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楚玉要是还在店里, 你不许跟他说话,一句话都不准。”楚思边开车边说。
“晓得了,”胭脂红说, “母老虎。”
“啥?”
胭脂红说:“母老虎。”
“嫌我凶是吧?好啊, 你现在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今天能嫌我凶,明天就能嫌我这个人, 后天就能把?我踹了, 我就知道, 就知道。不就是女朋友被别人追吗,我无所谓啊,又不是已经追走了,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真的, 一点都不生气,呵呵, 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不就比我年轻点吗, 谁没年轻过, 我能活到这个岁数他还不一定呢,有种跟我单挑啊, 单挑他也打不过我,哈哈哈哈……”楚思神?经病一样拍打着方向盘, “你想跟他说话你就说呗, 我一点都不吃醋, 又不是真的看上他了,就是碰到陌生人问个路什么的也会说上两句的, 我哪有那么小气,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看两?眼也没什么的,人走在路上还不会被人看见吗,又不是瞎,哈哈哈哈……真的没关系的,没关系,呵呵……”
楚思脸色非常狰狞,但她又在笑,并且时不时看着胭脂红笑,样?子真的是比鬼还可怕。胭脂红忙说:“思思,我收回方?才那句话,就是母老虎那句话,我收回!”
“呵呵,来不及了。”楚思猛地一脚油门,唰的一下超过旁边两?辆车,再拐了个弯,眼看就要撞上前面那辆车,她猛打方?向盘,又拐了个弯,一个急停,稳稳当当方?方?正正地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
胭脂红的心差点从胸口跳出来,除了某种特殊情况比如?在床上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没有跳的这么快过。
楚思对?于自己的停车技术非常满意,笑着解开安全带,笑着对?胭脂红说:“大奔就是不一样?,好开。”
“你喜欢就好……”见她笑着凑过来,胭脂红加快了解安全带的动作。
“等会嘛……”楚思锁上车门。
……
二十分钟后,胭脂红颤抖地推开车门,她的头发有点乱,边走边拔下发簪,重新盘了一下,领口也有点歪,顺手正了正。她安静地跟在楚思后面,时不时低头,表情委屈地摸了一下隐隐还有些刺痛的嘴唇。
楚思回过头,胭脂红手立马放下来,乖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思退回来,拉起?她的手,和?她并肩走。
“走这么快做什么?”个子不大,走路跟风一样?,胭脂红都快追不上了。
“我很饿。”
“那你方?才还……”磨蹭这么长时间。
“食是食,色是色,一码归一码。”
胭脂红:“……”
楚玉不出所料还在店里赖着,他面前那两?道菜是早上点的,吃到了现在,就是为了能在店里多坐一会。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现在抠抠搜搜的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店里除了酒,大部分菜其实也不贵,也是打工人能消费得起?的水平,但他的生活费被扣掉了,这个月还有一大半没过完,再大手大脚的,剩下半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了。
楚思看到他就来气,一进门就抱住胭脂红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着她,“亲爱的,人家还想喝奶茶。”
胭脂红一见她这副样?子就想笑,还是忍住了,尽力配合她,“我这就去买。”
“人家想喝隔壁那家新推出的果茶,杨梅口味的那款。”
“好,”胭脂红对?着她暖绒绒的脑袋揉了一把?,“等我回来。”
不一会儿,胭脂红就把?奶茶买回来了,只买了一杯,超大杯的,带了根情侣吸管,双头的那种。
楚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也给胭脂红买过奶茶,买了好几次,可每次都被拒绝了,不,连拒绝都不曾,胭脂红压根就没有理?睬他,他还以为胭脂红只是不爱喝奶茶,没想到她还会亲自跑去给别人买。
这个时候,楚玉仍然不愿意相信楚思的话,因为两?个女生喝一杯奶茶太?正常了,女人之?间相处的边界感本来就模糊不定,仅仅只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她们俩是恋人关系。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恋人,也不代表他就没有机会。
楚思本没打算秀到这个程度,胭脂红这个闷里骚的古人竟比她还前卫,她欲言又止:“这个……”
胭脂红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店里那姑娘硬要塞给我这个,说今日是什么……情人节,我也不晓得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很明显是一根吸管啊,只不过是两?个人一起?用的,”楚思胶着胭脂红的表情,半信半疑道,“你真的不知道?”
“原来如?此。”胭脂红恍然大悟道,“你与我解释,我便晓得了。”
楚思一眼看破,“秦同学,我发现你很坏。”不对?,应该是早就发现了。
楚思本来还有那么些不自在,毕竟店里的店员她都认识了,他们隐约也猜到自己和?胭脂红的关系,因为太?明显了,特别是胭脂红,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从未想过遮掩,虽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但胭脂红是个古人,对?这件事坦然的态度让楚思感到意外。
既然胭脂红都这么坦坦荡荡了,楚思更是没什么好顾虑的,尤其看到楚玉此刻脸黑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爽。
楚思上大学的时候看到有情侣在校园里用这个吸管,那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这吸管是那个傻x发明出来的,这不是在互相吃对?方?口水吗,太?恶心了;第二反应这两?人也太?穷了,两?个人喝一杯奶茶。
现在感觉就是,嗯……好像还不错,超级无敌不错。特别是,她能近距离地看到,胭脂红望着她时情意缱绻的眸子,她眼里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她还能一根根地数清楚她浓密卷长的眼睫毛。
楚思脸慢慢地红了,早就不记得刚才叫胭脂红去买奶茶的目的,也不记得她最讨厌的楚玉还在旁边,更不记得店里还有其他店员和?客人,她现在很想过去吻一下胭脂红。
“我想亲你。”楚思低声说。
“……先攒着。”胭脂红也低声说。
“攒着的话,有利息吗?”
“可以有。”
“你那天为什么没事?”
“我也不晓得,”胭脂红道,“我要去一趟云垚那里,问问她。”
“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过几日吧,楼上这几日离不开人。”
“哎,那我以后是不是想要几次都可以了?”
胭脂红:“……”
“你怎么不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
楚思看穿了一切:“你害羞了对?不对??你每次一害羞就转移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
胭脂红:“我不曾,你胡说。”
“谁订的花?”一个外卖骑手捧着束花在门口大声喊。
楚思看了过去,刚才胭脂红不说,她还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她只知道一年之?中的七夕是情人节,至于其他白?色黑色什么节,她就没怎么在意了。楚思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够浪漫,戳戳胭脂红的胳膊,问她:“我给你订束花好不好?”
胭脂红说:“好啊。”
楚思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扑哧”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你这是不想订,敷衍我吗?”
“没有没有!”楚思笑着摆摆手,“就是突然有点想笑……”因为她家秦同学太?可爱了。
“我马上就订。”她打开手机,“你午休时间来得及吗,要不我地址填研究所吧。”
“随你。”胭脂红优雅地撑着下颚,满不在意的样?子。
见楚思在外卖软件上翻找,她伸长脖子,不经意地吐出一句:“要红色的。”
楚思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我自己会搭配,你不要打扰我。”
楚思才刚付完款,余光就瞧见有人捧着一束花走过来。她眉毛翘起?来,虽说现在科技是发达,但也不至于发达到这个地步吧,这才刚点完三秒就送过来了?
她抬头一看,脸瞬间结了一层冰,京剧换脸也没她的脸变得快。
“秦滟,能做我女朋友吗?”楚玉从店铺法人信息里查到了胭脂红的名姓,他还从来没这样?费尽心思地追求过一个人,在学校都是女生倒追他,他虽然家世普通,但模样?还可以,从来没干过农活,皮肤也白?净,稍微打扮得体一点也是个妥妥的小鲜肉,不怪招女孩子喜欢。
可是这些女孩子无一不是和?他在一起?几个月后就提出分手,楚玉很不理?解,但心里多少?也清楚,因为他有个很差的原生家庭,没有一个城里女孩愿意嫁到那个偏远的农村去。
他直觉胭脂红和?他交往过的女孩都不一样?,胭脂红身上带着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她不像是一个活在世俗里的人,她太?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了,也是楚玉见过所有女孩里最漂亮的,那天在医院见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旁边那两?桌新来的不了解情况的吃瓜群众立马开始起?哄,有的则在旁边窃窃私语。
“现在都流行姐弟恋了吗?”
“这弟弟还挺帅的。”
“卧槽,那小姐姐好漂亮,有点像古典美人。”
“是啊,这么一对?比,感觉这弟弟好像也一般。”
……
胭脂红一脸错愕,去看楚思,楚思在不停地做深呼吸,两?只手手背青筋凸起?,仿佛下一秒就会把?捧花的这个人的头扭到后面去。
楚玉把?花捧到胭脂红眼前,微笑着说:“秦滟,送给你。”
店长祝巢眼见情况不对?,连忙过来阻止,“先生,请不要打扰别的客人用餐。”
楚玉充耳不闻,目光痴缠着胭脂红:“秦滟,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而且,会比有些人对?你更好,她能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我不是冲你的钱来的,我是个男人,绝对?不会花你的钱。”
第102章 第 102 章
周遭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声不断, 有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弟弟想吃软饭,纷纷去看胭脂红的反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胭脂红皱着眉说:“我与你无冤无仇, 你为何?要害我?”
“我没有啊……”楚玉懵了?。
楚思也是怔了一下。
胭脂红道:“我已然成亲了, 我的妻子脾气不好, 你这么做,叫她看见了?, 定是死?路一条, 你不想活不打紧, 可?莫要连累我挨家法。”
楚玉的脸由黑转绿,特别是旁边看热闹的人,一听这话风向直接倒了?。追求一个有对?象,还?是一个性取向不同的人, 太下头了?。
楚玉收起花, 恼羞成怒道:“两个女人怎么可?能?结婚,你想拒绝我可?以直接说?, 不用这样骗我吧。”
仿佛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胭脂红轻轻笑一声, “我与你不过只有几面?之缘, 今日你出了?这个门,来日我连你的模样都记不清, 你怕是不够格叫我骗。”
“你……”楚玉猛地站起来,“我们是没见过几面?, 如果你觉得太快了?, 我们可?以先做朋友, 慢慢的也就熟悉了?。”他指着楚思,“她是个傻子, 小时候查出来有先天?性智力障碍,这样的白痴你也要?我再怎么样也比她强吧,至少在?某些方面?,我才更能?满足你。”
胭脂红直接端起面?前的热汤泼到楚玉脸上,那汤晾了?一会,已经不那么热了?,但脸部皮肤到底比较脆弱,也烫的楚玉捂着脸大叫起来。
周围一阵唏嘘。
胭脂红去收银台抽出一叠钞票丢到楚玉身上,“这是赔你的汤药费,倘你再口无遮拦,侮辱我的妻子,下回泼的,便不是晾过的汤水了?。”
店长被胭脂红这一举动给惊到了?,她觉得胭脂红的做法太冲动了?,毕竟她是老板,这样对?顾客,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无论谁对?谁错,对?店里的风评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
楚思也惊呆了?,没想到她家秦同学也是有脾气的,她可?从来没见过秦同学真正发脾气的时候。
“店长呢。”
祝巢忙上前:“秦姐。”
“这位客人屡次过来滋事?,你为何?还?要接待他?”
祝巢是个机灵的,立马就听出胭脂红的言外之意,向她道歉,使眼色让手底下的人请保安进来赶人。
“放手!你们凭什么赶我……店大欺客是不是……”楚玉被“请”出去了?。
胭脂红收拾了?一下心情,若无其事?地笑望其他桌的客人,“让大家见笑了?,为了?表达歉意,今日在?场的所?有会员享受半价优惠,付款时自动抵消。”
“谢谢老板!”
“老板大气!”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立时欢呼雀跃。白看了?场热闹还?能?打五折,今天?这趟来的值了?。
有人问了?:“为什么会员才打折?现在?充会员还?来得及吗?”
胭脂红道:“现在?充的也算。”
有几个客人连忙去找前台充值。充值五百就能?成为会员,店里所?有菜品除酒水之外全部打九五折,充的越多打折的力度越大,封顶八五折优惠。这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在?附近写字楼上班的,总要找地方解决午饭,这家店离的近,菜炒的又好吃,办个会员以后常来肯定不亏。
就这样光今天?下午会员储值流水就比以往多出了?好几万。下个月胭脂红就可?以用这个月的储值金给楼上的KTV购置设备。
胭脂红来到楚思面?前,问她:“吃饱了?吗?”
楚思点点头。
胭脂红眼神软软的:“那走吧。”
楚思:“去哪?”
“送我回去啊,莫非你想让我自个打车?”
“……哦,好。”
刚才还?在?磕小奶狗cp的客人马上调转船头,“妈呀,她好温柔。”
“她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楚玉被泼了?一脸汤水又被人从店里赶出来,可?以说?非常狼狈,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他看到那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人,自己心中的女神,正牵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手,两人亲昵地走在?一块,坐上了?那辆他梦寐以求的车子。
他绷紧下颌线,死?死?盯着,眼睛里燃烧的烈火几乎要把那辆车烧出两个洞。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他有些不耐烦地接通:“干嘛。”
“儿子,你爸过几天?就出来了?,那天?你要是没课就去接他一下吧,你爸就是气急了?才扣你生活费的,你去说?点好听话,他就能?给你钱了?。”
“我没空,还?要备考呢。”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不一会儿,王氏又打了?过来。
“你能?不能?别烦我,我高三备考正是关键时候,哪有功夫去派出所??他偷别人东西差点连累我,我没怪他就不错了?,还?要去接他?我丢不起这个人。”
王氏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妈没有要打扰你,就是想问问你生活费还?够不够用,妈陪嫁的钱还?剩点。还?有啊,你咋能?这么说?你爸呢,你爸也是为你好,这次赔了?这么多钱,连你的医药费,家里的老本都快去了?一半了?,他也是心疼啊。”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你要打钱就赶紧打,别啰嗦。”
“好好好,妈一会就去给你打,你记得好好吃饭,别的可?以省,吃饭千万不能?省。”
“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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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红绿灯的间?隙,楚思犹犹豫豫地看了?胭脂红一眼,欲言又止。
胭脂红正低头看手机,连眉毛也不曾抬一下:“思思,你可?是有话对?我说??”
楚思笑道:“你脑门上长眼睛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瞧着你格外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思:“噗!”
“好吧,我是有话想跟你说?来着。”
“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不要在?意旁人说?的。”胭脂红始终没有抬头,她在?玩消消乐,说?话间?又过了?一关。
“我知道,可?是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向你坦白……”
胭脂红云淡风轻:“你说?就是,何?须用‘坦白’,言重了?。”
“好吧,那我说?了?。”楚思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定定心神,才说?,“刚才楚玉说?的是真的,我小时候真被查出来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我妈带我去查的。”
她小心翼翼地去看胭脂红的反应,“你怎么没反应啊?”
胭脂红收起手机,正视了?她,“你忘了?,我曾说?过,你是璞玉,你觉得我在?安慰你吗?”
楚思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器晚成之辈,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样,恐怕我比你自个都清楚。”
她家秦同学又在?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了?。
“好吧,其实我告诉你是因?为……这个病是会遗传的,我怕将来我们的孩子也……”
胭脂红:“???”
“你说?什么?”
楚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都说?……妻子了?……就没想过以后的事?吗,你不喜欢孩子嘛……”
“倒也不是不喜欢……”
楚思提醒了?她,她从未想过孩子的问题,她喜欢小孩,尤其是小女孩,婴啼时期,小小的一个,跟腰果似的,非常可?爱。她想到了?当年在?襁褓中的楚思,那时她和母亲秦云一起抚养了?她一个月,她长的白白胖胖的,小模样精致的像个众星捧月的公主。
她好喜欢她,把她当成小妹妹养着,可?是后来,她把她弄丢了?。
如果再有一个模样像她的孩子,她和她一块养着,似乎也不错。
胭脂红很快就下了?决定:“那我们什么时候要?”
楚思:“!!!”
绿灯亮起,楚思把注意力放到前面?,“倒也不用这么快……”
“可?你一说?,我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我想要。”
“你想要也不能?马上就有啊,况且咱俩现在?都要上班,暂时没时间?带,做手术很麻烦的,也不是百分百能?成功。”
“你说?的有理?,应该等生意稳定了?,买了?房子再说?。”
楚思:“???”
这么财大气粗的吗,房子说?买就买?
胭脂红继续玩她的消消乐。
楚思好奇道:“老实说?,你到底有多少钱?”
“我不晓得,还?有几样东西不曾出手,倘若全部出手了?,大约……”胭脂红看向前面?那栋巍峨高耸的摩天?大楼,“买几栋这样的楼,不成问题。”
楚思脚一抖,差点没踩错油门,“啥?”
胭脂红掀了?掀眼皮,睨她,“你是学历史的,难道不晓得古物本就价值连城?何?必如此讶异。”
“那那那、那……”楚思差点咬到舌头,“我应该在?做梦。”
她好像真的发财了?。
胭脂红捏她的脸:“现下醒了?吗?”
“那你现在?账上有多少?”
“我账上倒是没多少钱,钱我都叫打到云垚账户里了?。”胭脂红说?,“一下子收入这么大一笔钱,容易被盘查,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都叫存到云垚账户里,彼时找个机会,再堂堂正正地移到我这处。”
“云姐对?你太好了?吧,帮你帮的这么事?无巨细。”
胭脂红斜她,“我好似又闻见了?……”
“我没有吃醋啊。”楚思忙道,“云姐人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吃她的醋,我哪有这么小心眼,你不要乱闻好不好。”
“哦,是吗。”
“……当然是。”
楚思发觉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发了?横财那样开心。胭脂红现在?有钱了?,能?够独立了?,在?金钱上不需要她了?,她反而有些难过,没有一开始那样被人依赖的幸福感?。
她瞥到方向盘上精致的汽车品牌标志,忽然觉得方向盘如此烫手,有些握不住了?。她好似没有什么用处,无论是在?和江婉那个大家庭里,还?是在?与胭脂红两人的小家里,没有贡献,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是一个前期靠母亲,后期靠老婆的,没用的东西。
第103章 第 103 章
这天?, 江婉趁胭脂红不在,偷摸把楚思?拉到跟前,很严谨地问她:“楼下停车场那辆车, 谁的?”
楚思不以为意道:“哪辆啊?”
“黑色那辆, 奔驰SUV。”
“我的, ”楚思?不好意思?地笑?笑?,“秦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 一直没敢跟你说……”
“她送你……”江婉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她送你一辆车当礼物?你知道那车多少钱吗?”
“知道啊, 也就一百多万吧。”
“也就一百多万?”江婉咬字重?音。
“对她来?说就是拔根毛啦。”她家秦同学现在可是俞州城数一数二的隐形富商,一栋楼都不是问题,一辆车算什么。
楚思?拿着杯子去厨房倒水,江婉把她拉回来?, “你不是说她无亲无故, 在流浪吗,她哪来?这么多钱?”
“妈, 这你就别?管了, 钱都是正规渠道来?的, 她可是个良好市民。”
楚思?转身去厨房, 江婉又把她拉回来?,“就算她有?钱, 人家凭什么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江婉勉强先接受她们的关系,“你们才交往多久?”
“那没办法, 她就愿意送我。”楚思?耸耸肩, 转身。
江婉一把将?她扯回来?, 这回用的劲特别?大?,楚思?踉跄了一下, 手里的杯子差点甩出去,她勉强站稳,埋怨道:“妈,我口渴。”
“你给我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她有?点说不出口,毕竟是自己亲女儿,这事也着实不光彩,她想到楚思?那天?说的梦话,她问,“你是不是因为……”
“妈!”楚思?明白过来?江婉的意思?,不悦道,“她喜欢我,所以倾尽一切只为了让我开心,你以为是什么?财.色交易吗?你怎么能这么想她?”
“我……”江婉一时语结。
“你觉得我是个会为了钱出卖自己身体的人吗?”楚思?蓦地红了眼睛。
“妈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这个意思?!”楚思?道,“我就跟你坦白了吧,我是跟她上床了,因为你没有?明确地接受她,所以她迟迟不肯碰我,那天?是我逼她的,她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几个月?一年都不到,我要?怎么了解她?我去调查她,连她的身份背景都查不到,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手里?”江婉气的上头,声?音也哽咽起?来?,“你要?钱,你要?车,妈妈给你,你为什么要?去要?别?人的东西?那我这些年这么辛苦打拼,又是为了什么?”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楚思?会走上这条路,楚思?从小到大?对名利看?的淡薄,也没有?和人攀比的心思?,江婉还算比较放心。可是当江婉看?到地下车库里那辆车时,她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她一路摸爬滚打地走过来?,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无论别?人给予了你什么,你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和他?给你的东西一定?是等额的。将?近两百万的车子,对于一个年轻漂亮,又没什么本领的女孩子来?说,代价是什么,可想而知。
“她不是别?人,她对我而言和你对楚蔓青是一样?的,你明不明白?”楚思?委屈道,眼里积攒的泪掉下来?。
江婉心里有?所触动,可她还是坚信自己的想法,“她怎么能和阿青比,阿青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是你的亲人,她呢,她才来?了多久?”
“妈,”楚思?抹了把脸,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只是担心我被人骗,如……如果我说,她不一样?呢。我有?一种感觉,她和别?人不一样?,如果是别?人接近我,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是她不一样?,直觉告诉我,她对我好是纯粹的,没有?任何目的性,而且最近,我发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我们……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特别?是秦同学老是和她说一些奇怪的话,她好像从小就认识自己似的,甚至还有?可能……更早。
这个更早指的并非是她出生到现在的时间。因为胭脂红的出现本就不是能用科学来?解释的,那么,她为什么不能想到科学以外的可能性呢?比如说,几百年前,又或者说……一千年前。
“那我以前为什么没见?过她?”江婉显然会错意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以前。”
“我不管你在打什么哑谜,你把车还给她。”
“为什么要?还?我不还。”那是胭脂红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她肯定?是用心挑的,自己要?是还了,胭脂红会难过的,她试图说服江婉,“妈,你的车不是坏了吗,现在正好,我那辆给你开,那辆也才刚买了没多久。”
江婉的表情告诉她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还不还?”
“妈……”
江婉转身就走。
楚思?忙拉住她:“我还还不行吗。”
算了,以后这辆车就不开回来?了,先放在店里。
江婉看?出她的意图,“车钥匙给我,我帮你还。”
楚思?咬紧牙关,没动。
“我允许你们交往,但是,你们俩之间必须是平等的,你懂吗?”
“怎么就不平等了,她送我礼物,我也会送她啊。”
“你送得起?一百多万的礼物吗?”江婉一针见?血道。
楚思?哑口无言。
“给我。”
楚思?闷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交给她。
江婉接过:“等你有?能力挣到这个钱了,我允许你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是目前,她送你一只鸡,你只能还她一根鸡毛,这不叫平等,这种不平等会让你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你知道妈妈为什么那么渴望从村里走出来?吗?因为我想抬起?头做人,我也想让你抬起?头。”
楚思?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一方?面觉得江婉说的是对的,一方?面又觉得她说的不对,胭脂红不会让她抬不起?头,胭脂红和别?人不一样?。
晚饭后,楚思?纠结着要?怎么和胭脂红说这事,江婉就拎着车钥匙向沙发走过来?。
胭脂红在看?动物世界,看?的十分认真,拉着楚思?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挨个捏她的手指,见?江婉过来?,松开手,稍稍正了身子,“江姨。”
胭脂红在江婉面前格外正经,和楚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坐的板板正正,也显出古时候大?家闺秀的范来?。
“听说……楚思?生日那天?,你送了她一辆车?”江婉直接切入正题。
胭脂红一怔,笑?道,“我见?思?思?喜欢,便给她订了一辆。”
江婉笑?着说:“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刚给了她买了一辆车,她都还没开热乎呢,她一个人哪里开得了那么多车,而且车子的保养费,车险,一年都要?不少钱,她那点工资负担不起?的,要?不你那辆就收回去吧。”
她说的很委婉,明眼人都听的出来?,江婉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礼物。闲著傅
胭脂红仿佛听不出来?似的,她礼貌地笑?道:“江姨,这些额外的花销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我办了张终身免费保养的会员卡,不光思?思?的车可以送去保养,您和阿青的也可以。至于车险,我也办了一年的,来?年也会从我的卡里自动扣除,这些都不需要?思?思?来?供。这车她欢喜,即使?开不过来?,放在车库里赏玩也是好的。”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一百多万的车,放在车库里看?着?
“没有?这个必要?,多买一个车位要?多花几十万,不值当的,而且新房子那边停车位限购,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江婉说。
胭脂红道:“这个不难,我记得新房子那边是两梯两户,另一户似乎未曾出售,将?另一户也买下来?就是,这样?就又多了两个车位,门对门住着将?来?串门也方?便。”
江婉张口结舌,本欲还回去的车钥匙迟迟拿不出手,“你……开什么玩笑?。”
“我并未说笑?,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思?思?喜欢,这点钱不算什么。”
江婉没话说了,她怼了怼楚思?,对方?没反应,转头看?过去,发现自家女儿正一脸花痴地望着胭脂红,顿时无语,索性把车钥匙强塞到胭脂红手里,“你有?钱那是你的事,我们无功不受禄,不会平白无故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请你收回去吧。”
见?车钥匙是从江婉那里拿出来?的,胭脂红看?了楚思?一眼,楚思?低着头,没有?一点反应。
江婉道:“你们互相送东西我不反对,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送超出她能力以外的东西,她负担不起?,还请你见?谅。”
“思?思?。”胭脂红只是看?着楚思?。
楚思?想说什么,被江婉瞪了回去。
“我知道楚思?以前帮了你,但是这段时间你陆陆续续差不多也都还清了,你现在不欠她的,没必要?为了补偿给她这些东西。”
“思?思?,这是你的意思?吗?”胭脂红道。
楚思?咬牙,没吭声?。
“你要?与我算的这么清楚吗?”胭脂红把车钥匙摊在她面前,“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楚思?伸手,江婉叫了她一声?,楚思?又把手缩回来?。
“你当真不要??”胭脂红眼里闪过失望的情绪。
楚思?终于抬头,扯出一抹笑?:“要?不你送我点别?的吧,你送啥我都喜欢。”
胭脂红平静地看?着她:“我不曾准备别?的礼物。”
楚思?笑?着摆摆手,“没关系,那就明年再说吧。”
胭脂红看?了她许久,站起?来?,“我忆起?店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一趟。江姨,我今夜就不留宿了。”
防盗门发出的关门声?把楚思?从怔愣的情绪中拉回来?,她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急迫地想要?追出去,江婉拦住了她:“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干什么?”
楚思?鼻尖一酸,“妈,她生我气了。”
第104章 第 104 章
楚思鞋都没来得及换, 穿着拖鞋就追出去了,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 而胭脂红面无表情地站在里面, 连按电梯的?动作都没有。
楚思急忙拦住另一部电梯, 按到了一楼。等待的?过程中,她?的?心突突地跳, 想着胭脂红如果真不理她了, 她?该怎么办才好。
出了电梯,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小区门口等我,我现下就出来。”
楚思看到胭脂红边打电话边往大堂外面走,忙不迭追上去, “秦同?学?!”
胭脂红顿了一下, 不等楚思追上来,她?就走出了大堂, 沿着外面的?石子?路向南门走去。
“秦同?学?你等等我!”楚思小跑着追上她?, 拦在她?面前。
“做什?么?”胭脂红淡淡道。
“这么晚了, 你要去哪啊?”
胭脂红没有说?话。
楚思:“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温镜吗?”
除了温镜,楚思想不出这个时间胭脂红还可?以联系的?人, 因为她?刚才说?要回?店里。
胭脂红道:“不是。”越过她?继续走。
楚思跟着她?:“我刚才就想跟你说?这事的?,没想到我妈先说?了, 她?下午和我说?了很?多, 句句在理, 你知道的?,我脑子?不好, 说?不过她?,就想着先蒙过去,等以后她?能接受你了再说?。你就别生我气了,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现在只是暂时先放在你那里,我没有不要啊。”
“我不愿替你保管,你不要,我便送别的?姑娘了。”
“不行!”
“为何。”
“很?贵!”
胭脂红深吸一口气,她?们来到南门,门口停了辆黑色的?七座商务车,车头倚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女?人梳着马尾,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平底鞋,在那里抽烟,见胭脂红出来,掐掉烟头,掸了掸身上的?烟味,方毕恭毕敬地迎上来。
“老板。”
女?人叫阿妍,是温镜给胭脂红找的?司机兼保镖,很?能打,听温镜说?她?会巴西柔术和泰拳,参加过锦标赛,胭脂红不懂这些,只知道她?会开车,和自己切磋的?时候,略胜自己一筹,就够了。
楚思眼见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女?人,而且模样好像还不错,心里的?警戒线立刻拉满,声音抖了起来,“秦同?学?”
阿妍打开电动车门,护着胭脂红的?头让她?进入后座,楚思慌忙跟进去。
“老板”
胭脂红进去就坐在中间那排靠左的?位置,什?么也没说?,阿妍就明白了,默认让这个女?孩跟着。
“老板,去哪里?”阿妍坐到驾驶位,问道。
“去西郊别墅区,”胭脂红温声道,“我见你年纪不大,往后便叫我姐姐吧,莫再叫老板了,我听着有些怪。”
阿妍回?头,冲胭脂红笑了笑,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属于甜妹的?类型,“秦姐。”她?试探地叫了声。
胭脂红点?头,笑道:“开车吧。”
楚思差点?哭出来,这人怎么到处让人喊姐,哪来这么大的?瘾啊!虽然?是司机,可?有必要找这么好看,身材还这么好的?吗?为什?么不找个男的??
上辈子?不是个弯的?谁信啊。
车里很?安静,从这里去云垚的?别墅要将近两个小时,快的?话不堵车也要一个半小时,楚思是个坐不住的?,安静了一会就受不了了,“不是说?去店里吗,这么晚了去云姐那里干嘛?”
“你不是与我生分了吗。”胭脂红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懒散地出声。
楚思:“”
“这车是你新买的??”
“自然?是我自个买的?,倘是别人送的?,我也不能要。”
楚思:“”
“还说?没生气?”
每次一生气就阴阳怪气,还记仇,一件事能记好几个月。
胭脂红闭着眼睛,头歪在一边,呼吸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楚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也没反应。
为了不搭理她?居然?能做到秒睡,委实?牛皮。
楚思凑上去,用近视眼的?距离观察胭脂红,往她?睫毛吹气。
胭脂红眼皮动了动。
楚思心下了然?。
装睡。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胭脂红脸上盖了个章,故意?发出一声超级大的?“啵”声,整个车子?都能听见,包括前排开车的?阿妍,就连车里播放的?古典音乐也没能掩盖住。
这一声实?在太大了,把胭脂红吓了一跳,胭脂红一下子?就“醒”了,漂亮的?过分的?桃花眼瞪着楚思,脸上的?表情亦嗔亦怒。
楚思看着她?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心里又是突突跳,她?也学?胭脂红往靠背一倒,一秒入睡。
楚思闭上眼睛不久,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气声,像是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声音里又带着点?无奈,楚思没敢睁眼,继续装,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不出所料在胭脂红怀里。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截雪白的?脖颈,下意?识就亲了上去。
“咳咳咳咳”楚蔓草连忙把杯子?放下,抽了张餐巾纸按在嘴角。
楚思听这个声音,觉出不对劲,扭头看了过去。
昂贵华丽的?真皮沙发,富丽堂皇的?大厅装修,表情玩味的?几个女?人
这里早就不是车里了,是云垚家的?别墅大厅。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不对劲,只有胭脂红,淡然?地扫她?一眼,然?后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脖子?。
楚思索性破罐破摔,靠在胭脂红身上不动了,反正这个场景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次社死,这脸丢多了,也就习惯了。
“滟滟姐,你别太惯她?,把她?扔出去。”楚蔓草说?。
“楚蔓草,你怎么在这?”楚思慢半拍道。
楚蔓草眼神不自然?地闪了一下,而且是往云垚那边闪的?,“阿镜请我来做客,不行吗?”
“你上次不是还说?这里是鬼屋,再也不来了,现在不怕了?”楚思说?。
“你管我。”楚蔓草打了个哈欠,“你们俩这么晚跑来干嘛,我们都打算睡了。”
“你们?”楚思看看她?,又看看外面那个女?保镖,最后才看云垚,把视线落回?到楚蔓草身上,“们在哪?”
在场没有第?五个人,不管这个“们”是谁,总不会是云垚吧,楚思想。
楚蔓草娇羞地笑了笑,眼珠子?使劲往云垚那边滑。
“啊?”楚思僵硬地转过去,不可?置信道,“云姐?”
云垚低头,若无其事地捋了捋衣摆的?褶皱。
“你把温镜给绿了?”楚思吃惊道。
“噗”楚蔓草忙又抽两张纸,“胡说?八道什?么,那就是个小屁孩,我们俩是清白的?。”
“可?是那天的?监控”
“那不是温镜。”说?到这事楚蔓草就来气,恶狠狠地瞪向云垚,“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云垚站起来,“我先去睡了。”
“云姐,你别走啊。”
云垚走的?飞快。
楚蔓草打了个哈欠,也站起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楚思看到她?往云垚的?房间去了,微微张大嘴巴。她?推推胭脂红的?胳膊,八卦脸道:“你看她?们俩,其实?我早就看出她?们有一腿”
然?而胭脂红只是看她?,神情寡淡近乎冷漠。
楚思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了?”
“并非我早就知晓,而是你不记得了。”胭脂红说?完,也起身回?了客房。
翌日清晨,楚思特地起了个大早,她?想弄清楚一些事,就趁这个时间,大部分人还在熟睡的?时候,最是合适。
她?来到二楼走廊,那个不管去了几次,还是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泥塑房。让她?意?外的?是,房门锁了。她?记得上次来时还没有锁,云垚也允许她?随意?进出,只要不弄坏里面的?东西就行,可?是这次她?反常的?把门锁了。
“你怎么来了?”
身后冷不丁出现这么一声,把楚思吓出一身冷汗,坦白说?,她?来了这么多次,依然?觉得这里像个鬼屋,毕竟满屋子?除了她?和楚蔓草都是鬼。
温镜穿着一身卡通睡衣,睡眼惺忪,刚起床的?样子?。昨晚过来没瞧见温镜,她?那时应该早早睡了。
楚思看着温镜此?刻的?打扮,不禁替楚蔓草松了口气,幸好是云垚,温镜的?外表看起来过于稚气,也就介于少女?和女?童之间的?年龄,和楚蔓草做母女?,都没有什?么违和感。
楚思拉着她?下楼,到一楼一间简易的?茶室,确认外面没人,方道:“我问你个事,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温镜说?:“那要看是什?么事。”
楚思说?:“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
温镜:“我已经”
“你已经二百九十八岁了,我知道。”楚思拉她?坐下,给她?泡茶,“所以,你和云垚相处了将近三百年,很?多事情你也应该清楚的?,对不对?”
“你且问来听听。”
楚思简单地冲了一泡白茶,给她?倒一杯,给自己倒一杯,“我家秦同?学?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了?她?老说?我小时候,可?我确定我小时候没见过她?。”她?小时候要是见过胭脂红,百分百不会忘记,胭脂红的?长相属于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毫不过分的?说?可?以惊艳她?一辈子?,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温镜道:“大人同?我说?过,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楚思紧张起来。
“秦姐姐是大泱人,大泱元德二十年生,靖元三年年初殁。”
楚思握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她?虽然?是个学?渣,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只学?到了个皮毛,但她?对大泱朝却有一定的?了解,大泱总共三百多年历史,从元德二十年到女?帝登基,其间历经建平、正和、元初,再到后来女?帝所建立的?靖元,虽然?中间熬死了四五位皇帝,可?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年而已。
楚思虽然?早就知道胭脂红活的?不久,可?是亲耳听到这个事情,又真真切切地了解到胭脂红是在哪一年出生,又是在哪一年去世的?,心还是实?实?在在的?疼了一下。
自己的?枕边人,不长命,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楚思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跑到一千多年前,再从一千多年前跑回?来,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痕。
“楚姐姐”她?这个模样把温镜吓到了,连忙递了包餐巾纸过去。
楚思接过来,就着袖口蹭了蹭脸颊,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失礼了。”
“你没事吧?”温镜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你接着说?,她?她?是怎么去世的??是得病了吗?”
古时候因为战乱,还有医疗水平不够,才拉低了平均年龄,普通人就是再短命也不至于才三十多岁就寿终正寝。
温镜摇了摇头。
“那是打战了吗?”楚思的?语气轻了点?,她?想,她?家秦同?学?肯定也是配得上巾帼英雄这个称号的?。
温镜还是摇摇头。
“那她?是怎么”楚思不大想提那个字。
温镜轻声说?:“大人说?,秦姐姐走的?时候,无病无伤,身体康健。我问大人,一个身体康健的?人,为何会无端端就走了,大人说?,她?也是头一回?瞧见,原来人什?么病都没有,也是会死掉的?。”
第105章 第 105 章
楚思扶着桌面, 突然哭了起来,从哽咽到抽泣,最后?哭出声, 但她的声音很明显是压着的, 因为墙上的时钟显示就快六点了, 到了六点,胭脂红就该醒过来了。
于是她快速收拾好情绪, 撕开温镜刚才给她的纸巾, 把脸上的泪擦干。
“为什么?”她哽咽地问。
“我?可以说, ”温镜说,“你可不许再哭了,不然……让秦姐姐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温镜小?心翼翼, 又怀揣着一丝丝警惕的小?表情着实可爱, 楚思被她逗笑了,“好, 我?尽量。”
温镜喝了口茶, 小?声说:“因为……秦姐姐的爱人死掉了, 好像是……病死的。”
楚思用指关节揉了一下眼角, 问,“是她的丈夫吗?”
温镜摇摇头:“是她妹妹。”
楚思动作僵住, 抖了一下嘴唇,不确定地?问, “……你说什么, 她妹妹?她妹妹是她的爱人?”
温镜点头:“我?也是听大人说的, 不过她妹妹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原来如此……”楚思喃喃道,垂下了眼睫。
如果是这样的话, 很多事情就都能想通了,怪不得?胭脂红每次提起她妹妹时?,她眼睛里永远是藏着笑的,怪不得?一千多年了都还忘不了,别说一千年,就是十年前她的初中同?学长什么样,楚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这样痴情的人,真的可以因为时?间的沉淀忘记过去,移情别恋吗。
楚思失魂落魄地?走出茶室。
“楚姐姐……”
温镜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她追到外面,又叫了她几声,楚思却没理她。
楚思回?到房间,看到还在熟睡的胭脂红,下意识放轻脚步。她回?到床上静静地?坐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才六点,她有?些好奇,胭脂红为什么每次都能在六点准时?起来,她忍不住去想,这会不会又是跟她那?个?妹妹有?关?
胭脂红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温顺乖巧,少?了她身为皇室后?人那?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虽然楚思和她并没有?这种距离感,但有?的时?候,胭脂红生起气来,用那?种波澜不惊的眼神看她,楚思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这种害怕并非恐惧,而是敬重?。是的,她会不受控地?对胭脂红产生敬重?的心理,就像对待江婉那?样。
而此刻,胭脂红无声地?躺在那?里,她的身体会不自觉地?往楚思这边靠拢,仿佛想要寻求楚思的一个?拥抱,楚思看着她,什么距离感什么害怕心理都消失了,只恨不得?将她狠狠地?蹂.躏、撕碎,再和自己融为一体,永远都不能分开彼此。
她把胭脂红的头发拨到一边,开始吻她,她的吻没什么耐心,就像三伏天的雨水,说下就下,没有?任何前兆,明明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狂风暴雨,带着前所未有?的攻击性和侵略性,打在屋顶的每一砖每一瓦上,仿佛要把房屋给打湿了吹塌了,把这一片土地?都摧毁成?平原,才会甘心。
胭脂红突然弓起身子,紧紧地?抱住楚思,她的眼神湿漉漉的,带着一丝丝不解和委屈,安静地?看着她。
楚思离开她的颈子,手?却还搭着那?处柔软,她道:“我?吃醋了。”
“为何?”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高兴。”她说着,手?心微微施力,胭脂红轻哼一声。
“除了我?,你喜欢过别人吗?”楚思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胭脂红一开始就说过,她成?过亲的,“算了……”
“没有?。”胭脂红回?答。
楚思意外地?睁大眼睛,良久,她说:“骗人。”
“我?不会骗你。”
“我?不信。”楚思再次施力,胭脂红难耐地?皱起眉,抓住她的手?腕,眸子里闪过受伤的神色,“思思……你不能这样对我?……”
胭脂红委屈地?红了眼睛,“她不会这样对我?……”
她?
楚思陡然摸到胭脂红手?腕上的翠玉镯子,胭脂红从来不离身的东西。楚思的脸沉下来,她选择无视胭脂红发红的眼睛,低下头,用力地?吻住她的唇,从舌尖,到舌根,她口腔里的每一分每一寸,她全部?都要占有?一遍。
桌上的招魂发出一阵一阵的颤动,仿佛被锁住四肢的猛兽,咆哮着,随时?会冲破牢笼。它的顶端诡异地?冒出尖利的锥刺,带着肃杀的气息,猛地?朝楚思冲将过来。
楚思反应极快,倏地?从胭脂红身上翻下来,躲了过去。招魂刺了个?空,在窗边打了个?旋,回?身再次朝楚思冲了过来。它身上仿佛带着人类才拥有?的思想,敏捷地?避开阻碍,直逼目标的方向而来。
胭脂红很明显地?感觉到招魂已经不受控制了,甚至连她的指令都无法遏制,情急之下,她只得?抱住楚思,用自己的背部?挡住招魂迎面而来的冲击。
招魂迅速拐了个?弯,由于速度太快,一头扎进真皮做成?的床头板里。
它还想挣扎着将自己拔出来,不料刚冒出尖,就被楚思一把夺下,随即迅速往膝盖上一顶,只听“啪”一声,伞柄瞬间折成?了两段,然后?她将折断了的伞往地?上狠狠一丢。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胭脂红直愣愣地?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招魂,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脸上无声地?落下两行泪,且是源源不断的,没有?尽头似的。
楚思看到胭脂红瞬间变幻的情绪,无措道:“秦同?学……”
胭脂红抬头,她眼里包着泪,看向楚思的眼神却是带着怒意的。
楚思慌张道:“是它先……”
胭脂红抬手?,猝不及防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楚思微微偏过脸去,安静了下来。
不是很疼,却好似打在了她心坎里,打的她心口酸酸涨涨的,隐隐作痛。
胭脂红再没理会楚思,她下了床,拾起断成?两截的伞,快速走出了卧室。
楚蔓草不管在哪里睡觉都习惯锁门,那?样她比较有?安全感,可是今天她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站在床头。
“妈呀!”她一下就清醒了,感到身上有?些凉,意识到自己还不着寸缕,连忙拉过被子盖到肩头,“滟、滟滟姐,你怎么进来的?”她十分肯定自己昨晚锁门了,因为……
楚蔓草把头一侧,看到同?样裸着肩膀的云垚,连忙把被子拉到她头顶,将她整个?盖住。
“我?有?事找她。”胭脂红怀里抱着一把伞,有?些急切的样子。
“那?……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让我?们穿上衣服……”楚蔓草干笑着,在被子里踢了踢云垚。
云垚钻出来,看到胭脂红怀里断成?两截的招魂,脸色微微一变。
“快些。”胭脂红没有?出去,她转身,背对着她们。
楚蔓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想问胭脂红能不能出去一下,她尽量快点换,可是她看到胭脂红微微耸动的肩膀,和隐约传入耳中的抽泣声,愣住了。
云垚怼了她一下,对她摇摇头,楚蔓草就没有?做声,快速穿好衣服,和胭脂红打了声招呼,自己就先出去了。
云垚一句废话都没有?,接过胭脂红手?里的招魂就开始施法降咒,她心里非常明白,这把伞毁了意味着什么,招魂伞是灵魂的一个?载体,一旦毁了,就意味着,魂无归处,就像当年的胭脂红,顷刻间就会烟消云散。
“你先出去。”云垚道。
胭脂红突然跪下来,“求你……”
云垚忙去扶她:“我?明白,我?会尽力的。”
“她死我?死,她生我?生。”胭脂红流泪道。
云垚怔了怔,她坚定地?说:“你放心。”
得?到云垚肯定的答复,胭脂红才退出去,一言不发地?守在门外。
楚蔓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从来没见过胭脂红这个?样子,向来爱开玩笑的她此刻也严肃了起来,安安静静地?呆在旁边。
过了一阵子,温镜走到胭脂红面前,说:“楚姐姐自己叫了一辆车,回?去了。”
胭脂红垂着眸,像在出神,仿佛根本就没听到温镜在说什么。
楚蔓草有?些诧异,平常见胭脂红宝贝楚思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听到楚思一大早自己打车回?去,竟然无动于衷,难道吵架了吗。
她对温镜使了个?眼色,两人下了楼,又走到外面一处花架下,才向温镜打听,“怎么了这是?”
温镜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在吃早饭,看到楚姐姐哭着下楼,我?问她什么她也不说,自己拦了一辆车就走了。”
楚蔓草:“没吵架?”
温镜摇头:“不知道。”
楚蔓草想了想,有?点不放心,拨了个?电话出去,过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她不死心又打了一个?,这回?倒是通了。
楚蔓草开了免提,电话里传来楚思蔫蔫的声音,“喂。”
楚蔓草道:“大外甥,你怎么一个?人回?去了,回?去也不说一声,多让人担心啊?”
“温镜不是跟你说了吗。”
楚蔓草:“……那?你有?什么事要回?的这么急?早饭都没吃。”
楚思那?头没说话。
楚蔓草放低声音:“你是不是和滟滟姐吵架了?”
那?头过了一会,才说:“楚蔓草,我?有?点晕车。”
这辆网约车车里的味道很重?,楚思出来的急,胃里空空如也,一闻到车里的味道就想吐。
“让你不吃早饭。”
楚思:“先不说了。”
她胃里一阵翻滚,直犯恶心,挂了电话就倒在车里,闭眼睡过去。
楚蔓草正要问她车牌号,以及大概到哪个?位置了,可是楚思已经挂了。她不太放心,在微信里给她发信息。
【大外甥,车牌号发我?一下。】
【到了给我?回?个?信。】
第106章 第 106 章
“不对劲, 很不对劲”楚蔓草放下手机,问温镜,“刚才真没发生什么?”
温镜道:“方才她问我秦姐姐以前的事?, 我同她说了, 她好似有些不大高兴。”
“你说什么了?”
温镜把刚才和楚思的对话叙述一遍。
楚蔓草无奈道:“傻孩子, 你乱说什么。”
“不能说吗?”
“也?不是?不能说”楚蔓草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总觉得温镜还小, 不大懂这回?事?。
这时, 那?个叫阿妍的保镖匆匆走了出去, 把门口那?辆商务车开走了。
楚蔓草扬了扬唇,她刚才还有点担心来着,这会倒是?不担心了。
“走吧,进去吃饭。”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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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司机看了眼后视镜, 见楚思没有反应, 他看向?车窗外。这里沿途偏僻,几公里内都看不到人, 他们还没有进入市区。
司机开始减速, 同时又叫了一声, “美女, 你这个地址我有点看不懂,御水湾, 是?小区名吗?”
楚思还是?没反应,她晕车晕的厉害, 睡死?过?去了。
司机又试着叫了几声, 楚思仍旧没有回?应。司机把头伸出窗外环顾了一圈, 然?后把车开进旁边的土路,靠边停了下来。
他从?驾驶位下来, 打开后座的车门。
楚思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脱自己衣服,以为是?胭脂红,她心里还在?赌气,便伸手打了一下对方,掌心里传来的粗糙的触感让她猛然?惊醒,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她低头一看,发现外套被脱掉一半,只剩一条袖子挂在?身上,急急忙忙把袖子穿上。
司机见她突然?醒过?来也?是?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想跑,转身一看,四周荒无人烟,不大可能会有人经过?,又回?头看了一眼,瞧见车里女孩年?轻漂亮的脸,歹心又起。
男人的眸色沉了一下,慢慢地,他重又钻回?后座。
这人显然?是?第一次起这种歪心思,纯粹是?见色起意,下手也?不够干脆,刚才磨蹭了半天,连楚思身上的外套都没脱掉。
“别说话,别喊,否则我弄死?你!”
楚思回?头去开门,发现车门已?经锁死?了,她知道在?这种地方硬刚就?是?死?路一条,只得求饶道:“大哥,咱俩无冤无仇,你放过?我吧,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也?不想坐牢吧?”
男人听?到坐牢两?个字犹豫了一下,转而又把目光落到楚思脸上,色厉内荏地威胁道道:“你乖乖听?话,我玩完就?放了你,你要是?敢报警,老子弄死?你,反正这里没别人,弄死?你也?没人知道。”
楚思道:“你是?不是?傻你想清楚啊,我网约车叫的你,上面可都是?实名的,你车牌号我也?发给我朋友了,我要是?出事?了,我朋友第一时间找到你。”
“少他妈废话!”
“我有艾滋!”楚思喊道,“不想死?就?别碰我!”
男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
“真的,这玩意儿传染的,而且治不好”楚思无意识地抖起来,她接受不了除胭脂红以外的人碰她,哪怕是?一根头发,她都觉得恶心到想吐,可能是?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她头一歪,真的趴到旁边干呕起来。
男人脸色一沉,他猛地拉住楚思的脚踝,稍微使劲,就?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身下,开始扯她的外套。
楚思这才意识到男女之间力量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个男人算不上壮硕,就?是?普普通通的中等身材,可她使出全身力气反抗,在?他面前都是?以卵击石。
胭脂红的力气比起这个男人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可是?楚思却能轻轻松松地将胭脂红按在?身下,即使面对粗暴的对待,胭脂红也?不曾推开过?她。
男人很快就?将外套从?楚思身上剥离,丢出窗外。她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短T恤,她甚至觉得这个男人轻轻松松就?能把这件T恤给扯碎,但是?男人没有这么做,而是?开始解她牛仔裤的扣子。
他只用一只手就?捏住楚思两?只腕子,按在?头顶,楚思使出浑身解数也?解不开分毫。眼见求饶不管用,她索性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贱不贱?你爹烂□□了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去你大爷的,一辈子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嘴上是?过?瘾了,下一秒就?挨了一个耳光。
楚思瞬间没有了声音,她几乎觉得自己要死?在?这个耳光下了,她生平第一次被一个耳光打出眩晕的感觉,口腔里立刻充盈着浓烈的血腥味,有液体从?嘴角溢出来,左边脸火辣辣的疼,要不是?这种疼痛刺激了她,她这会可能已?经昏过?去了。
她联想到胭脂红刚才打她的那?一下,她现在?可以肯定,胭脂红一点力气也?不曾出,与之相比,说那?是?一个耳光,还不如说胭脂红只是?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可是?那?么一下,她为什么就?委屈的想哭呢。
楚思瘫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男人以为自己下手过?重把她打死?了,吓得脸都白了,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
被捏住伤口,楚思疼的面目狰狞,嘴上还是?不肯吃亏:“草你大爷的烂货”
“你他妈找死?!”男人抬起手又是?一个耳光下去,可是?这回?还没触到楚思的脸,他的双眼倏地被一道红光刺中,钻心的疼痛让男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踉跄着从?车里掉了出来。
阿妍一路将车速飙到二?百码,终于追上来,她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的土路上,一个男人倒在?车旁,捂着脸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小跑上去。
阿妍先是?往车里看一眼,车内的一幕让她皱了下眉。
楚思衣衫不整地躺在?里面,裤子还在?,T恤领口裂了一道口子,左边脸颊高高肿起,上面印着几道鲜明的指印,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阿妍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发给胭脂红:【对不起秦姐,我来晚了一步,她受伤了。】
消息发出去几秒钟,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老板。
阿妍接通电话,对面传来女人压抑着哽咽的声音:“伤的很重吗?”
阿妍把楚思上下检查了一遍,说道:“被打了一巴掌,昏过?去了,其他地方没什么伤。”
电话里女人的哭腔很明显了,“照顾好她,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阿妍挽起袖子,一把扯住地上还在?哀嚎的男人,将他提起来,她意外地发现男人两?只眼睛血肉模糊,脸上一团团全是?血迹,似乎已?经瞎了。
她诧异地看向?后座的楚思,又看了看男人,这时候,她发现车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她将男人丢到一边,钻进了车内,发现光源是?来自楚思脖子上一块吊坠的,这块吊坠正若隐若现地泛着红光,她每靠近一步,吊坠的光芒就?越强,近乎到了能够刺伤她眼球的程度。
阿妍想到了男人那?双血肉模糊的眼睛,猛地向?后一退,离楚思远了些。
胭脂红放大手机里的照片,她将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做了个深呼吸,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下来,“阿镜,能不能再开快点。”
温镜说“好”,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在?西郊的公路上绝尘而去。
楚蔓草按住胭脂红的手机屏幕,“别看了。”
胭脂红道:“阿镜,你能否替我解除封禁?”
温镜道:“秦姐姐,不可以的,一旦在?外面施了法,冥帝的人马上就?能找到你,再者说,以我的能力,还无法解除大人所下的禁术。”
“还好吧?”阿妍用棉签蘸着药擦在?楚思脸上,楚思摇摇头,她这会清醒了,只不过?还是?有点头晕想吐。
“这个力道还好吧,疼不疼?”
“嘶还行。”楚思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男人,问,“报警了吗?”
阿妍:“还没,秦姐说等她来了再处置。”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一辆黑色大型SUV停在?后面,车上下来三个人,胭脂红走在?前面,她一下车就?往这边跑,见车门没关,长?腿一迈就?跳上后座。
楚思脸上还敷着冰袋,看到胭脂红的一瞬间,她鼻尖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胭脂红小心翼翼地拿下冰袋,这时候肿胀已?经褪去了一点,但是?那?几道指印还是?非常明显,嘴角还有点破皮。
胭脂红深吸一口气,颤声问:“疼吗?”
楚思哽咽道:“疼”
胭脂红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不疼了回?去敷一敷,很快就?不疼了”
楚思抽泣起来,渐渐的哭出声来,身体止不住一噎一噎地抽泣,“你怎么才来呜呜呜”
“对不起是?我不对”
楚思哭的更凶:“你还打我呜呜为了一把伞你就?打我,我讨厌你”
“我错了,姐姐错了”
其他人都自觉退出去,楚蔓草跑过?去,对着那?男人狠踹了一脚,男人翻了个面,露出血肉模糊的双眼,楚蔓草诧异道:“他眼睛怎么了?”
阿妍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楚蔓草惊疑道:“不是?我那?大外甥捅的吧?”
阿妍也?很奇怪,她来的时候没发现车里有凶器,楚思手上也?没有血迹,证明也?不是?她用手指抠的,她想到了楚思脖子上那?枚刺人眼球东西。
过?了一会子,胭脂红从?车上下来,一面朝这边走一面挽起袖子,周身带着一股骇人的气息,她几步走到男人面前,拽住男人的领口,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沉声质问道:“为何要打她?”
男人眼睛瞎了,看不到她的模样,只听?得出是?一个女人,“你是?谁?是?她先骂我的,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没听?到她骂你,我见着她的伤了。”言罢,胭脂红一耳光打过?去,男人整个身子滚出几米远,没等他爬起来,胭脂红又追上去,把他拽起来,“你打了她几下?”
男人嘴里吐出一颗牙齿,声音含糊不清,“我错了姐我错了,我就?打了一下真的,就?一下”
胭脂红又一耳光扇过?去,这次男人滚的比刚才还远,几乎滚到温镜的车那?边去了。耳光扇过?去的瞬间,楚蔓草清楚地看到男人的嘴像水龙头一样喷出了一大滩血,她意识到事?情不妙,见胭脂红还想追上去打,急忙拦住了她。
“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他要是?死?了,我们就?不占理了!”
胭脂红恢复了理智,从?阿妍手里接过?湿巾,嫌恶地擦干净手上的血迹,说道:“报警吧。”
男人跟刚才的楚思一样,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楚蔓草将他拉起来一看,吓了一跳,男人的脸几乎肿成了猪头,再加上那?两?只瞎掉的眼睛,模样实在?吓人。
胭脂红嫌湿巾擦得不够干净,让阿妍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给她洗手,洗干净了,又用消毒纸巾里里外外擦一遍,然?后她将袖子挽下来,若无其事?地回?到车上。
甫一上车,女孩就?主动扑进她怀里,胭脂红顺手兜住她,将她软绵绵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往后,莫再任性了。”
第107章 第 107 章
胭脂红带楚思坐温镜的车先回去, 阿妍留下善后,通常网约车车内全程有?录音和录像,所以很好解释, 男人眼睛那事属于自卫, 而那两巴掌, 胭脂红承认是她打?的,她愿意付医药费, 如果对方家?属将她们告上?法庭, 她会请律师来解决这件事。
温镜的车里没什么味道, 楚思靠在?胭脂红身?上?,只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香气,她这会胃里依然空空如也,却不觉得晕了, 不过脸上?的肿胀感太强, 说句话都能牵动面部肌肉,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另一边脸颊在胭脂红胸口蹭了蹭, 伸出手指, 沿着胭脂红大衣口袋的缝合线一圈又一圈地描摹, 做着类似撒娇的小动作。
胭脂红低头, 楚思立马捂住自己的脸,含含糊糊道:“不要看, 丑……”
“比这丑的模样我都见过。”胭脂红拉开她的手,观察她脸上?的伤痕, 楚思脸一红, 但?此刻也看不出来了, 只得由着她看。
胭脂红不忍地别开眼睛,一声?不吭, 她下巴抵在?楚思的额头上?,收紧了手臂。
楚思知道胭脂红心疼了,她说?:“其实也还?好,两三天?就消下去了,多亏了你妹妹的吊坠。”
胭脂红没说?话,她微微偏了一下脸,在?楚思额头上?吻了吻。
楚思脸又热了一度,对上?前座后视镜楚蔓草投来的玩味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往胭脂红怀里钻了钻。
回到别墅,胭脂红重新帮她上?了一遍药,让她呆在?房间里别乱跑,就离开了。
楚思这回学乖了,也听话,吃过早饭就呆在?房里玩手机,连楼下都不去逛。
胭脂红去找云垚,见招魂被圈在?云垚亲自摆的符阵内,可是云垚却坐在?旁边,一副无计可施的模样,胭脂红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因为她感觉到自己与招魂的感应也越发微弱了。
“如何?”胭脂红急迫地问?道。
“只怕……”云垚露出抱歉的神色。
胭脂红脸色微微一变,“没救了吗?”
“我就是再有?能耐,也无法将它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即使恢复了,只要有?一丝漏洞,它也无法重新作为一个载体,那样恢复了又有?什么作用呢。”
胭脂红脸色苍白。
云垚:“她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要不就……”
“不行,”胭脂红说?,“总归是缺了一魂,现在?无事,日后呢?你能保证她一辈子平平安安,无事发生吗?”
她又问?:“既然招魂无用了,那能否直接归位呢?”
云垚摇头:“你刚才也说?了,招魂对她有?排斥心理,它既然会选择攻击她,就不可能会安安心心归为,如若我强行施法,后果可能比现在?还?要严重。”
胭脂红倏然道:“可否借昆仑镜一用?”
“不行!”
“为何?我可以用它重塑时间,那样思思就……”
“你不想活了?”云垚厉声?道,“我放任你在?人间一千多年,冥帝早已对我不满,昆仑镜一出,人间所有?的鬼差都能找到这里,即使有?结界,天?涯海角你也跑不了。”
胭脂红恳求道:“我到别处施法,不会连累你和阿镜的。”
云垚皱眉,不悦道:“现在?是连累不连累的问?题吗?你觉得我是怕你连累我?”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不能让她出事……”
“昆仑镜是上?古神器,连我都不敢说?能够掌控它,你连人身?都尚未修成,若遭到反噬,千年修为散尽不说?,怕是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云垚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已经很好了吗,她只是……不记得过去了,总比你用命来赌的好。”
胭脂红:“那是因为招魂尚还?能保她一魂,若这一魂散了,你能保证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无事发生吗?”
云垚哑口无言。她不能保证,因为她还?从未见过少了一魂的人,能够像普通人一样活在?世上?,他们或是短命,或是先天?有?残缺,或是生下来就带有?奇怪的病症,抑或容易出现意外?,这种意外?乃天?谴所致,避无可避。楚思近来接二连三发生意外?,很大可能与天?谴有?关。
而这类人她见过最长命的,只活到了二十五岁。
“你就让我用吧,没有?她,我要这千年修为又有?什么用呢,我等?了一千年了,再不想等?第二个千年,我怕我会忘记她的模样……”
云垚:“你再让我试试,再让我试试,至少还?有?七天?,我们还?有?七天?时间可以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其实云垚自己都没什么把握,她只能见机行事,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她就只有?连同?温镜和胭脂红一起驱动昆仑镜,这样胜算会大很多。
“拜托你了,云姑娘。”胭脂红向云垚深深地鞠了个躬,“倘若……还?要请你帮我照顾思思。”
“屁话!”云垚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这么悲观。”
在?外?面偷听了老半天?的楚蔓草推门进来,脸上?表情少见的严肃。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同?时望过去。
楚蔓草走到云垚面前,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情况有?点不对呢?”
云垚没有?说?话。
胭脂红问?:“阿草,思思呢?”
楚蔓草道:“别转移话题,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什么叫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不是要牺牲自己换我那不争气的大外?甥吧?”
胭脂红:“你误会了。”
“那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楚蔓草问?云垚,“你说?,什么意思?那把伞跟楚思有?什么关系?”
她只知道温镜云垚和胭脂红都不是普通人,没想到楚思也不是个普通人,那这里就坐实了是个鬼屋无疑了。
“那个什么……什么镜子,不是温镜的吗,让她帮个忙不就好了?”
云垚道:“阿镜只有?不到三百年的修为,她帮不上?忙。”
“我上?次听她说?,因为擅自用了那面镜子被你罚跪,这会怎么又用不了了?”
云垚叹气道:“那是因为昆仑镜选择了她,上?回她只是偷偷窥了一眼过去,无伤大雅,而招魂本就不属于人间,硬要将它复原,才是违背天?道,莫说?阿镜目前的修为还?做不到,即使她有?这个能力……”说?到这里,云垚顿了一下,没再往下说?。
用昆仑镜来助本该转世的鬼魂继续留在?人间,乃大罪,冥间那七十二道鞭刑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楚蔓草骂骂咧咧道:“这小兔崽子,她好好的折你的伞干什么?”
胭脂红不知怎么跟楚蔓草解释,招魂会主?动攻击楚思,就说?明?它对楚思十分排斥,相对应的,楚思对招魂也会产生排斥的心理。而且,她发现招魂似乎已经出现了独立的意识,它仅仅只是三魂中的一魂罢了,竟能分化出独立的意识,她这才意识到,楚思当初舍弃的,是她最重要的一魂。
“我非得去教训教训她不可。”
“阿草!”胭脂红拉住她,“不要告诉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楚蔓草无奈道:“滟滟姐,你再这么宠她她都无法无天?了,她可以前不是这样的。”
胭脂红道:“我们先出去,莫打?扰了云姑娘。”
楚蔓草被她拉着走出去,走到门口,胭脂红停了下来,她转头道:“云垚,你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复活温镜的?”
云垚一怔,微微睁大眼睛。
胭脂红又问?:“重来一次,还?有?把握吗?”
云垚说?:“有?。”
胭脂红回到屋内,见楚思趴在?床头,一手敷冰袋,一手拿手机,笑着走过去,“思思。”
楚思爬起来:“秦同?学,我看到一件衣服特别适合你。”她把手机亮给胭脂红看,是一家?私人订制的汉服店,里面的衣服都是原创,其中有?件红色的宽袖裙连衣裙,和胭脂红刚来时穿的那套特别像,那件衣服被楚思洗干净收起来了,放衣柜里当古董供着,她想给胭脂红买件类似的。
“嗯,好看。”
“那我买了,”楚思难为情道,“你在?家?的的时候,偶尔穿一穿……”
胭脂红神情微妙:“为何要在?家?穿,你可是想玩什么花样?”
“没、没有?啊……就是单纯的欣赏,你思想怎么这么污?”楚思脸红道,“你现在?学坏了。”
胭脂红意味深长地“哦”一声?,“那是我误会你了。”
楚思坐起来,默默地下了个订单。
“你那日说?这里的高铁很稳,要带我坐一回,这个承诺何时兑现?”
楚思:“怎么突然想起要坐高铁了?”
“你承诺我的,我便一直想着。”
“现在?吗?”楚思说?,“单坐高铁也没什么意思,改天?吧,等?哪天?放假了,我们制定一个旅游计划,再坐高铁去,你看行不?”
“可我现下就想坐。”
“现在?不大合适吧……”楚思指指自己的脸,“而且咱俩明?天?都要上?班,时间也来不及的。”
胭脂红沉默了一会儿,依然说?:“思思,我现下就想坐。”
“可是去哪呢?现在?是高峰期,临时也不一定能买到票啊。”
胭脂红道:“去洛阳。”
楚思试着在?手机上?搜索最近一班去洛阳的车票,意料之中都没票了,只剩下最后一辆末班车,那样就无法在?当天?往返了。
她说?:“要不咱们订下周末的,好不好?我提前做个攻略,我们好好玩两天?。”
胭脂红沉吟片刻,扬了扬嘴角,点头说?:“好。”
当天?晚上?,楚思就兴高采烈地做起攻略来,她还?是第一次和胭脂红出去旅游,这次就当做踩点,等?下个小长假就可以好好玩玩。
她在?网上?搜索“洛阳有?名的旅游景点”,推荐在?最前面的是龙门石窟,白马寺等?等?,她问?胭脂红想去哪里,胭脂红却说?了个奇怪的地点。
“望龙台。”
“这是什么地方?”楚思不解,在?地图上?搜了半天?,也没搜到。
“我们初次相识的地方。”她说?。
第108章 第 108 章
“初相识……”
胭脂红张了张嘴, 楚思忙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记得了,对不对?”
“那你现下可记起来了?”
楚思摇头, 她连望龙台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我也晓得让你忆起前世是为难你了……”胭脂红叹了口气, “可我今日就想?为难你一下。”
楚思:“???”
“什么……前世?”
胭脂红道:“元德二十七年, 我同娘亲外出散心,途经?洛阳, 在一座茶楼下面的石子?路边上, 捡到?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将其带回去抚养。月余,那婴儿被我和娘亲养的白白胖胖,却不慎被人牙子?给抱走了。”
“后来呢?”楚思好奇道。
“后来,我求娘亲再生一个同那女婴一模一样的孩子?给我, 娘亲不肯, 我每日哭闹不止,娘亲被我惹烦了, 不知从哪带回来一个小女孩, 唤作时舞。”
楚思把冰袋翻了个面, 认真地听她讲。
“时舞只小我两岁, 我嫌她大了,不好玩, 想?要个小的,便又去恳求娘亲。娘亲说, 她自?个生不了, 我说, 你出去找一个能生的,娘亲瞪我, 将我赶了出去。”
“噗哈哈哈哎呦……”楚思面目狰狞地捧住脸,“那那那……那个时舞是谁?婴儿找回来了吗?”仙珠富
“时舞是我的贴身侍女,此后我们一起读书习武,她天赋比我强,底子?又好,后来成?了江湖榜上排行前十的高手?。她习武,我便攻文?,只可惜,那时女子?不能参加科考,我只得做上了酒楼生意,倒也把自?个给养活了。”
“时舞……就是你妹妹吗?”楚思试探地问。
胭脂红掀了掀眼皮,道:“我有?许多妹妹,你问的是哪个?”
楚思先是一惊,然后她瘪起嘴,酸溜溜道:“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
“哦,那个啊……”胭脂红也坐到?床上,“那个就是我和娘亲捡来的那名女婴,她六岁那年,我又遇到?了她,将她养大……她是店里最?调皮的,却也是我……最?欢喜的。”
“……哦。”
胭脂红见她长时间不吭声,问她,“思思,你还要听吗?”
楚思不是很?想?听,可是心里又忍不住好奇,于是她蔫蔫地问:“后来呢。”
“后来,她长大了……”胭脂红眼睫微垂,掩去了眸子?底下的羞赧之意,“她吻了我,叫我娶她……”
楚思的眼皮耷拉下来,她说:“哦。”
“思思,你还要听吗?”
楚思不大情愿地说:“后来呢。”
“后来,我将她许给了当朝的皇子?,亲手?……送她上了花轿。”
楚思惊诧地看着胭脂红,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不是所有?人一开始都能接受同性,更别?说,这是胭脂红从小养大的,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人。
可是楚思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胭脂红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楚思低声说:“就算你不能接受,也不能糟蹋她的心意,把她推给别?人……”
“我后悔了,”胭脂红看着她的眼睛,“我当日就后悔了,她洞房那晚,我生不如死?。”
“……后来呢?”
“后来……她回到?我身边了。”胭脂红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快黯淡下去,“可是,我再一次将她弄丢了,等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她身染重病,就在我们成?亲当日,她死?了……”
楚思心里酸酸胀胀的,她看着胭脂红此时含笑的眼睛,只觉得十分?难受,她有?些僵硬地问:“后来呢。”
“后来……”胭脂红舒出一口气,“我自?是又寻到?了她,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缘分?不会这么浅。”她一瞬不瞬地望着楚思,“她的模样和从前一样,丝毫都不曾改变,只不过,她变了,她收留了我,却不记得我,与我的一针一线,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她还给我记了一册账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我欠她的银两,我说,日后我有?了钱,都给你。”
楚思顿时睁大了眼睛,犹如晴天霹雳。
胭脂红继续说:“她今日被人欺负了,我恨不能杀了那人,因为,我曾经?好不容易将她养大,从来都不舍得动她一下的。”
楚思一下子?哭了出来,脸上的冰袋掉下来,她的手?紧紧抓住胭脂红的手?臂,用于支撑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
胭脂红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哭,看着她发泄,看着她将自?己的手?臂当成?水上浮木。
等她哭累了,胭脂红起身去拿纸巾。
楚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脸又肿着,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此时有?多丑,她把纸巾捂在脸上,哽咽道:“你转过去。”
胭脂红转过去。
楚思用力擤了把鼻涕,紧接着,一盒纸巾默默递到?她跟前,楚思扭头一看,胭脂红托着纸巾,从背后伸过来给她。
楚思:“不许偷看。”
胭脂红:“我自?个养的,再丑我也认了。”
楚思打了她一下。
胭脂红提了提唇角。
楚思从身后抱住她,“以后不会走了,以后我每天都黏着你。”
“你最?好说话算话。”
“肯定算话,我还怕你跑了呢。”
胭脂红转过来,“去洗把脸,下楼走走。”
“好。”楚思听话地进去洗漱。
洗完脸出来,房间里却不见了胭脂红的身影。
“秦同学?”
楚思打开窗户,看到?胭脂红和温镜两人在前庭花园的秋千架子?上,似乎在聊着什么。胭脂红好似察觉到?了她,抬起头,冲楚思招招手?,示意她下来。
楚思连忙跑下去,到?了秋千架子?那边,温镜却和楚蔓草到?另一边去了。
“温镜怎么走了?”
胭脂红双脚在地上一点,身体慢慢摇晃起来,“她说不愿意吃狗粮。”
“她应该没?少吃楚蔓草和云姐的狗粮吧?”楚思走到?胭脂红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
胭脂红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她说:“思思,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不要说一件事?,一百件一千件都没?问题。
胭脂红扶着秋千,停下来,她转头,郑重地对楚思说道:“除了迫不得已需要自?保的情况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人。”
楚思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为什么要杀人?”别?说杀人,目前为止她连只鸡都没?杀过,没?有?那个狗胆。
“我说的,你听着就是了,且要记在心上。”
“好。”楚思不大明白胭脂红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还是记下了。
“嗯。”胭脂红笑着,对她伸出手?,“上来。”
楚思坐上去,胭脂红微微侧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随后她踮了踮脚尖,两人在秋千上晃动起来。
胭脂红向楚思望过去,问她:“笑什么?”
“没?什么……”楚思拉起胭脂红的手?腕,摸了摸上面的玉镯,笑意更深。
“她们有?没?有?在偷看我们?”楚思问。
胭脂红抬头,四处望了望,说:“有?。”
楚思埋怨道:“楚蔓草就是闲的。”她戳戳胭脂红,“我想?亲你一下。”
胭脂红:“想?亲便亲,亲下来就是,还要同我说一声?”
“可是她们在偷看。”
“我却不怕,你怕?”
“开玩笑,我一现代人……难道还能比你古代人怂?”
“你就是怂,和一千年前相比,半点都不似。”
“你这么说就过分?了!”虽然但是,那也是两个人格,她也是会吃醋的好不好。
“你以前从不忌惮这些,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就是更喜欢以前的我?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胭脂红闭了闭眼,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你亲是不亲了?”
楚思:“……”这姑娘一点都不矜持。
“没?说不亲啊……你总得让我酝酿一下,这种事?……”也要找找感觉的不是。
“啰嗦。”胭脂红一手?抓着秋千绳,一手?掌住她的后脑,湿热的吻覆了上去。
“唔……”楚思飘飘然的,马上就出现了眩晕感,她承认自?己是有?点菜了,毕竟寡了二十几年,总要给人一个适应的过程吧,更何况,胭脂红的吻技好像很?不错。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躲在花圃后面的楚蔓草捂住了温镜的眼睛,自?个却使?劲睁大双眼,并拿出手?机拍照。
楚思感觉自?己的腿开始软了,不是,应该是全?身上下都开始发软了,她想?换个地方,比如说床上,这里晃晃荡荡的,她有?点怕等会一激动两个人一起掉下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余光看到?胭脂红的另一只手?松开了秋千绳,揽住自?己的脖子?加深这个吻,楚思的心怦怦直跳,她感觉底下晃得更厉害了,拼命用她那双不算长的腿点在地上,用于维持平衡。
楚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滋味,舌尖被湿濡地包裹着,在两人的口腔里你来我往地纠缠,津液交替,肾上腺素飙升,让她舒服地想?要轻哼出声。
脸上的伤因为脸部肌肉不间断的运动而传来一阵阵麻痹的痛楚,可是这种痛楚又被爱人给予她的多巴胺和荷尔蒙盖过了,可以忽略不计。
楚蔓草抬手?看表,她刚才计了个时,这会过去了大概十分?钟,她“啧啧”两声,感叹道:“她脸不疼吗?”
一回头,见温镜看的津津有?味,连忙扳过她的脸,“都说了少儿不宜。”
温镜眨眨眼:“接吻……很?舒服吗?”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和大人亲过吗?”
楚蔓草清清嗓子?:“你个小屁孩能不能想?点别?的?”
“楚蔓草,”温镜道,“我模样长不大了,日后是不是也不能同人接吻了?”
“……我觉得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想?的事?。”
“可是我好奇,想?试试……”她直勾勾地望着楚蔓草。
楚蔓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能不能同我试试?”
“喂!”楚蔓草敲了她一下,“想?什么呢你?”
温镜委屈地捂着额头,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我只不过想?试一下,你打我做什么?”
“这是能随便乱试的吗?”一个活了两三百岁的鬼,真的会单纯到?这种地步吗?楚蔓草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为何不能试?你和大人为什么就可以?”
“我们……”楚蔓草噎了一下,她该怎么说呢,说她对云垚其实是有?那么一丁点意思,云垚对她可能也有?那么点意思,两个人互相对对方有?意思,才能顺理成?章地做这种事?,“因为我喜欢姓云的,对她有?意思,你明白不?”
“哦……”温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说,“我也喜欢你,是不是就可以亲你了?”
楚蔓草:“……”
她想?到?温镜说的喜欢和自?己说的可能不是一个意思,于是她问:“你难道不喜欢你家大人?”
温镜还是点头:“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去亲你家大人?”
温镜怯怯地低头:“我不敢……”
“哦,不敢亲她,就敢来霍霍我,敢情看我好欺负?”
“有?点……”
楚蔓草抬手?欲打。
“哎呦……”
远处传来这么一声。
两人转头看去,原来是那俩货从秋千上摔下来了。
“可以走了。”楚蔓草心满意足地起身。
第109章 第 109 章
楚思小组这个月接了个大项目, 这几天天天加班,她只得住在和胭脂红一起租的那个两居室里,两人每天靠电话来解相思之苦。
“你的伞能修好吗?”楚思问视频那头的胭脂红。
“能修好, 放心。”
“对不起啊。”她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甚至忘记了胭脂红必须要依靠那把伞才能出门,她却亲手把它给毁了。
“你不需要同我?说这个。”
“那我?不说了, ”楚思抿了抿唇, “我?想你了”
胭脂红沉默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这两日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要去洛阳谈一笔生意, 同温镜一起。”
楚思松了口气,她刚才看胭脂红的表情好像事情很严重,以为她被下面?的鬼追杀,准备逃命了。不过只是谈个生意, 表情用得着这么凝重吗, 汗都差点被她吓出?来。
“要去多长时间?”
“大约需要半个月。”
“半个月啊”楚思遗憾道,“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再加半个月, 四?舍五入就一个月了。”
“不是还有手机吗?”
“就不能不去嘛”楚思小声嘀咕, “又?不是很缺钱, 干嘛那么拼”
“不拼点将来怎么养活你和孩子?”
“孩子还没?有呢再说我?也可以挣钱啊。”虽然她现在挣得不多,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胭脂红笑道:“你就乖乖等?着我?, 我?那边处理完了自会回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明天就走?”楚思坐起来,“能不能晚一天?我?后?天送你去。”
胭脂红道:“不可以的, 对?方?老板是从国外飞过来的, 这两日就要启程回国了, 我?们有求于别人,自然要拿出?诚意来, 怎好反过来让别人等?着。”
“那好吧。”楚思不大情愿地道。
她们聊到了很晚,楚思控制不住打起了哈欠,胭脂红才说:“睡吧,等?我?回来。”
楚思:“你到那边了一定要给我?报平安。”
“好。”
翌日,楚思被提前定好的闹钟叫醒,醒来一看,还没?到起飞时间。她第一时间打开微信,发现胭脂红早早就给她发了机场的照片。
胭脂红:【第一次坐飞机,好紧张。】
楚思笑着回:【不是有温镜在吗,还紧张?】
胭脂红没?回,楚思想着她这个时间可能在过安检,就带着手机进浴室洗漱去了。洗脸刷牙期间,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直到她准备好一切出?门上班,到达公司,也没?有收到胭脂红的回复。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胭脂红的手机意料之中关机了。她打给温镜,温镜的手机也关机了。
楚思给胭脂红的微信留言,让她下了飞机一定第一时间联系她,然后?把闹钟定在下飞机后?五分?钟,手机放在桌面?,专心地开始工作?。
闹钟响起后?不久,胭脂红给她发了一条简短的报平安的信息:【已达洛阳,平安,勿念。】
楚思秒回:【早点回来,我?等?你。】
忙到了晚上九点,才下班,打开手机一看,微信静悄悄的,只有家族群里楚蔓青发的一条链接,是关于人民教师和家长发生矛盾,被捅伤的新闻。
是发给谁看的不言而喻,正主楚蔓草回了个省略号,开始装死。
楚思通过这条信息点进私聊,问楚蔓青胭脂红这几天有没?有去研究所上班,楚蔓青说胭脂红早在一周前就向她递去了辞呈,还很惊讶的反问楚思:【她没?跟你说过?】
楚思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给胭脂红发信息,问她辞职了怎么没?告诉自己,坐在车里等?她回复。等?了半小时,胭脂红没?有回复。
楚思有些迷茫。今天周五,她原本是打算今天一下班就直接去雁阙楼,可是胭脂红出?差去了,她也就觉得没?有过去的必要了,她又?想早点回家跟胭脂红打视频,可是胭脂红没?有回她信息,电话也没?接,所幸温镜接了电话,她才得知胭脂红正在和对?方?老板吃饭谈生意。
楚思等?啊等?,等?到快睡着了,胭脂红这个事情还是没?有谈完。她等?到了后?半夜,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周六,楚思一大早就驱车前往西郊别墅。
到了别墅门口,楚思正考虑要不要给云垚打电话,一转头,看到一辆和她同型号的黑色奔驰车从远处开过来,与她一并停在了外面?。
楚思惊讶地看着驾驶座上的温镜,上前问道:“你不是和秦同学去洛阳了吗?”她看了看副驾和后?座,未发现胭脂红,“我?家秦同学呢?”
前面?的铁栅栏感应到车辆,自动升起,温镜踩下油门,车子突然动起来,楚思下意识退后?,等?温镜的车开进别墅,她连忙跟在车后?面?进去。
温镜照例把车开到离厨房最近的那个门,把车屁股对?着门口,开始搬运里面?的食材,仿佛没?看到楚思似的。
楚思追着她问,时不时给她搭把手:“怎么回事你说话啊?我?家秦同学为什么没?回来,她人呢?”
温镜兀自忙活:“秦姐姐交代过不能说,你就别问我?了。”
楚思更是不解:“为什么不能说,她到底怎么了,她有没?有去洛阳?”
“楚姐姐,你别为难我?了。”
楚思道:“好,那我?换个人问。”
她转身?往里走,走到门口停下来,试着给胭脂红打电话,电话打通之后?,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声音却是从温镜的口袋里传出?来的。
楚思回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温镜:“为什么她的手机在你这里?”
温镜掏出?胭脂红的手机,交给楚思:“还你。”
楚思接过手机,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转身?直奔云垚的卧室。没?等?她上去敲门,房门从里面?开了,开门的人是楚蔓草。
“她不在。”
楚思不知道这个“她”指的是云垚还是胭脂红,她探头朝里张望,一边望一边问:“云姐不在?那秦同学呢?她们去哪了?”
楚蔓草道:“滟滟姐在客房。”
楚思道:“我?刚才去过,她不在。”
楚蔓草道:“你再仔细找找,她就在客房里。”
楚思连忙跑到走廊另一端,找到胭脂红那间客房,推门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床上的被子也叠放的整整齐齐,和刚才一样,没?有来过人的痕迹。这间房里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衣柜阳台和浴室,其他地方?根本藏不了人,这些地方?她刚才也都找过了的。
楚思欲回头去找楚蔓草,想起刚才楚蔓草脸上坚定的表情,似乎笃定胭脂红就在这间房里似的。
她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长条形的实木盒子,盒子用黑色的檀木做就,盖子上刻着梅花的图案,古色古香的气息。
楚思心跳加速,步伐突然变得十分?沉重,她来到床边坐下,与那盒子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
楚蔓草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个布包,里面?露出?一截伞柄,是招魂。
楚思听到了楚蔓草的脚步声,却只是看着桌上的木盒,问道:“她呢?”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楚蔓草淡淡道。
“她不是去洛阳了吗?”
“这种鬼话的也信?”楚蔓草把布包往床上一丢,“你的伞修好了,还你。”
“我?的伞?”楚思眼里露出?迷茫。
楚蔓草道:“这伞一直都是你的,不然为什么除了滟滟姐,只有你能碰,你从来都不觉得奇怪吗?”
“我?不觉得,”楚思说,“秦同学给了我?招魂的吊坠,所以我?才能感知到它,她不会骗我?的。”
楚蔓草笑了声:“你真好骗,怪不得连你亲爹那种段位的也能骗到你。”
“楚蔓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滟滟姐让我?们先瞒你一阵子,等?她回来,但我?们都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这件事,而且,她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也瞒不了多久,就打算先告诉你。”
楚思想问胭脂红为什么回不来,又?觉得这是句废话,因为直觉告诉她,和她有关。她安静地看着楚蔓草,等?她的后?话。
“她为了不连累云垚和温镜,自己偷偷驱动昆仑镜,利用时间轴修复了招魂,却遭到昆仑镜的反噬,被打回了原形。”楚蔓草顿了一下,很快又?接上,“不过你放心,云垚有办法让她回来,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就不好说了。”
“至于她为什么散尽千年修为也要修复招魂,我?不用说,你自己应该也能想明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让招魂归回本位。”
“什么叫归回本位?”楚思愣愣地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让她始料未及,她有些承受不住这么多信息带给她的冲击。她刚才听到了什么?胭脂红被打回原形了?什么叫打回原形?意思是变回簪子了吗?楚蔓草说她能回来,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她早就开始想她了,她会让她等?多久?
楚蔓草道:“招魂其实一直都是你的魂,至于它为什么那么排斥你,云垚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能让招魂归位,很多事情也就能记起来了。滟滟姐你就等?等?她吧,她都等?了你一千多年了,你也等?等?她吧。”
第110章 第 110 章
“散尽千年修为只是?为了修复那把伞吗”楚思僵硬地抬头, 看?向楚蔓草,“所以,是?我害了她。”
“可以这么说。”楚蔓草刚知?道那会特别想抽她, 可既然胭脂红本人都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 她这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也不知?道她这个大外甥前世修了什么福,能交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她又说:“你也不要自责, 她没怪你?, 连提都没提过这事, 还是?云垚自己猜出来的。”
“我知?道她对?我好”楚思吸了吸鼻子,“楚蔓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行,那我吃饭再叫你?。”楚蔓草走到门口, 停下来看?她, “大外甥,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嫂子还在呢。”
楚思道:“你?放心吧, 我不会的, 你?不是?说她会回来的吗?”顿了顿, “你?不是?骗我的吧?”
楚蔓草忙说:“这个真没骗你?,我发誓!”
“好, 我相信你?。”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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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蔓草和温镜在厨房忙活,时?不时?看?一眼楼梯那边, “阿镜, 我有点不放心, 你?说我那大外甥会不会想不开?”
温镜摇头:“我不知?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 我可以每隔一个小时?上?去敲一次门。”
一小时?后,锅里的汤炖的差不多了,楚蔓草盛出一碗端给温镜,问:“怎么样?”
温镜说:“我敲门她没应,我见门没锁就推进去了,发现她在里面?睡觉,便进去探了探,还有气。”
“哦,那就好。”
又过了一小时?,温镜说:“我叫她吃饭她没应,进去一看?,她却还在睡觉,还有气。”
“这家伙该不是?要?绝食吧?”楚蔓草心里发愁。
又一小时?,楚蔓草考虑要?不要?把饭菜热一热,见温镜灰头土脸地下来,问她:“还在睡觉?”
温镜点了点头。
“有气没?”
温镜点头说“有”。
楚蔓草把饭菜用防尘罩盖上?,愁容满面?,“这要?是?不吃饭迟早也会没气了啊”
晚上?八九点,楚蔓草亲自上?去了一趟,叫楚思起来吃饭,楚思今天很早就过来了,也不知?有没有吃早饭,如果连早饭都没吃,这一整天就真的是?水米未进了。
楚思全程没理她,楚蔓草不悦道:“怎么回事啊你?,不是?答应了不会想不开吗?滟滟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有可能明?天,也有可能待会就回来了,你?不吃不喝的有什么用?”
她早晨交给楚思的招魂还呆在布袋子里,此时?已经掉到床底了,可见楚思连碰都不曾碰过一下,“你?魂也不要?了?”
“你?再这样我可要?把嫂子叫过来了。”楚蔓草恐吓她道,楚思平常还挺怕江婉的。
楚思还是?一动不动。
楚蔓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手伸进被子里探了探,嗯,身体还是?温热的,才放下心来。可不管她怎么说,把口都说干了,楚思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楚蔓草无?奈只好出去了。
第二天楚蔓草起了个大早,问楼下做早餐的温镜,“她起了吗?”
温镜摇头:“我刚才送早饭进去,她没理我。”
“这可怎么办呢”楚蔓草眼睛一亮,“哎,你?能不能用法术帮她一下,反正能让她进食就行。”
温镜说:“不可以的,我的法术只能用来捉鬼,绝不可干预人间的事。”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饿死吧。”楚蔓草焦急地来回踱步,她说,“实在不行只能弄点营养液给她打进去了,至少能吊着命。”
楚思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她梦到前世自己的坟了,埋在荒山野岭,坟前有一座茅屋,炊烟袅袅,有人在里面?做饭。
她以为为自己守灵的人肯定是?胭脂红,没想到,竟是?云垚。
云垚每天都坐在坟前和自己聊天,她会说一些江湖上?的趣事,也会说高堂时?局的动荡,她虽然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却也有一条与外界连接着的消息链,否则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只有一头白?虎陪着她,还不得闷死。
然外界的消息再多,也总是?会说完的,等说完了大事,云垚就开始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的最多的还是?骂她的话。云垚骂她死鬼,骂她杀千刀,骂她没良心,骂她见色忘义,骂她忘恩负义,骂她眼瞎看?不上?她这样貌美如花的绝世美女,骂累了她就开始哭,哭累了就回茅屋里做顿吃的,补充完体力,出来接着骂。
这里的时?间好像和现实里不太一样,楚思只觉得时?间一直在流逝,具体过了多久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她每天都在挨云垚的骂,有几次云垚外出采买,没人骂她,她心里倒是?没着没落的,不自在极了。
有一次,云垚在她坟前念叨,说女帝登基了,现在已经是?靖元二年,联系到云垚先前说过的,中间小皇帝登基,楚思简单地算了一下,她大概被云垚骂了四年左右,怪不得她会这么习惯。
好在这四年里有云垚和白?虎一直陪着她,她也不算孤单,不过有时?心里也会小小的期待一下,胭脂红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她已经四年没见过胭脂红了,她和胭脂红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胭脂红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康健吗,鬓边的白?发是?不是?又多了,可还觅得良人了。
她又不想胭脂红出现在这里,如果让胭脂红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楚思不敢想象她会有多难过。她又意识到,云垚在这里陪了她四年,想来她的身份早就被揭穿了,胭脂红是?何等的冰雪聪明?,这点骗术哪里骗得了她。
这一天,楚思终于等到了,她心心念念了四年多的人。只不过,她的模样变了,变得肉眼可见的苍老了。
她牵着一头毛驴,驮着一只猫,衣着也十分?朴素,头上?的发饰耳坠也都没有了,浑身上?下看?得出最值钱的也就只有腕子上?那枚玉镯,怕是?山贼见到了,都会看?她可怜,施舍她两文银子。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曲广陵散妖艳四方的胭脂红了,更?不是?京城里广为人知?的第一美人。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妇。她过的并不好。
胭脂红从云垚那里得知?了自己的死讯,楚思以为她会歇斯底里,可是?胭脂红却表现的十分?漠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似的。是?啊,如果她还活着,她怎么可能四年都不去找她,胭脂红想必早就料到了,直到此刻亲眼看?到她的坟,她才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吧。
胭脂红坐在坟前陪了她几天,她不像云垚那样会叽里咕噜说一大堆有的没的,胭脂红其实是?一个挺寡言的人,楚思见她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在酒桌上?和人谈生意;胭脂红也不是?个很爱笑的人,她绝大部分?的笑容也都留给了那些生意人。不过后来,胭脂红再不对?别人笑了,她只对?她笑。
过了几天,胭脂红病了,她病了好几天,病愈之后就离开了这里,此后再没回来过。如果可以的话,楚思想让她多留一阵子,她想多看?看?她,免得将来过了忘川,就真的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又过了数年,云垚的白?虎雪儿死了,老虎的寿命只有一二十年,它用自己的一生来陪伴云垚,而云垚又用她的一生来陪伴她。
白?虎死后不久,云垚告诉楚思,她做了个梦,她说她梦见泰山府的鬼差了,她被带到了鬼帝面?前,鬼帝说她在人间治疗瘟疫有功,要?给她一个差事做。
云垚寻思着那不就等于要?她天长日久地给人给鬼打工?投不了胎,做不成人,在人间打工还有工钱拿,在地府打工会发工钱吗?发的是?冥币吗?如果下面?的官赖账,她找谁去?
云垚来到坟前找她商量,楚思甫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想,坏了,这世上?唯一一个陪伴她的人,也要?离开了。
果然第二天,楚思就没看?到云垚从那间茅屋里出来。
云垚也走了。
白?虎死的那天,楚思就看?出来,云垚的精神开始恍惚了,她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住了这么多年,唯一陪着她的白?虎不会说话,如果不是?每天守在坟前把楚思骂上?一骂,她都快要?丧失语言能力了。
原来云垚也病了,她的病有点奇怪,症状是?从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开始的,她老是?说地府的鬼差要?来抓她了,下面?的人要?把她带走了。楚思犹记得云垚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她说:“我走了,谁来陪你?啊。”
后来,她就真的走了。
云垚死后,她的坟也就再无?人问津,无?人祭奠,坟堆里渐渐的生满杂草,仅仅数年,这附近就成了野花野草蔓延之地,至于茅屋早早就塌了,倒下来的木材被雨水日复一日地侵蚀,早就和土地融为一体,成为了大自然的一部分?。
她的坟自然也没有了。
她成了孤魂野鬼,在人间四处游荡,不需经历生老病死,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死人了,倒也自在。
人生来有三?魂七魄,她现为鬼身,只得一魂,十分?惧光,因此,也只能在晚间出来溜达溜达。有时?打了个盹,睡过头了,听不见鸡鸣,被晨起的日头照了个严严实实,险些魂飞魄散。
这样提心吊胆也不是?办法,于是?,她找到了一个叫“不见天”的地方,那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天色永远都是?昏沉沉的。
里面?有很多跟她一样的游魂野鬼,长相十分?丑陋,有吊死的饿死的淹死的摔死的,断头断脚死了的,总之死法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死不到的。特别是?淹死的,整个人湿漉漉的,全身上?下泡的肿胀发绿,布满了水蛭,就是?俗称的水鬼,模样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水鬼也是?很惨的,他们离不开水,需要?一直泡在水底,等到下一个落水的倒霉蛋来接班,才能转世投胎,否则,就要?一直一直地泡下去,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在鬼域里,没有生老病死一世一世这种概念,鬼域里的时?间是?没有尽头的,就像这不见天一样,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没有今日复明?日的说法,只有永无?止尽的绝望。
楚思在岸边飘了一阵子,被一个水鬼给缠住了脚,那水鬼从河面?冒出头,吓了她一跳。
“鬼啊!”她尖叫着。
她忘了自己也是?个鬼,模样可能比这个水鬼还要?可怕,但她那时?候还是?一只鬼,没有善恶美丑的概念,她只是?被水鬼吓到了,而不是?被水鬼的模样吓到了。
水鬼见对?方是?个同类,且早已死的透透的,便松开了她,往水下一沉,消失了。
她在不见天遇到了云垚,她因自己能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兴奋不已,她又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遇到胭脂红,她已经做了不知?多少年的孤魂野鬼了,就算做鬼,她也想和胭脂红做个成双成对?的鬼。
彼时?云垚已经成了冥界七十二司的司主?,她真的跑到下面?打工去了,原来她之前说的那些不是?胡话。她的掌心有一枚金印,那枚金印能发出像太阳一样的光,不见天所有的鬼魂都怕她,离她远远的。
这时?候楚思才知?道,原来云垚是?奉了鬼帝的旨意,前来带她去投胎。
云垚说,她下一世能做人,且会投生成一户富贵人家的小姐,一辈子平安顺遂,享尽荣华富贵,到了八十五岁,寿终正寝。
云垚手里正好有一个投胎的名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