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从黑色的头发上滑落下来,打在了杨冷玉的校服上,血迹在布料上慢慢晕染开来。


    她崩溃地尖叫出声,下意识地想往后躲进何悠左手边的密道,动作间却将何悠的身体作为了鬼怪面前的挡箭牌。


    ……


    好像是有点不厚道。


    鬼怪的脖子一瞬间伸长,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头发扫过何悠的鼻尖,血肉模糊的头正巧悬垂在了何悠眼前。


    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血水从天花板上滴了下来,鬼怪脸上血红的肌肉牵拉着,发出了一声沙哑嘶吼。


    这不是第一次直面jumpscare贴脸。


    何悠的惊吓不过短短一瞬,意识到它没有攻击的意图后,又强迫自己恢复了平静。


    伴随着“叮”一声,天花板上的一切,连同莫名出现的血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何悠用力稳住被推搡着的身体,反手拉住杨冷玉:


    “冷静点。”


    杨冷玉看上去是听不进任何话,哭喊着,近乎疯狂地拍打何悠阻拦她的手:


    “你放开我!”


    何悠蹙起眉,表情冷了下来,指了指天花板:


    “都走了,别喊了。”


    “如果想杀我们,早就动手了。”


    听见何悠说出鬼怪已经离开了的话,杨冷玉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还未发出的哭声哽在喉咙间,长着嘴大口喘着粗气。


    头发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打湿,一络一络黏在脸上,遮挡住了杨冷玉的视线。


    看清了天花板上确实空无一物后,她才卸下警惕,半瘫软地靠在了何悠的怀里,握拳轻捶了一下何悠的肩。


    虽然差点被当成肉盾,何悠还是不忍心看一个女学生哭得这么惨,按真实年龄来算,杨冷玉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妹妹的年纪。


    她从一旁的卷筒里撕下几张纸,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你应该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


    杨冷玉从她手中夺过纸巾,抽噎了几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趁着下课前,去洗个脸吧。”


    何悠伸手去开隔间门的锁,被杨冷玉用身体挡住:


    “你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胆大的人。”


    杨冷玉咬牙切齿地盯着何悠,鬼怪消失后,她的态度也恢复如常:


    “第一次来的学生,如果不是遇到了我,几个晚上就会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在学校里。”


    何悠看着她,收回手,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是吗?”


    “我刚刚想了一下,能让你在上课的时候自由活动的,应该是拼图,对吧。”


    杨冷玉紧紧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你为什么先前同我说的话,会这么漏洞百出。”


    何悠拍了拍她的肩:


    “一直躲着就能活下去吗?”


    答案杨冷玉也心知肚明。


    显然不能。


    杨冷玉看着她,还是不说话。


    何悠摇了摇头,伸手拨开杨冷玉,走到镜子前,叹了口气。


    这一关的剧情明显更加复杂,她现在除了拼图之外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


    下节课再去取拼图的话,就是最后一节课了。


    办公室里会有线索吗?


    何悠打开水龙头,随意的洗了洗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斑驳的镜面上,何悠的脸色看起来倒还不错。


    杨冷玉擦着眼泪走了回来,疑神疑鬼地挨个看了看身后的每一个隔间,瞥了何悠一眼:


    “你真是……”


    话音未落,原本已经被何悠关上的水龙头渐渐地打开了,哗哗的水流声在一片寂静的厕所内显得分外明显。


    杨冷玉惊呼一声,连忙扑上去想去把水关上。


    没有理由,这种异常现象就是会让人感到不安。


    可是晚了。


    还不等她的手碰到水龙头,管道里流出的液体从清水变为了红色的血,冲在白色的瓷壁上显得格外可怖。


    杨冷玉尖叫一声,拉着何悠的袖子:


    “你看!”


    “我就说会出事!”


    本来在擦手的何悠慢慢地抬起头,看向镜子。


    头顶本就有些昏暗的灯光突然闪动了一下,刺激着杨冷玉本就有些脆弱的神经。


    就在灯光暗下的那一刻,何悠看见——


    身后半掩着门的隔间里,在镜子上映出了一双眼睛。


    她后背一凉,耳边杨冷玉的哭喊声更加让人无法冷静思考。


    何悠关上正在源源不断流出血液的水龙头,伸手轻捂住杨冷玉的嘴,低声道:


    “别哭了,想想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杨冷玉的状态显然还不如上一关的“小黎”,惊吓之后,蹲在地上哭个不停,俨然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


    这样的状态如果不是npc,真的能在恐怖游戏里生存下去吗?


    何悠看了她一眼,推开了身后隔间的门。


    细数进入游戏以来,何悠没有见过这么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躺在隔间内,地板和隔板上全是喷溅而出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呛得人有些作呕。


    学生的腹腔被完全撕裂开来,中间的器官和骨架几乎都被掏了个空,空余一具血淋淋的躯体躺在地上。


    那人的面部虽然已经被血迹模糊,但何悠还是认了出来……


    这具尸体没有眼睛,其余的特征诸如发型,五官……都和她的同桌没有任何区别。


    短短一面之缘,何悠对这个同桌印象实在深刻。


    她抬起头,天花板上空无一物。


    刚才杨冷玉还检查过,她的同桌又是怎么无声无息地凭空死在这里的?


    何悠感觉胃里有些翻江倒海,难以自抑地偏过头,轻微了干呕了一下。


    杨冷玉啜泣着走了过来,何悠阻拦不及,还是让她看到了这个场面。


    出乎意料,杨冷玉没有何悠想象中的反应那般强烈。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是她动手了。”


    “嗯?”


    何悠愣了一下,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自从那个脏东西出现在她身边,她就已经活不久了。”


    杨冷玉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恨,惟有攥握成拳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两下。


    “田黎?”


    何悠皱起眉,把隔间的门关上,将可怖的场景屏蔽在视线之外。


    莫名地,她不喜欢杨冷玉这么称呼田黎。


    杨冷玉猛然抬起头,抓着何悠的肩膀摇晃了几下:


    “你还敢提她?”


    “你为什么可以提她?”


    在何悠不解的目光中,杨冷玉退后了些,冷笑了声,说道:


    “也是,现在只有你没事。”


    她看着何悠的样子,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嘲弄,又像是怜悯:


    “你也会死的。”


    ……


    好不礼貌的毒奶。


    何悠垂下眼,没什么想说的。


    田黎是突然出现的,可是,代课也是她请求田黎帮忙的。


    为什么最后死亡的人会是同桌?


    她走的时候,田黎还好好地在教室里扮演好学生的角色,怎么会突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大开杀戒了?


    现在发生的所有诡异现象都不能用常理衡量,可是同桌的死代表了什么呢?


    是死亡条件吗?


    何悠仔细回想着同桌的每一句话,除了那句不明不白地“活人的味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异常。


    毕竟,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很诡异。


    思考间,头顶的灯彻底暗了下来。


    杨冷玉好像自动遗忘了方才对何悠的无礼,抓住了何悠的手。


    面前的镜子里,缓缓出现了两个人影。


    她们的脸是青色的,全黑的瞳孔死气沉沉。


    一个是方才死在身后隔间里的同桌,另一个,则是她身边的杨冷玉。


    “啊——”


    杨冷玉将何悠挡在身前,再次尖叫出声。


    镜子里的鬼影闪了一下,又不见了踪迹。


    灯闪烁着又亮了起来,外面传来下课的铃声。


    何悠回过神,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太快了。


    她会想起刚来到这个教室的场景,觉得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隔间的门被再次推开,何悠踮起脚尖,努力地不让自己沾染到血迹。


    尸体的胸牌上,没有清晰的名字,只有序号。


    何悠回过头,看了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杨冷玉。


    只有她的胸牌上,是自己的名字。


    正在忙着哭泣的杨冷玉抬起头,眼神变得更加惊恐,指了指何悠身后。


    何悠连忙从刚才的位置上移开,脚下还被台阶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天花板上再次悬垂下了那枚血淋淋的头颅,就在何悠方才站立的地方。


    那个头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径直面对着何悠。


    “嘶……嘶……”


    在二人的注视中,尸体被鬼怪撕裂开来,一点一点地吃了进去。


    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声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何悠感觉冷的更加厉害,似乎连四周的温度都在一瞬间降低了不少。


    杨冷玉这下倒是哭得不那么厉害了,她拉着何悠的手,往最后的隔间跑:


    “去密道——”


    何悠刚站起身,所有的隔间门都被“砰”一下关上了。


    杨冷玉松开何悠,独自上前,一边敲打着隔间门,一边试图用蛮力打开。


    何悠的背后传来一阵凉意,被杨冷玉握过的手腕处也传来阵阵凉意。


    又是熟悉的触摸感。


    “姐姐不许牵她……”


    何悠听见了田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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