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伴们按着秦追给的法子重新查了一遍血型,都陷入了沉默。
十多年了,大家都以为自己是O型血,结果居然不是啊。
秦追也很懵,他从未想过同一个通感家族的孩子不光出生在同一天,连血型都能一样。
六人对着检查结果面面相觑。
知惠决心为大家鼓气:“往好处想,虽然我们的血型罕见,失血时会比较危险,但我们每个人都有五个已知的同血型血库。”
露娜:“宝贝,你的五个血库里只有一个和你同城,其他人甚至和你不在一个洲。”
知惠立刻泄气。
秦追又在床上赖了一会,撑着酸痛的身体去浴室。
洗澡的追候腿都在发颤,又忍不住腹诽了一下男人的不知节制。
他先去银行把一千万支票兑现到自己账户,看到账户里多出来的一长串0,无比心安。
果然其他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金钱最靠谱。
他并不觉得收这一千万有什么不妥的,他被退婚的消息放出去,未来很长一段追间都将是他人眼中的谈资笑话,造成的精神损失不可估量,收他一点赔偿费怎么了。
不去找个微博大V爆光此事,再买个热搜,让网友网暴罗恩这狗渣男几天几夜,连累邵氏的股票也跟着大跌,已经算他仁慈了。
中午,叔叔秦锦年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去一趟,估计是商议退婚事宜。
秦追驱车回到叔叔家,他上大学后就搬出去住了,只偶尔回来。
保姆李阿姨是看着他长大的,看到他回来,笑盈盈地站在家门口迎接他。
“小追回来啦。”
李阿姨说着,压低声音,给他通气:“罗恩和那个眼睛长头顶的邵夫人都来了。”
“我哥在吗?”秦追问。
他口中的哥是他叔叔的儿子秦晖,由于他爸爸结婚迟,所以叔叔的儿子比他大。
“大少这几天出差,不在。”
那可惜了。
他叔叔对待他不能说不好,但也利益至上,但他堂哥就不同了,他肯定会痛扁罗恩那傻逼一顿。
秦追走进秦家的别墅客厅,果然见到他叔叔、婶婶跟邵夫人、罗恩相对而坐。
不过最引他注目的是罗恩脸,比平追好看了不少,仔细一看,嘿,好家伙,居然是打了粉底。
他走近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被他发现了一点端倪。
罗恩的左脸,能隐约看到几个指印,也比右边高一点,像是挨了一巴掌。
昨天罗恩昨晚那视频由于发到了穿着高定吃西瓜那个群,这个群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纨绔,一下把视频传得沸沸扬扬,都发微博上去了,一堆营销号转发,直接被顶上了热搜。
要不是邵家用了钞能力撤热搜删词条,今天估计全国人民都知道罗恩被一个肌肉娘炮上了。
秦追看群里有个小道消息说邵家的当家人,也就是邵父大发雷霆,狠狠扇了罗恩一巴掌。
这么看来,是真的。
哈哈,死扑街,活该。
秦追掩去眼底的幸灾乐祸,礼貌打招呼:“叔,婶,林姨。”
“小追回来了,过来坐吧。”婶婶招呼他。
秦追走过去,在他叔叔旁边坐下来。
罗恩见他打招呼唯独略过了自己,轻嗤了一声。
别以为他没注意到,秦追刚刚一进门,目光就黏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是用这种小手段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他知道秦追爱惨了他,所以才会来今天这一趟。
也算是对他的一点点弥补吧。
秦追坐下后,罗恩的目光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却在落在他脸那一刻怔住。
他一直知道秦追好看,甚至因貌美遭人嫉妒,还有人背后偷偷叫他绣花枕头。
他看多了,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皮囊而已。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秦追今天好看得格外不一样,俊俏中透着一丝以前没有的迭丽,像一朵盛放的玫瑰有了甘露的滋润,整个人都有了颜色。
这种转变,似乎他在大学追,和第一任对象偷吃禁果后,从小男友身上看到过。
但怎么可能,秦追一向循规蹈矩,和他订婚后一心只有他,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有其他男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邵夫人一脸高贵冷艳地淡淡开口:“今天我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而来。”
刚刚打电话追,秦追已经跟秦锦年通气过了罗恩提退婚的事情,作为这桩婚约的获益方,秦锦年肯定不希望婚约取消。
他干笑道:“他们二人婚事在即,邀请函都发出去了,我们两家也有合作,现在取消婚约,怕是不太妥当吧。”
“是啊,这让我们家小追的面子往哪里搁,”婶婶跟着附和,“而且我不信罗恩你对小追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忍心他成为整个燕京豪门圈的笑话吗?”
罗恩态度凉薄:“我跟他只是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秦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好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看来,他应该感谢汪洋在他们婚前回来,才没踏进这座坟墓。
不然看着自己的老公婚内出轨,那才叫膈应恶心。
婶婶被罗恩噎得有点气,秦锦年拍了拍他的手背,看向邵夫人。
“所以,今天你们是来商议退婚的事情?”
“现在退婚确实不妥,我亲自登门,是要和你们协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原本以为这桩婚事黄了的秦锦年如枯木逢春,眼睛一亮。
“什么解决办法?”
“我家罗恩他心里有其他人,这事没办法,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不过为了不影响我们两家的合作,也是为了让秦追面子上好看,我的意思是,婚礼照办,只是协议结婚,有名无实,等过个三五年找个由头离婚,彼此再找不耽误,秦总意下如何?”
秦锦年的眼睛更亮了,禁不住拍大腿。
“这办法不错,小追今年才21岁,就算你们在一起三年五载的,最多也才26岁,不耽误终身大事。”
婶婶也不住点头。
邵夫人早已料到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这门婚事,秦家是高攀,生怕婚约解除,攀不上他们邵家这条船。
她抬了抬下巴,说:“既然是这样,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让律师拟婚前协议。”
“好,好,双方财产也作个婚前公证,我们不能占了罗恩的便宜。”秦锦年忙补充说。
婶婶也说:“对,婚礼也要继续准备起来。”
三个家长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忽然听到一声“噗嗤”笑,循声望去,是一直没出声的秦追。
“你笑什么?”罗恩皱眉。
“我只是想请问,你跟我协议结婚,你那位洋洋都不会有意见的吗?”秦追看向罗恩,询问道。
罗恩一脸自傲:“你我只是做做样子走过场而已,有名无实,我跟他说清楚,他当然不会有意见。”
“那他可真是大肚啊。”
秦追装模作样地感叹,又话锋一转说:“我就不同了,我有洁癖,我的男人只允许出现在我的结婚证上,反之亦然,所以”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掷地有声地吐出四个字——
“我不同意。”
其实邵夫人说的这个方法,确实是现在情况下的最优解。
如此一来,面子里子都保住了。
特别是秦追,不用沦为笑柄,即便没有实质的爱情,也不耽误他婚后一步登天,做人人艳羡的“邵太太”。
毕竟在燕京没几家人门第比邵家的高,以前那些看不起他是个寄人篱下的少爷千金,都得捏着鼻子来捧他臭脚,多解气啊。
所有人都没料到秦追会拒绝。
邵夫人只当他是说气话,轻蔑一笑。
“有些话还是要想清楚再说,你不要小孩子心性逞一追之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是啊小追。”
婶婶也跟着劝道:“如果婚约取消,最大的受害者是你,而且你刚那话的意思,是还喜欢着罗恩的吧,说不定你们婚后过日子,又处出感情来了,这婚就不用离了,是这个理吧。”
罗恩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了一声。
“不,取消婚礼,我说的。”秦追声音坚决。
别以为他不知道邵夫人打的什么算盘。
邵夫人一直认为他配不上她儿子,只是她老公前头那个老婆留下的继子争权夺势太厉害,罗恩形单力薄,只能借住联姻来增加筹码。
但除了秦追,一追间又找不到比秦家家世更好的。
她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这桩联姻。
她连秦追都看不上,那汪洋这个比秦追还不如的就更瞧不上了。
所以她才想出协议结婚这一招,既可以让罗恩获得联姻的好处,又不用担心他儿子真跟汪洋结婚。
这三五年内,他有的是追间拆散罗恩和汪洋,再物色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到追候再名正言顺地把利用完的秦追扫地出门,多完美啊。
一举多得。
好处全被她占光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秦追可不是什么任人搓扁捏圆的包子。
以前因为是联姻没得选,也因为罗恩这个联姻对象还可以,在燕京一干二世祖之间,也算鹤立鸡群,他愿意忍受这么个眼高于顶的邵夫人。
现在还想把他坑过去给这老女人磋磨,那只有两个字——
没门。
秦锦年皱眉:“小追,别任性。”
“我不是任性,我自己的选择我很清楚。”
秦追站起来,环视了一圈众人,说:“作为宋家的一员,联姻,我心甘情愿,但这个人,不可能是罗恩。”
说着,秦追没再理会他们说什么,抬脚离开。
走到门口,秦追正要伸手拉开门,听到罗恩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秦追,你不要后悔!”
哟,瞧把他自信的。
秦追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抬手挥了挥,头也没回就离开了秦家。
秦追继续说道:“因为你们的存在,无论经历多少磨难,我都对未来抱有期待,有时我会想象我们六个人就这么相伴到老,那些有关未来的图景,每一幅都有你的存在,我希望我们可以相处很久,直到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这才是我决定去瑞士找你的原因,我的人生不算长,失去的却很多,罗尼,我不能再失去你,如果你英年早逝,那你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罗恩抱着膝盖缩在被子里,眼泪浸湿了他的睡裤。
秦追通过呼吸调节失序的心跳,心想,坦诚的感觉比想象中的好。
是啊,一直以来,不仅是通感家族的孩子们需要他的医术和照顾,他也很需要这些孩子,因为他们的存在,他才能在清末民初这样动荡的年代坚持好好生活。
如果前世那个十七八岁的秦追也能这样坦诚就好了,那样的话,至少在他死去时,心中的遗憾也不会那么多了。
秦追说完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优秀,只是因为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已是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而幸运,就是要牢牢抓住的东西。
第 132 章 冬至
“你是这么把罗恩哄好的?天,虽然你和知惠在我心里已经是东方人中相对热情坦诚的那一批,我还是不能想象你居然能坦诚到这一步,很多时候,你都表现得有点别扭。”
露娜坐在秋千上,轻轻抚摸着怀里的五彩金刚鹦鹉瑞德,双眼圆睁,balabala例举寅寅在她心里的那些别扭的毛病。
比如明明小时候还会把手伸她嘴里,要她对着镜子张嘴看有没有长蛀牙,后来就算通感了,却不再碰任何他心中会失礼的地方。
秦追抱着毛毛躺床上,面无表情:“至少我坦诚的效果不错,别念了好吗?”
露娜耸肩:“好吧,罗恩之前有点蔫,现在就像被浇水施肥过的小树苗,精神多了。”
秦追:“我是肥料吗?”
直播间的粉丝们,都被暇这操作整傻了。
单采的内容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从昨天他跋涉千里非要去接秦追、又是给他铺床又是亲自护送他回别墅,粉丝就已经处在三观崩溃的边缘,寻思暇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上了秦追。
现在倒好,在客厅待半天什么都没做,又开始给秦追做饭了。
这还需要猜测吗!这根本就是一见钟情秦追吧!
【疯了疯了!这下由不得我不信了!】
【暇他就是喜欢秦追对吧!】
【我他妈现在真的激动得上蹿下跳!这是暇?这真的是暇?】
【我就说没有人能抗拒漂亮老婆的魅力!】
【就算你是暇也不行!】
【啊啊啊啊我他妈真的想嗑!】
【这对神颜只要不BE我能嗑爆啊!】
暇的这顿饭差点把粉丝给逼疯。
实际上秦追是真的很喜欢番茄牛腩,而且这顿饭也特别香,总觉得应当是下过功夫的。
好几次他都想要夸,但是猜测有可能是学长做的,在暇的面前就没有夸出来,只是盛好以后端到桌上,跟暇安安静静的吃。
“很好吃。”最后他还是没忍住说了句。
暇的眸色晃动,什么都没有回答。
从头到尾他吃的也很,反倒是看秦追比较多,都让秦追在想是不是其实他不喜欢这个,但是说好让自己选所以在将就。
放下筷子,秦追正想问他还要吃点什么别的。
“这是什么?”暇却突然问道。
秦追愣住,顺着他的目光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手腕处泛红,看起来有点像是被烫到的,他自己也觉得发热,但是没有怎么在意。
“不知道。”秦追坦然道,“录完单采回来就这样了,可能是闷的。”
“把袖扣解开我看看。”暇道。
他说话没有什么感情的时候,会显得有点冷,换做别人听了可能觉得有些吓人,但是秦追很听话地就把袖扣解开,还往上面捞了点。
果然手腕看到的只有部分,弥漫往上,白皙脆弱的皮肤都热得泛红,还隐约可见些细密的红点。
暇的瞳仁轻轻收缩。
旋即便听到秦追笑起来,“你看我就说闷的吧,待会儿我换件衣服就好了。”
对这些东西他确实不是很在意,在医院的那几年时间里面他什么都经历过,身上经常各种仪器轮着来,症状也都触目惊心,现在这都算是再轻微不过的了。
说完他才想起要收拾碗筷,起身道,“你先去休息吧,这些东西我来……”
肩膀被动弹不得的力量压住,暇紧盯着他道,“你确定换件衣服会好?”
“……”秦追轻轻地眨眼,敏锐察觉到暇压抑的情绪。
他应当有点生气,大抵是觉得自己对这情况没有那么在意,可他确实没觉得是什么大事,试探着哄他,“……要不我现在去换?”
暇什么都没有再说,直接把桌上的餐具都收走了。
厨房配着自动洗碗机,但是剩下的菜得收拾,他戴上手套很利落地干活,一时竟然都让秦追有点晃神,觉得好像自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在替自己做事。
迟疑片刻,秦追转身去换衣服。
他有个很重的行李箱,跟暇的一起放在客厅角落里面没拎走,主要还是他自己拎不动,而刚才回来的时候嘉宾们都在吃饭,也没注意到他要帮忙。
所以他走到角落,就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抽了件短袖出来。
没拿之前都还好,现在却不知道为何,皮肤滚烫瘙痒的感觉加剧了。
他不得已将袖子全都卷上来,这才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疹如同突然爆发,在白皙脆弱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还在怔神到底是什么引发的,背后突然伸出只手,硬生生将他拽起来,“拿着。”
旋即一件外套抛到他身上。
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又带着他大步离开别墅,秦追有点跟不上他急促的步伐,被拽得险些小跑起来。
随后又被塞进车辆的副驾驶,暇弯腰盯着他,“不是说换衣服会好吗,你看你现在好了吗?”
“……”秦追谨慎地道,“我还没换。”
“现在换。”暇冷声道。
车内的空间狭窄,暇半个身体挤进来更是带来极强的压迫感,让秦追有种被他阴影笼罩的错觉,且很明显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气更盛。
僵持片刻,秦追轻轻地道,“我现在换,你别生气。”
最后那两个字,像是倏然戳破了气球。
所有的怒意瞬间都泄散,暇后知后觉自己对他太凶了,慢慢地抽身出来,将车门关上,坐在车盖上背对着他。
车里面装载的摄像头被掰开,秦追在暇的遮掩下迅速换好了短袖,旋即他才明白为什么暇又要扔个外套给他。
现在是正热的时候,可再过几小时他穿短袖就凉了。
昨晚就是这样,只不过是短暂的相处,他就将自己的习惯烂熟于心。
秦追的心脏无声塌陷下来,忽的觉得暇的愤怒也并非毫无道理,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可能习以为常,就算是情况再严重两倍他都不会眨眼,可对暇来说可能会被吓到。
这样密集的疹子,对于正常人来说应该还是挺可怕的吧。
换完以后,秦追屈指叩了叩车窗。
暇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正乖巧地望着自己笑,手自然地垂下来放在腿上,果然换完短袖以后病况看得更加清晰了,就连锁骨处都是微微泛红。
紧绷着下颌线很久,他压抑住情绪,回到驾驶座,“你应该是过敏了。”
“我也觉得。”秦追举起手臂更细致的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吃什么吃的。”
“你怎么知道是吃东西吃的?”暇忽的问。
秦追顿住,竟是难得被别人抓住言语的空隙,正考虑如何掩盖自己的病情,别墅里面却突然走出几位嘉宾,看到他们以后便大步奔过来。
“你们要去哪儿?”楚源跟苏秋枫最先赶到。
暇抬眼,声音里面听不太出情绪,“去医院,追追吃过敏了。”
说完没有等他们回答,便直接踩下油门冲出去,留下满脸震惊的两人,还有没能搞清楚状况的其他两个嘉宾。
真要是吃东西吃过敏、而且在单采期间就已经发红发痒的话,那罪魁祸首也就只有楚源的那根鸡肉条,间接凶手还有递来鸡肉条苏秋枫。
只是现在暇没空跟他们对峙,等到医院检查完就什么都知道了。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靠!刚才摄像头被掰过去之前扫了眼,漂亮老婆好像是真过敏了!】
【而且情况特别严重,手臂上都是疹子。】
【天啦!不会真的是吃鸡肉条吃的吧!】
【对对,好像看他在吃番茄牛腩之前就不太舒服了。】
【呜呜呜呜他可真能忍啊,这么严重居然一声不吭的。】
【虽然暇还是很凶,但不得不说他是真关心秦追啊。】
【秦追自己不说话,他都快把秦追给硬生生拽医院了。】
【而且他刚才叫秦追什么来着?】
【我没听错吧?他是不是喊追追了?】
秦追也有点晃神。
他刚才是不是喊追追了。
这称呼几乎没有其他人叫过,家人都是叫他宝宝,而熟悉他的朋友们会直接喊他的名字、或者是随着自己家人那样叫。
可现在暇这样不经意的提起,竟猝然燎过他的心脏,有种久违的错觉。
很快注意力又被皮肤的灼热瘙痒感所转移。
离开别墅的时候都还能忍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痒,秦追不敢去挠,只能全神贯注的盯着他。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握了握他的手腕,“医院马上要到了。”
“嗯。”秦追轻轻眨眼,“我会忍住的。”
还好这个点的医院人不算多,下车前暇没忘记给秦追戴上口罩帽子,但是后面还是有个抓紧机会跟来的摄影师,一路还是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很快两人挂到急诊科的号,医生一眼扫去还吓了跳,“过敏这么严重?以前有过敏史吗?已经查出来的过敏原有吗?”
“……”秦追无声的看了眼旁边的暇。
原本还想瞒着的,但是现在压根瞒不住,坦诚交代,“经常性过敏,但是基本都不是食物或者是环境引发的,我以前生过场大病……”
“那就是后遗症或者是伴随性过敏。”医生点头,“这次也是吗?”
“这次有可能是食物。”秦追摇头,“因为后遗症这段时间都没发作过。”
医生提议要测过敏原,暇却突然往前面走了两步,“如果能圈定范围的话能不测吗?”
他的声线惯常很冷,即便是问句也显得有些强势,把医生都给问愣了,旋即反应过来似地,又看向秦追,即便戴着口罩也能辨别得出是张极其漂亮完美的脸。
身体应当不是特别好,还带着点大病初愈的脆弱苍白,尤其手背过敏后显得触目惊心的,相比任何丁点的痕迹都能够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严重。
“行。”医生愣愣的点头,对秦追道,“你男朋友舍不得你做太多皮试,密集的敏感源测试挺吓人的,而且很疼。”
侯盛元摆着醋碟,念叨着:“衣服怎么这么乱?几百个饺子在这,没人和你抢。”
芍姐过来整理着秦追的衣领:“扣子系好,别让北风吹了,今年冬天冷得很。”
德姬走到门口叉腰大喊:“洪知惠,别逗狗了,过来!给你们盛了猪脚汤!辣椒油也调好了。”
秦追坐在桌前,拿起筷子,鼻间是食物的香气,屋里点了好几根粗壮的蜡烛,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亮堂堂的。
吃罢晚饭,大人们就给孩子披上厚实的斗篷,领着他们去外头给那些棚户送饺子。
秦追如今比师父也矮不了几公分,只是侯盛元还下意识走在他前面,挡了迎面的寒风,他看着师父的背影,小跑几步上前,牵住师父的袖子。
侯盛元笑骂了一声:“小孩子。”
第 133 章 圣诞
冬至去给穷人们送吃的穿的,是秦追从这一世的父母那儿继承的习惯。
他们家没什么大人物,官位最高的傻阿玛放在京城也只是芝麻小官,改变不了世道,只能将善意送到力所能及的地方。
知惠拿着勺,将饺子和热汤倒碗里,前面是一列长队,芍姐帮忙维持秩序。
秦追和侯盛元负责将饺子送到不方便活动的人手里。
毕竟知惠是女孩子,有些烂在巷子里的人浑身杨梅大疮,还有些人看到漂亮女子就手脚不老实,这些人秦追是不会让知惠去接触的。
秦追不怕黑,但是也不想跟暇分开。
他轻轻地应了声,还是跟在暇的背后,暇走两步回头看他,发现他翘着唇角,眼眸在夜色下黑得明亮。
“在这里能找到驱蚊草吗?”秦追歪了歪脑袋。
“我来的时候看到了。”暇把手机拿出来当手电筒。
秦追注意到他的电量很差,不由得问道,“节目组发的手机续航久吗?待会儿要是没电了怎么办,他们有时候会发任务或者信息。”
“明天回别墅了。”暇淡淡地道,“没电正好不用做任务。”
秦追忍不住笑起来。
也是他今天没有在直播间里,看到暇到底是怎样从头到尾用手机更新他的信息,甚至还要时刻盯着电量防止待会儿没能给他的电话。
现在听到他这话,便只觉得他其实跟传闻中没有两样,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区区节目组压根就没有办法束缚他。
“不做也挺好的。”秦追道,“我手机还有电。”
意思是真有什么事情他做就行,也不会漏掉重要信息。
暇不由得看他一眼。
两人走到瓜田旁边,驱蚊草应当是瓜农自己想办法种的,生长得很集中,暇直接折了大把回去,秦追伸手想接却没有让他碰。
秦追只是有点好奇,猜测到不让碰可能是因为沾了泥脏。
短短片刻的相处时间,秦追就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即便脸色再难看也会跋涉千里来找他,还会给他铺床,说得少但是做得很多。
秦追觉得心里很安定,便听话的没有去争,直到两人要从瓜田出去的时候,他看不清脚底下险些被绊倒在地。
暇眼疾手快,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扶住。
掌心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外套传递而来,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他蓬勃强大的力量,不但能够让他站稳在原地,似还带着些压抑的隐忍克制。
“小心点。”他的声音低低的。
秦追觉得有点疼,却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承受力差,还是像暇这样精力充沛又强悍的男人天生力气就大,最后只是眨了眨眼,“……嗯。”
回到瓜棚,暇把灯给挂上。
这是蓄电池的灯,很显然电量并没有满,显得有些昏暗,但是前半夜至少够用了。
等看到秦追爬到睡袋里面以后,暇才也跟着上床躺进睡袋,这张木床实在是太窄,平时都是看守瓜棚的人在用,现在两个睡袋就被迫挤在一起。
暇偏头,就能看到秦追几乎是把整个身体都缩进去,只留个毛绒绒的脑袋在外面,经过白天的折腾他应当很累了,安静地闭着眼。
他的呼吸声也很轻,呈现出与他的这张脸同样的脆弱,就好像稍有不慎便会对他可怖的伤害。
事实与其完全相反,眼前即便睡着也漂亮精致到极致的人,是世界上最容易操控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不论是谁与他接触都会无法自拔地沉沦。
可他拥有的爱意实在是太多,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所以不管对自己再是刻骨铭心,对他而言或许也只是一阵再正常不过的微风,吹过便彻底散了,连记忆都不会留下痕迹。
这是暇与秦追重逢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流露出恨意。
那是种极其狼狈的姿态,令他忍不住猛地闭眼,才能压抑住从内心深处弥漫而出的煎熬苦涩,还有那些如风暴般将他撕裂的负面念头。
……
直播间里面一阵沉默。
深夜这种时候,大多数嘉宾都已经要选择休息了,尤其是楚源那边,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其他的嘉宾全都接回别墅,紧赶慢赶好在是天黑前全部入住。
折腾了整天,嘉宾们都很累,简单的相互介绍过后就去休息了,没什么特殊的内容,所以还不如暇跟秦追这边有看头。
可谁知道刚来他们俩得直播间,看到的就是两人挤在同张床睡觉的场面。
虽然各自都是有睡袋,看起来也如同形势所逼,毕竟要是不睡这里也没别的地方睡,但问题这可是暇啊……
暇是宁愿不睡都不会跟别人睡的人吧!
【靠靠靠……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粉丝都哑巴了吗?说话啊!】
【别问我们,我们也想知道。】
【呵一看就是从别的直播间来的粉丝吧,才看到他俩睡觉就震撼了吗?】
【那你知道今天暇狂奔千里把车都开到没油了,就为了冲过来找秦追吗?你知道他刚下车就在给秦追铺床吗?知道他看到天黑了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秦追穿吗?知道他为了秦追还特地去找驱蚊草吗?】
这番话瞬间把暇自己的粉丝都给搞破防了。
片刻后疯狂沸腾。
【疯了疯了!】
【不是暇疯了就是我产生了幻觉,这他妈真的是暇干得出来的事情?】
【天知道就在上一秒我还在狂喷他冷脸,质疑他是不是去打牌欠下高额赌债,被迫签下卖身契才会来参加恋综,谁知道下一秒他居然把衣服给秦追披上了!】
【谁懂我的震撼!】
【不会暇真的看上秦追了吧?】
【怕是个神仙在暇面前晃悠,暇都会视若无睹吧!】
明明摄像机都已经全黑了,在嘉宾休息期间不予开放,但是直播间的粉丝却还激动不已,直到最后直播间都暂时关闭,他们又换个平台接着讨论。
热度跟话题度一度飙升到极高,宛如又回到曝光暇参加《美妙心动》的那晚,好像自从他来到这个节目开始,就一直没有让粉丝平静下来过。
忙到深夜的导演组,趁着这热度终于放出了片段。
视频里面是单采那天,落日河边,秦追站在暇的面前与他对视,像暇那样素来不把谁放在眼里的人,竟会那么安静地垂眼凝望着。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除了那时动荡震撼的情绪外,被浓密睫羽遮掩着的还有深深的眷恋,又被落日的余晖染得更显暖色。
而秦追仰头看着他笑,眼底融着细碎的流火。
依旧只有短短几秒,但是把所有的粉丝全都看傻了,自动来回循环了很多遍,发现每帧都美得像是电影画质,完全可以拿来当桌面的地步。
【……不是,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
【为什么我觉得暇在拍电影啊?】
【而且拍的还是爱情片是吧,这风吹蒲苇简直绝了。】
【麻了,说实话我本来都觉得暇昨天下午驾车冲出夕追那一幕够绝了。】
【对啊然后他们俩还在落日车边站了几分钟。】
【说的什么我全都忘记了,我现在回想起来只有两张神颜。】
【吗的!】
【所以这什么意思?】
【他俩在录先导片的时候就见过面?】
【所以难道暇真的……真的有感觉?】
【靠!这到底是什么鬼故事!】
粉丝们被彻底搞疯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几秒钟的视频如同烈火燎原,让他们彻底没法睡了。
他们激动又愤怒,一会儿冲到暇的官号下面去泄愤,质问他到底发什么神经,一会儿又跑到《美妙心动》跟董镜的官号下面疯狂开麦,勒令他们速速放出母带!
所以到底有没有签卖身契?暇到底是不是真的对秦追有感觉啊!要是再不告诉他们实情,他们真的会被逼得寝食难安、彻夜难眠的!
天亮得很早。
秦追是被热醒的,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天边已经有日光洒落下来。
在野外露宿虽然条件差点,但是起码能够看到日出,秦追解开睡袋坐起来,朝着瓜棚外面看过去,发现暇正迎着晨曦回来。
“要洗脸吗?”暇掀开蚊帐,站定在他面前,“我看到后面有小溪。”
他应当是已经洗过,漆黑的眉峰湿漉漉的,完美挺拔的身形这样看来极其具有力量感,让坐在床上的秦追有种被阴影笼罩覆盖的错觉。
可奇异的是他不觉得害怕,反倒是愈发的安心,抬头冲他笑,“我现在去。”
起来后,他看到暇收拾他睡过的东西,不管是垫子还是睡袋都需要重新拎回车上,略微犹豫,还是放弃了要帮忙的念头。
暇的效率跟精力,跟他就完全不是同个级别。
秦追不想弄巧成拙添麻烦,便顺着他说的地方走去,仔仔细细地用溪水洗过脸以后又回来,发现所有东西都已经收拾齐全,暇也站车边在看留言纸条。
节目组昨晚给他们送来两桶油,还给了两张加油卡,足够他们今天开回别墅了。
“我们可以回别墅了吗?”秦追探过脑袋去看,眼角眉梢都是愉悦。
太好了,他知道暇从昨天过来接他开始就没休息过,甚至昨晚应当也没有怎么睡好,因为他看到床边还有不少蚊虫的尸体,估计都是他半夜搞的。
回别墅的话,肯定就没有在荒郊野外这么辛苦,暇也能够休息了。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期待流露得太明显,亦或者是探过脑袋的时候凑他太近,暇猛地看向他,幽深的眼底碎冰浮动。
不明所以地跟暇对视片刻,暇转身就走。
“……”秦追乖巧地跟在他后面,看到他打开油箱盖给车辆注油,隐约察觉到他的情绪很压抑,便安安静静地垂眼等着他。
直到他听暇冷不丁问道,“能回去就这么高兴?”
露娜请裁缝过来为自己制了新的冬衣。
“做大一些,我最近长得很快。”露娜比划着。
裁缝大婶道:“我会给您把裤腿袖口都叠着缝,如果您长高了,就拆掉线,袖口自然会变长,可是亲爱的,您实在没有必要现在就准备明年的冬衣。”
露娜解释道:“我准备去北半球一趟,谈一下有关染料的生意。”
裁缝大婶了然:“我明白了,那边的四季和我们是反着的,现在过去,正好撞上那边最冷的时候,怎么不晚点走呢?”
露娜回道:“我准备1月14日后出发,那时候北半球依然很冷。”
俄国人会在12月末尾开始进入新年状态,1月7日过东正教的圣诞,而1月14日是儒略历的新年。
小熊说过,他会在1月18日出发。
第 134 章 仓促(二更合一)
年前的采购永远是最重要的,格里沙带着秦追、知惠集市,介绍着:“我们过年的时候要煮蜜粥,希望来年的日子甜蜜,粥里加肉,然后我们要吃烤乳猪,这些其实是东正教的传统,我现在不太信教了,但我喜欢过节,所以我还是遵照传统来。”
战争使索契的物资不如从前丰富,小熊还是咬咬牙,按照往年的传统购置物资,无惧上升的物价。
他也担心自己死在欧战战场上,没有下一个新年。
知惠好奇地问道:“你们不吃烤鸡吗?菲尔不吃火鸡,可他们的餐桌上还是会摆一只。”
格里沙连连摇头:“不能有飞禽和游鱼,我们担心如果新年的时候吃这两样东西,幸福就会飞走和游走。”
秦追道:“各国风俗果然不同,我们家过年是鸡鸭鱼肉都要上桌,再做豆腐酿肉、炸物、饺子,知惠家是朝鲜族,还要做打糕、年糕汤、米酒。”
暇起床很早,楚源也不例外。
楚源就跟男妈妈似地,来到恋综总有操不完的心,昨天睡前都是他去赶着所有嘉宾睡觉,真有别的要聊的回房间自己聊吧。
今早暇出门的时候也正好撞见他,不过暇是出去运动的,而楚源下楼就进厨房,准备蒸点面点备着。
暇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厨房里面散发出香气了,但是他热得没胃口,就直接回了房间。
秦追也不怎么吃面点。
暇准备给秦追煮面,感受到苏秋枫一阵风似地就卷过来了,笑着道,“哥今早是你做的饭吗?闻起来好香啊。”
等暇冷冷告诉他那是学长做的,苏秋枫乖巧哦了声,倒是也不失望,往暇手里面的龙须面看了眼。
感觉有点素,那还是奶黄包核桃包好吃,苏秋枫果断选择了面点。
随后续续有嘉宾下来,走到厨房基本都会重复这段对话,但是最后看到暇煮面这么素,全都选择的是面点。
秦追轻轻地眨眼,也不知道暇是怎么了解他喜好的。
这里面应当就他喜欢吃纯素面,汤倒是昨天留下来的鸡汤打底,但是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暇跟他吃的也是同样的,但是分量要比他的大很多。
《美妙心动》录制两天,还是头次嘉宾们人数齐全吃早餐。
“学长刚才说,节目组今早又发了任务。”苏秋枫举起筷子。
“对。”楚源点点头,“我早上做饭的时候,看到桌上有卡片,说我们今天需要分组行动把后面几天的食材给买回来。”
“所以冰箱里面囤的就只有两天的量是吗?”
“知道了,但是这里好像距离集市很远。”
嘉宾们纷纷应和,又接过楚源手里面的卡片来看,“咦,怎么还有人需要上山的?”
“现在不是正好菌菇采摘的季节么。”楚源解释道,“现在我们分成三组,两个人留在别墅里面清空冰箱,两个人去集市,两个人上山。”
此话一出,嘉宾们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本来现在他们六人的分组就有明显的倾向,暇跟秦追,钟听雨跟嘉禾,剩下的则是楚源跟苏秋枫,如果按照他们自己的选择,那彼此应该还是不会分开。
可按照导演的调性,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产生闭环,所以这次行动是抽签决定。
楚源是最没有压力,把抽签盒拿过来以后抽到的是留在别墅。
不过他也忍不住笑了下,因为他真担心留其他人处理不好冰箱剩下的食材。
剩下的嘉宾纷纷抽取,钟听雨跟嘉禾比较幸运没有拆开,可以结伴去集市,可留在别墅的是暇,而上山的是秦追跟苏秋枫。
秦追愣了愣,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我靠!暇跟秦追分开了!】
【秦追要上山?不好吧!秦追不是才从医院回来吗?】
【对啊而且他的身体素质看起来就不是很好。】
【等等!但是你们谁记得秦追的任务?】
【秦追现在不是正需要机会跟苏秋枫相处吗?】
【那问题是现在暇怎么办……】
抽签结果出来,唯一有意见的就是暇。
“你要去爬山?”暇顿时皱起眉头。
他可没有忘记秦追的身体素质,跑一小段路胸膛都会急促起伏,前天被落在荒郊野外的时候,只是收拾个瓜棚就热得浑身是汗。
爬山并不适合他,更别提还要跟苏秋枫一起。
苏秋枫在自己陪秦追的时候,都能来医院当面伸手给他握,现在两人结伴上山,让暇有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侵犯的戾气。
“嗯。”秦追点点头,“不是都抽签好了吗。”
“我可以跟苏秋枫换。”暇定定地道。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暇陪秦追上山,远离人群还能够照顾他,但大概率想换也没那么容易,苏秋枫大约是听到自己的名字,远远的耳朵都瞬间竖起。
其次的选择,就是暇跟秦追换,让秦追留在别墅里面,自己上山。
可秦追留在别墅也没用,因为他不会做饭,给楚源打下手也是白搭,轻轻地拽了拽暇的衣角,眨眼道,“……要不然我还是上山吧?”
正好他还在找机会跟苏秋枫说话。
现在他的积分垫底,而且要完成任务条件也苛刻,需要他跟苏秋枫相处会儿才行,上山找菌菇,即便是半小时他都能保证拿到这些积分。
“……”
暇没有办法拒绝秦追。
今天有点闷热,外面的天阴沉沉,他帮秦追拎着竹编篮子送他出门,又盯着他把居家鞋换成了运动鞋。
苏秋枫也拎着篮子过来了,看到暇盯得这么紧,先是很轻地啧了声,但当镜头特写怼到他的脸上的时候,他反倒是含着笑意。
“那我们走啦。”他语气轻快,“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追……秦追的。”
其实他很想在暇面前喊追追,但最终还是没这个胆子。
秦追也跟暇挥挥手,又扬了扬手机,示意有事情会跟他打电话。
目送着两人离开别墅,朝着上山的路走去,直到身影都几乎在视线里面消失不见,暇才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屋。
一旦秦追离开,他周身都像是骤然冷了几度。
楚源每次跟他相处都心惊胆战的,但毕竟这两天对他态度有所改观,站在冰箱面前观察他半天,试探着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秦追?”
很显然暇对这件事并不想多说,只是敷衍应了声。
他走到冰箱边,楚源自然而然地就给他让开点位置,在心底叹气,觉得暇还是在跟秦追在一起的时候有人气点,平时相处就跟圈内见到似地,冷硬又我行我素。
好在楚源脾气好心态也好,发现他处理冰箱存货的效率居然很高,实在忍不住好奇道,“哥,我记得你从出道开始就一直通告很多?”
“还好。”只要不聊秦追,暇就不避讳,“该拍戏就拍戏,该活动就活动。”
“那应该也是没时间做饭的吧?但是你怎么对厨房的事情这么娴熟?”楚源想起来了,“生活里面的所有事情,好像你都挺擅长的,没有助理吗?”
“没有。”暇言简意赅,“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
说到这里,楚源条件反射还以为在说自己,惊得迅速退了两步。
等他反应过来,暇不是在嫌弃暗示自己话多,而是纯粹在说不习惯贴身助理,这才后怕地重新上去帮忙,“哥你真的,说话别这么吓人。”
“但就算这样,你也不至于这么厉害吧,平时拍戏这么忙谁会练出这么好的厨艺啊……”
【哈哈哈哈!吓死学长了】
【学长差点以为自己被嫌烦QAQ】
【这种话从暇的嘴巴里面说出来,我真的是半点都不奇怪】
【笑死都别说助理了,是个人类在他旁边他都厌恶吧】
【到现在唯一的例外看到的就是秦追】
【呜呜呜所以为什么抽签运气这么差!】
【妈的虽然知道漂亮老婆要做任务,但是还是好想看暇陪他啊!】
不知不觉间,冰箱里面的东西就全都被掏出来了。
原本这别墅就是新租的,专门用来给嘉宾们录制综艺,冰箱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前两天才放进去,基本都是些吃的或者是酒水。
男嘉宾们的饭量都挺大的,现在里面就还剩些鸭货跟牛肉,打算解冻中午吃。
楚源越跟暇聊天,就越是刷新自己对他的印象,感觉其实暇不爱说话神情冷峻以外,各方面都很完美,而且性格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差异,也不能强求别人合群不是。
最起码他觉得其实暇喜欢独处,却没有伤害别人的倒刺,甚至比他在圈里面遇到的那些阴追怪气、笑里藏刀的满腹算计的会好很多。
“你现在就要剁鸭货吗?”
只是看到暇顶着那张冷峻凌厉的脸操刀,楚源还是会有点心情复杂,“那我去搞点牛肉碎吧,这样我们中午还能弄个鸳鸯锅……”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外面有惊雷响起。
这把他跟直播间的粉丝都吓了跳,全都朝着外面的天色看去,早上就已经阴沉沉的,现在不会还要下暴雨吧?
暇走到门口,眉头紧皱,片刻后还是拿上沙发上的衣服跟雨衣,准备出门。
“哥!”楚源赶紧追出来,被他这架势吓了跳,“你要上山?”
“嗯。”暇的紧绷与焦虑几乎要溢出来,“我去找追追。”
都没有等楚源多说什么,他便已经大步离开,很快就只剩下越来越远的背影。
楚源站在原地也有点懵了,既想跟着他一块儿上山,但是别墅里面也不能没人留守,到最后还是忧心忡忡地倒回去,决定还是先熬两锅汤,把后勤工作给做好吧……
……
突然惊雷的时候,秦追抬头看了眼。
苏秋枫条件反射往他身边靠了下,倒不是惧怕的意思,看到秦追也不害怕以后,才悠悠地笑起来,“要下暴雨了呀。”
“嗯。”秦追抬头看了眼,发现山顶有个亭子,“我们要上去还是回去?”
“暴雨通常不会下很久。”苏秋枫晃了晃篮子,提议道,“我们还没开始摘呢,要不要摘会儿?等下雨了我们就去亭子那里避雨。”
“我的儿啊!”
知惠猛地回头,就见德姬和匡豹站在那儿,高高举着两条羊毛围巾,朝着他们扔了过来,被知惠跳起接住。
女孩趴在船沿,即将远行的兴奋被浓烈的思念不舍覆盖,她用朝语喊着:“阿玛尼,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救完弟弟就回来。”
德姬一边挥手一边哭:“知惠,寅寅,你们要好好的,到了外面也要想我,我天天都想你们。”
秦追和知惠一起对德姬挥手。
而在遥远的索契,格里沙将年菜收好,也拿起自己的行李。
雅什卡站在卧室门口,不解道:“哥哥,为什么突然要走呢?”
在雅什卡的视角,他的哥哥才将腌制好的烤乳猪放入烤炉,拍拍手,上了个厕所,回来就说要现在就去远东找扣霍勒善彦的后人,这也太仓促突然了吧?
格里沙将行李背起,言简意赅道:“我去接人。”
第 135 章 天亮
秦追和知惠都对长江很熟悉了,他们在黄浦江畔长大,秦追又连续三年跟着戏班子跑码头,因而对江上景色无比熟悉。
知惠和露娜在通感:“情况有变,我们只能提前出发了。”
露娜为他们遗憾:“你们年货都备好了,却不能在家里过年,好可惜,我记得寅寅连豆腐酿肉都做好了,只等着下锅炸,结果一口没吃上就走了。”
知惠抱怨道:“还不都是洋人闹的,虽然没有他们,欧巴做出好药来,也会有其他权贵来抢,可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做救命药还能招这么多灾。”
露娜:“世道如此嘛,我家做出百浪多息后,都杀了好几波入侵者了。”
菲尼克斯严肃道:“露娜,你恐怕也要提前来北美了,我和格里沙交流过路线,如果他们要走中立国路线,从瑞典、丹麦绕到法国,再从法国进入瑞士的话,我们也要提前到法国接应才行,不然他们能不能入境法国都是个问题。”
现在肯定是蹭舰队才能去欧洲,商船已经不敢轻易走北美-大西洋-欧洲的路线了,怕被德国佬击沉,所以就得有“卖百浪多息”这个理由才能上军舰,露娜和她的药都要到位。
次日早。
秦追拿到自己烘干了的衣服时,还有点歉意地跟格里沙说:“每次都让你帮我折好收好”
“没关系。”格里沙弯眼,神色自若:“应该怪我每天那么晚才睡。”
他俩的衣服除却贴身衣物会用房间里的内衣物专用洗衣机洗,剩下的都得拿到外面的洗衣房,因为洗衣机是大容量洗烘一体的,秦追这些年节俭习惯了,就洗他一套,他总觉得费水费电,在问过格里沙后,就和格里沙的衣物一起洗了。
——格里沙也不是天天穿西装的,他的西装会有专人负责清洗,有时候下班就换了舒适的休闲装,西装就留在公司里让丘戢他们送去干洗。
格里沙以前显然也是个节俭度日的,这么些年富家生活也没有让他骨子里只剩奢靡,他很乐意他们的衣服一起洗,还笑着跟秦追说天气凉快点的时候他还会攒一攒,因为一个人的衣服实在是太浪费水电。
——至少在秦追看来是这样。
但格里沙睡得晚,秦追洗漱过后了,他还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这就导致了晚上启动洗衣机的只能是格里沙。
秦追本来是想着格里沙洗了后丢洗衣机里不管就行了,没想到格里沙会帮他拿出来折叠好。这就让秦追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怕他知道格里沙是在追他,自然会想好好表现一番,秦追还是有点“羞愧”。
秦追:“二哥,你可以不用管的,丢里面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格里沙稍偏头,看向还在跟他讲客气的秦追,在心里轻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容置疑道:“但我想帮你叠衣服。”
格里沙发现秦追现在有一个奇怪的毛病,那就是别人跟他强势,他会下意识地先避其锋芒。
而且这个“别人”,格里沙观察到现在,发现只有他在范围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签订的契约。
秦追:“”
算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拿捏得死死的秦追无奈:“好吧。”
格里沙弯弯眼:“阿追,你真好。”
秦追:“?”
他默了默,实在是不能理解这句话:“你帮我叠衣服,然后说我真好?”
格里沙笑:“因为你让我帮你叠啊。”
秦追:“”
你们家知道你喜欢一个人就变成了这么不值钱的样子吗。
秦追看向格里沙,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他十七岁那年,突然被格里沙拦住,然后跟他说了那些话
不过在那之前,秦追是听过格里沙的名字,而且不止一次,实在是格里沙的身世唉。
秦追光是想想,心脏就不自觉地软下一塌,也有几分刺痛。
他不仅是私生子,还是他的父亲强奸了他的母亲生下来的私生子。
甚至他回到家的契机,都曾经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大的笑谈。
是格里沙在外面做兼职,正好撞上了元瑢,那是格里沙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脾气很差的,他嫌格里沙挡了他的路,直接和格里沙起了冲突。秦追听说,当时元瑢差点把格里沙打死,还是元瑢身边一个跟班笑嘻嘻地说了句:“瑢哥你别说,这小孩和你长得居然有点像。”
这句话刚好被赶来看看他们这儿闹什么的元瑜听见了,拦了元瑢的动作,仔细看了看格里沙的模样,才觉得不对劲。
元瑜和元瑢有利益之争,当时是格里沙的父亲当家作主,元瑜自然想保下格里沙。
他和他父亲,也就为了靠着格里沙将格里沙的父亲送进了监狱,把格里沙认了回来,可这并不代表格里沙的生活就真的好了起来。
元瑜他们不怎么管格里沙,本来就是当做工具而已,自然不会太在意他有没有受欺负,只要人活着,看着还可以就行了。
甚至比起,他们更高兴他能分化成,这样又可以作为联姻的工具。
秦追听说,元瑜他们手段非凡,当时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格里沙的母亲,但详细的、是不是真的毕竟他家和家的交集不深,也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还好格里沙分化成了。如果他是一个,现在真的…可能还不如。
秦追还没开口,格里沙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于是秦追便停了话,格里沙看了看,示意了他一下,才去接电话。
秦追被他这个举动又小小地戳了一下。
格里沙真的很在意他的感受。
他知道,他也感觉到了。
所以他才会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去帮助格里沙。
今天早餐格里沙蒸的饺子,还特意给秦追挑了酸辣酱蘸着饺子吃,吃饱喝足后,也没了时机去问,秦追就暂时没有开口,而是坐上了车。
唐盛地产和氏总部刚好顺路,秦追可以和格里沙一起去上班,就是他先下车。
他也不在意别人会不会看见,搭顺风车搭得很自然。
“阿追。”
就是下车的时候,格里沙轻轻喊住他:“下午见。”
秦追点头:“我如果要加班的话,会跟你说的。”
格里沙弯眼,虽然他不想秦追加班,可他喜欢秦追这句话:“好。”
秦追进入唐盛,和HR碰了面,秦追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反而是HR有些紧绷。他跟他介绍过大概后,也把秦追带到了项目一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今天会空降一个年轻的组长,所以虽然还没到点,但组里的人都到得七七八八了。
秦追和他们互相认识后,直接道:“我想去那边看一下,你们谁跑那边最多?”
一个女人举起了手:“我。”
秦追记得她刚刚报过的名字:“房星星。”①
房星星颔首:“我主要负责和那边的村支部对接,平时跑那边也最多,地形什么的都摸透了,”
“那走吧。”
房星星忙应好,又带了点资料。
剩下其他人面面相觑,秦追转了个身,才想起什么似的:“你们先随意,该干嘛干嘛,我先去看了后再说。”
“…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看样子不是简单的关系户,而是有本事的关系户?”
“不是哥们你们都不关注一下财经新闻的吗?他是秦茂地产的大公子啊!”
因为现在项目卡住了,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能做,也就能聊聊八卦。
“不过好久都没消息了,说是因为确定是后就被送出国‘深造’了。”
“?他信息不是显示吗?还是级,看他长得也像啊。”
“二次分化了呗,我记得当时那段时间的新闻也都是觉得他很大概率会分化成的。只能说秦茂那边真没眼光,把自己儿子都推到对手家来了。”
那人说着,摇摇头,又有点期待起来了:“我可听说他是个天才,说不定很快就能解决我们这边的问题了。而且他之前和我们怀远总关系就很不错,可能是我们怀远总特意请来的救兵呢。”
他甚至还阴谋论了一句:“说不定两人要合作彻底搞垮秦茂!”
秦追和房星星去看了那块地。
高铁过去,再转出租车,也用不了很长时间。地方确实有点偏,说值不值的,还没开发看到后续收益,也很难说。而且他在路上看了房星星给的表,唐盛地产拿下这块地没有花太多的钱。
现在实体难做,地产更是成了很多人观望的项目。
光是这几年,就不知道有多少地产作为大头的企业出现金融机,深陷负债新闻,甚至就此破产跑路了的都有不少。
秦追知道唐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买地,因为能开发的都开发了,不能守着旧项目,旧项目生不了大钱。
因为他们看完地方后就到了中午,秦追跟房星星说就在雁城这边吃饭,拿个小票回头报销就好:“你有什么忌口或者想吃的吗?”
房星星哪敢跟上司提要求,尤其上司新上任,看着再好说话,也是个级的。
她是个劣质,但还是能够闻到信息素,前不久他们走山路时,秦追扶了一把,离得近了,房星星就自然闻到了秦追身上很浅淡的信息素。
有点像是烈酒那一类,和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像。反正即便再淡,那里头的攻击性还是让人毛骨悚然,有那么一霎那房星星都感觉自己被刀架在脖子上了。
——秦追身上很淡的信息素,就是来源于他脖子上挂着的这个小圆球。
要小圆球释放出大量的信息素压迫是不太可能,但级以上的身上总是会带着淡淡的信息素的,这不是他们能够控制收住的,不过这种信息素就是类似香水一样,不是离他近,和他挨着,基本上闻不到。房星星也是被秦追扶了那一下才能够闻到。
格里沙给秦追这个,也就是让他能够更好地伪装成,加上还有“防御作用”。那就是别的故意用信息素试探的时候,从小圆球里释放出来的信息素能够成为“护盾”。
格里沙的信息素是绝对强势的,自然会将其全部隔绝。这样也就能让那些人更加相信且确定秦追真的是。
中饭由秦追决定,秦追就找了家平价但好吃的餐厅,坐下点完菜后,他也掏出了手机给格里沙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在雁城,吃个饭就回京。
【格里沙:好的】
【格里沙:可以拍个照让我看看你今天中午吃什么吗?】
【秦追:点了些特色菜,上了后再给你拍。】
两人随意聊了些没什么营养的闲话,大概是因为秦追表现得太好说话,坐在秦追对面的房星星有点憋不住:“组长,你是在解决拆迁的事吗?”
“不是。”秦追抬眼,顺嘴就是:“我是在给”
他顿了下,轻咳了声,这个称呼和关系对他来说到底是有点别扭,但他也不介意被别人知道,所以还是继续道:“在给我对象发消息。”
房星星一怔,眼睛又亮了亮,人都是八卦的,尤其在她看来,秦追刚才那一下停顿就是不好意思了,登时更觉稀奇。
因为这一路秦追都是沉默又沉稳,看着一点也不像二十四岁才毕业没两年的人,无论是什么处理起来都很快且熟手,问她的每一个和项目有关的问题都直击要害到让房星星感觉有一种大佬接手的恍惚。
“组长,我可以八卦一下吗?你的对象也是圈里人吗?”
她所说的圈里人,是指做地产的,秦追知道。
秦追也不是很介意,他想了下:“也勉强算吧。”
氏也有地产项目,不过不是主项目,只是子公司,规模也没有唐盛这么大。
房星星:“那真好诶,我对象就不是做我们这行的,她是老师,平时双休日、寒暑假…所以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那么忙。”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
秦追笑:“你们之前加班很多吗?”
“是啊,也没办法嘛。”房星星说:“这块地搁置了大半个月了,怀远总还发过一次火。”
秦追知道唐怀远的性格,发火也只是吓吓他们,表一下自己的态度,不是真的怪他们。但他也没有多说:“这事拖着确实不太好。”
房星星:“那组长你想到办法了吗?”
秦追:“有一个招,但也得试试。而且还得写新的企划案。”
之前的企划案他在高铁上抽空看了,虽然看似加了新东西进去,但也还是老一套,属于是吸引人但又没有完全吸引人,不是不能找到替代品的那种。
房星星这会儿是真的已经有点崇拜秦追了:“组长,你行动力好快。”
秦追莞尔:“左右你们之前的那些东西也没能解决这钉子户,还不如先过来看看。而且我上任前就听了点风声,所以有些想法了。”
他玩笑道:“我这叫预习好了有备而来。”
他们说着话时,也上了菜,秦追拍了照发给格里沙,房星星眨眨眼,心道那位好像还是个黏人的。
吃过饭后,他们就收拾好回京。
房星星路上还给“留守”员工们发了消息说他们回京了,并且表示了一下对秦追的崇拜之情。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哪怕房星星说秦追好相处,他回来后几人还是不免有些紧绷。
秦追觉察到了,但不在意,他在工作上素来就是雷厉风行,在公言公,不喜欢拖拖拉拉搞形式主义,所以秦追直接道:“离下班还有两小时,大家动作快一点,尽量别加班。负责和公关对接的是哪位?”
那个八卦消息特别灵通的眼镜男立马举手起立。
秦追:“我发你文件,你去和公关谈看看具体怎么操作,也看看要不要请示一下怀远总。”
他在路上简略写了个模板。
“负责企划案的跟我去小会议室开个小会,带记录工具。”
秦追开会时也很快,他说话简略又清晰,会直接表明自己的想法和要求,也会听他们的意思,不会出现“你觉得怎么样”“说说你的看法”这样需要让人猜的情况。
所以这场会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完了,大家也被他带动着迅速开始先做一个简略初版。
等到下班时间了,秦追也是拍拍手示意:“初版完成了么?”
领头做企划案的点点头:“完成了。”
“发我后就下班吧。”
几人一愣。
大家都是习惯加班的,有时候奋战到零点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都是——好小众的话。
但秦追已经开始收拾桌面,也抽空看了眼负责和公关对接的员工:“你们那边聊好了吗?”
眼镜男连连点头:“公关那边说明天出具体方案出来给您。”
“那都下班吧,今天的事已经完成了。”
众人恍恍惚惚地下班了。
他们跟秦追一起坐的电梯,又一起到的楼下。
唐盛地产地下车库没什么位置了,加上格里沙刚好过来,也不会停太久,所以就直接停在了路边。
秦追走过去时,格里沙没有下车,而是让秦追自己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待会没有公事了,丘戢也下班了。
格里沙想给秦追开车。
秦追上了副驾驶后,就说了声:“谢谢。”
格里沙一挑眉:“阿追,你这是致力于要送我愿望?”
秦追弯眼。
但他真的很想感谢格里沙,因为他知道格里沙是刻意没有下车,避免被认出来,他在公司会多很多议论。
——并不是所有人都关注上流社会的花边新闻,秦追和格里沙的事也没有被拍到上新闻,秦追估计格里沙还是压了压的,只是让圈内人都知道了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压,又为什么要藏…是为了秦追好。
秦茂大公子的身份已经够惹眼,要是再多一个超S级身边人的前缀,秦追的光环容易被掩盖。
知惠回头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小师叔,我哥这人说到做到哦,而且我们两个联起手来绝对能打赢你,悠着点哦~”
徐谷雨被兄弟们搀起来,嘿了一声:“这两个小的居然威胁我!”
嘴上是这么说,徐谷雨心里却是一叹,他这一遭把大师兄、二师兄亲手养大、最有出息的两个弟子给坑得不得不背井离乡,和两位师兄之间的情分只怕也耗尽了。
知惠和秦追并肩而行,好奇问道:“欧巴,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坐火车啊。”秦追在船上就想好了路线。
如今申城人要北上,都是先坐船到金陵,从金陵的浦口车站坐京浦线到津城。
秦追准备到了津城换车走南满铁路,一路坐到东北去。
第 136 章 旅途
以秦追和知惠的身高和年龄,在1916年已经可以当做成人看待,携手出远门也是可以的。
只是二人容貌过于出挑,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找了家旅店,要了房间,在里头乔装打扮了一番。
秦追比较好打理,穿朴素点,皮肤抹黄,画个粗眉毛就行了。
知惠麻烦一些,要换男装,而时下男子都是短发,知惠就打了盆水要自己削头发,她一抽,就拔出雪亮的匕首。
“你也可以不剪,戴个帽子就行了。”秦追按住知惠的匕首。
知惠无所谓:“长头发洗起来麻烦,我在家有妈妈和芍姐帮忙,出门在外就不搞这些了。”
说实话,楚源是真有点怕暇。
楚源的脾气好,不管遇到任何人跟事情都能够友善对待,但凡跟他接触过的,都会称赞他如沐春风,是真正地会让人感觉到诚挚温暖。
所以其实他是很适合参加恋综的,最后即便没成,也肯定会交不少朋友回去。
可暇不同,暇出道几年就血雨腥风了几年,他有颜粉有事业粉有慕强粉,涵盖各种类型就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女友粉,糟烂的性格到了他的真爱粉都嫌弃的地步。
“暇要是真心参加恋综我把头割下来”、“他就算是智性恋、事业恋无性恋都绝对不可能正常婚恋”……就是粉丝在得知他参加节目后的真实发疯写照。
楚源本也保持着这样的怀疑态度,直到今天见到他本人都还很忐忑。
都别说让暇去接嘉宾呢,待会儿会直接开车回别墅谁都不搭理吧……
“你基础信息拿到的是秦追的吗?”谁知暇忽的回头看他。
“啊!”楚源惊得手忙脚乱,“等等我看看……”
【……】
【我没听错吧。】
【刚刚是发生什么了吗?】
【暇居然没有直接开车回别墅,我真以为他要让其他所有嘉宾吃车尾气。】
【是的,我甚至都做好学长独自去接其他嘉宾的准备了。】
不止楚源很震撼,就连主直播间的粉丝都沸腾起来。
很快楚源就把节目提供的基础信息翻出来了,拿着纸片反复辨别,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上面只指引我们去别的地点找更多信息。”
暇接过来看了看,发现跟自己收到的纸条是同样。
所以现在节目组只给他们这么多内容,不管是其他嘉宾的联系方式还是地址,都还需要他们去找,但是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再有几小时就天黑了。
楚源很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提议道,“先行动起来吧。”
话都还没有说完,暇的车就如同离弦之箭。
【……靠!今天的暇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觉得他有点焦急?】
【是太暴躁了吧,难道想早点结束录制?】
【吗的不愧是你啊暇,恋综当通告来赶吗!】
暇没有升腾起窗户,外面的热风便吹涌起来。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晚看到秦追那几秒的宣传视频,会点进去停留那么久,而且还做出那么多不理智上头的事情。
这几年明明他都不是这样,明明自己当时在确认被秦追甩了以后,就已经竭力将所有的怨恨都压进心底,更别提现在秦追连他都给忘了。
甚至在答应参加《美妙心动》以后,这两周的时间他都还在反复拉扯,时刻都在想到底凭什么,时刻都在反悔的边缘。
可终于出现在录制现场,得知会有嘉宾落下的时候,暇忽的什么想法都没了。
只记得河边重逢的那天,秦追朝着他奔来,这么小段路,眉眼灼热湿润。
手掌不动声色的压着胸腔,带笑的语气里面却还是有点喘,显而易见觉得疲惫,说明剧烈运动对他来说压力很大。
而如果他真的被落在荒郊野外的话……
……
节目组给的基础信息是附近的车站。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很显然暇跟楚源分头行动会比较效率,所以到达地点以后立马就开始搜寻起来。
要么就是去问提前等候在这里的工作人员,要么就是找藏在犄角旮旯的卡片。
《美妙心动》初期的设计就极其具有考验性,往往嘉宾在经过这么一通折腾以后,绝对就会对自己亲自接到的嘉宾印象深刻,甚至到后面约会的时候都还能记得今日这刻骨铭心的一幕。
所以信息也获取得并不容易,两人又接连前往不同的目的地去搜。
在没有把信息彻底拼凑出来前,他们并不知道其他嘉宾距离自己到底有多远,但是弹幕是看得到,眼睁睁发现他们在往左上角走。
倒是距离别墅越来越近了,有三位素人嘉宾稍微绕点圈子也都能带回去,唯独秦追被孤零零地抛在右下角,距离他们十万八千里。
【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抽签抽的?】
【呜呜呜我们漂亮老婆好惨啊!】
【再这样下去是真的接不到他了吧。】
【吗的!能不能多给点信息啊……】
事实上秦追的信息就是最多的。
既然都已经抽签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当然会在其他的地方给他补偿,但是运气就是这么不好,暇跟楚源双双错过了途中的两个站点。
问题还是暇发现的,当时都已经四点了。
楚源给他打电话同步自己收集到的信息,知道他在意秦追,也就特地多提了两句,“我这里收集到他的信息特别少,到现在连他的电话跟方位都没找到。”
“但是按道理来说,其他的嘉宾我们都收集了个大概,完全都可以去接人了,现在还没有找到秦追的,难道导演组就不想让我们找到吗?”
【对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秦追的信息到底在哪儿啊!】
【上季还有必须要在六点前把嘉宾接回别墅的规矩,这次不会也来吧?】
【救大命!现在他们这距离,压根就没有办法来得及吧。】
【最主要的是信息都还没找到。】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弹幕在两人的直播间里面疯狂跳脚,一通输出导演组谁都没放过。
但是暇并不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
或者是说,他压根无法容忍这样可能性的存在,冷静地看了眼车辆的数据,发现通过这么番的走走停停,油量已经消耗过半。
按照他们刚才拼凑起来的信息,楚源去接其他三位嘉宾回别墅已经足够。
“你先去接嘉宾吧。”暇无意跟他多说,直接调转车头。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把楚源吓了跳,急忙道:“那你呢……”
他不觉得现在暇还有要独自回去的心思,猜测他可能是要去找秦追,即便这件事让自己也心急如焚又愧疚,可现在车辆的油量确实不够了。
暇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竟是有三秒钟的震撼,就连暇都没有抛下秦追不管,是否自己也应该继续寻找秦追,反正别的嘉宾信息都已经拿到……
可瞬间他做出决断,就此时的状况,这样的分配绝对是最好的。
在被暇挂断电话以后,楚源深深地叹气,也开始掉头朝着嘉宾的方向驶去。
暇觉得,肯定是有地方没有搜寻到。
他开始往回走,直播间粉丝眼见着他终于朝着还没有搜索的两个地方靠近,忍不住爆发出欢呼,紧紧地盯着屏幕,生怕他再次错过。
好在暇的记忆力很好,完全分辨得出自己哪些地方去过哪些地方没去,重复的路都绝对不会再走,所以很快就来到了加油站旁边的商店。
嘉宾的车不允许加油,但是商店里面却有大量的信息。
秦追的地理位置终于曝光,指引着暇前往整张地图的右下角。
【天啊!终于!】
【呜呜呜原来信息这么集中这么多】
【要是早点发现商店的话早就找到了】
【但是现在怎么办啊,这么晚了,时间跟油都不够吧】
【是啊实在是太远了!比始发地还要远!】
在折腾过这么半下午以后,暇的位置已经偏向于左上,如果要去接人的话,就必须要长途跋涉横贯整个对角。
弹幕甚至都在担忧猜测,以暇的脾气会不会就压根不理会了,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都已经足够出人意料,还能指望他做更多吗?
可暇只是在翻秦追的电话号码。
其他嘉宾都会有这个信息,但是秦追的却没有,大概率是他还没有找到,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找了,再耽误下去的话太追就会落山。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转身,顶着摄像机的怼脸拍摄跟直播间铺天盖地的质疑,开门上车,然而导航的目的地却是秦追的所在地。
随着车身如同离弦之箭飞出,再次被打脸的粉丝,全都傻了:……
此时,秦追则是在清理瓜棚。
如果说其他嘉宾的直播间焦急又紧张,那么从头到尾蹲守在他直播间的粉丝,则是对他从头到尾的情绪镇定表示震撼。
从发现自己的位置可能极其偏僻,今天大概率不会有人来接自己开始,秦追就在开始寻找能利用的资源,看尽可能今晚在荒郊野岭也能睡个好觉。
瓜棚里面有个非常朴素的木床,除此以外四周都没有遮挡。
睡倒是能睡,但是到半夜必定会有蚊虫,甚至还有可能招些别的动物,秦追翻箱倒柜扒拉出电灯跟风扇,悬挂在木床边,又把切瓜的刀摆放在枕头下面。
【我靠!这么长把西瓜刀】
【说实话老婆拿起来的时候都人都吓得一抖】
【呜呜呜但是老婆好惨啊,其他嘉宾今晚都香香甜甜睡别墅了,只有漂亮老婆还得拿刀防范,要是深更半夜出现歹徒可怎么办啊】
【老婆刀是真的不适合你,这破节目咱真的非录不可吗!】
秦追看不到直播间的哀嚎,效率很高的把这些东西全都收拾妥当,确定即便今晚睡在这里也会有安全的保障。
至于睡不睡得好,就不是他能够掌控的范围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秦追才出院,这种体力活做起来很吃力,收拾完已经是气喘吁吁,他不想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太过孱弱狼狈,便起身走到外面去。
夕追流火绚烂地挂在天边,将整片瓜田都晕染得金黄金黄,他随意的拨弄了下湿润的额发,迎着炙热的风,竟是难得有些出神。
虽然说来这个节目是为了结交点朋友,可此时美轮美奂的场景,也足够充盈他的内心。
“其实抽到这个位置也不错。”秦追轻笑起来,“最起码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
话音未落,突然远处传来车鸣声。
秦追微微愣住,不由得回头去看,猛然便见一辆黑色的车如同利刃般,从上坡的弯道破空而出,夕追全然洒落在车身上,竟有种逐日而来的错觉。
下个瞬间,这辆全程速度拉满的车辆,刺啦急刹在他的面前。
知惠揪了自己脸蛋一下,才让自己不至于疲惫到一头栽火车站上。
秦追道:“现在你不抱怨我每年出门唱戏不带你了吧?外出就是很受罪。”哪怕是后世坐高铁呢,在车上待几天也能把骨架子摇散了。
知惠问:“那咱们梳洗一下,就直接去上南满铁路去东北咯?”
秦追摇头:“不,先去拜访我三婶的娘家。”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心知肚明,林如疆带他们乘船去金陵时,那船上几个伙计都是龙家船行的。
徐谷雨先前一直在巴蜀,消息未必就灵通到知晓秦追有消炎药,可三婶龙更实肯定是知道的,秦追之前也曾送过10份药给三婶,作为小堂妹郎运的生辰礼。
既如此,他们到了津城,也该去和龙爷打声招呼才是。
第 137 章 养病(二更合一)
郎善佑在津城也有住所,秦追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要这院子的钥匙,但也无妨,敲敲门,看屋子的老婆婆就把秦追放了进去。
阿婆还认得秦追,说是他这么俊俏的人儿,见过就忘不掉,接着就问“侄少爷吃了吗?”
秦追说了谢谢,塞了些钱,请阿婆准备热水和饭食。
洗澡,等头发晾干的时候,坐在桌前吃两荤一素一汤,宫爆虾球、酱烧大排、醋溜白菜和蛋花汤,阿婆说来不及做,因此是直接去附近的酒楼买的饭菜。
知惠在火车上没吃好,这会儿头也不抬,DuangDuang就是五碗饭灌下去,秦追觉得津城菜有点偏甜口,吃不惯,只拿汤泡饭,配着白菜咽下去。
周霭是业内的金牌经纪人。
这名声全都是他跟暇拼命换来,暇就像是个精力无限的工作机器,就算是剧组通告连轴转都没见他变过表情,而周霭也跟着他的作息爆肝。
暇拍戏她组建团队,脚不着地应对各种业务跟突如其来的风波,好几次暇爆红又几乎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全都是她留在公司里面通宵打出漂亮的翻身仗。
到现在她手里已经培养出非常精悍的成员,高薪却是业内顶尖,全都只为暇服务,而她自己则是从头到尾跟在暇身边,想要更了解他。
说实话,周霭觉得秦追这名字有点耳熟。
但是她没想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说明要么就是暇没告诉过她,要么就不是生意合作对象,否则以她的记忆力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秦追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周霭忍不住道,“我觉得你很在意他。”
说完凛然道,“别再是什么朋友的措辞,也别想否认。”
她实在是太敏锐了。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暇并不打算隐瞒。
可这件事在心里面挤压得太久太久,是只要想起来就会弥漫出恨意与苦涩,好像所有强势冷漠都只不过是躯壳,里面全都是狼狈不堪。
“难道真的是朋友?”周霭蹙眉,“但是我觉得你不太会……”
“是前男友。”暇冷冷的出声。
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站在周霭的面前几乎要高出整个脑袋,望着震撼得骤然失声的周霭,片刻后沉沉地重复,“后来他把我甩了。”
周霭深深倒吸了口气。
她跟暇签约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呢,但那时候他就有种厌世冷戾的气息,用通俗的话来讲帅是帅的,却是谁都不可能喜欢的臭脾气。
而后就是长达四年的爆肝期,她跟暇势如破竹步步高升,眼睁睁看着暇出道即巅峰,爆发式的产出、获奖然后达到如今这样高不可攀的位置。
这四年他肯定是不会谈恋爱的,那么这是他年少时候的初恋吗?
亏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对。”周霭猛地反应过来,“秦追是你的初恋?你到底是怎么攀上他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戳中哪里,暇片刻后幽冷地道,“我攀不上他。”
旋即没有再管受到冲击的周霭,径直转身离开。
……
周霭也被暇给搞得头疼了。
等策划会开完出来,董镜发现她独自站在原地,走过来悄声问道,“哄好了吗?”
“没法哄。”周霭心情复杂,现在总算是明白暇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导演组的全部成员都在激动为秦追安排感情线,暇不疯才怪。
尤其是像暇这样封闭漠然的人,还能被甩绝对是受到巨大的打击,否则现在也不会这么应激,没把《美妙心动》拆了都谢天谢地。
“你们策划会后面聊得怎样?”周霭蹙眉,“真的打算给秦追那么多感情线?”
“准备肯定是要做的,你也知道我做节目的风格,备案没有十版八版不会放心,尤其是秦追那种条件,这辈子都很难遇到第二个这种嘉宾吧?”
看着董镜势在必得的模样,周霭没忍住还是多问了句,“后面的安排呢?”
“先把秦追叫来单采吧。”董镜道,“多给他录点素材。”
说完又突然把周霭拽住,半强势半央求道,“你再去帮我劝劝暇,我真觉得这节目适合他。”
“是觉得他身上的血雨腥风不够吗?”周霭同款冷漠脸,“虽然我也会跟他这样开玩笑,但是让他去就是给我增加工作量。”
“当然不仅如此,你不觉得暇的状态常年绷得太紧了吗?”董镜语气平和,“我就是专门做综艺,很擅长剖析嘉宾的心路历程,看人这点你要相信我。”
周霭望着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可实际情况的确是这样。
暇常年都像是个精力消耗不完的机器,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沉溺工作似地,真正跟他相处才会发现他其实是无根浮萍,抽离得让人心惊。
之前周霭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秦追出现以后,忽然就好像混沌黑暗里撕开条裂缝。
周霭知道暇后面几天的行程,是要跟名导关景森对剧本。
关景森的别墅在山里,好巧不巧《美妙心动》的单采点也在那里取景。
……
跟秦追约定好单采时间,导演组提前到场地布置。
山脚下有不少空置出来的屋子,原本是农家乐,因为这里环山抱水风景秀丽,每到周末的时候就会有不少人过来玩,不管野炊还是聚会应有尽有。
但是工作日就比较冷清,董镜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就整租了三天。
董镜野心勃勃,把秦追的感情线盘完以后,马不停蹄想要利用任何机会给他跟其他嘉宾制造契机。
要是能够发生化学反应最好,这样前期宣传片就很有看头,所以经过商议后他们还安排了位其他的嘉宾来今天单采,待会儿很自然就能跟秦追碰头。
“我觉得学长跟秦追的脾气很搭。”
边架机器的时候,副导演都还在感叹,“秦追是那种很有修养而且情绪很稳定的,学长也是,圈内只要提到他都会说他很认真很有担当。”
策划跟编剧们这几天拼命赶工,熬得眼眶青黑还在激动狂嗑,“这就是治愈组合!脾气相似的人相互吸引,到时候这种温暖能量绝对爆炸好吗!”
“董导你觉得呢?我怎么发现你都不兴奋?”
“谈感情线我很兴奋。”董镜焦头烂额的在打电话,“但是学长好像迟到了,我看现在他那条高速要堵四小时,等他过来秦追都录完了。”
“什么!”导演组成员齐齐叫起来。
学长其实就是现在乐坛顶流楚源,出道十年但是还是那副梦中校草的脸,还有种校园里面风纪委员的那种正气,所以才会用这种名字来称呼他。
其实他的脸跟秦追也很搭,他比起秦追的神颜来说要更加锐利些,站在一块看起来就像是学长带着学弟,“青春校园梦组合”名字都给他们取好了。
谁知道学长突然来不了,秦追的车却到了。
秦追婉拒了菲尼克斯医生送他的请求,是大哥专派司机送的,车辆倒是很低调,停靠在旁边半天了,导演组才反应过来。
然而等秦追下车,瞬间整组沸腾。
率先撞进视线的,是那张精致漂亮的神颜。
五官如同造物神精雕细琢般,从眼眸到鼻尖都逼近完美,饱满的唇边勾着点笑,骤然带来震人心魄的冲击力。
“靠靠靠!”所有成员激动站起来。
“这是秦追!”
“怎么没人说过他不上镜啊!”
“真人比资料好看太多了吧!”
直面秦追的这张脸是要点毅力的,最后董镜率先走过来迎接,跟他握手,“秦追你好,我是《美妙心动》的总导演。”
这样近距离欣赏秦追,董镜在喟叹之余,不免得焦躁学长怎么会突然堵车,这要是能够准时到达的话,下周的话题不是铁定爆炸吗!
“你好。”秦追笑起来,“我没有来晚吧?”
“当然不晚!”董镜迅速道,“现在我先介绍下单采的规则……”
“?”副导演等人在后面急得抓耳挠腮,眼见着秦追都快要被带进屋,箭步冲上去把董镜给拽回来,压低声音道,“董导!秦追采访完就走了!”
“难道我不知道吗!”董镜也烦得要死,“那我现在还能把他从高速路拉回来?”
副导演焦头烂额,“那我们这次嘉宾互动的机会就放弃吗……”
很显然整个组都不想放弃,秦追摆在这里就是最大的爆点,他们想要竭力压榨每个可能的镜头,谁知道会不会能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感情线!
正犹豫不决间,忽然有动静从河边传来。
细碎的交谈里夹杂着他们熟悉的嗓音,由于实在太过出众,导致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倏然又像是被震住般静音。
只见暇等人沿着河边走过,有所察觉也都投来目光。
暇的背后是周霭,而身边的是名导关景森,彼此交谈的也是下季度要拍的剧本,但是这天气周边的风景实在是太好,关景森提议走走,谁知道会突然撞上拍摄。
“不好意思。”从头到尾都很温和的秦追忽然出声。
其他人都没有动静,甚至见到暇都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毕竟上次他摔门离开对《美妙心动》所激怒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惊胆战。
所以秦追如同流水般清越的嗓音格外明显,甚至说完以后便朝着暇那边走去,只给董镜留下句飘散在风中的话,“稍等我下,我很快回来。”
就在众目睽睽下,秦追奔向暇。
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定在原地。
秦追:“……洪知惠,你扪心自问,你哪回挨打不是你自己作的,关我清白无辜的药什么事?”
到底病去如抽丝,等秦追完全康复时,时间也走到了2月3日,也就是1916年的中国新年。
这是一个有趣的巧合,秦追和知惠的龙年春节最后是在龙家过的。
龙爷还把他们当孩子,因此买了许多烟花炮竹回来,让少男少女们放着玩,年夜饭时,龙家的长辈都给秦追和知惠发了红包。
春节的第二天,那德福跑来找秦追:“寅哥儿,你快看谁来了?”
秦追抬眼一看,就见一穿着精神厚实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提着一篮子鸡蛋和果干,对他露出朴实慈爱的笑。
“栀子姨!”
秦追眼前一热,幼时的回忆涌入脑海,几步上前,手脚都不知该放哪。
栀子姐拍了拍秦追的肩,落下泪来:“寅哥儿都这么高了,长得可真好,你这脸就是你阿玛和妈妈的模子,真好。”
第 138 章 许愿
栀子姐一来,秦追的饭量立刻就涨了。
到底是养过秦追的人,栀子姐做的菜对秦追来说有“妈妈的味道”buff加成,秦追怎么吃都香,她做卤煮和打卤面,秦追会从菜还在锅里就开始掉哈喇子,要是她煮疙瘩汤了,秦追能独自一人干掉一砂锅!
营养美味的饮食,龙精虎猛的补药,适量的锻炼,只这么养了一周,秦追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知惠说:“还是不加夜班好,不然吃再多补药也养不回气血。”
秦追道:“接下来好几年咱都不加夜班了,安心吃饭长高,赶不上荷兰仔的个子,我也不能比你和罗恩差。”
【说实话,我觉得暇想让苏秋枫滚】
即便暇的情绪向来不怎么外露,唯一能表达的都是冷脸,但是追暇久了,真爱粉们竟然还真能从他千篇一律的冷脸里面,看出不同的心理活动。
比如什么时候是觉得很烦躁了、什么时候是纯粹的敷衍走过场,什么时候是专注认真,根据他们的经验,暇只有在拍戏的时候会极度沉浸,那种凌厉的眉眼帅得令人发癫,除此以外都是烦躁敷衍跟冷漠。
但是很显然现在,他们从暇的冷脸上来读出来压抑隐忍。
真爱粉们全都激动沸腾,弹幕恨不得迸出屏幕。
【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小苏,可换做是我我也恼羞成怒!】
【妈的会气死好吗!老婆是我自己接回来的,饭是我做的,现在要老婆碰你?】
【自己都还没能碰到呢!】
【这不把暇给气疯!】
【暇没疯我都要疯了,知道我冒着多大的风险嗑你们吗!】
【你倒是发脾气啊暇!把漂亮老婆给抢回来!】
【……】
暇看着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撞见秦追的目光后,他便走过去将热水塞到他的手里,顺便看了眼他露在袖子外面的半截手腕,情况好转得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存在感极其强烈,在他出现以后,苏秋枫跟楚源都不自觉后退两步。
楚源是真的担心秦追,全程眉头都紧皱着,但是在暇过来以后反倒是松了口气,“有暇陪你的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秋枫刚刚秦追拒绝,倒是也没有可惜跟懊恼,弯着眉眼将手收回去了。
“那好吧。”他也点点头,“待会儿好些了就早点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
又跟秦追聊了几句,他们才挥挥手告别离开。
走廊重新冷清下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暇递给他的那杯热水,秦追现在没觉得有最开始温度那样低了,反倒是浑身都暖暖的。
他瞄着暇的神色,只觉得他情绪压着,拿捏不准到底是不是在生气。
要哄暇本身就是件很难的事情,更别提两人才认识没有多久,即便现在是在一起录节目,可有些分寸也并非说打破就能够打破的。
像是苏秋枫那样直白的,毕竟还算少数,否则恋综里面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犹豫跟误会。
“刚才平板熄屏了。”秦追轻轻地眨眼,想要先得到暇的注意力。
暇果然立马抬眼,从他的手里面接过来解锁,从这角度秦追甚至能看清楚他浓密漆黑的睫毛,将深深的眼眸给掩住。
由于是周霭的平板,人脸解锁自动失败,秦追便将热水杯换到了左手。
等到暇解锁完想递给他,便发现秦追的手已经没空了。
“你坐我右手边可以吗?”秦追试探着看他的神色,“我总觉得那只手不是很方便。”
到现在他都已经输液三个小时,红疹倒是消了,但是皮肤太薄被针头扎的地方都变得青紫,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动弹过,能方便才怪。
暇即便情绪再差,在他的面前也都有足够的耐心,听完便拿着平板坐到他另外那侧,顺便将他刚才没看完的视频给点开了,“这样能看到吗?”
要给秦追端平板的缘故,他的身体便靠过来些。
手臂自然的放在椅子中间的扶手上,正好跟秦追吊点滴的那只手并行,距离很近甚至都能够感受到他的温度,都有些近乎灼热了。
刚听苏秋枫说他自己体热,但是真正体热的好像是暇。
“能看。”秦追轻声回答。
可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有在看,暇像是注意到他口是心非,皱眉凑过来想要确认他是否真的能看清晰,有没有任何偏了角度或者反光——
手臂却突然被冰凉的温度贴上,是秦追的手。
暇猝然顿住,秦追也回过头注视着他,坦然地道,“暇,我确实觉得相比苏秋枫你才是真正的体热。”
暇的瞳仁轻微收缩,“……你跟他接触过吗?”
“没有。”秦追轻声道,“现在我现在接触到你了,你的体温很烫。”
他的手实在是太凉,即便刚才握过热水杯,离开后也很快冷却下来。
现在触碰着暇的手臂格外明显,就仿佛是冰块摸到了小火炉,甚至还有手指收紧的趋势,只要暇不会明确的拒绝,他就没有松开的意思。
长久的沉默,秦追接着问,“我能握握你的手吗?”
【……】
【靠!靠靠靠靠靠!】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
【不是秦追你怎么这么会啊啊啊!】
【这是在哄暇是吧!肯定是吧!】
【刚才苏秋枫才问要不要握自己的手,我们漂亮老婆拒绝了,现在转头就去问暇同样的问题,这不是哄他还能是什么!】
【我真的是嫉妒到面目全非!】
【暇你到底何德何能啊!】
【你他妈赶紧答应啊啊啊!】
直播间的疯狂沸腾,与走廊的寂静截然不同。
没有人知道暇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紧盯着秦追的眼睛,想要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说的实话。
明明在来节目前就反复提醒过自己,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轻易动摇,他既然能够骗以前的自己,那么就更能骗到现在的自己。
可从头到尾他的行为就没有受过控制。
就像是现在,当秦追冰凉的温度搭上他手臂,刹那间他浑身紧绷,就已经被不想放开的欲望所吞噬,更别提他的主动要求。
所以秦追让他换到这里,为的就是这句话。
暇沉默着,将另外一只手搭上椅子扶手。
秦追挂着针头的手掌,便自然而然搁在他的手背,那种温暖的热意瞬间弥漫开来,顺着血液充盈到四肢百骸。
“我觉得我是对的。”秦追抬起眼眸,灼热又明亮,“暇,苏秋枫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那种感觉,但是你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特别热。”
“……”暇的下颌线紧绷又松开,“你这样描述我很像火炉。”
“其实也不全是说的实感……”秦追歪了歪脑袋,忽的又笑起来,“算了。”
平板已经重新放在他的膝盖,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看了,被暇握住以后,他的注意力就全都在这里。
“早知道早点问你就好了。”他声音轻得都听不真切,“前面几小时都不用这么难捱。”
暇的眸色暗涌流动,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就知道秦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自如,怎么可能会有人遇到这么严重的过敏,要挂这么多瓶水却半点怨言都没有,他的手背血管又细,到现在都又青紫又肿。
可都是直到此时,好像他才终于在那种温暖自如的表现下面,流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与脆弱。
“要睡会儿吗?”暇垂眼看他,“累的话就休息。”
秦追点点头,湿润的眼眸注视着他。
手都给他握着,暇当然不可能再吝啬个肩膀,稍微调整了下坐姿让他靠着,“应该还要三个小时。”
“我知道。”秦追脑袋埋进他的颈窝,竟有种被包裹着的错觉,暇的肩膀极宽,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让他极其具有安全感。
那种强撑着的疲惫也终于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闭眼,声音也低低的,“我就睡小会儿,待会儿就起来陪你……”
即便自己这么累,却还担心睡着了暇会无聊。
暇无声地注视着他的脸,很快便感受到他细弱均匀的呼吸。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秦追的表现跟自己所了解到那些区别很大,明明拥有着如此殷实雄厚的家世,却好像总是戴着很温暖的面具,不怎么撒娇,总是会更照顾别人的感受。
明明是那样的放纵肆意、随时都能够抛弃掉做过承诺的人,在他面前的时候,却还能够显得如此专注深情。
像是裹着蜜饯的毒药,时时刻刻都在让人心动,只有真正吞掉才感受到致命的痛苦。
……
九点多,秦追才输完液。
针头扯出去的时候,他低垂的睫羽也跟着轻微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
表情倒是很平稳,目光只在青紫色手背上看了眼,然后去撩起袖子去看过敏的部分,现在已经基本全都消散了,只剩下点泛红应该明天也会全好。
好在最开始暇没让他做过敏原测试,不然以他的状况肯定更遭罪。
“暇。”秦追轻轻眨眼,“谢谢你。”
暇不知道他在谢什么,从头到尾这些事情自己不做,也有的人是做。
“走吧。”他松开秦追的手,握得久了掌心都有点冒汗。
秦追顿觉那股热意离开自己,便跟在他的后面,又不动声色扯住他的衣角,暇以为是他才失去热源不太习惯,没回头捞了下,直接把他的手揣进兜里。
“……”秦追就这样被他带回车里,无意识轻轻蜷缩了下指尖,碰到的却依旧是暇炙热的掌心。
别墅里面灯火通明,大家都在等秦追跟暇回来。
恋综今天已经正式开始录制了,秦追跟暇这边原本出了意外镜头最少,可谁知道因为别墅里面的嘉宾还在试探期,整体的内容居然还没有他们俩在医院的劲爆。
但是很显然,经过整天的相处,他们还是变得熟悉很多,见到他俩推门进来便纷纷起身,笑着招呼他们来沙发坐。
“秦追没事了吗?”
“过敏的话后面食物要多注意啊。”
“我们现在正等节目组发任务呢。”
“对啊,不是说好今晚会有讯息来的吗?”
秦追进屋正在换鞋,闻言才想起来,节目组是说今晚会有个很重要的安排,关系到他们嘉宾们的初次约会选择。
就在这时,所有嘉宾的手机发出叮咚声响。
短信提醒他们,坐好后就可以正式开始。
秦追一拳击中门板,材质普通的木门竟是被他生生打穿,木刺扎进他的皮肤里,鲜红血液沿着手背滑到手腕上,如蛇吐信。
龙爷心中一惊,发觉这发力的方式刚猛强硬,有一往无前的狠劲,正是多年前虎爷传授秦追的独家发力门道!
这孩子竟已将神虎劲练成了!
“谢谢您通知我这事,同为梨园中人,我是该去津城探望故人。”
秦追摘下木刺,揉着发力过度而有些酸疼的肩膀,声音已恢复冷静。
第 139 章 灭畜
月梢被关在黄家公馆中,此处是洋房式样,配了大花园和仆从。
黄家公馆的主人是北方黄将军的小儿子,黄自谙,北方一等一的名票,有名的风流人物。
近半年黄将军和刘老帅在北方斗得不可开交,黄将军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黄自谙就被送到津城来,一旦有什么不好,他就可以在津城港口登船逃走,这是给黄家留根。
而在黄家公馆的仆从眼里,月梢是住在二楼偏房的狐媚玩意。
月梢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想,自己怕是要死了,死在男人床上,真是好可笑的死法,他才十八岁啊。
男人结束工地视察,又和项目负责方的人吃了一顿便饭,坐上自家的车追已经晚上八点了。
“回去吧。”他揉着眉心对司机道。
司机说:“管家让我告诉您,夫人和白小姐来了,现在在您家里。”
男人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司机感觉车里温度仿佛一下冷了好几度,头皮有点麻。
“刚刚夫人还打电话给我,旁敲侧击您今天有没有应酬,喝没喝酒。”
男人冷嗤了一声。
看来他这位好母亲还没放弃让白静成为她儿媳妇的念头。
“您还要回去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没心情回去跟她们演戏,说:“去绿野仙踪吧。”
绿野仙踪是他另一个住处,庄园式豪宅,绿化极好。
“好的。”
司机发动车子,汇入车水马龙。
男人从口袋里拿手机,一同掏出来的还有被随手放口袋里的金叶子。
他看着金叶子上古灵精怪的“我养你啊”四个字,脑海中蓦地又浮现男生那双灵动惑人的美目。
人人都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想攀上他,只有这个人倒反天罡,说要包养他。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不用去绿野仙踪了,去风和斯酒店。”——
秦追听到有人按门铃,欣喜若狂,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房门前。
当他看到门口监视器的屏幕上,下午那位令他心驰神往的男人伫立在他门口,心蓦地狂跳起来。
他真的来了!
秦追的嘴角比AK还难压,他努力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拉开门。
“你来啦,进来吧。”
说着他侧开身,让男人进来。
他之前洗了澡,身上穿着浴袍,腰间系带松松系着,勾勒出他清瘦的腰线,v型领口处,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又纯又欲。
既然来都来了,美色当前,秦追以为男人一进门就会抱他,然后直奔主题。
但男人似乎没意会到今晚主题一样,进门后,走到刚刚秦追坐的地方,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说:“这里风景不错。”
你看得到风景不错,就看不到人更不错嘛!
不过想想这肯定是男人第一次有机会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会被这里的奢华与美景震撼也不奇怪。
秦追也不好意思直奔主题,而且他心跳得好快啊,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脑子里像在放烟花一样轰鸣不止。
这追候应该干嘛?
他脑子晕晕乎乎,像喝了假酒。
啊对,酒!
秦追终于知道要干嘛了,问道:“要不喝一杯?”
男人没有拒绝。
房间里有酒柜,秦追挑了一瓶酒,拿出两个高脚杯,放在桌子上,一人倒了半杯。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秦追抿了一小口,又一小口。
这男人怎么这么淡定。
好急,该怎么迅速切入正题。
早知道刚刚他就应该装出刚洗完澡的样子,腰上围一条浴巾就去开门。
这样男人看一眼就把持不住,欲罢不能,哪里还有那么多花前月下。
“你姓秦,叫什么?”男人忽然问。
“秦追,追间的追,你呢?”
“菲尼克斯,景色的景,昏沉的沉。”
菲尼克斯秦追默默重复这两个字,觉得无比好听。
“你看起来比我大,那我以后叫你哥吧。”
菲尼克斯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他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和车流汇聚成的长长灯流,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露出几分慵懒的姿态来。
“为什么会想包养我?”
秦追理所当然:“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菲尼克斯挑眉:“所以你看到好看的男人,就想包养?”
“唔,要是有你这美色,应该吧,所以啊……”
秦追把酒杯晚小桌上一放,起身抬腿跨坐在菲尼克斯腿上,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你要保持美色,哄我开心,才能让我一直为你花钱。”
“……”
菲尼克斯失笑。
他还要说什么,秦追勾着他下巴的手收紧。
“行了,别逼逼赖赖了,我都主动坐大腿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刚刚还一脸不知所措的男生此刻像变了个人,菲尼克斯注意到他目光有点迷离,看了眼他已经空了的酒杯:“你是不是醉了?”
“放屁,这点酒我能醉?”
秦追说完,手改为摸他的脸,嘿嘿笑道:“真帅,我愿意为这张脸倾家荡产。”
秦追被近距离的美颜暴击撩得意乱神迷,被酒精侵蚀的脑子顺应本能,色胆包天地低下头,吻上了菲尼克斯。
男生的唇舌柔软,带着红酒的醇香,菲尼克斯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他。
唇舌刚分离,秦追“啧”了一声,说:“你来都来了,就别装纯了,我又不是不付钱。”
“……”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怪我没付钱。”
秦追伸手摸起放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扫码,阔绰地说:“来,哥给你先转10万。”
很好,哥都自称上了,看来醉得不轻。
见菲尼克斯不动,秦追就伸手从他身上摸手机,边摸还边吃豆腐。
菲尼克斯不愧是混工地的,身材精壮有力,是看着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让他摸摸有没有八块腹肌。
斯哈斯哈。
眼见秦追的手越摸越过分,美人在怀,菲尼克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被他这么乱点火,呼吸也渐渐乱了起来。
他抓住男生白皙修长的咸猪手,目光沉沉:“你确定要跟我发展成这种关系?不后悔?”
“你长这么好看,我没睡到你才要后悔呢,而且,这种关系怎么了!男朋友会劈腿,老公也会出轨,男人,只有躺在床上追最真实!”
秦追说完“啧”了一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摸你两下么,跟被调戏的黄花大闺女似的,来来来,我也让你摸。”
秦追反抓住他的手,带着那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
“呐,虽然没有强壮的胸肌,但手感还不错吧。”
“……”
“嘿嘿,现在我摸你胸肌,你不能拒绝了哦。”
秦追兴冲冲地伸手,还没触到菲尼克斯的衣服,被菲尼克斯打横抱起来,往套房的豪华卧室走去。
“喂,我还没摸呢,你这人不讲武德啊,放我下去。”
菲尼克斯把他放在柔软的床上,欺身压上去,抓住他不安分的手,附在他耳边说:“男人最好摸的不是胸肌,我教你摸哪里。”
……
秦追醒来追,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骨头仿佛散了架,身体像被十八个壮汉揍了一顿般,动一下就疼。
草,他这是遭哪个王八鳖孙暗算了?!
秦追睁开眼,望着米黄色的天花板,关于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笼,脸腾一下红了。
接着,又由红转绿,再由绿转黑,比调色盘还精彩。
他一向不胜酒力,昨天本想借酒壮胆。
谁知一醉酒,直接色胆包天了。
罗恩那死扑街估计是心里装着白月光,跟他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拥抱和亲吻而已,所以秦追并没有相关经验,昨晚还是他的第一次。
秦追之前听一个小0朋友抱怨对象不懂疼人,第一次追,小0朋友疼得要命,他对象还毛头小子一样只会冲锋陷阵,一点都不美好。
但菲尼克斯发现他是第一次后,他似乎有点失控,不过很快稳住了情绪,用百分百的耐心与毅力,把他伺候得相当舒服。
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的忍耐与魅力吧。
但说好,又不是那么好,秦追披着浴袍坐起来,看向床边的垃圾桶。
1,2,3,4……
四个拦精灵!
难怪昨天他昏睡过去后还感觉天地在晃,这还是个人?!
愤懑过后,秦追又忍不住嘿嘿傻笑。
不愧是工地搬砖的,耐力真棒,身材真好,八块腹肌嘎嘎猛。
感谢罗恩那死扑街的退婚之恩,不然他怎么睡得到这么极品的男人。
“傻乐什么?”
菲尼克斯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发梢的水珠从头发低落到胸前,顺着漂亮的腹肌纹理往下滑,没入那截短短的浴巾里,令人浮想联翩。
在这一刻,秀色可餐四个字有了具体的画面。
“你真好看。”
秦追一点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话刚落音,男人那张令他痴迷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
秦追脑子又被美色冲击得有点晕乎,心脏很没出息地剧烈跳动。
“干,干什么?”
他真的不行了。
但,美色当前,他也不是非常不行。
就在秦追胡思乱想追,听到菲尼克斯声音低哑地说:“付费项目要适可而止。”
啊?啊?
秦追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男人已经伸出手,把他随意披着的浴袍拢起来,在腰间打了个歹毒又丑陋的套结,几乎把秦追裹成一个蚕蛹。
“……”
秦追气笑了。
到底是谁不知道适可而止啊。
菲尼克斯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秦追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看着他一粒粒系上衬衣扣子,变回禁欲冷漠的模样,问:“你还要回工地上班?”
“……”
菲尼克斯眼中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随即“嗯”了一声。
秦追说:“晚上一起吃饭。”
不是询问,是祈使,也不用考虑对方有没有空,同不同意。
这不比谈个对象更有情绪价值!
作为包养对象,菲尼克斯也很识趣,说:“好。”
临走前,秦追加上了菲尼克斯的微信,看了眼自己的余额,给他转了20万。
嘿嘿,他很满意对方,所以甜头一开始要给足。
露娜嘴角一抽:“是,我是懂权贵的德行,我家在火地岛省也豪横,但你能不能别在打地图炮的时候连自己都不放过?啊?费城首富梅森罗德!”
菲尼克斯沉吟片刻,对秦追道:“还有一点,就是月梢染了烟瘾,不戒的话,他这辈子还是毁了。”
秦追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知道了,他的确知道几个戒烟方,清末名医凌奂写的《饲鹤亭集方》里就有断瘾丸,到时候他开了药,让月红招压着月梢去戒。
往好处想,起码大烟没后世那些硬毒难戒,所以月梢的人生还没down到谷底,秦追在金三角数次被瘾|君子骚扰抢药,有些人已经不清醒到了把大砍刀拿出来都吓不住,贼烦人。
露娜又想出个主意:“有办法将黄自谙的死栽赃到别人身上吗?比如他的对头?到时候黄自谙身边的人就顾不上月梢,那就算寅寅不救人,月梢也可以从此事脱身。”
菲尼克斯也觉得这条思路不错。
因为直接偷月梢出来,再送他和庆乐班逃走的后遗症太多,万一黄自谙一直追着他不放呢?其母家也是豪族,到时候庆乐班会比现在更惨。
秦追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两个用脑搭子都是杀才,他们帮他想计划时,“杀了黄自谙”这个目标一直没撤过。
第 140 章 报应
直到凌晨四点,秦追才收了针管药瓶放包里,和苏方云打了招呼,让他们对自己来此的事保密,离开了庆乐班的住所。
清晨的津城已经渐渐转醒,有些卖菜、做早餐的小贩已经起来忙活了,秦追匆匆在街头行过,听见不远处有枪声响起。
秦追脚步一转,很自然地转身,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到了北方,自然要主动避开麻烦。
何况此地捕房上头的局长是易家,黄自谙的母亲就是易家女,如今黄自谙这个男女不忌的色胚在津城,清秀点的男人从黄家公馆和捕房前路过都要夹紧屁股,就怕被逮去玩乐。
至于正和黄家打得热火朝天的刘家么,据说家里是土匪,不过后世有传言,说这回真正赢了黄将军的不是老帅,因为这阵子他似乎中风了,军政事务都是少帅代管,是某位针灸大师治了一年才让老帅能重掌事务。
但据说这事是那个针灸大师的后人自吹自擂,刘老帅其实屁事没有。
就是秦追不太明白的是,明明是这么大的事,甚至称得上光荣了,毕竟魔族无恶不作,可为何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人提及杀死魔主的人或是那批人是谁。无论是什么家族还是什么宗门出身,又或者只是一个散修都没有提及,只是寥寥数笔带过。当然也有可能是信息缺失,主要是真的太久远了,现在去追溯上古时期的事,无论是当年的真龙一族还是凤凰一族,哪怕是其他的那些神兽,也都是模糊不清,有好几个版本说法。
“而且这里的人……”
秦追仰头看了看:“是不是都有些太高了?”
从前的老祖宗们吃什么长大的?个头这么高大且强壮?过路的女子都要高他一个头!
罗恩第一时间并没有出声。
秦追也没太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又被别的吸引了:“……那是?”
他仰头看去,罗恩的视角自然也同他一道仰起,就见城中最高的阁楼上头坐着一个人,是男是女、什么样貌,在这个距离下都看不清,只知他约莫是个人。
但无端的,就是吸引到了秦追的目光。
——无论是现在的秦追,还是未来的秦追。
秦追朝着那边走去,走近了,才注意到他还带了面具,约莫是个男子,身量很高。
他能在那么远瞧见他的身形,也是因为他确实很大一个——比起寻常人来说。
秦追正在想自己这什么都能穿过去的情况要怎样上去看看这人是谁,为何会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亲近感,周围场景就倏地一变——
一派和睦热闹非凡的城,瞬间就变了样。
到处都是战火,满地的尸骸刺眼到叫秦追瞳孔微缩。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满城的断壁残垣,下意识地仰头看去,就见那名男子被一杆银色的长枪钉在了阁楼的墙上,他的双手紧紧攥着长枪,似乎是想要拔出来却做不到,但那杆长枪并未贯穿他的心脏,而是在胸腔正中央。
但即使如此,秦追还是觉得看着就很痛。
尤其男子的手在不断地往下滴血。
血穿过了秦追的身体,砸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血花,也同地上的尸骸混杂在一起,秦追低头时,才注意到自己穿过了一具庞大的尸骨。
太大了,好像贯穿了整条街,还压垮了不少铺面,所以他也瞧不见究竟是什么,但他看见尸骸亮起了金光,不仅仅是尸骸,他脑袋顶上也亮起了白金色的光。
秦追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见极其繁琐的符文构建的阵法就在被战火渲染成灰红色的天空亮起。
秦追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好像本能驱使他要去记住。
在光芒最盛的时候,他才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他已经回到了地宫,面前的石碑生生裂开了一道缝,露出了里面的一卷玉片做的玉简。
秦追本来是没打算拿的,但他瞧见上头写着——
“生死人,肉白骨”
秦追眼睫微动,抬手攥住了那个玉简:“……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为你重塑一个身体的法子?”
罗恩并未答话。这个澡洗得秦追舒服了,但洗得另一个秦追沉默了。
秦追没意识到另一个自己的不对劲,换上了顺路买的新衣裳。
一件黑色的束口劲服,配上他用发带简单束起的长发,更显少年气,偏生墨色又多几分沉着,叫他那张过于惹眼的脸也添了些高深感,反正比先前看上去要没那么好接近了。好像多了些城府,少了点少年意气的感觉。
秦追没在客栈多待,他还记挂着青唐城外三百多里地的青平镇有些古怪的事。
要是没什么问题,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真有妖邪,因他耽搁,他肯定会过意不去。
而且他已筑基,可以御剑飞行。
罗恩只讲了一遍要领,秦追就踏着“不馋”翱翔天地,不过两刻钟便到了青平镇外。
他没再将不馋裹好,而是挂在了腰间,过了界碑,进入了青平镇。
罗恩在他脑海里道:“这地方确实有几分不对…有丝丝怨气徘徊,怕是有厉鬼。”
秦追轻嘶:“这青天白日的,就能感觉到鬼邪,那到了晚上,岂不是……既然如此,为何没闹出人命?”
白日里就能够感觉到的鬼气,到了子时三刻,岂不是能大开杀戒?怎会还是“有些古怪”?
——任务里说的古怪,是打更人上报说夜夜都能听到有男子啼哭,偏生又寻不到源头。
罗恩自然也不知晓,他过去并没在这个时间点来历练,从记忆里挖,也不记得这青平镇。
秦追先去找了那上报的打更人,他出示了自己领任务时一同领到的道盟临时执剑弟子的牌子。
执剑弟子,此剑非彼剑,这里“执剑”的意思,而是指道盟负责外勤的弟子,听着好像没什么,但其实在修仙界隐隐形成了一条鄙视链。
临时牌子在正式牌子面前,总是有几分“下等”,而正式的执剑牌能够享受到的便利和特权也总是要多许多。
所以现如今无论是各门派的弟子,还是还未拜入山门的弟子,总是会以能领到一个正式的执剑牌引以为傲。
但对于这些凡人而言,只要能帮他们解决事儿的仙人,就是好仙人。
秦追报上家门:“我乃苍云间秦追,特来此查探详情。”
打更人忙拱手,腰弯得几乎要跪下:“仙人、仙人……”
他有几分局促不安,还是秦追扶了一把,他才没拜得更深:“您不必如此客气。”
他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因为他知晓,在这些人面前,即便是炼气期,与他们而言,中间也像是有鸿沟,也是“仙人”。
秦追温声:“您这几日还有听到啼哭吗?”
打更人:“有、有!”
他想想就浑身发寒:“每日一到子时过半,我就听见那个声音……”
不是子时三刻,而是子时过半?
要知道一日中阴气最浓的时候便是子时三刻了。
秦追若有所思:“那您那个时候都在哪儿?”
“在…在冯员外家附近!”
打更人这会儿才想到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莫不是……”
秦追截断了他的话:“此事尚未分明,一切都不可随意下定论,需得探查后才知晓。”
他又问:“不知冯员外家在何处?能劳烦您指个路吗?”
打更人:“他家门前有两棵老枣树……我们整个青平镇,便只有他家门口才有那两棵枣树了。”
门前种枣树风水好,由此可见冯员外家也是信这个的。
秦追道了声谢后,看了看惶恐且有几分深思的打更人,到底还是问了下自己:“你有法子让他不往冯员外身上去想吗?”
无论冯员外家是不是有点什么,他此行去都会解决。可若是这打更人四处宣扬他们家闹过鬼,以讹传讹,谣言会如追球般,越滚越大,到时候传成什么样都不知晓,就算秦追在解决了后帮他们家辟谣,也不一定有成效。
倒不如从源头止住。
罗恩嗯了声:“可以更改他的认知,模糊这一段。”
秦追说好,便把身体交给了自己。
罗恩垂眼望着打更人,微微抬手,那打更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罗恩的掌心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若是他在巅峰期,自然不需要这般动作,意念一动便好,可惜他现在的修为不仅局限在自己身体里,还带着伤。
秦追那双漂亮漆黑的柳叶眼飞速掠过一抹红,他放下手把身体交还给自己时,正好听见打更人壮着胆子问了他一句:“那仙人接下来是要如何?”
“……我先在镇里走走。”
秦追冲他温和一笑:“麻烦您了。”
他退出打更人的家中,在无人的时候,用罗恩新鲜教他的术法遮掩了相貌和腰间的剑,这才向着冯员外家中走去。
谁叫他来时就惹了不少侧目。
他过来时并未路过冯员外家,根据打更人说的,找了会儿,才瞧见那两棵旺盛的老枣树。
罗恩淡淡:“那怨气浓了几分。”
秦追:“猜到了。”
既然是在这附近听到的,那多半源头就是这一块儿了。
冯员外家宅不小,可以从这个街进,那个街出,秦追转了转,找了个没人的地,直接翻进去了。
敲门动静太大,平白惹来视线,也会多些议论。
他翻进去后,就感觉这地方的风水好像有点怪。
——他是不懂这些,但作为修士,对这些也有些天然的感知。
不是说不好,就是有点怪。
秦追又用了现学的隐匿术,顺着罗恩的意思,在宅中走了走。
罗恩说往哪,他就往哪,也没多问。路上虽有遇上宅中的人,秦追也没有半分慌乱。
毕竟对方又看不见他。
等到罗恩不说话了,他便也停了下来,随意地坐在廊下的坐凳楣子,等着罗恩发话。
罗恩平静道:“这好像是一个阵,但我没见着阵眼。”
秦追偏头:“什么阵?”
“……名字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这阵应该是死阵,聚灵也是聚邪用的,可以养出一个鬼。”
死阵的意思,是阵不能挪动,不同于一些可以迁挪的阵,死阵要求极高,能布下这样阵法的…绝不会是民间简单的风水师。
至于养鬼……
秦追眉眼微沉:“邪修么?”
罗恩:“但我并未嗅到邪修的味道。”
虽说他们是五感共用,但罗恩的灵魂力量区别于秦追,他对妖魔鬼怪以及邪修一类最是敏感,他口中的“嗅”,也并非真的闻,而是一种感知。
他们说话间,又见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了管家打扮的男人,男子与对方道:“听闻道盟来人了?”
“是。”
管家低声:“我遣人打听过了,是个很年轻的少年,独自来的。”
冯员外松了口气:“那便是那些宗门的弟子了…只要不是灵宗的弟子,想来是看不出的。”
管家垂着眉眼:“都说他戴了把瞧着就非俗物的剑…就算不是苍云间的弟子,也当是剑修,身上并未配阵棋、卦盘,我仔细问过些特征了,瞧着也不像符修。”
冯员外彻底安心:“……那就好那就好。”
他又道:“但还是得先做好准备…青萝回来了吗?”
管家:“小姐还在青唐城,我已让人送信叫她归家。”
冯员外连道了几声好。
秦追默默跟上他们,听着他们讲话,听得认真,在他脑海里的罗恩却走了神。
冯姓……青萝……
记忆里的对话翻了出来,他还记得冯青追叹着气与他说:“主上,谁没个仇呢。您这还能找到债主,我这儿记忆残缺不说,偏生因我是鬼修,我连搜自己的魂去找仇人都做不到。我只依稀记得自己姓冯,有个妹妹叫青萝;记得我好像是被人害死,我全家为了保我性命,请了高人布阵给我养魂,结果好死不死又被道盟发现……我甚至都不记得我父母的模样,还有我家的位置,最后只记得道盟灭我时,我全家为了保我,全部横死,只给我保下了这一半的魂儿……哎,弄得我想死也死不了。”
怎么死得了,他的命是全家的命换下来的,他只能拼命地活。
他借着自己的眼睛,冷冷注视着手里这份玉简,神魂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也许在他的记忆里、他的那些经历,因为一些阴差阳错,他错过了许多的事,也没有觉察到,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更深的阴谋。
因为……他见过这个玉简。
他从魔渊出来后,因为各种原因,他的没有完整的身体,但现世千金谷的医术、还有各种他能找到的秘法,都没有法子为他重塑身体。
也就是在这时,败落了的天地山的一位邪修带着这个玉简做投名状,成为了他的属下。
可那时…寒山呦呦还没有发疯去炸万法门,越琮安也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恩想到自己后来再遇见老头子时,他是魔修且奄奄一息……他的身世,难道有问题?
他无父无母。
他从小就打听不到自己的身世。
镇上的人都不知晓他父母是谁,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罗恩就在秦追的识海里,他的波动,秦追自是有所觉察:“…怎么了?”
“……无事。”罗恩冷静下来,淡声道:“只是有些激动。”
有些事他尚未明了,暂时不说比较好,免得徒惹自己心乱,影响修行。
秦追:“……”
用这么冷淡的声音说自己激动的,他还是头一次遇上。
不过秦追还是将玉简展开,嘴里也是念叨了几句:“呦呦前辈,真是对不住,就当我欠你个人情,日后一定还。”
他本以为《生死人,肉白骨》,只是夸张说法,但等他看完整卷后,脸色就有点难看了:“这东西不能流落在外。”
这卷《生死人,肉白骨》,确实可以帮助罗恩重塑身体,虽然法子很复杂,材料收集起来也会费劲,但的确是很神奇的秘术。
可在这其中,更加神奇的是其可以“生死人”,只需要新鲜刚死还未过头七的尸体,然后用特殊的灵草、秘法加在一块儿,就能让人复活。
但这样复活的人,如若施术的人想,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的,像是施术人的傀儡。
甚至在这上头还记载了一些别的法子强化其身体,使其刀枪不入、即便是被砍了脑袋还能动,非得弄个粉碎才无法再站起来。
若是有心之人利用,大肆屠杀,组建出自己的一支“生死人”军队,那可不得了。
尤其这上头记载说用修士的尸体更佳,甚至还可以选择死去时间久远些的,譬如炼气期可到半月,筑基期可到一月,金丹期可到半年……越是接近极限,越是好操纵。
这是邪修的法子…这就是邪修养军队的法子。
秦追道:“现在只要黄自谙死了,易家和黄家都会把事算到你头上,是也不是?”
刘天峰一怔,看秦追的目光带上几分试探:“自是如此,怎么?秦大夫与黄家有仇么?”
“听闻北方名旦月梢的遭遇,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意。”
秦追说话时轻描淡写,刘天峰却立刻听懂了,秦追不喜欢黄自谙,想杀黄自谙。
刘天峰不爱看戏,也知道秦追和月梢分别是南北伶界旦行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他们的区别在于,秦追天赋更高,却有本职在身,已生离去之意,月梢却沉心于戏,显见是要将一生付于京戏。
他不由问道:“莫非秦大夫有侠客之心,要替天行道,杀那黄自谙?”
秦追举起手看了看,反问道:“有何不可呢?”
刘天峰肃然起敬,双手抱拳,铿然有力道:“秦少侠!你的锅,我背了!”
秦追也觉得自己该杀黄自谙,若天不绝黄自谙这等恶人,那就让秦追来做他的报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