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走廊上, 壁灯缓缓亮起,漂亮的小雄虫心情愉悦地哼了几声,脚步欢快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地上铺满了艳红的花瓣,空气中也都喷上了好闻的, 诱惑的香水, 这些都是为了庆祝雄虫订婚虫侍花费了一个夜晚准备的。现在宴会的主人公就走在这条充满了粉红色调的走廊上, 脚下的鲜血沾染在花瓣上, 渐渐分不出颜色。
在阿缇厄的身后, 虫侍有条不紊地收拾这些价值不菲的“垃圾”, 他们都看到了花瓣上的血迹,但没有一只虫发出疑惑的声音。
阿缇厄心情不错,虽然厄里斯没有想象中配合他,但他也不是不懂得变通的虫, 结果上看是好的就行。
至于厄里斯的伤?公爵府里少不了给他治疗的医生。
不过有一说一,厄里斯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想到刚刚吞下去的“食物”, 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心里恨不得再回去抱着厄里斯啃上一口。
大贵族的血统果然比一般的虫族纯正,相对的体内蕴藏的能量也更纯粹。
这股能量在外就体现在绝大多数大贵族的体质等级都要高于其他虫,而落入阿缇厄的眼里就是绝品的食材。
他需要能量,很多能量。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生物都太污浊了, 肮脏的身体根本储存不了多少能量, 吃他们长大都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阿缇厄有耐心, 但他的耐心不是用在这种事上的。
更何况谢忒曼还能量来要挟他和他订婚, 都被威胁了,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准备。
而大贵族就是阿缇厄找的最佳的食材, 没有比他们更好的食材了,即便是异种也比不上。
阿缇厄不是没想过捕杀异种, 但拿异种当能量补给有一个弊端,正因为那个弊端所以他有了顾虑。
异种体内的杂志——也就是辐射因子,它们被虫体吸收后会转变成狂暴的能量,而虫体是无法全部吸收的,所以大部分的虫族直接吃异种肉是会被能量撑炸的。
阿缇厄吃了是没事,可存在即合理,杂质既然存在就有它的效用。阿缇厄本质上也和虫族没什么不同,只是体质过强,精神力高罢了,超强的体质和精神力给了他超速代谢和感官的超耐能力,这也是他吃了污染的异种肉没事的原因。
可质变引起量变,阿缇厄要想维持生命体的生长就必须大量进食,随着他吃的异种肉越多,越高级,体内的耐受度就会减弱。而他要想继续长大就必须要吸收比之前更狂暴的能量……也就是吃更多数量的高级异种肉。
且不说异种很难捕猎的问题,就想想他需要吃下去的异种数量,那么庞大的数量的杂质任谁也代谢不了。
他也会被撑爆的。
阿缇厄喜欢冒险,但不喜欢拿自己冒险,于是就盯上了大贵族。
厄里斯也是倒霉,刚刚从白塔那个鬼地方跑出来,连家都没回就赶着来参加侄子的订婚宴,结果酒没吃到,还惹了一身伤。
他刚被重伤,躺在地上等着身体自我修复,现在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祈祷他的大侄子能赶紧蹦掉那个小怪物。
此刻的他刻意忽略掉了不久前看到的阿缇厄和艾希礼亲昵的画面,绝对否认他们这对雄虫雌虫滚在了一张床上。
阿缇厄敲响了第二扇门。
厄里斯不是终点,这会儿大家都到了,他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白天的订婚宴不过是前戏,夜晚的大餐才是他真正在等的。
说真的,那几个虫蛋都只是他顺手除的,真的不太重要。
当然,贵客们都不会这么认为。
“谁?”
“是我,阿缇厄。”
“殿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只陌生的虫,但阿缇厄知道他,他是阿尔莫西斯家族的代表,是虫皇的亲外甥,天赋很不错,上了A级。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看上了阿缇厄,对阿缇厄的深夜到访喜不自胜。
阿缇厄并不排斥他殷勤的照顾,尽管这里是他家,对方才是该被照顾的客人。
但你情我愿这种事怎么能阻止呢?阿缇厄看在他很真心的份上,给了他十五分钟的时间。然后阿缇厄就听着他讲了近十分钟的废话,他一直在说他是怎么对他一见钟情的,有多么多么喜欢他,又有多么多么嫉妒谢忒曼成为了他的第一个雌虫。
他没有说谢忒曼是阿缇厄的雌君,话里笃定了谢忒曼不会是阿缇厄的第一只雌虫,可以听出他是有多嫉妒了。
在听到这些话后,阿缇厄的心情越来越平静,没有半点感动。
对方说的感人肺腑天花乱坠,把他们的感情描述的非常具有梦幻的色彩,熠熠生辉。
自我感动也会给予勇气。
当他叙述完他的爱慕后,没有被感动到的阿缇厄一把挖出了他的心脏,血溅当场。
对方的眼睛睁的很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但留给他怀疑的时间不多,他的修复力不如厄里斯,失去心脏后血流不止,痛的在地上直打滚。
挖心之痛。
这样还爱他吗?
阿缇厄很想问问他,但可惜的是他已经痛昏过去了,给不了他答案。
阿缇厄没有在他这里过多停留,他一边拿着手帕擦拭手背上的血迹,一边往下一个房间走去。而在他离开房间后,立马就会有虫侍走进去帮忙处理客人身上的伤口。
这样的善后速度,没有主人示意根本做不到。
这个充满了罪恶的鲜血的夜晚,艾希礼扮演了两个角色,一个是疼爱弟弟的哥哥,一个是包庇怪物的情人。
阿缇厄如果有罪,他就是共犯。
几个小时后,走廊里飘荡的血腥味已经重到香水都掩盖不下去的程度了。血流了满地,就连负责打扫的虫侍身上都是一股腥臭味。
吱呀——
虫侍推开窗户,微光从窗缝中透过,洒在走廊的地面上。
欢快的脚步声响起,又渐渐远去。
艾希礼敲了敲房门,没有回应,于是他推开了门。
进屋后他发现阿缇厄已经回房间了,之所以没听到他回应是因为他睡着了,睡得很熟。
艾希礼缓步走到床边。阿缇厄就倒在床上,抱着被褥呼呼大睡。他应该是洗了澡,身上已经闻不出除去他的信息素外的其他的气味了。
艾希礼注视着他,他的睡相算不上优雅,但却一点不让人讨厌,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像是刚喝了酒一样。
也确实和酒差不多,他大概吃的很满足。
阿缇厄睡得香甜,艾希礼替他盖好了被子,陪伴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他没法无时无刻陪伴阿缇厄,他有他需要做的事以及承担的责任。今晚阿缇厄对大贵族做的事已经触犯了底线,他不敢肯定不会有麻烦找上门。亚图索家族本就怀疑阿缇厄的真实身份,在西勒尔被设计犯下如此大错的情况下,虫皇为了保他不保证不会出招,而最好的招数就是把锅踢回来,重新给阿缇厄盖上。
他要提防来自亚图索家族还有阿尔莫西斯家族的报复,至于其他……如果反抗他不至于让七大贵族变成六大贵族乃至五大贵族。
艾希礼将阿缇厄摘下来的订婚戒指放回了戒指盒里,塞进抽屉底层。
他真是个体贴的好哥哥。
*
白塔地底的实验室里,蒙德曼发现所有标有虫崽标记的红点全都熄灭了。
他知道了,母体实验失败了。
可蒙德曼的脸上并未显露出多少失望和愤怒,他盯着眼前的监控屏幕,眼里闪烁着期待和兴奋的光芒。
他在等,等一个结果。
此时此刻监控屏幕另一头的莱茵斯特已经坚持捱过了两轮发情,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汗水,脸上一片涨红,眼神在清醒和混沌间不断来回闪烁。
他坚持了一个半小时,蒙德曼都忍不住为他坚强的意志欢呼鼓掌。
真的,真的太美了!
比芬恩不知道要好多少!
蒙德曼微笑,又往白房中放入一只发情的雄虫。
为什么要用又?
因为莱茵斯特已经杀了好几只雄虫了。蒙德曼想起不久前发生的血腥的画面,那画面残忍可怕,从喉间喷出的血液高高溅到雪白的墙壁上,远远看去像是一副画,但他知道那是极好的犯罪证据。
蒙德曼记录下了那一幕,他又握住了一个可以操控莱茵斯特的筹码。
他不会让莱茵斯特有机会逃出他的掌控的。
白房内,新的雄虫迅速进入发情期,往莱茵斯特身上扑去。
莱茵斯特的瞳孔已经无法聚焦了,他太痛苦了,太渴望雄虫了。但下一秒,在雄虫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他还是躲开了。
蒙德曼有些惊讶,在他的计算中,莱茵斯特的意志(精神力)应该已经濒临崩溃,是绝对躲不开这个雄虫的。
而只要雄虫得手,雌虫就很难从欲望中挣脱了。
但莱茵斯特还是躲开了。
是他计算错了吗?
蒙德曼能站到这个地位,自然是个很严谨的虫,他容不得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数据出现一丝误差。
于是他按下了一个按钮,白房内的精神力检测器启动,隐藏在墙壁中的两只机器手臂抓住了莱茵斯特,将他送入了检测器中。
嗡嗡——
嗡嗡嗡——
五分钟后,检测器发出了红色警报,尖利的警报声一遍又一遍响起,提示着奇迹的诞生。
蒙德曼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盯着屏幕良久不语。
——精神力超出检测上限!超出检测上限!!!
莱茵斯特这是…进阶了?
第102章 罪爱萌芽
莱茵斯特进阶并不在蒙德曼的计划之内, 从结果上看他倒也不亏,实验体越是优质实验出来的成果也会更好,但相应的稳定性就不怎么样了。所以眼下再拿莱茵斯特做实验就不太妥当了,比起担任孕育中提供子宫的母体, 他身上还有更多的值得蒙德曼去探索的地方。
在蒙德曼榨干他的价值之前, 孕育……可以暂且放一放了。
看着白房中因进阶而显露出痛苦神色的莱茵斯特, 蒙德曼神色复杂, 真不知道进这个时候阶对莱茵斯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这个问题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负责提出问题并找出答案,莱茵斯特在他眼里充其量就是个稍微珍稀点的实验体。
嘀——
蒙德曼按下黑色的按钮,白房顶端出现了一个气孔,不一会儿里面就喷出了大量的麻醉烟雾, 剂量刚好控制在迷倒两个实验体的程度。
[回收!]
第二道指令下达,开始回收实验体。
蒙德曼熟练地操作着机械肢把莱茵斯特关进牢笼, 继而用钢筋铁链绑缚住他的四肢, 考虑到雌虫进阶后力量和精神力都会大幅度上升,机械肢还拿出了手术刀切开了莱茵斯特的后颈皮,往里面埋了一个针头。
针头里面装的是蒙德曼专门为高等级虫族研究出来的强效麻药,已经临床试验过了, 效果很不错。
本来蒙德曼是想把它用在艾希礼或是阿缇厄的身上, 可却被莱茵斯特抢先了。
说起来有些唏嘘啊。
蒙德曼记得贝尔姆斯的皇太子曾落入地下拍卖场的手里, 被当做奴隶贩卖, 要不是阿缇厄买下了他,他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兜兜转转的, 又变成了阶下囚。
可这一次,他的主人还会来救他吗?还是说早就已经把他抛弃了呢?
蒙德曼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但这只是他的幻想, 阿缇厄压根就不知道莱茵斯特在他手里。
说起莱茵斯特,阿缇厄都快要忘记他了。虫族大多薄情,越是强大的虫族自持高贵在感情上就越是放浪,阿缇厄也不例外,即便他已经在感情一事上有所感悟,可还是远远不够。可要说莱茵斯特真的不重要那也不是,至少如果有人问起阿缇厄谁是他在学院里最好的朋友,他大概只会回答莱茵斯特四个字。
不久之前吉米亚和拉斐来看望阿缇厄时,也曾和他聊起莱茵斯特,告诉他自从他被艾希礼带走后莱茵斯特也消失不见了。吉米亚和拉斐有家族庇佑所以亚图索家族放过了他们,可莱茵斯特和阿缇厄一样被亚图索家族通缉了,他一个平民虫,过得一定不会太好。
吉米亚和拉斐虽然嫉妒莱茵斯特,可没想过他死,他们和阿缇厄说起莱茵斯特也是有希望阿缇厄帮一把莱茵斯特的意思。
阿缇厄听完,开口:“我会让艾希礼帮忙找找的。”
他也想起来那只脾气暴躁的红发雌虫了,他能力不错,脾气虽然差了点但调教之后也有所改进,是只不错的虫。
最主要还在于莱茵斯特的奴契还在他手里,所以不论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只要奴契不毁,莱茵斯特就还是阿缇厄的虫。
他的虫,服从他。
阿缇厄孩子气的性格又显露出来了,他想一出是一出,前脚吉米亚和拉斐刚走,后脚他就试着用精神力给莱茵斯特发讯息。
说是讯息,实则是精神烙印。
莱茵斯特应该是除了艾希礼之外和阿缇厄最亲密的虫族了,他的身上早就被阿缇厄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只要他想就能找到他。
先前,阿缇厄从未试着联系过莱茵斯特,莱茵斯特也不由得心灰意冷,以为他被主人遗弃了。
是啊,是他活该。
当初阿缇厄失控暴走,本该为祂奉献出自己一切的莱茵斯特却犹豫了,他害怕祂,远离祂,无视祂渴望的眼神……是他做错了,失去了唯一一次可能进入祂庇佑怀抱的机会,所以祂才会毫不犹豫地扔下了他。
祂是强大的,是美艳残暴的怪物。
莱茵斯特并不喜欢用怪物这个词来形容祂,比起丑陋的怪物,用“神”更合适。
神也是强大无情的,在神的眼里万物都如尘埃般渺小脆弱。
而神来到了世间,在俗世中留下了祂瑰丽的幻影,无数虫为祂倾倒,成为神明的信徒。
神明被祂的力量反噬,信徒却无一个敢上前,在神心里祂该有多失望啊。
莱茵斯特无比后悔乃至痛恨当时犹豫的自己,每每想起当时的画面他就感到心痛,所以他从不嫉妒帮助了阿缇厄的艾希礼,艾希礼愿为祂无条件地献上生命,他炽热的爱意把莱茵斯特烧成了灰烬。
莱茵斯特有什么资格回到阿缇厄身边?
他害怕阿缇厄冷漠地驱逐他,恐惧他厌弃的目光。
阿缇厄第一次联系莱茵斯特的时候,莱茵斯特沉默良久,没有回应。
他的主人似乎也只是一时兴起,一次联系不上他就没有再试第二次,所以他们之前联系又切断了。
遗憾只会加剧,不会消失。
莱茵斯特用自我放逐的方式惩罚自己,以求内心的片刻安宁。
阿缇厄在厄里斯那听到莱茵斯特的名字时,他愣了愣,半晌才想起那只红发雌虫。
躺在床榻上的厄里斯吃着虫侍喂给他的食物,余光朝旁边看了一眼。
阿缇厄就坐在不远处,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厄里斯看了一眼差点被噎死,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不住地嘀咕——
“他怎么戴着这个戒指?艾希礼都不管管吗?”
家族权利象征的宝石戒指此时就在阿缇厄手上,厄里斯看到后还会有什么不明白,佩拉齐家族恐怕已经完全听命于这个怪物了。
厄里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都牵动到了身上的伤口。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阿缇厄贴心地说道,可厄里斯听后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倒变得更加警惕了。
厄里斯问了阿缇厄一个问题:“你是阿缇厄吗?”
有意思。
阿缇厄开口:“你认为我是我就是。”
“行,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小侄子。”
厄里斯几乎是立马就明白了阿缇厄的意思,于是也不扭捏,顺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
阿缇厄反应不大,反正就算厄里斯不认他也没用,事情最后都会顺着他的想法发展的。
厄里斯自愿的话就省了他动手,感觉也就那样吧。
阿缇厄不太在乎厄里斯的感受,他现在能坐在这里和厄里斯说话都是看在艾希礼的面子上。他觉得艾希礼是隶属于他的最珍贵的一只雌虫,他是特殊的,是值得阿缇厄为他稍微让步的。
而艾希礼能反应过来这是阿缇厄给予他的优待吗?
阿缇厄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就是答案,艾希礼真的很合祂的心意。
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能取代艾希礼的虫族,只要保持这个优势,他就永远是离祂最近最亲密的。
阿缇厄听完厄里斯的讲述,知道原来是莱茵斯特救了他,而莱茵斯特现在很有可能就落到了蒙德曼的手里。
“看你的表情,你认识他?”厄里斯问道。
“认识,他是我的一个奴隶……”阿缇厄想了想,还是那么语出惊人,“不过我没想到他也在贝尔姆斯,看来他是有意躲着我。”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尾字咬的极为婉转,听着有些戏谑,下一秒又觉得冰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大概是不愉的。
厄里斯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救命恩人和阿缇厄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虽然解释了莱茵斯特为什么会救他,可他好像把阿缇厄惹毛了。
“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厄里斯觉得他有必要捞一把救命恩人。
阿缇厄歪头,比他还疑惑:“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生气?你觉得是我做错了?”
厄里斯哑然。
阿缇厄又道:“为什么呢?跑走的莱茵斯特,本来我以为他是有用的,但他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厄里斯听懂了。
祂确实没有生气,至少没有对莱茵斯特生气的必要。祂之所以恼怒,只是因为对方的做法导致他的设想出现了偏差,他恼怒的是那点微小的偏差。
厄里斯被祂无情的模样震慑到,心里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个悲凉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艾希礼也让阿缇厄失望了,他会是第二个莱茵斯特吗?
厄里斯这种直虫都能想到的事,而作为最理解祂的艾希礼,他真的不明白吗?
还有,阿缇厄呢?他到底把他们当做了什么?
厄里斯吃下了喂到嘴边的食物,味同嚼蜡,脑子里闪过订婚宴上的一幕。
祂轻吻着雌虫的脸颊,轻吻雌虫的嘴唇,雌虫拥抱着祂,认真地回应祂的给予。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对爱侣,可问题就出在这里,阿缇厄真的搞清楚什么是爱什么是占有欲吗?
爱包含了占有欲,可单纯的占有欲并不等同于爱情。
阿缇厄玩闹的态度和飘忽的情感让他看起来太像是在游戏人间了,他也许把艾希礼当做了一个好看的玩具。
玩具是永远不会变成爱人的。
艾希礼到底是怎么想的?
厄里斯脑袋快炸了,此时此刻,哪怕是活了长久岁月从未相信感情的他都感受到艾希礼他那深沉如海的爱意,并为之动容和愤怒。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华丽的卧房中,高大的贵族雌虫那贫瘠的思想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与此同时,一颗有别于当下虫族的情感观的种子开始埋下,长出了萌芽。
第103章 落难男主
不是所有虫都有厄里斯这种好运气的, 他是阿缇厄在尝试理解情感的某个阶段上的牺牲品,因为有用随意才被优待。
至于其他的虫族,只能自求多福。
餐桌上,阿缇厄吃着香气四溢的食物, 刀叉在肉块上一划, 肉汁就流了出来, 卖相很好。
他继续用餐刀切着, 银白的餐刀和餐盘碰撞在一起, 忽然的就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悠长噪音, 吓了餐桌上的其他虫一大跳。
“吓到你们了?”阿缇厄抬了抬眼睛,点点头,“抱歉啊。”
没有虫敢接受他的道歉,全都移开了视线, 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造成这种压抑气氛的原因在阿缇厄身上,如果不是他昨晚下手没轻没重, 这些贵族虫也不会怕他如同恶鬼。
不过阿缇厄会在乎他虫的看法吗?
自然是不会的, 所以现场气氛就变得更加诡异了。
阿缇厄自顾自地吃着,动作优雅但透着野性,快速地解决完面前的食物后就把手伸向了旁边的餐盘。
“你不饿吗?”阿缇厄问的是餐盘面前客人。
客人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跟随者阿缇厄的眼睛, 被这张天使般的脸吸引的同时又不由自主感到了恐惧。他没有忘记昨晚在房间里发生的事, 一直到现在他后腰都有疼, 那里面少了一颗肾, 是阿缇厄拿走的。
昨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过诡异,以至于他的记忆变得无比混乱, 阿缇厄告诉他是他自愿把一颗肾送给他的,语气不容怀疑:“你甚至想把两颗肾都给我, 是我阻止了你。”
善于掠夺的怪物被他三言两语营造成了心地善良的好虫。
也就这群没脑子被美色所惑的雌虫会信了。
阿缇厄重新拿起刀叉,吃起了第二份食物,现在他每天需要摄入大量的能量,这种食量即便是雌虫见了都觉得夸张。
他又被集体注视了。
他的客人们看着他吃了一盘又一盘的食物,手边的餐盘越叠越高,客人们毫无胃口,而他扫空了所有。
这样恐怖的食量。
费利目光微闪,似乎因为得到了新的数据感到了高兴。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非贵族虫族,他出现在这里和贵族虫们平起平坐却没有一只虫敢提出质疑,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身后有阿缇厄撑腰,只要阿缇厄还愿意资助他,他就不用看任何一个贵族的眼色。
意识到这一点后,费利看向阿缇厄的目光更加忠诚了。
费利的眼神很热烈,快要把阿缇厄看穿了。
这么一个忠诚的属下,阿缇厄自然是不会让他的期待落空。
阿缇厄擦了擦嘴角,然后双手捧脸,对费利说道:“看样子你有新的想法了,说说看。”
费利也像是傻了一样,完全不顾一旁错愕的贵族虫们,开口:“是的殿下,我确实有新的想法,但想要将想法实现,首先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说说看。”
“我需要大贵族的血液。”费利顿了顿,“还有您的。”
“这很简单,只要让他们都答应就行。”
阿缇厄一点也不意外费利会说这些话,事实上他早就猜到费利会走到这一步,他是蒙德曼的爱徒,早年跟着蒙德曼一起探索虫族基因的秘密,他们能混在一起就说明在某些方面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所以既然蒙德曼能想到做到的,费利一样可以。
他对费利有很高的期待,希望有一天他能带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阿缇厄并不吝啬他的血,他告诉费利他可以随时来取,至于其他的材料……阿缇厄笑吟吟的扫视了一圈餐桌,问道:“有谁不愿意吗?”
他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笑得再灿然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恶魔的本质。
贵族虫们屈辱地摇了摇头,一个个饿着肚子让费利抽了十管血。
他们本来就受了伤,现在又大量失血,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
谢忒曼没有被抽血,他和艾希礼一样都让同族去配合费利的实验了,反正大家都有大贵族血统,没必要一定取他们的。
费利也不计较,有就抽没有就算。
谢忒曼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投向了阿缇厄,他低声道:“你成长的过于迅速了。”
“这不好吗?”
阿缇厄反问,脸上露出来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就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
“你这样做,整个贵族圈都会震动的……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你的家族也会受到报复。”
谢忒曼看着漂亮的小雄虫,试图和他解释这里面的门道。
阿缇厄听了显得很不耐烦,他挥了挥手,意思让谢忒曼闭嘴,然后他道:“我都不担心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会是想管我吧?”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然后凶狠地看着谢忒曼,感觉只要谢忒曼点头,他就会用尾勾扎烂他的嘴。
谢忒曼很快就意识到了,连忙开口补救:“我没有干涉你的决定的意思,我只是提出建议,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阿缇厄收起表情,笑了一下,“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又犯病了。”
谢忒曼脸皮抽搐了一下,他一下子就听出来“犯病”的意思,阿缇厄这是在指责他多管闲事,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位置,别以为订婚了就能对他怎么样。
他能感觉到阿缇厄温和笑意下的冰冷,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变宽了。
谢忒曼闭上了他的嘴。
阿缇厄立马就不看谢忒曼了,伸出双手点了点智脑,登上了星网。
也是托谢忒曼提醒,阿缇厄想到了西勒尔那个小倒霉蛋。小倒霉蛋昨天就乘上了回摩蒂兰的飞船,而就在他回去的路上整个摩蒂兰贵族圈都知道了他叛国的事迹。
啧啧真惨啊,在贵族们的死讯传遍了整个摩蒂兰的上流圈子后,他们中间的领头者西勒尔就变成众矢之的。
——他们都死了,西勒尔为什么还活着?
——西勒尔该为这件事负责。
——亚图索家族必须给出一个说法。
——帝国真的要交到这样的虫手里吗?
——西勒尔是否“叛国”?
……
一夜之间,摩蒂兰就出现了各种不利于西勒尔的言论,有的言论具有非常致命的毒性,随着流传的范围越来越广,选择相信的虫越来越多,毒就深入骨髓,再也无法祛除。
阿缇厄在里面有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吗?
谁也不清楚,但西勒尔确实因为阿缇厄错失了澄清的最佳机会。
西勒尔因为精神力受挫,上了飞船后就陷入了昏迷,他的“沉默”被摩蒂兰虫民认为是做贼心虚,所以不敢正面回应。
西勒尔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全毁于一旦。
而他醒来后,迎接他的就是一纸诉状,会由专门的虫给他戴上镣铐,押送他进监狱,等待检察院的调查。
这是虫皇也阻止不了的,贵族们势力庞大,盘根错节,是他们支撑起了这样一个帝国,所以西勒尔逃不了牢狱之灾。
阿缇厄看到的时候星网上已经放出了西勒尔被捕时的照片,作为一国皇太子的西勒尔即便是去坐牢也万众瞩目,充满了排面。
这样的画面像极了上辈子“阿缇厄”被抓的时候的样子,大家都是从云端跌落,被冤枉和唾骂。
不过上辈子是上辈子,现在是现在。
西勒尔安心坐牢吧,等虫皇把他捞出来。
阿缇厄看了一会儿,把照片和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关掉了。
艾希礼拿了一盘小蛋糕过来,阿缇厄接过咬了一口,余光注意到艾希礼的着装,问了句:“你又要去见那只雌虫?他这么难说话,不如带上我,我帮你搞定他。”
“不用麻烦你,我没有打算再给他第二次反悔的机会。”艾希礼摸了摸阿缇厄的头。
阿缇厄拍掉艾希礼的手,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就帮我带句话……我很喜欢不久前送来的永生花束。”
艾希礼笑了一下,他想起来了那束巨大的永生花束,是一个阿缇厄的不知名的爱慕者送来的,很大一束,起初阿缇厄觉得有趣留下欣赏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觉得没意思就让虫侍扔掉了。
他们都知道送花的虫是今晚艾希礼谈判目标的孩子。
阿缇厄不介意艾希礼利用他去获得好处。
艾希礼也不会计较,因为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体的,艾希礼越是强大阿缇厄能利用的东西就越多。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彼此利用,互相付出,永远不会背叛对方。
“去赚钱吧,掏空所有贵族的口袋。”阿缇厄拍了拍艾希礼的肩膀,欢快地说道。
“如你所愿。”
艾希礼吻了吻阿缇厄的手背。
被轻吻的时候,阿缇厄盯着艾希礼的脑袋,另一只手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感觉不太正常。
唉,最近他不正常的次数真的越来越多了。
等艾希礼抬起头,阿缇厄已经收拾好了心态,一如往常地看着他。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
至少以前的他不会因为艾希礼的一个吻就给予他回应,他皱了下眉,狠狠咬了一口奶油。
第104章 故地重游
艾希礼是被祂优待的存在。
阿缇厄看似什么都没有给他, 但又好像什么都给他了。自然是有虫发现了这个问题,祂独一份的偏爱比任何珍贵的宝物都要贵重,有祂在,恐怕大贵族们不敢再对佩拉齐家族动手, 不出几年佩拉齐家族地位就能更上一层楼。
大贵族们非常后悔来参加订婚宴, 谁能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 被祂当成了盘中餐不说, 身上还被烙印了。
神经毒素会一点点蚕食他们的精神, 它们或许一时不会发作也不会被察觉, 但只要毒素还在,大贵族们心上就永远压着一块大石头。
可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毕竟受害者只有他们这些虫,如若不愿意受制于阿缇厄, 那么等回归家族后卸任手上的所有权利,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就不用担心自己日后会影响到家族了。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惜虫族尤其是贵族这个群体中很少会出现舍生取义的家伙, 家族重要但自己的前途同样重要。
能混到这个位置的虫族都不是傻子, 自然也看出来阿缇厄不是真的想杀他们,所以还是因为利益吗?
几天后,一个又一个的贵族虫走进了阿缇厄的书房,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聊了什么, 只知道贵族虫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愉快。
阿缇厄从桌上摆着的一堆信件里抽出来了一张, 低头翻看。
这是一封来自摩蒂兰的信件, 看到署名的那一刻, 阿缇厄笑了一下。
费利刚过来就看到了阿缇厄的笑容,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殿下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一个漂亮的小家伙。”阿缇厄眉眼弯弯, “你应该听说过的,卡洛斯, 一个大明星。”
费利点头,卡洛斯的确是虫族有名的明星虫,有名到即便是他这种研究型学者也听说过,但那也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自从卡洛斯公开站队惹怒摩蒂兰上层圈子后,他就被驱逐到了乡下。
“看样子他是要复出了?”
“他从未沉寂,你知道的,佩拉齐家族答应庇护他,如果不是他担心他的行为会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他随时可以重新站在舞台上。”
阿缇厄想到了那个勇气可嘉的金发雄虫,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而他,现在像重新回归舞台,希望我做个见证。”
“摩蒂兰的贵族圈会允许?”
“所以他需要我,这不仅仅是他和贵族圈的博弈,也是佩拉齐家族和他们的博弈。”
阿缇厄顿了下,“当然,这边出场嘉宾只有我一个。我会把卡洛斯捧成整个虫族的最火的明星。”
他微笑着说出狂言,又亲吻了一下信封。
他给卡洛斯回信,告诉他会出席明星卡洛斯的复出发布会,亲自为他送上祝福的鲜花。
*
摩蒂兰帝国,世纪大酒店。
金发的卡洛斯站在顶层的落地窗前,低头看见了一辆又一辆的豪车,酒店门前被来往的车辆和记者堵得水泄不通,真是热闹非凡。
今天是卡洛斯宣布复出的日子,实际上他是有些意外能得到这么夸张的关注度的,因为即便是他宣布暂退娱乐圈前也没得到过这么高的热度。
可事实就摆在了他的眼前,也正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份真实,他才越发感激造成这一切结果的那个大人物。
就在昨天他的账号宣布复出消息后的五个小时里,佩拉齐家族关注了他,那个家族最尊贵的小雄子在他的账号下了留言,祝福他复出愉快。
大贵族雄虫带来的热度远远超出想象,犹如一个自带热度的话题体,以至于卡洛斯一个区区小明星得到了无数势力的关注。
而这些关注就是卡洛斯需要的流量,可以说他还没复出就已经拥有了媲美一线明星虫的流量。
但同时也伴有危险,摩蒂兰的贵族圈子不会轻易让他复出。
卡洛斯即将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贵族派出来的走狗。
“卡洛斯,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出场了。”他身后的经纪虫开口催道。
卡洛斯收回目光,又问了一遍:“他来了吗?”
经纪虫摇头:“没有。”
卡洛斯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失落道:“算了,不等了,他……不来也好。”
这里毕竟是摩蒂兰,他真的来了才让虫担心。
这样想着,卡洛斯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走吧,我们去见见那群记者。”
舞台已经搭好,场内场外的观众也都已经到位,他们就等着演员出场,见证一个超级明星的诞生或……毁灭。
台下站着的记者几乎都被贵族收买了,他们来一个目的,收集卡洛斯的黑料,让他在直播镜头前出丑,让他自今晚后再也翻不了身。
摩蒂兰的贵族们可谓是恨死了阿缇厄,当西勒尔回来后也带回了大量参宴贵族死亡的消息,这对整个贵族圈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所以这群贵族们无不想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为此亚图索家族的压力也很大,亚图索家族自然也是恨的,毕竟他们刚刚损失了一个皇太子,比恨比着急都比不过他们。
谁也想不到刚刚缓和了关系的摩蒂兰皇室和佩拉齐家族又掐起来了,而且关系比之前还要紧张。
但明眼虫都看得出来在实力上是佩拉齐家族占据了上风,只要资源在手,耗也能把亚图索家族耗死。
摩蒂兰皇室对此无可奈何,随着西勒尔的下狱,家族内斗愈演愈烈。其余贵族因为前几次事情里亚图索敷衍的做法早就产生了不忠的念头,此刻已经和皇室离心,根本不会管他们。
这种情况中,皇室即便是想管也有心无力,所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贵族自个折腾去了。
反正怎么样皇室也不亏。
贵族们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自信,真就觉得佩拉齐家族的虫此刻不会出现在佩拉齐帝国,所以才敢计划对卡洛斯下手。
他们都想好了,等镜头记录下卡洛斯出丑的画面后,就让水军在星网上大肆抹黑卡洛斯。以卡洛斯的地位,曼兹家族即便是知道他们搞的鬼也不会蠢到和他们撕破脸。到时候卡洛斯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样羞辱就怎么羞辱。
而他们也不认为阿缇厄会为了卡洛斯对他们动手,因为不值得,说到底卡洛斯不过是一个价值有限的物品。
即便获得了阿缇厄的青睐,也如同镜花水月般虚无。
“晚上好,很高兴大家抽出时间里来参加我的复出发布会。”
卡洛斯对着直播镜头,露出了一个笑。
星网直播间里,越来越多的观众涌入,看到了卡洛斯这个昔日的明星雄虫。
金发的雄虫还是那么漂亮,即便是沉寂了一年也无损他的魅力。而且比起之前更温柔了的他看起来更加惹虫心疼了。
“真漂亮啊。”台下有虫感叹了一句。
“嗯,很漂亮。”有虫立马附和,拍手道,“不过他最漂亮的还是哭起来的时候。”
熟稔的语气就好像亲眼看见过卡洛斯哭泣的样子,引来了周围虫的注意。
他们发现说话的虫族脸上戴着一个口罩,宽大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灰白色的眼瞳。
他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引虫注目了,开口解释道:“脸过敏了。”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并不是这个,他们注意到这只年轻的虫族是因为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气场,就好像不论被他注视还是注视他,都能感到满足。
奇异到令虫恐惧的魅力。
如果不是担心会惹他不快,这群虫子早就扑上去扯下他的口罩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卡洛斯的演讲渐进高潮,镜头前他的礼仪无可挑剔,演讲内容也挑不出什么问题,这让在场的记者感到了焦躁,他们需要制造人为的意外吗?
“奇怪,我安排的意外怎么一个都没发生?”有虫暗骂了一句,怀疑他是不是被坑了。
同样感到被坑的不止他一只虫,同样做了二手准备的虫齐齐发现计划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镜头外的贵族没看到卡洛斯出丑,气的差点砸了智脑。
“虫屎!这群虫在做什么?!”
拿了钱不办事吗?
贵族们气急败坏,打出了一个个催促动手的电话。
手下们也很懵,他们是确认过现场的布置的,也把发言稿换了,确定卡洛斯会在镜头前出丑。
可发言稿没问题,意外也没有出现。
“见了鬼了,我是做梦吗?”一个记者喃喃。
如果是做梦就好了,但关键在于这不是在做梦。
计划出现了问题,那么就只能靠记者临场发挥了,他们还可以问卡洛斯一些敏感的问题,只要卡洛斯的发言有一丝漏洞可抓,他们就能把卡洛斯摁死。
“卡……”
一个记者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他的喉咙就像是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太诡异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同行,然后就看到了更为恐怖的画面。似乎所有的记者都失声了,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舞台,宛如被抽去了灵魂。
记者害怕地想要喊叫出声,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像个木偶一样直愣愣地看向一个方向。
贵族们不可能发现不了这群记者的异常,就在他们让放大那里的画面时,那群记者的后方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虫族。
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扯了扯口罩,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到炫目的微笑。
随机,画面就被切断了。
此时此刻,镜头外的贵族们却是集体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105章 秘密行动
酒店内, 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阿缇厄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直播。他的身后是装扮成了酒店服务生的各大贵族派往佩拉齐家族参加订婚宴的家族代表,他们是和阿缇厄一起回来的,一路上经过阿缇厄优秀的调教,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明白阿缇厄的想法了。
贵族身份给他们带来的傲气在阿缇厄面前比纸张还要廉价和无用, 贵族们想要获得解脱需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阿缇厄。当然, 一开始这种事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强迫行为, 但信息素和两性的吸引无时无刻不在瓦解和迷惑他们的意识, 都不用阿缇厄做什么, 很快他们就心甘情愿跪在他的脚下做起了舔狗。
年轻的贵族雌虫脱下了漂亮雄虫的鞋, 握住了他的脚掌,雄虫雪白的皮肤和骨肉匀称的小腿吸引了雌虫的注意,望着他的眼睛里痴迷之色更甚。
阿缇厄踹了他一脚,不是很重, 但雌虫知道雄虫想看到什么,配合的往后倒下。
雄虫在这种时候都喜欢施暴, 他们觉得施暴是有效的助兴行为, 这个观点得到了绝大多数的雄虫的认可。
陷入迷恋深渊的雌虫幻想着梦中情虫的垂青,他们抛却了自持的贵族礼仪,扯开了包裹在外的衣服,在雄虫面前展示出自认为诱惑的一面。
黑发的雄虫并没有给予他们关注, 一丝怜悯都不存在。上位者做久了总是自以为是, 贵族雌虫匍匐在阿缇厄的脚下, 隔着裤子把他的腿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然后轻轻揉捏起来。
阿缇厄哼哼了两声,并没有显露出太抗拒的表情。
房间内其余的雌虫看到这一幕齐齐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神情, 他们懊恼自己的迟钝,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好办法。几乎要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时候, 他们终于意识到机会是不会主动飞到他们的手里的。
面前这只叫做阿缇厄的雄虫是无主的。
沉默过后,一场抢夺战无声的拉来了序幕,雌虫们一边担心他们的粗鄙行为会惹恼了阿缇厄,一边又因为嫉妒爆发了一场又一场的暴力冲突。
信息素如潮水般爆发出来,混杂着血腥味在屋内弥漫。
阿缇厄欣赏着直播画面里卡洛斯的美貌,给他刷了一个又一个的礼物。
很快榜一的位置就被他占据了。
“殿下……”
年轻英俊的雌虫取得了胜利,趴在雄虫的腿边痴痴地看着他,语气充满了哀求的意思。
他长得不错,等级也不差,而且能在这群同样优秀的雌虫中胜出足以说明他的实力很强,可还不够,和那几个站在权力顶峰的大贵族相比,他什么都不是。也正是因为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这只年轻的雌虫连触碰阿缇厄的勇气都没有。
可光是这么看着阿缇厄,也足以满足他的妄想。
眼前那——
高贵,美丽,纯白无暇又残忍血腥的……雄虫殿下。
获胜者自觉配不上高贵的雄虫殿下,于是选择了当条忠实的狗。
听到他的选择,阿缇厄的脸上没有出现过多的惊诧,反正虫族都是疯子,贵族中疯子更多,别说给他当狗了,就是给异种当奴隶的奇葩都是有的。
阿缇厄答应了他的请求,那是作为胜利者的优待,所以他获得了被雄虫殿下刻下“烙印”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他梦想成真。
“想不被抛弃就向我尽情展示你的价值吧,我很期待你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阿缇厄抱起了桌子上的大捧鲜花,边走边撂下一句话。
新上任的雌虫点头,认真说道:“我会的,我的主人。”
等黑发雄虫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忽略了电话对面关切的问候,冷静地描述了他这些天的遭遇,待对面的虫因为震惊失语后,他才开口:
“这是家族唯一的机会,选择依附还是……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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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酒店长长的走廊,下楼,花不了五分钟就能看到发布会的现场。
黑发雄虫穿着白色的西装,胸前抱着一束数量夸张的蔷薇花,漂亮的脸上挂满了期待的神色,那么灿烂却隐隐透着些许疯狂。
阿缇厄的外貌太引虫注目了,无论走在哪里他都能轻易攫取所有虫的目光,成为人群焦点般的存在。
即便酒店下面正在开着卡洛斯的发布会,可只要阿缇厄愿意,众虫的主角也可以换成他。
正是因为明白自我的特性,所以阿缇厄没有选择出现在镜头前。
他付出了一个微笑的代价,托酒店的亚雌侍从帮忙把鲜花送给卡洛斯。
而他则离开了酒店,接下来他该去见见那些个不听话的贵族虫了。
复出发布会堪称完美,没发生一点意外,顺利的就连卡洛斯都觉得诡异。
因为按照常理看,摩蒂兰的贵族看不惯他,知道他要复出后排挤他乃至设计他都是可能的,卡洛斯也不是笨蛋,他敢复出就已经做好了被算计的准备。
但事情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结果是好的,可过程实在让虫费解。
“这是好事,你不要想太多。”卡洛斯的经纪虫让他不要担心。
卡洛斯点头,经纪虫见状就让他去看看粉丝都送他什么了,看到粉丝或许能让他高兴些。
来到了存放礼物的房间,卡洛斯的注意力被礼物中间的硕大花束吸引了。
鲜艳的花朵,黑红色的贺卡,极淡但存在感极强的信息素。
在看到花束的那一刻,卡洛斯的眼睛立马就变亮了,他快步走过去抱起了花束,甜蜜的信息素立刻包裹住了他的身体,抚慰他不安的内心。
经纪虫是亚雌,虽然能闻到味道但反应没有卡洛斯强烈,实际上卡洛斯才是奇怪的那个,明明是雄虫却一点不讨厌阿缇厄的信息素,反倒像是只雌虫一样疯狂喜欢。
阿缇厄殿下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经纪虫只听说过阿缇厄的事迹,知道星网上有一大堆他的拥趸,不似明星胜似明星,甚至高傲如大贵族都忍不住对他喊话求一夜情。
昔日卡洛斯被雪藏也和阿缇厄有关。
在雄虫群体中也有阿缇厄的粉丝团。
简直是魔鬼一样的魅力。
经纪虫越是深入了解阿缇厄就越觉得他可怕,但不可否认,哪怕是了解他都让虫欲罢不能。
卡洛斯惊喜不已,抱着花束快乐的跳起了华尔兹。
他以为阿缇厄不会来了,可事实上他不但来了,还送了他礼物。
不用怀疑,来的就是阿缇厄本虫。
信息素是不会欺骗他的,这么新鲜的味道,如果此刻站着这里的是只雌虫,应该早就被勾引到发情了。
短暂的兴奋消失后,卡洛斯的内心不可避免萌生出了少许失落。他不明白,既然阿缇厄都来了,为什么不见见他?他难道不知道卡洛斯很想念他吗?
卡洛斯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他认清了内心,身为雄虫他会对雌虫发情,但同样的冲动也适用于阿缇厄身上。
双性恋,大概吧。
卡洛斯意识到他喜欢上了一个同性的同时也尝到了爱情的苦,日常逐渐被期待所占据。
“你到底知不知道……”
卡洛斯呢喃,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等待,并学会了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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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成功落下帷幕的同时代表了摩蒂兰上流贵族的失败。
在这场无声的斗争中,阿缇厄代表的佩拉齐家族在属于摩蒂兰贵族的地盘上给他们刻下了堪称耻辱的一刀。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高傲的贵族怎么能忍受这种失败,他们应该立马拿出对策,快速反击回去,重振贵族的威名。
如果他们不曾生出恐惧的情绪的话——
“都在这里了吗?比我想象的要少。”
阿缇厄拿起桌上的文件,目光扫过上面的一行行字,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不悦地皱了皱眉。
一旁被挖了腿骨的雌虫下意识道:“都,都在这里了,没骗您!”
“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这些东西生气。”阿缇厄垂着眼,眼睫在他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如振翅的蝴蝶,停落在他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活气。阿缇厄的表情和语气也变得骄矜了起来。
他应该是在生气。
“你们一个个只出不进,赚的没有花的多,还支援皇室?支援皇室的资源是从哪里来的?”阿缇厄轻喃,好似自言自语,“……摩蒂兰皇室每年都要用上那么多的资源,你们拿出来的资源加在一起都不够凑零头的。如果没有佩拉齐家族的支援,摩蒂兰皇室怕是早就破产了。”
“那么多的资源,原来都拿来养一群废物了。”
“都说了,贵族有贵族的骄傲,既然用了资源就应该展示出应有的价值啊。”
阿缇厄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温柔,但语气掩盖不了文字里的可怖。
他真切的疑惑着,抓起一个贵族询问,想要一个答案。
黑发的雄虫暴露了他不用于其他雄虫的特性,巨大的尾勾在身后摆动,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说谎者的生命。
卑微的雌虫无力地乞求:“主人,我们一定会还清债务的,留下我们的性命一定能给你带来更多的价值。”
价值,只有价值能打动眼前可怕的魔鬼。
越来越多的虫反应过来魔鬼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性命,在求生欲的趋势下忘记了身为贵族的骄傲,真诚地向魔鬼跪拜和祈求。
阿缇厄不为所动,看起来他对他们口中的价值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人群中走出来了一只年轻的有些眼熟的雌虫,他微笑着向阿缇厄弯腰行了一个礼,吸引住了阿缇厄的注意。
“殿下,我知道您不喜欢麻烦,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可以留下来代替您接管他们的产业。”
他说道:“摩蒂兰帝国进入了黄昏期,一步步走向灭亡的帝国即将迎来新的统治者,比起一个有着犯罪记录的皇太子,让拥有庞大财富的家族接管不失为一件好事。”
所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佩拉齐家族需要一个足够了解有足够威望且能够管理摩蒂兰本土产业的经理。
年轻的贵族雌虫推荐了他自己。
阿缇厄沉吟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比全杀了有意思多了。
他只是觉得无聊,也嫌麻烦。
机会什么的,给就给了。
第106章 死亡鲜花
距离卡洛斯退场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直播带来的热度已经开始有消退的迹象了。但对卡洛斯来说今天并不一般,谁都知道他是佩拉齐家族最尊贵的雄虫殿下点名祝福过的明星,所以不用卡洛斯做什么,一群嗅到金钱气味的富豪就会赶来, 在卡洛斯身上下注。
打上了佩拉齐家族印记的卡洛斯完全复出了, 这一次即便是曼兹家族也无法掌控他的未来。
阿缇厄忠实的盟友——卡尔曼也不会允许曼兹家族干涉卡洛斯。
一般来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摩蒂兰皇室该想办法如何应对突如而至的阿缇厄了。
直播镜头下, 虫民或许看不明白, 但皇室内部可不全是蠢虫, 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得到这后面是谁在操控。
而这么久过去贵族那边也没个动静,不出意外就是出意外了。
这对皇室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们之前不愿意出手可不代表不想看阿缇厄倒霉,说到底他们都是为了自身利益, 为自己选择罢了。
但阿缇厄出现在了摩蒂兰,他就如同一块巨石, 轰然砸在了皇室头上。
为了摩蒂兰的尊严, 皇室必须有所动作。
像是某种预兆,兰诺刚得知他的精神狂暴指数上涨了不少,后就接到了皇室的任命。
“有一位高危级罪犯来到了摩蒂兰,他的存在会威胁帝国的和平。”
阿缇厄再一次上了帝国的通缉令, 悬赏金只多不少。
兰诺看着这一切,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面对神秘的阿缇厄, 哪怕是听完了他的评价, 皇室还是决定对阿缇厄出手?
兰诺正面认识过阿缇厄的强大,阿缇厄·佩拉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无害, 他一个雄虫能有如今的威望和势力绝不是单单靠艾希礼的支持能做到的。
艾希礼的强大已经让帝国忌惮和不安,可这样强大艾希礼在阿缇厄面前却如同附属一般。
无法知晓阿缇厄如何强大, 可兰诺还是选择了接下任务。会这么选择并不是说兰诺愚蠢,他从未忠于皇室,他忠于的是万斯卡家族。
所以即便他意识到了皇室内部已经被一群蛀虫占据了,帝国已经走向了衰弱,他也没有离开。
这就是兰诺的选择。
当然,兰诺没有蠢到和阿缇厄正面刚,他根本就打不过阿缇厄,这种时候莽上去只会白白送死。
很快,无人的街道上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兰诺的猜测。
天色稍暗,白色的如雾气一样的气体在街道上浮动游走,硝烟味陡然变浓。
砰——
机械碰撞的声音清晰可见,空中爆开了一串串的金属火花,克拉斯暴退十几米,变幻出来的锋利的虫甲在地上划出了长长的白痕。
白雾更加浓重了,感觉这片区域的温度都上升了好多。
克拉斯感觉很不好。
面对数量超过五十的高级虫族,想要突围出去,即便是他拿出全部的实力也很难做到。
克拉斯喘着气,看着不远处围过来的高阶虫族,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毫无疑问刚才他的反抗已经惹怒了对方,周围数十道目光死死盯住了他,只要他敢逃跑或是露怯,就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真是棘手!
克拉斯暗暗苦恼。事实上他的状态是真的糟糕,本来他的等级也就堪堪摸到A级的尾巴,要不是此前主人帮他安抚了精神力,他都进阶不到A级。
但现在围剿他们的少说都是A级的虫族,甚至有好几个是A+级别的。
这种家伙放在军队里都是少将级别的。
克拉斯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而在这种紧要关头,克拉斯的主人——尊贵的阿缇厄少爷已经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轻松惬意地看着他们战斗。好像在他眼里他们都是垃圾。
白色的雾气飘向阿缇厄,可在他身前不远处就停下了,再也过不去一分。
克拉斯看着那一幕,心头古怪地跳动了两下。
潜藏在脑子里的精神体欢快地手舞足蹈。
“主人,很抱歉。”
克拉斯恍惚了一瞬,脸上的表情立刻从紧张转变成了痴迷和懊悔,他没想要给阿缇厄带来麻烦,但无可否认这群高阶虫族是跟踪他才找到主人的。
阿缇厄拍了拍手,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他们本来是来找我的,你也只是被利用了。”
“再说了,你又怎么能肯定我不是故意的呢?”
阿缇厄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过分安静的街道里传了很远。
话里有话,那群高阶虫族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进。
克拉斯依旧感觉羞愧,他应该更谨慎的,不然也不至于现场才发现异常。
“你也别回去了,他们能找过来就说明你已经暴露了。”
阿缇厄挥了挥手,“离开摩蒂兰,去佩拉齐。”
简简单单地就安排好了克拉斯的未来,克拉斯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当初他被阿缇厄抓到,被注入精神毒素,后面就一直隐藏在学院里为阿缇厄收集消息。一开始他没有那么情愿,可后来等精神侵蚀越来越严重,他的意识基本被阿缇厄的剥离的精神体占据和同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阿缇厄的忠实拥趸。
克拉斯站了起来,看了看逼近的数十高阶虫族,他垂下头:“主人,我……打不过他们。”
诚实的发言。
阿缇厄点头,嘴边勾起了一个笑:“我知道啊,我也没想让你陪他们打。”
摩蒂兰皇室再废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解决的,比起边缘星主星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口,只要虫族的数量够庞大,收拢的高阶虫族的数量也会更多了。一个等级差就能压死一群低阶虫族,贵族引以为傲的血统优势并不是毫无用处。
摩蒂兰重军事,这些年来研究出来的武器不计其数,个个杀伤力极大,有的武器即便是高阶虫族都难以抵抗。
克拉斯不明所以。此前他对阿缇厄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多前,那个时候的阿缇厄虽然厉害但也没厉害到难以想象,所以他不认为阿缇厄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高阶虫族。
这个念头刚出现,他脑子里的精神体就抽了他一下。
精神体不允许克拉斯看轻他的主人。
克拉斯吃痛,那种好像来自灵魂的痛楚一下子就把他打服了。
阿缇厄没有解释什么,早在克拉斯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的信息素就已经释放了出去,浓度刚刚好隐蔽在了烟雾之下。
虫族真是个奇妙的存在。
雄虫那么孱弱,可偏偏拥有雌虫都抵抗不了的信息素。
他们值得庆祝,应该庆祝。
阿缇厄果断地利用了这个优势,率先选择控制住为首的几个高阶雌虫。
“抑制剂!阻断剂!”
对方没蠢到一点都没准备就敢来抓雄虫,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当机立断给自己注射了高浓度的抑制剂,同时也朝四周喷洒了大量的气味阻断剂。
绿色的烟雾很快就融合进了空气中,现场更是混乱。
但速度还是太慢了。
阿缇厄像是幽灵一样消失在了原地,一直盯着他的高阶虫族们瞪大了眼睛,倏地就感觉到脖颈上阵阵发凉。
巨大冰凉的尾状物狠狠勒断了一只虫的脖子后又撕开了一只虫的后背皮肤,露出了血淋淋的内脏。
死亡的气息开始铺散开来,枪械开启的声音响起。
阿缇厄没有犹豫,收割完一批虫的生命后,他利用尸体躲过了枪林弹雨,然后轻飘飘地跳落在地,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对面一张张表情不可置信的脸庞。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雄虫该有的速度和力量吗?
克拉斯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了想抬起了手为主人拍手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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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难相信,但在克拉斯看来那确实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胜利当然属于他的主人阿缇厄。
他年轻又漂亮的主人甩着他那高大霸气的尾勾,捏爆了一只又一只高阶虫族的脑袋,脑浆血浆迸了一地,和撕裂了一片一片的虫甲一样凄惨。
对面的武器并不是没有对阿缇厄造成伤害,但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的身上不仅有奇怪的尾勾,还有虫甲。
该死的,雄虫怎么会有虫甲?
这世界是疯了吗?
克拉斯看着阿缇厄手背上的划伤,怪叫:“原来雄虫也能长出虫甲。”
“并没有。”阿缇厄慢悠悠道,“我身上的虫甲是实验产物,有时效性,用个几次就不管用了。”
他又不是雌虫,哪里来的虫甲?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只不过无法以人形展示,完全虫化的他也是有一身威风凛凛的虫甲的。
雄虫的身体还是有局限性的,以费利的能力也只能给阿缇厄弄一个短效性的虫甲。
但也够用了。
阿缇厄说完,克拉斯一脸惊叹,对那个弄出雄虫虫甲的虫感到了敬佩。
“说起来你和他应该有话题可聊,他的老师是你曾经的主人。”
阿缇厄点出了费利和蒙德曼的关系。
克拉斯脸一僵,没有说话。
前主人什么的,这种话题还是太敏感了。
阿缇厄并不关心克拉斯心里怎么想的,也不关心他慌张不慌张,他转头看向损伤惨重的高阶虫族们,开口道:“你们还要继续吗?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身体上哪里不对劲吗?最近有没有出现多次反胃或者呕吐的情况?”
显而易见的,听到阿缇厄的话后,他们的脸色变了。
阿缇厄也没想到他随口一说的还真给他猜中了。
“真无趣,看来你们也是实验体。”
阿缇厄的语气里没有多少同情,在某些时刻他其实和蒙德曼没什么不同,本质都是自私的,极度自我的他们不会对其他生物生出一丝别的感情。
实验体而已。
蒙德曼眼里的数据,阿缇厄眼里可以食用的食材。
阿缇厄更关心蒙德曼的实验已经推动到什么阶段了,通过他的观察,蒙德曼的势力已经不知不觉中渗透了摩蒂兰和贝尔姆斯两大帝国,在他心里帝国的虫民都是供他实验的小白鼠,已经不知道多少虫民变成了他的傀儡。
军队况且这样,那么皇室内部呢?
谁能肯定坐在王座上的虫皇不是蒙德曼的傀儡呢?
想到蒙德曼那个糟老头子,阿缇厄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欲望,略显无趣地摇了摇头,扭头朝路口走去。
克拉斯看了看一地的尸体,果断跟上了阿缇厄。
这一场战斗的结果很快就被上报到了皇室内部,兰诺沉默地听着里面争吵,表情呈现出一种近乎冷漠的沉寂。
预料之内的结果。
得知抓捕行动失败后,兰诺甚至感到了一丝轻松,真讽刺。
离开皇宫后,兰诺去监狱见了西勒尔,西勒尔看到来的是兰诺,脸上露出了些许黯淡的笑意:“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我是你的朋友。”
兰诺看着监狱中的西勒尔,因为还没有找到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西勒尔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监狱里度过了。监狱监管他这种超高阶雌虫用的都是最牢固的锁链,麻醉剂更是每天不断。
但这些手段都不足以让S级的雌虫狼狈到这种地步。
西勒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
兰诺心情复杂,他看得出来即便不给西勒尔上锁,他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临时标记的印记解开后,西勒尔和阿缇厄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消失了,可本该感到轻松的西勒尔却重新迎来了新的危机。
他的精神壁垒崩裂的速度加快了。
西勒尔需要一只可以安抚他的精神力的雄虫,不然死亡的鲜花很快就会开满他的怀抱
兰诺说:“接受命运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了这一句话,但他知道西勒尔会明白的。
比起他,西勒尔更疯,疯子比他更有勇气。
摩蒂兰现在需要的是像西勒尔这样的虫皇,兰诺相信他的朋友。
兰诺走了,但地上多了一支雄虫信息素。
它的主人并不是阿缇厄,而是一只陌生的雄虫。
现在到了西勒尔选择的时候。
——堕落?还是振作?
第107章 幸运不幸
“很意外吗?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摩蒂兰高等学院, 格拉姆结束了一天的教学任务,刚回到教师宿舍就看到了坐在床沿翻看他放在床头的书的黑发雄虫。格拉姆站在那,整只虫因为震惊而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阿缇厄合上书,唇角掠起淡淡的微笑:“不欢迎我来吗?”
格拉姆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不欢迎, 做梦都欢迎阿缇厄重新回到学院。但他很清楚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自从去年学院发生了严重的流血事件后, “阿缇厄”就变成了禁忌话题, 老师和学生中讳莫如深的存在。
格拉姆是流血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才知道的, 一开始他都没往阿缇厄身上想,但很快他发现阿缇厄消失了,学院的学籍档案上也查不到阿缇厄的名字了。
因为权限不够,格拉姆也是花了好久才从几个学生那里挖到了当晚发生了什么。而当得知主谋是阿缇厄之后, 他就预感阿缇厄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格拉姆和阿缇厄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关系甚至都不如几个学生亲密。可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调查, 完全是出于本心。
他不清楚这种行为算得上是什么, 除了自己也没有其他虫理解,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的笑容一点也不好看。
格拉姆的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酸涩的滋味,席卷了全身。即使不浓烈,但依旧变成了他心里消不去的一个疙瘩。
格拉姆的目光随着阿缇厄游动, 他关上了门, 这也完全是本能驱使下的动作, 为的就是保护阿缇厄。
他知道对阿缇厄来说学院并不是一个适合久留的地方。
门关上了, 阿缇厄看着格拉姆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停了下来, 笑着说道:“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过来。阿缇厄殿下,你最近过得好吗?”
虽然他很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但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阿缇厄眸色闪了闪,看向格拉姆:“感谢你的问候,我过得很好。倒是你,格拉姆老师,你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格拉姆憔悴的厉害,原本他的身体就因为腺体残缺比大多数的虫族要弱一些,再加上这些天来吃不好睡不好的,体重和气色自然就变差了。
意识到这点,格拉姆低下了头,情绪低落,心底不免自卑起来。
本身残缺,现在又变丑了,再看看容光焕发,美貌更甚以往的阿缇厄,自卑犹如潮水将格拉姆淹没。
无意间伤害了一只善良的虫族。
阿缇厄没有发现。
他对于情绪的感知是很敏感,可他发现在理解上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偏差,尤其是涉及情和爱,他的分析能力实在不行。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不是完全没有用的,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隐约能感觉到格拉姆是因为他的话情绪才变得低落的。
“你不高兴,因为我?”阿缇厄想了想,表情镇定,“你是因为我想到了那些受伤的学生,所以才不高兴?”
格拉姆愣了愣。
“当然不是。”他摇头。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透阿缇厄说的,然而阿缇厄又理解错了,这个事实让他的情绪更加不好了。
阿缇厄实在不能理解,有些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偏要让他猜呢?
格拉姆也不能理解。他平凡的家世和残缺的身体造成了他过于自卑的性格,或许面对大多数虫的时候他看起来彬彬有礼,气度不凡,但那只是他保护自我的一种待人处事的方式。但当他真的面对阿缇厄这种真正的贵族的时候,他只能感觉到自卑。
自卑让他瞻前顾后,不敢轻易言语心意。
可阿缇厄并在乎他的残缺,甚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真心赞美过格拉姆。
格拉姆因为自卑错过了表白心意的机会,他把心意隐藏的越深,也是把阿缇厄越推越远。
即使阿缇厄对他没有超出朋友和师生的情谊,但事后谁能保证格拉姆不会后悔呢?
错过的难保日后难保心存侥幸,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去后悔。
不过这些都和阿缇厄没关系,他们单方面的喜欢早市就和小贵族送给他的礼物一样,他甚至都懒得打开看一眼。
阿缇厄的表情依旧镇定:“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愿意离开摩蒂兰吗?”
他当然是带着目的来找格拉姆的,只因为克拉斯告诉他在学院卧底的这段日子里格拉姆帮了他不少忙,出于感激他希望格拉姆的未来也是光明的。
克拉斯的要求很合理,阿缇厄答应了。
听到阿缇厄是因为克拉斯才找过来的,格拉姆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不少,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学院挺好的,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
阿缇厄挑眉:“随便你,但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随时联系我,承诺一直有效。”
格拉姆点头:“我会的。”
得到了答复,阿缇厄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格拉姆倒是想和阿缇厄待久一些,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目送阿缇厄消失在了宿舍楼。
他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虫,一出学院就遇上了巡逻队。他的行踪不算很隐蔽,对方应该也发现了他,但不知道是因为围观的虫太多还是别的什么命令,一直到他消失都没有追上来。
阿缇厄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又能饱餐一顿,结果白欢喜一场。
摩蒂兰的这些贵族胆子真小,稍微吓一吓就吓破胆了,一点也不好玩。
阿缇厄出来的时候和艾希礼请了大半个月的假,现在回去也太早了,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贝尔姆斯帝国上。
和摩蒂兰皇室依旧掌握大部分的话语权不一样,贝尔姆斯现在大部分的权力已经落入了蒙德曼的手中。别看蒙德曼大半辈子都待在摩蒂兰,可实际上他的产业基本都在贝尔姆斯,第一批实验体也是从贝尔姆斯开始的。比起摩蒂兰那些实验体,贝尔姆斯的受害虫更多,受影响也更深。
就在最近的一个月里,贝尔姆斯的各大医院里接收了几十例怀孕的雌虫,他们中的大多数私生活混乱,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怀孕,怀的又是谁的孩子。不过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对于雌虫来说怀孕其实是一件好事,怀孕能极大地抑制精神力崩坏的速度,他们能活的更久。
而且这些年雌虫怀孕的比例一直在下降,新生虫崽的数量越来越少。为了保证种族能顺利延续下去,帝国颁布了不少针对繁衍的政策,非常鼓励生育。
所以在得知出现大量的怀孕的雌虫后,贝尔姆斯帝国专注于繁衍问题的高层是非常高兴的,高兴到特意开了个发布会来宣传这件事,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是虫族崛起的征兆。
媒体收了好处,自然也不吝赞美,不要命的宣传。
那一批怀崽的雌虫就这么被宣传成了被幸运轻吻过的幸运虫,生下来的虫崽也是幸运的象征。
阿缇厄并不是完全不清楚贝尔姆斯那边的事,只不过因为他知道那些虫崽和他没有关系,所以无视了。
以阿缇厄看来,离奇怀孕的那批雌虫大概也是蒙德曼的手笔,那应该是最早一批成功受孕的残次品,因为时间太早,用的绝不可能是他的基因。
蒙德曼肯定也知道,所以他放任了医院接收怀孕的雌虫,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毕竟有了更好的实验体,再看其他的就都是垃圾,垃圾的话连回收的价值都没有,他自然也不会花时间去研究。
当然,贝尔姆斯帝国内部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不是蒙德曼,政客有他们的想法,而他们在这批怀孕的雌虫身上看到了别样的价值。
大肆炒作的后面就有贝尔姆斯皇室的推动,他们花了一笔钱,打开了媒体的嘴巴,利用星网的传播速度快和广的特点迅速把贝尔姆斯帝国营造成了一个被幸运眷顾的国家。
不管是真的假的,至少在那群因为精神力崩坏而烦恼的雌虫眼里,这是一个可以试试的办法。
大量的雌虫移民到贝尔姆斯,无疑会为贝尔姆斯带来大量的收益。
虫民数量的增加也是帝国强盛的标志,对比下来摩蒂兰衰弱的更加明显了。
当然佩拉齐也存在生育率下降的问题,不过影响不大,佩拉齐家族拿出的福利够大,其他星球很难拿出比佩拉齐更好的福利政策了。
费利也再抓紧破解生育率下降的问题,为此他特意跑了好几个学院寻找人才,组建起了一支庞大的研究团队。
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阿缇厄不着急,他的选择从来都比蒙德曼要多,随时都可以拿过主动权。
重新站在贝尔姆斯帝国的土地上,阿缇厄感觉到他和莱茵斯特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这说明他和莱茵斯特相隔的距离越来越短,莱茵斯特想念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只是他明明这么想念阿缇厄,却始终没有向阿缇厄求救。
阿缇厄非常困惑,在他看来莱茵斯特这种行为就是自虐,非常愚蠢。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莱茵斯特会做出的事。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
难道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莱茵斯特遇到了另一只能影响他的虫?
如果是真的,阿缇厄承认他有些不爽。
至少在没有洗去他留下的标记前,莱茵斯特依旧是他的,因为其他虫改变完全是一种对他的背叛行为。
当然,看在以前莱茵斯特很听话的份上,阿缇厄不会对他做什么,但等消除掉他身上的标记后,他们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猜测。
阿缇厄走进了一家甜品店,自从订婚宴上尝试过蛋糕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甜甜软软的食物,一次性能吃好几个。艾希礼担心他吃的太多会蛀牙,还特别限制了他每天吃蛋糕的数量。
但现在艾希礼不在身边,阿缇厄完全把他的嘱咐抛到了脑后。
只是他刚从蛋糕店出来,就看见了站在街对面的头发花白的蒙德曼,他拿下了头顶的帽子,朝着阿缇厄微微弯腰,打了一个招呼。
他们对视片刻,表情和内心都意外的平静。
第108章 寄生之虫
蒙德曼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
阿缇厄的出现不过是让他看到了理想转化为现实的希望, 他不是起因,而是加速导致如今局面形成的导火索。
他相信阿缇厄也很明白,所以在那之后他们也能好好坐下来喝杯咖啡。
安静的街道上,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对面商场大屏不断播放的“幸运”宣传片, 屏幕里雌虫们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喜悦, 他们是真心期待新生虫崽的到来, 对他们来说这一次的意外的的确确是一场幸运的眷顾。
但同样的画面落入阿缇厄的眼里, 他看见的孕虫肚子里不断蠕动的血块, 它们还为成型, 丑陋的几欲作呕,从血块内部生长出来的血丝牢牢黏连住了母体的血肉,不断汲取母体的血液和能量。
不成熟的技术造就的残缺的实验体,连蒙德曼都记不清当初往母体里注入了几种基因, 为了存活率,他甚至连带用上了从异种身上提取出来的生命液。
阿缇厄看见了, 所以十分肯定孕虫肚子里怀的绝对不是虫崽, 亦或者不是完完全全虫族基因的孩子。
它们是糅合了多种基因的合成体,是彻彻底底的怪物。
而现在,一个国家的虫民都在期待着怪物的诞生,为怪物的出现而自豪。
帝国高层的眼睛不至于瞎到这个地步, 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虫崽的问题, 但他们依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选择欺瞒大众。
蒙德曼笑了一下, 语气平淡:“他们可不蠢,有的事情只要没有结果, 那也算成功。”
贝尔姆斯帝国失去了一个皇子,而后又得知莱茵斯特皇太子要和高层对着干, 现在早就不寄希望在阿尔莫西斯下一代身上了。家族内斗如火如荼,随着虫皇身体的衰弱,阿尔莫西斯家族也要做出妥协。
皇室一旦开始妥协,局势就会变得微妙起来,新上任的高官迅速颁布了新的律法,全帝国范围征兵,加重税收,但这样的做法无疑会引起虫民的反抗。面对这样的未来,帝国递交出了选择权,先是大肆宣扬帝国被幸运眷顾 ,而后不断吸纳移民的虫族。
本土虫民接受不了可以选择离开,接受的了的就留下。帝国不会在意他们的,比起移民过来的高质量虫族,他们能创造出的价值实在微弱,他们的离去掀不起一丝波澜。
当然,这样做也会有风险,比如未来不可控,万一移民的虫族发现还是怀不上虫崽,那帝国形象就会被蒙上一层谎言的黑雾。
但也说了那是未来,未来又有谁能确定呢?
等过了几年,也许帝国的技术就能攻克这个难题了呢?
蒙德曼是这么告诉那群贵族的——
“我从来没有失败过,以前是,未来也是。”
蒙德曼的脾气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但他又确实有旁人比不上的聪明和才华,以至于那些掌权者也不得不投资大量的金钱在他身上。
蒙德曼不觉得他占了便宜,这些年来他给帝国研究出了超过五十多种的新型药剂,尤其是最新投入战场的,让帝国军抵抗住了厄里斯家族进攻的新型军用狂化药水。仅仅是狂化药水的价值就足够蒙德曼被任何一个家族奉为座上宾了。
“我很遗憾,你总是误会我的意图。”蒙德曼摇摇头,“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又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不好意思,你的语气让我觉得恶心。”阿缇厄恢复了血红的眼眸好似铺满了稀碎的金光,日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看起来如同天使降临,一举一动都显露着高贵和优雅。
也正是如此,这样的话由他说出口,也不觉得讨厌。
蒙德曼眼睛微眯,眼眸慢慢亮了起来,他有些激动,苍老的手背上有青筋暴起,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深呼了一口气平静下来,道:“这也是你的能力吗?不,还是说混血虫族的天赋也包含了魅力?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你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切片。”
阿缇厄语气冷淡,嗤笑:“你想知道?但很可惜,你永远没那个机会了,除非你能找到第二只和我一样的虫族。”
蒙德曼激动的心慢慢冷却。
的确,阿缇厄说的没错,如果他想知道答案就要拿出足够支撑假设的实验数据,但现在目标对象就只有一个,还很难搞。
窗外的大屏上又开始播放宣传片了,这一次还配上了虫民的专访栏目,路过的虫民都不由得被吸引而停下驻足观看。
“……”
虽然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但贝尔姆斯帝国的欺骗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仅仅是因为能够怀孕。
阿缇厄特别想看看当孕虫诞下虫崽的时候,大众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我也没想到他们还能活着。”蒙德曼发现阿缇厄对孕虫感兴趣,便主动提起,“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活不久,那些东西很会吃,但母体根本无法支撑那样大量的消耗。”
但他们还是活下来了,所以谁说这不是一种幸运呢?
蒙德曼说:“你来贝尔姆斯,是来找莱茵斯特的吗?”
阿缇厄看向他,没说话。
蒙德曼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口:“别担心,他很好,等级都升到了S级。”
阿缇厄说:“你说的话真不讨喜。”
蒙德曼哈哈大笑起来,比起阿缇厄的冷淡,他是真的很高兴,“抱歉,看来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阿缇厄敲了敲桌面,说:“我要见莱茵。”
他想到了厄里斯说的话,那么来这一趟就必须要和莱茵见一面。至于见面之后会怎么样?阿缇厄不关心,像莱茵这样的,如果他想,他可以放走。
占有欲超强的雄虫很少有这么大方的时刻,可这样的大方不一定就是莱茵想要的。
蒙德曼不觉得阿缇厄说的话很过分,毕竟他很了解阿缇厄,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蒙德曼把阿缇厄带去了关押莱茵斯特的地下室,现在莱茵斯特已经不在原来关押他的地方了,那个地方已经不合适他了,而在他的要求下,他很快就拿到了关押帝国重犯的监狱的钥匙。
真可怜,被兄弟背叛,现在又被雌父放弃。
不不不,虫皇是被迫的,毕竟他只有莱茵斯特一个孩子了,但可惜只有蒙德曼能制作出续命的药剂,所以只能对不起莱茵斯特了。
现场莱茵斯特估计还不知道造成他悲惨人生的参与者里还有他的尊敬的雌父。
啧啧,想想就可怜。
帝国关押重犯的监狱地处地底,环境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这新鲜血液的腐烂味道。一路上蒙德曼都在暗暗观察阿缇厄,他想知道莱茵斯特在阿缇厄心中占了多少分量,但很可惜,阿缇厄的眼里平静无波,脚步轻松自在地像是在逛街。
蒙德曼叹气。
“你究竟喜欢什么?在乎什么?”
阿缇厄没有回答,他已经看到了莱茵斯特,透过监狱大门开启的小窗,红发雌虫孤零零地被锁在墙上,他的身上缠绕了数量超过十的锁链,牢牢锁住了他的四肢。
他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微量的信息素逸散出来,目标明确地朝莱茵斯特飘去。
蒙德曼咧嘴无声地笑了,虽然他年纪已经大到没有xing冲动了,但闻到这样美妙的味道依旧能让心情愉悦。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信息素,仅仅是靠闻就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蓬勃的活力,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追着阿缇厄不放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现在的虫族很难诞生出高等级的雄虫?为什么信息素安抚的作用越来越差?为什么大贵族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小的时候,蒙德曼以为这是一种惩罚,后来长大了,当他接触到更深的层面,才惊觉这里面不对劲。
大贵族的秘密,为什么始终坚持内部联姻?
蒙德曼冒险从基因库中偷取到了大贵族遗留的血液,研究,分析,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血脉的不同。
平民和贵族的不同可能是因为财富和地位,平民想要成为贵族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财富够多,也能挤身三流贵族圈子,就如同曼兹家族,靠着财富贿赂上层,一下子就混到了一等贵族的地位。
但大贵族不一样,几百年来大贵族的组成从未变过,他们从不和外界联姻,也从不稀罕下面虫送上来的高等虫族。
玩玩或许可以,但血脉必须是纯洁的,不容半点污秽。
当蒙德曼看到莱茵斯特的时候,他就想要莱茵斯特去勾引阿缇厄,最好立马上床,留下完美的基因。
但莱茵斯特太固执了,宁愿自杀也不答应他的主意。
阿缇厄好像对他也没什么兴趣,老天,真有这么清心寡欲的雄虫吗?
阿缇厄打开了监狱的大门,以他的能力根本花不了什么力气就能把莱茵斯特救出来,所以蒙德曼见状也没说什么,但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亲爱的小公爵,莱茵斯特可是上等的雌虫,很多大人物都盯着他,你这么把他带走了恐怕会惹来很多麻烦。”
阿缇厄扭头,一只眼里灰白色闪现。
“莱茵是我的奴隶。”
“我的就是我的,没有谁能从我身边夺走他。”
阿缇厄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下一秒整个人化作了黑雾,四周突然出现精神丝朝蒙德曼攻击过去。
砰——
精神丝轻而易举地就切开了蒙德曼的身体,尸首分离,但他的脑袋还在说话:“你又杀了我一次。”
阿缇厄沉默,不,他没有。
不过也不觉得失望,一开始他就不觉得能见到蒙德曼的本体,他太谨慎了,谁知道他躲到了哪里。
只不过他来见他的目的是什么?
叙旧?
他觉得无聊,所以否认。
那么为了什么?
他想到了莱茵斯特,那些觊觎他的坏家伙。
借他的手铲除整个贝尔姆斯上层圈吗?
“你想要的是毁灭吗?”
阿缇厄喃喃自语,眼中灰白的丝状物愈发浓重,只是一眼就好像灵魂都会被吸进去。
突然,他笑了一下,空旷的地下响起了他慢悠悠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
眼里逐渐染上疯狂。
第109章 伊甸园里
蒙德曼几乎是把莱茵斯特的困境摆在明面上给阿缇厄看了。年轻的皇太子纵然对皇室失望, 但出于责任和心中那一丝微茫的希望,宁愿让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国家。
可放走厄里斯之后,莱茵斯特被同族打上了“背叛”的标记,在一道道不加掩饰恶意的眼神里被卖了给了蒙德曼。
背叛者该死!
背叛者必死!
可既然身上还有一些价值, 那么就好好利用吧。
莱茵斯特认为他是在赎罪, 可在其他虫的眼里他已经彻底沦为了交易品。
和其他的交易品比起来他顶多昂贵一些, 当然, 觊觎他的虫会更多, 玩起来会更带劲, 也更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阿缇厄抱着莱茵斯特刚坐上电梯就被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电梯外戴着面具的虫侍朝他鞠躬行礼,恭敬地给他安排好房间。
阿缇厄没有说话,并不是他不愿意问, 而是这些虫侍都被割了舌头,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他们看见莱茵斯特后也没表现的太惊讶, 看来已经有虫提前打过招呼了。
阿缇厄挑眉, 那只虫是蒙德曼无疑。
既然他都安排好了,阿缇厄也没必要扭捏,于是他跟着虫侍一路走远,期间莱茵斯特有醒来的迹象, 但他体内的麻醉药剂量实在太超过了, 即便是S级雌虫也要花上一些时间来代谢。
阿缇厄不担心, 他已经查看过莱茵斯特的身体状况, 除了麻醉打多了以及精神萎靡外其他都还好,多休息休息就能恢复回来。
莱茵斯特并不是主角。
阿缇厄刚到派对现场时, 立马就感觉到了周围射过来的几道灼热的目光。
他们都戴着面具,但一个个衣冠楚楚的, 浑身上下都是金钱的味道。
他们闻到了阿缇厄身上那若有似无的信息素的味道,有的虫忍不住差点当场就暴露了丑态,小范围的骚乱后关注阿缇厄的虫就更多了。
阿缇厄的目标不是他们,他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想看见的虫,于是叫住了一只虫:“我想找虫,请问你有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他的声音悦耳动听,让虫失神,不做思考就把他知道的全抖落了出来。
阿缇厄还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白塔”。
他听说过这个地方,摩蒂兰也有这么一个地方,听说是用来培养和保护贵族中高等级的雄虫的,能被选中进入白塔的雄虫无一不是血统高贵,他们被皇室豢养起来,到了年纪就会被要求选夫,当然,选择的对象仅限于贵族,地位越高的贵族最先选择。
看似雄虫占了便宜,实际上这一切都是贵族们的谋划,毕竟对他们来说养一只金丝雀实在不难,又能玩又能帮忙解决精神力方面的问题,多好啊。
皇室雌虫的雄主大多也是从白塔里选出来的,这些白塔出来的雄虫性格更温顺,也更听话。
阿缇厄对白塔里的雄虫没兴趣,所以在摩蒂兰的时候也没想过去白塔里看看。可没想到的是现在来了贝尔姆斯,居然来到了白塔。
会有什么不同吗?
阿缇厄承认他有些好奇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少,安静到只听得到阿缇厄的呼吸声。他停了下来,站在了走廊深处的一间房间前。
屋里,贵族们站着的站着,坐着的坐着,桌上摆满了昂贵的酒水,地上则洒了几十管空了的试管。
贝努斯伯爵大咧咧地搂过醉的不省人事的雄虫,脸色坨红:“要我说就不该答应蒙德曼那老家伙的要求,你们想想他说的,他的胃口可不小,更别说他那破研究,烧钱无底洞。”
“别这么说贝努斯。”说话的是和贝努斯同阶的比尔诺伯爵,他笑笑,“蒙德曼博士为帝国做出了很多的贡献,他应该受到应有的尊敬。”
“可他的手伸的太长了,你们真的不担心吗?”
贝努斯嗤笑,“你们也听说了吧,摩蒂兰那些家伙,他们虽然死在了佩拉齐,但送回去的时候一个个都大着肚子呢。”
这话一出,所有虫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可不蠢,和博士接触的时间长了他们也清楚博士的手段,那些贵族雌虫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怀孕?绝对是博士的手笔。
“真恶心,那群孕虫隆起的肚子真是丑陋,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变成那样。”
一只贵族虫目露嫌恶,他始终觉得蒙德曼这只虫不好掌控,明面上一直是不支持扶持蒙德曼的。
“我也有同样的顾虑,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能动他,所以只能我们辛苦些,经常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一边喝酒一边抽雪茄的雌虫笑着说道。
贝努斯紧皱着眉,一再隐忍,但仍然能感觉到他的忍耐要到极限了。
比尔诺有他的算计,比起贝努斯明显他想的更远更深,当然他也是这群虫里中心,大家都隐隐以他为尊。
比尔诺是有这个实力和底气的,他的家族不仅是贝尔姆斯三大实权家族之一,目前他的雄虫弟弟还被内定为了下一任的虫皇未婚夫。以比尔诺家族的实力,他的弟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虫皇的雄主,这之后比尔诺家族的地位还会水涨船高。
比尔诺家族所图的自然不单单是一个雄主的身份,利用雄主的身份蚕食阿尔莫西斯家族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扳倒一个大贵族势力是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但眼看着就要美梦成真,谁能忍得住不得意?
比尔诺端起虫侍倒好酒的酒杯,喝了一口,笑盈盈地奖赏了虫侍一枚钻石戒指。
他看着虫侍受宠若惊的表情,心里的某一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之所以没有支持反蒙德曼一党,就是因为蒙德曼还有用,别的不说,这一次宣扬“幸运国度”的幕后最大推手就是比尔诺家族,就靠这一招,比尔诺家族最近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就连阿尔莫西斯家族的虫看到他们态度上也客气了不少。
尝到了做推手的好处,比尔诺怎么可能会背刺蒙德曼,他深深清楚这位博士那颗脑子价值几何,所以还期待着未来他能带来怎么样的惊喜呢。
“我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讨论蒙德曼那个老头子的吗?”
“无趣。”
“我听说莱茵斯特皇太子最近过得可不好,阿尔莫西斯家族也是真狠得下心。”
贝努斯撇嘴:“一个想要推翻统治的皇太子?不压他上断头台已经很仁慈了。再说了没了他阿尔莫西斯家族也还有旁系,绝不了种。”
“我就是感慨一声。话说回来,想娶那位皇太子回家当雌侍的虫可不少,甚至有的还愿意让出雌君的位置。”
“不难理解,毕竟我们那位皇太子殿下可傲的很,脸也长得好看,不过我对那种上过战场的军雌没兴趣,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硬邦邦的。”
比尔诺挑眉,笑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漂亮、会撒娇、在床上放得开!”
……
房间内讨论的话题越来越大胆,用词也越来越露骨,他们几乎把整个贝尔姆斯帝国有点名声的雄虫都点评了过去,挑挑拣拣不说,还肆意嘲笑某些个愚蠢的雄虫。
正是这个时候,阿缇厄很有礼貌地举手敲了敲门,虽然没有得到主人的首肯,但他想他又不是来见客的,要什么礼貌?
比尔诺在看到阿缇厄的那一刻几乎立马叫出了声:“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被操控了精神力的同伴的背刺。同伴往他嘴里塞了酒杯,大大的杯口撑的他嘴角发白,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一点不敢用力,就怕酒杯碎裂,玻璃刺穿他的口腔。
比尔诺被压到了已经坐到他的位置的阿缇厄,戴着银白色面具的虫族让虫侍倒了一杯新的酒,伸手接过,优雅地品尝。
比尔诺感到非常耻辱,这该死!该死的从哪冒出来的?!
但当眼前这只陌生的年轻虫族用冰冷的餐刀挑起他的下巴时,比尔诺还是慌了,眼里露出了哀求的色彩。
不要杀他,他愿意付出金钱买命!
阿缇厄的心中却有比赚钱更在意的事,他毫不客气地让精神力入侵了比尔诺的大脑,控制住了他。
比尔诺的眼神开始涣散,嘴角不受控制留下涎水,完全变成了白痴样。
对于下手过重这件事,阿缇厄没有半点反思,他拎着比尔诺的衣领,将他拖出了房间。
空旷的走廊上,阿缇厄将自己和比尔诺塞进了一部电梯,按着比尔诺的手指按下了一个按钮。
谁也不知道电梯会停在哪里,电梯外又是什么。
“叮”的一声响起,电梯缓缓打开,外面是一片黑暗。
以阿缇厄的视力这点黑暗自然是阻碍不了他前进,他现在迫切地想看看白塔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这可比楼上千篇一律的派对有意思多了。
阿缇厄在踏进白塔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这里存在地下层,而且加密等级很高,专门设有屏蔽精神力的装置。
他暗戳戳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入侵进去,反倒勾起了他的兴趣。
比尔诺只是他抓来的一把钥匙。
因为作为白塔主事虫家族之一的比尔诺是屋内唯一一可能拥有地下层钥匙的虫。他的生物信息是他身上最有用的东西。
所以阿缇厄拖着比尔诺下来了,利用完毕,比尔诺被扔到了角落,昏死了过去。
阿缇厄走向更深处的黑暗,随着他深入,四周的温度慢慢下降,空气中也多出了一股淡淡的腥臭气。
是腐肉的味道,还有……过期营养液的味道。
阿缇厄没有尝过腐肉也没有尝过过期的营养液,但他有一缕精神丝寄生在了克拉斯身上,克拉斯小时候为了活下去吃过腐肉和过期的营养液,寄生的精神体将他的感觉同步给了阿缇厄。
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腐肉和过期的营养液呢?
这可是白塔,贵族雄虫的伊甸园。
阿缇厄突然就想到了蒙德曼离开前对他说的话,他的话看似指向莱茵斯特,但再熟悉不过彼此的他们不会陷入那么简单的陷阱。
蒙德曼想让他知道什么?藏在了白塔的地底下吗?
阿缇厄的血瞳渐渐被灰白充斥,眼底光暗明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也许,前面等着他的真的是一个惊喜。
第110章 苹果与蛇
白塔因其特殊性, 里面居住着太多珍贵且孱弱的雄虫,为了保护他们,所以白塔外围的防卫甚至比皇宫都要严密。但这样严密的防卫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导致信息过于封闭。
这就导致了到现在都没有虫发现比尔诺他们那群虫所在的房间里发生的异状。
另一间房间里。
莱茵斯特是在阿缇厄离开后不久醒来的, 阿缇厄走之前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条精神体, 能够保证他不在的情况下也能持续保护他。
他被照顾的很好, 还在睡梦中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冰冷但熟悉的精神体钻进了他的身体, 慢慢修复他破碎的精神壁。
阿缇厄不会治疗, 他的精神体也只学会了如何控制, 所以他的治疗办法就是以毒攻毒,给莱茵斯特注入精神毒素,微量的毒素只会加速他的代谢。想要控制微量的变化其实很难,但对于现在的阿缇厄来说只不过是随手为之。
莱茵斯特睁开了眼, 面对陌生的环境他没有表现出慌张或者惊讶,他慢慢走到了房门前, 打开了门, 然后朝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莱茵斯特很快就意识到这里是白塔,曾经他的雄父还在世的时候告诉过他这里居住着许多的雄虫,也许未来他的雄主也是出自这里。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里会变成豢养金丝雀的鸟笼。
本不该是这样的……
白塔设立之初是为了培养更多优质的雄虫,本意上是好的, 但随着时间流逝, 新生虫崽越来越难繁育的恶劣情况下, 很多虫族都忘记了初衷, 逐渐沦为了利益的走狗。
雄虫的数量每年都在减少,而现有的雄虫是会老去的, 别看虫族个个拥有两百年以上的寿命,但其生殖能力会随着老年的到来而下降, 他们的存在于繁衍并无多少用处。
雄雌数量差值越来越大,无形也给这个种族上了很大的压力。繁衍是虫族的本能,血脉中无法抹去的执念,当新生儿开始不再诞生,整个种族就会被压力包裹,陷入焦躁中。当虫群中的负面情绪积累过多,也会影响周围的虫族,然后开始新一轮的负面循环。
就这样,整个虫族会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得愈发暴躁。
但负面情绪持续加持也会影响繁衍,但他们没有办法阻挡走向毁灭。
量变引起质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的,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变成了欲望的俘虏,而原本是伊甸园般的白塔也变了的满足私欲的游乐场。
莱茵斯特站在高层往下看,楼下的派对已经步入了高潮,现场到处都弥漫着信息素,客人如野兽般□□,雌虫露出了畅快的表情,而雄虫则开始哀嚎。
雄虫的数量明显少于雌虫,为了满足这群雌虫的欲望,每个雄虫大多要接待多只雌虫。
白塔里的雄虫大多很小的时候就被送了进来进行□□育,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外界的雄虫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只一味着接受白塔的教育。
他们服务于贵族雌虫,身上没有外界雄虫的傲慢和残忍,面对雌虫的掠夺显得无比的无助。
莱茵斯特对雄虫并没有太多好感,可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荒谬了,他眼见有三只雌虫围住了一只雄虫,雄虫那么娇柔,脸上满是无助,但雌虫并没有因此怜惜他,内心反倒愈发暴虐,掐得雄虫身上一块青一紫。
雄虫脸上满是痛苦,他们根本不是在进行抚慰,而是qj。
莱茵斯特捂住了嘴巴,下意识呕了一下。
他真的没有想到白塔里面会是这样的,而看客人们的熟练程度和雄虫脸上逐渐麻木的表情,毫无疑问在这之前同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
这里真的不是地狱吗?
莱茵斯特恍惚了。
一直以来他看见的都是雄虫如何残忍的对待雌虫,雄虫们利用特权大肆欺辱雌虫,而雌虫只能默默忍受,卑微地乞求雄虫的怜悯。莱茵斯特无法理解,觉得非常不公平,但迫于现实他无可耐克,但在心中他非常讨厌雄虫,认为他们是恶的化身。
他一直坚定地这么认为着。
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这种想法是片面的,至少对白塔里的雄虫来说他不够公平公正。
莱茵斯特无疑是正直的,从小接受皇室正统教育的他很小就知道长大后他要肩负起什么样的责任,所以比起芬恩,他更刻苦和努力,比同龄人更早学会了如何战斗。而后又主动报名参加了围剿异种的行动,早早远离帝国,去战场拼杀。
他做到了他能做的,在努力成为一个好的帝国继承人,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他尊敬的雌虫们会堕落至此,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阴影。
曾经,他也守卫过白塔,也见过夜晚来白塔的雌虫,但他们来的时候只说是因为雄虫太较弱,需要定期体检。
他没有多想——
“雄虫就是这样,挑食,熬夜……自然就瘦了。”
“需要给他们增加游乐设施?”
“不不不,现有的设施已经够了,他们就是在闹,过个几天就好了。”
“……不过有几位殿下感冒了。”
“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和我的助手会天天过来的,伯爵你要是担心也可以跟着监督我们。”
……
莱茵斯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去守卫白塔的画面,一瞬间许多记忆都变得扭曲,然后崩坏——
哗啦啦。
……
这是错误的!
莱茵斯特眼前变得模糊,深深呼了一口气。蜷缩在他身体里的精神体意识到了什么,舒展了身体,然后兴奋地伸出了触角,连接莱茵斯特的精神力,释放精神毒素。
完全就是兴奋剂。
莱茵斯特不动声色地往楼下走去,他的脚步很轻,手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的尖利的长刀,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冷寒光。
“这里不该存在。”
他喃喃自语,身体里精神体兴奋地拍手鼓掌,不断地刺激他。
随即。
噗嗤——
大片的鲜血从刀刃上滑落。
“第一个。”
*
同一时间,阿缇厄感觉到了来自莱茵斯特身上的精神体的躁动,它很开心,甚至有些乐不思蜀。
阿缇厄没有去探查莱茵斯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莱茵斯特没受伤,他就不会管。
此时此刻有远比莱茵斯特更吸引他的东西。
阿缇厄已经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在漆黑的长廊的两边设有许多房间,有的是空的,也有的里面关着有趣的东西。
在十分钟前他就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因为实在好奇所以他抓了出来仔细研究了几分钟。但没过多久他就失去了兴趣,又把它塞了回去。
阿缇厄的闯入真的没有引起地下的注意吗?
当然不是的,那群在地底的家伙已经注意到他了,并第一时间对他开展了一系列的抓捕和灭杀的手段。但阿缇厄的能力太强大了,现有的手段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他们意识到这可怕的事实后立马就胆小的蜷缩了起来,倒显得阿缇厄像是在闲逛。
“他是个什么东西?”
“防卫系统怎么还没打开?”
“该死的,外面怎么没声了?虫呢?!”
地下的虫终于慌乱了。
阿缇厄也终于走出了黑暗。
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他们利用这个空间建立了一个实验室,专门研究虫族的繁衍问题。
这并不难理解。
虽然蒙德曼也在研究,但他之前虫族就已经受困于繁衍问题许久,各个星球都有成立专门的组织来研究这个问题。
佩拉齐星上也有专门研究繁衍问题的研究团队,但最近被吸收进了费利的团队,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阿缇厄有些不明白蒙德曼想做什么,让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疑惑并不长久,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
地下实验室里,大门的后面是另一幅光景,那是一副会让许多虫见后永生难忘的画面。
门的后面,实验室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培育池,里面装满了高浓度的营养液,无数新生虫族诞生后都会被运到这里,他们要在池子里浸泡长达一个星期,等到身体发育一切正常后才能出来。
看样子他们好像解决了繁衍的问题?
可是仍能感觉到违和感。
阿缇厄抓了一个落跑的研究虫,开始审问他。
“你们在研究什么?”
“就,就……为了虫族的未来!”
“好吧,那你们成功了吗?我想了解了解。”
阿缇厄坐在椅子上,眼里兴趣盎然。
研究虫欲哭无泪,被抓的时候都要被吓死了,他是个beta,不太容易被阿缇厄的魅力影响,但剖除魅力因素,就更能感觉到阿缇厄的恐怖了。
而且他也看到过眼前的雄虫根本就不怕任何攻击手段,是个完全超出他们认知的怪物。
惊惧之下,研究虫哪里还记得自己加入这里前签过什么保密协议,立马磕磕绊绊地解释给阿缇厄听。
“没,没有成功。”
“我们失败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成功培育出一只完美的个体。”
“完美?”阿缇厄微笑着开口,“在你们眼里什么才是完美的?完美的标准又是什么?”
“……大灾变之后陷入辐射危机的虫族几乎消失在了的宇宙中,为了种族的延续,我们做了更多的努力……这里也是为了实现那个愿望存在的。”
“长达百年的计划。”
“它有个名字,我们称呼它‘造物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