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吟一直浑浑噩噩到三四点才睡着, 睡得也不踏实,中途惊醒了好几次。
在七点半的闹钟铃声下,路吟爬了起来, 洗把脸穿好衣服, 飞奔下楼。
陈黎正在餐桌边吃早饭, 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 往声源一看, 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问一旁的吴嫂,“刚刚那是小吟吗?”
吴嫂也同样看着,“好像是的, 但小少爷从来没起过这么早。”
从路家到池麟霖约的民政局,开车需要一个小时, 路吟到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停好车,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修长身影,背脊挺直站着,身上的白衬衫熨烫妥帖, 袖口卷起,墨色的短发在微风中飘动。
路吟一时之间顿住脚步, 有些犹豫上前,但对方似乎心有灵犀般转身,视线不期而遇。
池麟霖没等路吟上前, 而是大步走过来, 第一句就是, “户口本和身份证都带了?”
路吟感觉池麟霖比他紧张,提着一口气, 于是假装慌张,一拍脑袋,“好像身份证忘带了。”
池麟霖脸色瞬间就白了,滚了滚喉咙,路吟看他这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在这呢。”
池麟霖松了一口气,“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要是真忘了怎么办?”路吟探头问他。
池麟霖觑着他,“回去拿。”
路吟羞赧一笑,拉了拉池麟霖的手,“你几点到的?”
池麟霖不自然地收回手,眼神移开,“刚到。”
路吟感觉池麟霖现在和自己生疏得很,明明以前也不这样,他俩现在已经立刻马上要结婚的人,怎么也就比陌生人才熟一点的感觉。
池麟霖在别扭什么?
他刚想开口问,有工作人员从里面出来,池麟霖对他说:“走吧。”
工作人员很高兴,在念叨,“今天你们是第一对来领证的新人。”
他们俩没有提前拍结婚证的照片,只能在现场简陋的设施拍,不过两个人长得都好,也不用化妆。
摄影师看到两个人大咧说:“你们俩在这随便拍拍都好啊。”
路吟换上白衬衫,走到池麟霖身边,低头理着身上的衣服,池麟霖帮他整理衣领,路吟抬头,目光所及就是对方伶俐的下巴。
他有些飘飘然,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池麟霖的时候,对方坐在阴影里,侧脸精致又好看,他敢保证,如果池麟霖长得但凡丑一些,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这也没过去多长时间,他们俩是怎么走到结婚这一步的呢?
果然,结婚还是需要冲动。
昨天路吟脑子一热答应了,今天都在现场了开始想七想八。
他突然开口就问:“你会不会后悔?”
池麟霖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挪正他身体,在耳边低语,“看镜头。”
池麟霖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越来越用力,果然不能给路吟时间思考,不然他又缩回去了。
摄影师调整了一会镜头,抬脸说:“两位,笑一笑,这张照片一生可能只拍一次奧。”
路吟被池麟霖勒得难受,又往对方那靠一靠,咧嘴露出标准微笑。
池麟霖被下巴处毛绒绒的头发撩得心痒痒,牵起嘴角,看着镜头。
咔嚓——
摄影师对着镜头满意地点头,果然人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路吟站在后面探头看过来,池麟霖那张俊脸拍得跟明星似的,笑容淡淡,眼神却多了一些温柔。
两个人坐在办事窗前,工作人员递过来两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池麟霖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视线又飘过来,路吟抿唇,在池麟霖囧囧目光下签了字。
他这个时候不签,估计池麟霖能当场掐死他。
路吟最后看着两个红本子被盖上章,事成。
池麟霖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他全程神经紧绷,就怕路吟突然反悔,两厢情愿的结婚最好,他也不想对路吟再做什么强硬手段。
路吟拿着结婚证,感觉前前后后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婚就结完了,有些奇妙。
他跟在池麟霖身后问:“我们现在去哪?”
“去一个地方。”池氏废话文学。
路吟坐在副驾驶上,全程盯着手里的结婚证看来看去。
池麟霖余光瞟他,不安地问:“你一直看它做什么?”
“之前没见过啊,好奇。”
池麟霖咽了口唾沫,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露。
车子行驶进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路吟下车,猜到了这是池麟霖买的房子,小跑跟上去问:“你买的房子在这?”
池麟霖“嗯”了一声,按下顶楼的楼层,这是直达顶楼的独户电梯,电梯门开,里面是两层的复试格局,面积很大,每层还配有不小的露台。
路吟跟在后面,感觉有一丝微妙,因为这个房子从户型设计到家具甚至到窗帘颜色这种细节都非常符合路吟的审美,怎么会这么巧?
他古怪地打量池麟霖,对方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问他,“不喜欢吗?”
“喜欢啊。”路吟说,“就是太喜欢了。”
他无意识地“嘶”了一声,怎么想都不对,于是直接问池麟霖,“这房子应该挺早就开始装修了吧。”
池麟霖虚虚地倚坐在沙发扶手上,垂眼不去看路吟,只是淡淡地“嗯”一声。
路吟看对方这个样子,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次被一个大学生拦住,说是课程作业让他填了一份问卷,他当时还奇怪什么问卷这么多页,甚至连喜欢的窗帘颜色这种问题都问了。
“你……那个大学生是你找的?”路吟突然贴近池麟霖问。
果然,池麟霖瞬间就听懂了,面色不自然一瞬,路吟离得近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从那个时候你就……”路吟没说完,但两个人都懂了,路吟感觉池麟霖布了一个好大的局,就等着他自己跳进去。
那个时候池麟霖就想着结婚的事了?
细思极恐!
池麟霖掀起眼皮看他,安抚道:“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只是这房子得提前准备。”
路吟:!
重点是这个吗?
他发现自己完全没看透池麟霖的想法,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池麟霖拉着他的手上楼,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一共有四间卧室,你喜欢哪间就可以挑哪间。”
路吟随便进了一间,看了一圈,“这间就挺好。”
他随手拉开衣柜,里面已挂好了一件件新的衬衫T恤外套,路吟随手一翻,都是他的尺码,也是他常穿的牌子,样式和颜色都符合他的审美。
“可以直接搬过来,什么都准备好了。”池麟霖站在他身后说。
路吟幽幽地看他一眼,“我今晚还是得回家。”
池麟霖轻轻皱起眉,“今晚就搬过来。”
路吟看着他摇摇头,“真不行,其实我今天是偷户口本出来的。”
池麟霖明显一噎,“偷……偷户口本?”
路吟羞赧,搓了搓脸颊,“我怕大哥不同意,就没跟他们说,准备生米煮成熟饭才跟他们说。”
池麟霖一脸复杂地静默了几秒,才说:“那我送你回去,明天去路家接你。”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路吟走在他后面惯性踉跄了一下。
“我晚上陪你一起回路家。”池麟霖拧眉说。
“这可不行!”路吟头已经摇成了拨浪鼓,“你回去我怕大哥要杀人。”
池麟霖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路吟摇了摇他的手,语气软道:“你能不能听我的,我回去一个人更好哄大哥。”
池麟霖看着他,喉结攒动,没有说话,过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路吟准备走了,被池麟霖拉到门边,弄好面容识别才放人。
夜幕降临,路家灯火通明。
路吟把车停好,走到门口鬼鬼怂怂往里张望。
陈黎正在张罗着上菜,眼尖看到了路吟,忙说:“小吟回来了,你这孩子今天一天去哪了?”
路吟干笑两声,兜里还装着他的结婚证,磨蹭蹭坐在餐桌边。
路元意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笑得跟个npc似的,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路吟:!不愧是他的大哥!
“没呀,我不是一直这样笑的么。”
今天吃晚饭的人比较齐全,路子勉、路力行都在。
路吟埋头干饭,黑溜溜的眼睛从碗檐抬起,被路元意捉了个正着。
路元意眯了眯眼睛,不轻不重地放下筷子,“你今晚有点奇怪,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路吟吃完了手里的一碗饭,他现在需要胃里殷实给他壮胆。
他擦了擦嘴,才小声说:“是有个小事要和你们说一下。”
“小事?”路元意冷哼,“最好是小事!”
来了来了,压迫感来了,路吟小腿已经有些打软。
路吟用手捏了一个小小的距离,“就是一点点小事,只是我说了你们要冷静一点。”
他这话说出来,餐桌上的几个人不约而同放下了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陈黎有些紧张兮兮,“怎么了小吟,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路吟两手搓着大腿,哈哈干笑两声,“怎么会闯祸呢?没有的事!”
在场所有人:……松一口气.jpg。
路吟:“我今天……和池麟霖去领了结婚证。”
所有人:!!!
第62章 最吊der
话音刚落, 空气静止了一瞬。
路一鸣被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去的食物呛到了,连忙找水喝,陈黎拍拍自己的耳朵, 怀疑自己刚刚幻听了。
路子勉和路力行刷一下抬起头, 目瞪口呆。
至于路元意,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颤颤巍巍地端起水杯说:“吃饭不要开这种玩笑。”
路吟觑着自己大哥的反应, 他最怕大哥暴走,目前看还算平静,心底松了一口气。
于是壮胆道:“没有开完笑,是真的。”
说着, 他掏出口袋里的结婚证,打开, 平铺在餐桌上。
水晶灯下,路吟和池麟霖双人合照刺痛了路元意的双眼。
唰——
路元意猛得站起,带下了手边的碗筷,哗啦碎裂在地上,他脸色铁青, 目光像是要把桌上的结婚证盯穿一个洞。
路吟看自己大哥这脸色,小腿打软, 心脏高高提起,忙圈住身边陈黎的胳膊。
陈黎拍拍他,赶紧出来做和事佬, 他冲路元意招招手, “老大你别激动。”
又象征性责骂一下路吟,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儿戏。”
路吟心虚解释, “我没有当儿戏,我认真地思考了24小时。”
其他人,“……”
路子勉拿着结婚证仔细端详,“乖乖,弟弟,你行啊,这是抱了个金矿回来啊,我现在出去可以说自己是池麟霖的哥哥了。”
路力行在一旁探头看着,赞同地点点头,这下出去自己有面子了。
路吟听得面颊一阵发烫。
路一鸣敲了敲桌子,警示两个傻儿子,“你们两个,出去不许乱说,也不许借池……小池的名义瞎炫耀。”
路元意听家人似乎都默认赞同这件事,心里火气更大,他瞪了路吟一眼,转身上楼。
路吟绞了绞衣襟,对自己爸妈说:“我上去哄哄大哥。”
路一鸣叹了口气,“小吟,下次这么大的事情要跟家里人商量,你……不要因为公司事情就……”
路吟知道他的意思,打断他,“我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和池麟霖结婚的。”
说着,他脸一红,却认真而郑重地说:“我是喜欢麟霖才和他结婚的。”
路吟来到大哥的房门前,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答,于是说:“那我进来了。”
他推门而入,路元意正深深窝在沙发里,指间夹着烟,嘴里吐出青色烟圈,路元意没有烟瘾,通常情况下是压力大或者郁闷了才会抽。
路吟关上门,蹲在路元意腿边,作势要给他按摩大腿,却被对方躲开了。
撇撇嘴,路吟轻声道:“大哥你别生气了。”
路元意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不理人。
路吟往前蹭了蹭,圈住路元意的手臂,“大哥,我错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你还知道错了?”
“大哥~”路吟尾音绕了好几圈,“你别不理我,我最怕你不理我了。”
“反正你也要离开这个家了,我理不理你重要吗?”路元意在说气话。
“谁说我要离开这个家的,我就算结婚了,也是路家的孩子,也是大哥的弟弟。”
路元意听了这话,气得更厉害,抽回手臂,摁灭指尖的烟头,垂头片刻,下一秒,高声道:“路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吟从没听过路元意这样大声和他说过话,有些怔然。
路元意站起身,来回踱步几圈,指着路吟道:“路家的产业在我手里不至于毁掉,不用你去劳什子结婚来挽救!”
路吟举手保证,“大哥,我不是公司的事情才和池麟霖结婚的,真的!”
路元意停止脚步,看着他,“你喜欢他?”
路吟点头,“我之前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也是最近才想清楚的,哥,我喜欢他。”
路元意自暴自弃地坐回沙发上,“你喜欢他什么?你知道他在池家做的那些事吗?他基本把家族长辈从池氏集团赶尽杀绝,这种人,你让我怎么放心他会真心对你?”
路吟抿了抿唇,“知道的没有这么详细,但我相信他,他在外人眼里虽然古怪冷血,但大哥,他们池家和我们路家不一样,在那种复杂的情况下,如果是我和你,也许也会选择这么做。”
路元意逼视他的眼睛,“他这是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把你迷糊成这样。”
路吟没接他的话茬,“大哥,我知道你是怕我被他骗,被他抛弃,但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有能力承担自己选择的一切后果,我一点也不怕。”
路元意看到路吟眼底的坚定,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弟弟长大了,长成一个非常坚定的人,他不怕承担任何风雨,他可以自己选择未来人生的路。
路吟看对方不说话,又蹭到腿边,“如果池麟霖对我不好,我会立刻和他离婚,他都没跟我签婚前财产协议,到时候离婚吃亏的可是他。”
“他没和你签协议?”路元意皱眉。
“因为他说,我们不会有离婚的一天。”路吟耳根发烫,每次一想到这句话,心脏就开始加速跳动。
路元意看自己弟弟这明显情动的模样,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只能叹气。
他仰面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说:“那你哪天把他带回家一趟,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结婚。”
路吟知道自己大哥松口了,点头如捣蒜,“他明天会来接我,正好来家里吃饭。”
——
路吟很快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池麟霖,池麟霖让他放心,明天上门所有的事情他会安排好。
路一鸣和陈黎对路吟突然结婚这个事情虽然接受度高,但心里失落还是有的。
路吟才刚大学毕业,21岁的年龄,本来还以为会在家里多待几年,这突然就结婚了。
路吟是哄完了自己大哥,又哄自己爸妈。
“爸妈,我会经常回来吃饭的,没什么区别,我们住的地方离这就半个小时车程,我天天回来蹭饭你们不要嫌我烦。”
陈黎擦了擦眼角的泪渍,有些心酸,“小池这孩子虽然挺好,但你们这结婚也太突然了,妈都没个心里准备。”
“妈~你以前不是教过我好看是稀缺资源,遇到好看的人要早点下手,麟霖这么好看我不早点定下来,会被别人抢走的。”
路一鸣听了这话,白了一眼自己老婆,整天教孩子些什么。
陈黎羞涩,拍拍路吟的肩膀,“他对你好就行,妈不求别的。”
第二天,池麟霖到的时候,路吟站在自己门口看着一共八辆车组成的车队,惊呆在原地。
来来往往的人有秩序地把车上的礼品搬下车,路吟拉着池麟霖说:“是不是太夸张了些?我家仓库估计都放不下了。”
池麟霖淡淡摇头,“第一次上门得这样。”
路吟看池麟霖绷紧的侧脸,感觉对方有些紧张,于是捏了捏对方的手心,安抚道:“我都和他们说好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池麟霖垂眸看着路吟,喉结动了动。
餐桌上,路一鸣作为长辈,熟络地把池麟霖喊道身边位置坐下,“小池啊,你坐在我身边。”
称呼也从池总改成了小池。
池麟霖微笑应着,主动给路一鸣倒酒,端起酒杯说:“叔叔,这次是我不好,让路吟偷偷拿户口本领证,这杯赔罪酒我干了。”
说完一杯酒干了,路吟有些担心池麟霖这酒量这喝法行不行。
路一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还喊我叔叔?”
池麟霖微怔,却又很自然地改了口,“爸。”
路一鸣开心地又倒了满满一杯酒,他下次可以在自己那些老朋友面前出尽风头了。
路吟看自己老爸满脸红光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刚想提醒池麟霖少喝点,路元意姗姗来迟,沉默地坐下。
路吟注意力立刻转移到自己大哥身上,“大哥,你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倒。”
路元意撩起眼皮瞅了路吟一眼,敲了敲自己杯子,漫不经心说一句,“来点白的吧。”
路吟连忙狗腿地跑到路元意身边,添上酒,顺势就坐在旁边。
池麟霖特意瞅了路吟一眼,对方没有get到眼神,仍旧和路元意小声交头接耳。
一旁的陈黎心思细腻,观察到池麟霖的脸色不太好,打岔道:“老大,你看看你弟弟都结婚了,你也该抓紧了。”
路吟拍马屁说:“我大哥一表人才,想当我嫂子的人都排队呢。”
路元意笑着看向路吟,轻轻敲了敲后者的脑袋,“你少拍我马屁。”
路吟头摇成了拨浪鼓,“这怎么能是拍马屁呢,大哥你要自信一点,在我心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吊der。”
路元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余光瞥着池麟霖沉下的脸。
路吟今天对自己大哥格外殷勤,主要怕大哥在餐桌上为难池麟霖,一顿饭下来,路元意被哄得开心不少,就是池麟霖似乎眉宇间有些阴沉。
吃晚饭,路吟刚想拉池麟霖去庭院散散步,路一鸣非拉着池麟霖下一局棋,路吟也没阻止,过去帮陈黎切水果,又被路元意喊到身边教育。
池麟霖对着眼前棋盘,思绪却飘向了不远处,路吟正坐在路元意腿边给对方捏腿,笑嘻嘻的模样惹得路元意格外顺畅。
路一鸣注意到池麟霖的心思不在这,于是说:“小池啊,是不是累了?”
池麟霖手指捏着棋子,垂眸看着棋盘,放下最后一个棋子,勾了勾唇角,"爸,你输了。"
路一鸣看着棋盘,感叹后生可畏,家被偷了都不知道。
夜已深,路吟收拾好最后一点东西,其实也没啥,池麟霖都准备了新的,路吟就带走了自己的笔记本和游戏机。
路吟一上车,看到池麟霖仰面靠着后座,凑近他问:“你喝多了吗?”
池麟霖拿开遮眼睛的手,漆黑的眸子看向他,一言不发,路吟被盯得有些发毛,只好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说着,后脑勺出现一只大手,轻轻托住,捧着路吟的脑袋更凑近了些。
距离很近,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第63章 纯爱yyds
路吟的瞳孔里只映下池麟霖的面孔, 并且这张面孔正在慢慢贴近,他以为对方会吻他,紧张地闭眼, 等了很久, 肩上却一沉。
池麟霖抵着他肩头, 低低地笑了几声。
路吟感觉池麟霖的心情不太好, 但又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生气。
他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 于是直接问了出来,“你因为什么不开心了?”
池麟霖抬头,又靠了回去,阖上眼皮, 淡淡地说:“没有,就是觉得你和你大哥关系挺好。”
路吟:!这是无差别吃醋嘛~
池麟霖是个所有欲很强的人, 不喜欢他的东西和人被别人触碰和觊觎,他知道自己这样有病,但这病治不好,他就是个疯子。
也就是路元意是路吟的大哥,池麟霖还可以忍忍。
路吟觉得小池吃醋的样子虽然可爱, 但欠调教。
池麟霖的手还搁在路吟的后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后颈那一处软肉。
路吟被捏得有些舒服, 肌肤相贴处产生阵阵酥麻传遍全身,他心跳也开始加速。
车内狭小的空间情y陡生,空气温度开始攀升。
路吟顺势靠在池麟霖的胸膛上, 抬眼看对方在阴影中的脸, 呼吸略微急促, 他在想,两个人回去做些什么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吧。
池麟霖蓦然睁眼, 与路吟对视,良久笑了一下,轻声说:“你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路吟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对方的胸膛里,闷闷的声音发出,“热的。”
司机把他俩送到住所,池麟霖拉着路吟进了新家,从厨房走出来一个面相老实的中年妇女,池麟霖介绍说:“这是李婶,她平时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和她说。”
路吟探头朝对方打声招呼,对方简单说两句就进房间休息。
路吟摇了摇池麟霖的手,“李婶擅长做什么菜系?”
“什么都会做。”池麟霖说,“不然怕你饿着。”
路吟撇嘴,“你又在蛐蛐我。”
池麟霖笑了下,两人走到卧室门口,池麟霖转身,按住路吟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路吟一下子就猜出是戒指。
打开,果然是素圈的对戒,仔细看戒身上刻有池麟霖和他名字的字母简称,定制款。
池麟霖拿出其中一个给路吟的无名指戴上,大小刚好,路吟也知情识趣地给对方带上另一只。
他没有再开口问池麟霖是什么时候定制的戒指,又是什么时候量了他的指围,怕这些问题破坏了他们现在之间和谐的氛围。
就这样吧,路吟以前以为自己与“恋爱脑”这个词绝对无关,现在看,他才是一个正宗的恋爱脑,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对方的一切,接受对方的病态阴郁和窒息偏执。
池麟霖牵着他的手欣赏一会,小声说:“我看到设计图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你,果然很合适。”
说完,他放下路吟的手,按着他的肩把他轻轻往房间里推,“你先休息吧。”
路吟:!“你不休息?”
池麟霖眼底不自然一瞬,抬了抬下巴示意隔壁,“我睡这间。”
路吟:……
“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分房睡?”
池麟霖支着手臂靠在门边,不去看路吟,“最近工作有点忙,会影响你休息。”
“你放屁吧。”路吟拒绝敷衍,“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他说着,用手指勾着池麟霖的皮带,眼睛逼视对方。
池麟霖对上路吟邀请的眼神,喉结动了动,只感觉空气热了起来,身体紧绷,下腹一瞬间生起火来,额角的青筋慢慢浮现。
他默了默,勉强平稳住呼吸才开口,“今晚还有点工作的事情要处理,你先睡。”
路吟悻悻松开手,拉耸眉眼,讪讪说:“那你先忙好了。”
这边门一关,池麟霖就转头来到隔壁,黑着脸看了一眼身下,转身进了浴室。
路吟洗完澡,躺在大床上,床垫是定制的,很软,完全符合路吟的喜好,他滚来滚去一会,心里不爽。
又起身翻箱倒柜一会,房间里没有一件池麟霖的衣物,根本就是和他分房而睡的意思。
池麟霖哭着喊着要和他结婚,这婚接完了就把他一人放这独守空房是几个意思?
意思意思?
还是把他当吉祥物放家里?
路吟裹着被子,活脱脱一只毛毛虫在扭曲爬行,他又滚了一会睡不着,就着被子爬起来。
书房内静悄悄一片,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池麟霖开了一盏书桌边的暖灯处理文件。
咔嚓——
门锁扭开的声音在深夜里十分突兀,池麟霖抬眼,就看到门缝处伸过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一头炸毛,眼睛明亮,笑眼弯弯,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呀——原来你真在工作呀,那好吧。”
池麟霖感觉自己心脏被塞了一团棉花糖进去,又软又甜,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路吟,还抓住了他。
路吟反手关上门,身上还裹着薄被,蹭到池麟霖身边探头去看屏幕,又蹲下仰头去看池麟霖说:“我来查个岗,既然你在忙我就先去睡了。”
路吟起身正要走,手却被拉住了,池麟霖站起,从身后虚虚拢住他,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了路吟的脸颊,在心口荡起了一层又一层涟漪。
这个吻,克制又节制。
池麟霖亲完,在对方耳边小声说:“快去睡吧。”
路吟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卧室,浑浑噩噩,脚步轻浮,脸颊红透了,躺在床上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本以为今晚会是火热的夜晚,没想到一个面颊吻就让他沸腾成这样。
纯爱yyds!
路吟本以为第一晚会睡不着,奈何床单床品甚至是室内的熏香都太符合自己的心意,翻转没一会便陷入了沉沉梦乡。
第二天他醒的时候,洗漱完下楼,只有李婶一人在厨房里忙碌,见路吟下来了,连忙笑脸问:“路少,早饭想吃什么?我来做。”
路吟左右看看问:“麟霖呢?”
“池少他去公司了。”
“哦。”路吟有些失落,坐在餐桌边,“随便叭,有什么吃什么。”
李婶依旧笑着说:“想不想吃鸭血粉丝汤,我是本地人,可会做这个了。”
路吟一听,眼睛一亮,“吃。”
李婶做的鸭血粉丝汤确实不错,汤底浓郁,做出了很多老店的味道。
路吟坐在餐桌边吃饭,李婶站在不远处偷偷观察,又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并且速度极快地打着字。
“李婶,我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你不用给我做饭了。”
李婶走过来说:“晚上是和池少在外面约会吗?”
路吟笑了一下,“和朋友约好了。”
他今晚同时约了顾明明和范默默,没办法,被两个人缠了这么久,如今他结婚了,应该给自己和对方们一个交代。
说来也是他自己的错,是他一顿瞎搞,搞出两个爱慕者来。
路吟是有在认真反思的!
在公司处理一天事务,他驱车来到约好的餐厅,定的包厢视野不错,正好对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路吟一个人瘫坐着,一直在打腹稿。
第一个到的人是顾明明,他毕业之后在顾氏集团做得不错,整个人意气风发,让那张本来就冷峻的脸更加明俊逼人。
顾明明没想到路吟会主动约他,眼睛明亮的看着对方,刚想说话,门又被推开,范默默笑着走了进来,看到顾明明,笑容立刻就在脸上褪去。
路吟看到两人现场表演笑容消失术,耸耸肩,拿出手机一边点菜一边招呼两人说:“快坐啊,今天我请客,不许甩脸色。”
顾明明和范默默互相看不顺眼,但也只能坐下来。
范默默开口说:“路路,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怎么把他也喊出来了?”
“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有好消息想和你们一起分享。”路吟笑眯眯,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
“是有什么好事吗?”顾明明问。
路吟点点头,决定还是直入主题,他先双手合十,从兜里掏出他的结婚证,摊开放在桌面上,并且特意展示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空气陷入死寂。
坐在对面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死死盯着红本子。
范默默的眼眶迅速就红了,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就滴落下来。
顾明明沉着脸,脸色阴郁得要滴出水来。
路吟感觉自己是恶人了,斟酌着开口,“那个,我结婚了,所以请你们吃饭,哈哈。”
干笑两声结束,路吟瞅着对面两人的反应,本来怕他们暴起,现在看还算平静,但总觉得更诡异。
“路路,这是假的对吗?”范默默不死心,“还是说,是姓池的逼你结婚!”
路吟赶紧摇头,“不不不,是我愿意的。”
停顿一秒,他郑重说:“我喜欢他,才决定和他结婚,虽然仓促了些,但是我愿意的。”
范默默眼泪跟不值钱似地哗啦啦落下,汇聚在下巴处,那张平时又臭又厌的脸此刻泪水莹莹,可怜极了。
路吟习惯性想哄,却生生止住了。
有些事要自己想,有些劫要自己渡。
顾明明视线从那张结婚证移开,死死地盯着路吟,眼眶微红,额头青筋暴露,他紧紧咬住牙关,才忍住心中的那一抹戾气,片刻,问出一句话:
“你喜欢他?”
第64章 吻住了他(二更)
路吟总觉得此刻的顾明明像一只随时会扑过来的凶兽, 不免有些害怕。
顾明明见路吟这个样子,显然一怔,他就是怕自己这个样子吓到路吟, 才一直劝自己慢慢来, 不要急。
结果, 却被别人抢占先机。
他嗤笑一声, 也许在笑自己,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人,用眼神一点点描绘对方的脸庞、脖颈,冰凉的视线像毒蛇在皮肤上爬行,让路吟无端生出了鸡皮疙瘩。
路吟在压迫性的目光下点头。
这时, 服务人员敲门而入,一样样端上了路吟刚刚点好的菜品。
期间却丝毫没有打断顾明明的注视视线。
路吟干笑两声, “你们吃呀。”
范默默擦了擦眼泪,没有动筷子,还是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池麟霖,不喜欢我,明明我们认识了那么久, 你和池麟霖才认识多久,就可以结婚。”
路吟也没胃口, 这顿饭注定吃不下去,他耐心回答:“我和池麟霖其实小时候就认识了,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过, 我在疗养院认识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就是池麟霖。”
“而且喜欢一个人不是以时间为衡量单位, 就是喜欢了,不需要特意找理由, 我喜欢他的长相、喜欢他的味道、喜欢他说话的声音、喜欢和他的相处,就这样。”
路吟话说完,室内又陷入一阵沉默。
顾明明本身就是一个比较闷的人,在这种场合根本说不出什么话,只是一直眼神质问路吟。
路吟也接收到了,对他说:“大明,你上次跟我说过,如果我喜欢上别人,你就会放弃。”
顾明明白着一张脸,嘴角勾出一抹讥笑,“我的记忆很好,不需要你提醒我。”
路吟话已至此,他又不是人民币,能让每个人都开心。
手机上池麟霖发来了消息,问他在哪。
路吟发了一个定位过去,池麟霖说十分钟就会来接他。
这饭是肯定吃不下了,三个人谁也没胃口。
路吟喝着水看向窗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暮色已至,一辆黑色的宾利稳稳停下,车门打开,一位长腿宽肩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身上的衬衫。
路吟见到来人,眼睛一亮,站起说:“麟霖来接我了,我得回去了,我今天要说的就这么多……我……希望以后还能做朋友。”
他朝两人摇了摇手,转身迈开步子。
范默默唰一下站起,朝路吟大喊,“路路,我会等你离婚的!”
路吟小跑的步子一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回头无语说:“范默默,注意你措词,我可不会离婚,哼!”
范默默笑了一下,他好像突然有些想通了。
两人从落地窗外往外看,路吟朝池麟霖小跑着,后者微微张开双臂,接住对方扑进自己怀里。
范默默看着,心底释然,因为他看到了路吟脸上的笑容,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比如咳嗽,比如爱。
他既然喜欢路吟,也希望路吟可以幸福,即使这个幸福是别人给的。
他还可以当路吟最好的朋友。
起码比身边这个人强,这样想着,他余光瞥了一眼顾明明,只觉得这个人全身似冻住般,脸上的神色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让人望而生惧。
路吟刚坐上车,乐滋滋道:“你怎么刚好在这附近,十分钟就到了。”
池麟霖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是挺巧的。”
路吟想着,他和池麟霖这种巧合似乎特别多,难道是缘分。
池麟霖觑着对方神色,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敲方向盘。
他不能24小时把路吟带在身边,当然这个他非常愿意,但路吟肯定排斥,所以只能退而其次掌握路吟的行踪,比如在对方的手机上装定位,比如派人盯着对方。
虽然这个事情如果被路吟知道了,后果很严重,但他做不到放任路吟离开自己的身边,想想就会疯。
“我们现在回家吗?”路吟问。
“回去,李婶做了晚饭。”
“那正好,我刚刚都没吃两口。”
李婶晚上做了本帮菜,虽然偏甜口,但胜在鲜美。
路吟也看出来这位李婶厨艺了得,也不知道池麟霖从哪把人挖来的。
饭桌上,路吟问池麟霖,“你今天很忙吗?”
池麟霖一边小口喝汤一边说:“今天去了路氏集团,把合作的事情初步定了。”
“这么快!”路吟惊叹。
“我做事不喜欢拖,你放心,开的条件你大哥很满意。”
路吟羞赧,他不会怀疑这点,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他们路家占了绝对的便宜。
吃完饭,池麟霖去书房处理工作,路吟不好意思打扰他,自己回到卧室看了会文件,便洗完澡躺进舒适的床里。
这个床实在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无论是软硬还是弹性都刚好的一分不差。
他裹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一会,一个不小心没刹住,翻身便滚在了地上。
咚——
一声巨响,路吟艰难的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屁股摔得有些疼,头晕眼花地在地上躺了不到两秒,门便被一下推开,急促的脚步声走近。
路吟抬头,对上池麟霖焦急的眼睛,他尴尬地手忙脚乱起身,肩上一紧,被池麟霖提小鸡仔似地提了提来。
“床还是小了,都能滚到地上。”池麟霖看了一眼床,似笑非笑地说。
路吟讪讪地坐回床上,他身上的睡衣早就在打滚中扯得只零星挂着几个扣子,线条流畅的身体若隐若现。
池麟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觉得空气突然升温,身体燥热,一点滚热的汗珠从额头经过细挺的鼻梁,滑至下颌滴落。
路吟看他说:“你热吗?都流汗了。”
池麟霖喉结动了动,艰难移开视线,不自然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那你呢?”
“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池麟霖正要转身就走,皮带被修长的手指勾住,路吟直直地望着他,不住地吞咽口水才说:“你晚上不用睡觉只要工作吗?”
这句话暗示得意味太重,说完,室内空气的温度更加陡然攀升。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慢慢变大,密密匝匝地打在窗户上。
这些响动就衬托得室内更静了。
池麟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他又不是柳下惠,只感觉脑袋那根绷紧的弦要断了。
路吟见自己主动成这样了,对方还是没有表示,不禁皱眉,有些委屈地开口:“你到底怎么想的?都结婚了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床睡?”
池麟霖攥住对方不安分挑动自己皮带的手,拧眉,沉默了几秒才说:“我想给你适应的时间。”
“适应的时间?”路吟不解,“什么意思?”
池麟霖视线留恋在他脸上,带着无限眷恋,似是考虑再三才说:“我逼你和我结婚,同床共枕这件事我想给你时间准备,我不想……逼你太紧。”
换句话说,路吟已经是他的了,各种意义上的,他不想吃相太难看。
路吟因为他的话惊呆在原地,愣愣半晌,才下意识说:“你逼我结婚?”
“不对,你觉得我是被你逼着结婚的?”路吟说,“你以为我是想要你和我们路家合作才和你结婚的?”
这下轮到池麟霖不确定了,脸上全是茫然,“不是吗?”
路吟被气笑了,他发现两个人从来没说通过,难道是代沟?
不能吧,他俩也就差四岁。
路吟挣了挣被对方握在手心里的手指,无果,他没好气道:“你放开我。”
池麟霖反而握得更紧了,用行动证明不放。
路吟用力地抿下唇,他也觉得两个人一直没有好好沟通过,就连结婚这个共识,也是稀里糊涂达成的。
这样想着,他就着坐在床边的姿势,抱住池麟霖精瘦的腰,拉进两人的距离,抬脸看对方,“我才不会因为钱的原因和人结婚呢,就算路家的公司不行了,我自己还有公司,养活一个路家没问题,我在你心目中会因为这些事情稀里糊涂和人结婚吗?”
池麟霖怔愣半晌,滚了滚喉咙才说:“那你为什么同意和我结婚?”
路吟依旧定定地看着他,“你说为什么?”
池麟霖与他对视,嘴唇喏嗫,却没有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路吟撇撇嘴,“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他叹了口无奈的气,才说:“我路吟,愿意和一个人结婚,只会因为一个原因。”
屋外雨声淅淅索索,屋内却安静到落针可闻。
路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池麟霖的身躯绷紧又僵硬,似乎在屏住呼吸等什么重要的东西。
蓦地,他低低地笑了出来,眼睛盛满了稀碎的星光,抬脸看着池麟霖说:“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结婚的。”
话毕,池麟霖怔怔看着路吟,眼眶却渐渐红了,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路吟看他这样子,有些吓到了,赶紧说:“你怎么了?你……”
话没有说完,眼前的面孔骤然贴近,嘴巴上传来温热陌生的触感。
池麟霖吻住了他……
第65章 亡命之徒(一更)
两个人对接吻这个事情都不太熟悉。
嘴唇相贴一会, 池麟霖哑声道:“张嘴。”
路吟这才想起来,刚张开嘴巴,对方的唇舌闯入, 在他嘴里绞弄了一番, 又抱着他的脸又吸又吮, 路吟感觉自己的嘴巴和舌头已经麻了, 呼吸不畅, 推了推身前人。
池麟霖这才松开他一点,两人分开时拉出一条晶莹的水丝。
路吟扭过脸大口吸着空气,却被对方以十指相扣的姿势缓慢压到了床上,他有些紧张, 尽管之前主动了这么多次,现在箭在弦上, 却临阵怯场了。
池麟霖看出他的异样,嘴唇碰了碰对方,在他的耳边落下一串湿润的吻,边吻边说:“别怕。”
两个字的安抚力很强,路吟坦然地躺在床上, 任由身上的人窸窸窣窣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在自己身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又亲又咬, 像是盖章一样。
池麟霖抬眼,看着白玉一样的身上满是自己留下的痕迹,这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他俯下身轻咬路吟的耳朵说:“不能后悔。”
路吟轻声笑了, “后悔的话怎么办?”
池麟霖咬着他的锁骨, 用牙齿轻轻摩挲,“后悔了, 只会两败俱伤。”
路吟闻言,看向他。
池麟霖漆黑的眸子盯着他,颤音道:“路吟,我不正常,我不是个正常人,从小,他们都说我是神经病。”
路吟拧眉,伸手紧紧抱住身上略微颤抖的身躯,严丝合缝,紧密相贴。
“但你不要怕,只要你不离开,我会对你好的,我会给你一切。”
池麟霖一边低语,一边紧紧抱着身上的人,只感觉怀里的人就是自己的一切。
路吟又主动吻住对方,希望可以给他一点安全感,池麟霖也是用力地回吻,室内一时之间只有液体交融的声音。
一个濒临窒息的吻结束,池麟霖支起上半身,褪去身上的衬衫,露出线条清晰却不夸张的胸膛。
咔嚓,金属扣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路吟微微起身,正想配合对方,室内却冷不丁响起手机铃声。
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一室旖旎,两人面面相觑一会。
池麟霖刚想抱住路吟,路吟却推了推他,“半夜打的电话,也许是急事。”
池麟霖这才不情不愿地下床,裤子还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从地上捡起嗡嗡不止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面容一凛。
他划了接听键,对路吟微微一点头,走出了卧室。
室内仿佛还残留刚刚情愫的味道,路吟大字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却感觉脱力般。
躺了一会,感觉莫名的空虚感,他翻身抱紧身边的被子,要是两人晚上能一起抱着睡就好了。
路吟也是才发现,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的想和他贴近。
池麟霖这个电话打了有五分钟,再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路吟坐起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池家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
“现在吗?”
“嗯。”
“那我陪你一起去。”
路吟下床准备找衣服,池麟霖阻止他,“你别去了,最近池家不太平,我……暂时不想让他们注意到你。”
“那行吧,你去吧。”路吟没有多问具体的事,猜也猜得出来就豪门那些事。
池麟霖看着他说:“你先睡吧。”
他轻轻吻了一下路吟,便穿好衬衫走了。
池麟霖这一走到天明都没回来。
路吟去公司之前都没见到池麟霖,给他打了电话,对方从池家又赶到公司处理事情。
路吟有些心疼,但也不好说什么,他今天在公司一天,右边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今天公司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等他处理完,天已经黑了,他开车回家。
路上,虽然不明显,但路吟总觉得后面那辆迈巴赫在跟着他。
他心下一紧,没有走回家的路,而是打个方向盘绕了几圈,果然后面的车也跟着他绕圈。
而迈巴赫里开车的男人,正是顾明明。
此时此刻,这人正笼罩在阴影里,隐约可见锐利的、绷紧的下颌。
他今天在路吟公司的楼下等了对方一天,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他已经控制不住心里的魔鬼,指尖攥紧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露,似乎要破出来。
路吟结婚这个事情就像是给他一个响亮的巴掌,他等待了这么久,蛰伏了这么久,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用强硬的手段,这人早就是他的了。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把人关起来,等国外的一切安排好了,就把人带走,没有谁能再找到路吟。
想到这,他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即使知道眼前是条蜿蜒的不归路,他也要一头扎进去。
路吟已经开到一条可以绕回家的小路,这条路路灯稀缺,一驶入,黑暗渐渐包裹而来,浓浓的不安感笼罩着他。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眼睛分神地看向手机屏幕。
突然,车前闪出一道黑影,他只能急忙踩下刹车。
“砰——”
车子撞上了什么东西,骤停下来。
路吟因为惯性狠狠往前一冲,身体被安全带勒得很疼,脑袋突突,耳边嗡嗡作响。
他着急忙慌地解开安全带,刚刚撞击的东西他感觉像人。
小腿发软地下了车,漆黑浓郁里,车子的灯光照亮着前方方寸内的空间,路吟慢慢地走上前,视野里,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他心下一紧,加快步伐,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人型模特。
路吟瞳孔一缩,转身就要上车,一个人影从背后猛然贴近,直接锁住他,紧接一只手拿着手帕捂住他的口鼻,刺鼻的味道侵入,顿时天昏地暗,头晕目眩,路吟用手肘企图去抵后面的人,他奋力挣扎,后面的人只是闷哼,另一只手固定让他不要乱动。
“路吟——”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视野里,顾明明从车上下来,往他这边冲,然而眼前从两边涌过来七八个黑衣人,挡住了顾明明过来的脚步。
路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用后脑勺去撞后面的人,后面的人也没想到怀里的人这么难缠,朝一边喊,“过来个人帮忙。”
一个人走过来,朝路吟腹部就是利落一拳。
剧痛袭来,路吟顿时浑身脱力,只能任由自己沉沉闭上眼睛,无边黑暗像潮水般袭来。
顾明明面前一共有八人,他脱去身上的西装,从地上捡起一个棍子,他练过剑术,朝来人后背就是一棍,一连打趴下几人,眼见路吟被塞进车里,他慌忙要上车去追,却被几人找到破绽,左右攻击,踹倒在地上。
剩余的几人见目的达到,也不做过多纠缠,全部训练有素地上车离开。
顾明明腹部和背后被踹伤,挣扎爬起,踉跄上了车,却已经看不见其他车子的影子,他狠狠捶在方向盘上,脸上全是狠劲。
路吟被绑架这件事,他唯一的猜想就是和池麟霖有关,最近池家不太平这件事他也略有耳闻,现在这情况他就算派人去找,也不知道踪迹。
——
池氏集团依旧灯火通明。
池麟霖在会议室里开会,不住地揉着眉心,刚拿起手机看路吟有没有到家,却显示路吟的踪迹竟然在径直往不知名的方向走。
他感觉不妙,拨了电话过去,没有人接,又拨了几个还是没有人接。
正在这时,小陈推门而入,走到池麟霖身边小声道:“池总,有个人在楼下要见你,说是路少被绑架了。”
“刺啦——”
桌椅摩擦地板的声音刺破耳膜,会议室里众人皆惊,看着池麟霖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出。
池麟霖赶到楼下,便看见喘着粗气的顾明明,他大步走上去揪着对方的衣领,狠厉道:“你对路吟做了什么?”
顾明明感受到对方微不可查的颤抖,心里痛快了一下,反问道:“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路吟刚刚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人迷晕带走了,是有预谋的袭击!”
池麟霖表情凝滞了一瞬,接着松手果断对小陈说:“喊上人跟我走。”
顾明明拉住池麟霖说:“你知道他被带去哪里了?”
池麟霖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阴狠道:“我当然知道,但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再打他的注意,不然……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等人都走了,顾明明依旧待在原地,蓦地似想到了什么,抹了一把额角血混着汗的液体。
“哗啦——”
路吟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醒来,冰冷刺骨。
秋日晚上渐凉,阴湿的地砖更是把冷气往人骨头里钻。
“醒了?”
耳边是低沉冰冷的声音。
路吟渐渐睁开眼,适应光线后,自己正躺在地上,入目是几双男人的皮鞋,转动一些视线,他正身处仓库一样的地方,空旷寂寥,
突然,头皮传来扯住的剧痛,他被迫抬起脸,眼前出现一张狰狞到可怖的脸。
这张脸,他几天见过,就在池麟霖的办公室。
如果说,当时对方还是如同丧家犬般的落魄,而现在,就是带着一身恶劣之气的亡命徒。
尤其是那双冰冷骇人的眼睛,像毒蛇般让人胆战心寒。
这是……池麟霖的三叔,池延庭……
第66章 也不想要
对方冷笑一声, 视线一寸寸扒着路吟的脸,“没想到我那冷酷无情的侄子竟然也有喜欢的人,我瞧着也没啥过人之处。”
旁边的池承有些犹豫道:“爸, 我们这样做真得好吗?池麟霖已经放过我们一码了。”
“把我们赶到M甸, 是放过我们了?”池延庭另一手还夹了一支正燃的烟。
他用手背拍了拍路吟的脸颊, “小脸还挺嫩。”
这虽然是一句调情的话, 但对方丝毫不是这个意思, 就像在说菜板上一块肉新不新鲜。
想到这,他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
亡命之徒,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不求什么, 因为命都快没了。
“你要做什么?”路吟哑着嗓子问。
池延庭看着他,露出一丝残忍微笑, 这时,一阵剧痛袭来,池延庭把燃着的烟头狠狠按在了路吟的手背上。
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四周。
路吟咬牙,把即将破口而出的呻吟全部咽了进去,只发出微不可查的闷哼。
池延庭这样做, 无非是想看到路吟疼到求饶的样子,满足他的凌虐欲, 路吟生生忍住,并不想合对方的意。
“呦,还是条汉子。”池延庭兴致缺缺, 扔掉了手里的烟头。
“你这么年轻就有次一遭, 要怪就去怪池麟霖吧。”池延庭站起身, 脸色阴沉,“是他心狠手辣, 对我们同族之人丝毫不手软,这都是他的报应。”
路吟一头一脸的冷汗,已经感受不到哪里不痛,没有支撑便倒在地上,只是眼睛还看着对方,“你想用我要挟池麟霖吗?”
池延庭嘴角牵起,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张脸被阴影切割成不同的区块,狰狞又恐怖,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当然不是。”
“我现在被他逼着只能去M甸,那个破地方,我要钱有啥用。”他说着,视线一寸寸从路吟的脸游离到全身,“所以,我也要带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说到这,旁边的池承接了个简短的电话,便对池廷庭说:“爸,船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池延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表情扭曲,“我要把你也带到M甸,已经联系好了卖家,等下了船,你全身的器官就都有去处了,哦,对了,我会给池麟霖留一个,就留个肾吧,派人带给他,我想他会满意的。”
路吟脸色煞白,他丝毫不怀疑疯子说的话,他竭力挣扎着想起来,但徒劳无果,只能任由两个人架起他上了船。
被扔在船下的仓库里,一室的鱼腥味刺激得他想吐。
池延庭看着已经行驶的船,对路吟说:“别想他来救你了,从我把你掳来到船开,不过一个半小时,他从南市开车到港市的港口,根本来不及,除非他能立刻得知你的位置,否则等他调监控查车辆,等他查到这里,我们都到M甸了。”
路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回应对方的话,对方觉得没趣,带上人走了。
门锁一落,他翻过身,全身无力,耳畔全是杂音,视线也不清明。
但他也不想就等着去M甸被噶器官,就算要死,他也不想要这种死法。
这样想着,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刺痛感让他暂时清醒一点,摸了摸全身,手机已经被收走。
他挣扎起身,可以听到甲板上混乱的脚步声音,混杂着海浪身,人声基本听不见。
仓库内堆着废弃物,他从里面挑出了一个看上去比较结实的废弃板凳,走到门边,初步判断他砸门锁的声音应该不会引起甲板上人的注意力。
路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剩余的力气,轮起板凳就朝门锁砸。
一下……
两下……
三下……
终于,最后一次,门板上的锁被砸到几乎脱落,他最后补了两脚把门打开。
此时,他基本已经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
短短的一截梯子他爬了快十分钟,到了甲板,他躲在一处拐角,听着船头那边越来越喧闹的声音,觉得不对劲,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么多。
天空飘着小雨,打在脸上冰凉刺骨,一场秋雨一场寒,路吟被腥冷的海风吹得血液几乎凝固,牙齿打颤,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海面上漆黑一片,像是一头藏在深不可测暗处的凶兽。
船身被海浪打得晃晃悠悠,路吟踉跄着往船尾走,特意避开船头的人,他想碰运气看船尾有没有救生艇这些东西,实在不行救生衣也好,但是不遂人愿,路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帮助他离开的工具。
他站在窗边,望着无际海面,心中渐渐涌上绝望。
他不想死,至少不想现在死,但如果留在船上是等待被挖空内脏的结局,他还不如就从这里跳下去,便宜海里的鱼了。
这样想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抹了一边脸上又凉又热的液体。
海风吹得他身上衬衫猎猎作响,他闭上眼睛,出现的是池麟霖那一张脸。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池麟霖有收到自己肾的一天,他觉得,池麟霖会疯。
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海浪声中尤为明显。
路吟心下一紧,濒临死亡的窒息感笼罩着他,他咬牙,攀上栏杆,跨坐上面,望着沉沉海面,远处海天完全融合在一起,看不到边界。
整个大海此时就像一个巨兽张开怀抱,迎接人类的死亡。
路吟扯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另一只脚即将踏出栏杆,他身体前倾,松手,身体缓缓向下倒去。
腰间刹那间出现一双手,把他整个人从栏杆上勒了回去,瞬间,陷入了一个熟悉的、灼烫的怀抱中。
背脊紧贴对方的胸膛,可以清晰感受到身后人的颤抖,他偏头,眯了眯眼,小声说:“这是死前的幻想吗?”
池麟霖双目通红,只能紧紧勒住怀里的人,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路吟感觉自己的意思已经抽离,明明是耳边的低语却变得遥远起来,慢慢的,五感尽失。
池麟霖抱起晕倒的路吟走到船头。
此时船头池廷庭一行人已经被制住,全部跪趴在甲板上。
池延庭一头一脸的血混着雨水一滴一滴落下,狼狈不堪,在看到池麟霖后脸上的愤恨和怨毒交织在一起,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龇牙咧嘴到要把人撕裂。
池麟霖抱着路吟,眉眼阴蛰,盯着地上人的神情像是在看死物。
“三叔,我本来已经打算放你一码了。”池麟霖走到池廷庭面前,“但你想死,我也不拦着。”
池延庭看到了池麟霖眼里的杀意,颤音道:“杀人犯法,你……”
“犯法?”池麟霖嗤笑一声,“这茫茫大海,把你扔进去,谁会知道?”
池廷庭不住地摇头,他还不想死,“麟霖,是我一时糊涂,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你看路吟他也没事,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就待在M甸永远都不回来。”
池麟霖垂眸看他,面无表情,“M甸不适合你,还是坐牢更适合,贪污钱财加绑架,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团队,让你永远都不出来,老死在里面。”
池廷庭太过慌乱,就要去抓池麟霖的裤脚,对方退后一步躲过,两个打手上前按住了他,并塞住了他的嘴巴。
池麟霖落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抱着怀里人走开,“打到留一口气就行。”
——
路吟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两天。
他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陈黎和路元意坐在旁边一脸憔悴。
路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比沙漠里的枯木还干,陈黎在一旁赶紧到了杯温水凑过来,路吟喝了半杯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点。
路元意从沙发上起身坐到床边,眉宇间是浓浓的担忧,“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路吟撩起身上的病房,肚子上一片青紫,手背上烟头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他摇摇头,“就是觉得全身没有力气。”
“没力气是因为身体里还有药物残留,过几天就好了。”路元意又对陈黎说,“妈,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小吟也醒了,我看着他就行,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陈黎点头,“我回去熬点汤带过来。”
等陈黎走了,路吟问:“麟霖呢?”
“他还好意思来?”路元意冷哼,摸了摸口袋想找烟,又想到是医院忍住了,“这次要不是因为他们池家这点子的破事你能被绑架?”
路吟抿唇,“这也不是他想的。”
“你差点……差点……就被带去M甸了!”路元意说到这,话已有些哽咽。
路吟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下,“这不是没有嘛,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路元意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叹了口气,“池麟霖跟我们说这个事的时候,爸很生气,责骂了他,命令他近期把他们池家这些破事处理好再来。”
“噢。”路吟看向窗外,明媚艳阳,蓝天如水洗般清澈,似乎也在预示着劫后余生。
路元意低沉着脸说:“你最近还是住在家里,不要乱跑。”
路吟没意见,路元意临时还有会议要开,派了两个人过来照看。
病房里,路吟一个人瘫在床上,拿手机给池麟霖发消息,池麟霖只让他乖乖休养,忙完了就立刻过来找他。
路吟打了个哈气,浑身没力气,正准备睡会,这时,敲门声响了两下,他以为是大哥回来了,说了声进来。
门开,带着一股凛冽的清风吹进,路吟抬头,却见是顾明明站在门口。
第67章 可以哭可以跪
时间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很多东西, 两个人毕业之前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友,毕业一个多月后的见面,却是相见沉默。
沉默了一会, 顾明明反手关上门, 走到床边站着, 路吟看着对方晦涩的眼眸,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
“身体还好吗?”顾明明问他。
“小伤。”路吟坐起,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行吗?”
路吟看着他,笑了笑,“那天那晚上,你跟踪我是为了什么?”
此话一出, 顾明明白着一张脸,瞳孔漆黑得仿佛光都照不进去。
路吟见他这个样子, 有什么猜不到的呢?他有些厌倦地揉了揉眉心,恹恹道:“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顾明明嘴唇震颤,垂眸看他,半晌才发出声音,又低又哑, “我是因为爱你……”
“单方面的爱只会给对方带来困扰。”路吟打断他,“我有我的生活, 你有你的,这才是对双方都好。”
“何况,你这个样子我也没法像朋友一样和你相处。”路吟盯着他, “我们互不打扰, 一段时间后, 你总会接受新的人新的感情。”
路吟是真心为了顾明明好,他不相对方为了他再钻牛角尖。
顾明明那张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 转而道:“难道你觉得池麟霖是什么好人吗?你没有怀疑过他能在不到两小时的时间找到在港口的你是因为什么?”
路吟敛神,垂眸不语,渐渐抓紧被子的指尖却泄露了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那晚你被带走后,我立刻去找池麟霖,他一听就知道你的方位马上带人去找你,我想……他应该在你身上装了定位,至于装了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装了多久?路吟却猜到了,从他一次次和池麟霖相遇的时间,偏偏他每次还觉得两人是缘分使然。
路吟忍住了当场爆粗口的冲动。
他眼睛红红,却用力地抿了一下唇,强装镇定说:“这些是我的家事,和你没有关吧。”
他抬眼,决定还是让面前的人彻底死心,“而且装定位的事情我愿意大方不计较,因为我爱他。”
轰隆——
顾明明只觉得自己脑内像是炸开了一个惊天巨雷,头皮震颤,心脏发麻。
他以为抓住了这个缝隙顺势钻了进去,挑开路吟和池麟霖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之间出现嫌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结果,自己却像个小丑一样见证人家的感情。
明明池麟霖和他一样,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路吟都有着不正常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但路吟愿意接受池麟霖的,对自己却避之不及。
顾明明冷着一张脸,却眼神发热地看着路吟,路吟被他看得难受,哽咽了一下道:“我们就这样吧。”
他希望时间可以慢慢、慢慢抚平一切,两人在很久以后再次见面,可以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正常地寒暄。
窗外风变大了,吹来了几片云暂时遮住了太阳,室内一下子就阴暗下来,顾明明低着头,半张脸躲在阴影下,看不清神情。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淌,路吟终于等到了顾明明开口,只是很低的一个字,“好。”
他转身一步一步迈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在最后阖上之前留下很轻的一句话,“照顾好你自己。”
人走后,室内显得更静了,路吟躺在床上并不好受,翻来覆去一会,又拿起枕边的手机。
他被绑架的时候,手机被一旁的人夺了去,但没有扔,估计是觉得几万的手机想占点便宜。
但现在又是怎么被池麟霖完好无缺地找回来,路吟翻了一会手机软件和文档,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叭叭一阵乱点,心里无端生起了火,狠狠地把手机砸向了一边的墙壁。
瞬间,四分五裂。
晚上,路元意和陈黎都在的时候,路吟提及自己的手机坏了,让他们明天来接他出院的时候带一个新手机过来。
路元意说“好”,又补充道:“下午有谁来过?”
路吟眉眼压低,脸色沉沉得不好看,“一个朋友。”
他拒绝了路元意和陈黎想要夜里陪床的想法,只留了两个护工在外间,以备有什么需要。
秋天夜里有些凉,他裹在被子里,侧躺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月色,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被子一角掀开,灌进一点凉风,一个微凉的身躯骤然贴近,将人搂在怀里。
路吟身躯一僵,意识瞬间清醒。
熟悉的味道侵入,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路吟没有动,由着对方慢慢搂紧腰,轻咬耳畔说:“怎么发消息也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手机坏了。”
路吟语气很平淡,但池麟霖听出了不对,微微蹙眉,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吻了吻眼前的脖颈,叹了口气,“下次不要失联,我会多想的。”
路吟偏头,目光淡淡地看向身后人,“下午看不到我的行踪你多想了?”
池麟霖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路吟这句话的意思,没有否认,反而是坦率地承认,“你手机里的定位是我装的。”
他贴近,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唇,“我想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但不能,只能退而求其次掌握你的行踪。”
路吟是被气笑的,“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大度。”
池麟霖收紧了圈着对方腰的手臂,两人面对面贴合得密不透风,他偏头就要吻上去,对方还是躲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麟霖皱眉解释,语气又软了几分,“我说过,我这个人偏执,掌控欲强,你说过你不介意的。”
他下巴叠在路吟的肩窝,抱紧对方,像极了小孩子抱着自己新得的玩偶不肯撒手的样子。
路吟被嘞得有点踹不过气,推了对方一下,纹丝不动,此时此刻,他有点想扇几天前说“不介意”的自己。
他以为池麟霖说的这些,最多就是爱吃醋,爱查岗,他也就当情调了不介意这些。
“我明天出院要回家住,你给李婶放个假,毕竟人家不仅要给我做饭,还有盯着我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也挺辛苦。”
麻痹,这都叫什么事。
艹蛋玩意。
他又踹了对方一脚,觉得不解气。
池麟霖依旧紧紧抱着他,月光下眼眶红红,一副破碎惹人怜样。
“你生气了。”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我要回家住。”路吟用的也是肯定句,不是跟他商量的意思。
池麟霖动了动嘴唇,默了默才说:“池家的事情我已经解决好了,没有麻烦,你和我回家吧。”
他说的“家”和路吟说的“家”肯定不是一个意思。
路吟看着他,眼神坚定,“我要回路家。”
没有商量的余地。
池麟霖月光下一张脸惨白,嘴唇微颤,就像是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路吟见了有些于心不忍,但又觉得对方在装可怜,推了一下对方说:“我要睡觉了,你走。”
池麟霖又要贴过来,路吟刷一下坐起,“你不走我走。”
他就要下床,被对方抱住,不情愿地说:“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好休息。”
池麟霖还是走了,开门的时候拉开一束月光披在身上,显得孤寂,路吟望着他的背影,都要心软开口,又生生忍住了。
门关,泄进来的一道光消失。
路吟感觉自己心头光亮都没了,和池麟霖吵架,自己难受成这样,真是没救了。
一夜无眠。
等路一鸣和路元意来医院接他的时候,路吟才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
路元意看着弟弟的黑眼圈,皱起眉,“昨晚干什么去了?”
路吟敛眉,随便找了个借口,“医院的床睡不习惯。”
路元意看自家弟弟恹恹的样子,揽过对方的脖子说:“回家吧,妈给你做了好吃的,吃完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路吟点头,刚出医院大厅,就看到站在路家车旁芝兰玉树的池麟霖。
池麟霖那张脸依旧极俊,就是眼下发青。
路元意瞧着两人的同款黑眼圈一下子就明白了,在池麟霖走过来开口之前,抢先道:“池总,我弟弟这两天需要在家休养,请您先处理好自己的家事。”
他说这话警告的意味很重,暗戳戳指池家那一堆子的糟心事。
路一鸣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提醒路元意注意说话。
池麟霖拧眉,开口说话的声音沙哑,“池家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路元意冷哼,“我弟弟命大逃过一劫,他和你结婚不是来渡劫的。”
路吟偷偷看了一眼池麟霖,对方还是昨晚那一身衣服,有些褶皱,像是在车里窝了一夜。
他打量的视线撞上了池麟霖的目光,连忙转过脸。
池麟霖眸色暗了暗,脸色并不好看,妥协说:“路吟今天回路家我没有意见,上我的车我送他回去。”
路元意不喜欢对方说这话的口吻,打开车门把路吟按了进去,说:“不用,我们的车坐得下。”
池麟霖吃瘪,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车里的路吟,才转身坐进自己的车里。
池麟霖的车一直平稳地跟在后面,路吟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
路元意觑着他,“再看脖子要扭断了。”
路吟悻悻地摸了摸脖子,撇撇嘴,不说话。
“你俩昨天吵架了?”路元意直接就问,“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大哥你别问了,我俩的事情不好说。”
路元意闭嘴,他还不想问呢,待会见到池麟霖他非教训对方一下,不然让他觉得路家好欺负。
车子开进路家,路吟下车就径直上楼,池麟霖晚了一步,跟在后面想追上路吟的脚步,却只能被门板砰一声隔在外面。
咚咚咚——
“路吟你开门我们聊一聊。”
路吟瘫在沙发上,余光瞥了一眼门,并不想说话。
他也不是矫情,只是这个时候脑子很乱,想安静地想想。
池麟霖依旧在外面锲而不舍地敲门,敲门声把路一鸣和陈黎他们都引上来了。
“这是怎么了?吵架了?”陈黎问。
池麟霖挤出一抹惨淡的微笑,“爸妈,我们只是闹了点小矛盾,很快就会和好,你们不用担心。”
路吟在里面听得清楚,翻了个白眼,心想谁和他很快和好。
他走到门边对外面说:“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池麟霖在门外放软了声音,“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进去吧。”
声音又低又酥,能让耳朵怀孕。
路吟不争气地耳朵红了,片刻又觉得生气,轻轻踢了门板一脚,“都让你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池麟霖单手撑着门,垂眸不语,半晌,颤音道:“我错了你别不理我行吗?”
尾音不稳地颤抖,染了一丝哭腔。
路吟心下一惊,手已经放在门把上,又停住了动作,只是沉声道:“你让我一个人待会。”
池麟霖抬眼,一颗颗滚烫的泪珠落下,蜿蜒至下颌,眼睛红了一片。
陈黎在一旁见了,惊讶道:“小池你怎么哭了,哎呦……”
她慌忙就要找纸巾,正在这时,咔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惊愕的脸。
路吟惊讶,他觉得两人只是吵架,但池麟霖的表情像是天塌下般。
只能有些无措地问:“你怎么哭了?”
池麟霖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想和你说会话。”
路吟老实了,脾气也发不出来,错身让池麟霖进去,又对门外已经看呆的两人说:“爸妈你们别担心,我们自己聊聊。”
室内窗帘拉得严实,没开灯,暗沉得有些看不清。
路吟坐在沙发上,看着有些拘束站着的池麟霖,轻轻地叹口气,“不是有话要说吗?你说吧。”
池麟霖红红的眼睛看着沙发上的人,慢慢走近,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慢慢蹲下,似乎觉得不够诚恳,又改为跪姿。
虽然是跪在地毯上,但路吟已经慌乱得快说不出话,他站起身就要把池麟霖拽起来,对方却不愿意,一把攥住路吟的手腕,沙哑道:“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好好好,你快站起来。”路吟拽不动,只好顺势蹲下,手腕被攥得越来越紧,好声道:“我不生气了,你快起来。”
池麟霖猩红的眼底盯着他,眼神直白又狂热,闻言一把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路吟可以清晰地感知对方微颤的身躯,和鼓噪的心跳声,衣领处又滑进滚烫的液体。
池麟霖又哭了,像是得了什么最爱的珍宝,喜极而泣。
路吟也搂住他,心里叫苦不迭,他现在是知道池麟霖为什么说自己不正常了,这情绪变化……
算了,有什么办法,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宠。
他这样想着,轻轻拍起对方的背脊,哄道:“别哭了,我不走,也不会不理你,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要一辈子在一起么。”
池麟霖在他的哄劝下慢慢止住了哭泣,只是还紧紧抱着路吟,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路吟轻轻吻着他侧脸,尝到了咸湿的液体,心脏要揪在一起,他捧住对方的脸颊想要看看,却被吻住了。
池麟霖这个吻又急又狠,像是在确定什么。
路吟明白对方患得患失的心情,很是配合,张嘴承受这个绵长的、濒临窒息的吻。
良久以后,两人喘着粗气分开,抱在一起都不说话。
路吟不说话是觉得嘴巴疼,张嘴就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嘴唇被吻破了。
他腿蹲得有些麻,拍拍对方的肩示意两人去沙发上坐下。
池麟霖直接就着拥抱的姿势,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路吟面对面坐在他怀里。
两人难得的温情时刻,互相依偎,空气似乎都缓慢流淌起来。
路吟突然想起来,还是得立一立规矩,于是说:“虽然这次我原谅你了,但你以后不许再给我手机里装定位。”
话毕,空气沉默了几秒,路吟推开池麟霖,皱眉道:“你不愿意?”
池麟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一会,才说:“不行,我不放心这样。”
路吟闻言便要起身,却被对方死死抱住,“真得不行,你听我给你解释,你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我可以知道。”
路吟脸色难看地哼哼,“也方便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吧。”
池麟霖又搬出了他的老套理论,“我想把你放在我眼皮底下,又不能这么做,但一定要让我掌握你的时刻行踪,不然我不放心。”
尤其是绑架的事情发生后,让他更庆幸自己当初在路吟手机里装了定位。
路吟气笑了,这人什么意思?可以哭可以跪,但该装定位还是得装?
池麟霖小心翼翼地吻着怀里人的眼皮,带着哄道:“好不好,你就让我放心,不然我会焦虑的。”
路吟挣扎一通无果,气鼓鼓道:“你丫就是得寸进尺。”
池麟霖堵住他的嘴吻了好一会,路吟感觉自己舌根都麻了,推了推身前的人。
敲门声打断了一室旖旎,池麟霖终于把人放开了。
“小池、小吟啊,下来吃饭了。”陈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路吟和池麟霖站起,两人的衣服在混乱中弄皱了,抹也抹不平,嘴唇红肿,这样下去,明眼人都知道他俩在屋内干了什么。
池麟霖脸色坦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拉着路吟说:“我们已经结婚,做什么都很正常,下去吧。”
路吟翻了个白眼,但他也不是个脸皮薄的人,跟在池麟霖身后下楼。
果然,路元意他们看到两人的样子,眼神古怪了些。
路吟坐在路元意身边,池麟霖挨着路吟坐下,路元意余光觑着路吟,哼哼两声。
这样就哄好了!
自家弟弟从小被养成了这样好的性格和脾气,便宜了池麟霖这小子!
一顿饭吃完,池麟霖从包里拿出文件递给路元意,面带微笑说:“大哥,这是我们集团一个项目,想和路家合作,您可以看一下这个计划书,有没有兴趣。”
路元意接过,本来翻前两页的时候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翻到后面就开始严肃起来,背脊也坐正了不少。
等看完,路元意眼色古怪地看着池麟霖说:“这个项目确定要找我们路氏集团合作?”
池麟霖点头,“只要大哥想。”
路元意收起文件,脸色不自然说:“我拿回去和董事会讨论一下。”
等池麟霖去陪路一鸣下棋的时候,路吟坐过来探头问:“大哥,是什么项目?”
路元意看着他,“什么项目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项目就是送钱来的就行了。”
池麟霖这是送钱送利让他闭嘴呢。
在路家待了一天,晚饭吃饭,路吟在池麟霖的眼神示意下和自己爸妈哥哥们道别。
两人回到家里,并没有人在,路吟问:“李婶呢?”
池麟霖,“按你说的,给她放了几天假。”
路吟奥了一声,径直回卧室,池麟霖跟在他后面,想进来的时候被路吟卡在门边,“你进来做什么?”
池麟霖有些委屈地说:“是你说的我们结婚了应该住一起。”
第68章 吸吗?
路吟又被回旋镖打中, 但并不想承认,“我这几天还是病人,需要静养, 我要一个人睡。”
池麟霖手指扒在门框边不让路吟关门, “我睡觉很安静, 不会打扰你。”
路吟拉下脸, 抿唇, 幽幽地看着门框边的手,池麟霖僵持不下,只好让路吟把门关了。
接下来几天,池麟霖秉着认错的态度, 表现非常好。
不仅早上有池大总裁亲手做的早餐,上下班还有池大总裁的绕路接送。
路吟望着车窗外说:“我们两人的公司又不顺路, 你天天这样送我不麻烦吗?”
池麟霖“嗯”了一声,“下班等我,我接你回去。”
早上八点正是早高峰的时候,街上车水马龙,人声沸涌。
路吟单手支着脑袋, 一只手被池麟霖牢牢攥在手心里,不说话, 只觉得手心全是汗,滑腻腻得不舒服。
他试图挣开,无果, 对池麟霖说:“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池麟霖闻言人就贴过来, 把路吟抵在车门处, “马上又要八小时见不到,你不想我吗?”
路吟感觉这人铁定有分离焦虑症, 分离之前要不停地贴贴。
就这样一个分神的间隙,他就被人抱在怀里,湿热的吻从眼皮一直往下,最终落在唇上。
路吟余光看到前方目不斜视的司机,一脸羞红地推了推人。
池麟霖亲够了才松手,贴贴能量储蓄了些。
以前觉得八小时的工作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甚至加班是常态。但现在心里有人了,怀里的人不在,觉得心脏都空落落的。
路吟下车的时候已经一脸通红,眼皮子都是红的。
他来到办公室刚坐下,杨原就推门而入,阴阳怪气,“你这好一阵子没来,我以为你忘记公司了。”
“好歹每年也给我挣了这么多钱呢,怎么会忘。”
杨原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贴近路吟,目光炯炯,“不对,你脸怎么这么红,刚刚干了什么?”
路吟一噎,迟疑了片刻,掏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果然,自己这样一脸春色的样子任谁看了也知道了。
杨原笑得猥琐,“真谈恋爱了?是谁?”
路吟也不想藏着掖着,直接坦然道:“我不是谈恋爱了。”
“哦?”
“我结婚了。”
“!!!”
杨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谁啊?让你闪婚?”
路吟羞赧,“你认识。”
“我认识?”
“池麟霖。”
“卧槽,看来我那次的预感是对的。”
杨原盯着路吟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说结婚的话是几天前。”
杨原竖起大拇指,“6~你这是抱了一个金大腿啊!”
“开什么玩笑。”路吟打开电脑不自然道,“我是要赚钱养家的,他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杨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路吟摆摆手,“请你们吃饭是一定的,至于婚礼就算了,两个大男子办什么婚礼。”
杨原啧一声,“你家麟霖那条件,你最好普天告知一下他名草有主了,不然往上贴的人太多,防不住。”
路吟摇头,“他不会的。”
不过这事他下班的时候跟池麟霖顺嘴一提,池麟霖听进去了,直接说:“按你的想法来,你想办就办。”
“算了,我不想办,回头请些亲戚朋友吃饭算了。”
池麟霖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支在他肩窝上,“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拐跑了?”
“是你的就是你的,这种事情防也放不来,别人能轻易抢走说明本来也不是我的。”
池麟霖并不满意他这个答案,箍在腰上的手臂嘞得更紧了。
路吟侧脸看着眼前俊美的脸庞,有些想笑,“你怎么了,情绪不高的样子。”
池麟霖掀起眼皮说:“我要出差,去M国三天。”
“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就走。”
池麟霖发现路吟在笑,轻咬着对方的耳朵,“你舍得我们分开这么久?”
路吟“哈哈”两声,“三天很快的。”
池麟霖闷闷地说:“一天都忍不了。”
“那你想怎么办?”
池麟霖看向他,“你要陪我去吗?”
不不不,路吟并不想,“我公司最近在推项目,离不来人。”
池麟霖默不作声,收紧手臂说:“你不用辛苦,我的钱都给你花,你这辈子能把我的钱花完也是你有本事,反正我俩也没后。”
路吟不乐意了,“你的钱是你的,我的钱是我的,再说了,我怎么需要你养了,我养你都绰绰有余,这样好了,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反正娶了一个好看的老婆,他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池麟霖不介意路吟在嘴上占自己便宜,反正到了床上能听自己就行,做人老公还是要大度一点。
他嘴角噙着一个好看的弧度,额头蹭着路吟的脖颈腻歪了好久。
两人到家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路吟就坐在床上看池麟霖收拾行李,池麟霖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说:“真不考虑和我一起去M国,万一我在那边出轨了你不管?”
路吟把他的假设当屁放,摇摇头,“我还是相信你的。”
池麟霖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床边,单腿跨上去,冷不丁就逼近了两人的距离,倾身与路吟平视,“我想让你陪我去。”
他目光缠缠绵绵,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织网,缠得路吟呼吸急促。
路吟在这样的目光下,实在没顶住,点了头。
池麟霖瞬间笑了,搂住对方顺势倒在床上,路吟枕着结实胸膛,就听上方说:“那我今晚可以去你卧室睡吗?”
路吟迟疑了几秒,觉得没什么,于是说:“可以,但不能做什么。”
明天一早要赶飞机,他可不想今晚搞出什么伤来。
池麟霖让助理订好机票,收拾好两人的行李,洗完澡就来找路吟。
此时的路吟已经洗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室内只开了一盏小灯,安静中充斥着温馨。
池麟霖从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路吟就感觉一边床榻陷下去,凉凉的感觉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灼热的躯体靠近,紧贴他的背脊。
他身体一僵,有些不知所措,薄薄的睡衣面料根本挡不住两人滚烫的体温。
一只手直接挑开他睡衣的扣子,露出一截精瘦的腰,池麟霖顺着腰线摩挲,咬着对方耳朵低声说:“最近还是瘦了,应该再多吃点。”
路吟腰上很怕痒,麻麻酥酥的感觉直窜头皮,他捉住腰上作乱的手,呼吸不稳道:“别摸了,痒。”
尾音须臾扩散在空气里,暧昧陡生。
池麟霖捧着他的脸就吻上去,两人滚来滚去吻得激烈又缠绵,亲了大半夜才消停,最终也没有继续做下去。
晚上没睡好又加上一早起来赶飞机,路吟严重缺觉,几乎睡了一路,下飞机的时候当地正好是晚上10点,两人在酒店放下行李便出去觅食。
路吟在飞机上睡了一路,浑身僵硬,提议简单吃了点便在街头散步。
牵着手走在风景截然不同的异国他乡,路吟突然想起来问道:“池延庭后来怎么了?”
池麟霖一挑眉,轻飘飘地说:“坐牢了。”
说着,他举着路吟的手到眼前,手背上被烟烫出的伤口已经结疤,他嘴唇覆上去,留下一个极轻的吻。
路吟心跳加速,把手挣脱,不自然道:“还在外面做什么呢。”
此时正好走到一处街头公园,池麟霖带着他走到一处座椅上坐下,自己掏出一只烟含在嘴里,双腿交叠,灰青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侧脸。
路吟看得眼馋,直勾勾的眼神被池麟霖发现了,对方笑笑,“看什么?”
路吟扭过脸道:“还有烟吗?我也想抽。”
池麟霖却摁灭了自己的烟,站起身面对路吟。
路吟坐着的高度正好平视对方的下腹,他觉得不习惯,刚想站起,却被对方的一把按住。池麟霖笑了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只递到路吟嘴边,暧昧低语,“吸吗?”
路吟敢发誓,这语气绝对不是他多想!
夜色正浓,影影绰绰的树丛被吹得沙沙作响,银白的月光下路吟的脸白到清透,纯净的眼眸看着面前的人。
池麟霖想,虽然路吟每次都夸他好看,但在他的心中,路吟明明才是最漂亮的。
这种漂亮是纯净似水、温暖似春日的漂亮,让人掬起来就不想放开。
——
酒店的门被急促地推开,路吟几乎被人抱着进来,抵在门板上便是令人窒息的深吻。
被亲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体一凉,自己已经被压在床上,身上的T恤卷起,身上的人低头留下一个个印记。
路吟望着窗外的星光点点,手抵嘴唇,拼命忍住差点泄出的声音。
池麟霖不满他的分神,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咬了口,又以牙齿摩挲,路吟眼睛红红地看着他,颤音道:“你别这样……”
“别哪样?”池麟霖一个沉身,腰腹紧绷,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路吟被颠得根本说不来话,只能抱紧了身上的人。
结束后,池麟霖得偿所愿,心情好到飞起,本能地抱着路吟又亲又咬。
路吟腿脚酸软得不行,眼角像是染了鲜红,眼眸湿润,开口嗓音都是哑的,“我要洗澡。”
池麟霖抱起他仔细清理一遍,又替他揉了揉小腿,才吻了吻他的眼皮轻柔说:“睡吧。”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等路吟醒的时候,池麟霖已经开完会回来了。
路吟只感觉全身酸痛,眼皮有些红肿,一幅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池麟霖坐下把人搂在怀里,手往下没个正经就摸,“有没有不舒服?”
“还行,就觉得有些难受。”
路吟没骨头似地趴在人身上,任由池麟霖抱着他去刷牙洗脸。
三天的行程并不满,池麟霖主要目的也就是参加两场会议,其他时间全在酒店里和路吟厮混了。
这就导致回国刚落地,李婶就给路吟熬了一锅鸽子汤,说给他补补。
路吟眉头狂跳,特意照了几下镜子,企图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一脸虚相。
池麟霖回来又把人按在腿上,摊开股份转让书让路吟签字,这是结婚前池麟霖答应的新成立公司的另一半股份。
路吟不太想签,“我们都结婚了,这个股份在谁的名下不都一样?”
池麟霖很坚持,“这是我答应你哥的事,必须要做到。”
路吟最终还是签了,搂住池麟霖脖子说:“我明天要出去玩。”
池麟霖挑眉,“和谁?”
“大默。”路吟说,“去骑马。”
说完他特意看了池麟霖的神色,池麟霖虽然不喜,但……又怕惹人生气,只好妥协道:“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都要接。”
路吟对此没意见,第二天和范默默在外面玩了一会,就回了趟路家。
他把股份转让协议给路元意看,路元意也惊奇池麟霖这么爽快就把一半股份给了路吟,相当于给了路家。
路吟左瞧瞧右瞧瞧,问道:“大哥,这个市值有多少?”
路元意朝他比了个数,然后补了句,“单位是亿。”
路吟睁大眼,“原来我这么值钱啊。”
路元意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说自己的!”
路吟瞧着自己大哥脸色不好,上手开始给对方揉肩,“大哥,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圈里的传闻?”
圈里现在传遍了他们路家抱上了池麟霖大腿,卖儿子求荣。
路元意脸色沉沉,并不接话。
路吟继续说:“大哥你听他们那些话干啥,他们都是嫉妒!”
路元意觑着自己弟弟明朗的一张脸,突然也觉得自己计较这些干什么。
谁人背后不语人是非?
让那些人说去吧,自己弟弟过得好就行。
他叹口气,问道:“池麟霖他对你好吗?有什么就跟哥说,你三个哥,绝对打得过他。”
路吟忙不迭点头,补充一句,“有哥的孩子是块宝。”
秋雨绵绵,落叶飘飞。
池麟霖今天要带路吟参加池家和秦家的晚宴,也是正式介绍他和路吟结婚的事情。
路吟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池麟霖。
同款西装、同款领带、同款胸针、同款袖扣……
“这是做什么?俄罗斯套娃?”
池麟霖从后面搂住他的腰,黏黏糊糊道:“不喜欢吗?可我喜欢你从里到外穿得和我一样。”
路吟被某人不停贴贴得已经没脾气了。
“挺好,今晚在宴会上你不用介绍,大家一看都知道我们啥关系。”
池麟霖闷在他肩头笑了起来,手不安分就往下摸,被路吟一把捉住,“该走了。”
池麟霖还有些意犹未尽,想占点便宜再走,嘴唇刚要贴过来就被捂住了。
两人闹腾一阵去了酒店,刚到宴会场,众人见到池麟霖便安静了。
路吟感觉打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挠人心脏。
池麟霖看出他的窘况,轻轻搂住他的肩,姿态亲昵,其他人的目光更古怪了。
“麟霖,这位是?”说话的是池麟霖的二婶。
池麟霖坦然颔首,“我们已经结婚。”
宴会厅不约而同响起吸气声,接着便是“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朝声源看去,竟然是依旧坐在一旁的秦新柔,面色铁青,脚边的玻璃碎片反射着零碎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