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折射在玻璃上, 发出刺眼的光。
姜瓷宜的手指微微蜷缩,唇明?明已经吻在了她的唇上, 却仍旧怕这只是一场梦,所以手悬空在?她脸颊上,手指蜷缩时不经意掠过她的耳朵。
她的耳朵像是熟透了的番茄,红彤彤的,却又被阳光照着,能清晰看见她耳朵上的经络。
姜瓷宜的手指缓缓落在她耳垂上, 轻轻地搭上去,带着凉意的指腹和灼热相触,就像是碰到了喷发的火山口。
爱意在?一瞬间汹涌迸出。
姜瓷宜感觉自己的下唇在?一瞬间被咬紧, 分明?刚才?还是她占据的上风,却在?片刻之?间, 局势瞬息万变。
程星的唇抵在?她齿关,覆在?她后颈的那双手向上游走, 五指穿过她的头?发。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到只有她们两人的呼吸声。
呼吸交错,重叠。
姜瓷宜指腹搓捻着她的耳垂,平日里还算娇嫩的手指在?此时竟显得有些粗粝。
耳垂是会被越磨越薄的, 来?回搓捻几次之?后能很明?显地摸到她的耳洞。
程星不习惯戴耳坠, 但却有耳洞。
怕把她搓疼, 姜瓷宜的手不敢动了,却还是忍不住摩挲,想以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在?她恍神之?际,程星已?然撬开她的齿关。
准确来?说, 姜瓷宜并没有做防守的姿态, 程星做这些举动是轻而易举的,但她动作又很轻, 似是怕眼前的人消失。
几乎是同样的小心?翼翼。
姜瓷宜能察觉到她温柔的动作,但这些不够。
她贪恋着对方的体温,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温柔细致的亲吻无法让她的心?被填满。
这些天的波澜不惊在?这一刻都化作乌有,她并不像面上看起来?那样毫不在?意。
等待的意义是知?道?她会回来?。
但这些天,她从来?都不知?道?她会回来?。
姜瓷宜知?道?她在?那边有亲人,有自己的生活。
她的生活跟这边是完全不同的轨道?,所以为什么要再回来?呢?
爱情有时很伟大,有时也没那么伟大。
姜瓷宜深喑这点,所以她从来?不怪程星。
如果是她,她也不会放下所有一切选择离开。
所以偶尔要怪,也只能怪捉弄人的命运。
让人相遇,又让人离别。
但此刻,姜瓷宜真的又看见她了。
不是在?做梦,是她真的回来?了。
姜瓷宜往前蹭了蹭,跟她的距离缩近。
程星吻她的唇,舌尖缠绕,如蝶起舞,吻她的额头?,不一会儿额头?便汗津津的,却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热,只能感受到她手指的冷意。
这冷意让她很舒服。
程星小心?翼翼吻在?她鼻尖,喉咙微颤,“阿瓷。”
声音几近支离破碎。
这段时间不能见面的想念在?这缱绻的呼唤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嗯。”姜瓷宜低声应。
“阿瓷。”程星又喊了声。
“嗯。”姜瓷宜应。
“阿瓷。”
“嗯。”
……
一次又一次,程星不知?疲倦地唤,姜瓷宜也极有耐心?地应。
不知?喊了几次,程星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怔怔地看着姜瓷宜,眼睫微颤,手抚在?她脸上,“你瘦了。”
姜瓷宜下意识地回答:“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了吗?”
似是很久没说话了,声音干涩沙哑,说完以后还咳了两声。
程星伸手拍背给?她顺气?。
姜瓷宜蜷缩起来?,像是窝在?她怀里,实际两人还有些距离。
四目相对,却相对无言。
分明?过去没多久,却像多年未见。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似乎是都往前进?了一步。
柔软的床发出衣服和布料的摩擦声,沙沙声和呼吸声交杂在?一起,给?这个暧昧的房间里添了一抹暖色。
愈发暧昧难言。
姜瓷宜的唇再次贴近她的唇,轻轻缓缓,似是涓涓细流温柔流过干涸的土地,带来?勃勃生机。
唇和唇贴近的瞬间,身体也跟着贴近。
程星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抱得极紧,快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那般。
很难想象程星那样温柔的人会有这么粗鲁的时候,但姜瓷宜却很喜欢。
她甚至想要再近一点,在?她怀里呼吸,唇齿相交,跟她以最近的距离贴合着。
姜瓷宜闷哼的声音带着几分缠绵,接吻接到快要呼吸不上来?,这才?放开彼此。
姜瓷宜的下巴搭在?程星肩膀上,不断喘着粗气?,正?在?调整呼吸的时候,程星吻在?她颈间。
轻轻柔柔的吻不带任何欲|念地落下来?,让她的身体倏地绷紧,连脚背都跟着僵直。
之?后就像是一场疾风暴雨,她的吻密密麻麻地砸下来?,吻过她的锁骨,侧颈,肩膀……
姜瓷宜完全招架不住,却并没有阻止。
比起失去,她更喜欢这种拥有的感觉。
而且程星吻得很温柔,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酥酥麻麻。
程星的吻一路下移,就像是一条游鱼穿过丛林进?入海洋。
姜瓷宜难以抑制,两条腿都跟着绷紧。
房间里逐渐多了些暧昧的声音。
窗帘没拉,阳光仍旧暖洋洋地照进?来?,洒在?床上时都变得更亮,许是被臊的。
她们将被子压在?身下。
衣服被凌乱地扔在?地上,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久别重逢,没有其他?的话能讲。
或许不知?道?该讲什么。
问你过得好不好?
爱一个人的时候自然能用眼睛看出来?。
过得不好。
她们这段时间都过得不好。
但又该怎么安慰呢?
言语在?此刻变得苍白,很难找到合适的话来?表达,所以只能用做的。
……
夕阳西斜,落日熔金。
汀兰公?馆位置最好的房间,能看到的夕阳也是最美的。
程星和姜瓷宜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两人身上都汗津津的,赤身平躺在?床上,却并不觉得很涩情。
她们并没有仰头?看向天花板,而是侧脸看向对方。
身体已?然疲惫到极点,但精神却很振奋,可以说无比清醒。
过了会儿,程星伸手拉姜瓷宜的手,手指沿着她指间缝隙穿入,十指相扣。
“洗澡么?”程星的发梢有几缕湿着垂下来?,声音喑哑,说完之?后喉咙还有几分干痒,低咳了声,“我?抱你去?”
姜瓷宜嗯了声,连带着骨头?也是软的,轻而易举就被她抱了起来?。
程星先起身去浴室放水,准备让姜瓷宜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乏,但人刚走到浴室,身后就有人抱了过来?。
富有弹性的肌肤贴在?她的后背,有一点黏,却不觉得难受。
姜瓷宜赤着脚站在?她身后,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没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她的存在?。
放肆又放浪地做完一场,姜瓷宜双腿其实有些发软,所以找程星借了几分力。
浴缸里的水放了一层底,程星撒了花瓣进?去,顿时变得绚丽。
程星要弯腰试水温,却根本弯不下去。
“阿瓷。”程星温声喊她,以为她能会意,却只听见很倦懒的一声应答:“嗯?”
似是快睡着了。
程星又喊了声,这次连回答都没听见,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发现她确实闭着眼,呼吸清浅均匀,睡着了,但睡得很轻。
程星干脆把她抱起来?,自己先进?浴缸,再让温热的水流漫过她的身体。
姜瓷宜累狠了,进?入水中浮沉也没把浅眠的她惊醒。
程星倒是还好,心?里的愉悦大过了身体的疲倦。
她给?姜瓷宜细致地清理过身体,在?洗的时候姜瓷宜敏感地蜷缩起来?,又哼唧几声,却始终没醒。
虽然有段时间没回来?,但物品都在?原位摆放。
程星拿浴巾给?她擦干净,又裹着她回了床上,这才?给?自己收拾。
头?发因为出汗打湿了一些,她干脆直接洗掉,但怕吹风吵到熟睡的姜瓷宜,所以只随意擦了擦就回到床上。
房间里还有没散去的味道?,平增几分旖旎。
姜瓷宜睡着睡着觉得不舒服,不停地在?床上找位置,最后程星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里,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姜瓷宜这才?不乱动。
夜色逐渐暗下来?,程星感觉眼睛都有些酸涩,眨了个眼的工夫姜瓷宜便睁开眼盯着她看,哪像是熟睡了一下午的模样?
一个晃神,姜瓷宜便吻了过来?。
她怅然若失地说:“原来?不是做梦啊。”-
姜瓷宜直到晚上也没敢相信程星是真的回来?了。
想问的话太多了,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扫兴,便都没问,尽情放纵了一下午,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姜瓷宜倒是觉得饿了。
程星拿出手机问她想吃什么,下意识想点外卖,却后知?后觉想起这是汀兰公?馆,转身往外走:“我?让周姐准备。”
熟料刚走了一步,姜瓷宜就拽住她的睡衣:“你……”
眉头?微皱,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犹豫过后,姜瓷宜还是问道?:“现在?,你应该在?监狱里。”
程星:“啊?”
而后了然笑笑:“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是。”姜瓷宜看向她:“所以我?又一次惊呆了别人的下巴,继将父亲送进?监狱之?后又将妻子送进?去,人送外号监狱之?神。”
她一本正?经的介绍,程星自始至终都呷着淡淡的笑看她。
“怎么?不信?”姜瓷宜见她没反应,挑衅地问。
“信。”程星说:“深信不疑。”
姜瓷宜伸手勾住她发梢,还带着几分湿意,忍不住皱眉:“你就这么睡了一下午?”
“下午我?们睡了?”程星反问。
分明?下午都是在?迷乱中度过的,临近傍晚才?开始睡。
姜瓷宜戳她心?口,“你觉得呢?”
“下午睡了。”程星说:“傍晚你一个人睡的,我?没睡着。”
“那你做什么了?”姜瓷宜问。
程星微顿,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看你睡觉。”
“那也要吹干……”姜瓷宜斥她,话却突然被打断,程星若有所思地问:“你说你把新婚妻子送进?了监狱,所以现在?你是单身?”
姜瓷宜抿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但思考片刻后,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可以追你咯?”程星问。
姜瓷宜:“嗯。”
两秒后,姜瓷宜才?反应过来?:“嗯???”
第132章
姜瓷宜不知道她是怎么淡定说出这种话的。
但?……
“你不是程星?”姜瓷宜微微挑眉, 只有些许讶异,更多?的还是笃定。
程星知道凭她的聪明劲儿肯定能从这只言片语中推断出结果?, 但?还是带她亲自去感受了一下。
程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推开门带她下楼。
中午还有些眉头?不?展的周姐此时正在准备晚餐,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摆上餐桌,甚至还准备了花纹繁复的蜡烛。
周姐听见脚步声,回头?恭敬地颔首,仿若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姐,您们?醒了。”
姜瓷宜印象里今天周姐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些惆怅,以前?程星再怎么胡闹, 也都是有底线的,她在程家做了许多?年, 也算是看着程星长大,但?那几桩事闹出来, 周姐心?头?也无法释然。
愁上眉梢,面相自然有所改变。
但?周姐还算有职业精神,看见姜瓷宜以后?还是强撑着精神的。
姜瓷宜自然能看出来, 此时的周姐和中午完全不?同。
更像是程星没出事以前?的状态。
不?, 是比那时更容光焕发, 也更尊敬温柔地看向她们?。
仿佛她们?既是雇主,又是女儿?。
姜瓷宜内心?有所波澜,却也没点破,佯装镇定地入座。
家里只有周姐一个?帮佣, 饭桌上的菜花样也比以前?少, 但?口味却很好。
也可?能是姜瓷宜下午太累了,所以胃口变好, 这些菜吃起来也格外好吃。
总之她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吃了两碗饭。
算是她这段时间的饭量巅峰。
程星则是一边吃饭,一边看她碗里没了菜立刻给她夹,最多?的时候能给她旁边的小碟子里堆成小山。
姜瓷宜也没辜负她的用意,全都吃完了。
等到看自己碗空了的时候,姜瓷宜也感到不?可?思议,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吃得有点多?,肚子都跟着胀胀的。
而周姐还要去给她盛饭,姜瓷宜立刻捂着自己的碗摇头?:“吃不?下了。”
“她胃要受不?了了。”程星也在一旁帮腔。
周姐还问要不?要添汤,姜瓷宜仍旧摇头?。
周姐这才作罢。
等吃过饭后?,程星猜姜瓷宜应该有很多?话想问,所以温柔地询问她要不?要去散步。
姜瓷宜点头?起身,刚站起来,站在她旁边的程星就朝她伸出手。
姜瓷宜犹疑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交握的一瞬间十指相扣。
程星走得很慢,后?花园里的马厩仍在,那匹白马仍旧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只有那匹黑马在看见程星以后?立刻扬蹄嘶鸣,活像是被喂了药一样。
程星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又看向那匹快要相思而亡的白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灰鹄的模样。
不?知不?觉站在原地失了神,直到姜瓷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才收回思绪。
那些事情已然离她很远了。
姜瓷宜问:“在想什么?”
“一些事情。”程星回答之后?又觉得这个?回答太过敷衍,所以补充道:“和你有关的事情。当然,也和我有关。”
姜瓷宜听笑了, “你在打哑谜啊。”
“也不?算。”程星说:“你现?在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所以畅所欲言吧,我都会回答。”
其实不?止是周姐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其他人的态度也是。
准确来说并非态度,而是记忆。
程星在星际命管局和宫修弥合力才再次对抗天道,对位面世界的记忆进行了更改。
她早已不?是那个?能凭一己之力就能对抗天道的创始者,即便当初对抗天道,她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而这一次,时空重溯,时间逆流,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极强的能量。
因此,宫修弥能量险些耗尽,而她也无法完全将?灰鹄救回。
灰鹄在彻底消散前?将?一段记忆留在她身上,只要打开容器的开关就可?以发散出来。
程星的记忆也没有完全被抹灭,她原本没准备这么早回来的。
星际命管局还有事情需要她处理,但?刚刚修复过的监管中心?再次亮起红灯,警报声不?歇,而造成这场能量异动的人就是姜瓷宜。
她的求生欲低到可?怕。
程星便回来了。
个?中曲折就像是被揉成一团的乱麻,程星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线头?给姜瓷宜厘清,只能等待姜瓷宜来问。
她相信凭借姜瓷宜的聪明劲儿?,只需要几个?问题,她就能弄清楚一切。
但?等了会儿?,姜瓷宜却云淡风轻地说:“需要我问吗?”
程星一时哑然。
“你不?好奇吗?”程星反问:“我为什么消失?又怎么回来?周姐为什么又以那种态度对我?”
“有点猜测。”姜瓷宜捏着她的手指,并不?痛,更像是轻轻的摩挲,这只是她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她声音很轻,在春日温柔的晚风里带着几分旖旎:“但?不?多?。”
“你的猜测是什么?”程星问。
姜瓷宜对这些并不?好奇,倒是轮到程星对姜瓷宜好奇了。
这可?是涉及到逆天改命的大事耶。
姜瓷宜竟然一点都不?好奇?
这不?科学?。
就连程星都无法完全隐瞒这件事,会想要跟姜瓷宜吐露,因为时间久了,能量彻底将?两个?世界融合,星际命管局消失,那她的记忆也会慢慢消失。
她会忘记星际命管局的事,也会忘记曾经是星际命管局创始者的事,会走在她既定的轨道上,接受她的命运。
姜瓷宜闻言却怔了片刻,随后?勾唇莞尔:“我不?太注重过程,更在意结果?。”
“结果?就是你回来了,我很喜欢。”姜瓷宜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笑意更甚。
月光洒落在她身上,程星在她身上却看到几分不?属于此刻的悲伤。
程星观察之后?伸手落在她眼角,泛着凉意的指腹轻抚过她的眼睛,“你为什么难过?”
姜瓷宜的笑有一瞬间僵住,她往前?半步抱住程星,将?程星抱得极紧,“我不?是难过。”
“我只是还没习惯你回来了。”姜瓷宜的脑袋埋在她怀里,用那种快要窒息的方式来让自己清醒,告诉自己这并非梦境,还是程星发现?了她极端的方式,用力扯开这个?拥抱。
在扯开之后?,两人对视。
程星看见了姜瓷宜泛红的眼眶,而在这一刻,姜瓷宜一惯的冷静都被击碎,她的脸部在不?停地抽蓄,嘴角也在颤抖。
程星设想过两人见面的多?种场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
一时间她的心?口堵得慌,跟着泛酸。
她温柔地唤:“阿瓷。”
程星像下午在床上时那样唤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程星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以前?对这些事都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她恨不?得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姜瓷宜,让姜瓷宜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哪怕有点痛,可?是她想听姜瓷宜的声音,想听姜瓷宜支离破碎地喊她的名?字,在被冲撞时会伸手用力捏住她手臂。
姜瓷宜勾唇:“嗯?”
“我回来了。”程星抱住她,再一次跟她确认:“是真的。”
“星星。”姜瓷宜的手掌在她背上摩挲,“其实,我有点害怕。”
很少能听见姜瓷宜说这种话。
程星听到她说“怕”的时候,手不?自觉收紧。
姜瓷宜没敢看她,虽然被她抱得很紧,却还是害怕她会在下一秒消失。
“我之前?以为没有你,我也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姜瓷宜声音温和,仔细听却能听出来她在发抖:“因为我自认是个?很理智的人,所有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和事,我都可?以控制。但?唯独你……这次我失控了。”
程星安静地听着,心?像被细丝在一次次割断一样。
割断再愈合,再次割断。
这仿佛是一场酷刑。
程星却又沉溺其中,这大概就是“情”之一字的残忍。
姜瓷宜现?在说的这些,她太能感同身受了。
当初系统给她选择,她夹杂在其中摇摆不?定,不?也是觉得自己足够理智,情爱之事不?过小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在那边她还有其他事没处理,给她时间她可?以把姜瓷宜忘掉,把这些事忘掉。
可?事实证明,很难很难。
她总会在街头?看人潮涌动时怅然若失,走在路上下意识以为自己身后?有姜瓷宜,到了夜里孤枕难眠。
是她高?看了自己的理智,也低估了姜瓷宜在她心?里的地位。
大抵,姜瓷宜亦如此。
人在未失去时总觉得失去也没关系,一旦失去,痛便是刻骨铭心?的。
“我担心?你会再次消失。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这次能自私一点的话,我希望你别走了。”姜瓷宜拽住她衣角,声音颤抖:“就这一次,陪在我身边。”
程星闻言把她抱得更紧,“阿瓷,我不?会走。”
怀里的姜瓷宜还在发抖,程星抓住她肩膀,直勾勾地看向她的眼睛,“阿瓷,信我,我不?会再离开你。”
姜瓷宜颤巍巍地伸出手:“拉钩吗?”
程星一怔,伸出小拇指:“拉钩。”
但?在小拇指相勾的下一秒,程星拉过姜瓷宜,又吻在她唇上。
温柔的月光洒落在后?花园的花卉上,所有植物在一夜之间都重新?焕发生机。
在外散步没多?久,程星就拉着姜瓷宜再次回了房间。
姜瓷宜准备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却没想到电话刚打回去,姜若辞女士就一改往日疏离画风,而是絮絮叨叨地念:“宝贝女儿?呀,是不?是那里住着不?习惯?我就说吧,你们?就不?该回去住,这里多?好呀,你去上班都更近一些。要是你们?不?想跟我们?住在一起,我跟你妈咪搬出去住也可?以的。”
“啊?”姜瓷宜错愕。
姜若辞却无奈道:“怎么了?不?行我去把你家隔壁那套买下来,跟你妈咪搬过去住。宝贝女儿?,妈妈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晚上也感觉心?口闷得很。”
姜瓷宜一顿,不?知道该怎么扯谎,有种全世界都变了,但?她还不?知所措的感觉,只能把求助的目光丢向程星。
却没想到程星只是了然地笑着看她,颇有种“看!让你不?听我的”的意味。
姜瓷宜嗔怪地睨了她一眼,敷衍了姜若辞几句便匆匆挂断电话。
等挂断以后?,姜瓷宜才看向程星,却没说话。
好似在等她自己说。
程星也没有主动说,一双眼睛盈盈地挂在她身上,呷着淡淡的笑,一副游刃有余的上位者姿态。
可?这一套拿捏不?了姜瓷宜。
姜瓷宜只是眯了眯眼,流露出几分危险气息,程星便破了防,无奈道:“你问,我说。”
“我不?知道从何问起。”姜瓷宜说:“就不?能单纯地听么?”
“但?这是个?很长的故事。”程星说。
姜瓷宜拍了拍身边的床:“长夜漫漫,洗耳恭听。”
程星坐到她身边,正犹豫是从星际命管局的开端讲给她听,还是从她回到另一个?时空完成了自己的命运讲起,刚起了个?话头?,姜瓷宜的电话再次响起。
是姜珊。
姜瓷宜本不?想接,但?考虑到姜珊不?是个?无缘无故在这么晚给她打电话的人。
所以还是接了。
电话刚接通,姜珊撕心?裂肺的哭声就从电话中传来:“姐,我好像要死了。”
“你说什么胡话!”姜瓷宜“蹭”地站起来,随之而来的恐慌入侵她的心?脏,“你在哪?”
“我只是很痛。”姜珊说:“我好像在忘记什么事情,但?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姜瓷宜慌不?择路地往外走,手却被程星拉住。
程星的眼中有不?忍,却也温柔提醒她:“穿上鞋子,阿瓷。”
姜瓷宜安抚了姜珊几句,挂断电话以后?直接开门,程星却不?紧不?慢地说:“不?要急,阿瓷,她没事的。”
姜瓷宜这才反应过来,定在原地,“这件事跟你有关?”
程星点头?,又摇头?。
这一刻,她倒像是超然物外的上位者,冷静又残忍地说:“这是位面世界修正的必然结果?。”
第133章
姜瓷宜赶到姜珊房间的时候, 她抱着一只半人高的兔子玩偶,哭得不能自已?。
全家人都不知?道, 姜珊只找了姜瓷宜一个人。
因为是比较私密的事情,程星并未进去,而是回到?了她们的房间。
房间里陈设跟之前完全一样,程星坐在床边还有几分怅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回来了。
然而安静不过几秒,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同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发光的投影,上面有沃普斯的3D模型。
沃普斯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她面前,程星也收敛了笑意, 平静地问:“沃普斯,还有什么事吗?”
“来跟您做最后的告别。”沃普斯长官说:“我身为命运的掌管者, 却无视命运天道更改命运,险些酿下大祸, 我该接受惩罚。”
“好。”程星淡漠地应答。
“宫家和洛尔也都为她们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往后星际命管局也将不复存在,时空再无裂缝。或许您当初走的路才是最正确的, 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运, 谁都不能篡改。”
沃普斯长官在星际命管局未能跟程星做告别, 专程用这种?消耗能量的方法来跟她告别。
看得出来沃普斯长官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沃普斯也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恋恋不舍地说了几句后,又让程星保重。
程星却忽然想?到?姜珊的事,问她详细的情?况。
沃普斯微顿, 低眉颔首道:“宫轻舞伪造了人类沈落的身份。沈落原本是将死之人, 而在她死后,沈晴雪、纪羡吱等人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 但?宫轻舞的存在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如今宫修弥也无法抵御天道的惩罚,护不住她唯一的妹妹。”
程星眉头微皱,“不应该。”
宫家的能力很强,所以才会养出宫轻舞那养尊处优,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按理说,宫修弥跟她合力将时空融合,时光回溯,那些人的命运就都会被改变。
宫轻舞就算犯错,宫修弥这也算将功补过,天道不会对她降下过重的惩罚,但?听沃普斯的语气,感觉天道并未因此原谅宫轻舞,反而降下了更重的惩罚。
“这次,他们太过火了。”沃普斯道:“沈落仅剩不多的命格经她耗损之后,如今已?然陨落。”
对于宫轻舞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游戏,但?对于沈落来说,是一场残忍的梦。
“沈落,死了?”程星确认了一遍,得到?了沃普斯肯定?的回答。
“接下来,您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我便不打扰您了。”沃普斯恭敬又眷恋地祝福:“希望命运给您优待,祝您往后皆为坦途。”
“沃普斯。”程星抬首看向?沃普斯,这一眼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那你呢?被天道惩罚以后会做什么?”
“不知?道。”沃普斯笑道:“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
“或许我也有我的命运。”
沃普斯说完这句话后便消失了,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程星坐在床边看向?外面,顾家给姜瓷宜的都是最好的,所以这个房间的景观很漂亮。
程星望着不由出了会神,等再回过神来时,姜瓷宜已?经站在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你回来了。”程星下意识拉着她的手,牵着她坐下,姜瓷宜也很顺从,两人坐得很近。
从姜瓷宜回来以后,程星就没?怎么看过外边的美景,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姜瓷宜看:“姜珊好些了吗?”
“哭累了,然后睡着了。”姜瓷宜回答完微顿:“你刚刚在想?什么?”
程星倒是没?办法回答,她刚才确实?什么都没?想?,从沃普斯消失之后,她只是定?定?地盯着风景失神,大脑一片空白。
这仿佛是她强回到?星际命管局,再次强行离开?要付出的代价,也可能是在逐渐遗忘星际命管局的代价。
但?这些事她都没?跟姜瓷宜说,只笑笑:“在想?怎么跟你解释。”
“那些事?”姜瓷宜挑眉:“你想?好了吗?”
“还没?。”程星说完在脑海中想?了一下,随后摊开?手掌,光晕便出现在掌心之中。
“这是什么魔法?”姜瓷宜错愕:“你……”
“这大概是我想?跟你解释的第一件事。”程星说。
光晕散开?变成LED大屏,黑色的狗正在屏幕正中摇尾巴。
“这不是我养过的……”姜瓷宜说着忽地顿住,联想?到?了她之前做过的那个梦。
或许……那不是梦?
就在她发懵时,黑狗摇身一变化作了成人男子模样,只是耳朵却仍旧是狗耳朵,跟她在梦中看见的人一模一样,就连神态也是。
不过黑狗早已?不是当初她捡到?时的狼狈模样,眼神也不再可怜兮兮。
“主人,谢谢你,想?不到?我们还能有对话的一天,这太神奇了。”
灰鹄的声音响起,没?了机械感的加持,倒显得有亲和力许多,但?程星早已?听出来这就是当初她那个系统的声音。
灰鹄在消散前所残存的能量太少,所以能传递的信息也有限,只有寥寥几句。
一是希望姜瓷宜幸福,二希望姜瓷宜健康。
灰鹄的愿望很简单,视频播放完后光晕消散,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虽然程星的回来让姜瓷宜心底隐隐有些猜测,但?程星当面拿出这些东西,还是让她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视频能再放一次吗?”姜瓷宜问。
程星缓缓摇头:“他只在我这寄存了一点能量,只够播放一次。”
灰鹄见到?她以后,怔了许久才道:“原来您是传闻中的创始者啊。”
程星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所以呢?”
“您会回去吗?”灰鹄问:“她很爱您,您会回到?她身边吗?”
程星几乎没?犹豫地点头:“会。”
灰鹄这才露出释然的笑:“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没?白废。”
之后灰鹄能量逐渐消失,在临近消散前给程星储存了这一段记忆,说不想?让姜瓷宜活得不明?不白。
而在这段短短的视频中,还有星际命管局的相关内容,包括程星的身份,都有简要介绍。
正好程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用这个开?头。
姜瓷宜看完以后缓了很久,每次程星准备说话,姜瓷宜就抬手捂住她的唇。
掌心的凉意掠过柔软又温暖的唇,姜瓷宜的掌心发痒,微微蜷缩。
良久,姜瓷宜才问:“星际命管局是什么地方?”
她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也大抵有了自己的猜测。
“负责修正位面世界所有人类命运的地方。”程星简单解释,姜瓷宜便开?始了下一个问题:“那灰鹄呢?宿命航游官负责什么?”
程星思考片刻:“……打工的?”
这大概是她能想?到?最贴切的回答了。
姜瓷宜:“……”
其实?姜瓷宜凭借仅有的信息已?经盘出了一部?分内容:“所以你的命运之前被修改过,现在又被修正了?”
程星:“可以这么理解。”
“那现在你是程家大小?姐程星,另一个呢?”姜瓷宜问:“我搜了新闻,没?搜到?。”
在从姜珊房间回来的路上,姜瓷宜已?经上网搜过了,很多事情?都跟她记忆中有所偏差,但?差得又不大。
就像她本该是刚刚认回来的顾家三小?姐,但?网络上的小?道消息表明?,她的认亲宴已?经在十几年前办过了。
前段时间横扫各大媒体头版头条的顾家晚宴没?有任何报道。
甚至在姜珊口中,她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姐。
姜瓷宜合理怀疑,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更改了。
当她将疑点说出口后,程星证实?了她的猜测。
在修正世界的时候,所有人的记忆都发生?了更改,为了这个世界更合理化,有些事情?推前或是往后,都是更趋近于命运原定?的方向?。
但?……
“那我的记忆为什么仍旧保留着?”姜瓷宜问。
程星温柔殷切地看着她:“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记忆无法被修改。”
正因如此,她还能记得她。
程星还以为姜瓷宜会问自己为什么会是主角之类的问题,已?经在脑海中思考了很多话术准备回答,却没?想?到?姜瓷宜只淡然地:“哦。”
哦??
程星都诧异:“你不问吗?”
“问什么?”姜瓷宜反问。
“关于你为什么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程星说。
毕竟她之前没?有记忆时得知?这件事也挺诧异的,只不过当时她用经典的“姜瓷宜这样的人就该当主角”理论?安慰到?了自己。
但?现在姜瓷宜本人都不好奇,这让人更好奇。
“这个世界已?经怪力乱神了,找一个人当主角很奇怪吗?可能我只是个天生?的倒霉蛋,所以被选中了而已?。”姜瓷宜无所谓地问:“我要去拯救世界吗?”
程星:“……不用。”
“那就好。”姜瓷宜说。
房间莫名地陷入安静,程星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原以为会是很冗长的故事,却没?想?到?在姜瓷宜三言两语的总结之下,这个故事变得简单起来。
她似乎一直都有这样的能力。
未经语言润色的故事在她那是最好的,方便她最快找到?核心和关键词。
但?如果?经过润色也没?关系,她也能在一堆繁复的词汇中找到?关键。
所以给她讲故事几乎是件毫不费力的事。
准确来说,跟聪明?人对话都很简单。
思及此,程星一时有些感慨,莫名叹了口气。
但?这口气在姜瓷宜听来却有些伤感,问她:“怎么了?”
“没?事。”程星看着她,眼中仿佛有星光涌动:“你太聪明?,不知?是好是坏。”
倒真有几分担忧在。
姜瓷宜却说:“一路走下去就知?道了。如今看来,好大于坏。”
说完后她直勾勾地盯着程星看:“你叹气,是为什么?”
“没?什么。”程星笑得散漫:“只是呼吸重了点。”
姜瓷宜却不言,仔细看了她一会儿后,忽地伸手摸向?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摸着她,低声说:“星星,辛苦了。”
程星错愕:“啊?”
“回来找我,你辛苦了。”姜瓷宜说。
第134章
程星其实从未觉得辛苦。
从她穿越以来, 得到系统,又在无良系统一步步的驱动之下走到现?在, 最后到修正世界,重?回这里,每一步似乎都在被推着走,没时间去伤春悲秋,也没时间去觉得辛苦。
但这一瞬,姜瓷宜心疼地看着她, 又用欣慰的语气跟她说话时。
程星才恍然这一路是走过了万水千山。
她和姜瓷宜中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近。
如今,她们可以坐在同一张床上, 肆无忌惮地凝望彼此。
而?不是把所有的爱意都写在纸上,通过信件来传达自己的思念。
程星以为自己并不辛苦。
但有人看到了她的辛苦。
一刹那, 程星的眼睛泛酸,却又不想?被姜瓷宜看见, 所以别?过头,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姜瓷宜扭正脸。
姜瓷宜的眼里亦有泪光闪动,呼吸近在咫尺, 鼻尖和鼻尖轻轻相抵, 唇和唇还有一指的距离。
呼吸之间, 姜瓷宜说:“我?爱你,程星。”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
程星身体仿若被击中,后背僵直片刻, 随后反应过来吻上她的唇。
厮磨与拉扯, 欲望与纯洁,在这一刻悉数交汇。
程星咬着她的唇瓣, 声音很低很轻:“我?好爱你,阿瓷。”
她一声声温柔地唤姜瓷宜的小名,每一声都充满着眷恋与爱意。
这张昂贵的软床发出吱吖的声音,海绵的空间仿佛被挤压,轻薄的蚕丝被上全?是薄汗。
程星轻咬姜瓷宜的锁骨,在她的锁骨上留下?牙印。
姜瓷宜便报复性地在她颈间吸出草莓印。
有种至死方休的纠缠感。
房间的灯亮到半夜,程星起?床倒了杯温水,站在床边给姜瓷宜递过去。
一口水润到喉咙里,姜瓷宜才勉强找回点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哑。
“我?抱你去洗澡?”程星等她喝完水才问。
“等会?儿。”姜瓷宜懒懒散散地倚在床背,细白纤长?的手臂露在外边,身上有些青紫的痕迹。
她皮肤白,看起?来特别?明显。
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刚才在兴头上,程星没什么感觉,但此时再定下?心来看,却有些于心不忍。
程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锁骨下?的痕迹:“疼吗?”
姜瓷宜半眯着眼,带着几分倦怠的困意,闻言抬眼看向程星,呷着笑:“现?在想?起?来心疼我?了?”
程星:“……嗯。”
应的颇有些心虚,说完又觉得不太好,低声补充了句:“刚才也心疼的。”
姜瓷宜笑得更甚,带着几分慵懒的风情,“那喊你停下?来,怎么不停?”
这种事似乎只有在进行时谈论起?来才会?肆无忌惮,也不会?觉得害臊。
一旦停下?来了,再谈起?来就会?有些臊得慌。
起?码程星是这样的,她听姜瓷宜这么说话,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生怕有人路过门口,听见她这番完全?不加遮掩的话。
但她这么想?,却没敢这么做。
姜瓷宜那双眼迷离又虚无地瞟过来,看似困倦,却仍嗔笑着打量她,似是在欣赏她窘迫的模样。
程星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下?次会?停。”
姜瓷宜轻笑:“还有下?次?”
程星咬她耳垂,呼吸的气息吐露在她耳边,弄得她发痒,直往一旁躲,但手腕却被程星抓住,无处可躲。
程星咬牙切齿地说:“当然。”
程星看出了她的捉弄之意,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在她侧颈吻了下?。
刚经历过那么长?时间的欢愉,姜瓷宜这时候敏感得很,下?意识往一侧躲。
程星却吻过她的肩膀,身上随意搭的那件衣服也随之掉落,两人再次沦陷在柔软的床里。
姜瓷宜终于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手指划过她的眉眼。
四?目相对,程星的动作停下?来,“看什么?”
“好看。”姜瓷宜说。
程星发懵:“嗯?”
姜瓷宜的指尖停在她眉毛尾端,指腹轻轻描摹:“你很好看。”
程星被夸得猝不及防,错愕片刻才笑道:“我?觉得你最好看。”
“所以,你能?看我?一辈子吗?”姜瓷宜说:“我?不奢求下?辈子,只要?这一生。你属于我?。”
程星的心脏顿时就像被重?物击中一样,这种疼痛从心脏传到血管,流经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都生出酥麻的痛感。
她这才后知后觉,姜瓷宜这两天仍旧没有安全?感,仍旧没完全?相信她回来后就不会?离开的话。
姜瓷宜向来是个敏感多疑的人,没有得到足够的安全?感,她仍旧会?感到害怕。
程星抱住她,很认真地答应:“会?的。”
“那我?们说好了。”姜瓷宜的声音又哑又闷:“我?要?看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腻。”
“好。”
—
离别?让姜瓷宜的性格变得柔软,也可能?是相爱。
反正程星从再回来以后发现?姜瓷宜比以前更容易表露自己的情绪,以前姜瓷宜总是很冷淡地面对一切,但现?在姜瓷宜偶尔会?朝她撒娇,程星很受用。
刚回来的这两天程星没什么事,世界修正以后变成了她和姜瓷宜结了婚。
而?原来的程星继续了她自己的人生。
本来,她就是江港的程星,那个程星才是京市的程星。
两人名字相同,样貌相似,如今她仍旧在监狱里蹲着,以其他的罪名。
世界修正之后,姜瓷宜也短暂地抱有过期待,譬如洛茜和王亭晚能?否活过来,她们本就是无妄之灾,细算下?来也是世界观崩坏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
但很可惜,并没有。
已经逝去的人不会?复生,世界修正的过程中只会?将已发生的一切合理化,并不会?有别?的作用。
姜瓷宜道了句可惜,程星便提议去祭拜一下?她们。
在去墓园的车上,姜瓷宜又提起?一件事,“珊珊回伦敦了。”
姜珊回伦敦这件事不算突然,她原本就经常在江港和伦敦两头飞,此时回去继续完成学?业也很正常。
那天突然的嚎啕大哭仿佛也只是她生活中很平常的一次情绪发泄而?已。
发泄完了,也就结束了,从不耽于其中。
但姜瓷宜总觉得不对劲。
在车上聊起?来,程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问姜珊是不是学?业方面的压力有些大。
姜瓷宜却摇头:“不太像。她总说自己忘记了什么,想?不起?来的感觉让她很痛苦。”
遗忘是世界修正的必然经历,很多人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可能?因为姜珊和姜瓷宜是双胞胎,所以会?有很明确的遗忘感,却不知道遗忘了什么。
“过段时间会?好。”程星说:“等能?量值趋于稳定的时候。”
姜瓷宜深呼吸一口气:“或许吧。”
她们先去祭拜的是王亭晚,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光洁如新,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擦拭。
姜瓷宜将黄色的鲜花放在墓碑前,定定地和墓碑上那张照片对视许久,直到眼睛干涩才别?过脸,扭头擦掉了掉下?的那滴泪。
她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曾经和王亭晚相处时也常常是王亭晚挑起?话题。
时隔多年,能?表达的人只剩下?她,但她仍旧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在墓园里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姜瓷宜和程星才离开。
离开时在墓园门口遥遥看见来祭拜王亭晚的程子京,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台阶。
他走的另一条路,程星便没跟他打招呼。
等祭拜完王亭晚之后又去不远处的墓园里祭拜洛茜。
今天刚好周六,她们去的时候秦霜也在洛茜墓园前站着,起?风的墓园带着几分孤寂,秦霜孤零零地站在一座座墓碑前更添萧索。
听到脚步声,秦霜侧过脸看向她们,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抿了下?唇往一旁站了站,像是在葬礼上迎客的家属。
这次是程星将鲜花放到洛茜墓碑前的。
她与洛茜并不相熟,唯一打照面就是那次的综艺录制,却没想?到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创伤,程星对此一直感到愧疚。
等到祭拜结束,她们准备离开时,秦霜也往前走了一步,提议:“一起?喝一杯?”
程星自然没有拒绝。
世界修正之后,洛茜仍旧是被霸凌导致的抑郁症跳楼自杀,但罪魁祸首却变成了如今坐牢的程星。
原本不相交的命运轨迹被命运修正之后相交,所有因都寻到了果。
但并不意味着受害者的伤痛被抚平。
在秦霜的视角里,是程星伸出了正义之手,帮洛茜平复了网络上的骂声,也帮洛茜惩治了当年欺凌过她的人。
秦霜找了家很僻静的小店,幽幽地盯着程星看了会?儿,随后道:“谢谢。”
这声谢谢让程星受之有愧,却也不能?说更多,苦笑道:“希望她下?辈子幸福。”
“希望如此。”秦霜说。
三?人并不算熟,秦霜也只是在这天看到了来祭拜洛茜的她们,所以出于想?跟人聊聊洛茜的目的,把她们喊来喝一杯酒,但如今坐在对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相对无言。
程星开车,以茶代酒跟她喝了几杯。
倒是秦霜喝得有点多,平日里几乎滴酒不沾的人灌了大半瓶白酒,烈酒入喉第一口就把她呛得只咳嗽,咳得眼睛都红了,略显狼狈。
但之后的每一口她都喝得很平静,喝到晕乎乎的时候才开口:“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但命运为什么……为什么……”
后边的话秦霜没说完,人已经栽在桌上晕了过去。
无奈,程星只能?把她带回家。
傍晚听菲佣说她醒来后自行离开了,许是觉得出了糗。
彼时程星跟姜瓷宜正一起?窝在小沙发里看剧。
顾清枫新上的古装剧《戎装》,讲的是女将军胡嫱为国征战数十年,却被小人陷害流放边疆,在边疆守卫家国,开创了清平和乐盛世的故事。
而?顾清枫饰演的是一枪定乾坤的女将军胡嫱,据说顾清枫为这部剧瘦了十斤,更是跟着武指练出了一手好枪法。
新剧的预告片剪辑得特别?燃,刚定档不到十分钟就破了千万预约播放量,如今刚播四?集,已经一骑绝尘成为年度播放量总冠,直接给了剧圈极大的震撼。
毕竟这只是四?集的播放量,已经可以直接预订年度超爆剧的榜单第一了。
值得一提的是,纪羡吱在这部剧里一改往日清纯怯懦的形象,饰演跟在顾清枫身边数十年,陪她一同上阵杀敌的女将陈宛。
纪羡吱在这部剧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光凭一张定妆照就在两天之内涨粉百万,播放四?集以后她的粉丝量更是直接突破五百万,虽然演的是女配角,却能?让观众感受到她的角色魅力,直接就出了圈。
两人在看完四?集以后不约而?同感慨:小纪真的脱胎换骨。
程星还记得之前刚见到纪羡吱时,只觉得她能?演得了清纯女大,却没想?到她可以演如此果断坚毅的角色,尤其眼神戏,那双眼睛让你在一瞬间穿越千年。
当时纪羡吱想?进这个剧,程星还有点担心,怕她演不了,去试镜时是她经纪人跟着去的,程星当时嘱咐她经纪人,记得给小孩买点零食,别?被拒绝以后哭着回来。
没想?到导演从她脆弱如琉璃的外表下?看到了她坚韧的劲儿,硬是选上了。
如今成品出来,得到了不斐的成绩,程星为她高兴的同时也隐隐有几分担忧。
毕竟纪羡吱身后还有个沈晴雪,看到自己养的菟丝花变成仙人掌,沈晴雪应当不会?坐以待毙。
思及此,程星给纪羡吱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纪羡吱挂断以后回了视频过来,看见镜头里有两个人的第一反应先喊了姜姐姐,又喊的老板。
程星问了几句她工作上的事,能?看见她现?在身后还是剧组的背景,正无缝衔接了一部民国剧。
她是个极有挑战精神的演员,又能?很好吃透角色,有这样的员工,程星根本不用怎么操心,但手下?只有她这一个艺人,还是操心问了几句。
纪羡吱都一一回答,还礼貌地询问她们的生活近况。
看着镜头另侧的纪羡吱,程星总感觉她哪里变了,但说不上来。
等电话挂断才经由姜瓷宜提醒,“她开朗了很多。”
是那种从内到外的开心,不再因为自己依附于她人而?自卑,不再迷茫得不知前路,不再无所适从,而?是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虽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整个人都活得很充实,有希望,有梦想?,有未来,不再是过去那滩死水。
程星这才恍然,原来当时的纪羡吱依附于沈晴雪,整日惴惴不安,那样的她自然会?失其光芒。
她倒是真心为纪羡吱高兴,却也怅然:“沈晴雪会?放过她吗?”
姜瓷宜微顿,眉眼间的笑意消失,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略有些沉:“沈晴雪怕是顾不上她。”
“嗯?”
“沈落去世,沈晴雪正忙着收整盛世集团的股份,成为沈家新一代的掌权者。”
只是可惜了姜珊。
第135章
姜珊的事是姜瓷宜回家以后才品出几分滋味的。
得知沈落去世的事是偶然, 因为顾家人从来不会谈论旁人家的是非,沈家虽然同她家走得近, 也?只是沈晴雪。
沈落是这段时间才来往频繁了些,但在大家的记忆里,应该都遗忘了这一段。
就连姜珊都忘了。
姜瓷宜也?曾旁敲侧击问过?程星这种事,譬如世界经过修正之后会不会让人意外死亡。
程星笃定回答:“不会。除非那个人?本就走到了大限。”
除此之?外,姜瓷宜记得程星给她讲过?有两个人?用人?类做赌注的高等赌徒,该怎么形容他们和人?类的关系呢?
大概是宇宙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高于?现有文明的世界。
但所有都逃不脱天道定下的命运,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所以姜瓷宜对沈落的事有很多猜测,但没完全猜出来。
也?可以说是猜的不全面。
至于?为什么没去问程星要个答案, 她总觉着程星回来这段时间有种说不上?来的疲惫,懒得拿这种事去烦她。
已经发生的事没办法找谁去要个改变。
就像王亭晚和洛茜。
天命注定, 程星又能怎样?
再说,姜珊已经把沈落忘记了。
姜瓷宜跟程星聊起沈落, 聊起前段时间姜珊情窦初开的模样,跟小孩期盼着出门踏青一样,精心准备每一场和沈落的见面。
程星却?听得越来越沉默, 忽地懂了沃普斯说的那番话。
“珊珊对她热络, 但她的态度总让人?捉摸不定。”姜瓷宜总结:“不像是个能安生结婚的。如今倒好?了, 竹篮打水,镜中花水中月,什么都没了。”
程星却?摇摇头:“可能她也?不似看上?去那般无?情。”
有情无?情,天道总能一眼参破。
高等文明世界的禁忌是不能插手所有位面世界的事情。
而?其中流传着最禁忌的诅咒是不能与人?类相爱。
她们早已成?为了超脱人?类的存在, 所以不能干预人?类的发展, 更不能与人?类产生羁绊。
如果只是单纯的打赌,那宫轻舞和洛尔都会受到惩罚, 却?不会如此重。
沃普斯后来传送声音告诉程星,宫轻舞被关入极寒之?地,一夜白发,封入寒冰之?中,相当于?活死人?了。
这种结果是宫修弥差点耗尽能量都没办法改变的。
但洛尔只是被小惩大诫了一番。
这种差别只能说明,有人?动了情。
既然都聊了起来,程星便将?宫轻舞变成?沈落,汲取了沈落所剩不多能量的事跟姜瓷宜讲了。
姜瓷宜听后颇为唏嘘:“倒真是个十足的恶人?。”
怪不得她当初见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她像只披着人?皮的狼。
偏偏,姜珊上?了她的贼船。
程星了然地笑笑,没有解释。
房间里倒一下沉默了。
过?了好?久,姜瓷宜忽然拽着程星的领口,指腹在那柔软的布料上?摩挲,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魅惑:“那你呢?”
“嗯?”程星不懂她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星际命管局的创造者,你能与人?类相爱吗?”姜瓷宜问。
程星浅笑:“星际命管局已经不复存在了。”
姜瓷宜又问:“你怎么想到要创建这样一个组织?”
程星倒是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
和那些相关的记忆,她在不停地遗忘。
等全部遗忘,她就会变成?真正的程星。
“可能是天命吧。”程星说:“那时秩序紊乱,需要这样一个组织,所以天命创造了我。”
这些事已经过?去太久了。
“那你岂不是活了很多年?”姜瓷宜说。
程星一顿,摇摇头:“确实不记得活多久了。但过?段时间,我应该是活了二十六年的程星。”
“那我呢?”姜瓷宜问:“我这些记忆也?会随之?消失吗?”
“或许。”程星说。
其实这些记忆没什么要紧,遗失了也?没关系,记着反而?才是负担。
程星对于?这些看得很开,姜瓷宜亦然。
这种话题并没有成?为她俩能讨论很久的话题,反倒是对于?最近江港频发的命案,两人?起了兴致。
姜瓷宜有些没弄懂的地方?就跟程星聊下,偶尔还会示范,但分明是为弄清楚致命伤是由何种凶器,以何种姿势而?来,却?总是会不小心偏离,姜瓷宜会枕在程星胳膊上?,仰头看向洁白的天花板。
不肖片刻,姜瓷宜便会一骨碌爬起来:“我懂了。”
之?后便是在书房电脑前噼里啪啦敲报告。
程星进书房本想催她早点睡觉,但看到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没忍住坐在书桌旁跟着多看了几页书。
这种日子?还算不错,所以时间流逝得飞快。
一转眼,春去秋来。
姜瓷宜之?前起诉陆琪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即便陆琪有精神?病这个挡箭牌,也?还是被判了十五年。
姜瓷宜亲自出席庭审,自然也?看到了陆琪。
她和陆琪遥遥对视,看见陆琪眼神?里的恨意?。
审判结果出来之?后,姜瓷宜从陆琪身边擦肩而?过?,陆琪声嘶力竭喊她的名字。
姜瓷宜当没听见。
但陆琪说:“我真讨厌你。”
姜瓷宜停下脚步看她,“我其实有点好?奇,那时你样样都比我强,为什么要讨厌我?”
陆琪捏着拳头,冷笑一声,没跟她说。
姜瓷宜也?没好?奇,离开了法院。
她不知道的是,陆琪当晚就尝试过?自杀,却?被制止了。
被送进病房的陆琪绝望地躺在病床上?,看电视里在播放顾清枫的新剧,那张跟姜瓷宜有几分神?似的脸让她更讨厌,如果不是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她一定要砸了这电视。
陆琪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午后。
陆夫人?帮她去开家长?会,却?在路上?遇到姜瓷宜,从那天她耳朵里就在听陆夫人?夸赞姜瓷宜。
不过?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小孩,为什么比她强?
而?且她是陆夫人?从孤儿院领养来的,那时陆夫人?说她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却?没想到后来有了陆荔。
陆荔从小多病,所以她要事事谦让陆荔。
那陆夫人?是不是还想把姜瓷宜领到家里来?
不……
陆琪讨厌她,所以把她拦到小巷子?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看吧。
连眼神?都会害怕的女孩,有什么资格进到陆家来?
……
却?没想到,她会是顾家丢失多年的三小姐。
贫民窟出来的女孩一跃成?为豪门千金,陆琪心底的天平被彻底打碎,她更恨姜瓷宜了。
陆琪步步为营活到现在,也?不知为何就活成?了这番模样。
最后为了能留在陆惜时身边,她宁愿装疯卖傻。
当她疯了以后,陆家菲佣明里暗里都在欺负她,但她不敢被陆惜时发现,不然定会被陆惜时送走。
她本来就不是陆家人?,无?法想象未来会变成?怎样的狼狈。
却?没想到,姜瓷宜从没因为她装疯卖傻就放过?她。
庭审结束后的第二天,陆家人?除了小妹陆荔外,都搬到了A国。
那天晚上?,姜瓷宜看见顾清秋披着件单衫,站在阳台抽了一晚上?的烟。
姜瓷宜准备离开时,顾清秋却?回头和她打了个照面。
姜瓷宜跟她说:“我没关系的,你可以和陆惜时结婚。”
顾清秋却?释然地笑:“都过?去了。”
没多久,程星收到了许婧橙的婚礼请柬,结婚对象正是陆家陆荔。
婚礼在京市举办,还有一周时间。
许婧橙一向大喇喇,但在陆荔这事儿上?一直瞒得很紧,陆琪和姜瓷宜那事儿闹得满天飞时,她也?不曾打电话跟程星说过?什么。
如今尘埃落定,她才打电话跟程星说:“给个面子?呗,她跟她家那几位都不一样。”
程星笑道:“我得问我夫人?的意?见。”
许婧橙这才嗤她:“装。”
以往意?见不对盘的人?竟成?了好?友,放在几年前是完全不敢想的事情。
但许婧橙明显比之?前成?熟许多,闲暇之?余聊起自己回到京市进入公司,以往最放荡不羁的人?也?准备接手家族企业。
她说:“陆荔以后就只能靠我了,我当然给她立着。”
那个晚上?程星没听懂许婧橙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在咨询姜瓷宜意?见之?后两人?买了去往京市的机票。
就在她们婚礼的前一天,程星和姜瓷宜落地京市国际机场。
对于?这里,程星并不陌生,她轻车熟路地拉着姜瓷宜穿梭于?机场中,尔后打车去往许婧橙定下的酒店。
司机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儿,“这婚礼最近可热闹了。”
言辞之?间不无?艳羡。
落地之?后到酒店稍作?休息,程星便开始查地图,结果还真查到了她家以前的地址,还有外公外婆和祖父母的中医馆。
她查的时候被姜瓷宜看到,姜瓷宜凑过?来问她:“这不是你家吗?”
是跟她通信的那个地址。
其实程星有点没勇气回去的,但姜瓷宜提议去看看,她也?想看。
顺带走一走程星的来时路。
程星带她回去,正巧遇上?她母亲出门扔垃圾,黑色鲨鱼夹把长?发简单扎起,看着略显老态,整个人?都有几分沉,一袭黑衣看上?去有些孤独,而?她扔完垃圾以后平静地站在那,凝望了一会儿天空,这才叹气准备回家。
程星抬手喊她:“妈。”
随着她和另个程星身份的互换,如今她的母亲是关琳敏。
一场巨大的误会让她成?为了京市的程星,并且在京市生活了二十年,但在她二十岁那年,身世之?谜揭晓,那个程星不愿回到京市,程星也?没提换的事情,倒是关琳敏她们经常接她过?去玩,一来二去让她跟姜瓷宜互生情愫,恋爱结婚,结果惹恼了另个程星,另个程星暴力对待姜瓷宜。
世界修正之?后的版本变成?了这样,但无?论对程星来说,还是对她母亲来说,两人?都互相陪伴了二十年,共同陪伴对方?走过?了最难捱的时光。
此时再相见,遥遥一望也?泪目。
她母亲第一次见到姜瓷宜,晚上?炒了四个菜,把她招待得很好?。
在她准备饭菜的时候,姜瓷宜潜入程星卧室,在书架上?看到了那些她曾在信中提过?的书籍,也?看到了她不同时期的照片。
程星跟母亲寒暄完,再回客厅姜瓷宜已然不在,只有她的房门还开着。
进去时,姜瓷宜正捧着一本书在翻阅。
月色透亮映入窗中,她安静地倚在桌边,几乎一动不动地看这本书,仿佛这个房间就是她的。
程星才是这个房间的外来者。
房间里的景色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搅。
程星便定定看了会儿,直到姜瓷宜从书中抬起脸,侧过?来呷着笑道:“准备偷看到什么时候?”
程星倒一瞬间有些囧,却?笑着走过?去:“现在是光明正大的看了。”
姜瓷宜合了书放在桌上?,只见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不负如来不负卿。
很多年前程星买的书店热推本,到现在还没看完,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的文艺调调没办法完美击中程星这个工科生的心巴。
如今,程星倒是有些潦草地能懂封面这几个字的意?思。
“好?看吗?”程星问。
姜瓷宜目光似有若无?地略过?她的眼睛:“你是指书还是你。”
程星微顿:“都可以。”
姜瓷宜手撑在桌上?,淡笑道:“书一般,你更好?看。”
程星站在她面前,看她的脚甩掉拖鞋,光滑的脚背勾在她黑色的裤子?上?,黑白色差构成?了最极致的视觉体验,而?她仿佛正成?为一只猎物。
程星的喉咙微动,伸手抓住她肩膀,“在家里。”
意?思不能胡闹。
她这房间都多久没睡过?人?了。
姜瓷宜却?整个人?倏地往后仰去,失去支撑以后脑袋肯定会磕在书柜上?,下一秒程星就抱紧了她。
手臂收紧的一瞬,程星嗔怪:“你小心点。”
姜瓷宜却?蜷在她肩膀处,低声笑她:“在家里呢。你抱的真紧。”
话音刚落,母亲的声音便传过?来,“吃饭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脚步声,程星立刻松开手,却?没想到,下一刻姜瓷宜在她侧脸亲了口,然后飞快穿上?拖鞋,还算甜地应了声:“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