“我早跟你初雨姐姐私下猜过了,就知道你这个小混球铁暗恋。”


    喻斯源:“……”


    他在这里为自家笨蛋小白兔姐姐试探这试探那的,结果这小白兔转了性,怎么突然变了狐狸的物种?


    想也能想到是某个拐他姐姐的野男人的手笔。


    秦凝雨扯住弟弟的衣袖,就连审问他的反常都顾不上了:“让我猜猜,这个人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喻斯源脸色难看了几分。


    秦凝雨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想这男人就是嘴硬,喜欢得要死要活还装:“我猜这个人还跟我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喻斯源伸手捂住她的嘴,口吻散漫又危险:“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秦凝雨心里有了答案,只是冲弟弟几分狡黠地微弯眼眸。


    喻斯源看着眼前这个格外生动又明媚的姐姐,突然就对这个不曾见过几次面的姐夫放心了,他这个姐姐自小懂事又乖巧,脆弱和失落都只会埋在心里。他承认刚听到姐姐结婚消息的时候,心里是震惊又生气的,连夜就赶来了临北。


    这会心里又涌现出一种又欣慰又不舍的复杂情绪,可自家姐姐的这副张牙舞爪、恃宠生娇劲,明显是在充足爱的滋养下养的,就像是仗着身后有人宠无法无天了似的。


    秦凝雨看着喻斯源脸上渐渐收了笑,也收回手,有些迟疑地开口:“你……”


    喻斯源却再度散漫地笑了笑:“行了,姐姐,是我错了,我回去肯定好好给姐夫赔个不是。”


    秦凝雨还想开口说什么。


    喻斯源却转身走了,临走前还说:“回去聊吧,非搞得偷感很重,去了这么久姐夫该来找你了,等我走两分钟你再回来。”


    秦凝雨只能低头看了眼工作消息,回了组员一个改动细节的事情,听到脚步声落在眼前,也没抬头:“怎么又回来了?”


    没得到应声,秦凝雨收起手机,抬眼看清眼前的人。


    却被紧紧握住纤细手腕,大步走到木雕镂空屏风的后面。


    “唔……”


    后背被抵在墙上,气息朝她沉沉压上来的时候,双.腿被分得很开。


    清冽冷调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裹挟着浓重的侵袭意味,秦凝雨不被容许反抗,只能任男人在唇.舌间长驱直入。


    秦凝雨攥紧摇摇欲坠的理智,喉间溢出零碎的声音:“老公……会有人。”


    “老婆,乖一点。”低沉喑.哑的嗓音落在耳畔,“这一层都被包下了。”


    怪不得她一晚上除了传唤的侍应生,都没看到一个旁人,只是怔然的瞬间,下巴被有了些力度地扭正,偏偏语调温柔又蛊惑地诱.引。


    “宝贝儿,张嘴,今天的接吻练习。”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凝雨完全都缓不上气了,被亲得整个人都腿.软。


    “真不能亲了……”秦凝雨稍稍后仰,捂住男人的嘴唇,总觉得老狐狸在借着接吻练习来施展恶劣,几分撒娇又埋怨地说,“你亲得好凶,嘴麻,要肿了。”


    昏暗角落里,谢迟宴垂眸瞥着她,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影,半遮住沉色,略带粗糙掌纹的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把玩着白皙的腕间皮肤。


    秦凝雨总算是被放开,刚刚男人带给她的吻,有着隐隐的失控,裹挟着那种抵.死缠.绵的浓重又强势的占有欲,这放在他的身上很难见到。


    抬眼,秦凝雨瞥到男人衬衫被她扯乱几分褶皱,又伸手揉平。


    “姐姐。”


    突然传来道声音,小混球这会竟然去而复返了。


    秦凝雨连忙扬声应了道,对上男人仍旧直直落在脸上的目光,却一时错过开口的时机。


    偏偏喻斯源也不走,懒懒环抱着双臂,随性倚在墙边。


    秦凝雨只得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谢迟宴没说什么,跟她一起从屏风里走出来。


    喻斯源看自家姐姐这副面泛桃花,嘴唇也格外的红的模样,两个人躲在屏风围着的昏暗角落里,之前做了什么不言而喻,在秦凝雨经过时,俯身在耳边特别小声欠揍地来了句:“姐姐,你跟姐夫玩得够野啊。”


    秦凝雨脸颊更红了些,伸脚就下意识想踢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兔崽子一脚,余光瞥到身后半步的男人,只是顿了下,就被他轻巧地躲掉了。


    喻斯源走回去的时候,瞿曜正在拿着手机奋笔疾打,跟自家小妹大吐苦水,借吐槽自己的奇葩苦闷遭遇,大肆揭露黑心莲的恶劣事迹,醉翁之意不在酒,苦口婆心警醒她不要被表面迷惑,特别要擦亮识人的眼睛!


    就他家这个水灵灵的小白兔,要是遇上这个黑心莲,八成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得先未雨绸缪、好好打预防针,争取从小白菜的源头解决好问题。


    喻斯源坐回位置,看到瞿曜连忙把手机向下翻住,熟悉的头像一眼晃过,不由自主地轻嗤了声。


    瞿曜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你姐姐和姐夫呢?”


    喻斯源说:“先走了。”


    瞿曜说:“被你气走了吧。”


    “你说你图什么?一个亲弟弟,搞得跟个偷感十足的男狐狸小三似的。”


    “怎么会被我气跑。”喻斯源选择性听到好兄弟的话,“我那姐夫临时有事,要赶着出国,我姐去送他了。”


    秦凝雨本来是想把谢迟宴送到餐厅的门口,然后自己打车回去,或者等司机来接。


    谢迟宴却让她上车,朝着老谭说:“先送太太回去。”


    到了楼下,秦凝雨下了车,却在车窗前半躬着身,等车窗完全降下来,才有些犹豫地说:“哥哥,你今晚是不是不开心了啊?”


    小姑娘卖乖起来,不仅会叫“老公”了,这回更会“老公”和“哥哥”一起混着叫了。


    谢迟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这么想?”


    秦凝雨说:“弟弟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看得有些浑,有时候说话没有


    点遮掩,其实他心里是个很温柔的人,要是对他好,他嘴硬,其实心里记得比谁都久,可能就是还有些小孩子对姐姐的占有欲,时间久了,他会知道你的好的。”


    谢迟宴终于觉察到隐隐的不对,又思及小姑娘在跟他很认真地解释其中的误会,希望他能跟自己亲近重视的人能相处得很好,又格外担忧和注意他的情绪,沉思片刻,心间涌上陌生却又格外酸涨的情绪,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掌攫紧。


    他家小朋友怎么能这么乖又懂事。


    谢迟宴低声唤了句:“姜姜。”


    秦凝雨还有些懊恼刚刚自己没能说得很清楚,下意识应道:“嗯?”


    谢迟宴问出自己的猜测:“那是你的亲弟弟么?”


    “当然是啊。”秦凝雨不解还是回答了,瞥着男人微愣,继而电光火石间,总算揪到今晚感觉到隐隐不对的线头,想明白后,有些无奈又无语地说,“这个小混球……”


    谢迟宴的猜测验证,也不恼,也是他一叶障目,既知道小姑娘有个跟瞿曜年岁相近的亲弟弟,他竟没往那处去想,反倒跟小舅子好一番暗潮汹涌,连这摆在眼前的最显而易见的真相都没能发现。


    他忽而轻笑,那道低笑与晚风碰撞,竟泄出几分无奈与欢愉。


    秦凝雨被男人笑得有些许无措,脑海里回想了番这小混球今晚究竟对自己姐夫都说了些什么,大概表达出的意思就是“我是姐姐亲近的弟弟,我很了解姐姐,我是姐姐贴心小棉袄”之类煽风点火的话。


    “哥哥,我没那么多好弟弟的。”秦凝雨知道是自家弟弟无理,卖乖了一句,“我以为你们见着面,他跟你说了是我的亲弟弟来着,他也是第一次见我有对象,想知道你对我有多在意,所以做了一些会引起误会的事情,他真的太幼稚了。”


    秦凝雨说完,瞥着男人眼眸噙着几分笑意,今晚那些隐隐失控的吻,像是她转瞬的一场梦,男人此时又轻易退回从容、游刃有余,她还来不及觉察,也还不敢深想,只能轻声嘟囔了句:“而且我就算是有那么多的好弟弟,你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更不会争风吃醋的。


    一阵风刮来,吹鼓起白色衬衫,谢迟宴一手随意撑在窗沿,眼眸几分似笑,瞥着小姑娘懂事又委屈的神情。


    另一手的手臂绕过她的脖颈,秦凝雨稍稍被压低了头,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堪堪擦过唇角,随之低沉醇厚的嗓音落在耳畔。


    “老婆,我在吃醋,也很在意。”


    说完,谢迟宴便收回手,朝着驾驶座的老谭说:“去机场。”


    迈巴赫超前驶去,后视镜里倒映着站在原地的小姑娘,路灯浅浅映照下,她的脸颊泛红,似漂亮的晚霞色漫过,笑容又美又羞涩,盛过千万次见过的黄昏霞色。


    第55章 夜色 只是突然,现在很想见她


    秦凝雨一直到临睡前, 脑海里都盘旋着男人临走前在耳畔说的那句——我在吃醋,也很在意。


    所以晚上自己隐隐察觉到的种种迹象,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想起那个又凶又突然的吻, 又想起那晚一遍遍哄她叫哥哥, 心想这人表面上不动声色, 其实心里要多醋有多醋了。老狐狸就是会装。


    秦凝雨想着想着, 唇角就不自觉扬起,直到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被窝里一个人傻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有些丢脸。


    想完,又突然意识到身侧是空着的,身边没有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秦凝雨微微探出手,把男人的枕头放进另一侧的被窝里,好好盖上大半边的被子, 就像是旁边同时睡着人似的,只是闭上眼了一小会,一双细长的手臂又悄悄探出, 将枕头紧紧抱进怀里。


    一片昏暗中,秦凝雨紧紧闭着双眼, 蝶翼般的眼睫还在微颤,脸颊变得有些微红,有些心虚,可很快又很有底气地想,只要她不说,枕头又不会说话, 反正老狐狸不在,又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老狐狸真的好烦啊,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出差前还要钓她、蛊惑她,搞得她现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反而更想他了。


    周末的第二天,秦凝雨昨晚睡得香甜,醒来时发现自己跟枕头抱得难解难分,顿时想起自己做的傻事,脸颊又有微微发烫的征兆。


    秦凝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漱,降降脸上的温度,镜子里清晰地映着的年轻姑娘此刻的模样,才刚睡醒,脸颊泛着一层健康的红晕,眼眸亮亮的,眼尾唇角不自觉弯起,怎么看都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她一会忍不住想老狐狸工作来得真不凑巧,竟然就这样丢下她去出差了,一会又想还好老狐狸走了,不然要是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指不定还要用什么法子逗弄她呢。


    最后只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怪没出息的。


    可是他说了为自己吃醋啊。


    只是想到这点,唇角又不自觉牵动。


    秦凝雨瞥见后,干脆掩耳盗铃地从镜子前匆匆离开,灌了大杯温开水下肚,越想越觉得不争气,也越想越觉得羞恼。


    反正千错万错,还是老狐狸的错,秦凝雨心想,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想这想那呢?于是起了点坏心思,发了条朋友圈。


    【孤枕难眠,抱了哥哥的枕头睡觉】


    仅老狐狸一人可见。


    反正老狐狸那里有时差,一时半会也看不到。


    第二件事就是盘问自家弟弟,秦凝雨把喻斯源约到咖啡厅,她刚好想买点甜食,上次这小混球送她的那些,就相当对她胃口。


    秦凝雨在前台点好甜食,在靠窗位置坐下,咖啡刚上来,年轻高大的男人就直接进门坐在了她的对面。


    喻斯源话没说一句,非常不客气没礼貌地抢走她手边的咖啡。


    秦凝雨说:“喻斯源同学,请问你今年到底几岁了?想喝咖啡不会自己去点,还要抢你姐姐手里的?”


    喻斯源向来一肚子歪理:“这咖啡反正又没人动过,你喝我喝,不都是喝?”


    秦凝雨被这小混球噎了句,心想论歪理她是不可能说过他的,不能继续被带偏进行幼稚又没有营养的斗嘴,大度地重新点了杯咖啡,有些难言地说:“你对象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喻斯源既然被拆穿了,就干脆不装了:“结婚请你喝喜酒。”


    秦凝雨说:“你才十八,还大言不惭想结婚,别人指不定先被你气跑了。”


    “这件事,就不劳神姐姐费心了。”喻斯源说,“你和姐夫搭伙把日子过好,就比什么都好,不过姐姐,就你这没出息的小样,够跟姐夫那段位的斗吗?”


    “我什么没出息的小样,跟你姐夫又斗什么啊?”秦凝雨有几分被弟弟拆穿的羞恼,又转瞬想到,就算老狐狸再高段位,也会在意吃醋她的事情,愚人国度里倨傲的国王,也会有这般俯首低头的时刻。


    喻斯源瞥着她,突然微皱眉头:“你能不能先别笑了?”


    秦凝雨很冤枉,她明明很严肃的:“我没有在笑啊。”


    还没有在笑,喻斯源寻思自家姐姐这眼角眉梢都微微浸润着几分笑意,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尤其刚刚很明显,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指不定昨天被姐夫哄了什么,都意识不到自己这会整个人晕晕乎乎,都快找不到北了。


    喻斯源打量着,秦凝雨就任他审视,突然想到她今天来的正事,佯装板脸道:“喻斯源,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都跟你姐夫说了些什么?”


    喻斯源不紧不慢地抿了口咖啡,懒懒朝后靠在沙发垫上:“你不都猜到了?”


    秦凝雨说:“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可对于你的劣迹,我始终缺乏想象。”


    喻斯源哼笑了声:“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那天我托瞿曜带我去那个局,碰到姐夫就聊了几句而已,不过是委婉礼貌地表达了我是你很亲近、很重视的弟弟而已。”


    好一个委婉礼貌,遮盖了亲弟弟的真相后,整番话就完全变味了,秦凝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法子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喻斯源权当夸奖,散漫笑道:“就这样拐走了我家笨蛋姐姐,我还能不能试试是金还是石了?”


    秦凝雨问:“那你试出是金还是石了?”


    “差强人意吧。”喻斯源意有所指地说,“不过看你这模样,应该是挺满意的吧。”


    秦凝雨想起昨晚自己抱枕头睡了一晚上的傻事,不是很愿意承认:“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喻斯源问:“那你笑什么?”


    秦凝雨反问:“我笑难道还犯法吗?”


    喻斯源说:“行啊,都学会耍无


    赖了。”


    秦凝雨说:“没犯法你就管不着。”


    喻斯源定定瞥着她:“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格外的恃宠生骄?”


    秦凝雨不搭腔,坚决不踏入小混球的圈套:“这件事还是你做的不对,等回头好好跟你姐夫赔个不是。”


    “知道了,我回头一定好好给姐夫赔个不是,总不能影响你们小夫妻的和睦。”喻斯源正色了不到几秒,又故态复萌,“唉,我以后再也不是姐姐最疼爱的弟弟了,姐姐有了老公就忘了弟弟。”


    “从前就不是。”秦凝雨看向桌上摆着的手机,“小混球,你对象来消息了。”


    喻斯源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拿起手机举到她面前:“怎么?同一招数还要用上两遍,来跟我说说,我对象都说些什么了?”


    秦凝雨瞟了眼,按捺内心的惊涛骇浪,尽力维持面上的冷静,迟疑地问:“你确定要我念出来吗?”


    “念啊。”喻斯源语调轻慢,轻嗤,“这回装得倒是还挺像。”


    既然自家弟弟都这样邀请了,秦凝雨也就不推拒了,反正羞耻的又不是她,轻轻清了清嗓子:“来自‘宝宝’的消息,宝宝你什么时候才能来陪我玩?”


    喻斯源脸上的散漫笑容瞬间敛起,脸色一变,把手机收回,迅速回了消息,然后把手机倒扣到桌面。


    秦凝雨看他这副行云流水的模样,心想总算找到机会,能好好出口平日里被打趣的恶气。


    可没成想她还没有开口,喻斯源却起身笑道:“姐夫在外出差,姐姐早点回家,我出去跟我家宝宝去旅游了。”


    秦凝雨:“……”


    合着这人被完全拆穿就不装了是吧。


    喻斯源这边刚走,秦凝雨还没来得及控诉几句“见.色忘姐”,后脚就接到工作上的电话,原来要外出出差的组员出车祸腿骨折,请一周的病假,需要另择人选。


    这次项目小冯总很重视,要临时抽派合适的人员,秦凝雨思虑再三,又跟小冯总商量过后,决定带上内部培养的新人助手,今晚临时出发出差。


    秦凝雨回家简单收拾行李,边打电话嘱托陶姨来家里照顾十一,又拜托秦初雨明天替她带十一去做一套美容清理,打完电话,揉了揉小喵咪的脑袋,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悠悠叹了口气。


    现在真的是老公在外开会,老婆在外出差,夫妻俩都有光明的未来了。


    秦凝雨到候机厅的时候,助手傅宁已经到了,远远朝她挥手,怀里还抱着一袋吐司和咖啡。


    “组长组长,来喝杯咖啡。”


    秦凝雨笑了笑,接过咖啡:“别人大周末出差都一脸哭兮兮,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傅宁笑道:“好不容易能跟仙女姐姐一起单独出门,我当然开心了。”


    “而且我看了好几个打铁花的视频。”傅宁坐在她旁边,拿着手机打开一个刚刚才播完的视频,“真的好壮观好震撼啊,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


    秦凝雨笑道:“团队都在等着了,你协调的时候,可以多了解一点。”


    傅宁说:“我对我们新项目组的新春亮相真的很有自信,绝对可以狠狠惊艳一番的。”


    秦凝雨笑了笑:“我也相信。”


    她们在飞机上补了会眠,租了辆车绕着盘山公路一路前往杨村。


    最近在降雪,她们要是再晚出发一天,就要被封在外头了。


    这是座山下小镇,住的地方是一个小旅店,胜在干净整洁,剩下一周有得忙,于是刚到她们就分别,倒头就睡了。


    所幸这里的信号还不错,项目进行得有条不紊,专业问题有团队相关人员沟通,秦凝雨和助手负责从中协调沟通,及时跟策划组做出相应的反馈和改进。


    成组长后,秦凝雨承担的责任就大了,从前只要负责好策划分内的事情,现在感觉什么事都要管,一连忙了好几天,忙得白天连手机都没空偷懒刷,每晚就靠着小猫咪的视频当电子榨菜,陶姨总会拍些视频给她。


    然后又转发给某只老狐狸。


    事实证明,忙晕了的社畜真的会心理变.态,秦凝雨好不容易偷闲的傍晚,蜷在暖气满满的被窝里,仗着谢迟宴不在眼前,发的消息一条比一条没有遮拦。


    【哥哥,你看十一,又偷偷跑进房间,咬床上你送给我的小熊】


    【哥哥,你又一分零十秒没回我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哥哥,你只有在误会我有好几个好弟弟的时候,才会对我在意】


    【哥哥,今天又没有接.吻练习,都整整五天了,你整整欠我五次,一天早中晚三次都要一天零二分之三天才能补齐呢】


    秦凝雨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没想到还没拐自家老公谈成恋爱,反倒处成了隔着时差的远线网聊。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消息回复,反而是她那条仅老狐狸一人可见的朋友圈,突然有了回复。


    她的:【孤枕难眠,抱了哥哥的枕头睡觉】


    对方回复:【回来抱着哥哥睡】


    秦凝雨看清楚的时候,脸颊瞬间羞红,老狐狸这是做什么啊,钓一次不够,竟然又来钓她。


    还是好没出息地心跳很快啊,真的好想他。


    秦凝雨沉思了几秒,还是按捺不住越来越罪.恶的想法,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带来的男人的那件白色衬衫,穿在了身上,又迅速钻回进了被窝里。


    然后继续在聊天框里调.戏假正经。


    【哥哥,你不能那样回复我的朋友圈】


    【哥哥,我有老公的,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以后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没想到男人竟然会配合她。


    【宝宝,我可以不要名分】


    秦凝雨:“?”


    宝宝?手机差点砸到脸上,秦凝雨意识到自己又被撩到了,怀着些报复的小心思,鬼使神差地拍了张衬衫袖口的照片,然后发给自家老公。


    【给哥哥的奖励】


    【图片】


    秦凝雨不确信男人能不能认出她穿的是他的衬衫,聊天框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后,却拨来了一通电话。


    刚接通,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落在耳畔:“宝宝,现在身上穿着谁的衣服?”


    秦凝雨下巴尖在被角蜷了蜷,很小声地说:“穿哥哥的。”


    谢迟宴又问:“在想着谁?”


    秦凝雨说:“在想哥哥。”


    谢迟宴问:“想人,还是在想什么?”


    低沉愉悦的笑声落在耳畔,似一阵细小电流泛起,那半边身子都变得酥麻无力。


    “宝宝,做给我看。”


    昏暗房间里,秦凝雨被他的话带得来了感觉,白皙泛红的侧脸蹭了蹭枕头,乌黑发丝微微散乱,她的气息变得不稳,下意识并.拢起腿。


    明明不在身边,男人却像是能察觉到她的反.应似的,又给出温柔又不容人抗拒的指令。


    “宝宝,分开点。”


    秦凝雨像是被蛊惑般,听从着指示,指尖触及的时候,眸光抖了抖,溢出一声短促的鼻哼。


    “喜欢我叫宝宝?”


    秦凝雨微咬住下唇:“……不喜欢。”


    “宝宝,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摇摇欲坠的理智下陷,恍惚中她有种被男人完全掌控的错觉,呼吸、温度、脉搏、乃至释.放,都只能听从一道又一道恶劣又温柔的指示。


    紧攥薄薄一层的白色衬衫的纤细指尖,微微泛白,倏忽胡乱挥了下,不小心撞到落在耳侧的手机屏幕。


    通话被不小心挂断的瞬间,戛然而止一声甜.腻急促、又迫切渴求的“哥哥”。


    书房内的顶灯将一切照得通明,眉目深邃


    的男人靠坐着,朝后稍稍仰着,眸底酝酿未歇的沉色,不久前被不耐扯松的领带,半掩冷白分明的喉结,上身仍是衣冠楚楚,少有几分褶皱,陈列着冰冷文件的深色办公桌挡住另外半.身,一手随意撑在办公桌上,腕间的银色表盘折射着冷光。


    谢迟宴眉头不耐微拧,双眼阖着一会,少顷,再睁眼时,眸光再度恢复无澜如常-


    谢从洲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出来的谢迟宴,微挑眉稍:“这个点,大哥是要去哪?”


    “不去哪。”谢迟宴凝眸,“打算出门?”


    谢从洲懒散笑道:“才刚哄睡着,闹了好一会想吃蜜饯,这么晚吃多容易积食,千保证万承诺我家祖宗儿明早睁眼就有蜜饯,这不得赶紧出门去给老婆买来。”


    又问:“大哥要一起出去兜风吗?”


    谢迟宴没有拒绝。


    谢从洲随意转了下车钥匙,跟谢迟宴一同上了车,他坐进驾驶座,开出去一段路,外头的夜色浓重,问了句:“随便开吗?”


    谢迟宴说:“随便开。”


    既然随便开,谢从洲便先去老茶楼买蜜饯,他家这位祖宗最近越发被养得娇气,外访时连续三个月吃不好睡不好,也不见得吭一声,到家里了反而嘴挑人也爱闹,说不得只能哄,不过他对此倒是受用得很。


    回到车中,谢从洲瞥向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冷寒的夜色浓重,衬得这副深邃面容愈发沉稳又难以接近。


    谢从洲问:“既都出来了,还没想通心里的事儿?”


    谢迟宴像是思及到什么,而后还是沉声问:“阿洲,你有过难以克制的时刻吗?”


    谢从洲说:“那可能太多次了,你也知道小雾的性子,过刚还倔,说外访就外访,经常一去就是一个月以上,有时候受伤,有时候吃不好也睡不好,我那时想跟她说,在我这里,她不用多么努力,不用多么逞强,也不用多么优秀,我可以养她一辈子。姚村土坑那事之后,我差点失去她,更难以控制地冒出疯狂的念头,想着干脆把她关在家中,就算她恨我打我怨我也行,至少在我能看到的安全的地方能护着她,可人啊,哪能那么自私?大哥,你知道吗?我爱她,爱她的敏感脆弱言不由衷,爱她时不时的撒娇和闹脾气,爱她尝试表达爱意时的青涩和认真,也爱她为理想的倔强,爱她眼里充满光亮的熠熠生辉。”


    “后来我才懂,我不想在她身上横加任何禁锢,而是想成为那个可以托住她的那个人,告诉她,无论她何时回家,家里永远有会为她留着亮的一盏灯。”


    他们兄弟间往年聚少离多,默契却也不常交心,家中父母因飞机失事去世,老爷子大病一场,那一年谢从洲才不过十八岁,集团危机四伏,群狼环伺,内斗不止,重担子都落在自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哥身上。


    这还是谢从洲第一次谁说过这些,他瞥着这副与他几分相似又气质迥异的面容,一时竟恍然记不清,父母去世前大哥的模样,那个滑雪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好似被掩没在那年大雪的冬天。大哥、继承人的担子在他身上压得太久了,时刻要稳重克制,不能行将差错,早些年他没有放纵自己的选择,这些年他忘了本可以放纵的可能。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既然遇着了,就抓紧些,也随性些,别错失可能。”谢从洲笑道,“大哥,你可能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这些时日你变了很多,这样多好,有人气儿多了。”


    他们兄弟俩间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刻,点到即刻为止,太煽情就过了。


    倏忽两人同时轻笑了声。


    谢迟宴无奈摇了摇头,这是在他身上很难觉察到的反应,半是纵容,又半是无可奈何:“阿洲,要麻烦你送我去机场了。”


    “明儿替我向祖母赔个不是。”


    谢从洲懒散笑道:“大哥,用完军师,继续就打算用做司机是么?”


    谢迟宴对这话不可置否。


    也足足到了此刻,方才恍然那股不耐、又隐隐焦躁的症结所在——比起身体上的欲.消退,进而是一种陌生却悬而不定的空.虚。


    缺少掌心下乌黑发丝的柔.软触感,身上那股淡淡好闻的馨香,时而乖得不像话,又时而含羞带恼的眸光,比起要做些什么,更为迫切的是想把这个像猫儿挠爪似作乱的小姑娘紧拥进怀里,感受来自骨骼和心跳的鲜活实感。


    车窗外的夜色浓重,一阵风起,晃得树影幢幢,谢迟宴浓长眼睫半垂,在眼睑处落下阴翳,他的口吻变得无端温柔。


    “只是突然,现在很想见她。”


    第56章 暴雪 宝宝,别怕,老公在这


    秦凝雨久久失神, 跟昏暗的天花板干巴巴地对视了好一会,本就泛着一层潮.热的脸颊彻底红透,像是突然发了高烧似的,她这会才意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刚刚她是在男人的话里完全释.放了吗?


    秦凝雨侧脸在枕头上蜷了蜷, 越不想回想, 那一幕幕画面却像是电影倒带般循环在眼前播放, 越回想越羞恼, 手臂干脆横在了眼前,结果不小心被纽扣硌到了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衬衫。


    一想到这是让闷骚老狐狸兽.性大发的罪魁祸首, 整个人就更羞恼了,翻了个身,只想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面, 她睡觉有些恋枕的,所以出门每次都会带这个小枕头出来,以此想彻底在记忆里删去这段不堪又羞耻的回忆。


    秦凝雨很后悔地咬住下唇。


    老狐狸……真的好色啊。


    还有这么荒唐又羞耻的事情, 她竟然还那么有感觉。


    她怎么能那么有感觉的!


    秦凝雨紧紧闭着眼眸,眼睫微微颤着,故意让她见不着摸不到人, 净说一些哄人的话来钓她,然后还带她做这种事。


    默默在心里列数老狐狸的数宗罪。


    闹钟突然响起, 秦凝雨被吓了一跳,想起这是她提前定好的,晚上她和助手要上山加班,连闷死自己的幼稚行为都顾不上了,连忙起身收拾自己。


    秦凝雨换好衣服,走进浴室, 镜子里倒映着一张面泛桃花的面容,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红,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她总觉得这模样很见不得人,匆匆洗了把脸,试图降温度,这时床上的手机传来催命般的通话铃声,又匆匆擦干离开。


    秦凝雨走向床边,又心虚地暗忖,衬衫被她洗好挂在阳台,床铺也好好整理了遍,铃声还在响,让组员等太久不好,不然本来不会很显得奇怪,反而很容易露了端倪。


    刚接通电话,傅宁就说:“组长组长,你还睡吗?我在你门口了,你没忘吧,我们现在要上山去了。”


    秦凝雨连忙说:“刚刚在找衣服,我这就来。”


    山上晚上气温低,秦凝雨在最外面套了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发现傅宁完全把自己套成了一只企鹅。


    她们坐缆车上山,因着跟当地文旅局合作,特供一条项目线路供相关人员上下,山下的打铁花项目,山上的冰雕项目,这些天就是上下山不停地辗转。


    傅宁说:“总算是撑到最后一晚了,要是再多来几个晚上,我感觉在会议上都能锻炼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奋笔疾书写会议记录的特技了。”


    秦凝雨说:“回去给你批两天假。”


    他们工作室一向有出外勤的合理补假和补贴。


    “好啊好啊。”傅宁很开心地笑道,“组长万岁,小冯总万岁!”


    秦凝雨也笑了笑,她看傅宁总有种看曾经的自己的感觉。


    傅宁趴在缆车窗边,伸手糊开一团乱糟糟的水汽:“又开始下雪了,最近真的一直在下雪,组长,你说会不会雪崩啊?”


    说完,她脸色一滞,反应很快地说:“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


    秦凝雨被她的反应逗笑:“哪这么容易雪崩啊。”


    傅宁刚呸完自己不吉利的话,就着手查起来:“我查到四十年前有场雪崩,这么小的概率,我们这么幸运,肯定不可能遇到的。”


    她顿时放心下来,抬眼瞥到秦凝雨唇角泛着浅


    浅的笑意,忍不住心念一动,不自觉八卦起来:“组长,你回去批的两天假,有什么安排吗?”


    秦凝雨一对上这道八卦视线,就知道这姑娘打着什么主意,只是说:“吃饭,睡觉,撸猫。”


    傅宁还有些不死心:“还有呢?”


    秦凝雨明知故问:“还有什么?”


    傅宁总算忍不住问:“那跟大佬呢?”


    “他啊。”秦凝雨记起刚刚的事情,脸颊又有些发热,故意趁机抹黑,“他反正比我工作狂多了,哪有空理我啊。”


    “我才不信呢。”傅宁说,“组长,你铁定是诓我的,上回你说大佬要开会,晚上没安排,转眼K歌决战巅峰之夜还没多久,大佬就来把你接走了,而且上上回你说大佬在外出差,晚上苏记的宵夜就送来了,那晚加班的组员都跟着你沾光呢。”


    秦凝雨是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一时神情有些错愕。


    傅宁又说:“而且我悄悄跟组长你说,我们私底下可嗑你和大佬了呢!太甜了太甜了太甜了!甜到我像是打了胰岛素,甜到我在床上疯狂扭动得像一只蛆,甜到我想炸成烟花为你们助兴!”


    秦凝雨:“?”多少夸张了姑娘。


    傅宁疯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刻意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道:“没准大佬还赶着来见你呢。”


    秦凝雨瞥向窗外不断飘飞的绒雪,心神为这个念头一动,唇角不自觉泛起浅浅温柔的笑意:“反正我会赶回去见他的。”-


    一辆蓝黑色布加迪穿行在夜色中,路上没怎么堵车,谢从洲看了眼时间,大概可以按点回家。


    谢从洲说:“大哥,回来我要是在临北,尽情使唤我这个司机来接你和大嫂。”


    谢迟宴应下:“也该回老宅住上几天。”


    “老太太记挂大嫂得很,今儿就提了好几次了。”谢从洲懒散笑道,“我看我俩孙子是假,两个孙媳才是亲孙女。”


    谢迟宴低笑了声,垂头看向一秘发来的消息,眸光一滞,进而周身沉了下来。


    谢从洲只是瞥了眼,就明显感觉到这神情不对,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大哥露出这种神情,下意识觉得大事不妙:“大哥,出什么事了?”


    谢迟宴说:“杨村雪崩了。”


    谢从洲脸色一变,想开口,却发现“别急”或是“先别太担心”这话太过没必要,这怎么可能不急,也怎么可能不担心。


    谢迟宴一路上都在打电话,可秦凝雨始终都在失联状态。


    刚到谢迟宴穿上深色大衣,推开车门,身后传来谢从洲的声音:“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谢迟宴大步迈下车,侧眸,微捏鼻根,“别让小雾担心。”


    谢从洲没说什么,看到手机来电,等大哥走远后才接通,目光带着几分忧心忡忡,开口却几分懒怠:“祖宗儿醒了?我能去哪?还不是来给我家祖宗买蜜饯来了,碰上初旬非要拉着我到跑到郊区借酒消愁,你也知道他最近恐婚症犯了,看他可怜就陪了会,这就准备回去。”


    一秘已经到了,眼下在确认航线批准和当地的救援情况。


    谢迟宴捏住鼻根,难得几分不耐又隐隐焦躁,眸底晦暗,周身蓄着难以忽视的沉沉气压。


    一秘迅速汇报情况:“谢总,已经联系到了太太所在的项目组,得知太太跟助手大约一个小时半前坐缆车上山,至今联系不上,夜里突发暴雪,出现小范围雪崩,当地的救援队已经在及时搜救,有消息我会再及时跟您同步。”-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秦凝雨昏过去又醒来,只记得突如起来的暴雪袭来,再然后眼前一白,就丧失了意识。


    这会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身在何处,旁边也没有人,就连手机都不知道去哪了,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昏暗,脑袋沉沉的,她在逐步丧失对时间的感知力,只感觉到冷,身体很冷,身上温度在迅速流失,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沉沉的脑海里开始掠过很多画面和很多人,家人朋友同事……相处的日常像是电影画面似地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她突然很想爷爷,很想很想,想念爷爷和蔼又唠叨的爱护,厚实又有力的臂弯,小时候有一回她想吃柿子,爷爷把她抱坐在肩膀上,把她撑背起来,两条腿就挂在爷爷的胸.膛前,时不时调皮地轻轻晃着,一手使坏地去抓爷爷坚.硬的头发,一手去够庭院里栽的柿子。


    和爷爷相处的日子,一直是她珍视又宝贵的一段记忆,也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那些话那些表情那些事情,早就牢牢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像是蚌壳里孕育的珍珠。


    ……


    在意识摇摇欲坠之时,秦凝雨突然想起爷爷病重恶化的那一年,那是三年前,她刚刚进入鼎禹实习不久,昂贵、难以承担的医疗费在谢爷爷的帮助下解决,提供最好的病房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


    谢爷爷曾神情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说他跟爷爷从前是战友,当年受她爷爷的照顾许多,有过命的交情,算是欠了她爷爷半条命,她知道谢爷爷这话说给自己听,是不想让她过于过意不去,她打从心眼里感激谢爷爷、也感激谢家。


    秦凝雨记得很清楚的那一个冬天下午,她从外地出差回来,外面飘了层薄雪,衬得整座老城如同水晶球里精致的冰雪世界,一切美丽得像一个动人的童话。


    也同样在机场的谢关南给她打电话,顺道接她一起去医院看爷爷。


    秦凝雨上车后,舒适的暖气顿时涌向有些僵直的四肢。


    谢关南说:“等会,还有个人一起去。”


    过了会,从车窗外走来一道高大身影,深色大衣穿在身上很挺拔,飘落的薄雪渐渐蒙蒙间,男人生了极好的东方骨相,与这副深邃浓颜相得益彰,被外头冷冽的雪意衬得惊绝,稳重从容,一眼难忘的贵公子气质,应该比她要大上好几岁。


    那一瞬她想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句话。


    少顷,车门开关后,男人坐进车后座。


    “这是我孙子,迟宴。”谢关南说,“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凝雨。”


    男人朝她瞥来,嗓音偏冷质,矜贵而不失去礼节:“秦小姐。”


    秦凝雨听谢爷爷提起过家里两个孙子,说长孙稳重,话梢眉宇隐隐有引以为傲的痕迹,又说小孙子自小是个混不吝的主儿,每每说起都少不得长吁短叹,却又难掩话里话外的挂念和爱护之意。


    看来这位就该是那位常常提及的长孙,秦凝雨没见时少不得有些许的猜测,这样善心又和蔼的长辈的孙子会是怎样一个人,可现下真的见了,她只感觉到一种深深的难以接近,像是跟她隔着天端两极存在的人,微怔了几秒,连忙应道:“谢先生。”


    一路上多是谢关南问,秦凝雨答,谢爷爷待她就像半个亲生孙女似的,常常会陪同她一起来看爷爷,见着面也会关心她的生活和工作情况。


    期间男人时不时应上几句,对周遭似乎有种有可无也有可不无的态度,摸不准、也探不着他的半分情绪。


    他们一路到了医院。


    病情到了这半年,已经到了回天乏术、急速恶化的程度,可在最疼爱她的爷爷的弥留之际,她还在分神为部门实习的事情焦躁不安,不能在病床前好好尽一份孝心。


    其实她做过辞掉实习的决定,想好好陪在爷爷身边,工作以后可以再找,机会也可以再有,可陪伴爷爷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要少。可这个决定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偶然得知的爷爷第一次严词拒绝了她,放话她要是不把自己的前程当回事,他这个爷爷也不当拖油瓶,也就没必要再治病下去了!


    之后秦凝雨就没有,也没敢再提过这件事。


    其实现在,秦凝雨内心已经变得抵触来到医院这里,纯白的床被,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来往病人家属灰败或是焦躁的神情,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有关爷爷的生命在急剧流失的事实,她其实很想扮作一只不闻不问的鹌鹑,这样她就永远可以活在爷爷仍在健健康康,等她成功转正拿到项目奖金后,带爷爷好好去旅一次游的幻想之中。


    可秦凝雨能做的只有故作坚强,如果连她都为此垮了,只会徒增爷爷的心疼,也只会让爷爷更加担心,放不下她。


    谢爷爷先带男人见了爷爷,简单聊了一会,而后把时间留给她们爷孙俩相处。


    秦逢山最喜欢听她讲生活和工作里的一些小事,秦凝雨就绘声绘色地跟他讲,晚些等谢爷爷走进来,等两位老人家聊深后,才一个人走到走廊的窗台边。


    窗户半开着,冬日里的冷风生


    生吹到脸上,却怎么都吹不散眼角不断溢出的那股酸涩的灼热。


    一阵风起,秦凝雨一时不察,突然紧闭住眼睛,感觉眸中有种异物感,连忙伸手捂住眼睛。


    却被下意识的揉眼睛的动作,弄得眼前越来越迷蒙,也越来越刺目,她只低着头,心里那股伤心突然找到了了由头,一开始是眼泪是被这股刺目感逼出来的,后面汹涌的眼泪,反倒是咬紧牙关还源源不断地流下。


    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脚步声,身旁却落下低沉嗓音:“怎么了?”


    隔着依稀又朦胧的视线,秦凝雨只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匆匆瞥过眼前高大沉稳的男人,又在仓皇间垂头。


    她不是很习惯在生人面前哭,而且她现在实在太狼狈,他们只不过才见过一面,并不适合交浅言深,只是含糊地说:“好像是被沙子迷到了眼睛。”


    “抱歉,冒犯到你了。”


    稍低一些温度的手指握在她的下巴,以一种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稍稍抬起,她的眼皮被稍稍扯开又回落,随之一股好闻的清冽气息掠过鼻尖,木质、冷调。


    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瞥见这副深邃浓颜面容稍稍离近了些,轻柔的手帕擦拭去眼角还没完全蒸发的热痕。


    “应该是被眼泪冲出来了,闭上眼睛休息会好。”


    大概是男人的语调太过温柔,也可能是他的话太过让人心安,也很有信服力,秦凝雨竟然短暂地一时忘记能拒绝的选择,而是放纵了这一刻的脆弱弥漫。


    突然传来声拐杖半磕到地上的声响,像是一瞬丧失了力度,在寂静的走廊不大,却格外的清晰。


    他们此时斜靠在一处,秦凝雨只是稍稍挪了挪视线,便看到窗台上倒映着谢关南搀扶着秦逢山的两道身影。


    显然男人侧眸也注意到了。


    秦凝雨身体快过意识,手指轻攥着男人的袖口,有些急地用气声说:“求你,别让爷爷知道我在哭。”


    她不想让爷爷知道自己在偷偷哭。


    秦凝雨清楚自己这副眼睛红含着哽咽的模样,一看就是哭狠了,她这会一时还没有平复,她明白沙子迷住眼眸才哭的理由显然不足以应对爷爷,可是她此刻太过急切也太过慌张,以至于她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男人定定瞥着她,一瞬几不可查地微拧眉头,可能是十几秒,也可能是仅仅才不过几秒后,薄唇微启:“秦小姐,你知道我们现在像是在做什么吗?”


    秦凝雨微微怔住,想象了一下两位爷爷现在看到的画面,一对男女躲在窗台,男人身形高大,差不多完全挡住她的身体,她仰着头,男人垂头,还靠得很近,她几乎要被这股陌生的成年男性的清冽气息裹挟。


    ——就像是一对躲着家长偷偷接吻的小情侣。


    秦凝雨想到这个可能的瞬间,脸颊瞬间腾红,只觉得她深深冒犯到了这位很有距离感的贵公子。


    男人却是极为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而后稍稍俯身,唇角与白皙耳垂之间隔着一个外人看起来亲密无间、其实很有礼貌距离感的分寸,随之低沉醇厚嗓音落在耳畔:“秦小姐,不妨借你当一日男友。”


    这一天,等秦凝雨平复完,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体会到谎言带来的如蜜也似刀。


    秦逢山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伸手握住谢迟宴的手:“迟宴,我跟你爷爷从前是战友,说起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一回呢,你应该是不记得了。姜姜年纪还小,看着懂事,其实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这会我总算能放心多了。”


    男人口吻几分柔和:“秦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秦逢山跟他们说了好一会的话,兴致来了地跟男人下了一盘棋,甚至还在花园里散了一会步,晒了会太阳,颇为神采奕奕。


    秦凝雨知道这个不详又格外让人不忍破坏的征兆,俗称回光返照。


    后来傍晚时分,秦凝雨不小心撞到走廊深处的两道身影。


    谢关南背身负着手,低声斥责道:“俞老爷子刚跟我打电话,说你推了晚上的见面,这婚事儿是老太太给你费心张罗的,阿宴,你这是胡闹!”


    “老爷子,我眼下本就无意联姻,就算去见面了,也是耽误人家。”男人语调沉稳又从容,“再说,我既是当了这小姑娘的一日男友。”


    男人忽而抬眸,半空中跟她的视线稍稍触了下,那道目光便无动于衷地移开,薄唇轻启:“就算是一日,这日的忠诚自然也是要守的。”


    秦凝雨自然清楚男人的好意,她心下感激,也知道她和对方都不欲多加牵扯,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便匆匆从另一侧的拐角离开。


    没几天后,爷爷走得很安详也很宁静,那天临北下了场大雪,衬得这座仿若玻璃球的精致世界的老城愈加沉静,爷爷提前定好了遗嘱,所剩的房子留给了她一个人,不需要葬礼,还望生者勿伤勿念。


    其实在余后很多时日的日日夜夜中,秦凝雨总会反复思及一个问题——爷爷当时究竟是信了她一时鬼使神差和男人编造的那个谎言,还是顺势就她的谎言,装作安心、了无牵挂的模样离去,好让她放心安心。


    ……


    半梦半醒的梦到了最后,突然探照灯的光芒从眼前闪了闪,秦凝雨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眸,眼前竟出现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隔着渐渐蒙蒙的视线,男人发丝微乱,深色大衣的袖口被雪水洇湿一大片,甚至割破了一道口子,半露白色衬衫的袖口渗着几抹血,眸底是浓重担虑的沉色,难得见他的一刻的狼狈,竟也倜傥得不像话。


    秦凝雨一时竟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直到男人迈着急促的大步,俯身半蹲下,她感觉有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僵硬的四肢都好似变得稍稍回转了分毫。


    谢迟宴长臂一揽,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秦凝雨陷进温暖又有力的环抱里,感觉到以一种堪称是小心翼翼、又仿若拢至骨血般的力度。


    像是在对待道珍贵又易碎的月光。


    秦凝雨无力地张了张嘴唇,想问“老公你受伤了吗”,又想说“我没事,老公你不要担心了”。


    可一旦陷入温暖又令人心安的怀抱里,被这样珍惜又爱护地对待后,心里七分的委屈和害怕,都变成了十分的撒娇和埋怨,她的脸色被冻得苍白透明,豆大的眼泪忽而在脸颊淌出两行泪线,脸颊深深埋在男人侧颈,鼻音很浓重地哽咽:“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好冷,我真的好怕见不到你了……”


    暴雪过后,漫山白茫茫的雪,一切都是空而静的白,侧鬓乱糟糟的头发被宽大掌心揉了揉,不轻不重的力道,似抚慰的爱怜,也似在克制地用触碰来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耳畔男人在温柔地叫她“老婆”,叫她的小名“姜姜”,也叫她“宝宝”。


    最后只变成一道又一道反复、温柔又耐心的低哄。


    “宝宝,别怕,老公在这。”


    第57章 盏灯 哥哥,你可以对我更过分一点的……


    翌日, 临北一所私人医院里,早晨薄薄的阳光在窗户映上一层金灿色的光芒。


    大堂传来一阵有节奏又稍显急促的鞋跟碰到地板的声响,其后跟着一道要沉上几分的步伐。


    电梯到达楼层,冯知雾朝着病房直直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 反倒放轻了动作, 手指悬在半空, 神情似是有几分犹豫。


    谢从洲始终落在自家老婆身后半步,左手臂弯还半挂着件女士大衣,这会俯身, 大掌覆在她的手上,低沉嗓音落在耳畔:“来之前跟大哥已经说过了。”


    说完,覆着的大掌稍稍用力, 帮她打开了房门。


    病房的门开了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冯知雾得以看清眼前的场景,病床上躺着阖着眼眸的年轻姑娘, 纯白床被衬得她的脸色苍白又脆弱。


    高大沉稳的男人守在病床前,几缕发丝散乱垂下,一手微拧鼻根, 深色大衣的袖口被割破一道口子,随意搭在椅背上, 劲实小臂上一道泛深的擦伤结着血痂,身上白色


    衬衫袖口渗着淡淡的几抹血,收束着挺括有力的背部肌肉线条,少见的几分狼狈模样,背着身,几乎将病床上躺着的姑娘身形笼罩了大半。


    冯知雾骤然怔住, 肩膀被身后的大掌轻握住,又揉了两下,随后另一手臂弯横腰揽住纤薄腰.身,将她带离了门前。


    随后病房门再度被轻轻阖上。


    这处是特供的高级病房,整层走廊寂静无声,冯知雾走到不远处走廊的窗台边,看了眼还未完全散去白蒙蒙的天际,转过身,两条细长手臂环住劲实腰身,侧脸依赖般地靠在男人肩膀上,想到刚刚见到的场景,很轻叹了口气:“老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这样。”


    谢从洲一手回抱住自家老婆,昨晚他才刚到家,好不容易哄过自家祖宗,可偏偏他家祖宗拥有记者职业病般的敏锐度,假意列出审视他出轨的种种迹象,谢从洲从来拗不过她,只得全盘托出。


    他们一同等到凌晨,才等到大哥报平安的消息,从豫城到临北不过一小时航程,早早有私人飞机侯着和专业的医疗救援人员侯着,一路安全送往临北市里的私人医院,谢从洲好说歹说劝老婆先睡下养足精神,等明早再去。


    一抹斜阳不经意晃入地面,冯知雾蓦然感觉到心间撕起一阵痛意,丝丝缕缕渗进心脏,往日清冷的眉目无端几分柔和,脸颊下意识轻蹭男人肩膀:“阿洲,我从前受伤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难过难捱?”


    谢从洲闻言,另一手捏了下白皙耳垂,然后落在纤细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一向恣意妄为的性子,还是败给此刻放软语气的叹声:“等哪天我疼死了,你就知道了。”


    冯知雾既内疚又心疼,想到她从姚村土坑被救起来那回,男人猩红又痛苦的眼神,忍不住轻唤了句“老公”,又往怀里很轻地蹭了蹭:“阿洲,我以后不会教你这样担心。”


    谢从洲的命门就是老婆的撒娇卖乖,每当这种时候,就半分重的话都说不出来,受用又认命地说:“也就这时候,你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玩玩。”


    冯知雾指尖掐了掐老公的小臂:“没在哄你。”


    这是哄一句,没哄到如愿,反倒自己先恼了,谢从洲倒也习惯她这别扭又可爱的性子,握住她的指尖:“行,是老公哄你。”


    没多久,医生详细检查了一番,所幸秦凝雨没受什么伤,只是被暴雪冲击后昏迷,引发了轻微脑震荡,又因身体温度太低,导致救援前一段时间处在半休克状态。


    谢迟宴看着病床上的小姑娘,昨晚只是哭完,就没有丝毫气力地晕在了自己怀里,一直抱到救援人员接手,却发现她的指尖牢牢攥着他的衬衫袖口,怎么都无法掰不开,他不忍弄伤小姑娘,最后只能由医护人员用剪刀把他的衣袖剪破。


    走之前,暖白路灯的浅浅映照下,小姑娘朝他笑得羞涩又美,只不过短短的一周不到,在他赶来见她的这晚,漫山空芒芒的山雪里,小姑娘被他抱在怀里,呼吸微弱,脸色苍白透明,像是一拢就会散的盈白月光,任他再如何紧紧相贴骨骼和温度,却怎么都染不暖这副冰冷的身体。


    谢从洲和冯知雾再次走进病房,已经临近十一点,病床上的年轻姑娘仍在静静阖着眼眸,早晨见到那种极为苍白透明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仿若薄薄一层的蝶翼,脆弱又美丽。


    整整一夜和一个早上,谢迟宴都始终陪在她身边没合眼,眸底几分猩红血丝。


    谢从洲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伸手轻放在男人宽直的肩膀上:“大哥,去休息会吧,这里有我和小雾在,要是大嫂醒来,看到你这样也不好受。”


    谢迟宴深深敛目,伸手捏了捏鼻根,这是个在极度控制和沉压情绪的动作,少顷才睁开眼眸,缓缓吁出一口浊气。


    再次沉沉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姑娘,谢迟宴听进去谢从洲说的话,他这般狼狈地睁眼醒来的小姑娘看到,指不定要多忧心,他没道理让病人还为他担心。


    谢迟宴起身说:“麻烦你和小雾了。”


    谢从洲说:“放心吧,大哥。”-


    秦凝雨醒来后在医院修养了两天,身体没多少大碍,只是完全离不得人,目光亦步亦趋的,像只黏人的小猫咪。


    谢迟宴在哄小姑娘睡着了,跟主治医生仔细聊过这个情况,得知这是因着意外,触发了短暂应激,病人在此期间会产生极度缺乏安全感,以及极度依赖信任的人的症状。


    谢家有一支专门的医疗团队,主治医生姓祁,是谢迟宴的熟识,近些年接手负责他的健康情况,建议既然太太身体没有大碍,回到家里这种熟悉的环境,更有利于病人放下警惕心和寻求安全感,至于病人家属要多包容多陪伴,帮助病人更好更适应地度过应激期,按时过来复查最为合适。


    谢迟宴一一应下。


    “谢总。”祁医生叫住他,有些忧心地提醒道,“病人的情绪重要,病人家属的情绪也同样重要。”


    谢迟宴颔首:“多谢提醒。”


    被接回家中的秦凝雨,开始了家中吃了睡,睡醒了继续吃的不想事的咸鱼生活。


    所幸这次事故并没有伤亡,随时有医疗救援团队候命,帮助当地的全部项目人员撤出,小冯总还给当晚相关人员都批了病假。


    谢迟宴也难得批了长假,居家办公。


    小姑娘俨然变成了一只缀在身后黏人的小尾巴,乖得不像话,要抱在怀里睡,还要身上穿着他的衬衫才能安稳入睡,睁眼洗漱吃完早饭后,自己就坐进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手里捧着kindle,一边托腮低头看悬疑小说,一边撸着腿上窝着的小猫咪,心思却全不在书上,而是时不时就要抬眸看一眼另一侧办公的男人,要一遍遍仔细确认他的存在,这才肯安心。


    晚些时候,谢迟宴走去中岛台,秦凝雨瞟到立刻放下手边的kindle起身,谢迟宴洗手,秦凝雨在旁边在手心挤泡沫,谢迟宴煮粥,秦凝雨帮他半挽衣袖,谢迟宴拿碗,秦凝雨帮忙拿药匙,谢迟宴垂眸回工作消息,秦凝雨在旁边百无聊赖,用手指拨筷子,不小心失了几分力道,筷子从指尖滑落。


    筷子偏偏掉到男人脚边,秦凝雨偷偷瞟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躬身,捡起掉落到筷子。


    只是秦凝雨刚捡起来直起腰,白皙手腕被宽大手掌圈住。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到一旁,随后握着纤薄的腰身,把小姑娘抱坐到中岛台上,半困在胸膛前。


    秦凝雨鼻尖被修长指骨轻勾了勾,听到男人俯身问:“在闹什么?”


    某个左碰碰右戳戳的小姑娘:“没闹,我在帮忙呢。”


    旁边有只捣乱的猫咪一直引得分心,谢迟宴把手机调出消消乐的界面,这是小姑娘自己的账号没体力了,一边装乖一边下到他手机里的,口吻格外耐心地说:“乖一点,在这好好坐一会。”


    秦凝雨乖乖捧着手机,玩起消消乐。


    过了会,秦凝雨看到来自陈初旬备注的对象发来消息,下意识腹诽老狐狸私底下都是这种正经官方的备注。


    陈初旬:【怎么又不见人影了,最近有个面具舞会,带你家小朋友一起来玩玩?】


    谢迟宴正在煮意面,小姑娘晚上挑食,嘴上说着粥有多好喝,可真当连续喝了两回


    之后,就开始喜新厌旧,特意借着送水的由头,偷偷在他办公室文件下压着一张番茄意面的手绘图——点餐的意思很明显。


    谢迟宴衣袖被半挽起,露出一截冷白骨感的腕骨,身侧传来一道拖长的声音。


    “哥哥,备注是‘陈初旬’的人发来消息,问最近有个面具舞会,你要不要去啊?”


    谢迟宴没抬眸,只说:“随你回。”


    得到手机主人的允许权,秦凝雨没有犹豫地用手指敲了敲屏幕键盘。


    X:【拒绝】


    X:【要在家陪老婆】


    对方几乎是秒回。


    陈初旬:【活久见】


    陈初旬:【遇到活的老婆奴了!】


    秦凝雨又回:【那是你活得还没太久】


    陈初旬:【?】


    过了没几秒,秦凝雨又问:“哥哥,我可以看你给我的备注吗?”


    谢迟宴说:“可以。”


    于是秦凝雨心安理得地翻开列表,很快找到了备注是“小猫咪”的自己,心里默默撤回刚刚嫌弃老狐狸正经官方的念头,怪不得总裁办那群姑娘在她面前提起小猫咪时,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微妙又看不懂的笑容。


    原来罪魁祸首是老狐狸。


    秦凝雨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有选择改掉这个备注,而是在前面加了三个“A”,迅速成为了列表里的置顶。


    改完觉得自己好幼稚,又控制不住地沾沾自喜。


    谢迟宴倒了杯温水,走到餐桌旁,接到陈初旬打来的电话。


    “算我白认识你这么多年的假正经,你哪来的那么多猫咪嘲讽的表情包?是不是都是从你家小朋友那儿偷来的?”


    猫咪嘲讽的表情包?谢迟宴抬眸,朝对面瞥去。


    小姑娘心虚垂着头,只安静吃着盘里的番茄意面。


    谢迟宴心下了然,语调沉稳:“被小猫咪踩到了屏幕。”


    电话那头的陈初旬:“?”


    而秦凝雨脸颊热了热,险些因这话咬到自己的舌尖。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第三天,小姑娘缺乏安全感的应激症状逐步减轻,谢迟宴谨遵医嘱,开始逐步帮她戒断不正常的过度依赖。


    因着循序渐进的过渡,小姑娘对此的适应反应很良好,却相应出现明显却正常的戒断反应,表现在:可以不用抱着,也不用穿着他的衬衫入睡,但是要挨得很近,等他闭眼装睡后,才悄悄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才闭眼;可以不用时不时盯着他确认存在,谢迟宴得以可以进书房开展各项线上会议,并让秘书做了张线上会议表,同步文档到她的kindle里,可在会议结束前后,却会时不时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两短一长,是某位小猫咪似的小姑娘要进来送水、同步文档、送零食之类的特有暗号。


    谢迟宴对此完全是几分无奈,又几分失笑地问:“老婆,你是小猫咪吗?”


    秦凝雨乖乖摇了摇头,在办公桌上放下盛着大半杯的水杯,然后迅速离开,走之前还老老实实把书房的门轻轻合上了。


    到了第五天,小姑娘已经停止暗戳戳借着送水、同步文档、送零食敲门等进来看他的行为,开始沉迷Switch里的一款闯关游戏。


    谢迟宴跟主治医生同步情况,得知转变成瘾是好事,对此男人表示安心,同时又开始担忧家里小朋友之后用眼过度和网瘾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秦凝雨有向来畏寒的毛病,一到冬天容易手脚冰凉,她这次病上一场,谢迟宴特意请了专业医疗调理团队,这就导致她每天都要喝中药调理身体,现在一看到中药都犯怵。


    午饭后,谢迟宴准点端来一碗中药。


    只是闻到那股味道,秦凝雨眉头就紧紧揪到了一起,看那碗中药像是看到了游戏关卡里耗费她一下午时间才通关的大BOSS,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哥哥,你不爱我了。”


    小姑娘指尖拔草似地揪着怀里抱枕的流苏穗,为了逃掉喝药,开始胡搅蛮缠。


    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又纵容:“宝宝,老公爱你。”


    秦凝雨脸颊红了红:“?”


    刚刚酝酿好的胡搅蛮缠的气焰顿时灭了大半,心跳变得好快,这老狐狸怎么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秦凝雨没出息了一瞬,差点就被蛊惑地答应了,鼻尖微嗅了嗅,那股难言的中药味顿时冲上鼻腔,顿时清醒:“你就是骗我的,你一直让我喝好苦的中药,我都要苦成一个药人了。”


    谢迟宴说:“喝一口药,老公亲你一下,好不好?”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男人,一时没说话,可脸上的反应已经暴露了她心里的悸动,脸颊、耳尖、脖颈渐渐漫上一层晚霞色般的薄红。


    谢迟宴半蹲在身前,嗓音低沉醇厚,像是温柔的诱.引:“宝宝,要糖,还是要老公亲?”


    秦凝雨矜持地看他一眼,小声又肯定地说:“都要。”


    等喝完药,小姑娘表情怔愣了好几秒,五官微皱在一起,明显是被苦到了,稍稍缓了过来后,又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微亮的眼眸含着几分期待。


    谢迟宴把手里的空碗放在茶几上,只任由着她盯。


    秦凝雨眸中的期待,逐渐变为隐隐的不满,谁让老狐狸年纪大了,太会装了,那就让让他吧,这次就先靠大度又好心的她来主动了。


    秦凝雨探身凑近,“啵唧”一声,轻柔触感落在男人侧脸。


    谢迟宴却慢条斯理地拆起来手心的荔枝糖纸,然后在小姑娘的目光下,放进了自己嘴里。


    秦凝雨孩子气地撇了撇唇角:“哥哥,你好幼稚,你连我的糖都抢着吃……”


    “唔——”


    伸来的手臂揽过纤细后颈,稍稍压低她的头,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轻而易举被撬开的唇齿,被送进来一颗糖果。


    那股清冽气息很快退开,秦凝雨伸手捂住嘴唇,明显是被突袭弄得措手不及。


    谢迟宴起身时,似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秦凝雨怔怔看着男人的背影,喉咙下意识滚了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小心把嘴里的荔枝糖咽下去了。


    好过分啊,老狐狸就知道天天钓人。


    于是秦凝雨暗戳戳在心里想了个反撩老狐狸的计划,作为家里的一员,她不能永远地处在食物链的底端,这样是没有地位和前途的。


    趁着午休,秦凝雨装作睡意惺忪,脑袋摇摇晃晃地落在男人肩膀,静了几秒,看男人没有推开她的反应,于是又想一点点往他的怀里挪倒。


    结果没想到男人起身,她一下子就倒过头了,没亲上男人,侧脸反倒和绵软抱枕来了个亲密热吻。


    罪魁祸首却把绒毯盖在她的身上,掖好被角,又揉了揉她的鬓边发丝,语调不疾不徐地说:“睡吧。”


    一装睡成千古恨的秦凝雨:“……”


    再次冒出内心的疑问,老狐狸究竟是不是上辈子戒过?


    下午线上会议时,谢迟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稍等,停会十分钟。”


    要知道这位向来矜贵沉稳、亲力亲为的工作狂谢总,往日大大小小的会议全无此刻出神暂离的情况,这一次破天荒的行径,让在场各高管都忍不住面面相觑,暗暗揣测最近有何大事要发生。


    关祁放这次来临北,一是与鼎禹合作,打开并深入大陆市场,二是谈自己的人生大事,他最近在跟唐家谈和二小姐的婚事,人还没过门,就已经熟稔亲热地跟着一起叫上了表哥:“表哥,就差这十分钟?是要赶去做什么?”


    谢迟宴一身板正禁欲西装,起身,语调沉稳道:“哄老婆喝药。”


    在场众位高管的神色大变:“……”


    枉他们还在这里心有戚戚地揣测搞半天圣意,结果这向来冷清寡性的老板,竟然在家中按时按点哄老婆喝药。


    这天下午会议一共暂停了三次,一次是哄老婆吃药,第二次去收拾家中捣乱的小猫咪的残局,最后一次离开,可爱小猫咪的毛茸茸尾巴从眼前晃过,竟然


    不小心把话筒打开了,传来男人纵容的又无奈的低哄。


    “老婆,先喝一口药,再亲一口。”


    从这个下午开始,鼎禹内部流传着一句话:他们向来雷厉风行的沉稳谢总,竟然背着集团的全体员工下凡去当老婆奴了!


    大概一周后的时候,秦凝雨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一改黏人乖巧的撒娇劲,满心满眼都是工作起来,还向家属申请了后天开工。


    谢迟宴开完国际会议,从书房走出来,这些时日脑中时不时隐隐作痛的那根弦,又有去而复返的态势。


    他捏了捏鼻根,缓解几分积压的疲惫,心下有几分无奈又纵容地想,心想小姑娘黏人时很黏人,整日哥哥长老公短的,这会倒是用完就丢,满心满眼都扑到协调和改动策划案的细节里。


    落地窗外飘着鹅绒般的大雪,谢迟宴侧眸瞥见,顿时和记忆深处的一幕重叠,脑中隐隐作痛的那根弦猛地绷紧,心下骤然产生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转身看到沙发处空无一人。


    熟悉的沙发和摆设蒙上一层虚影,眼前也变得模糊,白茫茫的雪,无人之地般的昏暗,大片空而静的白……在眼前破碎又快速地闪回——


    “当地时间26日,一架私人小型飞机失联——”


    “据悉,豫城杨村发生小型雪崩,当地文旅局合作的项目组相关人员仍在失联中,现已紧急展开搜救——”


    耳畔突然“嗡——”地一声空远回响,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刺耳又滋啦作响的耳鸣。


    手掌用力撑在高脚柜边沿,手背一层薄薄皮肤上紧绷出狰狞的青筋。


    “十一,不可以咬!”


    突然传来声含着几分恼意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熟悉又令人心安。


    谢迟宴凝眸,继而迈着急促的大步,朝着声音的源头瞥去。


    半开的储物室里,秦凝雨正在跟异常兴奋的小猫咪缠斗,一手抓着小熊的胳膊,企图救回被死死叼着的玩偶,听到脚步声后,慢了几秒反应速度地抬头,发梢还落着一根飘飞的猫毛。


    站在门前的男人,眸底是浓重的沉色,周身蓄着不耐、隐隐焦躁的暗郁,一瞬把她带回到那晚空而静的山雪里,所看到男人露出的那副神情。


    心顿时咯噔一声。


    电光火石间,秦凝雨骤然捕捉到这些天思绪里隐隐感知到异样的一切端倪和蛛丝的线头。


    ——他在害怕失去她。


    ——害怕她像曾因飞机失事离去的父母一样,被埋葬在那场白茫茫、又空而静的山雪里。


    秦凝雨顾不上跟十一幼稚的缠斗了,连忙松开手里小熊的胳膊,急步走向男人。


    谢迟宴垂眸瞥着她,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将眸底晦暗不明的情绪半遮。


    秦凝雨恍然记起阿洲说过的一件旧事,爸妈去世那年,大哥也才不过二十岁,他赶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山雪里搜寻了整整三天,还是他和靳家表哥冒着刺骨呼啸的漫山风雪,把快要晕倒的大哥扛出来的,至今谁也不知道在那不眠不休的三天,当时那个自少年时就稳重的男人,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所以当她触发短暂应激,需要格外细心的照料的时候,男人这些天一直都在极力克制压抑自己摇摇欲坠的情绪吗?


    秦凝雨只感觉一股酸涩上涌鼻腔,伸手握住男人的宽大手掌。


    “哥哥,这是我的体温,我的气味,我的声音。”


    秦凝雨引着男人一点点地摩挲过她的侧脸、耳垂,她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最后落在白皙的侧颈,微微收拢着他的指骨,轻声说:“还有我的脉搏。”


    略带粗糙掌纹的指腹紧贴着侧颈薄薄一层的皮肤,鲜活而急促的脉搏,在一下又一下地跳跃。


    提醒着他此刻并非处在漫不见底的山雪里,也告诉他站在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现在就真实地站在你的面前。”


    秦凝雨蓦然生出种心疼的情绪,不想看到男人这副克制压抑自己情绪的隐忍,时刻将自己与外界之间竖起一面不容许错误、放纵、脆弱的坚不可摧的高墙。


    就像是男人对她悉心又纵容地照顾,为她提供一座沉溺心安的港湾,她也想成为男人能够得以缓息和依赖的一盏灯。


    秦凝雨知道此刻迫切的是,为男人破开一道可以令情绪倾覆的口子,稍稍踮脚,用了些力度,咬在他的下唇。


    而后稍稍仰头退开,鼻息萦绕交融间的咫尺之间,瞥见男人眸中因痛意掠过的一瞬清醒。


    她口吻温柔又坚定地说。


    “哥哥,你可以对我更过分一点的。”


    第58章 允许 老公,我允许你对我吃醋


    储物室的门半开着, 暖白灯光笼罩着挡在眼前的高大身躯,深邃浓颜面容背着光,眼睫半垂地瞥她,眼睑处落下几分浓重的阴翳:“更过分?”


    秦凝雨轻拢住男人的宽大手掌:“嗯。”


    而这时还以为主人在跟自己玩耍的小猫咪, 嘴里叼着小熊的腿拖过来, 仰着头, 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家里两只站在一处的两脚兽。


    骤然宽大手掌握住纤薄身影, 伴着一声低低又尖调的惊呼,两道相.缠身影在眼前急促地晃过。


    “嘭”地一声,房门紧紧合上, 发出一声重重的钝响。


    小猫咪被惊得腾地一阵残影跃起,又飞速跳回来,叼走自己的小熊玩伴, 对外头传来的动静惊疑不定。


    门外纤细后背被抵在冰冷墙边,腿被分在两侧,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墙面。


    眼前一瞬被刺目灯光晃了晃眼, 秦凝雨下意识紧紧闭起双眸。


    侵.袭般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秦凝雨只得被动地仰着头,任强势又肆.虐的气息长驱直入。


    过了会, 禁闭的储物室的门突然从门外被打开,一只微颤纤白的手够了进来, 在墙边胡乱摸索地着关掉了墙上的按钮。


    储物室瞬间变暗下来,小猫咪叼着嘴里的小熊玩偶,慢慢在地板上踱步,听到一阵错乱又急促的脚步声,耳朵抖了抖,急促地冲到门口。


    夜色昏暗中, 一道高大背影迈着大步,白色衬衫隐隐勾勒出挺括有力的背肌,自他的身前绕来两条细长白皙的手臂,像是紧紧攀住藤架的紫藤花,这是一个强势又充满占有欲的考拉抱,两只脚跟交绕在劲实侧腰,往下收束着禁欲笔直的西裤。


    不时被微光映亮的影影绰绰,在地板上晃.动不止。


    错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客厅,秦凝雨突然感觉到侵.袭般的气息推离,睁开紧紧阖着的眼眸。


    斜斜对着的落地窗外,飘着鹅绒般的大雪,霓虹繁华的城市街景俯瞰进眼底,男人侧眸瞥着自高空划落一道道白线的雪意,光怪陆离的流光不时惊掠过浓颜深邃的面容,竟显出几分的苍白。


    恍然听到一声空而静的高山远响。


    秦凝雨眸光微颤了颤,微微俯身,凑近在男人的鼻尖、唇角处,落下一串羽毛似的轻吻触感。


    “我们在临北,在家里。”秦凝雨稍稍退开分寸的距离,任由泛着灼的鼻息在之间萦绕交.融,双手捧住男人的下颌,微微朝上仰了仰,直到让这双隐隐蓄着沉色的眼眸,只能倒映着她的小小又完整的身影,口吻温柔地说,“哥哥,你现在只要看着我。”


    热.吻再度发生眨眼的瞬息之间,或许都不用纠结是谁先靠近,也不用在意是谁先主动。


    紧闭的眼眸,微颤的眼睫,不断相.缠的唇.舌,被点.燃的温度和气息,不断在稍稍分离的半空对.撞,又在下一刻更为热切又剧.烈地绞到一处。


    从所未有感受到的沉而深的吻,像是雄狮在强势又恶劣地逡巡领地,也像是沙漠里的旅人迫切地在寻求水源的生机,秦凝雨承.受着,感觉腐烂橘瓣似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攫扯着。


    当时在男人怀里晕倒的时候,其实她的意识还隐隐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


    眼前是昏黑的,到处都是喧闹的,唯有不断收紧的骨骼紧紧贴着她,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在源源不断、又饮鸩止渴般地传来,她到现在还记得那股小心翼翼、却又拢至骨血的力度。


    ——男人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就如同此刻,秦凝雨在心里无比确信又心疼地想着。


    可很快,秦凝雨就再没有旁的心思去思考任何事情了,后背被抵到床被里时,往下陷入一个极深的轮廓。


    没有像此刻这般直观又疯狂地感受一个人的体温、呼吸、心跳乃至喘.息。


    所有想说的话,都不及此刻的感受和被感受的分毫距离。


    暖白灯光浅浅映下,却被覆着的大片阴影笼罩,只泄出几抹时不时闪过的微光,纤细手指紧攥着深色领带,似润着象牙光泽的白,与深黑缠.绕,一会紧揪乱扯,一瞬又蜷起失了力道,像是竭力又绝望地攀着仅存的生机。


    鼻息交融间溢出一道道低声又含糊不明的喃语,似安抚,也似无声又默认地诱.引。


    少顷,埋首的男人忽而撑起身,凝眸看了眼半眯眼眸的小姑娘,这一眼有说不清的沉色和复杂。


    秦凝雨迎上目光,为瞥到这道直直而来的视线而心惊,男人的领带被完全揪松扯乱了,堪堪半遮半露着冷白骨感的喉结,衬衫蹦开了好几颗纽扣,慵散倜傥地大敞,腰.腹沟.壑处的线条劲实有力,理智与本能摇摇欲坠间,被冲破禁欲那瞬的惊心动魄,是比以往要更强势又危险的蛊惑性.感。


    谢迟宴沉声:“我去书房睡。”


    意识到男人要退开,秦凝雨连忙半撑坐起身,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指尖却一时失了力道,在劲实小臂划过一道不长的半月指甲白.痕。


    谢迟宴微拧眉头,似在压抑和克制和那股不耐、隐隐焦躁的情绪,这样与往常翩翩贵公子极度反差的沉郁,好似冰山下沉寂已久的烈.火。


    亟待着冲破,也亟待着放纵。


    “宝宝。”谢迟宴黑眸晦暗,沉下气息,又伸手捏了下鼻根,才耐着性子问,“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吗?”


    “知道。”秦凝雨眸光乖乖的,指尖缓缓流连过小臂的劲实线条,轻柔握住男人的手指,“我都知道的。”


    “你不知道。”谢迟宴眼眸暗了暗,俯身,往常附在耳畔低沉从容、游刃有余的嗓音,此刻裹挟着浓重侵袭的危险意味,“我会做.得很凶,把你弄.坏,就算你哭再狠、再闹我也不会停手。”


    乍一听这般直白又露.骨的话,秦凝雨不由自主萌生了几分退意,可当她定了定神,看清这双眼眸里深深克制压抑的隐忍,顿时又变得心软得不像话:“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秦凝雨握着男人的手指,覆在自己的侧脸上,大半张脸颊被完全掌住,亲昵地蹭了蹭宽大掌心,她的语气温柔又坚定:“哥哥,你也可以多依赖我一点的。”


    这一句倨引山洪,眼前天旋颠.倒间,她被沉沉压.进床被里。


    ……


    混乱朦胧间,秦凝雨依稀瞥到夜色昏暗里,被雪意和微光掠过的沉沉眼眸,强势又不容人抗拒,她就像是被惊涛裹.挟的一叶扁舟,无论去向还是停行,都由这个男人牢牢攫取和把控。


    实在受.不住了,秦凝雨就会学着男人的从前的法子,纤细手指缓缓沿着宽直肩膀攀上,却只堪堪落在发尾,不轻不重地轻揉,这处的头发剃得有些短,发质有些硬,在指腹细.柔的皮肤上有些扎手。


    久而久之,除却别的声响,只剩下一声又一声从浓重鼻音溢出零碎却清晰的轻唤,秦凝雨思绪晕晕沉沉的,无法思考,过于缺.氧,只能凭借本能般地胡乱叫着“老公”、“老狐狸”、“哥哥”、“阿宴”……


    温柔地一遍遍告知男人有她的存在。


    ……


    修长指骨微微掀开黏在脸颊的几缕乌黑发丝,露出大半张脸都蹭进枕头的脸庞,一片昏暗中,白皙皮肤上泛着一层浅浅的晶莹光泽,就像是刚刚有幸被从大.水捞起,救出的险些溺.亡的旅人。


    秦凝雨微微张着唇,还没有从那种混乱中完全平复下来,侧着身,脸颊贴着肩颈,后腰被有力劲实的小臂箍住,这是一个面贴面、亲密无间的的紧紧拥抱,骨骼和骨骼之间亲密无间,还没平缓的鲜活又急促的心跳在胸腔中共振。


    修长指骨自轻柔发丝、泛红侧脸、白皙耳垂、纤细脖颈缓缓流连而下,似爱不释手地描摹把玩着润上一层光泽的珍贵白玉,沿着肩和臂的侧.线,落下又徐徐穿进指缝。


    纤细指尖微颤了颤,秦凝雨稍稍动了动手指,更深地紧紧嵌成十指相扣。


    “飞机失联的那天,是我送父母上的飞机,走之他们还说,等这次出差回来后,我们一家人去国外给阿洲过惊喜party,庆祝他摄影拿到国际奖项。”


    谢迟宴仍旧清晰地临别前的那幕,空远的机场起着大风,母亲戴着一顶红玫色的礼帽,黑色长卷发被风吹乱扬起,脸上是明艳又孩子气的笑容和语调,说着不靠谱的恶作剧:要不然准备牙膏夹心饼干,或是弹出会喷香槟的喷泉小人的整蛊箱。而身量高大的父亲就在一旁听着,一手托在母亲的后脑勺处,帮她稳稳扶着礼帽,眼眸露着纵容又温柔的笑意。


    秦凝雨静静听着男人说的话,她没有说任何“没事了,都过去了”、“别伤心”、“爸妈其实一直陪在你身边”之类劝慰人的话。


    她知道男人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也不需要任何的安慰,就像是她对爷爷的感情,是生者对亡者的无尽怀念和珍惜。


    或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释放情绪,一座小小却可以任他暂歇一刻的港湾,秦凝雨只是做着一个合格又忠实的倾听者。


    泛红侧脸更近地蜷进男人的肩膀,以此想贴近这股温度,秦凝雨轻声说:“阿宴,跟我多讲讲你的父母吧。”


    谢迟宴沉默了会开口:“我父母是联姻结婚的,其在我母亲嘴里,她一直把这段婚事称之为丘比特之箭的巧妙乌龙。母亲年轻的时候,是齐家的大小姐,也是临北最瞩目明艳的宝珠玫瑰,而我父亲当时是被朋友误带进那场宴会的,他那时一心想扩展商图,没想到对我母亲一见钟情,可当朋友跟母亲搭话时,也只是寡言地站在一旁。”


    “母亲后来每次说起这件事,总是很生气地控诉父亲,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对她完全无视的男人,她自小被宠着长大,多年来追求者数不胜数,那时心气高,就特意在父亲面前找存在感。”


    秦凝雨见过谢家夫妇的婚照,是一对相貌相当的璧人,明艳的混血浓颜美人穿着身复古华丽的钻石鱼尾婚纱,笑吟吟挽着身侧沉稳儒雅的高大男人。


    “然后呢?”


    “然后,其实两个同样一见钟情的人,扮演起了傲慢与偏见,母亲傲慢地发誓要让这个男人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父亲却是觉得这位明艳的宝珠玫瑰,兴头来时笑靥调笑,败兴后总是意兴阑珊地掠过周遭的人身边,留不住,也拢不住半分。”


    “所以他当时有想过放弃吗?”


    “并不是,理智在告诫他及时远离,感情却在清醒地沉沦,对家庭婚姻思想传统的父亲来说,跟一个相识一个月不到的人求婚,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一件事。”


    “求婚那天是母亲的生日宴,那晚临北下了场大雪,父亲当着在场人的面单膝下跪求婚,仰头问她,联姻是事实,但以恋爱为前提行不行?”


    “母亲后来常说,她这辈子听过的甜言蜜语太多,见过比父亲更热烈的大有人在,收到的浪漫惊喜更是数不胜数,可唯独是这块光有副儒雅好皮囊的木头得了她的欢心,可能是她第一次被父亲邀请跳舞,却装醉故意连踩了十一下男人的皮鞋的报应吧。”


    “但她也说,再顺耳的甜言蜜语,再热烈的情人,再多的浪漫惊喜,好像都不及男人仰头那笨拙又真挚的一眼。”


    他们一家人国外度假,温暖的壁炉旁,一家四口围坐在沙发里,身上盖着同一条长长的绒毯,儒雅男人和明艳女人坐在两旁,围着中间两个仅不过相差两岁的小少年,都生得浓颜长睫,像是一对精致漂亮的混血洋娃娃。


    母亲讲起跟父亲的旧事时,唇角总会扬着少女般羞涩又甜蜜的笑容,含嗔埋怨也似撒娇,又口吻异常认真地说:“如果你们以后碰上一个很想很想认识的女孩,觉得她的笑容比春日还要明媚,比夏日还要热烈,比你所能比拟的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还要可爱,就连身上的小缺点们,都让你感到既困扰又甜蜜,那真的很恭喜这位宝贝,你这是遇上了独属于自己的Mrs.right,请记得一定一定一定要关心和照顾她的感受,带着内心的热烈,去告诉那个女孩,你爱她,也从此不想错过她。”


    生得更随父亲的小少年,老成地点了下头,而另一个生得更随母亲的小少年,仰着头正睡得酣眠。


    当时母亲无奈地摇头,又开玩笑:“哎,阿洲听到关键时刻就睡着了,以后肯定会被对象嫌弃抛弃的。”


    ………


    秦凝雨静静听着男人说起那些往事,带着提及珍重家人时特有的柔和口吻,像是拾取海滩上月光沙粒的幼童。


    每个人内心都有沉郁的病结,拨不除,也根本不想抹去,或许在男人无数次想起父母的笑貌音容时,总是会无数次想起身处茫茫山雪中的绝望,或许这世间痛苦和欢愉总是相伴而生的,念念难忘又难以割舍。


    就像是她此刻感知到向来沉稳、游刃有余的男人身上,浓重的怀念和隐隐的脆弱悬在摇摇欲坠的两线之间。


    秦凝雨稍稍侧了侧脸颊,刚刚的话里可以听出来男人并不反感联姻,她往常不是这类纠结犹疑的性子,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有些在意:“那你当初为什么推掉联姻了?”


    他们的缘分始于阴差阳错,她却不想就此败给这种可能。


    谢迟宴说:“当时我在国外处理事情,爷爷身体从父母去世后一向不好,我并没有心力,也不准备去开展一段婚姻。”


    秦凝雨幽幽地说:“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时机不合,你碰上合适的联姻对象也会结婚,然后对那个人特别好地培养感情。”


    “不会有这种可能。”谢迟宴说,“和我结婚的是你,现在我抱在怀里的也是你,现在是你在我的身边。”


    秦凝雨似真半假的探问,轻而易举地就被这样一句话抚平了,心再次变得软得不像话地:“是啊,你说了现在是我在你身边。”


    “就像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让我多依赖你一点。”秦凝雨说,“哥哥,你不能这么狡猾的,只让我一昧承受你的好,却拒绝我的关心和照顾。”


    谢迟宴稍顿了会,随后薄唇微启:“最初两年的应激会比较明显,看过心理医生,吃过药,近些年来是第一次再犯。”


    秦凝雨听后稍稍放心,大概是她这次同样是在茫茫山雪里出事,触发了男人潜意识的应激。


    “周末我陪你去跟心理医生聊一场吧,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你不想让我跟着去的话,也没关系,但是你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或是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每一条都要告诉我。”


    “哥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侧边鬓发被宽大手掌揉了揉,秦凝雨知道这是男人默许让步的意思,微微仰着头,在男人胸.膛半撑起身:“哥哥,我允许你在我面前任性妄为一点,允许你可以对我更过分一点,也允许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


    昏暗中,谢迟宴看不清、也看不分明眼前的这副轮廓,这道一瞬不瞬的视线却依旧紧紧攫紧他的心脏,小姑娘的口吻认真又坚定,嘴里说着祈使句也温温柔柔的,仿若一双轻柔的手揉捏出烂橘子瓣的酸涩气味。


    “不会反悔?”


    小姑娘趴在身上:“不会反悔的。”


    沉默了一会,谢迟宴语调听起来颇为意味不明:“见到好看的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求婚,还要拉着结婚。”


    秦凝雨:“?”


    “高中时期,给别的小哥哥送了一星期的爱心蛋包饭。”


    “班上的小霸王暗恋你,迷路被陌生人搭讪,对谁都笑得很好看。”


    “自己都不记得要穿衣保暖,每回在家都要闹,还记得关心好弟弟要注意穿衣保暖。”


    秦凝雨:“?”


    “家里的小朋友越养越娇贵,说不得骂不得,哭了还得老公哄。”


    秦凝雨:“?”


    男人前面说的那些,她虽然很心虚、有些理不直气也壮的不服气,可好歹也算是事实,最后说的这句,她是完全不认的。


    秦凝雨不满地嘟囔:“哥哥,你好会破坏气氛,你翻那么多旧账做什么啊?”


    老狐狸从来不说,老狐狸其实心里默默醋得要死,老狐狸只会全部一笔一划地记在吃醋的小本本上。


    秦凝雨说:“那我以后要是跟陌生男人说话,又对着陌生男人笑了,那你的小本本上岂不是记都记不完。”


    “不过你有前科,每次老是哄我。”秦凝雨故意地说,“没准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说吃醋也只是逗我玩玩而已。”


    谢迟宴伸手握住小姑娘的下巴尖,咬在下唇,而后附在她的耳侧,低哄道:“宝宝,我随时可以再说一遍,或是以后的很多遍。”


    “我在吃醋,也很在意。”


    心跳再度又变得好快,只因男人所说的一言一语,表盘在被拨弄的同时,执表人也同样被卷入指尖微触的漩涡里,又有谁能做到真正的独善其身?就算是愚人国度里倨傲的国王,再不近人情、游刃有余,也会被窥见难得一见的小心翼翼,弥足珍惜的时刻。


    她见过男人的那道眼神,感受过那股拢至骨血的力度,没人说爱,但她确信爱意正在悄然弥漫。


    “老公,我允许你对我吃醋。”


    谢迟宴说:“就不怕我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去见别的陌生男人,也不许对他们笑。”


    一晚上秦凝雨好像触碰到了男人不在人前显现、隐藏的另一面,往日她看他似高山雪、冷清月,比起那个清贵又隔着不可跨越的距离感的贵公子,无论是他温柔又包容的一面,还是强势又恶劣的另一面,她都甘之若饴,照搬全收。


    秦凝雨这会学聪明了:“你可以把我关在你心里的房间。”


    谢迟宴发出一道低笑,那抹笑意与沉沉夜色轻撞,在胸腔共振着愉悦的情绪。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远,就如同男人对自己的包容和纵容,秦凝雨也在心里默默地发誓,自己也要努力学会成为一个拥有足够耐心和理解的爱人。


    心念一动,于是自告奋勇地要哄自家老公睡觉。


    半晌,谢迟宴低声问:“你确定是在哄我睡觉么?”


    “是啊。”秦凝雨觉得自己可认真,可尽力了,“哥哥你老是不相信我。”


    小姑娘万事不决,先恃宠生娇地胡搅蛮缠一下。


    谢迟宴按住在怀里乱动的脑袋,以一种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度,让小姑娘靠近自己的怀里。


    依赖人的滋味么?谢迟宴自成年之后的记忆对此是完全的空白,可对象如果是小姑娘,反倒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周末陪我去跟心理医生聊一场,在外面等我就好。”


    “宝宝,我需要你。”


    第59章 脚踝 自己脱,还是老公来


    久违的闹钟响起的时候, 秦凝雨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这些时日被养得太好,不用早起,不用怎么想事, 吃穿都有老公伺候, 面色红润健康, 就连骨缝里都懒懒的。


    秦凝雨蜷在温暖的被窝里, 挣扎地半睁开双眼,摸索着按掉床头柜上扰人清梦的聒噪闹钟,反身黏黏糊糊地扎进男人怀里, 侧脸还作乱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劲实有力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侧,男人刚醒不久,自头顶响起的低沉嗓音, 带着性感的沙哑:“老婆,起来上班。”


    秦凝雨听到“上班”两个字,下意识一激灵:“老公, 你怎么还在?”


    要知道她往常她醒来洗漱完,男人多半是临走前西装革履的模样了。


    秦凝雨本能觉得不对:“那你呢?”


    谢迟宴不急不缓地说:“我在家里。”


    秦凝雨还没有完全睡醒地问:“你为什么在家里啊?”


    谢迟宴说:“我今天休假。”


    秦凝雨:“


    ……”


    万恶又腐朽的资本家!


    秦凝雨愣了几秒后,突然从依依不舍地床被里出来, 动作故意做得有些大,可惜房间里恒温的暖气很足, 并没有所意料的冷风袭来。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拉回床被。


    小姑娘睡得乌黑发丝有些微乱,白皙侧脸泛着健康红晕,踩着脚下的拖鞋作响,很孩子气的撒娇举动。


    谢迟宴无奈摇了摇头,几分纵容又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起身。


    车窗外街景不断倒退,秦凝雨坐在副驾驶座, 在手机备忘录里确认事项。


    【周末空出来,陪老公去看心理医生】


    写完,又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大的痛苦不是要早起上班,而是在早起上班的时候,老公还能在家里休假。


    谢迟宴在一旁的驾驶座上,衣袖被半挽起,露出骨感冷白的腕骨。


    一路到了公司,自家老公大早煮早餐,又亲自送上班,小姑娘都没被哄好,千般不情愿、万般幽怨地说:“哥哥,你都不爱我了,你连养我都不愿意。”


    谢迟宴几分失笑,心想这小姑娘倒打一耙的撒娇法子,算是用得越来越顺手了:“昨儿是谁跟家属申请要复工,晚一日还要闹?”


    秦凝雨心虚了一瞬,开始胡搅蛮缠:“哥哥,我觉得我在家里没有地位了。”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俯身,大片的阴影覆盖下来。


    秦凝雨下意识闭紧双眼,薄薄一层的眼睫染上几抹清晨微光,微微颤着。


    “咔哒”一声,身上安全带被解开,低沉醇厚的嗓音落在耳畔:“老婆赚钱养家,老公在家吃软饭。”


    秦凝雨睁开眼眸的时候,男人已经不紧不慢地退回驾驶座。


    怀着会错意的羞恼,秦凝雨抓起拎包,推车下门,心想老狐狸大早就很过分,明明装作要亲人的模样,让人误会,天天就知道戏弄她。


    越想越恼,也越想越顺不了气,转头直直朝着驾驶座走去。


    没一会,车门刚被大关又被大开,秦凝雨俯身,探进半个身子,左手拽着男人的领带,在他的侧脸印下一个重重的唇印。


    “哥哥,给你盖个戳。”


    秦凝雨偷袭完就想跑,却不料被宽大手掌按住后颈,稍稍压低的瞬间,清冽雪意般的气息掠过鼻尖。


    下唇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心跳如骤雨淅沥来袭的间隙,那股蛊惑人心的气息便施施然退去。


    “也给老婆盖个戳。”谢迟宴说,“省得漂亮老婆出去招蜂引蝶。”


    秦凝雨左手捂住嘴,还能感觉到下唇落着的酥麻,被清晨阳光浅浅勾勒的耳垂,渐渐透红又薄如蝉翼。


    微怔了几秒后,秦凝雨缓缓直起身,只许州官放火般地说:“哥哥,你这是犯规。”


    “这是工作室大门前,你注意点印象,万一被我老公看到会误会的。”


    只口不提是自己先偷袭的。


    谢迟宴说:“下班提前给我发消息。”


    秦凝雨知道这是要接自己下班,还要明知故问:“做什么啊?”


    谢迟宴说:“宝宝,接你偷情。”


    直到秦凝雨走出了一段路,回头看到迈巴赫从眼前缓缓驶离,伸手摸了摸脸颊,真烫。


    老狐狸真是越变越坏了。


    重归工作室的这天早上,组员们为她准备了一个小型欢迎会,秦凝雨只是刚进门,就被两边各一个礼炮对轰,簌簌金色礼花飘扬半空。


    “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组长重归大家庭!”


    ……


    秦凝雨被他们吓了一大跳,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地说:“感谢大家的欢迎,现在把办公室打扫清理回原样,半小时后开会。”


    “Yes,madam!”


    “组长组长,收到!”


    ……


    会议结束,秦凝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被从外敲了敲。


    “进。”


    门被推开,傅宁抱着文件走了进来,向她汇报了这些天缺席的会议记录。


    秦凝雨一边翻看着,一边简要交待一些事项,傅宁都一一记下。


    说完,秦凝雨察觉傅宁有些欲言又止,开口问:“怎么了吗?”


    傅宁连忙发誓说:“组长组长,我真是顶级乌鸦嘴,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秦凝雨笑了笑:“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我们大家都没想到,没有人受伤就好,不要多想,好好回去工作。”


    “对了,下午跟我出趟外勤。”


    傅宁说:“好的,组长。”


    下午秦凝雨带着傅宁出外勤,有场和鼎禹合作的线下活动,要去协调准备工作,想到要见到曾经相熟的同事,心里还有几分怀念和期待。


    秦凝雨刚到,就被相熟的同事拉住,朝她挤了挤眉目:“这位同事,你怎么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我要上报组长扣你绩效。”


    “郁组长管不了我的绩效。”秦凝雨也顺着跟她开玩笑,“给钱的才是金主爸爸,我的金主爸爸已经换姓了。”


    另一个同事也凑上来:“时乔最近在做什么?听说她要开个婚礼策划工作室,我以后结婚找她,能不能曾经看在老同事的份上,给我打个大折扣?”


    秦凝雨说:“这个你要跟时乔说,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说没想到当老板事情竟然这么多,还不如回来当咸鱼领工资。”


    “这我可举双手双脚赞成。”


    “凝雨姐!”


    阮笙从身后窜出来,一把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朝着其他同事笑吟吟道:“各位姐姐,待会再叙旧,我先借用一会凝雨姐。”


    “走,凝雨姐,我带你去看布景。”


    秦凝雨跟着阮笙看布景,阮笙跟她简单介绍了这次的活动流程,以及展示一些特殊触发装置。


    阮笙刚进鼎禹的时候就跟着她,秦凝雨现在看她专业又熟练的模样,蓦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阮笙,还没当面恭喜你转正,以后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阮笙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凝雨姐,你也是,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我阮某人绝对义不容辞的,虽然我现在还是个虾兵蟹将,可是你投资的潜力股绝对不会差的。”


    组里的实习生送来两杯热的麻薯奶茶,说是组长请的,阮笙接过说谢谢,笑嘻嘻地调笑了一两句,然后拉着秦凝雨在角落里忙里偷闲。


    阮笙讲起八卦,就像只囤食的松鼠,连奶茶都顾不上喝上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说:“我觉得组长谈恋爱了。”


    八卦是人的本性,秦凝雨作为前部门拼命三娘二人组里的一人,一度觉得郁粤此人断情绝爱,一心只有工作,此时也生出几分好奇:“真的吗?”


    “我也是猜测。”阮笙神神秘秘地说,“就是跟靳总啊。”


    书画名门出身的靳总靳宜儒,坐拥哲远集团,深居简出,向来不出席商业活动,这头遭破戒就是在郁粤身上。


    至于靳总她见到一回,儒雅沉穆,瞧着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身上没什么人气,跟一向会来事又骄矜的郁粤,感觉是两种极端。


    阮笙看着她震惊的神情,八卦倾诉欲得到很好的满足:“大家看出来了,有一次有个组员加班不小心睡着了,睡醒一看十一点,连忙想匆匆回家,结果竟然在走廊撞到了靳总,领口竟然有个口红印,还有上回,靳总跟谢总谈完事情,就等在公司楼下接组长,但是组长心思有些难猜


    ,不冷不热的,我们猜,是靳总在追组长。”


    秦凝雨第二次被震惊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确认:“你说谁追谁?”


    “当然是靳——”阮笙突然瞪圆了眼眸,话语直直顿住。


    站在身后的阮笙抱臂,微扬唇角:“靳什么?”


    组长的笑容有很多深层含义,阮笙不想猜也不敢猜,只知道当场被逮到偷偷聊组长八卦的罪名成立,立马非常狗腿地笑:“靳、经常要和前同事联络感情嘛!组长,我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沟通,您和凝雨姐这么久没见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叙旧了,我先前去忙了!”


    说完,脚底抹油似地跑了。


    留下秦凝雨和郁粤面面相觑。


    郁粤放下手臂,微皱眉头:“我就问她一句话,她跑什么?”


    秦凝雨心想被当场逮到聊上级八卦,想办法跑路是每一个职场人的求生本能,此时她心中有再多的好奇,也不可能开口问,只说:“可能是忙吧。”


    郁粤没说话,而是默认了这个心照不宣的鬼话,问道:“回到老东家地盘的感觉,还不错吧?”


    “还不错。”秦凝雨笑了笑,“你意外很有组长的样子。”


    “彼此彼此。”郁粤也笑,“我见你第一面就感觉到了,你身上的气场硬了点。”


    聊不到两句,她们就有些没话了,只能挑摘着工作聊,这让她们一度重归到公事公办的舒适区。


    可没过一会,郁粤突然问:“你是不是跟你老公差了些岁数?”


    秦凝雨沉思这个差了些岁数,心想还好这话没有让老狐狸听到,不然指不定会拿什么法子折腾她呢。


    “也没有差很多岁数。”秦凝雨说,“快六岁。”


    郁粤又问:“有些冒昧地问,那你平常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秦凝雨:“?”


    她被这句礼貌又诚心发问有些震撼到,这位郁组长向来张扬又眼高于顶,竟然还有这种谦逊询问的时刻,在心里飞速思考靳总的年纪,好像是跟自家老公差不了多少吧?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就是正常地相处。”秦凝雨微微清了清嗓子,“因为年纪差了些,可能有时候会被对方当成小孩子。”


    郁粤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果然有共同“敌人”的更容易成为朋友,秦凝雨就在这转瞬的几秒,迅速跟她站到同一战线:“我觉得这种年纪大的假正经,面上一个比一个会装,其实心里可闷骚了,就不能太怕他们,凡事先下手为强。”


    郁粤煞有其事地“嗯”了声。


    秦凝雨又提醒:“实在玩过头了,就随便撒娇哄一哄。”


    郁粤沉思了会:“……”


    “你会经常跟谢总撒娇吗?”


    秦凝雨有些迟疑地问:“你不会经常跟靳总撒娇吗?”


    这一瞬的对视,她们从彼此眼里看到真实的答案——


    秦凝雨的答案是:经常会。


    郁粤的答案是:怎么可能经常不会。


    她们这种不怎么亲近的关系,被窥探到彼此相处细节,突然站在统一战线,有种深深的同病相怜的感觉,却莫名感觉到一种格外别扭又尴尬的感觉。


    这时阮笙匆匆走来:“组长,我们之前约好的宣传vlog拍摄的宁小姐,出了车祸,好像腿骨折了,现在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郁粤闻言皱眉。


    秦凝雨问:“是跟我们工作室合作的那个宣传vlog吗?”


    她今天下午主要是来盯这个拍摄的。


    “是啊,凝雨姐。”阮笙说,“拍摄团队都等着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秦凝雨跟着她们一起走到休息室。


    其他组员都一脸的无奈和焦躁,本来今天能解决的事情,又要加班加点。


    “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人?本来当初排期就拖到今天,这家拍摄工作室特别难约,还是总监亲自去约的,要是鸽了他们,下次还指不定要怎么磨呢。”


    “这要我们去哪找一个气质合适的?总不能随便从——”


    阮笙话语一顿,视线挪开,跟同样沉思的郁粤对视:“谁说不能,我以为远在天边,结果竟然近在眼前。”


    另一个组员眼睛都发直了:“真是天不亡我们,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上几道视线的秦凝雨:“?”


    这群人像是一群饿狼扑向一只绵羊,两个组员左右揽住她的手臂,把她恭恭敬敬地请到绒椅上。


    郁粤已经打上电话:“喂,小冯总,我是鼎禹的郁粤,对,我有件事想向您商量。”


    四十分钟后,小冯总差人送来的旗袍和首饰已经就位了。


    “我可能真不行,有点镜头僵硬症。”秦凝雨试图挣扎一下,“上相会很难看的。”


    阮笙说:“大美人还怕什么?你就是杵那当块木头,也是楚楚可怜、美得让人不舍得眨眼的花瓶美人。”


    旁边一个组员说:“皮肤好好,又白还清透,都不用怎么化妆,完全没有瑕疵,好羡慕嫉妒恨啊!”


    傅宁一个编外人士也来凑热闹:“来点眼影,这个星河的,往眼角一勾,简直又仙又美腻!”


    秦凝雨:“……”


    束手无策,谁让老板实在给的太多了。


    拍完后,秦凝雨得到小冯总的指示,就此放假,傅宁跟着沾光,当护送大功臣回家的护花使者。


    秦凝雨坐在副驾驶座,给自家老公发消息。


    winter:【老公,我晚上要加班】


    winter:【顺路搭小冯总的车回家,不用来接我,给老公放一晚上的假】


    临别前,傅宁还千叮咛万叮嘱:“秦仙女,这套旗袍你回家千万不要脱掉啊,大佬绝对会看得移不开眼。”


    秦凝雨刚到家中,后脚就接到冯意柠的电话:“表嫂到家了?”


    “嗯,到家了。”


    冯意柠说:“这套旗袍和首饰是家中老太太托我一起采办的,说是一直没能给你送成见面礼,另外还有几套,我改日让秘书送到你的家中。”


    既是老太太的好意,秦凝雨也不欲多推拒:“多谢了,改日我和阿宴登门去看望苏奶奶。”


    冯意柠笑了笑:“你们来,祖母肯定高兴。”-


    傍晚八点半,谢迟宴身处在晚宴里,自家老婆拒绝了老公牌的接送服务,并告知加班的消息。


    觥筹交错间,男人身着质地讲究的手工深色西装,侧脸浓颜深邃,未发一言,碍于矜贵又不近人情的气场,旁人始终不敢靠近攀谈,以至于这位难以攀附的贵公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独酌高脚杯里的醇厚红酒。


    三分钟前,唐思思发来消息。


    Miss:【链接】


    Miss:【大哥!SOS!!!超级超级超级红色警报!大嫂好美啊!好多人在跟你抢老婆!!!】


    Miss:【这大哥你能忍?换我,我是根本忍不了一点!】


    谢迟宴点开链接,是璃兔工作室和鼎禹合作项目的一支宣传片预告,视频仅仅不过七秒。


    视频里,渐渐濛濛的烟雨中,女人从青石板街走过,乌黑发丝被一根珠钗松挽起,玉兰花珠玉散发晶润光泽,身着一身墨绿色的苏绣旗袍,古典又端庄,勾勒纤薄腰身,曲.线曼妙又几分妩媚,白羽色的披肩缀着流苏,随着时不时半露的匀称小腿摇曳生姿。


    璃兔拿着一把油纸伞,迈着急促的步伐,在身后追着。


    一阵风起,回眸间,清透如水的眼眸直视屏幕。


    底下的评论被各种整活评论包围,各种叫老婆的虎狼之词。


    谢迟宴微拧眉头。


    这群人都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陈初旬从社交场上脱身,刚想踱步到谢迟宴身边,就看到高大身影离开。


    “这人刚来没多久,就急着去哪?”


    身后差了半步的贺成渡,看着离去的高大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却转而说:“听说你要结婚了,还没当面恭喜你。”


    陈初旬:“……”


    到底


    为什么每个人见一次他,就要提醒他一次要结婚的事情?


    秦凝雨在书房审完项目流程后,伸了伸懒腰,走到客厅,却发现男人已经回来了。


    小狸花猫听到脚步声,小跑过来,亲昵绕着主人的腿打转。


    秦凝雨在中岛台边接了杯温水,走近客厅的沙发:“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迟宴说:“不久前。”


    秦凝雨喝了几口水,坐到谢迟宴旁边,闻到醇厚的红酒香气。


    “你喝酒了吗?”


    “喝了些。”谢迟宴微捏鼻根,朝着她瞥去,“在家里还套着大衣?”


    秦凝雨感觉心跳有点点快,又心想难道老狐狸真的是直男,就连她换了新发型都看不出来吗?


    还在想着,谢迟宴俯身,目光沉沉落在她的下唇上,口吻几分意味不明:“里面穿了什么?”


    秦凝雨微弯眼眸:“哥哥你猜。”


    谢迟宴一寸寸睥着她,修长指骨微挑深色大衣的边沿,却又不使力,只似有若无地流连。


    秦凝雨微微抬手,深色大衣落在地上,顺着抚在后腰的宽大手掌,跨.坐到腿上,乌黑发丝有几缕垂在白皙脸颊,墨绿色旗袍衬得腰身曼妙,清纯又几分不自知的妩媚。


    谢迟宴问:“今天秦仙女被多少人叫老婆了?”


    秦凝雨一听“秦仙女”这个称呼,就知道男人肯定是看到宣传预告片下,那些整活的网友评论了。


    怪不得她觉得男人不对劲呢,还装了这么久,原来是又醋得要死了。


    “哥哥,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别人长的嘴说的话,我又不能去捂住别人的嘴,而且别人只是说着玩玩。”


    “哥哥你要是生我的气,那我就太无辜冤枉了。”


    “哥哥,我私下只穿给你看的。”


    谢迟宴似笑道:“宝宝,也会穿给你老公看吗?”


    秦凝雨:“?”


    不是,她剧本里没这内容啊?


    茶几上手机屏幕亮起,谢迟宴侧眸,停在屏幕上最后的一条消息。


    【老婆!】


    谢迟宴语调沉下几分:“老婆?”


    秦凝雨转头,一看发现是林时乔发来的消息,连忙解释:“那是我的同事——”


    “唔……?”


    下巴尖被虎口卡住,两侧脸颊被修长指骨握住,以强势的力道扭正了头。


    修长指骨自下流连过侧颈,指腹贴着鲜活变快的脉搏。


    秦凝雨本能觉得不妙,老狐狸多半是喝醉了,现在还维持着温文尔雅的表皮,内里肯定是不做人的禽.兽。


    手掌微微撑着男人胸膛,秦凝雨倾身,安抚般地啄吻过男人的鼻尖、唇角和下颌,动作小心翼翼的。


    就在男人后背快要倒进沙发上时,秦凝雨悄悄向后回撤着身体。


    却在转身时,骤然发力的宽大手掌,拽着纤细脚踝拖了回来。


    天旋地转间,秦凝雨反按进沙发,后背陷入一个极深的轮廓,深邃浓颜的侧脸背着光,视线自上而下地一寸寸睥过她,裹挟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白皙嶙峋的脚踝被单手箍住,落下充满占有欲的牙.印。


    男人另一手扯乱领带,嗓音危险又性.感。


    “宝宝,自己脱,还是老公来?”


    第60章 不哄 成年人都直接用勾.引


    高大身影笼罩难以逃离的阴影, 那股似裹着侵袭意味的清冽气息在鼻尖萦绕,唯有这道直白又逡巡般一寸寸睥过的目光,仿佛如有实质地扒.开这身。


    秦凝雨手指碰到盘扣,指尖微微颤着, 却被宽大手掌握住手指, 以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 顺着勾勒的腰.线, 浅浅又如同描摹般流连过,似是情人间缱绻的细语。


    “宝宝,是这里。”


    等秦凝雨指尖碰到蕾.丝蝴蝶结的时候, 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被这道直白又欲台高矗的目光蛊惑,男人质地讲究的深色西装仍穿在身上, 衬得身形挺括,被扯开的领带,松散地半挂在脖颈上, 半隐冷白凸起的喉结,少了几分冷情禁.欲,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倜傥性.感。


    晃眼的白与黑, 仿若薄薄一层的蛛丝,在膝弯半挂不挂着。


    如同它此时的主人, 墨绿色旗袍衬得皮肤愈加白皙,似珠玉浸着一层盈润光泽,清透如水眼眸,眼尾却微微勾着漂亮的弧度,清纯又不失几分妩媚,勾.人不自知。


    对视间的黏.腻胶着, 崩裂在电光火石之间——仿佛能听到那阵并不存在的火星撞.碰空气的声响。


    宽大手掌骤然发力,掌着被勾勒得愈加纤薄的侧.腰。


    真皮沙发被膝尖沉下不浅的轮廓,一半又落在手工绒毯上。


    “滋啦”一声,秦凝雨感觉理智那根弦也被绷断了,扭头急道:“那是苏奶奶送我的见面礼!”


    “改天陪老婆去向苏奶奶赔罪。”


    秦凝雨:“?”


    赔罪?赔什么罪?难道去说老狐狸醋性大发撕了旗袍助兴?他敢说,她都不敢听!


    低沉醇厚的嗓音却自头顶落下。


    “宝宝,趴.好。”


    ……


    乌黑长卷发时不时半露后.颈白皙,束在鬓发里的珠钗半摇不掉的,玉兰花的珠玉蒙着一层盈润光泽,在夜色里摇曳生姿。墨绿色的苏绣旗袍穿在上.身,古典又端庄,勾勒清纯又妩媚的身.姿,隐隐冒着被撕.扯的丝线的白绒尖头。


    往后被强势又不容抗拒的宽大手掌阻断视线,指骨修长有.力,手背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蛰伏着紧绷凸起的青筋,冲破禁欲的危险和性感。


    秦凝雨半眯着迷蒙的眼,理智一寸寸摇摇欲坠,微微咬着下唇。


    “老狐狸……”


    “老禽.兽……”


    “假正经……”


    “……道貌岸然!”


    似真若假的埋怨,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的威胁力,反倒像是诱.引般的撒娇。


    每当骂一句的间隙,时不时被逼出甜.腻又尖调的鼻哼,带着浓重的泣音,拖长令人遐想的尾音。


    “唔……?”


    突然深色领带绕过唇间,那股浓重侵袭的清冽气息将她笼罩,而后慢条斯理地在后脑勺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宝宝,别.叫了。”低沉似笑的嗓音落在耳畔,“一会被你老公听到了。”


    秦凝雨:“?”


    老狐狸怎么又随便改她剧本?


    “宝宝的老公在睡觉,你也不想吵醒他,对么。”


    “唔?”


    “只能跟哥哥偷.情,委屈你了。”


    “唔……?”


    她这剧本以后再也不能读了!-


    醒来的秦凝雨,后悔、后悔、很后悔,后悔鬼使神差穿旗袍回来的自己,后悔被美.色当头蛊惑的自己,后悔一被诱惑就毫无底线的自己!


    什么允许你在我面前任性妄为一点,允许你可以对我过分一点,允许你可以对我吃醋……她觉得都不用自己允许,老狐狸自己就替她允许过了头。


    餐桌旁,秦凝雨喝着老公赔罪牌粥,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埋怨:“哥哥,你好败家,搞一次废一套衣服。”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说:“一晚上也算物尽其用。”


    秦凝雨被噎了下,又觉得粥好美味,心里默默唾弃了下没出息的自己:“哥哥给我买套一模一样的回来,不然苏奶奶问起我,我可没有一点脸说。”


    谢迟宴说:“给老婆买。”


    越是纵容的语气,就越长秦凝雨要秋后算账的气焰。


    “谁是你老婆啊。”秦凝雨嘟囔道,“我老公昨晚听到闹的那阵动静,连觉都没睡,被哥哥气得跑出了门。”


    谢迟宴说:“那就别管了。”


    “那怎么行啊。”秦凝雨说,“他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公,至于哥哥你,只是个没有名分的男小三、男狐狸精。”


    谢迟宴似笑道:“没有名分?”


    秦凝雨握住汤匙的指尖微蜷,顿时很乖又认怂地说:“暂时没有名分嘛。”


    可转瞬又想到,明明昨晚过分的是老狐狸,她不是来秋后算账的吗?


    气焰壮人胆,秦凝雨说:“哥哥,我觉得吃醋是好的,但是不能过度吃醋,就像喝酒一样,要适度。”


    “还要半碗吗?”谢迟宴的衣袖被稍稍挽起,露出一截骨感冷白的腕骨。


    秦凝雨把瓷碗推到男人面前,很口对心地说:“要。”


    谢迟宴盛了小半碗粥,放到小姑娘的面前,这才不急不缓地配合问:“要怎么个适度法?”


    秦凝雨低头抿了口粥,好吃得眯了眯眼眸,似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只委婉地说:“你那样,我好怕的。”


    谢迟宴似笑:“宝宝,真的是害怕吗?”


    秦凝雨蓦然想起昨晚。


    落地窗外繁华城市街景俯瞰眼底,纸醉金迷的华丽璀璨,她半.跪在地板上的华美绒毯,被高大身形完全自身后牢牢锁住般地笼罩,时不时晃过眼前的霓虹灯光,倒映着水纹般的夜色微光,惊掠过光怪陆离又惊绝的浓浓光影。


    不过一晃,是在大步回到房间的路上,那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考拉抱,额头只能无力地抵在宽直肩膀上,想开口说不行,让男人别这样,正常抱着她回去,可就连带着泣音的气声都发不出了。


    以至于走的每一步,都对她是一种折磨和刺.激。


    ……


    秦凝雨只是想到,就能回想到那股心脏在疯狂战.栗的感觉。


    是太.爽到害怕,到她都以为快死了的地步。


    当然这话她不可能跟老狐狸讲的,不然肯定还会带她做什么更毫无底线的事情。


    落地窗外的清晨透出一层微灿色阳光,染暖蓬松柔软的乌黑长卷发,年轻姑娘面容白皙泛红,薄薄蝉翼的眼睫微颤,耳尖和脖颈悄然漫上晚霞烧云般的红晕。


    谢迟宴只瞥着她。


    小姑娘的心思并不难猜,多是些口是心非的想法。


    秦凝雨抬眸,对上男人眼眸中的几分意味不明,觉得重振妻纲是件很重要、很迫切的事情,此刻她在内心发誓,要做个趾高气扬、胡搅蛮缠的妻子,好让自家老公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非常不讲道理地撒娇道:“哥哥,我要跟你冷战。”


    吃完饭,秦凝雨半倚在中岛台上,回着群聊里的工作消息。


    关于新春项目的进程迫在眉睫,小冯总下了死命令,组员们立了军令状,这次的“开场炮”誓要打响打亮,争取来个开年红。


    所以这也就导致全体组员要到酒店同吃同住、加班加点整整三天,确保这次项目能够顺利运行。


    秦凝雨前刻还在想法子重振妻纲,这会人还没走,就开始很舍不得了,可明明她从前说去外地出差就去出差,一走三个月也没什么感觉,这会才是不过是仅仅三天,她就在这里又是舍不得,又是哀怨的,情和爱可真是让人难缠又觉得甜蜜的东西。


    可她心里上上下下,想东想西的,这个男人的神情,怎么就这么从容又游刃有余,连一点舍不得她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哦,某个老狐狸还没说过爱她呢。


    秦凝雨幽幽地想。


    难道要靠她主动吗?


    可这个男人做得这么狠,到这种时候就一点都没有自觉了?


    秦凝雨半个月前还拐自家老公的恋爱的想法,被纵容了这大半个月,到此刻完全被推翻,生出恃宠生娇的想法——


    等她回来就要这个男人老实承认,爱得她要死要活,离不开她一秒的。


    谢迟宴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到玄关处,看到小姑娘一手托着手机,眼眸幽怨又直直地看着他。


    还没开口,小姑娘就直直走到他身边,目不斜视地拉起行李箱。


    还没拉出一步,就被握住了手臂。


    秦凝雨面上不显,佯装板着脸,心想难道是老狐狸耐不住了,终于是要说舍不得她的话了吗?


    如果老狐狸说几句,那她就在心里默默给他减少一些冷战的难度。


    谢迟宴微拧眉头:“穿这么少?”


    秦凝雨心虚了一瞬,随后想起这是她单方面提出的冷战期,自以为很硬气其实很怂很乖地说:“这样很暖和。”


    “不够。”谢迟宴语气不容抗拒,“等病了喝药又要闹。”


    秦凝雨弱弱提醒:“哥哥我们在冷战。”


    “暂时休战。”谢迟宴口吻几分失笑又几分纵容,“总不能耽误老婆工作,等处理完,回来好好哄。”


    秦凝雨这才装作不情愿地说了句:“那好吧,回来看你表现。”


    谢迟宴回来的时候,拿回来一套的毛绒帽围巾耳套手套,一件件穿在她身上,就像在装点一个毛绒绒的雪人。


    秦凝雨下巴尖被大半包进围巾,嗓音闷闷的,几分撒娇又埋怨地说:“哥哥,你老是把我当企鹅。”


    谢迟宴轻笑:“老婆,别着凉,照顾好自己。”


    刚弄完,秦凝雨看了眼男人,在心里默默等了几秒,拉着行李箱头都不回地走了。


    只是刚走出一小段路,秦凝雨接到男人的电话,寻思她难道有什么忘带了吗?


    接通电话,秦凝雨“喂”了声,耳畔传来熟悉低沉的嗓音:“早点归家。”


    “宝宝,我会想你。”


    秦凝雨顿时心跳变得好快好快,刚刚她一直等都等不到,老狐狸也不知道是闷骚还是难为情,非要这会等她走出门了才说。


    于是秦凝雨冷酷道:“才三天而已。”


    “黏人。”


    然后挂断了电话。


    只是刚挂完,秦凝雨就后悔自己的一时意气,怎么会人才刚出门,就变得好没出息地好想好想他啊。


    秦凝雨微咬下唇,含恨跺了下脚。


    过了几秒,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突然被大开,一阵过堂风袭来,小姑娘直直朝他扑来,像只毛茸茸的白鸟蹁跹入怀,微微好闻的馨香掠过鼻尖,高高踮脚,柔.软唇瓣轻轻贴过他的唇角。


    这抹翩然如轻羽的温度,在微微触到的瞬间,沦为干.柴遇火星的暴烈感。


    唇与齿,攻城与略地,从一开始就是极重的热.吻,动静惊得小猫咪腾地跃上高脚柜。


    提醒最后出发时刻的闹钟突兀响起。


    “唔……”


    秦凝雨几乎是用了毕生的克制力,稍稍偏开深.吻。


    几缕乌黑发丝蹭过男人侧颈,似挠过一阵猫儿似的酥痒。


    秦凝雨微仰着头,只此一眼,她的眼眸很亮,眸底仿若清晨明媚晴光,藏不住半分的欣喜和雀跃。


    几乎是对视的瞬间,谢迟宴怀里被塞了张便利贴后,小姑娘转过身,拉着门口的行李箱,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


    门再次被关上,脚步声这次没有停留地离开。


    谢迟宴垂眸,从怀里揭下那张便利贴,静静放在掌心。


    【哥哥,暂时休战。我这几天工作会很忙,可能会不及时回消息,我买了个私人手机,会一直贴身带着,里面只有哥哥的电话号码,周末说好一起看心理医生的事,哥哥不可以临阵脱逃。如果真的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一定一定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上面的笔触有些急,黑色笔墨还没有完全变干。


    谢迟宴忽而轻笑,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他家小朋友真是可爱得不像话-


    秦凝雨到了酒店,即将迎来整整三天暗无天日的生活,晚上就靠男人发来的十一的小视频,稍微休息片刻。


    又发语音:“哥哥,我不想努力了,你快赚钱养我。”


    然后第二天醒来,又变回工作上雷厉风行的组长,干得比谁都拼。


    有组员默默在午饭时讨论。


    “我怀疑组长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前一秒还温温柔柔地问是不是没睡好,结果下一秒切换工作模式,在会议里大杀四方。”


    “沾上工作,漂亮仙女也会变.态,我现在睁眼闭眼都是会议,彻底想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只想发疯,组长竟然还能有温温柔柔的时刻,我都佩服她的心态。”


    “说到这,组长这两天格外的拼,从前就听说她在鼎禹有拼命三娘的称号,我还以为是夸张,结果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我都怀疑她有三头六臂,怎么一点都不会乱的。”


    “多好,效率高,我们可以早点解放。”


    “哎,你们说,


    组长是不是想早点结束早点回去见大佬?”


    “那肯定啊,新婚燕尔正甜蜜着呢,我赌一包辣条。”


    “我随一包辣条!”


    “这还用说吗?小汪不是说昨晚还撞到组长偷偷打电话给大佬,特别乖特别娇地说了声想你了,差点把小汪的心给听化了。”


    “你小点声,一会被组长听到了!”


    一群年轻姑娘笑笑闹闹地你推我搡,然后不小心对上组长的视线。


    秦凝雨佯装镇定:“半小时后开会。”


    转身后,非常懊恼地想,她昨晚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地给老狐狸打了电话呢。


    三天结束后,秦凝雨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活动一经上线,热度攀升,就在各大平台引爆话题度,各种质量高的二创不断。


    同时璃兔IP放出线下国风主题馆、中式窗棂盲盒上线,故宫联名纪录片等的一系列的活动预告。


    下午回到公司开会,小冯总听完汇报,言笑晏晏道:“这次国风新项目的活动上线,大家这些天都辛苦了,晚上吃大餐,下周一晚庆功宴,之后分批放假,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秦凝雨和其他几个组员留下,其他组员离开会议室。


    他们要聊一些剩下的问题。


    等秦凝雨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打算顺路去傅宁工位去取文件,突然发现众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怪异。


    尤其是用一种极度微妙、促狭又八卦的视线打量着她。


    秦凝雨心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傅宁把文件递给她,笑嘻嘻道:“组长组长,你跟大佬真的好恩爱啊!”


    秦凝雨:“?”


    又听到其他组员叽叽喳喳说起:


    “对啊对啊,没想到大佬恋爱私底下竟然是这种状态,我都快被甜死了!”


    “果然没有高岭之花,只有不够爱的高岭之花!”


    “大佬占有欲好强啊,也难怪我们组长是个漂亮仙女,不看着紧一些,万一被外面的坏人拐跑了怎么了?”


    ……


    秦凝雨听得完全不明所以,暗忖难道老狐狸是给她整什么事了?佯装镇定道:“大家赶紧解决手头上的杂事,不要耽搁晚上小冯总请的大餐。”


    留下一道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


    高跟有节奏地踏在地板上,却在办公室门被紧紧关上的同时,一时乱了节奏。


    秦凝雨快步走到办公桌,把文件往上一抛,坐在办公椅上拿出手机。


    根据刚刚听到的关键词“热搜”,一眼就看到热门那条帖子。


    鼎禹集团CEO:【秦仙女已婚,是正牌老公。】


    原来是那条宣传预告视频下面的一条评论,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从上万条叫老婆、找老婆的评论里扒了出来,竟然是赫赫有名鼎禹集团CEO的官号。


    秦凝雨翻起下面的热门评论。


    【这我没看错吧?是我知道的那个鼎禹集团吗?】


    【我去,我知道鼎禹!京圈Top级别!特别特别特别难进!我千辛万苦捱到了最后一轮,结果把我刷了!能进去的到底都是什么神仙???气得我直接投了对家,早知道有这种绝美爱情可磕,我就再坚持一下了!】


    【大佬占有欲好强,宣示主权,看到这么多人叫老婆,醋疯了吧!】


    【散了散了,乱叫老婆都歇一歇吧,我刚刚看了一张爆料的侧脸照!妥妥深邃浓颜贵公子,那气质那气场绝了,还这么多金,都拿什么比,正牌老公驾到,都给我来庆祝绝美感情!】


    【我竟然发现我还嘲笑了谢总别做梦出来乱找老婆,谁知道是人家豪门贵公子出来宣示正宫身份,小丑竟是我自己!】


    【来源保真的小道消息,我闺蜜之前去港城苏富比拍卖会,大佬当场给仙女拍下一颗17.34克拉、价值4.1亿的蓝钻!】


    【啊啊啊我刚刚去看了图,好大好闪的一颗蓝钻,什么绝美神仙爱情!这世界有钱人这么多,能不能也多我一个!】


    ……


    秦凝雨指尖微滑,不小心瞥到网友那些叫老婆的虎狼之词,依旧被这股热情吓到。


    唇角又不自觉轻翘起。


    老狐狸好醋,占有欲怎么这么强啊-


    傍晚八点整,晚宴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陈初旬踱步到谢迟宴身边,左手执着杯红酒,热搜宣示正宫身份的事儿传得到处都是,毕竟这假正经万年开一次花,好不容易下凡一次,忍不住打趣道:“今儿怎么还在这?听说小冯总就在隔壁请客,正牌老公不去瞧瞧?”


    谢迟宴语调沉稳:“正准备去。”


    陈初旬看着从眼前施施然离开的高大身影,啧啧生奇道:“你大哥这个假正经,现在是一点不装了?”


    谢从洲懒散笑道:“你未婚妻今儿没一起来?”


    “来了,现在是老婆了。”陈初旬说,“证都领完了。”


    谢从洲这倒是有些惊讶了:“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恐婚?”


    “新婚燕尔,情意正浓。”陈初旬倒是张口就来,“我带你去打声招呼。”


    晚上定的是海鲜自助餐,小冯总大手一挥,包了二楼一整层。


    秦凝雨好不容易撤离众人的调笑八卦,只能说男人平常高岭之花的人设立的简直太好了,以至于逢人都要特意来打趣她一句“仙女的正牌老公怎么没一起来”。


    秦凝雨匆匆走到角落,用手扇了扇脸颊边的热意,突然听到人群里一阵喧闹,循着视线瞥去——


    二楼华丽的水晶顶灯,撒下一地纸醉金迷的灯光,男人眉目深邃浓颜,宽肩窄腰,质地讲究的手工燕尾西服衬得身形挺括,温莎结庄重,与贵公子的气质相得益彰,与人寒暄时游刃有余,唇角似有若无的轻笑,泄出几分从容的漫不经心。


    男人跟小冯总颔首,侧眸瞥来了眼,随后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秦凝雨匆匆挪开了目光。


    明明也就三四天没见,心脏怎么没出息地跳得这么快啊。


    走到跟前,秦凝雨只垂头吃着黑森林蛋糕,鬓边几缕乌黑发丝垂到肩上。


    谢迟宴问:“还在生气?”


    “是啊,哥哥,我这次很生气。”秦凝雨按耐心下那阵悸动,舀了勺蛋糕,草莓的甜香味在舌尖漫开,“你要是想随便哄哄我,那是不做数的。”


    谢迟宴薄唇微启:“不哄了。”


    秦凝雨:“?”


    才三四天不见而已,老狐狸就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就连现在哄她玩玩都不愿意了。


    秦凝雨偏头,眸中写满不可置信。


    “老婆。”谢迟宴稍稍俯身,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随后低沉嗓音落在耳畔,“成年人都直接用勾.引。”


    “哥哥,什么?”


    “跟我回家,告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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