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躺椅上睡过去过去的幼驯染,他小心翼翼地把颤抖的手放到鼻尖,确认是否有气息。
顿时,一颗沉到谷底的心活络起来。
hiro没事,太好了!
“……zero?”
前半夜草木皆兵的诸伏景光骤然醒来。
看见降谷零的面孔才渐渐放松下,像是从里世界回到了现实世界,也仿佛是从非现实世界终于穿越回来了。
他一直悬着的心突然缓缓放下,心底感受到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安心,同时难以抗拒的困倦感涌上心头。
见幼驯染缓缓睁开了眼睛,降谷零立即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高兴得有点不知所措。
他甚至把自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担心这只是一晚上情绪激动产生的幻觉,怕自己的声音一旦太大,幻境就自动破灭了。
“hiro,是我!你没事,没事就好!”
“zero……?”
诸伏景光开口时的声音相当疲惫。
但他却忽然一笑,仍轻声安慰着幼驯染,他看着降谷零说道:“……别难过,我还活得好好的,你看手脚都没缺,现在就可以赶回学校……”
“什么时候了,写检讨就写检讨吧!hiro!我以为、以为你……”
——以为你会发生意外。
降谷零没把话说完,想到之前的事情似乎仍然心有余悸,目光黯淡下来。
“松田昨天晚上打电话跟我转述了那件事,他还说,他听见了电话里传出来的枪声,接着你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降谷零的言外之意,应该是指昨天晚上故意错发的定位信息,故意让他们走错方向。
诸伏景光知道。
zero虽然心疼他,但也隐隐地在怪他。
可是,就像那个小女孩不想连累他一样,他也不想连累zero他们。
诸伏景光叹了一声气,然后借着降谷零的力努力撑着让自己坐起来。
他看着降谷零,目光带着忧虑。
“当时,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一开始我以为事情很简单,想叫你们来帮帮忙,但是打电话的时候发现他们有枪,所以不希望你们赶过来……”
“可是hiro!”
“你知道,我不是贪身怕死的人,我当警察不是仅仅为了一份工作,也不仅仅是那天晚上说的找一个人,我还想保护你们……”
降谷零紫灰色的眸子里透着光,但这句话说到最后,他也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很难确保自己真的能在无数人的枪下完好无损地救走任何一个人,但对于hiro,舍命他也要去救。
说到底,还是他很弱小。
还需要变得更强,掌握更多的力量。
降谷零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失魂落魄的道歉:“抱歉,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诸伏景光叹气:“zero,不要这样说,我也想保护你,也怕你会因为我失了分寸。”
两人谈心了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空手怎么能斗得过枪械?
即便后来独自逃出来了,诸伏景光也不敢贸然联系任何一个亲朋好友,十分担心那个组织还有人在追踪他。
当时四周一片漆黑,连一个路上巡逻的警察都看不见。
哪怕是利口酒和琴酒放过了他。
或许也会有别人为了讨好谁,而不愿意让他轻轻松松地活着离开,那个时候随便来一个人带枪,可能都可以要他的命。
诸伏景光不敢,也不能。
说到这里,诸伏景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目光犀利地望向身侧的降谷零,问:“zero,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谁告诉你的吗?”
按理来说,以这片区域之大,zero找到这里的几率根本不到1%。
除非是有谁告诉他具体信息。
诸伏景光的脑中闪过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是酒的名字,尤其是“利口酒”。
那是当时唯一一个让他觉得气势和行为对比起来极为割裂的一个人,而且“利口酒”在那个犯罪组织的地位似乎不低。
仔细想想,只有“利口酒”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正当诸伏景光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降谷零说出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名字。
“是黑泽,黑泽零。”
“是黑泽发短信告诉我说,他找到了你,但是由于一些情况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你,所以拜托我能够赶紧赶过来。”
脑中闪烁信息,像是把什么连接起来了。
诸伏景光下意识隐藏情绪。
“原来是这样。”
蓝眼睛的青年眉眼弯弯,露出微微一笑,“那等回到学校了,我应该好好谢谢他,不然我可能要在这里躺一晚上了。”
降谷零正看着远处波澜壮阔的大海,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的异常之处。
他只觉得心情出奇的平静。
“是啊hiro,黑泽为人其实挺好的,我告诉你,他跟他表现出来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很温柔。”
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突然发现一睁眼自己已经回到了警校的宿舍里。
降谷零:“???”
诸伏景光:“???”
与此同时,还有感到莫名其妙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三人。
一看时间,他们似乎回到了两天前,就是还没有发生这件大事的时候,诸伏景光还没有遭遇危险,他们还没有违反校规,还没有紧张到要报警。
这神奇的操作……
是黑泽同学又出手了吗?!
头一次领会到读档的妙趣,五个人同时想到,这回时间倒流,你可真是干了一件好事!
……
在家门口面对贝尔摩德的逼迫,黑泽零感到万分地后悔,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愿意给贝尔摩德送命。
那个人是什么十级恋爱脑?
贝尔摩德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他就立即答应要为贝尔摩德从各个角度无孔不入地拿到关于利口酒是任何情报。
哪怕晚上那会儿快要死了,那个人居然也要趁着这机会把情报传出去?!
不是,哥们。
你确定自己脑子没问题吗?!
不过正好,这出戏黑泽零也不想再唱了。
之前是因为想一次性救下诸伏景光,才没有时时刻刻去读档,如果有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相遇,必然是剧情线的影响,命运终究会让两人再次相逢。
也就是说,诸伏景光被追杀的事情迟早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现在有了贝尔摩德这一出,都走到地狱模式了,黑泽零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读档回到两天前到诸伏景光还没请假的时候。
先阻止他不要在这天出校门吧!
以后再提其他的。
“嗯?”
“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沙发上,贝尔摩德和琴酒斜对着坐在沙发上,利口酒照旧坐在另一侧,不参与他们直接的口角争锋。
放完录音,贝尔摩德歪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撩了一把头发,笑着看向一身肃杀之气的琴酒,以及……依旧还在玩“角色扮演”的利口酒。
以前她认为利口酒真可怜啊。
琴酒真狠心。
结果现在才发现,两个人根本就已经把包括boss的所有人玩弄在手掌心了!
更可气的是,她居然不生气,甚至觉得这才是利口酒,很符合利口酒的布局作风。
坐在主位上的琴酒冷笑一声,丝毫不陷入自证陷阱里,一点也不急着去证明什么,“贝尔摩德,随便拿着一份录音就来敢指证利口酒么,不如你先论述证明这份录音真实可信。”
“和你们有必要吗?”
贝尔摩德反问,“不过是信不过我,担心以我和boss的关系,会把秘密泄露出去。”
“和boss说吧。”
“琴酒,你知道我不会。”
“嗯,你可以出去了。”
琴酒懒得跟她掰扯,当即就想赶人,这种情况下说多错多,更何况贝尔摩德还是组织著名的情报专家。
她的作风难以捉摸。
属于琴酒最讨厌的那挂神秘主义者。
琴酒一副油盐不进的状态。
贝尔摩德转头看向始终保持安静的利口酒,轻哼了一声,“你呢,小可爱,骗了我这么多年,有什么想说的吗?”
黑泽零:?
干嘛一开口就是他干了这事的歧义?
他只是平等地欺骗每一个人。
不过,黑泽零已经下定决心要读档了,那么读档前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影响吧?
客厅里,银发青年沉吟了一秒钟,他唇角溢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让人感到错愕。
这是四年来,贝尔摩德从未见过的轻笑神情,但放在四年前熟悉至极的神色。
哪怕是琴酒也突然间眼神复杂,或许也是信任黑泽零自身的能力,没有第一时间主动为他打补丁。
显而易见,两人透着他的脸,怀念过去的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
黑泽零心中有数,只是不愿多想。
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当然是无话可说。”
黑泽零对这些都不在乎,他无奈地摊了摊手,问道:“但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对揭露这件事这么执着?明明对你自身没有任何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