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大早就要启程去别宫了,晚上?,明熙帝躺床上?辗转反侧好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干脆又起?来加班。
季睿这边却过得很是热闹。
季睿回来了?,镇国公府这边当然要摆一场家宴,原本计划是中?午一大家子吃个团圆饭,可因为?季睿大手笔送礼,镇国公府这边也手忙脚乱的。
尤其那吵得人头都疼了的鸡鸭鹅、猪、羊,加起?来好几百只了?,就算是镇国公府男儿都特能吃肉,每天敞开肚皮吃也要吃上大几月了?。
而且,这么多,总不能一下子全部宰杀了?吧。
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在大厨房后边儿,开辟出一大块空地,用来养这些一时半会儿吃不完的牲畜。
老?管家和?掌家的三叔母四叔母看着小山一般堆满的各种货物,头都大了?。不过,两位叔母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毕竟这都是季睿的心意。
老?管家更多的是欣慰,好在小郡王送来的都是易保存的食材货物,那些保存不了?两天?的,量倒是刚好,不夸张。
等把陆陆续续送来的货物安排下去,午膳哪还来得及,于是家宴就挪到晚上?了?。
不过季睿还是一大早吃完饭就到隔壁来了?,叫上?酒醒了?还有些懵的亲爹季定邦,一起?去祖父院子里,帮他种竹子(种菜)。
季定邦喝得烂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被渴醒的,起?来刚灌下一壶凉水,就听亲兵进来禀报,他儿子季睿来了?。
季定邦:“?”
我儿子?
我还醉着呢?
我儿子在宫里怎么可能
可下一秒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爹,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你还要睡多久啊?”
季定邦先是一愣,随即又猛地瞪大双眼,手上?喝空的茶壶都差点掉下去,“我儿子怎么在这?”
季睿还在外?面拖着声儿喊。
“爹,你快点洗漱啊,我就在这等着呢。”
“你别磨蹭了?,给你两刻钟够不够?”
“你不快点,我给你带的早膳都要凉了?。”
季定邦终于回过神来,显得有些慌乱失措,赶紧让人打水进来,顺道回了?季睿一句,“诶——爹听到了?,地哦得马上?,你先等爹爹一下,爹爹洗漱好就出来。”
喊完季定邦就赶紧换衣服,闻了?闻一身的味儿,又去沐浴间捞起?木桶里的凉水就往身上?倒。
总之?,季定邦火速把自己拾掇了?一顿,根本都没用到两刻钟,头发直接内力烘干,胡子也修了?一下,再出来见季睿时,好歹有个人样了?。
“嘿嘿,儿子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也不提前告知爹爹一声,爹爹去接你啊。”季定邦笑得跟头见了?蜂蜜的大憨熊似的。
“爹啊,我昨天?就回来了?。”季睿忽然道。
什么?
昨日?
我昨天?喝了?酒是在国公府还是去了?公主府?
季睿看自家爹爹瞪圆了?眼睛,故意逗他,“爹,你眼睛瞪这么大,难道是不想我回来哦?”
“不不不不,不是,爹爹怎么会不想你回来,爹爹早就想你了?,正?说?在你去别宫避暑前进宫看你呢。”
“真的?”季睿小手环胸,怀疑道。
“真的真的真的。”季定邦用力点头。
“好吧,爹爹这么说?我就相信你了?,”季睿噗呲一下笑开了?颜,拉着季定邦坐下,“爹爹你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找祖父。”
结果一听‘祖父’,季定邦刚坐下就差点吓得一屁股弹起?来,“还还我就”
这么久以来,父子两仿佛陷入冷战一般,季定邦是无脸去见老?爹,季远是看不得他要死不活没个男人样,两人就这么尬着,明明住一个府上?,一年?到头却连面儿都没见着。
说?起?来,季定邦都有快两年?时间没见过他老?爹了?。
他养好伤没多久就整日醉酒,老?爹放话?,除非喝死了?,以后就别跑他眼前碍事。
“爹你快吃。”季睿不等他爹拒绝的话?说?完,一口包子塞他嘴里,“这个馅儿是特制的,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季定邦吃东西从来不看口味,囫囵吞枣似的,嗯嗯点头,刚吞下去不等他再说?话?,儿子又投喂过来了?。
这一顿早饭就在季睿投喂下吃完了?,吃得季定邦又是开心又是苦恼,嘴都是儿子给擦的,把季定邦都美晕了?。
所以在儿子牵着他的手一路来到老?爹院子门口时,季定邦才开始腿软,犹犹豫豫想告诉儿子,自己就不进去了?,免得惹他祖父生气,还连累他
“爹,祖父老?了?。”谁知,季睿站在院子门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直接让季定邦讶然地低下头。
季睿叹了?口气,“我昨日一见祖父,那么大把年?纪还佝偻着腰挖坑种竹子种菜,哎,心里实在过不去。”
季定邦:我老?爹种竹子种菜?
我老?爹???
季定邦那震惊的样子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连季睿轻轻松松牵着他的手,什么时候走进季远院子的都不知道了?。
要知道,季远小时候家乡那块遭了?灾荒,那时候朝廷又不作为?,天?灾人祸的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季远跟着家里人逃荒,逃着逃着家里人都死光了?,剩下他一小屁孩,被一老?和?尚捡回去了?。
老?和?尚老?态龙钟,守着个破庙,偶尔上?山采些药材还能去换些钱,勉强能维持一口饭吃,总之?,季远当时还以为?自己就要当个和?尚了?。
而且幸运的是,季远还跟着老?和?尚学了?些武艺,算不上?多厉害的武功,但偏巧季远根骨优秀,武学天?赋上?佳,没学多久就赶超老?和?尚了?。
只是没想到,老?和?尚没多久也走了?,留下一个破庙给季远。
季远不想当和?尚,世?道又艰难,不知咋想的,季远就上?山当土匪去了?,当土匪几年?,季远还悟出自己一套武学功夫来,由于是当土匪时悟出来的,那招式相当霸道。
后来把周围的土匪都给收拢剿灭得差不多了?,季远不想欺负平民百姓,抢富商也没意思,说?到底,他季远就不是大凶大恶之?徒。于是,在听说?后金朝很嚣张,专欺负大盛百姓,季远一个心血来潮就去参军了?。
刚参军季远就因为?表现勇武,砍杀敌人太猛,被当时的世?家子出身的副将看中?,提拔为?亲兵,但季远那性?子,能当亲兵吗?
不能的。
他季远是来砍后金人的,又不是来保护朝廷狗官的。
季远正?计划怎么搞事,不让副将记恨他,又能放他去尽情杀敌,老?天?待他是真不薄,刚登基不久的正?始帝,迎娶了?那副将家姻亲为?后,所以在京城搞演武,这个副将自然也有表现机会。
谁知这么巧,表现凶猛得不像个人类的季远就被正?始帝一眼看中?,说?句不恰当的,正?始帝看季远的眼神,那就跟王八看绿豆似的,对眼。
季远就是他梦中?大将军。
从此在正?始帝的偏爱与扶持下,季远那是一路扶摇直上?,官越来越大,权势也越来越盛,当然,季远也确实没让正?始帝失望。
正?始帝全心交付后背,信任季远,季远也尽力报答君主之?恩。
后面要是没发生
季远唯一一次违背正?始帝意思,就是为?了?北境饱受战争之?苦的百姓,还有连年?战火影响下,朝堂权势争斗下,大盛朝辛苦求生的百姓,选择了?一位更适合的新君。
要不是最后这个‘背叛’。
正?始帝和?季远的君臣之?谊绝对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老?爹季远的脾气,那就不是暴躁能形容的,你让他拿着锄头上?战场砍人都行,你说?他种竹子种菜?
季定邦可不是吓坏了?嘛。
恍恍惚惚被儿子牵着进了?院子,还没见着老?爹,季定邦就已经脑补了?很多东西。
要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他的老?爹怎么可能会
这时听到季睿喊声,举着把锄头就兴冲冲跑出来,“我乖孙孙来了?。”然后笑成花儿的季远,在扫见某人时,一脸的慈爱顿时凝固了?。
而季定邦同样被笑成花儿的老?爹吓了?一跳,那受惊程度不比昨日季老?五季老?七小。
只不过在下一秒,老?爹‘花儿般灿烂’的笑脸凝固后,看起?来就挺狰狞时,季定邦大大松了?口气。
这是他熟悉的老?爹了?。
季睿跑到季远身边,明明才第二?次,已经很习惯地伸手,季远也扔下锄头一把抱起?他,就当看不见僵硬的季定邦,抱着人转头就走。
那语气也依然慈爱得让人不适。
“乖孙孙,怎么不早点过来,你说?今天?陪爷爷种竹子,爷爷天?还没亮就开始期待了?。”
“对了?,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孝敬爷爷啊,爷爷都吃不完,那些鸡鸭鹅爷爷让人找了?块地儿养着了?,还能下蛋,给你也多补一补。”
季定邦:“!”
季睿坐在祖父怀里,听他张口闭口的自称爷爷,也改口喊道:“爷爷,孝敬您是应该的,我还想把盛京城好吃好喝全部买下来孝敬您呢,可惜,我怕镇国公府装不下啊。”
爷爷,听明白了?么?
你孙孙我,不差钱钱。
季远听得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隔得近的季睿都差点耳鸣,心道,他祖父别的不说?,身体是倍儿棒,一看就是长寿的。
等爷孙两都转去院子里面了?,季定邦还跟点了?穴似的,站在那消化消化。
见祖父只是无视他爹,季睿眼神闪了?闪,小嘴继续甜甜地逗祖父开心,哦,是逗爷爷。
而等季睿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小锄头,蓄满了?劲儿就要一锄头凿下去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等等!”
“莫急莫急。”
是他爷爷季远和?不知从哪找来一把锄头走进来的季定邦。
季睿也举着小锄头定住了?,疑惑,难道是我姿势不对?
可凿土讲什么姿势啊?
季定邦快步上?前,一把拿掉他手中?的小锄头,同时季远一把抱起?他退后几步,好像是要远离危险似的。
“伤到自己怎么办,你在一边和?你祖和?你爷爷玩,爹爹来凿。”季定邦说?。
“这种粗活累到你怎么办,你从小身子骨就不好,爷爷叫你过来玩的,哪能让你真干活。”季远说?。
“老?爹说?的对。”季定邦积极又小心附和?一句。
可是季远依旧无视他。
季睿:“”
就,我也没身娇体弱到这份上?啊。
得亏季睿这心里话?没让六皇子听见,不然肯定跳脚指着他鼻子骂:不要脸!当初一阵风刮过就柔柔弱弱要倒的人是谁?
季定邦赶紧收回小心翼翼的眼神,又朝季睿笑道:“儿子,你就看着,爹爹最喜欢干活了?,干活可快了?。”
季远:“乖孙孙,你陪爷爷喝茶,”
看着想积极表现的爹,又根本不搭理人的爷爷,季睿小手一揣,行吧,谁叫我辈分小呢,甘愿成为?你们父子两‘PLAY的一环’。
然后季睿就跟什么甜蜜粘合剂似的,忙得很,一会儿关心一下爹爹累不累,一会儿和?爷爷聊闲儿,一会儿给爹爹擦个汗,一会儿和?爷爷下个象棋。
最后,季定邦打好了?坑,那些坑
算了?,总比昨日爷爷打的大坑要像样儿一些,然后祖孙三人就把一大捆翠竹苗苗,还有那些菜苗苗,齐心协力,一起?种了?下去。
季睿递,季远和?季定邦种。
只递一下,都是小禄子来回跑,最后由季睿象征意义上?,过一下手就递给两个亲手种的人。
季睿抗议,抗议无效。
这父子两是真把季睿当个金贵脆皮对待了?。
好在季睿是个很会自娱自乐的人,没多久,就从这毫无参与感的劳动?中?寻摸出非一般的趣味儿。
祖孙父子三人,因为?有了?季睿这个桥梁,看起?来倒是挺和?谐地渡过了?一天?。
等家宴快摆好了?,老?管家过来叫人时,看见这一幕脚步一顿,忽地背过身去,用袖子揩了?揩眼角,这才重新转过声,笑着叫三人去吃饭。
天?儿热起?来了?,坐在屋里反而闷热不痛快,所以这次家宴就干脆在院子里摆的。
选的院子也好,旁边还有一片人工湖,湖上?有绿荷,微风拂过,季睿都能嗅到一股清香味,夹在美食烟火气中?,别有一番人间滋味儿啊。
也不知道皇帝舅舅这个点用晚膳没?
诶,想必还在忙。
没人提醒,肯定又要耽误吃饭了?吧。
算了?算了?,就算我不在,王大公公肯定也知道提醒的。
既然是家宴,那大家就比较随意,大盛朝本就在男女?大防上?不算眼严重,季家是武将出身,这种事更不在意。
季远一个七个儿子,除了?六子来不及娶媳妇儿就为?国捐躯,其他的儿子都娶了?妻。大儿媳和?二?儿媳离世?,在座还有四个儿媳。
四位叔母本就对季睿报以很大的好感,见了?人喜爱值更是蹭蹭往上?飚。季睿在这个叔母膝头挨一挨,那个叔母膝上?坐一坐,还有一位叔母一把抱起?他掂了?掂说?他“轻得跟小羊羔似的,五叔母我单手都能把你举上?天?,要多吃点肉。”
四位叔母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女?子,比起?名门闺秀,更像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尤其把他说?成‘小羊羔’的五叔母,皮肤是健康小麦色,手臂结实有力,行动?间自带一股爽利豪气劲儿,提起?刀来砍人的话?,肯定不比男子弱。
这四位叔母不会也都上?过战场吧
“五叔母,我比小羊羔还是要重些吧。”季睿还是要为?自己说?一句的,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这些年?满宫吃的小食和?美食说?句话?啊。
人家这身肉肉可不是白长的。
五叔母英气的眉毛一挑,然后不给季睿反应时间,单手抓住他后背衣服,轻松往上?一举。
季睿:“!”
啊,我看到月亮离我近了?些。
“五弟妹!”
“五嫂你快把人放下。”
季远和?季定邦也看得眉心一跳,差点就要蹿上?去接住季睿了?。倒不是他们不相信五儿媳/弟妹的能力,而是他们怕季睿承受力不行,吓到了?怎么办。
虽然季睿没养在身边,但不代表什么事儿他们都不知道。
比如身子骨较差(体弱多病),比如被六皇子吓晕(胆小体虚)。
见周围人都瞪着自己,五叔母也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粗鲁了?些,讪讪地摸摸鼻子,把季睿放下了?,刚要安慰一声。
“哇,五叔母好厉害,不愧是女?中?豪杰。”季睿竖起?大拇指,眼睛比那月亮还明亮好看,哪有被吓到的样子。
五叔母嘴边安慰的话?立刻变成,“举一个你轻轻松松,就是一手提一个,我也能飞檐走壁,气都不喘儿的。”
季睿长得白白嫩嫩,漂亮得跟个瓷娃娃似的,抱起?来却没啥重量,比她生那三个皮实儿子轻太多了?。
她平时追着三个儿子揍,三个一起?抗起?来都不算事儿,何况是小小一只季睿了?。
季睿却微微瞪大眼睛。
还能飞檐走壁?
五叔母还会轻功?
这时,一直很想插嘴,但只能装老?实的季老?五忍不住了?,“睿哥儿,你五叔母的功夫比你七叔还厉害。”
一旁同样装老?实的季老?七不服了?,“五哥你话?说?过了?吧,五嫂是很厉害,揍你绰绰有余,和?我打也就一个平手吧。”
“呵,我媳妇儿几招就能收拾你了?,老?七,自信是好事,自信过头可就要不得了?。”季老?五骄傲的样子,好像厉害的是他自己。
季老?七啪一拍桌子,梗着脖子放话?,“是不是自信过头,现场和?五嫂比划一下就知道哎哟!”
狠话?没放完呢,季老?七就被敲了?一脑壳儿,季老?五同样没逃过,两人看着敲自己脑壳的季远,“”
同时安静如鸡。
季远横眉冷对地敲打完两个亲儿子,换头,哦不,是转头就对季睿笑得不像个人,像朵花儿。
“乖孙孙,别听你两个叔叔胡咧咧,你五叔母功夫了?得,年?轻那会儿就是北境出了?名的女?豪杰,单挑这两倒霉随便哪一个叔叔单挑都挑不过她。”
季睿就假装没听到爷爷嫌弃儿子的意思,转头冲五叔母崇拜道:“哇,我五叔母好厉害啊。”
夸她厉害的话?听过不少,但不知为?何,从季睿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格外?顺耳,还一路顺到心口了?。
看着季睿比小姑娘还精致好看的模样,五叔母抱起?他,捏捏脸,“五叔母一直想生个你这样可爱乖巧的女?儿呢。”
季睿:“”
“生个我这样可爱乖巧的男孩纸也可以的。”
你们一个个的,重女?轻男要不得。
但是吧,五叔母已经被她那三个儿子折腾得一听儿子什么的就下意识嫌弃了?。
“哈哈哈哈是是是,你这样的男孩纸也可以。”这时,一旁三叔母笑道。
“对对对,跟你一模一样的我也是能接受的。”五叔母反应过来,还特别强调一下才赞同道。
“那可不行。”谁知,季睿忽然小脸一本正?经地摇头,在几位叔母,爷爷,爹爹,叔叔同时看过来时。
他才翘着尾巴,一点不脸红道:“像我这样可爱漂亮又乖巧讨喜,聪慧伶俐的完美男孩纸可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季七岁!
“叔母想生个一模一样的我,怕是不行的呢。”季睿为?难地摇摇头。
噗——
哈哈哈哈哈——
整个院落上?空都飘荡着畅快笑声。
嗯嗯,男子声如洪钟,女?子豪爽大气,季睿在一片笑声夹击中?,晕晕乎乎,果然,一门武将的实力不是说?说?玩的。
于是,当那十一个哥哥一起?收拾好出场时,看着院子里快笑成一朵花的祖父/亲爹/亲叔/亲娘/亲婶婶。
“!!!”
一脸惊悚。
这些都是哪来的妖孽,退退退!
季睿余光扫见,晕晕乎乎地招手:“哥哥们来了?。”
仿佛按下了?停止键,在上?空震荡的笑声‘嘎’,瞬间消失了?。
季睿晃了?晃脑袋,耳朵边嗡嗡叫的声音好像还在环绕,耳鸣还没消失,因此也就没去注意,那几个哥哥看见瞬间变脸的家中?长辈,一股安心油然而生。
吓死了?,差点以为?他们都被妖孽上?身了?。
四位叔母眼神严厉地扫过十几个小子,暗含警告,武力值最强大的五叔母更是扭了?扭脖子,发出嘎嘎一声脆响。
小子们:“”
齐刷刷咽了?口口水。
得罪爹爹叔叔不可怕。
要是
惹了?她们四个生气,那就惨了?。
院子里正?好摆了?四张桌子,季远和?三个儿子一桌,几个儿媳一桌,季睿则和?几个哥哥坐一起?。
家宴家宴,那就是一家子吃顿饭,按理说?气氛该温馨和?谐才对。
但是吧
安静过分的安静了?。
季睿看着用个餐好像身上?绑着枷锁的几个哥哥,那不自然的动?作,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儿
就在这时,他目光刚好落在对面的八哥身上?。
八哥筷子几次从鸡腿身上?划走,这次刚夹起?来要送到嘴边了?,啪嗒一声,落回碗里了?。
这不算什么,关键是八哥抖了?一下。
真抖,一点不夸张。
季睿:“”所以,你是被鸡腿的叛逆吓到了?吗?
这还不是最无语的,季睿就看八哥僵愣了?片刻,然后,就这么弯下脖子,用嘴巴去够碗里的鸡腿,碗口有点深,他吃得很是艰难。
季睿:“!”
不至于,真不至于。
你的手呢,手拿着啃不香吗?
关键,八哥这举动?不知是不是给了?旁边几个哥哥另类的解题思路,唰唰唰,季睿对面儿同时扣下去三个脑袋。
跟八哥一起?用嘴巴够碗。
季睿:“”
你们都是什么毛病?
正?常人吃个饭不行,偏要学狗狗?
季睿表示不理解,但尊重,他用小手帕擦了?擦手,朝最近的猪肘子伸出手,抓起?一只,送嘴边就嗷呜一口啃下去。
用力扯下一块炖得软糯的肘子肉,季睿嗷呜嗷呜吃着,满嘴油花花,只想大叹一声。
香!
嗷呜——
季睿又啃了?一大口。
然后咀嚼的动?作一顿,他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就发现院子里大家都看着他,尤其哥哥们,看着他的眼神像在冒光。
季睿:“?”
咋了?,拿手啃太奇怪,要用嘴去够碗不成?
快速咽下嘴里的肉肉,季睿招呼道:“大家吃啊,哥哥们也别愣着啊,再不吃都要凉了?,一家人不讲虚礼。”
反正?我是手啃派,不是狗狗啃食派。
大家就别要求‘入乡随俗’了?。
说?完,季睿就要低头继续啃肘子,谁知对面的哥哥们却齐刷刷一扭头,朝几个叔母那一桌看去。
季睿恰好看见,也跟着望了?过去。
看看十几个小子眼巴巴的样子,又看看季睿睁着大眼睛,即便啃得小嘴油花花也不失可爱的小模样。
四个叔母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当她们还犹豫不决时,中?间那桌的季远开口了?。
“睿哥儿说?的对,一家人吃个饭不用太讲究。”
季睿点点头,“没错没错,一家人。”
既然公爹都这么说?了?睿哥也说?是一家人。
再一看眼睛发着光,就差摇尾巴的十几个皮小子,四人同时一点头。
算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虽然用到这里不对,但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季睿本来还觉得这气氛啥意思?
下一秒。
他懂了?。
看着眼前混乱一幕,季睿小嘴微张,手里的猪肘子都差点吓掉了?。
要说?之?前的哥哥们像是绑着枷锁,那现在,就是解开了?锁链的一群流浪狗,给季睿生动?上?演一幕,恶狗抢食。
“啊啊啊啊啊啊八哥你无耻!”
“这是我咬了?一口的鸡腿,你还给我!”
“五哥你太贪心了?。”
“可恶,看招!”
“谁快谁吃。”
“啊啊啊啊啊七哥我是你亲弟弟,你就不能让让?”
“饭桌上?无父子。”
看着眼前上?桌抢食,翻跟斗躲避,急眼了?直接上?手,拳拳到肉,那是一点不留情面,季睿可是看到十四哥刚好一点的眼圈,颜色迅速加深了?。
季睿:“!!!”
季定邦也眼疾手快,一把抱起?自家白团团小儿子,远离这片混乱战场,怕他不小心被波及到。
这几个小子闹起?来是一点没分寸的。
季睿被亲爹抱走,小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猪肘子,怕被抢走。
刚才抢急眼了?的十三哥转头盯着他手上?的猪肘子,冒着绿光,不过被十四哥一脚踹开了?。
“你好意思吗,居然还想抢睿哥儿的,看我不揍你。”
“什么?”隔壁战场的八哥一听,加入进来,“十三你要不要脸,居然还抢弟弟的。”
“十三你怎么当哥哥的。”单脚蹦跶的九哥也加入揍十三的队伍。
十三一人双拳难敌三人六拳,被揍得嗷嗷叫,“八哥,九哥,我也是弟弟啊,你们刚才也抢了?我啊。”
八哥最后补了?一脚,九哥也再次补了?一拳头,两人同时哼哼,“你技不如人,不抢你抢谁。”
然后八哥九哥对视一眼,警惕地护住自己怀里的食物,赶紧大口吃起?来,谁知没吃两口,旁边就蹿出抢食的另一条咳咳,是另一个哥哥。
季睿被抱到了?季远那一桌,眼睛还盯着旁边热闹的画面,表情都还是直愣愣的。季定邦刚要把儿子放自己旁边,就听老?爹咳了?一声。
季定邦动?作一顿,然后不情不愿地把儿子交了?过去。
坐在季远身边,季睿看呆掉的下巴才重新长回去,季远看他这样,刚要拍拍他背问一句:没吓到吧。
“哥哥们都是性?情中?人啊,功夫也很是厉害呢。”
季睿刚感叹完,就发现长辈们全都有些惊讶地看过来。
他摸摸自己小脸,“怎么了??我脸花了??”
季远忽然拍着他背,哈哈大笑一声。
见季睿确实没受惊,面上?也没露出嫌弃之?色,四位叔母也面上?一笑,心里端着的劲儿随之?一松。
要知道,她们提前严令警告家里的皮小子,就是不想让季睿看到他们没规没矩的一面,简直比下山的野猴子还闹腾。
季睿从小长在皇宫,受的是正?儿八经的贵族教育,四位叔母刚一见他,就觉得不愧是皇家养出来的人,比那些公侯世?家的子弟还要光鲜亮丽、贵气逼人。
哪怕季睿看起?来很亲人,也十分可爱讨喜,但是几个叔母还是担心的。
万一瞧见这些,一怕他不习惯,会吓到,二?则是怕他心里介意,瞧不上?家里野兄弟。
她们四个都不是名门贵女?出身,小门小户有,江湖草莽有,普通百姓也有,行事作风更带了?些武性?,所以一向不被京城贵妇圈所喜,好在她们也常年?在北境,不在乎这些。
不过之?前小姑子季婉也有些瞧不上?她们出身和?作风,当然了?,她们也懒得跟季婉计较,反正?和?她们过日子的又不是她,大不了?常年?在北境不回来就是。
但长公主对她们却是不错的,那位尊贵雍容的长公主殿下,和?她们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却是真的把她们当作妯娌对待。
季睿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哪怕只是看在她的面上?,她们也会真心以待。
可家里皮孩子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早就养出一身野性?,回到盛京城几年?了?,还是没规没矩,别说?像个公侯家少爷了?,连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比不上?。
如今为?什么要下狠劲儿压着他们在家念书,多知书识礼,还不是
哎——还不是这几年?,不止在外?面闹出不少笑话?,还屡次三番被那些勋贵大臣的子弟嘲笑戏弄。
一开始还当人家是在跟他们玩呢。
后面儿上?当次数多了?,知道人家是在耍他们,他们提着刀枪就要打上?门去。
简直快把她们给气死了?。
就在这时,季睿不知是在回答谁,脆生生地说?:“我觉得哥哥们很好啊,我很喜欢。”
四位叔母神情同时微微一动?,看向季睿的目光更慈和?了?一些。
季睿可不是说?场面话?,这几个哥哥闹是闹了?些,但性?子多纯粹啊,想想他如今周围的孩子,除了?小九,就没再有过这般纯粹,脑子不想事儿的了?。
就是
噼里啪啦,盘子碗碟砸地上?的声音变得多了?起?来。
季睿心道:就是有些废东西啊。
等等!
季睿脑海里忽然闪过一抹灵光。
不会是
“三嫂,我就说?别拿太好的盘子出来吧,你看看,太可惜。”
“我还不是想着”
五叔母直接双手叉腰,大喝一声,“谁在打碎一个东西试试,看老?娘不”
话?都还没说?完,就是更剧烈的噼里啪啦声,摔了?一地。
一个哥哥直接倒飞出去,撞翻两张桌子,桌子碎了?,桌上?东西也都遭殃了?。
兄弟之?间打这么狠的吗?
季睿刚合上?的小嘴又长大了?,然后眼前又是一花,只见四个叔母同时出手,身姿敏捷,五叔母一手擒住一个,“臭小子,老?娘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娘娘娘,我错了?,松手,疼疼疼。”
四叔母一棍子敲下去,那个撞碎两张桌子的哥哥龇牙咧嘴往旁边打滚,“娘,我还疼着呢,别打别打了?。”
“没长眼睛的东西,撞什么不好,你往这上?面撞,再让你们这么糟蹋下去,家里还有可用的东西吗?”
四叔母丝毫不手下留情。
季睿:哦,八哥不止还活着,还生龙活虎地活着啊。
然后,季睿有些干巴巴地问道:“那个,我看咱们府上?不少东西都被损坏了?,不会是哥哥们?”
如果真是这样
那镇国公府也许不是穷。
而是
可也不至于吧,堂堂一国公府,难道被糟蹋了?一点东西就能变成这样?
这时,季远哼哼一声,嫌弃道:“这几个败家玩意儿,什么东西都能嚯嚯干净,家里的东西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像他们这么败下去,迟早倾家荡产。”
“老?爹,您这话?夸张了?吧,我记得咱们家也没那么好败的啊。”季老?五一脸憨,“而且自从您说?,那些吃着闲饭没事干的御史盯着咱们家找茬,咱们家都够低调了?,也没大手大脚花过,家里应该还有不少”
“哼!”季远不满地打断道:“老?子就是觉得,一根草用他们身上?都是浪费。”
季老?五在老?爹压迫下,闭嘴了?,摸摸脖子,咕咕哝哝一句:“我也没说?让他们随便败啊。”
季睿:“”
好了?,真相大白了?。
脑补太多,是错!
这时,场面越发混乱了?,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季睿扭头看去,嘴角一抽,刚才还看着不错的院子,此刻已然一片狼藉。
几个哥哥更是化身野猴子,上?蹿下跳,那个单脚蹦跶的九哥一边嗷嗷大叫着,一边单脚蹦上?了?高墙。
季睿:“!!!”
画面太刺激。
而见着四位叔母像是有点忙不过来了?,两位叔叔大喝一声,也跟着加入战局。
场面越发混乱不堪,嗷嗷声更是一声更比一声高。
“老?子警告你们,要有分寸。”季远被吵得脑仁疼,额角青筋都突突跳了?几下,“谁敢打到老?子这边来,老?子”
砰!
季睿被他爹抱着及时撤开。
而季睿就看着刚才还完好无损的餐桌,四分五裂,桌上?摆着的美食摔了?一地。
他祖父季远正?襟危坐,洒了?一身菜汤,季睿看着他的背影,好像燃着汹汹大火。
刚才季睿被他一手扔了?出去,然后被季定邦接住抱着及时撤开,所以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而至于那个一脚把人踹过来的季老?七,看看老?爹,咽了?口口水,转身拔腿就跑。
季远随手操起?一根桌子腿就追了?上?去,季老?七溜得快,季老?五被一棍子抽个正?着,疼得嗷呜大叫。
“爹,老?爹,不是我,是老?七,爹,老?爹。”
现场好像暂时被按下暂停键,那些闹腾的哥哥都停了?下来,看着爷爷追打亲爹亲叔,比他们刚才还叫得惨烈。
噗——
不知是谁突然笑了?出来。
啪!
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了?。
就见之?前对他笑得最温婉的七叔母一手长鞭舞得虎虎生风,追着刚才笑出声的哥哥鞭打。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笑了?,我真的错了?。我没笑爹,真的,啊啊啊啊啊啊”
场面彻底乱了?。
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
季睿恍恍惚惚,余光就扫见几个家仆和?护卫一脸麻木的神情。
哦,原来这就是他们格外?喜静的原因啊。
季睿默默咽了?口口水,然后就看向抱着他的季定邦,“爹,厨房还有吃的吗?我还没吃饱呢。”
话?音一落,不知是不是季睿错觉,爷爷和?几个叔母揍人的动?作好像停滞了?一瞬,可下一秒动?静就更大了?。
这场混乱持续了?快一个时辰。
热气腾腾的饭菜重新上?桌。
这次就一个大圆桌,季睿看着保持一米距离,地上?排排蹲,端着个比脑袋还大的碗的十一个哥哥。
“要不,还是给哥哥们弄张桌子?”
看着怪可怜的。
更像流浪狗狗了?啊。
七叔母此时一点没有刚才挥鞭子的凌厉劲儿,对他笑得格外?温婉道:“睿哥不用管他们,他们不配上?桌。”
季睿看看不能抢食,倒是老?老?实实、心满意足大口进食的哥哥们,“”哦了?一声。
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第一百零二章
一顿热闹至极的家宴用?完,散会?的时候,几?个哥哥还挨个和季睿挥挥手,要他明天?过来?玩。
季睿满口应了,这才和自家爹爹季定邦一起回了隔壁公主府。
季定邦原本只以为是送儿子回来?,没想到,儿子说要一起睡,还?早就让亲兵把他东西搬过来?了。
“”季定邦有些傻眼了,“这”
“我在公主府这段时间,爹爹你?都陪我睡吧。”季睿牵着人就往早就收拾好的房间走?。
“在宫里都是舅舅陪我睡的,一起睡,感情才好呢,你?说是不是啊爹?”
他的院子就在公主娘以前住的院子隔壁。听说,这个院子是公主娘特意指定给他用?的。
好像是因为一年四季的风景都很不错,又离隔壁镇国公府特别近,其实,要是把中间隔着两府只开了个门的高墙拆了,季睿这院子离镇国公府主院,比那几?个哥哥住的还?要近。
听儿子说一起睡,季定邦当然也是开心的,但是
他怕酒瘾发作,晚上要是喝酒被儿子撞见对了,季定邦突然想起早上忘记问的事儿了。
昨天?他醉酒到底被儿子发现没有啊?
季睿看出他脸上的犹豫忽然小脸一垮,“爹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季定邦下意识反驳,“怎么会?呢,爹爹最喜欢你?了。”
见季睿不信,眼睛都湿漉漉的了,季定邦慌得团团转,“爹爹陪你?睡,爹爹还?跟你?讲故事行不行?”
看着急得抓耳挠腮的爹,季睿小鼻子一吸,“那好吧,我要听爹爹讲北境的故事,不如讲讲祖父在北境的事儿吧,我觉得祖父很厉害。”
说起老爹季远,季定邦也很是自豪,“你?祖父确实很厉害。”
季睿眼神?微微一动,倒是真?来?了些兴趣。
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把爹爹留下一起睡
季睿派人去打听过了,他爹整天?醉生梦死的,有一个原因就是晚上整夜失眠,要么是睡着了惊醒。
靠着酒精麻醉自己,逃避现实,也能帮助入睡。
心理原因应该有很多,就季睿知道的,不外乎是家里人这块儿。虽说具体一些事情他不清楚,但大概能猜出些。
不止爹爹受到了不小影响,就连他祖父又何尝没有,虽然现在面上看着好像没啥变化,但季睿还?记得当初襁褓中睁眼,第一次见到祖父时,那会?儿的精气?神?儿跟现在还?是有很大差别。
哎,很多事得靠自己消化,看开,随着时间过去慢慢淡化。
不过祖父到底是纵横沙场大半辈子的猛人,明显比他柔弱的爹爹要坚强,只是从祖父陡然增多的白发看来?,他内心也是经历过无法言说的煎熬的。
季睿暂时也帮不了爹爹太?多。
住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想到有亲儿子在身边,爹爹再?想沉迷酒精怕是不行了。希望这段时间能把他酒瘾给戒了吧。
季睿洗漱完,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亲爹去洗漱的背影,哎,希望爹爹失眠问题不要太?严重,不然还?要去找太?医弄点药了。
半个时辰后?——
“”
季睿睁着大眼睛,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他一脸麻木的想:这就是失眠睡不着?
那这呼噜声是骗谁呢?
讲祖父的故事都不到半个时辰,他这还?听得津津有味呢,哎,季睿摇了摇头,算了,能睡着就好。
而这天?晚上,季睿被自家虎背熊腰的亲爹抱在怀里,梦里都是水深火热的。
感觉自己被大火炉使劲儿烧,还?伴随雷鸣声,怕是渡劫飞升遭的苦难也不过如此了。
一晚上没睡好,本就喜欢睡懒觉的季睿,成功睡到快用?午膳,才被柳嬷嬷让人硬生生弄醒了。
“我好累哦。”季睿打着哈欠,困唧唧地说。
“奴的小郡王诶,您都快睡到午时了,还?累啊。”小全子帮他坐起来?,忍不住吐槽道。
温热的帕子擦了擦脸,季睿这才感觉好受了点。
“对了,我爹呢?“
“将军一大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打了几?套拳,等?您起来?用?早膳,结果久等?不起,将军用?了早膳就去隔壁帮国公爷种竹子去了。”
知琴回道。
还?种?
季睿疑惑,昨天?不都
“国公爷说府上看着怪空的,就又置办了几?大捆翠竹苗,还?有不少菜苗,说是别人家有个竹园,他就弄个竹府出来?。”
季睿:“?”
谁家有个竹园,让他祖父这么酸。
而且
整个啥‘竹府’真?没必要啊。
“那您让人采购的名花,果苗,还?有不少大树,还?用?送过去吗?”知琴问。
“送啊,买都买了,正好让爹爹种上。”季睿说。
在他看来?,他爹就是整天?太?闲了,才能让他单纯的脑子想太?多,超负荷了。
“让人送去的时候记得告诉祖父,让我爹种,我爹就喜欢种些花草树木。”
小全子几?人:“”
而就在季睿睡懒觉的这个点,明熙帝已经带领着大部队天?还?蒙蒙亮就启程了出宫了,这个时候早就出了盛京城了。
季睿似乎也想起来?了,“舅舅他们去别宫了吧?”
小全子点点头。
皇帝出宫避暑,那队伍浩浩荡荡的,一大早,盛京城可热闹了,虽然有禁卫军提前在街边管制,百姓们靠近不得,但哪怕看不到圣颜,能亲眼看到这等?场面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殊荣。
“刚才国公府几?个小少爷还?来?找您,说一起出去看热闹。”小全子说。
“嗯?”季睿这会?儿也差不多全醒了,想到舅舅这会?儿已经不再?盛京了,暂时是想管他都鞭长莫及了。
季睿小手一挥,“快,穿衣服,我要去找几?个哥哥一起看热闹。”
“您这个点还?看什么热闹啊,队伍都出城了。”小全子扶额,“再?说了,几?位国公府少爷就等?您不起,早出去玩去了。他们说,今日街上热闹,几?位夫人难得给他们放假,再?不出去玩天?就黑了。”
季睿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嘎?
怎么听着那么像得到解放的狗狗,急着出去撒欢啊。
猛地摇摇头,季睿心道,不能如此腹诽哥哥们,也许人家真?是单纯出去看个热闹的。
“既然哥哥们先出去了,那我就吃个午饭再?出门吧,而且,皇帝舅舅的出宫队伍有啥好看的,热闹当然是看大街上的啊。”
小全子:“”
感觉自家小郡王跟解了绳子,即将满城撒欢的小狗似的。
随即小全子又猛地在心里摇晃脑袋,以下犯上要不得,我怎能如此腹诽自家小郡王呢。
盛京城。
今日大街上确实格外热闹。
各酒楼摊肆座无虚席,刚才明熙帝带队,车轮子滚过的街面上更是人潮涌动,不少百姓领着家里人来?这沐浴皇家贵气?,尤其是小孩子,希望自家小孩能多沾沾喜气?,未来?读书出头,科举入仕。
热闹,总归是吃喝玩乐哪一块都不能缺少的,今日各戏楼赌坊还?有那啥寻欢作乐的娱乐场所都比较多人。
不止是因为皇帝出宫队伍带来?的人流量影响,还?因为努力压着,憋着,就等?皇帝出宫避暑,重量级大臣也差不多跟着一起走?后?,那盛京城的空气?都将是——属于他们纨绔子的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
不止皇帝不在,他们纨绔子三大‘敌人’,陈御史,姚少傅,谢太?傅,走?了两,两呀!
听说谢太?傅临出行前突然身体不适,生了病,这才不能跟着去行宫避暑。
纨绔子们虽然有些遗憾吧,三个没有一起走?。
但是!
这里面,最可怕的姚少傅跟着走?了啊。
谢太?傅生病了,加上不像姚少傅那般喜欢满京城晃荡,只要不倒霉撞人手上,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要知道这段时间,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们可是相互约束着,在皇上他们出城前五天?都老实得不像个人了。
这下,还?不得怎么爽快怎么来?。
所以,今日这盛京城的热闹还?有一份是纨绔子们奉献的。
国子监和京学?也在这一天?放了一天?假,大概也是知道管束不了,干脆放他们所有人都出去放个风。
名人雅士爱逛的这个琴阁,那个棋阁,总之这些地方也有不少学?子、公子哥儿的身影出现。
突然。
有人用?装风雅的折扇敲了下旁边一人的肩,笑得格外不怀好意。
“你?们看,那边是谁?”
坐在诗雅阁二楼靠窗的几?人顺着那折扇指的方向看过去。
“嘿,那不是季府的两个小少爷嘛。”
“好久不见他们出来?闲逛了,怪想念的啊。”
“哈哈哈哈,郑兄你?忘记上次把人惹毛了,差点被揍了吗?”
说怪想念的郑兄,就是那个拿着折扇,最先看到季家两人的人,立马呵了一声,“他敢!我可是荣国公府的少爷,我爹是当今皇上的亲表兄,我也是八皇子的亲表兄,他们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保准季远要被御史参得体无完肤!”
而刚才被折扇敲了一下肩头的人闻言也轻轻一笑,他手上同样拿了一把折扇,只是比一旁的郑公子更能装模作样,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真?’才子呢。
“郑兄说的不错,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真?动手。”真?定侯府上的曾小少爷,手中折扇一收,俊气?的眉毛一挑,“好久不见了,我们也该主动过去打个招呼才是。”
话音一落,五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坏笑。
今日盛京城里城外都比平日里热闹。
季睿的那十一个哥哥好不容易才磨得家里长辈同意,让他们出门溜一圈。
不过家里长辈也说了,出去玩可以,不能落单。也就是说,至少两个一起行动。他们虽然不太?情愿,但为了出去玩还?是老实点头应下了。
他们还?准备叫上季睿,这样就有十二个人,正好可以抽签两两一对。
而季府四位叔母有这个硬性要求也是无可奈何。
还?不是怕他们落单,脑子玩不转那些盛京城的世家大族子弟,到时候被人欺负了还?带一身伤回来?不说,她们就算想替自家孩子找个公道都不行,因为算起来?先动手的是她们家的。
而如今季府不比从前,更需低调行事,那些御史不止逮着她们家的鸡毛蒜皮扯事儿,就连她们家小辈明明是被欺负了,到御史嘴里都要变成季府小辈无视王法,当街行凶,嚣张跋扈。
有两回着了道,家里两皮小子被城内巡逻兵逮了,直接送往京兆府,京兆府尹以寻事滋事,当街殴打某某家的谁致伤为由?,把她们家的小子直接下牢狱关了几?天?。
明明,她们家孩子身上才有不少伤,那些人故意带了家丁护卫,自家孩子双拳难敌四手。
她们家孩子各个从小在军营摸爬打滚,虽说练就了一身耐打耐磨的好筋骨,功夫也算过得去,可是,因为记着家里的警告叮嘱,哪怕惹急了动手,也没有用?全力,所以难免吃亏,多次都是身上带伤回家。
之前受的那些伤养养就好了,可万一出个啥意外呢?那些人万一下重手,自家孩子脑子玩不过,真?有个好歹,她们就算能忍,公爹季远肯定忍不了,他一旦出手那就不是小事,岂不是正着了某些人的道?
她们四个人加起来?也算不得多聪明善谋,这盛京城里,到处都是弯弯绕绕,别说孩子们了,就是她们大人一不注意也容易踩下别人设的坑。
孩子的爹、叔叔都踩过很多坑才‘学?乖’了些。
想他们一大家子以前待在北境,生活自在多了,回了这盛京城,别说孩子们不习惯,她们同样如此。
长公主还?在世时,她们就算回京小住,也完全不用?操心这些东西。
哎,也是季府今时不同往日了,处处都得注意一下啊。
就像现在这堂堂国公府,空得跟什么荒地似的,平时采买点东西都要事事小心,她们愿意?公爹难不成还?真?是舍不得几?个钱?
虽说皮孩子太?能造,败了确实可惜。
但把他们住那一块隔出来?不管就行了,谁敢出来?霍霍其它地方,狠狠收拾几?顿,总能让他们老实些。
用?得着大半个国公府都那么空旷吗?
还?不是公爹辞官在家后?,那些御史还?是逮着人不放,尤其那陈御史,指着公爹骂,写的骂人文章还?在京城个学?子之间流传,广受推崇。
以公爹的脾气?能忍?
以前肯定忍不了,现在却忍了,还?干脆就让府上空着,他季远从小什么苦日子没过过,这点算个屁。
不过想到她们公爹现在说,要把整个府上都种上竹子,弄出个什么‘翠竹府’,她们同时叹一口气?。
这何尝不是公爹那口气?憋得实在不爽了,想发泄一下。
话又说回来?。
季睿那十一个哥哥去找他,等?了半天?季睿都不起,眼看太?阳都越发晒人了,他们等?不了了。
再?不出去玩,天?都要黑了。
哎,他们家十五弟也真?是太?能睡了。
“听说长得好看的都能睡。”
抽签分队伍的时候,季十四突然这么感叹一句。
“哈?
“你?听谁说的?”
季十四:“就那次啊,那次跟九哥出去,路上遇到那个啥姓郑的,说要请我们吃饭喝酒。”
“啊,就是你?们喝花酒那次啊。”
季十四脸唰一下红了,虽然因为皮肤太?黑看不太?出来?,“才不是喝花酒,我和九哥看见不对,根本没有进去。后?来?去的是另一个地方,那些姑娘只是弹琴,我和九哥才去的。”
“这就是喝花酒啊,那些姑娘给你?们倒酒了吧?”
季十四:“我没喝,我还?小呢。”
季九哥这时抽出签来?了,左右一扫,“谁跟我一组?提前说好,我今天?要去西大街杂货一条街的路边摊淘武学?秘籍,跟我一组就要去那边。”
季九哥根本就没听见刚才季十四他们的话,一心只有‘武学?秘籍’!
难得出门一趟,他都多久没去淘秘籍了。
“啊——”季十一看着手中竹签子,突然哀嚎一声。
季九哥一把抓起他后?领子就走?,季十一生无可恋地被拖走?了。
“还?好还?好,我不是和九哥一队的。”季十四庆幸道。
“嘿嘿嘿,你?和我一队的呢。”突然,季八哥一步跨过来?,勾住季十四肩膀说:“走?,八哥带你?去长长见识,看斗鸡。”
季十四一把捂住自己存下的月钱袋子:“我不要!”
呜呜呜呜,还?不如跟着九哥去西大街呢。
而这会?儿在街上闲晃,被郑家纨绔公子哥儿盯上的就是季八哥和季十四两人。
季十四左手拿着五串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串糖人一个葱油芝麻饼,两人正往‘米记糕点铺子’走?。
“十四啊,你?买这么多吃的也够了吧。”
“八哥你?答应我的,先买吃的再?去看你?说的斗鸡。”
“那就走?快点,你?再?磨蹭下去,最精彩的看头就错过了。”
季十四偷偷瘪嘴,想说八哥你?月钱都没剩几?个,去了还?不是白看。等?下在米记铺子我一定要把月钱花光光。
呜呜呜呜——要是能全部买糕点就好了。
早知道,就把好不容易存下的月钱留一半在家里了。
季十四正为自己即将逝去(被八哥征用?)的月钱伤心难过,斜刺里忽然传出一道比较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季家两少爷吗?这么巧啊,咱们好久没见了吧。”
季八哥扭头就看到从旁边楼上下来?的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两位,打死他都不会?认错。
荣国公府郑家和真?定侯府曾家的,就是这姓曾的害他在京兆府牢里住了三天?。
季十四看见了也一脸警惕朝季八哥身边靠近,“八哥,怎么办?”
季十四自然也认出,其中一人就是诬陷他八哥,害得八哥一身伤还?在牢里关了几?天?的曾家公子哥儿,曾志明。
真?定侯府的人蛮不讲理,那次八哥还?差点被打板子,那个京兆府府尹也是个糊涂官,根本都没了解事情真?相就判了八哥的错。
“你?们想干嘛?”季八哥自然知道这几?人来?者?不善,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
“哎呀,你?们两兄弟一脸警惕作甚?我们就是好久没遇上了,前来?给你?两打个招呼。”郑家公子哥儿折扇一摇一摇的,“难不成,你?还?记恨上次和曾世子闹的矛盾?大丈夫可不能这么小心眼啊。”
听着姓郑的骂他们小心眼,季八哥和季十四都露出愤愤的表情,那次明明是诬陷,他们还?好意思提!
“招呼打过了,我和我弟弟可以走?了吧。”季八哥还?记得上次教训,也知道这次出门不容易,要是又惹了事,怕是兄弟几?个以后?更难得到允许出门了。
就当遇到几?条拦路狗,大不了无视,为了兄弟们,忍。
季八哥拉着季十四就要走?,谁知,他们两兄弟不想惹事,旁人却不愿放过他们的。
“诶——等?等?,等?等?,这么着急干什么啊。”
“就是就是,难得遇上,多聊两句呗。”
“我们又不欺负人,怕什么。”
“话说,你?们兄弟好久没出门了吧?听说是被压在家里读书了?读出点名堂了吗?”
这时,那位曾世子也摇着折扇走?上来?几?步,“少城兄难道不知?”
那姓郑的一听,赶紧搭腔,跟唱双簧的似的,“哦?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世子说来?听听?”
“这季府的几?个兄弟啊,啧啧,不好教不好教。”曾世子折扇一收,扇头点了点脑袋,又目光嘲讽地扫向季八哥两人,“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先生都被气?走?五个了,那几?个先生说,季家子蠢笨不堪,顽劣成性,教不了,完全教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纨绔子当即捧腹大笑。
就连周围看热闹围上来?的百姓,也被逗笑了,即便只是看热闹可这些打量目光落在季家两兄弟身上,伴随着那些笑声,依然让季八哥和季十四面红耳赤,怒瞪几?个纨绔子。
“诶,大家都别笑了啊,给人留点面子。”郑家那位又开始拿着折扇点了一圈,装作和事佬一般,后?半句话却是,“要不然,等?把人惹急了,又要开始打人了怎么办?你?们难道不知,季府的兄弟各个武艺高强,仗着比别人能打,稍不满意就要动手打人的。”
“你?——”季十四气?得抬手指着他,又怒又急,“胡说八道,我们家兄弟什么时候随便打人了。”
那姓郑的折扇一开,捂着半边脸,惊讶道:“那上次你?家兄弟欺负曾世子,被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兵逮个正着,押送京兆府,被府尹下令关押数日,难不成这些还?能是胡口编造?”
这时,围观的百姓堆里也传出指指点点的声音了,不少看不得仗势欺人的百姓还?朝季家两兄弟呸了一口。
当然,路边开店的,听见热闹站在店门口观望的人却是一摇头。心道,真?算起来?,这几?个纨绔子可比季府的爱惹事多了。
这不,现在这麻烦不就是他们在故意挑事儿嘛。
季八哥和季十四早已握紧了拳头,双眼燃烧着汹汹怒火,瞧着凶相毕露,还?真?相当唬人,见状,不少不明所以的百姓指点声更多了。
而对面几?个纨绔子,也有被两人气?势吓到的。
“要是他们动手,吃亏的还?是我们啊。”
“没错,今日大家都只带了随身小厮,可没有家丁护卫帮忙啊。”
那曾世子却折扇一挡,小声说:“放心吧,他们要敢动手,今日肯定要再?次被抓进京兆府大牢住几?天?。”
“世子说的没错,你?们都忘了,今日的巡逻兵可是平时的数倍。稍有动静,很快就能赶过来?。”郑家公子哥儿也嘴角恶劣一勾道。
而且
他余光和藏在百姓堆里的小厮对上一眼,手中折扇一摇,他又和曾世子快速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皆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坏笑。
季十四就跟一头小凶犬似的,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人,却被季八哥拉了一下,季十四抬头,就见他八哥冲他摇了摇头。
然后?季八哥拳头握得嘎吱作响,挡在季十四身前。
就算要打架,那也该他这个哥哥来?承担后?果。
但这次,他不会?先动手
可是事与愿违,当有人从围观的百姓中冲出,企图偷袭季十四,却被反应迅速的季八哥一脚踹飞,那个拿着棍子的人,倒飞出去,痛苦嘶吼一声。
“季家子打人了,他们连普通老百姓也打!”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一声,百姓们顿时一惊,有些没看到刚才偷袭一幕,只看到有人被踹飞,摔在地上痛哭流涕。
“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天?子脚下,哪能让季家子如此嚣张!”
周围声讨声不断,而这边几?个纨绔子对视一眼,不知又是谁在人群里高喊一声,“捉住他们,把他们押送京兆府,让府尹大人主持公道。”
真?正的普通老百姓看热闹行,谁会?招惹权贵子弟啊,跟着说上两句已经算胆子大的了,所以这一声吼出来?,老百姓都没动。
至于那些冲出来?的,虽然也是百姓,却各个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普通百姓。
他们拿着棍子就围冲上去,季八哥也看出他们是地痞流氓,但这些地痞却打着声张正义的旗号,周围不少百姓都在助威呐喊。
姓郑姓曾的那几?个也在看好戏,时不时添油加醋。
一时间,被一群人围着攻击的季家两兄弟,倒成了惹是生非的恶霸,人人喊打喊好。
就在这时。
一难掩惊慌的稚嫩尖叫声突兀响起,直接穿透现场混乱,传入不少人耳中。
“救命啊,救命啊——”
不少百姓应声看去,有人就看到,混乱中,那个操起棍子要打人的锦衣公子哥儿不小心撞到了一小孩,那小孩像是不小心被牵连进去的,被撞得连连倒退,然后?挨到了另一个锦衣公子哥身上。
“滚开!”
那锦衣公子怒喝一声,大力推了一把。
然后?那小孩就摔在地上了。
不少百姓都有些看不过眼,可怜无辜的孩子啊。
却在这时,有人大惊失色,冲到摔地上不动的小孩身边,“小郡王您没事吧——啊啊啊啊小郡王出事了,小禄子,给我打,他们把小郡王打出血了!”
刚才季八哥和季十四似乎也听见救命声有些熟悉,一听小郡王,什么?还?真?是睿哥儿!
这时人群里也有人惊呼,“天?啊,那小孩流了好多血。”
刚才还?各种留情收力的季八哥和级十四,一听,心神?大震,暴喝一声,“啊啊啊,敢伤睿哥儿,我打死你?们!”
而刚才推了人一把的曾世子,还?没反应过来?,小郡王?哪个小郡王?
一闷棍就敲在曾世子头上,曾世子倒地晕了。
至于另一个不小心撞了小孩一把的郑家公子哥儿,郑少城,一听小郡王,再?听季家两兄弟高喊“睿哥儿”。
郑少城瞳孔一震,不会?是,不会?是福宁小
啊!
郑少城发出一声惨叫。
倒地上痛得面色狰狞,谁知一抬头,就对上面如修罗,冷酷得近乎残忍的小禄子。
“敢伤小郡王,找死!”
小禄子举起棍子就要照着刚才给曾世子那一下,补给郑少城,郑少城忍着巨痛慌乱大喊,“你?敢,你?可知我是”
巡逻兵来?了!
突然有人高喊一声,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怕惹麻烦,如鸟兽散。
郑少城一听,心道有救了,而确实,小禄子余光瞟见巡逻兵身影,那棍子就收了回去。
可是,后?面郑少城很后?悔,早知道还?不如晕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来的居然有?三支巡逻兵,都是正好在?附近巡视,一听这边有闹事的立马赶了过来。一队十人,领队的各一名小队长。
三十巡逻兵,穿甲带刀,整齐肃然地出现,场面还是很唬人的。
就是那?些胆子大些,刚才跟着起哄的百姓都瞬间老实如鸡,缩着脖子一个劲儿往后退。
百姓们一退,那?空出来的就是一堆闹事儿的人了。
三位小队长碰了面,都顾不?上同僚间打个招呼,在?看到场中那?几个着锦衣玉服的公子哥儿时,纷纷皱紧了眉头。
又是京城中的纨绔世家子闹事!
今日?上面可是有?令,谁敢闹事,统统抓起来严惩不?贷,哪怕是勋贵公侯府上的也绝不?姑息。
正当三位小队长对视一眼,就要下令拿人时。
“世子,曾世子,你没?事吧?”
一位纨绔子反应过来,立马连滚带爬跑曾志明身边,这一看,吓得?大叫一声,“快叫大夫,曾世子头破了,流了好多血!”
三小队长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曾世子?
不?会?这么巧是真定侯家的世子吧。
那?可麻烦了。
三小队长立马露出头疼的神情。
要是把真定侯府的世子爷给捉了,怕是总兵也不?好跟真定侯交代?。可不?抓人也不?行啊,这可是总兵大人亲自下的令,不?管是谁都抓起来。
有?一位小队长一眼扫过去,还看到好几家大人府上的熟面孔,这几个公子哥儿都是京城内有?名的纨绔子弟。
哎——
荣国公府和真定侯府的少爷都有?,这可有?些棘手。
正当三位小队长纠结烦躁时。
“世子!”
倒在?满地哀嚎的地痞堆里的两个小厮顾不?得?身上痛,赶忙爬起来。
“是他,是他敲世子闷棍的,我看见了!”
其中一名小厮恶狠狠地指着小禄子,“巡逻官大人你们看,他手上还拿着刚才行凶的棍子。”
三位小队长立刻望去,果然瞧见站在?人群边,拿着棍子呈现对峙之势的小禄子,这人哪怕看见巡逻兵来了也不?收敛。
“大胆!”一位小队长呵斥道:“还不?速速放下凶器,敢当街行凶伤人,来人啊,把人给抓起来。”
既然是曾世子受了伤,那?就抓行凶之人不?就行了嘛。既有?了交代?,又不?用得?罪真定侯和荣国公府让总兵为难。
可就是这时,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猛地响起。
“放肆!本公公看谁敢。”
公公?
三位小队长大惊失色,难不?成还有?宫里哪位贵人牵连进?去了?
这时,小禄子才稍稍错开?身,三位小队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蹲在?地上的季府两位少爷。
居然还有?镇国公府参与进?来。
但是,刚才吼出声的那?位公公是
背对着众人的小全子起身面向巡逻兵,他身上脸上都染了血,此刻就像是王大公公附体?,目光扫射过来,三位小队长都有?些战战兢兢。
连小太监都如此强势,难道
小全子抬手一指,命令道:“给本公公把这些伤了福宁郡王的人统统抓起来,我家小郡王受了重伤,如今生死未卜,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三位小队长:“!!!”
就在?这时一直被挡着的一幕也完全显露出来。
三位小队长看得?瞳孔地震。
那?个流了一脸血,头上绷带都染得?猩红,被两位季府少爷护在?怀里的就是就是福宁郡王!
天老爷啊——
三位小队长只觉眼前一黑,腿都在?发软了。
抓,必须抓,管他是真定侯家世子爷还是荣国公府公子爷,现在?统统都要抓起来。如今这情况,可不?是他们一个小小巡逻兵能解决的。
“去,速速告知?总兵大人。”
真是倒了霉了,怎么偏偏就在?他们北城区发生这种事!
而正在?兵马衙门喝茶的总兵大人一听下属急冲冲的报信,噗——一大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什么,福宁郡王生死不?知??”
总兵大人手都在?抖,抓住小兵衣领,恶狠狠道:“你说清楚,到底是谁生死不?知??”
“小的听到他们都在?喊,福宁——福宁郡王。”
总兵大人还不?信邪,“真的是福宁郡王?在?宫里生活的福宁郡王?他身边可有?跟什么人?”
什么什么啊,小兵不?太懂了,但是
“总兵大人,那?个很?凶的太监说的是”
总兵大人一下推开?他,小兵不?明所?以地看着脸色登时都变白了的总兵大人,咋了?
“人呢?人都抓哪儿去了?”总兵大人喝问道。
福宁郡王但凡有?事
别说他这个总兵做到头了,就是惹事那?几个纨绔子背后的家族也要摊上事儿了。
竟敢在?皇上出行这天闹事,重伤的人还是皇上最宠爱的福宁小郡王。
要死了!
“队长把人全都抓起来,说是先送京兆府去。”
一般遇到这种闹事的,他们都是直接抓去京兆府,让府尹判案。
总兵大人一听,暗道还算那?个小队长反应快,知?道先送京兆府,这种大事可不?是他们兵马司能独担的。
“请大夫了吗?”
“小的不?知?,小的接到队长命令就来告知?总兵大人了。”
话音刚落,总兵大人就已经健步如飞冲出衙门了。
而这边,京兆府府尹听到说闹事的几个纨绔公子哥儿也是头大如斗,一出来就看见不?省人事的曾世子时,更是嘴角一抽,脚步就想往回转,结果当看到另一波人
季府的两个小少爷?
难不?成又是季府惹出的事儿?!
这次只关押几天给个小小警告怕是不?行了,没?看曾世子这回是真受伤了嘛,脖子那?块的衣领都染血了,虽然看起来已经凝固了,没?再流血
“去请陈大夫过来给曾世子看看伤势。”一边吩咐人,府尹大人一边朝把人送来的巡逻队长投去不?满的眼神。
既然曾世子受伤了怎么也不?让人去请个大夫,要是曾世子在?他这衙门出了事真定侯那?边谁替本官受着?
再说了,直接把人先送回去不?行吗?到时候让他们几家人自己扯去啊。
然后
下一秒府尹大人就恨不?得?打死这些个巡逻兵了。
“府尹大人,您还没?断案,怎么就先派人请大夫给行凶者看伤了?”小全子站出来,一身气势一点不?输高?台上的府尹大人,“这些人当街行凶,重伤福宁小郡王,小郡王如今同样昏迷不?醒,咱家就看看,府尹大人您要怎么判。”
府尹大人:“!!!”
福宁福宁小郡王?
刚才没?说还有?福宁郡王啊?
这时被季府两位少爷挡在?身后的小禄子上前一步,他怀里正抱着个一身染血的小孩,小孩一张小脸都是血糊糊一片。
看着就
府尹大人腿一软,还是一旁的下属及时伸手扶住他才没?当着众人面跪下去。
“请请大夫呀!!”
快呀,要是小郡王死在?他这堂上,别说这官不?用做了,这条命也别要了。
好在?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老大夫被人驾着急急赶了过来,原来是刚才有?一个小队长先去请大夫了。
不?管是福宁小郡王还是曾世子,谁出了事,都不?好交代?。
老大夫这一路都是被人架过来的,累到是不?累,就是看看堂上情况,满地伤患,“老夫先给谁看啊?”
“当然是我家世”
“福宁郡王,快给福宁郡王看看啊。”府尹大人颤着手,直接指着季睿道。
老大夫顺着一瞧,豁,刚才小孩被人抱着他没?瞧见,这一看就下意识道:“情况不?妙啊,流了这么多血,怕是”
“别怕了,您快动啊。”府尹大人都要给老大夫磕头了,救人啊,本来就被浑身染血的小郡王吓得?心脏都快停了,您还叨叨个啥。
老大夫也不?啰嗦了,赶紧上前。
“府尹大人,那?我家世子”曾世子的小厮还要不?满抗议,结果就被府尹大人狠狠一瞪,“你给本官闭嘴,再多说一句,本官先办了你。”
还世子世子,你世子那?点伤再不?看都要好了。
本官办案多年,还能看不?出?
破个头算个屁,那?点出血量,也就是他曾世子金贵,还晕这么久,换个当兵的,可能晃晃脑袋就不?当回事了,现在?都生龙活虎了。
没?看那?边几个纨绔子弟都不?敢说话了吗?一个个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惹是生非前怎么不?想想。
以往小打小闹的,本官也就给个面子过去了。
好嘛,竟敢
小郡王要出事,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府尹大人阴沉沉的目光扫过来时,荣国公府的二公子郑少城和旁边几个纨绔子同时缩了缩脖子,看向季睿那?边时,眼底装着害怕。
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
谁能想到,他们只是想整一整季府那?两傻小子,怎么就把福宁小郡王给牵扯进?来了。
他们平时虽然不?学无?术,喜欢聚一起小打小闹的,但不?代?表就什么都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他们盛京城纨绔能过上不?被姚少傅盯着逮的逍遥日?子,还多亏了宫里的福宁小郡王呢。
从年初起,姚少傅忙着教?导小郡王读书,每天忙不?过来,根本没?闲心找其他纨绔子弟的麻烦。
不?过,后面不?知?怎么回事,姚少傅隔上几天又开?始满大街找纨绔麻烦。
而且,如果之前姚少傅还‘要脸’,装着是逛街撞上纨绔子闹事,顺手惩治教?训一番,那?现在?就是脸都不?要了,直接逮着纨绔子抓。
嘿,偏偏姚少傅一抓一个准。
搞得?纨绔子们出去遛个弯都要提前踩点。
听说近一两月,但凡是撞他手上的纨绔子都苦不?堪言,说姚少傅收拾纨绔起来越发没?有?人性了。
哎——
也不?知?姚少傅为何变得?如此‘疯狂’,莫非是又被他夫人赶去书房了?以前,惧内的姚少傅每次和夫人吵了嘴,抓纨绔就会?格外用心。
连续睡几个月书房的话
那?姚少傅确实要疯癫的。
当然,这些只是纨绔们在?‘姚少傅阴影’下的自我排遣,纯属自娱自乐。他们派人打听了,人姚少傅可没?有?在?书房睡几个月。
可能是在?姚少傅带来的恐怖阴影下,出个门都要看看日?子,纨绔们对福宁小郡王就越发好奇加佩服了。
郑少城他们私下里还笑谈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福宁小郡王结识一下,出于纨绔子的直觉,他们总觉得?福宁小郡王跟他们是一派之流。
尤其作为荣国公府二少爷的郑少城,他家小弟就在?崇文馆给八皇子当伴读,有?时候回家会?说起福宁小郡王的事。
郑少城也听到一些。
只一个感受。
天啊,能气得?姚少傅跳脚,却束手无?策,福宁小郡王——简直是吾辈纨绔楷模啊。
有?了郑少城还有?另外几家消息灵通的公子哥儿宣传,盛京城的纨绔圈子里,福宁小郡王季睿的大名可是早就传遍了。
哪个纨绔子不?想见见能让姚少傅都没?办法的‘吾辈楷模小郡王’啊。
但没?想到——
此时,郑少城被敲了一闷棍的大腿还在?隐隐作痛,他却想哭。
他怎么也没?想到和福宁小郡王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而且还把福宁小郡王弄成这幅模样。
他可是听小弟说过的。
福宁小郡王身娇体?弱,只是被六皇子瞪一眼都要捂着胸口?喊受不?了,而且从小因为身子骨太差,让皇上都操心不?已,因此拖延了入学时间。
连六皇子都要避其锋芒,忍着气,次次败倒在?小郡王娇弱身子骨下!
福宁小郡王今天要出事了,他们他们还能活着走出京兆府吗?
所?以,不?止府尹大人心情沉重,这几个纨绔子同样心口?惴惴不?安,满心希望福宁小郡王能平安无?事。
而就在?这时,曾世子悠悠转醒了。
“世子,世子您醒了?”小厮差点喜极而泣,要是世子真有?事,侯爷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曾世子捂着痛得?像要裂开?的头,睁开?眼睛先聚了一下焦,这才眉心紧拧着扫视一圈,发现这里是京兆府衙门,这时,他目光一顿,直接锁住了站在?堂中的小禄子。
曾世子突然面色狰狞,指着小禄子,怒喊一声,“府尹大人,把这个敢伤本世子的刁民抓起来,一百杖刑伺候再关进?大牢,本世子要他不?得?好死。”
郑少城看着一醒就大放厥词的曾世子,真是,很?想冲他大叫一声,你可闭嘴吧你。
不?过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府尹大人厉喝一声,“闭嘴,再多说一句,本官先把你押进?牢里关起来。”
曾世子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京兆府府尹敢如此对待自己。
他爹可是真定侯,他是堂堂侯府世子,京兆尹哪来的胆子关他?
见曾世子如此神情,府尹大人恨恨地咬牙,满心嫌恶。
不?过是勋贵之家的纨绔败类,仗势欺人,本官再如何,也是朝廷堂堂正四品官员,也是你能随便呼呼喝喝的?
你爹真定侯来了,也是要给本官面子的。
曾世子还在?愤愤不?平,府尹大人直接一拂袖,看都不?看他一眼。还看不?上本官的京兆府,那?好啊,去刑部啊。
哼,最好是福宁小郡王没?事。
不?然,就算你是曾家世子那?也要下刑部牢狱。
而这时,给季睿把脉的老大夫发出一声长长的沉吟——
吓得?府尹大人心脏都停了一瞬,“怎么了怎么了,福宁小郡王可是?”
而曾世子瞪人的眼睛终于一愣,嘎?福宁小郡王?哪个福宁小郡王?
可惜这会?儿没?人理他。
“这个”老大夫把了半天脉,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这脉相可是康健之人才有?的,跳动有?力,一点不?像失血过多,有?生死之忧的大虚之人啊。
“这个”
一旁的小全子适时问道:“老大夫,我家小郡王没?事吧?刚才出事时,我及时喂了太医院给的救急圣药,我家小郡王可是无?性命之碍?”
原来是太医院给的救命圣药啊。
管他是不?是,反正人家这么说,老大夫就这么应,“原来如此,老夫还奇怪呢,小郡王留这么多血还能无?性命之忧,实乃天下怪事,原来是有?太医院圣药救命啊。”
“那?接下来小郡王是不?是只需好好调养?”
“没?错没?错,虽然无?性命之忧,但还需小心对待,大补万万不?可,慢慢来,慢慢来。”
小全子朝老大夫拱拱手,“多谢老大夫了。”
老大夫连说不?敢不?敢,还了一礼。
皇城脚下居住多年的老大夫,光是一听一看,就知?眼前这位面白小少年是宫里才有?的小公公。
而旁边一众提心吊胆的人一听,福宁小郡王无?性命之忧,纷纷大出一口?气。
一直默默抹眼泪的季八哥和季十四却突然嚎哭起来。
“啊啊啊啊啊睿哥儿没?事,吓死我了啊啊啊啊。”
“哇啊啊睿哥儿没?事就好哇啊啊啊啊啊。”
府尹大人:“”
虽然公堂之上禁止喧哗,但是
说实话他也想嚎哭一声,啊啊啊啊没?事真是太好了。
所?以府尹大人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而当季八哥和季十四的鬼哭狼嚎响起时,一直闭着眼睛的季睿,眼睫毛动了动,老大夫瞧见了,觉得?自己就是人老眼花了,嗯
就连小全子也嘴角一抽,其实刚才他是想给两位少爷通个气的,但是吧两位少爷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又怕他们突然反应太大,想了想,小全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季睿也忍不?下去了,刚才就一直听到隐约的呜咽声,再不?睁眼,两个狗狗咳,他两个哈士奇哥哥就要一直哭下去了。
“小郡王醒了!”
小全子见他眼皮子动了几下,眼睛睁开?瞬间就惊喜地喊出声来。
只见季睿一脸虚弱,目光虚虚一扫,有?气无?力地问:“这是,哪儿啊?”
“睿哥儿,你”季十四想说话,却突然打了个哭嗝,而季八哥也满脸泪痕,两人一起围上来,小虎眼都哭成狗狗眼了,湿漉漉的看着季睿。
季睿:“”
差点就要当场起来给两哥哥表演一个原地打滚,拍拍胸膛表示,健康活着呢。
可惜
戏还没?完呢。
要说来也巧,要不?是几个哥哥等着季睿醒了一起出门,他们在?公主府逗留了那?么久,又抽完签再各自出发,那?时候季睿差不?多也醒了。
快速洗漱完,随便吃了两口?垫垫肚子,季睿就带着小全子小禄子出发了,反正逛街肯定有?吃的。
所?以一前一后差的时间不?多。
而且,由于没?吃饱,季睿先来的就是离得?最近的北城逛吃一条街。
这么巧,八哥和十四哥也在?这边逛,季睿起先还不?知?道,是正在?等摊贩老板做糖人时,看见不?少人往前边儿围去,好像有?啥热闹可看。
季睿想等糖人做好了再去看,却在?这时,听旁边店铺老板摇摇头说:“哎,季家那?两小少爷今天怕是不?好善了哦。”
季家少爷?
他家那?几个?
季睿一个眼神,小禄子就快速跑上去,挤进?人堆里去看看情况,而季睿则是和路边店铺老板扯起了话题。
他穿着锦衣华服,一身贵气不?凡,长得?又好看得?像小仙童,店铺老板被他几句话就给套上近乎了。
于是就小声给季睿讲起这那?几位主动挑事的纨绔子来历,作为在?北城开?了几十年茶楼,还是土生土长的盛京人士,店老板不?说认识整个盛京的贵人大官吧,但是盛京城的纨绔子,他是认识不?少的。
他这茶楼,不?是普通喝喝茶,也有?唱戏说书,弹琴对弈的,不?少喜爱附庸风雅的学子都喜欢来这光顾,也是很?多纨绔子的聚会?场之一。
然后,老板就捡着能说的,大概介绍了一下几位纨绔子。
至于为什么说两位季府少爷要倒霉了。
这个嘛,不?太好说啊。
季睿眨着无?辜又好奇的大眼睛,小手一伸,小全子就掏出一锭小银子,季睿小手继续一招,小全子叹气,于是
店老板看着季睿手上五锭白银,一个至少五两,二十几两白银啊。
“其实也不?难说。”
店老板立刻眉开?眼笑地收下五锭银子,就把他知?道的,上回这几个纨绔子,尤其那?位曾世子,一起把季家八少爷告上京兆府,还在?牢里关了几天的事儿讲了。
太细节的,老板也不?知?,事情谁对谁错嘛自有?府尹大人判定。
“不?过当时我也不?在?场,只听人说,季家八少爷虽然功夫不?错,但到底不?敌人多,说是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倒是曾世子,第二天就和几个好友在?西街听曲呢。”
季睿点点头,哦了一声,又看一眼店老板这茶楼装饰,“老板你这茶楼有?点意思,今儿还有?事儿,下次我再来光临。”
“那?小的就恭候贵人再次光临小店了。”店老板是个上道的人,赶紧乐呵呵说。
这样随随便便一出手就二十几两白银的,如此大方,哪怕是在?盛京城也少有?啊。
季睿笑笑,小手一背:“行,老板到时候记得?把你店里招牌都弄上,要是有?意思,我就常来。”
“得?咧,小的肯定做好准备,欢迎贵人随时赏光。”
“不?用贵人贵人的叫,我姓季,叫我”季睿一歪头,给自己取了个十足纨绔的称号,“就叫我季少吧。”
等店老板殷勤地喊着季少,恭送季少,见季少往那?边热闹区走去,店老板一愣。
姓季?
难不?成和镇国公府季家两位少爷是兄弟?
可是镇国公府那?几位少爷他都见过了啊,最小的季十四还在?那?边呢,啊!店老板忽然想到什么。
难不?成这位季少就是传闻中,被当今圣上接入宫中抚养,传闻里深受帝宠,让不?少纨绔公子哥儿津津乐道的那?位
福宁小郡王!
没?错了,年纪差不?多能对上。
天啊,他这是走了什么大运,竟然在?门口?看个热闹就撞上这么一大贵人。
店老板激动得?跟像发了羊癫疯似的,转身急急进?店,说来他店里的好戏也该重新排一出了,还有?说书先生,故事也该换一茬了,对了对了,弹琴的泡茶的都不?能落下了。
这条街、隔壁街,整个盛京城内,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对家呢。
而季睿挤进?人堆,正好瞧见对面几个纨绔子怎么取笑逗弄两个哈士奇哥哥,两个哥哥急得?面红耳赤,却毫无?办法,说不?过打不?得?,谁知?,季睿就看见那?两个拿折扇装相的眼神不?太对。
果然,下一秒就有?冲突爆发了。
哎,两个哥哥这是被人整了啊。
今天这个日?子当街闹事,怕是不?好善了啊。
行,既然大家要玩,那?就一起热闹热闹。
季睿余光扫见一家店面,忽然来了个主意。
这糊了一脑袋一身的鲜红色当然不?是血了,是从那?店铺买来的颜料,从店家要来两只鸡兑了鸡血进?去,啧啧,超级逼真。
等一切准备就绪,差不?多就能看到巡逻兵影子了。
而郑家公子,曾家世子也都悄悄拿起了棍子,想趁巡逻兵还没?来,敲个闷棍,谁知?,闷棍还没?敲下去,先被人‘碰瓷了’。
当然,他们还不?知?自己被碰瓷了。
此时京兆府大堂上。
季睿虚弱地喘了一声,要是六皇子在?此,肯定要神经敏感地护住自己,大喊,不?关本殿下的事。
而崇文馆众人肯定也要立刻远离季睿,至少三米远。
就怕呼吸声太大,突然伤害了季睿。
可在?场这些人不?知?道啊。
于是就听到
“我,我好难受啊,头疼,心疼,肝疼,啊,全身上下都在?疼。”季睿就跟那?病西施一样,喊着疼,还说:“嘤——舅舅,福宁好疼,福宁要疼死了。”
府尹大人:“!”
几个纨绔子:“!”
就在?府尹大人要大喝一声,开?始找几个纨绔世家子算账时,门外有?人高?声通报道。
“二皇子殿下驾到。”
“三皇子殿下驾到。”
府尹大人身躯狠狠一抖。
而接到总兵大人通报的消息,听说季睿受了重伤,火急火燎赶过来的两位皇子,刚一踏进?府衙大堂。
“二表哥,三表哥~”
两位皇子脚步同时一滞,眼神一转就迎上一张血糊糊,惨兮兮,又泫然欲泣的可怜小脸。
季睿小嘴一瘪,哭唧唧。
“我我要疼死了。”
二皇子:“!”
三皇子:“!”
两位皇子殿下脸色齐齐大变。
“太医,快去看看福宁伤势。”二皇子都顾不?上斯文了,厉喝一声。
“今天福宁要出事,在?场的,本殿下一个都不?放过!”三皇子阴鸷眼神一扫而过。
父皇刚出城没?多久,要是这小东西出事,他们如何跟父皇交代?!
第一百零四章
府尹大人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向?两?位皇子行礼,二皇子面色不太好看地抬了抬手,三皇子则是目光阴鸷吓人。
府尹大人:“”
嘤嘤——
本官也是无妄之灾啊。
都怪这些个纨绔公子哥儿,惹是生非也?不挑一下日子。
皇上今天刚离宫,把盛京城诸事交予二皇子和三皇子处理,相当于暂时的管家,人管家上任第一天你就搞事,这不是明摆着打人家的脸嘛。
二皇子还好说?,可惹了三皇子,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别说?这几个纨绔,事后可能连他京兆府和兵马司都要?挨责。本来以?为小郡王无大碍,这事儿就算有惊无险,谁知哎。
连府尹大人都有些无法直面两?位皇子带来的压力,更别说?那?几个挑事儿的纨绔公子哥儿了。
郑少城几人刚松下的一口气又猛地提了起来,今日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要?是两?位皇子殿下没来,看在小郡王‘平安无事’的份上,府尹大人看在他们各家的面子上,也?许就是给个教训,重拿轻放。
等回去了,他们再让家里送礼,亲自上门给小郡王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二位殿下一来,这事儿就可不单单是伤了小郡王这么简单了。
太医乍一看见?季睿的模样也?吓了一跳,流了这么多血,即便人清醒过来了,那?也?会给身体带来
带来
带来
嗯
这位太医季睿不算很熟,皇帝舅舅出行,院首陈太医自然也?随行左右。至于擅儿科的刘太医最近常往东宫去为小皇孙看诊,忙得很。
虽然关系不熟,但季睿一点?不心虚地说?:“我好疼啊,太医大人,我是不是快疼死了?”
太医:“小郡王疼可能是伤口引起的,毕竟伤在头上。”
季睿在心里给太医大人点?个赞,不愧是在太医院当值的大人。
这时,小全?子适时把刚才?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太医跟刚才?的老大夫一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想来是刘太医给您备下的救急圣药,小郡王这才?能及时止血啊。”
说?着话,太医余光和一旁的老大夫撞在一起,两?位行医多年的老大夫同时一脸高深地点?点?头。
老大夫:“嗯——”
太医:“多亏如此,流血不不算太多,就是小郡王身子骨本就不比一般人,遭此一劫还需多多静养,就算要?补也?不宜大补。”
二皇子和三皇子听见?季睿无大碍,这才?悄悄放下心来,刚才?乍一看那?一脸的血,说?实话,差点?以?为季睿命不久矣了。
“可是,我好疼啊。”季睿又朝两?位皇子投去可怜巴巴的眼神?,“二表哥,三表哥,福宁疼死了怎么办?”
三皇子没好气道:“疼不死你。”
二皇子倒是好脾气道:“孙太医,你开一副药,让人熬了给福宁送来,别让他太疼了。”
姓孙的太医刚要?应下,就听季睿委屈巴巴地说?:“我不喝药,苦死了,反正都是死,我还是选择疼死吧。”
众人:“”
你死不了!
太医都说?了无大碍。
三皇子眼神?都有些不善了,他本就耐心一般,尤其是面对季睿的时候,这小东西总能让他为数不多的耐心迅速消耗殆尽。
可季睿是那?种靠眼神?就能震慑的人吗?
“嘤——三表哥你凶我。”季睿含着一眼的泪花花,控诉道:“我都要?疼死了,你还凶我,我是不是你亲亲表弟了,我都被人欺负了,你不心疼我,还凶我,嘤——你看。”
三皇子目光阴鸷,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看见?季睿伸出小手,露出掌心,他下意识看了一眼。
季睿:“你看到这个伤口了吗?我的小手手都破相了。”
三皇子:“”
深呼吸,深呼吸,不然——
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受得了这个玩意儿的。
二皇子看着他掌心擦破的那?点?小皮,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也?有些无语凝噎。
想说?:你的脑袋看着比这个严重多了。
季睿像是能听见?他心声,“还有我的脸,我的脸要?是破相了,嘤——淑妃娘娘知道了,肯定心疼死了。”
三皇子、二皇子:“”
虽然一直知道季睿矫情,但也?没想到能这般矫情。
三皇子已经完全?不想理会季睿了,反正死不了,父皇那?边有了交代,这种事他才?懒得多嘴应付。
二皇子则是对一旁孙太医吩咐道:“太医院应该有上好的祛疤药膏,有劳孙太医多费心,千万不要?让福宁额头留疤。”
季睿果然大受感?动,“二表哥,还是你对我最好。”
说?着小眼神?还不忘意有所指一般朝三皇子飞了一眼过去。
好像在说?:看看,这就是差距。
三皇子:“”
一股无名火唰一下升起来。
不能朝季睿这玩意儿发泄,那?就只能让别人来承受了。
“本殿下不知,是什么人敢无视皇城法令,在今天都敢当街闹事,聚众行凶,是你们不把本殿下的父皇放在眼里,还是说?你们身后的家族势大威大,敢藐视圣威皇令了,怎么,要?造反啊?”
三皇子阴鸷眼神?一扫,语气更是透着股要?人命的狠辣味道。
这一路过来本就积了一肚子火气。
父皇离京,让他和老二负责京城诸事,他还在父皇面前信誓旦旦表示一定办好差事,为父皇分?忧。
却在父皇前脚出城,后脚就有人闹事了。
父皇知道了会怎么想?
这是在故意给本殿下找难堪吗?
三皇子打定主意,今日在座参与是非的一个都跑不了,否则难消他心口恶气。
三皇子扣下的这口锅可太大了,就连府尹大人都眉心猛跳了几下,郑少城和几个纨绔子也?被吓得心肝俱颤,当场跪下,赶紧求饶。
“三皇子殿下,我们不敢,绝对不敢啊。”
“我们就是,就是,就是看个热闹,您给我们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三殿下息怒,息怒啊。”
“不敢?”三皇子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被巡逻兵抓到京兆府来的?”
这这这
就在这时,被小厮扶着的曾世子跪在地上,朝两?位皇子拱手一拜,“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我们几个可没有闹事,不过是与季府两?兄弟玩笑两?句,是季府两?兄弟突然对百姓动手,后来有看不过去的百姓与他兄弟两?动起了手,我们就在旁边都没反应过来,后来还让小厮帮忙阻止混乱,维持秩序,免得伤了其他无辜百姓。”
“当时场面实在混乱,我还遭了无妄之?灾,被”曾世子看向?小禄子的眼神?带着不甘与怨怒,“被小郡王的近侍敲了一棍子,当场晕死过去。”
曾世子话音一落,立马有纨绔子反应过来,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主动挑事的是季府兄弟,不是我们。”
“我们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就两?位殿下明察。”
“谁知道季府两?兄弟突然这么暴躁,说?动手就动手啊,当时不少百姓都看见?了。”
三皇子眯了眯眼睛,二皇子面上依旧一派温文,府尹大人让下人搬了两?把椅子在堂上,恭请两?位殿下入座,自己?则成功隐身到两?位殿下身后。
反正这事儿本官不插手,也?插不了手,管不了完全?管不了。
至于此时被纨绔公子哥儿甩锅的季府两?兄弟,正陪在季睿身边在侧面休息,听到大堂中间传来的狡辩声,握紧了拳头。
二皇子看向?憋得脸色难看的季府兄弟两?,刚要?询问?,那?个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小作精’开口了。
“哇,你们睁着眼睛说?瞎话,二表哥,三表哥,你们千万别被骗了。”季睿被放在了软椅上,靠着椅背一脸虚弱的样子,似乎喘口气都要?了他半条小命。
“啊,要?气死我了。”季睿娇喘一声,“你们今天就是要?我死对不对,啊,好气。”
众人:“”
不是疼死就是气死,您可真能。
季睿还能更能,小手颤颤地指着那?几个人。
“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以?为我两?个表哥是笨蛋吗?会被你们蒙骗吗?告诉你们,不可能。”
二皇子:“”
三皇子:“”
府尹大人:“”
几个纨绔不知为何也?心里一虚,倒是曾世子脖子一梗,还在强词夺理道:“小郡王,就算季八和季十四是你堂兄弟,你也?不该袒护他们吧,当时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的,是他们兄弟两?先动手挑事,随便找个人问?问?就”
“你骂我?”季睿不敢置信的样子,捂着心口像要?当场去世一般,“二表哥,三表哥,他骂我。”
在曾世子扯上季睿时,三皇子和二皇子额角就隐隐抽动了一下,心道不好,就算他们和季睿相处不算很多,但是对他胡搅蛮缠的功夫可是深有体会。
曾世子当即瞪大双眼,气得真想骂街了,“我,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季睿:“你骂我眼睛瞎,我二表哥三表哥都听清楚了。”
“我什么时候骂你眼睛瞎了,福宁郡王你不要?颠倒黑白,当着众人的面无理取闹,两?位殿下在此能由着你胡闹?我还没跟你算你下人打我的账呢。”
“老天爷啊。”季睿忽然张着小嘴,指着曾世子,长叹一声,“世上竟有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曾世子:“!”
“二表哥,三表哥,你们千万别看他不要?脸就被骗了。”季睿又点?点?头,“嗯,我还是相信你们没那?么容易被骗的。”
二皇子:“”
三皇子:“”
哪怕是个纨绔,曾世子也?没有被人指着骂‘不要?脸’过,气得差点?破防:“你,你居然敢,你求两?位殿下做主,还我一个公道。”
二皇子和三皇子脸色都不太好看,不知是因为谁,这时,季睿又感?叹一声。
“哎——小六真该来看看,让他也?长长见?识,老说?我脸皮厚,不要?脸,哎,他就是没看到这种真的不要?脸的,才?一时误会了我啊。”季睿眼神?敬佩地看向?曾世子,“这才?叫不要?脸的巅峰啊。”
二皇子:“”
三皇子:“”
如果眼神?能骂一个人,季睿的眼神?已经快把曾世子骂得狗血淋头了。
曾世子真破防了,“季睿,你他娘的敢羞辱我!”
这话一出,季睿还没开口,三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同时厉喝一声。
“闭嘴!”
三皇子阴鸷的目光跟一条毒蛇似的,瞬间缠住了曾世子喉咙,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曾志明,你好大的胆子。”
那?其实就是市井之?人随口带的粗话,曾世子一时气急,张口就来,现在却猛地反应过来,季睿的娘可是懿德长公主,两?位皇子的亲姑姑。
曾世子脸色骤变,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赶紧认错求饶才?能
“我要?写信给皇帝舅舅。”季睿说?:“有人差点?害死我,还侮辱我娘。”
“!”曾世子脸色煞白,语气激动地否认,“我没有,我不是,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小郡王我真的没有啊。”
“你好不要?脸啊,刚才?大家都听见?了,你又来。”季睿小眉头微拧,“今天的事儿我要?一字不漏写下来,给皇帝舅舅说?。”
众人一听他还要?给皇上告状?所有人脸色巨变。
“我本来就是出门逛个街,碰巧遇到你们闹事,那?个,那?个,还有你,你,拿着棍子想打我两?个堂哥,我本来只想提醒一下他两?注意,结果,有人推我一把,有人还撞飞我,最后曾世子害得我破了相,流了好多血,快疼死了。”
“现在你们还骂我眼睛瞎,这个曾世子还侮辱我娘。”季睿也?很生气的样子,“你们是不是看我舅舅不在,所以?尽欺负我?”
几个纨绔子真的,都要?给他跪下了。
原来,刚才?小郡王都看见?了。
原来‘骂他眼睛瞎’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
“小郡王,我们错了,我们真没有骂你的意思啊。”
“对啊,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欺负您啊。”
“曾世子骂的,不管我们的事啊。”
“对啊对啊,不关我们的事啊,而且,本来您两?位堂兄就是和曾世子有过节,他才?挑衅找事的,我们真的就只是跟着看看热闹而已啊。”
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真要?让福宁郡王闹到皇上那?去,就是皇上还没怪罪下来,家里人都要?脱下他们一层皮。
荣国公府和真定侯府家大势大的,曾世子和郑少城肯定没事的。
“而且,当时我们都说?别闹过分?了,还是走吧,是郑少城和曾世子说?,不怕季府兄弟动手,结果谁知道,突然就闹起来了。”
季睿哼哼一声,“可你们拿棍子了啊。”
“那?是,我们拿棍子自卫啊。”
“可那?些人只打我两?个堂兄啊,你们站远一点?不就没事了?”季睿一脸你是不是当我傻,“你们还拿着棍子越靠越近。”
几个纨绔子:“”
看见?其他人纷纷推卸责任,曾世子简直快被气笑了,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偏偏不想让人得逞。
“说?好一起找季家兄弟麻烦的,怎么到头来就变成我和郑少城的错了?你们一开始可是很兴奋的啊,不是说?打得好吗?”
见?曾世子阴恻恻的笑,硬是要?把他们几个一起拉下水。
有一人猛地咬咬牙,心一横道:“曾世子,我们三个顶多就算是浑水摸鱼凑个热闹,你和郑少城才?是主使人吧,这些地痞流氓也?是你们找的吧,我当时趁乱瞟见?一眼,你们两?个的小厮和这些地痞流氓低声说?了什么,他们才?冲出来打人的。”
另一人一听,赶紧附和,“没错没错,我也?看见?了,最开始跳出来偷袭季十四,被季八一脚踹开那?个,当时和郑少城小厮站一起的。”
第三人见?状,这个时候不选边站也?不行了,于是也?点?点?头,“没错,我也?看见?了,这种事也?不是他们两?第一次干了。”
几个纨绔子的‘友谊’就这么碎掉了。
曾世子眼神?跟要?吃人一样,而郑少城除了一开始向?三皇子求饶,后面儿都没怎么说?话。
眼看到了这个地步,再扯下去,真让福宁郡王告到皇上跟前,那?
怕是他爹荣国公都要?剐了他一层皮下来。
“二殿下,三殿下,这事儿是我们的错,因为之?前和季府兄弟有些过节,本来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小教训,谁知会变成这样啊。我们真不想闹事,我们几个也?没胆子把事情闹大啊。”
郑少城瞧着快哭了,他真的觉得今天太倒霉了。
“也?没想过把福宁郡王牵扯进来,害得小郡王受伤,都是我们的错,不管两?位殿下怎么罚我们都是应该的,还请两?位殿下息怒,也?请小郡王原谅我们吧,我们就是闲着蛋疼无事生非的小纨绔,姚少傅骂得对,我们就是浪费米粮的东西,所以?我们真的就是想玩玩,真没有那?个胆子故意惹怒两?位殿下啊。”
众人:“”
都能这么骂自己?了,看来这郑家公子哥儿是真后悔了。
而事情就这么真相大白了,几个纨绔公子哥儿打着给季府兄弟一个教训,却没想到扯上福宁小郡王,事情闹得无法收场了。
就在众人等着两?位殿下发话,怎么处置这些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和地痞流氓时,就又听到某人作里作气地说?。
“哎呀,我二表哥三表哥早就一眼看穿你们撒的谎了,你们现在老实认错了,就是知错能改,那?啥,那?啥,嗯”季睿半天想不出来。
还是某个纨绔小心翼翼补充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对对对,看来你功课不错啊,以?后别当纨绔了,不如认真读书?吧。”季睿给了那?纨绔一个赞赏的眼神?,“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
那?纨绔公子哥儿头一次被人夸‘功课好,考状元’,顿时长大嘴巴,都反应不过来了。
郑少城也?表示大开眼界,果然,他们的直觉没错,福宁小郡王是他们这挂的。
三皇子嘴角抽搐不止,终于忍无可忍,骂道:“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还好意思当着这么多外人卖弄,还没卖弄出来。
季睿又被凶了,委屈巴巴道:“三表哥你怎么能怪我,是姚少傅没教啊。”说?到这,他自己?先心虚一顿,然后咕咕哝哝道:“可能也?许教了?我记不到了嘛。”
三皇子:“!!!”
二皇子:“”
真是,难为姚少傅了。
三皇子那?个脸色哦,府尹大人都小心翼翼后退一步。
三皇子阴鸷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射向?一脸无辜的季睿,过了几秒,他深深呼吸一口气。
他要?再和季睿多说?一个字,他就不叫景承标。
季睿:“?”
哎,三表哥还是戾气好重哦。
都叫他不要?太忙于工作了,容易影响脾气,他就是不听。
“二皇兄,你说?,这些人该怎么处置?”三皇子直接转头,看向?二皇子意味不明地问?。
哪怕这些人不自己?先承认,三皇子也?会审问?一番,就跟季睿说?那?样,他又不傻,这场闹剧一看就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而季府那?边算了,等会季睿那?小玩意儿又胡搅蛮缠的,烦死了。
反正是这几个人挑事。
不过嘛,他这二皇兄一开始怕是另有主意。
真定侯在兵部办事,和二皇兄关系尚可,当初也?没有参与找二皇兄麻烦。要?是今儿办了他的独子,二皇兄在兵部好不容易的平静日子怕是又要?起波澜了。
真定侯那?老匹夫,可不好应付。
闻言,二皇子面上温润不改,反问?一句,“三弟如何看?”
“要?是依我看,就该重罚。”
说?到重罚,三皇子嘴角还勾起阴恻恻的弧度。
今日不管是谁,敢闹事就是触了他的逆鳞,不是故意的?一句不是故意就能消本皇子心头那?口恶气?
“主事的曾志明,郑少城,更该重罚,那?几个从犯酌情处理,至于这些地痞流氓,府尹大人,按律如何处置?”
身后的府尹大人正要?回,三皇子却又抬手打断道:“不管如何,给本殿下加倍惩治,然后举家搬离盛京,此生不得踏入盛京城一步。”
府尹大人赶紧躬身领命。
皇上去了别宫,京城一应事宜交由二皇子和三皇子协同处理,此刻三皇子说?的话就代表着皇上,府尹大人自然没有不应的。
那?些地痞流氓一直被押在旁边角落,来不及求饶,就被京兆府的捕快和巡逻兵一起联手带了下去。
堂上就剩下那?几个还没处置的纨绔子了。
见?了三皇子对这些地痞的处置,他们此刻满心惴惴不安,刚才?三皇子可是亲口说?要?重罚的啊。
“至于这几个”三皇子阴鸷目光一扫过来,五人立马屏住呼吸,只是还不等他宣判,刚才?默不吭声的二皇子就摇摇头,神?色有些无奈,开口道:“三弟,不如这样可好。”
“这五人虽然犯下了大错,但也?是无心之?举,如今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而且,他们也?受了伤,算是已经得了一点?惩罚了,不如”
“以?前二皇兄在大理寺判案也?这么心慈手软?”三皇子忽然插嘴打断他道:“难怪人人都夸皇兄你谦虚大度,斯文君子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但二皇子闻言只是报以?无奈一笑,似乎是在包容一个弟弟的脾气。
三皇子最是看不得他假模假样,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扭头道:“呵,看来你二表哥不想给你做主啊,他那?意思,要?把伤了你的人放了。”
“啊,二表哥那?可不行啊。”季睿一听,立刻忍着虚弱从软椅上弹起来,冒个泡泡。
“放了不行的,虽然知错能改,可也?要?给个教训的,把他们关大牢里去,让人盯着他们反省,还要?抄书?,对,姚少傅说?多抄书?才?能修身养性,至于关多久,至少五天吧。”
众人:“”
您这算什么惩罚?
季睿一脸‘我可能是这天下最善良的崽吧’,摇摇头道。“本来想关他们十天半个月,每天抄写一百遍学规的。姚少傅写的学规可难抄了呢。”
“哎,我就是心太软。”
三皇子:呸,本殿下怎么就多嘴说?了那?一句。
果然,二皇子已经顺着杆子往上爬,“毕竟福宁算是这次事件最无辜也?最大的受害者,既然福宁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曾志明和郑少城两?人算主谋,关入京兆府大牢,抄写《四书?》各十遍,国子监学规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放出来。”
曾志明和郑少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色又不自觉地露出痛苦之?色。
抄书?,还抄那?么多,四书?加起来他们一个月不睡觉都抄不完,更别说?还有那?整整上万字的学规啊。
这不是直接让他们在牢里住下的意思吗?
“你们三个是在京学还是国子监?”二皇子问?道。
三人同时小心翼翼地回:“京学。”
“既如此,抄写《四书?》各五遍,京学学规五十遍,同样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放出来。”
三人:“”
虽然想想也?很痛苦,但比起曾世子两?人,痛苦少了一半,好像也?觉得好受一些?
而接到消息,火速赶来的几个纨绔子家中长辈,被禁军拦在门口不得进去,此时听到这等惩罚却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能少一顿皮肉惩罚之?苦,已经算幸运了。
抄,狠狠抄。
就是整天太闲才?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至于抄不完就一直关在牢里?
问?题不大,到时候多花点?钱疏通一下,让人每日按时送饭,不饿着就行。
这次不让他们涨涨教训,以?后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事出来。
真定侯夫人刚才?都快急哭了,要?知道侯爷伴驾去了别宫,要?是儿子惹出祸事,别说?儿子来不及救下来,侯爷说?不得还要?被皇上怪罪。
真是。
得亏福宁郡王没出大事。
“既然二皇兄都如此说?了,那?就每个人再加十个仗刑,记住这次小小教训。”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一眼二皇子。
话音落下,郑少城几人就苦了脸。
十个仗刑啊,事儿不大,可疼啊。
府尹大人都替这些纨绔松了口气,要?知道,犯在三皇子手上,十个板子已经算轻得不能再轻了。
三皇子说?完又朝季睿哼了一声,然后一拂袖,“走,浪费本殿下时间。”
“三表哥,慢走啊。”
三皇子翻了个白眼。
仗着父皇撑腰还能被人欺了去,果然是个缺心眼的蠢货。
二皇子见?事情都处理完毕,又看向?季睿,“福宁,在家好好养伤,最近不要?太胡闹了,知道吗?”
季睿嗯嗯一声,“二表哥放心吧。”
“好,等你伤好了,有空可以?来二表哥府上玩。”二皇子笑着拍拍他的手,然后说?:“孙太医我就先带走了,他本来是去我府上给我妻子看平安脉的,至于祛疤膏,稍后我让人给你送府上去。”
季睿眨眨眼睛:哦豁,二表哥是看出我在装蒜了啊。
不愧是您,二表哥,就是比小六聪明。
“好的呢,谢谢二表哥。”季睿无比乖巧应道。
二皇子这才?露出和煦的笑意,起身也?领着人离开了,季睿这个伤号当然也?要?早点?离开,朝旁边‘很想送客’的府尹大人辞别道。
“今日麻烦大人了,以?后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谢。”
府尹大人:“小郡王客气了,今日的事您受罪了。”
别了别来了,再闹上我这小小公堂,我真受不住了。
可这时,季睿又说?:“大人太客气了,我看大人也?是个好官啊,明察秋毫,洞察力非一般人能及,以?后我要?再遇上麻烦肯定找大人主持公道。”
府尹大人:“”
本官刚才?可一点?事儿没干啊。
就下令捉拿几个地痞流氓下去也?算吗?
季睿被小禄子抱着出去,而季八哥和季十四还一头雾水,两?人哭太多,眼睛也?红肿红肿的,配着一脸的茫然,真叫一个‘无邪’。
两?兄弟完好无损地走出京兆府大堂,还有些不可置信。
今天的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啊。
原来刚才?小全?子公公让他们不要?说?话,是这个意思?
他们再笨也?明白,能平安无事地脱身,都是多亏了季睿。
两?人又一起看向?脑袋还缠着绸布的季睿,突然泪水盈眶,然后就如绝了提的洪水哗啦啦涌了出来。
“睿哥儿。”
“对不起。”
本来是他们惹了事,害了睿哥儿不说?,最后还要?睿哥儿替他们解决麻烦,挡在他们这个无用的哥哥身前。
季睿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
“”
肿成泡泡眼了还哭?
你两?是水做的吗?
哎,我眼泪都没你两?来得快。
而且
季睿看了一眼小全?子。
你还没跟两?个哥哥通气?
小全?子:“”
奴都不知道通几次气了,可也?要?他们自己?明白啊。
季睿:“”
被两?个哥哥一脸小心宠爱地护着回了公主府,因为提前让人回来支了一声,知琴她?们瞧见?了季睿的‘惨样’,虽然心脏一开始也?突突了一下,不过在季睿把脑门上的染血绸带一扯,活泼乱跳的样子,她?们也?只是无奈地笑笑。
至于季八哥和季十四。
两?人瞪圆了肿泡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睿哥儿你没事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个傻哥哥顿时露出无比开心的表情。
季睿:“”然后也?笑了笑。
刚才?一听家里两?小子又惹事了,这次还把睿哥儿也?牵连进去,听说?还受了重伤,吓得几个叔母拿起武器就要?赶过去。
还是老管家派人及时来告知一声,几位叔母才?松了口气坐回去,然后三叔母和四叔母才?假装火急火燎赶出门,和其他几家一起被禁军拦在京兆府门口。
季睿当时让小全?子提前派人同时给柳嬷嬷和季远都传了消息。
这会儿回到家,两?位叔母让季睿好好休息,然后转身一人抓住一个小子的后衣领子。
季八哥:“!”
季十四:“!”
看着被拖着回隔壁,瑟瑟发抖的两?个哥哥,季睿实在不忍心,“三叔母,二叔母,不关两?个哥哥的事,他们也?是受害者,你们要?不别打了?”
话音一落,两?个哥哥登时眼眶充水,泪花盈盈地看着季睿。
季睿:“”
这两?人肯定是水龙头做的。
三叔母和四叔母自然知道,这次的事自家小子又是被人整了,但次次被整都没变聪明些,所以?才?想着拖回去教训一下。
可季睿都求情了
“放心睿哥儿,不揍他们。”三叔母笑着道。
“让他两?自己?回去反省一下。”四叔母也?笑道。
季八哥和季十四简直不敢相信,回家还能躲过一顿揍。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
“两?个哥哥,你们身上还有伤,我等会儿让知琴送点?伤药过来,擦了药你们乖乖养伤。”季睿又叮嘱一句。
两?位哥哥这会儿看季睿的眼睛都闪着小星星,季睿说?什么,他们都听。
等他们回了隔壁镇国公府,季睿才?摇摇头,回去洗漱换身干净衣裳。没人看到他转身那?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思。
刚才?说?两?位哥哥受了伤,他可不是随口说?的求情话。
那?些地痞流氓动手狠辣,招招不留情面,就算是季睿也?看出好几次朝着人致命弱点?去的。也?就是两?位哥哥从小抗打抗摔,练就一身好筋骨,功夫也?不错,不然,以?哥哥们刚才?处处留手,给对方钻了不少空子的情况下,怕是真的要?出事。
曾世子他们应该是真的只是想闹事儿,没想搞大。找的地痞流氓不至于下那?样的重手。
万一两?位哥哥真出了事
季睿摇摇头。
也?许只是他多想了。
如今镇国公府算不上什么威胁才?是
镇国公府。
季远听老管家说?几个孙子已经平安回来,而京兆府衙门里也?多亏了睿哥儿。
季远沉吟一声,摆摆手正要?让老管家下去,想到什么又问?:“那?不孝子还在挖坑种树?”
“您和隔壁柳嬷嬷都说?不用告知二爷,二爷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所以?还在大院子里种竹子。”
季远嗯了一声,这才?让老管家下去。
人一走,季远独坐石桌旁,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声,这时握成拳的手才?微微松开。
掌心的茶杯已然化成粉末,随风而逝
去别宫一路上,明熙帝就觉得耳边过分?清静了些,等到路程过半,明熙帝没忍住,叫来影卫询问?季睿的情况。
小混蛋应该没胡闹吧?
等到了驿站做暂时歇脚,明熙帝终于拿到了影卫递来的消息,结果这一看,明熙帝就沉默了大半晌。
离京当天小混蛋就闹上京兆府了,前因后果都记录得很清楚。
明熙帝头疼地扶了扶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朕好像,不该把小混蛋一个人留在盛京。
第一百零五章
当?天五个纨绔子家中就派了人来送礼看望季睿,并且为家中不成器的子弟道歉。
柳嬷嬷代为接见了这些人,她态度倨傲,哪怕是?真定侯侯夫人和荣国公夫人都没得一个好脸。
两?位夫人却连连赔笑,最后还识趣地放下厚礼就早早离开。
这位柳嬷嬷可?不是?一般老仆,哪怕她们?心里有些不满也只能忍了。而且福宁小郡王的伤还是她们家孩子给惹出来的,人家再如何摆脸子也?只能认了。
这礼都收了,季睿就决定在家象征性地养两?天。
在又遭遇了一整晚雷鸣般的呼噜声后,季睿成功睡到了午膳时?间。打着哈欠起?了床,用完午膳,就去隔壁找几个哥哥打发无聊时?光。
谁知,刚进院子季睿就吓了一跳。
就问,同时?被?十几双狗狗眼闪着小星星看着,你吓不吓一跳吧。
季八哥和季十四惹了事,其余几个兄弟也?都知道了,对于没被?家里人揍一顿这点,他们?关心不大。
但是?
听了季八哥和季十四的吹嘘,他们?对睿哥儿简直是?刮目相看,崇拜不已。
要知道,回盛京以来,他们?哪一个没在那些京城公子哥儿手里吃过?亏?上?过?当??骂骂不赢,辩辩不过?,打吧,最后受伤更重的反而是?自己。
毕竟在外面惹是?生非,和人打了架,回家还要被?长辈混合双打。
而且,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最后还要给?家里长辈招来御史的唾骂。
搞得他们?现在连自由都没了,只能被?压着在家里读书。
憋屈,实在是?憋屈。
不开?心,很不开?心。
他们?好想?回北境,比起?盛京,那里才是?适合他们?生活的地方。
季九哥可?是?除了季八哥以外,唯一见过?京兆府府尹大人的,在牢里更是?关了十天才放出来。
那位府尹大人就是?个糊涂官,随便听信京城公子哥儿的话,把他判了罪。
后面听到睿哥儿是?如何‘带伤’舌战群雄,他们?一个个更是?眼冒星光,激动得面堂发红。
睿哥儿简直就是?在世诸葛亮!
听着哥哥们?七嘴八舌,又是?夸又是?诉苦的,季睿被?围在中间都有些晕晕乎乎。
想?说,你们?小点声,我又开?始耳鸣了。
可?能也?看出季睿面色微白,有些不适,季八哥赶紧挥开?闹腾腾的兄弟,“你们?别?闹了,睿哥儿都被?你们?吵烦了。”
几个兄弟也?瞧见季睿脸色不好,顿时?有些讪讪,手搓手,拘谨又可?怜巴巴的。
季睿晃了晃脑袋,小手一摆,“不烦不烦,就是?哥哥们?声音太?洪亮,我有些不太?习惯。”
嗓门真的大。
谁知,这时?季九哥惊讶问道:“睿哥儿你没习内力?”
“啊?”季睿有些懵。
就见大家都一脸讶异地看着他。
季睿:“我从小身子骨不太?好,有位大内高手看了看我的筋骨,说是?不适合习武。”
话音刚落,哥哥们?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宇宙第一小可?怜’似的。
季睿:“”倒也?不用。
“难怪,睿哥儿你看着有些弱不禁风。”季五哥叹气?。
“我就猜睿哥儿功夫不太?好,没想?到”季六哥心疼无比道。
“没事儿睿哥儿,我们?以后保护你,谁敢欺负你,告诉哥哥们?,哥哥去揍他。”
“对对对,睿哥儿还有我们?呢。”
季睿:“谢谢哥哥们?。”
虽说,是?很感动呢。
但是?在外面老被?欺负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难怪你刚才脸色不适。”季九哥这时?候把话题扯了回去,“睿哥儿,我们?自幼习武,声音都自带内劲儿,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像你这样的,靠得太?近,听得太?久,就会产生头晕目眩,还有耳鸣这些不适感受。”
季睿:“”
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镇国公府各个嗓门洪亮。
“不过?我们?功夫都一般啊,睿哥儿你还受到不小影响。”季七哥叹气?,“看来你身子骨是?真弱啊。”
季睿:“”
栓Q,也?不用再强调一下我很弱。
而且,讲真,你们?功夫真的一般吗?
那不然怎么在宫里,小六也?没说说话就让我头晕眼花啊。
小六对我手下留情?
不至于不至于,小六还没爱我到那个地步。
所以这几个哥哥随便挑一个出来功夫都比小六厉害。
周围几个哥哥见季睿突然眯了眯眼,不知为何双手就护住自己,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季睿只是?心里腹诽,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结果就被?大家这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几个兄弟看着白嫩嫩,眼神清澈无辜的睿哥儿,暗道:怪了怪了,刚才怎么在睿哥儿身上?感觉到了去世的王老军师的影子。
季睿眨眨眼睛,眼睫毛还扑闪扑闪的,很是?单纯可?爱。
哥哥们?心道:这才对,睿哥儿聪明是?聪明,但也?不是?王老军师那般老奸巨猾的。
“行了行了,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别?伤到睿哥儿了。”季八哥突然蹦出来,就跟护犊子的小老虎似的,瞪了瞪周围兄弟一眼。
“就是?就是?,吵什么吵,以后在睿哥儿跟前说话记得细声细语的。”季十四也?叉着腰,瞪着刚才说季睿弱的季七哥。
“你嗓门最大,还好意思说睿哥儿身子骨弱,好好反省吧。”
季七哥确实是?嗓门最大的人之?一,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
然后,等大家再说话,就变成了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带着气?音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
季睿:“”
你们?对细声细语有什么误解不成?
算了算了,哥哥们?也?很好玩就是?了。
就这样,季睿在家‘安安分分’养了两?天的伤,顺便和哥哥们?交流了一下‘如何和京城公子哥友好交往’之?秘诀一二三。
最后总结起?来就是?: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哥哥们?,记住这铁律,你将天下无敌。
季家哥哥们?啪啪鼓掌。
他们?记住了!
第三天,季睿头上?还缠着知琴亲手设计的漂亮小绸带,掩饰额头的伤口,带上?小全子和小禄子,开?始了他盛京城探索之?旅。
而季睿不知,隔壁镇国公府,几位哥哥也?正缠磨着长辈要出门逛逛。
季睿今天去的是?上?次说好的茶楼那
这茶楼果然不错。
说书的故事虽然老套了点,但讲故事节奏却拿捏到位,大堂不少喝茶的观众都听得津津有味。
今日听说书,明日听戏,后日听弹琴,还有茶楼老板的倾情作?陪,季睿几天下来,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茶楼老板果然是?个人精,祖上?三代经商,在这盛京城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除了这茶楼,还有不少产业。
这样的人没点路子是?不可?能的。
季睿也?从茶老板这听说了盛京城内不少趣事,包括哪个地儿好玩,那个地儿好吃,哪些京城公子哥儿的八卦好玩,都一清二楚。
而季睿也?出手十分豪爽,茶老板每日见了他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几日,季睿的事儿也?传遍了整个盛京纨绔圈子。
在季睿听戏喝茶这几日,还有不少纨绔慕名而来,想?和季睿结识一番。
来者是?客,季睿小手一挥,今日吃喝随意,我请了。
如此壕气?,季睿在纨绔圈子里的名声一下子更胜从前。
虽说大家都是?京城公子哥儿,家里不是?当?官的就是?封爵的,家里肯定是?不差钱,但是?给?到他们?手上?却是?有限的。
又不是?干正事,谁家愿意大笔大笔让家里纨绔子弟败啊。
还容易被?御史抓住把柄,到时?候参你一本,真是?不落一点好。
所以纨绔公子哥儿们?大多都被?家里克扣了月钱,一些手头紧的就喜欢跟在出手大方的身后浪。
反正大家喜欢干的不正经事儿都差不多。
真定侯府曾世子,还有荣国公府郑少城就是?少有的大方纨绔,所以之?前跟在两?人身后混的有不少。
不过?曾世子和郑少城还在京兆府大牢里,他们?可?听说了,抄书啊,还抄那么多遍,抄不完就不准出来。
粗粗估算一下,要是?他们?来,怕是?半年都要待在大牢里吃睡了。
只能说,祝愿曾世子几人早点抄完,早点出来吧。
季睿这几日在茶楼撒钱如流水,消息迅速传出去,每日慕名而来的纨绔公子哥儿越来越多。
季睿发现
京城是?真的遍地纨绔啊。
难怪姚少傅一抓一个准。
真的,少有大臣家没有一两?个纨绔子弟,再如何都是?一族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但很快,纨绔公子哥儿们?也?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福宁小郡王有点棘手啊。
他要是?在茶楼喝茶听曲儿,你去找他搭话,他能跟你东扯西扯,胡侃半天,那话题更是?没有他接不上?的。
有几个喜欢浪迹花丛的纨绔子,看他年纪小,不过?一七岁娃娃,本来以为他不了解风流之?事。
没想?到,无意间和小郡王聊起?女子话题。
小郡王先是?鄙夷他们?一眼,就在这些人以为话题太?过?,超过?小郡王年纪了,就见小郡王倒了一杯奶茶,吨了两?口,才慢悠悠地说。
“你们?啊,实在俗气?。”季睿瞧不上?似的摇摇头,“女孩纸,你们?太?不懂了。”
哈?
几个风流多情,不知惹了多少女子嗔笑怒骂的纨绔子,差点都笑了。
我们?不懂,你一个七岁娃娃懂?
季睿看他们?那样,啧啧摇头,“不信?”
纨绔子们?当?然不信,可?到底要给?人一个面子不是?,今天这顿茶钱还是?人买单呢。
季睿见他们?眼底流露出的不以为然,笑了笑,“看到没,那个弹琴的美女姐姐,这样,咱们?把姐姐叫来,每人上?前和姐姐说一句话,谁能哄得姐姐高兴,姐姐就把这朵花给?谁,行不行?”
哈?
就这?
既然小郡王想?玩,他们?当?然奉陪了。
大不了让一让就是?。
季睿却说:“既然如此,也?要有个赌注,输了的人,每人五十两?银子如何?”
五十两?虽然能去百花阁找头牌姑娘陪着,喝一顿酒了,但也?不是?赌不起?。
于是?几个纨绔子都应了。
只不过?,小郡王,那咱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弹琴的美女姐姐被?叫了过?来,然后几个纨绔子和季睿先后凑上?去,在美女姐姐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既然是?不论说什么话,管你是?真是?假,几个纨绔子说完都胸有成竹,而弹琴的美女姐姐听完几个纨绔子的话,脸蛋羞红,拿着花,目光扫过?,最后径直走到季睿身前,把那朵花戴在了他的耳朵上?。
季睿小手一摊,毫无惊喜感地说:“我赢了。”
几个纨绔:“????”
怎么可?能,论哄女孩纸,他们?怎么会输给?一七岁娃娃。
几个纨绔好奇又惊讶,纷纷问季睿到底说了什么哄得弹琴姑娘自愿献花,季睿就端起?奶茶杯杯,一口吨完,然后一抹小嘴,看向?几个纨绔子说。
“天机不可?泄露。”
纨绔子:“”
季睿一拍桌子,“给?钱。”
纨绔子:“”
一人五十两?,加起?来就有二百五十两?。
这要他们?拿去百花阁花,都能浪一个月了。
收了钱,季睿毫不在意地扔给?小全子收着,奶茶也?喝完了,戏也?听得差不多了,季睿叫上?小全子小禄子就要离开?。
几个纨绔子纷纷出言邀约,希望能约季睿再一起?玩,可?惜,季睿小手一摇,“我不和讨女孩纸欢心都如此低俗的人玩,你们?,不行啊。”
纨绔们?:“”
待季睿一走,好奇心跟胜负心旺盛的纨绔就找来弹琴小姐姐问,“刚才小郡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小郡王吩咐了,不能跟你们?说的。”弹琴小姐姐很为难。
一位兜里还有不少钱的纨绔,立马摸出一锭银子放桌上?,“你说,说完这个就是?你的。”
五两?银子上?桌了,可?弹琴小姐姐依然很为难,“我答应小郡王不说的。”
另一纨绔从袖笼里掏出一根金钗,是?他买来讨百花阁绿袖小姐欢心的,“你说,这个也?是?你的。”
这可?是?他下狠心,花了一个月月钱买的。
“这”弹琴小姐姐有些迟疑了。
见有戏,另一纨绔子咬咬牙,也?拿出一锭银子,“还不能说?”
见状,弹琴小姐姐这才犹豫着点点头,“行吧,其实小郡王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赢下的赌注都给?我。”
纨绔子:“!”
弹琴小姐姐说完,高兴地把桌上?银子和金钗收入怀中,转身走了出去,而茶老板就在外边儿等着她,见了人就把一鼓鼓的钱袋子递过?来。
“这,真的给?我啊。”弹琴小姐姐很激动,“其实,这两?锭银子和金钗已经足够了,小郡王告诉我这样做,我才能得到这些的,这两?百两?太?多了,我”
这些钱已经足够解她困境了,再贪这两?百多两?是?不是?
“小郡王说话算数,你拿着就是?。”茶楼老板摇摇头,“小郡王说了,这是?你自己赚来的,如果你被?那些男子的话哄了去,这钱就不会有。”
弹琴小姐姐神情一顿,想?到刚才几个公子在她耳边说的甜蜜话,每一句,都是?女子希望听到的,甚至心存幻想?的。
但她却不信,如果真有那么好,那她怎会出来卖艺养家,那这世间怎么还有那么多痴女负心汉的戏文。
弹琴小姐姐收下了银子,“谢谢小郡王,也?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有了这些钱,她不必再卖艺求生。
茶楼老板笑笑,看着姑娘放下店里的琴,收拾好东西,转身背影挺直地走出他的茶楼。
心道,这小郡王还真是?个妙人。
每个慕名而来的纨绔公子哥儿,他都能聊,明明还是?个七岁娃娃呢,却惹得不少纨绔公子哥儿想?要和他把酒言欢,觉得小郡王实在是?太?懂他们?,恨不得当?场拜把子。
还有聊上?头了,要反过?来请小郡王的纨绔,并且说要带小郡王满京城畅玩,他们?领路。
可?不管谁想?约小郡王再一起?出来玩,都约不上?,想?来找他玩,可?以啊,遇上?了就能一起?玩。
你要说他瞧不上?纨绔吧,也?不是?,没看小郡王自己听曲看戏那姿态,就妥妥一小纨绔。
浑金如土的本事,更是?多少纨绔都追不上?。
茶楼老板摇摇头,搞不懂。
季睿为何不和这些纨绔约着一起?玩?
那当?然是?,本季七岁出来浪的时?间有限,当?然是?捡着自己感兴趣的享受了,和那些人吹吹闲天儿可?以,玩?
那些小玩意儿,他季七岁不感兴趣。
哪怕都是?做个纨绔,他季纨绔也?是?满大街最不一样的崽。
而且,真的浪过?头了。
等舅舅回来,他咋说?
等姚少傅回来?他咋办?
哎,为了在宫里的小日子自在些,他吃吃喝喝玩玩就行了,哪能真跟那些纨绔公子哥儿搅在一起?啊。
撞上?了是?意外,约着一起?玩那就说法不同了。
他季七岁可?是?很忙的。
忙着满京城逛吃逛喝,听曲看戏,享乐人生。
而且他上?头十一个哥哥呢,这个约一天,那个约一天,光是?和十一个哥哥玩都够够了。
他的哥哥们?可?比那些纨绔有趣多了。
有趣?
季睿觉得有趣,京兆府的府尹大人,满城的巡逻兵却逐渐麻木、暴躁了。
别?说府尹大人和巡逻兵了,就是?往日和季府少爷们?结了梁子,或喜欢挑事儿的京城公子哥儿都觉得季府几兄弟是?不是?脑子哪根筋错位了。
怎么就能如此没脸没皮,让人恨得牙痒痒呢。
事情起?因呢是?这样的
就在季睿开?始满京城逛吃逛喝,几个哥哥也?终于磨得长辈同意,可?以出门玩了,只是?一天只能出去两?人,剩下的在家老实读书。
于是?十一人又开?始抽签排好顺序。
所以,当?几个京城公子哥儿结伴游街,却遇上?独自在逛吃的季十四时?,嘿,这几个嘴欠的公子哥儿就想?上?来撩闲。
他们?倒没有恶意,就纯粹觉得逗季府的几个兄弟很好玩。每次季府兄弟的反应都好有趣。
要么憋得哼哧哼哧说不出一句话,要么瞪着眼睛虎着脸想?打你又不敢打,要么别?人阴阳怪气?的说半天了,还露出一脸茫然不懂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实在有趣。
结果,这次,一公子哥儿刚喊了一声。“季十四?你怎么一个人在此?”
季十四嘴里还含着一大颗来不及咽下的酸枣,扭头一看,好家伙,对面一共四个人。
四人也?被?季十四这憨样给?逗得乐不可?支,正要调侃逗弄他几句,谁知下一秒,季十四就忽然瞪大眼睛,手掐着喉咙,好像呼吸不畅,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倒下去还指着几个瞠目结舌的公子哥儿。
那样子,像极了中了暗器,而暗算他的还是?这四个公子哥儿。
于是?四个话还没说两?句的公子哥儿就迎来了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
四人:“!”
一时?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毕竟是?他们?四个离得最近,刚打了个招呼人就倒了,还一脸呼吸不过?来的要死不活样。
而且,季十四这模样,他们?走都不敢走,万一这家伙真出事,到时?候算在他们?头上?怎么办?
就这样,很快等来了巡逻兵。
带队的巡逻兵一见有人‘受伤’,立马手一挥,押着这些人就去了京兆府。府尹大人看着被?抬到公堂上?的季十四。
“”又来?
府尹大人开?始审问事情经过?,四个公子哥儿真的很冤枉,他们?就只打了个招呼而已,怎么知道季十四倒地不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啊。
“你们?什么都没做,他能这样子?”府尹大人皱紧眉头,沉声一喝:“还不速速老实交代,真要本官用刑不成?”
四个公子哥儿大喊冤枉,急得满头大汗,平日里与人辩论时?的伶俐口才都短暂失去了能力,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事儿乍一看好像真是?他们?搞出来的。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季十四出事了。
包括府尹大人都没料到,季十四是?倒地装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季府这几个兄弟踩别?人挖的坑很行,憨憨的,根本不会挖坑让别?人踩。
但这次,大家都错了。
就在京兆府御用大夫给?季十四上?下检验完,都没发现什么伤处,正愁着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时?,季十四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同时?吐出一个枣核。
“咳咳咳——”季十四一阵咳嗽。
众人看着他吐出来的枣核。
府尹大人:“”
难不成就是?被?枣核卡住了?
可?被?这玩意儿卡住了,你瞪眼休克是?怎么回事?
玩呢?
季十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吃枣呢,他们?突然叫我,吓我一跳,就被?枣核卡住了。”
四个公子哥儿:“”呵,我们?是?洪水猛兽不成,还吓你一跳!
府尹大人更是?嘴角抽搐,最后一摆手,让这些没事找事的公子哥儿赶紧滚滚滚。
本大人真的,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
但是?
接下来半个月,府尹大人彻底暴躁了。
每隔一两?天就有季府兄弟躺大街上?,被?巡逻兵抬到公堂上?,有的纨绔气?得跳脚,就说话都没说两?句呢,人就倒了。
府尹大人看着一抬上?来就醒了的季府少爷。
“府尹大人,您要给?我做主啊,我大街上?走得好好的,他们?偏要突然出现吓我,我胆子小,不禁吓的。”
府尹大人:“”
那个纨绔跳脚指着他骂:“你还要不要脸了,季老七,你长这熊样,你还胆子小?”
季七哥哼哼一声,“我胆子小,跟我长相又没关系。”
纨绔气?炸了。
要不是?同伴拉着就要扑上?去抓季七哥几爪子。
纨绔只能继续骂骂咧咧。
但季七哥就掏掏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脏东西,掏掉就没事儿,任由纨绔骂,他一点反应都没。
纨绔破防了,就在骂得更难听前。
府尹大人气?得一拍惊堂木,“放肆,都给?本官闭嘴。扰乱公堂,来人啊,给?本官打十个板子以儆效尤。”
几个纨绔被?压着打板子,板子还没落下就嗷嗷大叫,一个人指着季七哥,“大人,为何不打他!”
府尹大人冷沉的目光扫过?来,刚要说,你教本官做事?
季七哥就无所谓地趴一条长凳上?,打呗打呗,十个板子挠痒痒而已。
纨绔们?:“!”
府尹大人:“!”
所以,后面府尹大人实在受够了,放话再有公子哥儿闹上?公堂,先打十个板子再说,这对季府兄弟来说根本不算事儿,但是?
京城公子哥儿受不了啊。
府尹大人也?受不了了啊,你们?能不能别?找本官闹了啊。
季八哥嘿嘿一笑,“那不行,我家睿哥儿说了,受了欺负就该找大人您主持公道,大人您是?好官,睿哥儿让我们?要相信您,依靠您,信赖您。”
府尹大人:“”
本官谢谢你,小郡王!
然后压不住暴躁的府尹大人放话,再和季府兄弟闹上?公堂,先每人三十大板,打完再说。
京城纨绔们?:“”
三十个板子落下来,季府几兄弟有没有事不知道,他们?肯定有事!
从此,不少喜欢挑事儿的纨绔子就只能绕着季府兄弟走了。
虽说也?有背景强硬的公子哥儿不怕事,但又不是?有什么大仇怨,谁愿意和几个没脸没皮,躺地上?装死、打滚的人扯来扯去啊。
丢脸!
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和季府兄弟撕扯起?来感觉自己智商都受到了影响。
最近,季府的十一个哥哥过?得很是?开?心。
不止是?在外面没人再无缘无故找他们?麻烦了,即便还有人会咬文嚼字,用眼神笑话他们?。
他们?听不懂也?没关系了,只需像睿哥儿说那样,也?用眼神上?下慢悠悠地打量他们?一眼,然后摇摇头就走。
睿哥儿说,这叫用眼神骂骂咧咧。
虽然不太?懂这么看两?眼而已,怎么就是?骂人了,但哥哥们?发现,睿哥儿说的没错,那些人真的好气?。
哥哥们?就觉得:睿哥儿就是?天才,神童。
季睿谦虚摇头:“哪里哪里,最主要的还是?咱们?比读书,比文采都比不过?,骂人天生就差点功力,何必呢是?不是??拿自己短处去碰人家长处,那不是?找罪受嘛,还不如给?个眼神,让他们?自行体会。”
哥哥们?:“睿哥儿说的对。”
可?不是?嘛,有时?候对方咬文嚼字的,他们?听都听不懂,只能通过?周围气?氛感觉出来,对方是?在嘲笑人。
本来是?很气?的一件事,但睿哥这么一说,他们?就觉得也?对,比读书比不上?那是?正常的,比功夫他们?肯定不差。
和几位哥哥说完歪理,季睿就挥挥手回去了。
洗漱完坐在书桌前,开?始给?皇帝舅舅写信。
而明熙帝在别?宫也?不是?来度假来了,每日依然忙于政务,对他来说,就是?换了个清凉安静点的地儿办公而已。
这天晚上?,忙完正事儿,明熙帝就寝前把季睿寄过?来的信件拆了来看。
最近每隔几天小混蛋就会写一封信送来。
信的内容无非是?,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舅舅没吃到真可?惜,然后就是?盛京城百姓一些观察闲话。
比如这个摆摊卖馄饨的老爷子,家里刚得了重孙子,正烦恼起?啥名呢,他就给?了个建议,叫元宝,多好听啊,舅舅你说是?不是??反正人家老爷子是?很满意的。
明熙帝:“”
不止如此,还有不少百姓的生活日常,哪家嫁姑娘了,哪家媳妇闹着和离,哪家猫猫狗狗下了几只崽,他都要在信里唠叨。
明熙帝每次看完就要和王明盛吐槽,也?不知道这小混蛋是?不是?天天找人聊闲天去了。
王明盛笑笑:“小郡王本就喜欢热闹,待人又和善亲切,想?来那些百姓也?很喜欢他,才和他唠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明熙帝冷呵一声,“朕看他就是?没人管,太?闲。”
一句读书相关的话都没提过?。
不止如此,小混蛋每天都在吃喝玩乐,花钱如流水,还有镇国公府那几个当?哥哥的,不说给?弟弟树立好榜样,还整天和京城里的纨绔子闹来闹去。
小混蛋不学坏才怪!
这都不说了,小的不听话,你大人总该好好管教吧。
但明熙帝看到的却是?,季远隔几天给?小混蛋送一小箱金叶子,让他别?省钱,随便花,不够了祖父还有。
至于亲爹季定邦,近来沉迷于种竹子种菜,白天哼哧哼哧干活,晚上?呼噜震天响,吵得小混蛋半夜爬起?来给?他写信,吐槽他爹打呼噜比打雷还凶。
明熙帝看到影卫传递过?来的这些内容时?,气?得差点叫人收拾行李回宫,把小混蛋赶紧带回宫里去。
这样下去
小混蛋还不知被?带歪成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正值最热的时?候,不宜上?路,而且,这才来行宫多久啊,浪费人力物力。但明熙帝每次一想?到镇国公府惯孩子的行为,他就忍不住。
也?就是?每隔几天季睿写来的信,信里罗里吧嗦的小日常,让明熙帝暂时?压下那份急躁。
季睿每次信件里啰嗦完,就会写上?一句。
舅舅你放心,我有乖乖的哦,等你回来哦。
明熙帝这次看完信件,同样冷嗤一声,“你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乖乖等朕回去就好了。”
王明盛看着皇上?虽说语气?不满,但眉宇间明显放松不少的样子,心下好笑。
然后就听桌案后的明熙帝不耐道:“这天怎么还不凉下来,朕都来这别?宫多久了,还这么热。”
王明盛:“”
皇上?,也?就大半个月而已。
别?说明熙帝在别?宫待着有点烦了,就是?跟来别?宫的淑妃和德妃两?位娘娘,过?了最开?始那点新鲜劲儿,突然就觉得无聊了。
这别?宫啊,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良妃出发前身体有恙,没来。
贤妃嘛。
儿子跟在身边,倒是?不觉得过?分安静,就是?偶尔吃到好吃的会下意识说一句:“把这个给?福宁送一份去,他肯定喜欢。”
然后她儿子八皇子就会奇怪地看她一眼。
贤妃:“”
本宫是?觉得那小东西很吵,偶尔也?觉得烦,但本宫这不是?长期习惯导致的一时?有些不习惯么。
八皇子才不管,逮着机会就说:“母妃还说我呢,你不也?老是?念叨福宁。”
贤妃立即反驳:“本宫比你还是?差远了吧。”
你一天到晚都想?着你福宁弟弟。
尤其上?次荣国公府传来消息,说是?家里那个不成器的二子郑少城惹了祸事,伤到了福宁小郡王。
小八听见了,那叫一个暴跳如雷,当?着她这个母妃的面,还把她娘家荣国公府骂了一通。
跟着一起?来别?宫避暑的小侄儿郑少秋,更是?被?连累了,训得脸红红,头都抬不起?来。
“你二哥如此行事,迟早给?家族招来祸事,这样的人,舅舅还不严加管教,简直是?给?郑家抹黑,给?皇亲国戚抹黑,二皇兄给?的惩罚也?太?轻了。”
“大好男儿,整日无所事事,还不如送入军中服役,上?战场打两?个敌人也?比浪费粮食的好。姚少傅说得没错,盛京城的纨绔都该好好整治才对。”
八皇子双手背负在后面,训人的样子简直跟姚少傅一模一样。
郑少秋都不敢给?自家二哥说说场面话。
贤妃正要让他适可?而止,说两?句就行了,那还是?他外家呢。又没惹出大事儿,用得着骂这么久嘛。而且还送入军中,你是?让他送死啊?
八皇子就愤然一甩袖子,“也?就是?福宁没事,不然,父皇肯定让整个荣国公府下大狱。”
贤妃一愣,郑少秋也?惊得瞬间抬起?头。
八皇子从小聪慧,更是?比一般孩童早熟数倍,即便年纪才七岁多,心智却不止。
“不要拿自以为是?去挑战父皇底线。”八皇子一双眼睛明明长得像贤妃的瑞凤眼,此刻严肃凛然的样子,却跟明熙帝那双震慑人心的长眸相似极了。
贤妃看着儿子眼神复杂了一瞬。
而八皇子看郑少秋听了进去,这才又拧着眉,语气?烦躁地说:“果然,不该放福宁一个人在盛京城。宫外那些人没个分寸,他又天性爱玩爱闹,肯定要惹出不少事。”
贤妃:“”
郑少秋:“”
怎么,还怕你福宁弟弟受欺负啊。
说皇上?宠溺福宁,你还不是?次次偏袒得不行。
阿嚏——
远在盛京城的季睿连打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然后毫不在意地小手一挥,兴致勃勃道:“出发。”
今天八哥和九哥说带他去城外玩。
而季睿还不知道,他皇帝舅舅辗转反侧一夜难眠,最终还是?起?床大笔一挥,写下一道旨意,如今正在路上?。
明熙帝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镇国公府宠惯孩子毫无底线,完全不懂教导。
盛京城一些纨绔子弟也?有事没事往小混蛋身边凑。
这样下去,迟早要歪得不成样子。
还得要信得过?的人在一旁替朕盯着点,管着点。
刚好,盛京城有个最好的人选,那就是?大盛朝另一享誉天下的名师——谢太?傅。
明熙帝倒也?不指望小混蛋跟着谢太?傅多读点书,肚子里能多点墨水什么的。
只是?觉得有谢太?傅盯着,至少那些人带不歪小混蛋。
第一百零六章
季睿也没想到自己这都还没浪满一个月,皇帝舅舅就忍不了要给他弄个老师来盯着。
不过这会儿?他正和八哥九哥在城外玩得开心呢。
什么上树摘果子?,下水捉鱼,摘莲蓬,游完泳又在溪边吃西瓜。中?午吃的也是自己抓的鱼,没想到,季九哥烤鱼手艺一绝。
等吃得?饱饱的,三人就躺在大树底下睡个小午觉。
古代的空气新鲜得?就如新生婴儿?那般,很清透,和季睿前世生活的污染时代简直是天差地别?,想到那时候出门还需戴特殊的过滤口罩机,即便如此,空气中?还是透着股说不出的味道。
季睿前世习惯了还不觉得?,如今有了对比才知,那种说不出的味道就是各种奇怪的物质混杂在一起?,过滤不干净的浑浊气息。
所以啊,一个时代有科技进步的好,也有科技落后的好。
像这样清透的空气,湛蓝明媚的天空,还有各种生机勃勃的绿植鲜花,处处透着股天然的纯真?和野趣,全然不似科技生态圈制造出来的一小片绿氧天地。
还记得?那时候有个研究团队来找他拉投资,自信说他们制造出的绿氧天地,能达到甚至超越古代农耕时代的程度。
季睿看了他们的实验样品,确实,空气里杂质少了很多,有近乎清澈的感觉。
但季睿承认,那时候的自己浅薄了。
没亲自呼吸两口,是真?不知道差距啊。
季睿正大口大口呼吸带着绿草甜香的空气,突然就被人?推了推。
“睿哥儿?,睿哥儿?”
季睿扭头看去,发?现两个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坐起?身?,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季睿问?。
“我?和九弟问?你要不要去城外的青云观逛一圈儿?,离这不远,香火也旺,而且周围景色也好,天气凉爽的时候去那附近玩的人?特别?多。”
“骑马过去就一刻钟。”季九哥说。
“青云观的饭食也挺好吃的。”季八哥补充道。
见两个哥哥那意思是想去了,季睿也还没在城外玩够,不想那么早回去,于是点点头,“好啊。”
盛京城城外有两个很有名的求神拜佛的地儿?,一个是慈云寺,比较多达官贵人?家的去那上香拜佛。另一个就是青云观了,来往也有达官贵人?,但更多的却是盛京城附近的平民百姓、富贵人?家。
青云观坐落在一座绿松环绕,坡度陡峭的山峦顶上,而且,它的主殿和几个偏殿都是极具风格地依着悬崖峭壁边修建。
只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去,山高云深,危崖峭壁,还真?有什么凡间仙府的既视感。
但最让季睿感兴趣的还是山脚下那一片繁华的山野街市,各种小摊杂肆,吃喝玩应有尽有。
“这里还真?热闹。”季睿看了一眼说。
不比城内最繁华的那几条街差,而且,因为是在山野间,没有官兵严格的管制,倒是多了些许自然随意,那一声声的吆喝都要比比谁更热情?似的。
“我?就知道睿哥儿?会喜欢。”季八哥咧着嘴笑说:“城里摆摊,听说摊位费可?贵了,还有很多规矩,这里就不同了,摊位费要低很多,而且,那边是青云观专为一些家底清贫,上了年纪的百姓设置的,在那摆摊不要摊位费。”
季睿垫脚看了看,那一片儿?多是些小摊位,人?虽比不上这边,但也不错了。
“睿哥儿?走,我?们到处逛逛。”季八哥扯着他袖子?就往前走,季睿余光扫见季九哥拐去另一边,“九哥去那边干嘛?”
季八哥:“别?管他,他肯定又是去淘什么武学秘籍了。那边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杂物摊子?,还有算命抽签的呢。”
“”季睿也搞不懂,季九哥对满大街淘武学秘籍的执着劲儿?,听哥哥们说,他淘回家的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不如我?们也和九哥一起?去看看?”
季八哥脚步一顿,“都行。”然后拉着季睿就去追季九哥。
很显然八哥是了解九哥的,没多久就在一个杂物摊子?前看到了蹲地上挑东西的季九哥。
小摊老板穿着一件发?皱的青色道袍,就连头发?都是随意散乱的道士髻,插、着/一根像是路边随手捡来的树枝。
要不是一路过来,见到不少摊位老板都做一副道士打扮,季睿还以为他就是这青云观的老道寺呢。
但八哥说,这里面有真?有假,卖吃的还好,卖这些奇怪杂货,尤其算命摆摊的都爱作一身?道士装扮。
季八哥明明刚才嘴上还很嫌弃,但看到一个算命摊子?,立马转头问?季睿:“睿哥儿?,你要不要来一卦?青云观山脚的算命摊子?还是很准的。”
看着八哥眼底闪烁的浓厚兴趣,季睿:“都行。”
于是季八哥就在旁边一个摊位,蹲下,季睿盯着九哥在那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里扒拉扒拉,耳边听着隔壁摊主对八哥的吹嘘。
“这位少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家里有人?习武吧,祖上或是长辈可?是有武将出身?的?”
“对对对对,大师算得?好准,我?祖父就是武将,我?爹爹叔叔们也全是武将。”
“那就对了,阁下身?着煞气,原本就不像你这年纪该有,一般是家里和祖上有武将,无法避免地沾染了一些,如此浓重煞气,怕是您家大人?不简单啊。”
“对对对对对,大师您简直神了,我?祖父可?是镇国公季远,威震北境,可?不是不简单嘛。”
季睿:“”
余光正好扫见那位算命的摊主老板,嘴角僵了一瞬。
“大师,您再看看,我?以后有没有当?武将的命,我?以后会不会比我?爹爹叔叔厉害?”
“嗯”大师捋了捋胡须,漫长地沉吟一声,说:“征战沙场是你自带的命数,而你命中?还有贵人?,官途顺遂,即便超越不了长辈,也绝对是成就不凡。”
季八哥很开?心,从?怀里掏出他存了小半月的月钱,半两银子?,全给了,“哈哈哈哈,大师你算得?真?准啊。”
大师捋了捋胡须,一派仙人?道骨之风,然后一点不客气的收下半两银子?。
季睿:“”
这时,扒拉了半天的九哥终于扒拉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籍,只剩半截的封面上写着几个潦草大字。
铁拳XX
季九哥问?:“这个多少钱?”
摊老板眯起?的眼睁开?,随意瞟了一下,“十两银。”
季睿:“!”
这玩意儿?十两?
哪怕他本人?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纨绔那也不是这么花的。
九哥应该不至于
“太贵了,你便宜点。”季九哥这句话让季睿欣慰点点头,然后就听九哥下一句话,“我?手头加起?来也就二两银子?,多了我?也买不起?。”
“二两银子?不行。”摊位老板淡定摇头,还来一句,“这可?是我?从?一位游方道友那得?到的赠礼,那位道友拳法精妙,自成一派,非有缘人?不赠,可?惜老道参悟不透,只能把它藏在一堆杂物中?让它等下一个有缘人?。”
“小友看来也不是它的有缘人?,还是放下吧。”
九哥不干,九哥急了,九哥扭头看向季睿,“睿哥儿?,你借我?几两银子?,我?存够了月钱再还你。”
为了防止他们哥几个被人?坑骗,也为了防止他们被京城公子?哥儿?带坏,几位叔母在月钱这一块儿?扣得?比较紧。
再说家里不缺吃不缺喝,不用给那么多。
然后几位叔母考虑到盛京城物价不便宜,就给哥哥们每个月二两银,要买啥书本之类的开?销大一点的,可?以另外申请支取银子?。
但哥哥们会买正儿?八经?的书本笔墨这些吗?
听十四哥说,九哥每个月的二两银全都花在了奇怪的武学秘籍上了。
季睿倒是不差钱,也舍得?花。
可?这玩意儿?摆明了坑人?啊。
在九哥眼巴巴的狗狗咳,小虎眼渴求下,季睿站出来,看着故作淡然的摊位老板说:“我?问?了,它说半两银子?。”
摊位老板:“?”
季睿小手一指九哥手中?那本书,“我?问?了它,它亲口说的,我?不骗你,它说和九哥有缘,可?以打个折。”
摊位老板:“!”
哪来的神经?病。
“九哥,你要相信有缘书说的话,超过半两,都是你不尊重有缘书了。”季睿小脸认真?,浑然不像开?玩笑的。
近来季家哥哥们对他蒙上了一层‘睿哥儿?说啥都对’的滤镜。
所以季九哥闻言只是瞪大眼睛,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季睿,一点没有怀疑季睿说假话。
他在想,睿哥儿?长得?就比画上仙童还好看,说不定就是仙童转世,自带神异。
“嗯,睿哥儿?说的对。”季九哥又看向摊老板,“既然它自己都说了,只需半两银,那我?就出半两,您不卖就算了,可?能我?真?不是他的有缘人?吧。”
摊老板:“!!”
神经?病啊你。
算了,半两也是钱。
“咿——等等,我?好像听错了,你们先安静一下,我?再仔细听听。”季睿忽然竖起?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两人?安静。
摊老板嘴角一抽,刚要打断这看着锦衣华服,贵气不凡,长得?极其好看,却没想到脑子?有问?题的小孩儿?,“我?”
“嘘!”
季九哥就手指一竖,虎眼一瞪,凌厉异常地扫过来一眼。
摊老板:“”
这时,季睿正侧耳聆听残破书籍说话呢,等了片刻才抬头道:“它说,遇到有缘人?该无偿赠送才是,但是呢,这位老道长代为保管它这么久,没有功劳有苦劳,其实也就十个铜板的事儿?。”
十个铜板?
虽然不亏本就是了,但你们穿着如此贵气,居然就拿十个铜板打发?人??
摊老板不干,顺着他们的话说,他也听到书本说话了,人?家说的可?不是这个价。
结果那高个少年登时投来不爽的眼神。
“你胡说八道什么鬼,你根本就没听到它说话吧。”
摊老板刚神经?一跳,难不成这两人?是故意
“睿哥儿?都听出十个铜板意思了,你偏要否认,看来是想多骗钱吧?”季九哥脸色一肃还挺吓人?。
摊老板:“”
今儿?倒霉遇上两个看着正常的神经?病。
“十个铜板就十个”
“九哥算了,这种事儿?啊,看个缘分,一般一口价拿不下的就说明你们有缘无分,强求没结果的。”
“你和铁拳书没啥缘分,再去其它摊位淘淘吧,说不定能遇到你的真?名天书。”季睿拍拍他肩膀,说:“记住,超过半两银的都不是你的有缘书,小铁拳说了,它们给有缘人?开?价都很低的。”
其他支着耳朵偷听的摊老板:“”
这时,和算命老道扯完闲天儿?终于心满意足回来的季八哥,问?道:“睿哥儿?,你要不要来一卦,大师真?的算得?特别?准。”
季睿:“”
季睿刚要说不用了,结果旁边的大师就悠哉悠哉道:“这位小公子?贵不可?言啊。”
“大师您真?的神了,我?弟弟就是”
季睿一口打断傻哥哥的话,看向那位大师,“我?也觉得?我?贵不可?言,天生可?爱讨喜,属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不仅贵不可?言,我?还自带福气,跟我?关?系好的,都会被福光润泽,好运连连。”
大师:“”
季睿自信的样子?,无人?可?比,“我?就是满京城最不一样的崽。”
众人?:“”
季八哥小鸡啄米狂点头,“睿哥儿?说的对。”
“所以大师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季睿摆摆手,一点不谦虚地谦虚道:“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说太多,我?怕我?会骄傲的。”
大师:“”
说完,季睿就要带着八哥跟上九哥淘书的步伐,谁知刚一转身?,那位大师就悠悠然地来了一句。
“小公子?既知自己福泽深厚,贵不可?言,那就该知道有些事避不开?躲不过,大福之人?必有福泽天下之任,庇佑世人?,福润人?间。这对小公子?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福气?”
哦?
季睿挑了挑眉,回身?看了眼算命老道士,老道士还是一本的高深,身?上衣袍破旧,还沾着泥渍。
“大师所言甚是,我?记住了,我?这人?很大方的。”季睿笑笑,突然从?袖口摸出一枚金叶子?,“既然大师都夸我?福泽深厚,夸夸都听完了,那我?也不能没点表示。”
一枚金叶子?落在大师摊位上,光听声儿?,周围摆摊的老板眼睛就亮了。
再一看那打造得?精致的金叶子?,摊老板们看季睿的眼神都带着狼光了。
这是一只大肥羊啊。
就在隔壁的杂货摊老板:“”捶胸顿足啊。
早知道这小孩儿?出手如此壕气,他喊小铁拳书叔叔都行啊。
失策啊失策。
等季九哥终于淘到一本价值‘半两银’的破旧武学秘籍,三人?正打算拐个弯继续往前面逛,就听旁边免费摊位区传来一阵热闹声儿?。
见围了不少人?,说说笑笑,季睿也来了趣,“走,八哥九哥,我?们也去看看。”
“小兄弟,一百两你还不如去抢哈哈哈哈。”
“乞讨的话说不定还有人?给你。”
“一百两,那不知道要乞讨到什么时候,在这没用啊,要去达官贵人?常走的路边。”
“看样子?也是可?怜,不知从?哪儿?来的,脑子?也有些问?题。”
“哈哈哈哈哈,一百两?”这时有个穿着光鲜,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公子?大笑道:“本公子?那一百两讨美?人?开?心,也比花在你这乞丐身?上强吧。”
“哈哈哈,你要是个美?人?,我?们给你一百两又何妨。”旁边另一圆胖的富人?公子?笑道。
这时,季睿也看清了,一个形容魄落,比城外乞丐还要狼狈的小青年,脑袋微垂,看不太清长相,但身?量细瘦,轻飘飘的像是没几斤重量。
而他面前一张很粗糙的木板子?上,用炭笔写着。
出资一百两,一个月后双倍奉还。
字还算看得?过去,像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写出来的。这样的人?,弄得?如此落魄多半是事出有因了。
周围人?不管如何议论,或白眼或嘲笑,或怜悯或看戏,他都没有表示,只有背脊越来越挺拔。
“要是你一个月后没有双倍奉还呢?”刚才笑话人?的富家公子?哥儿?问?。
这时,一直没作声的小青年才开?了口,嗓音听着莫名干涩,“能,如若不能这条命公子?自可?拿走。”
“我?要你命作甚,就是给我?做仆从?也不值一百两啊,这样吧,你家中?可?还有长得?过去的姐姐妹妹,给公子?我?做婢女,公子?我?要是满意,说不定还愿意给你这一百两,谁叫这好事儿?实在好玩呢。”
周围百姓一听,议论声登时跟涨潮似的,里面的惊呼羡慕,让那个富家公子?哥儿?面上越发?得?意。
一百两,对于平民老百姓算一笔大钱,但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和三五好友几顿酒钱。
但富家公子?哥儿?人?又不傻,像他说的,有这个钱拿去百花阁、韵雅阁花不好吗?凭什么给一个贫困潦倒的乞丐。
还一个月双倍奉还。
他家做生意的,也知道一个月内赚到双倍,哪有那么容易。
而一百两拿来做生意,小生意可?以,但根本无法短期高回报,想入门那些大点的生意吧,一百两?啧啧,零头都不够。
这乞丐摆明了是来骗钱的。
两个富家公子?看了热闹,相视一笑,正要转身?离开?,这时,一个东西从?他们身?边飞过,径直落在那块破漏的木板子?上。
咚一声。
众人?应声望去,就看一只绣着奇怪图案的小包包,比一般钱袋子?要大一些,做工很是精细。
那个一直低垂脑袋的小青年也猛地抬起?头,就和站在不远处的季睿对上目光。
季睿又走近了两步,这才看清散乱的发?丝下,小青年过于清秀的长相,他笑了笑说:“我?今天出来的急,没带够钱,这个里面有个十两吧,你拿着这钱袋子?到城内妙居茶楼,就说找季少,到时候我?给你一百两,一个月后你还我?两百两。”
话音一落,周围百姓顿时闹开?了锅。
大多说的都是小孩子?心性,小孩子?真?好骗,也只有小孩子?才相信天底下有这种好事之类的。
但是那个青年已经?抓起?钱袋子?,发?丝下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季睿,“我?记住了。”
“那就行,可?别?拿着这几两银子?就跑了哦。”季睿一副天真?模样,歪歪脑袋笑说:“我?相信你不会跑路的,几两银子?而已又不多。”
周围百姓看得?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能骗个几两银子?就不错了,这骗子?肯定跑路。
还有看不过眼的百姓让季八哥和季九哥管管小孩儿?,家里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凭白被人?骗了去,多可?惜啊。
那两个富家公子?也犹如看傻子?一般,看完就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在看到落魄青年把钱袋子?藏在怀里,往人?多的大街走,那方向似乎是城门那边,季睿也没说啥,待青年身?影融入热闹人?群中?,季睿才叫上两个哥哥,继续闲逛。
至于他随手就乱花钱的行为,两个哥哥根本问?都不问?一句,旁边有个脾气急躁的路人?骂了句小傻子?,还被耳尖的两个哥哥听到,同时凶狠狠地瞪了人?一眼。
周围路人?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等闲人?散去,季八哥和季九哥才把盯人?的凶凶眼神收起?来,看向季睿时,就变成憨憨的狗狗眼了。
“睿哥儿?,现在要上山吗?”
“青云观山上的风景不错的。”
季睿看着两哥哥笑着点头,“好,我?们上山看看。”
话音一落,季睿就低头看着面前两个背,“?”
季八哥:“我?来背,我?是哥哥。”
季九哥:“我?来背,我?功夫比你好。”
季睿:“”
那个,我?也没娇弱到爬个山都不行的地步吧。
但季睿高估了自己。
青云观看着不高,实则还挺难爬,地势也陡峭,虽然花钱修了石阶,但梯子?很陡,旁边也没有修建什么围栏,稍不注意真?要滚落下去的。
季睿可?算明白,为什么说来青云观烧香求神的达官贵人?比较少了。
这路况,哪个达官贵人?受得?了啊。
就算是让家丁护卫抬,都怕把自己摔下去了,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丢命。
爬到一半,季睿也不行了,这比爬树难多了,季睿也不为难自己,就近趴在了季九哥的背上。
等好不容易爬上山崖顶端,季睿呼出一口气,风景确实很不错,空气里飘着独特的香火气,看着云海峦山,到挺有仙味儿?的。
然后季睿目光一顿,指着一个方向问?:“哥哥们,那里怎么也有人?上下?”
“哦,那边也有一条路,要平坦些。”季八哥一边带着季睿往大殿走,一边随口说。
季睿好奇,干脆抬脚走过去看了眼,到底能平坦多少哦,至少目之所及的阶梯,比他刚才走的那条看起?来安全多了。
阶梯宽一些,虽然还是略显陡峭,但是不至于惊心动魄。
然后就听季九哥说:“这条路是青云观为一些行动不便老人?,还有女眷们所修,每年要花费不少钱维修路况,听说一些大家族每年都会出资,算是香火钱吧,女眷孩童和老人?是可?以免费通行的。”
“男子?也不是不能用,一人?十两银。”季八哥摇摇头,“有点小贵,我?们都是从?这条免费的路上来青云观的,反正差别?也不大。”
季睿:“”
哥哥,云梯和略陡峭的梯子?,你管这叫差别?不大?
“而且,我?们现在身?上都没啥钱了。”季九哥说,“让你一人?走那边我?们也不放心。”
季睿:“”
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我?季有钱了?
算了算了,上都上来了,下去的时候换一条路走就是了。
季睿和两个哥哥说说笑笑地朝主殿走,没注意另一旁小路上拐出来的一行人?,倒是其中?一名被人?扶着的女子?脚步一顿,朝季睿这边看了一眼。
“福宁郡王?”女子?一眼就认出了季睿。
而站在女子?身?边的是一名看起?来八九岁的小姑娘,闻言立马探头去看,正好看到季睿侧头和哥哥们说笑的样子?,只是很快季睿三人?就走过去了。
“原来这就是传闻里的福宁小郡王啊。”小姑娘眼底闪过惊艳,“姐姐,难怪传闻说他是宫里最可?爱的崽,长得?确实比我?见过的小孩都好看。”
“姐姐你要生个小郡王这般好看的侄儿?哦。”小姑娘忽然俏皮地冲姐姐眨了眨眼睛,“把这美?誉给夺过来。”
“调皮。”赵文君好笑地摇摇头。
“我?才不是调皮呢,你看姐夫是满京城盛赞的温润如玉公子?,长得?俊美?不凡,姐姐你也是个美?人?,生的孩子?肯定很好看。”
“当?年姐姐嫁给姐夫,咱盛京城的姑娘有一大半都芳心大碎了呢。”
赵文君一想到自己夫君二皇子?,脸颊不自觉就浮出微红,眉宇间的愁绪似乎都飘散一些。
“你小小年纪的,还知道芳心了,怎么,是要姐姐给母亲说一声,也给你提前看一好人?家,如意郎君不成?”
赵文君看着眉眼已初具明媚轮廓的妹妹,长大后绝对也是个落落大方的美?人?,不由玩笑道。
“那你性子?要改一改了,别?老是惹得?母亲和爹爹操心。”
赵文璇比姐姐长相更具英气,性子?也更野一些,“我?才不嫁呢。”
然后又调笑地看向自家姐姐,“除非,有比姐夫更好的俊美?公子?,又聪明又温柔,又对妻子?好,又才华横溢。”
赵文君手指一点妹妹额头,嗔笑道:“你啊,少贫嘴。”
和妹妹谈笑间,赵文君眼中?的愁思却没散下去,想到福宁小郡王,她不由在心里笑道,别?说生个福宁小郡王那样讨喜的孩子?了,只要能顺利生下一个和殿下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别?无所求了。
这边想着,赵文君手就下意识贴上自己腹部。
希望
事情?能顺利吧。
姐妹两又在丫鬟护卫的护送下,慢慢下了山,而季睿还不知他和二表嫂偶遇了,和两位哥哥在青云观逛了一圈,等到欣赏了落日壮丽余晖,这才掏出两枚金叶子?,带着两哥哥慢悠悠地顺着另一条路下山。
这条路下山同样有些难走,季睿想,怕是一般大家族女眷都走不上来。
浪了一天,回到府上天都快黑了。
季睿今天又是爬树又是下水,最后还爬了山,真?真?是有点累了。
谁知,就在他昏昏欲睡,洗漱完马上要上床睡觉时。
他皇帝舅舅的加急旨意就送达了。
啥?
季睿瞌睡都跑了一瞬。
明天跟谢太傅读书??
明天,那也是明天的事儿?了。
季睿很快就沉入梦乡。
这晚就是亲爹雷鸣般的呼噜声都没把他吵醒。
第一百零七章
谢太傅身为明熙帝近臣,自然?在跟随去别宫的大臣名单第一梯队里。奈何,出发前身体不适,大夫说了,实在不宜远行,还是在家静养妥当。
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谢太傅没办法,只能留在京城。
在家静养了半个月才把病养好,谢太傅都?有?些闲不住了,要不是家里人一直念叨着,他早想回去上班了。
虽说明熙帝把办事儿的差不多都?带走了,可盛京城各部门还在啊,他去点个卯,处理点杂事,再和?翰林院那些修书?的交流交流,总比在家待着无聊好?。
病好?了,别又闲出毛病来。
而导致自己这么闲,罪魁祸首还要数姚松林那老儿。
上次姚松林去勤政殿告状,他们在门外小争了两句,回到家,他越想越气,怎么就让姚松林那老儿讽刺完就进了大殿,那老东西?最爱搞这种幼稚行为,实在可恶。
可能是‘吵输了’,那晚谢太傅饭都?吃不下,坐在院子里歇凉,倒上一壶小酒,望月长叹,脑子里不断复盘。
白天?应该如?何如?何,又该如?何如?何,怼得那姚老怪面红耳赤,一句话说不出来才对啊。
就这么一边气愤不平,一边喝着小酒,不知不觉就微醉了,等到太傅夫人睡醒一觉了,发现半夜了谢太傅还没回来,就叫家仆去找人。
然?后扶着走路都?不稳的谢太傅回了寝室,看得太傅夫人直摇头。
每次吵不赢,回来就郁闷喝酒到半夜,以前身子骨还硬朗就不说了,现在都?上了年纪了,怎么还这样。
太傅夫人叹气,明明次次都?吵不赢那姚松林,偏偏要凑上去找罪受,还嘴硬自己也吵赢过。
哪回赢过啊?
顶多算个两败俱伤。
真真是
因为这两人从年轻时就不和?睦,吵来吵去,争来争去,偏偏两人还算是同?门师兄弟,偏偏姚松林夫人是他们两老师的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就把这两人纯属天?生冤家,互看不顺眼,传成了儿女情长爱恨情仇。
说什么,谢太傅和?姚老夫人先认识,两人算青梅竹马,结果后来姚松林拜了师,横插一脚,把谢太傅的青梅师妹给娶了去,两人这才见面就吵,没见面也互黑。还说,谢太傅要不是早就定了亲,可能一早就把青梅师妹定下了,哪还有?姚少傅插足的余地?。
太傅夫人摇头,这都?传的什么胡话啊。
弄得她和?姚夫人以前在一些场合碰见,其他夫人都?用八卦的眼神盯着她们两人看,弄得怪尴尬的。
但是也不能怪别人信以为真。
一开?始,她都?信了。
毕竟谢太傅和?她是家里指腹为婚的,成婚前就只见过几面,谢太傅年轻时在外求学,一心钻研学问,对儿女情长似乎不太上心,直到两人成了亲,她才在生活中慢慢摸索习惯了他的脾性?。
但那时候还年轻,被?外面谣言影响,她也隐隐有?些生气吃醋的。既然?那么喜欢师妹,娶她作甚,又不是不能退婚。
于是对着夫君摆了几天?冷脸。
结果他愣是没瞧出一点不对来,那会儿他官途不顺,辞官回了故乡办起了学院,那会儿,姚少傅也接手?师门的学院,继续当个教书?先生,两边自然?而然?就被?人拿来比较。
夫君虽然?官途不顺,但也是状元出身,更是嵩城先生得意?弟子,当年在嵩州学子圈很有?名气,更得了多名大儒夸赞,说他有?王佐之才。
因此?辞官办起了学院,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学子也很多。
而姚少傅那边承接师门,他年轻时同?样备受赞誉,只是和?她夫君谢太傅志向不同?,不想出仕当官,更愿意?当个教书?先生。
作为百年名门书?院,前去求学的学子自然?更不必说,也很多。
由?于两人的不和?睦从没藏着掖着,而且,还不用人家外人比较,他两人自己先较劲儿较上了。
两人自己比还不算,教的学生也拿出来比。
真是
也难怪旁人总爱看戏似的比较来比较去。
还传出那样的‘恩怨情仇’话本子。
后来她都?释怀了,反正这辈子过日子的只能是她了,人师妹也嫁人了,自己一家人的日子经营好?才是。
再说她夫君谢太傅除了不解风情,某些事很顽固,某些点很幼稚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能是脑子里除了家国大事,就是看书?研究学问,全然?没有?多余地?方想其它的东西?了,所以后院也干干净净,除了她这个妻子,并没有?小妾啊红颜知己什么的。
太傅夫人就觉得,那些过去的事儿何必揪着不放。
谁知她这边放下了,某天?谢太傅回来气得仪态都?顾不上了,跳着脚想骂人,连连喊着荒唐荒唐。
她一问才知,原来是偶然?听到那啥青梅竹马谣言,气得他当场把传谣的人骂得捂脸遁逃。
骂完,谢太傅还不解气,吹胡子瞪眼道:“难怪那姚松林上次写信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呵,我癞蛤蟆,他是什么东西??穿山甲吗?皮特别厚。”
太傅夫人有?些懵,反应片刻问:“难不成不是那样?”
谢太傅气得再次跳脚,“夫人你你你怎能骂你夫君是癞蛤蟆!”
“”太傅夫人轻咳一声,“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和?姚夫人”
“不是,没有?,我和?师妹清清白白的。”谢太傅就差指天?发誓了,“外面人龌龊,到处乱传,夫人你怎么也信!实在岂有?此?理,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怎么可能再去招惹其他女子。”
这话算是说到太傅夫人心上了,刚要软和?了声音安慰两句。
“而且,有?那个闲心,我不如?多看两本书?,书?不够好?看吗?谈情说爱有?书?重要吗?书?里的广阔天?地?不比女子更有?趣吗?”
太傅夫人:“”
行,木头疙瘩,这辈子和?你那一屋子杂书?过去吧。
然?后气呼呼的谢太傅没发现,自家夫人心情不快地?转身走了,还一连好?几天?又给他摆了冷脸色。
等骂完这个骂那个,骂到差不多消气了,谢太傅就去书?房看书?去了。
看书?使他平静。
看书?使他强大。
看书?,能让他不和?寻常小人还有?姚松林那幼稚如?童的东西?计较!
总之,太傅夫人也不知道谢太傅和?姚少傅怎么就互看不顺眼,仿佛是前世?冤家一般。
谢太傅没说原因,她曾经问过一嘴,是不是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谢太傅也只气哼哼地?说:“是那姚松林每次都?没事找事儿,姚松林脸皮贼厚脾性?也怪得出奇,毛病多了去了,谁知道他是哪根筋没搭好?,专找我麻烦。”
太傅夫人就懒得多问了,反正就是对方找茬挑事儿呗。那你不理会不就成了,偏偏每次都?要和?人争和?人吵,弄不赢就回家自个儿郁闷,喝小酒。
自家夫人心里的腹诽,谢太傅是不知道的,就当他养病养得无聊,身体一好?就要去翰林院啊,国子监啊,这些地?方看看,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时,接到了明熙帝的旨意?。
说实话,谢太傅下意?识是有?些不乐意?的。
姚松林的学生,他自己教。
虽说圣意?难违,但敷衍了事总能做到。
但这道‘旨意?’是以书?信形式传过来的,信里,明熙帝这位一向给人很有?距离感的铁血帝王,却像是一位操心家里小辈的普通大家长,字里行间都?是对小辈的忧心,还有?希望先生能帮着管教的淳淳信重之意?。
什么先生乃吾朝最负盛名之师,学者之楷模,吾信之。
谢太傅身后隐形的尾巴嗖一声,翘了起来。
还得是圣上,知道他比姚松林那老怪会教学生。
而明熙帝信里还有?不少夸谢太傅的话,这个嘛,其实很好?理解,家里有?个调皮捣蛋,读书?费劲儿的孩子,为了给孩子找个负责任又能干的名师,身为家长的明熙帝可不得多夸两句嘛。
虽说圣旨不可违,但只要谢太傅托病推辞,明熙帝还能强硬要求人家太傅收下一个不好?教的学生不成?
真那般强硬下令,传出去,他这个皇帝还要不要脸了?
所以明熙帝想了想就以书?信形式传给谢太傅,还像一般家族长辈给自家子弟求学时那样,言辞间也对先生推崇了一番。
这些来自顶头上司的夸夸,让谢太傅尾巴直接晃得不要太厉害。
等信看到后边儿,明熙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了一句:福宁读书?颇难,姚少傅都?拿他没办法,太傅也无需太过操劳,能带着他多修身养性?就行。
谢太傅身后晃动的尾巴一个急刹车,眯了眯眼睛。
姚松林那老怪不行?
呵呵。
那老怪教学水平本就一般,也就是收的学生资质好?,才传出好?名声,还自封什么天?下第一名师,脸皮实在太厚。
福宁小郡王读书?资质不行,这事儿谢太傅当然?也听闻了。
呵呵,姚老怪这不就现行了。
一遇上资质不太行的学生,他就教不好?。
姚老怪不行,不代表他谢洪杰不行!
身为太子老师,常来往东宫,谢太傅自然?没少撞见福宁小郡王来东宫玩耍,虽说一开?始吧,态度淡淡的,可耐不住福宁小郡王实在活泼,谢太傅后面儿也会和?他交谈两句。
看得出来,福宁小郡王是个天?生爱闹的皮孩子性?格,这般孩子硬压着他读书?是坐不住的,反而会产生厌学、和?先生对着干的行为举止。
谢太傅以前刚开?始办学时,可没余地?那么挑三拣四,所以一开?始收的学生可是什么类型都?有?。
像是一些托关系,姚松林那边不要,然?后转送到他这边的,被?家里宠着不服管教,或天?性?资质差些,读不进书?的名门望族的子弟,他谢洪杰一开?始也教过不少。
当时那姚老怪还嘲笑他来着,说他庸俗,把神圣的教学殿堂弄成官场上那一套关系户,什么人都?收什么人都?要,小心教出几个败类,连累他们的老师,坏了师门名声。
可气可恨。
既然?收了,他谢洪杰就会把人教出个样来。绝不会让他姚松林有?机会说三道四。
在谢太傅看来,福宁小郡王比他当年收那些学生要好?教多了。
皇上可不是那些毫无底线宠溺孩子的家长,而福宁小郡王爱闹了些,性?子却也还算过得去,不是那种惹是生非,招猫逗狗的讨人嫌。
就这,他姚松林还束手?无策。
不是不喜欢告状吗?不是以前老笑他给家长告状吗?换他姚松林身上,结果才遇上这么一个,不也迫不及待地?去告了。
谢太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抹念头,身后停下的隐形尾巴又开?始欢乐地?晃了起来。
好?啊好?啊。
正好?叫他姚松林看看,他教不了的学生,我谢洪杰却没问题。
到时候,任凭那老家伙脸皮再厚,肯定也要羞得满地?找洞钻。以后再也不敢在他谢洪杰面前惹人嫌了。
太傅夫人正好?进书?房给他送养生汤药,结果就见谢太傅忽然?干劲儿满满,像是计划要做出一番大事似的。
奇怪。
刚才听传旨的太监说的话不还是一脸的不情不愿嘛。
怎么一转背就这么过分的积极了?
太傅夫人放下冒着热气的汤药,“热度刚刚好?,你快喝了,不然?很快就凉了。”
谢太傅一忙起来,根本关注不到其它东西?,所以太傅夫人只好?盯着他把汤药喝下去,谢太傅一般在脑子里想着教学计划,一边随手?端起汤药一口喝完。
喝完汤药,连嘴里什么时候被?夫人喂了一颗蜜饯都?不知,谢太傅想得很专注,简直不输平日思虑国家大事时,看得少傅夫人摇了摇头。
反正不管自家这老太傅怎么就来了劲儿,少傅夫人已经先替那位传闻里的小郡王累上了。
别人不知,她可是看过谢太傅那些年是如?何鞭策学生的。
要是被?他特别关照,那更是哎,希望那位小郡王能坚持住吧。
谢太傅只要一想到,姚松林羞耻掩面逃走,以后见他都?没脸见,凡是他谢洪杰出入的地?儿,姚松林就自动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太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这一天?加半晚,结合他的教学生涯,为季睿制定了无数种教学方案。
后面儿要不是太傅夫人看不下去,怕他又把自己熬得受凉发高热,及时派人把他从书?房叫了出来,让他休息,说不定谢太傅就要兴奋地?熬一个通宵了。
后面躺床上,谢太傅都?难以入眠,不停翻身,太傅夫人就说给他熬一晚特别配制的汤药过来,那药特苦,苦得抓心挠肺,是太傅夫人经常用来威胁他休息的。
听到这个,谢太傅才勉强压下激动的心绪,没一会儿就沉入美梦中。
这边太傅夫人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枕边一阵笑声吵醒了,她不悦地?睁开?眼睛,以为是谢太傅还没睡,结果这一看
好?家伙。
不知道他梦见什么好?事儿了,睡着了都?还笑出声。
看着那一脸的褶子笑。
太傅夫人:“”
平时连嘴角都?难得扬起笑弧的人,居然?笑成这样。
由?于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谢太傅就神清气爽地?起了床,然?后就在书?房喝茶,不急不躁地?,喝到了日上三竿,喝到了他夫人都?快过来叫他用午膳了。
终于,有?家仆进来说,福宁小郡王派人过来了。
谢太傅很淡定,让人进来回话,听到传话的人说福宁小郡王今日来不了,因为提前约好?今日要上二皇子府做客,还望太傅见谅。
听完,谢太傅依然?稳如?泰山,云淡风轻地?挥挥手?,“知道了,既然?有?先约,就等小郡王把约赴完再来我府上念书?。”
他不急,这很明显就是小孩儿一时的反抗,还想着玩,来试探先生的反应。
谢太傅听了传话,啥都?没表示,就说知道了,然?后让传话人回去。
如?此?这般,学生听到了,心里反而没底,反抗不了几天?就承受不住各方压力,只能老老实实来上学。
哼,这点道行,跟他谢洪杰教过这么多的学生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边谢太傅宛如?稳坐钓鱼台的钓鱼翁,就等着‘愿者’上钩,不慌不忙。
而季睿还不知道这些。
他也不是说谎,确实是提前约好?了。
那回在京兆府闹完事,二表哥就邀他去府上玩,只是季睿一直忙着满京城转悠,而二皇子也比较忙,好?不容易二皇子有?了点空闲,季睿正好?想起这回事就让人去递了话。
没想到就这么成了。
季睿昨晚没被?亲爹呼噜声吵到,睡得死沉死沉的,起床的时候倍感精神,用了早膳,又去隔壁给祖父请了个早安,走的时候看到在院子里忙碌的亲爹,季睿摇摇头,叮嘱他太阳太大的时候记得去阴凉处休息。
亲爹一抹满脸的汗,憨憨傻笑:“好?的好?的,爹爹记住了。”
季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壮实的农家汉呢。
也不知他爹怎么就激活了神农氏血脉,最近倒是不沉迷酒精了,而是痴迷上了种田。
顶着烈日都?要干活,本来养成了小麦色的皮肤已经晒成了黝黑色,更像一头大黑熊了。
男人嘛,黑点就黑点了,反正他爹也不走精致小仙男风。可季睿怕他晒出暑热,这才叮嘱他太热的时候不要干活,歇一歇。
可他爹干起活来根本记不住他的叮嘱。
算了,反正亲爹不听,自有?祖父管教。
季睿看着围了一大片地?儿,准备用来种菜的爹爹,说了句,“那您慢慢忙,我也办事儿去了。”
“好?嘞,有?事你随时来找爹爹就是。”
“好?的好?的。”
然?后季睿就小手?往后一背,迈着八字步回了隔壁公主?府。
这么一圈溜下来,时辰也差不多了,季睿让小全子和?小禄子提上准备的礼物,就要去二皇子府,谁知,就听小全子说:“小郡王,你准备的多是年轻夫人小姐喜欢的,谢太傅应该不喜欢这些东西?吧。太傅夫人也不太适合这些吧,他们家也没有?年轻的小姐,谢太傅就三个儿子,孙子有?几个,没有?孙女啊。”
“啊?”
季睿脚步一顿,忽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舅舅是让我今天?去谢太傅府上读书?是吧?”
小全子和?小禄子:“”
“那您准备这么多礼物是?”
“这些礼物是我带去二表哥府上的啊,你们忘了,我提前几天?就和?二表哥约好?了。”季睿说。
小全子:“”
奴是没忘,可今天?是您第一天?去太傅大人府上报道,您难不成还
“算了,既然?撞日子了,就派个人跟太傅大人说一声,就说我不好?当一个失信之人。”季睿觉得问题不大,“太傅大人是很通情达理的人。”
而且
这一个月都?没浪到,皇帝舅舅就看不下去了,他都?还算克制了,除了吃喝玩就没干太刺激舅舅神经线的事儿,就这,他还看不惯。
啧啧,总之就是看不得他闲着浪着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高皇帝远,反正舅舅不在,能拖一天?是一天?。
季睿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个人去太傅府上传话,然?后带着一脸麻木的两近侍朝着二皇子府走去。
到了二皇子府上,季睿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二表嫂。
虽说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但季睿自来熟,来人家府上没多久就表嫂前,表嫂后,聊了没几句,赵文君就止不住地?笑。
二皇子看着哄得他妻子满脸笑意?压不住的季睿,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等二皇子妃看时候不早,说去看看准备的午膳,大厅就剩下二皇子和?季睿两人了。
季睿说了半天?,嘴巴也干了,灌了一杯果茶下去,又说:“这个果茶好?喝,二表嫂对我真好?。”
“一壶果茶就叫对你好?了?”二皇子好?笑地?看着他。
季睿点头:“那当然?,这完全是我爱喝的口味,二表嫂如?此?用心招待我,可不是对我好?嘛。”
“这是我吩咐人准备的。”二皇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季睿扭头就一脸感动地?说:“二表哥对我真好?,那我要多喝两杯才是。”说着又端起刚倒的果茶开?始吨吨吨。
二皇子:“”
“少喝点,等会儿就用午膳了。”二皇子看他把水当饭喝,有?些无奈地?提醒。
“没事,午饭是另一个肚子,我吃得下去。”季睿吨完两杯果茶,心满意?足地?咂咂嘴。
二皇子一直觉得父皇会喜欢福宁这小家伙不是没道理,有?时候福宁确实很讨喜,尤其一张小嘴说好?听话的时候。
不然?他母妃那样安静喜独处的一个人,不会在福宁去玩时,让人备着他喜欢的花茶果点,陪坐聊天?。
一次两次是客气,后面完全可以让宫人陪着,母妃只需待在小佛堂礼佛。
只能说,福宁确实讨喜。
在宫里,像福宁这样无拘无束,自由?活泼又亲近人的性?子,实在少有?。
“二表哥,你作甚这样看着我?”季睿忽然?小手?指对对碰,扭扭捏捏地?说:“我长得是有?点好?看了,但你这样看我,我也容易不好?意?思的。”
二皇子:“”
下一秒,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表哥,你笑什么?”
见二表哥笑得开?心,又不说话,季睿摇摇头,于是只能又端起果茶吨吨吨。连续三杯下肚,季睿也难免打了个水嗝,然?后像张饼子似的摊在椅子上,也不知这个怎么就戳到他二表哥笑点了,笑声更大了。
季睿一个麻木的小眼神扫过去,叹气:哎,工作使人疯魔,二表哥也是个工作狂来着。
除了小九,舅舅一家子的工作狂,以后还能不能有?个正常人了,哎
二皇子妃过来叫人去用午膳,在门外就听到二皇子笑声了,不由?一愣,她家殿下少有?笑得如?此?肆意?畅快的。
福宁小郡王确实挺好?玩的。
要是
二皇子妃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小腹。
要是她也能有?一个像小郡王这般可爱活泼的孩子,殿下不知会多高兴。
二皇子妃收拾起眼底的情绪,嘴角含笑走入厅内,叫两人去另一边的房间用膳。
这间房提前用冰驱散了热气,位置也比较背影,被?一颗大树覆盖住房顶,一进去就感觉很是清凉舒爽。
季睿刚坐下,就看着对面年轻小夫妻又在眉目传声,刚才走过来的一小段路,两人就不知多少次温情脉脉地?互看对方。
以为季睿看不见,但他都?看见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这两人,可比太子和?太子妃还腻歪多了。
想当初,两人御花园约会还被?他无意?撞见过呢。
没想到,成婚后还越发腻歪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蒸湖鱼刚上桌,一道干呕声就响起了,二皇子下意?识伸手?轻抚二皇子妃,刚要问,就听对面季睿惊讶地?说:“二表嫂不会是有?小宝宝了吧?”
话音一落,二皇子一愣,二皇子妃捂着嘴,难掩惊喜地?抬起头。
第一百零八章
府上的大夫很快就来了,给赵文君仔细一把脉,还真是?喜脉。
二皇子妃赵文君肉眼可见的开?心,忍不住激动地看向季睿,“这都是?福宁带来的福气,我,我希望将来这个孩子生?下来也能跟你一样可爱。”
赵文君是真觉得季睿自带福气,福宁,福气安宁。
昨日才在青云观意外碰见福宁,今日福宁又来她府上做客,这么巧就传出了她渴求已久的喜讯。
也许,这次一定能平安诞下孩子。
虽然觉得二表嫂看他的眼神?过分热情了,感觉他是?“送子仙童”似的。
就算是?季睿脸皮厚也不好?认下这功劳啊。
季睿只好?笑笑说?:“二表嫂放心,这个孩子肯定跟我一样是?个有福气的,二表嫂你?要?好?好?休息,情绪别太?激动,大夫都说?了,平心静气。”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要?好?好?的才行。”虽嘴上这样说?,但赵文君还是?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手指都在颤抖。
陪在身边的二皇子赶忙牵住她的手,轻轻安抚,慢慢地,赵文君激动得发?颤的手指才平复下来。
夫妻两你?看我我看你?,赵文君紧紧抓着二皇子的手,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二皇子也轻轻抚了一下她的鬓发?,眉目温柔。
季睿:“”
这个时候还打扰夫妻两温情,那就太?没眼力见了。
季睿虽然时常‘没眼力见’吧,但他这个时候反应很快,默默和其他丫鬟内侍一起?退了出去。
然后?跟伺候二表嫂的老嬷嬷交代了几句就带上小全子小禄子离开?了二皇子府。
午膳还没吃,季睿带着两人直奔香满楼,盛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里面有全国各地有名的特色美食,厨子手艺不比宫里御厨差。
等季睿饭菜上桌的时候,二皇子府上,夫妻间的温情私话暂时告一段落,赵文君从二皇子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角,忽然想?到什么,“哎呀,福宁还没用膳呢。”
见她急着就要?起?身,二皇子赶紧扶住她,无奈道:“你?别急,小心身子。”
“你?看我,差点又毛里毛躁的。”赵文君在二皇子面前,尽显小女儿之态,“殿下,我这次肯定好?好?保护咱们的孩子。”
“好?。”二皇子语气温柔,又把人抱进怀里,拍了拍她,这才道:“你?胃口不好?,让小厨房那边做些你?能入口的东西,我去看看福宁,你?先休息。”
“好?,我都听?殿下的。”赵文君此刻乖巧样子不由?让二皇子眉眼一软。
俯身薄唇在她额头轻轻贴了一下。
“殿下。”
赵文君羞涩的眼睫毛都在颤抖。
二皇子起?身,看着害羞的妻子笑了一下,然后?就把伺候的下人叫进来,仔细吩咐,赵文君就含笑专注地看着他,眉眼幸福,等二皇子吩咐得差不多了,转身走?之前,又叮嘱一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派人来找我。不舒服也别忍着,要?告诉我。”
“知道了殿下,你?快去看看福宁。”
二皇子摇头宠溺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等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赵文君这才轻轻抚着腹部,垂下的眼眸挡住了眼中泛滥的湿意。
终于
属于她和殿下的孩子。
二皇子出来后?刚要?去找季睿,就听?近侍说?季睿先走?了,说?改天再?来玩,到时候会给未来的小侄儿带礼物的。
闻言二皇子只是?脚步一顿,就抬脚往府外走?,近侍太?监瞧着自家殿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可是?要?出府?”
“进宫。”二皇子面无表情地说?。
“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
二皇子脚步不停:“牵一匹马过来。”
“是?。”
近侍太?监一招手就有人快步跑去牵马,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二皇子身后?,一路出了府门,很快有两匹马牵了过来,刚站稳,二皇子就一个翻身上了马,不等身后?的近侍上马就一甩马鞭。
“驾!”
马儿快速冲了出去。
近侍太?监一愣,然后?一把夺过牵引绳,甩着鞭子去追快跑没影的二皇子。
也不知殿下为何如此生?气。
皇子妃怀了身孕不是?喜事嘛
成婚多年,二皇子殿下都还没有嫡子出生?,不说?嫡子,嫡女也没有。
成婚头几年,二皇子就只有皇子妃一人,没有纳妾迎侧妃。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夫妻情深,京城内都传开?了。
可是?,比三皇子和太?子都先成婚的他们殿下,却一直没有孩子。
一开?始二皇子妃也有过两次身子,可都没保住,皇子府后?院简单,里面没有人动手脚,只是?命运弄人,皇子妃体质特殊了些,后?面太?医就说?二皇子妃再?要?孕育子嗣有些难。
三皇子成婚没多久就传出喜讯,如今不止有两个嫡子,还有两个庶子一个庶女,可谓是?子嗣兴旺,去年就连才成婚没多久的太?子也传出喜讯,如今也有了嫡子。
二皇子妃一开?始也提议过纳侧妃,可殿下拒绝了,两人还因为此事闹过几次不开?心。
可在东宫传出喜讯后?不久,二皇子妃就不顾殿下之意,给殿下纳了妾。
他们二殿下从小斯文谦恭,长大了更是?名满盛京的温润公子,文采斐然的翩翩君子,从不好?女色,不知是?多少大家闺秀的梦中情郎。
谁知,他们二殿下意外和二皇子妃结了缘分,生?平头一次去求了皇上,得了赐婚圣旨,成婚后?一心一意,和皇子妃过起?了自己的幸福小日子。
就连二皇子妃身子不易孕育子嗣,二殿下也一直不愿纳妾迎侧妃。
能得如此郎君,这几年二皇子妃不知羡煞多少夫人小姐。
如果
在子嗣一道上,老天能厚待两人一些该多好?。
去年二皇子妃给纳的两房妾室,在接连传出喜讯后?,二殿下就再?也没去过,除了刚纳妾进门时,夫妻两冷战了一段时间,如今瞧着二殿下和皇子妃,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才隐约有些感觉,二殿下和皇子妃之间似乎不如之前那般亲密无间。
如今皇子妃终于又传出喜讯,理应高兴才是?啊
近侍太?监不太?懂,一路紧追,快到宫门口才追上二皇子,然后?就小跑着跟着二皇子径直来到了良妃娘娘的毓秀宫。
正要?午睡片刻的良妃一听?大儿子来了,立马让人停下拆头饰的动作,吩咐人去端一碗消暑解凉的甜汤过来。
这时二皇子正好?走?了进来,良妃见他果然热得一头汗,身上衣服都汗湿了,“先去偏殿换身干净衣裳,不然小心受凉,这个天儿暑气折磨人,要?是?受了凉更难受。”
“所有人都出去,我和母妃有话说?。”二皇子却径直走?到良妃跟前,把其他人都叫了出去。
见儿子面色不对,良妃有些讶异,挥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
“怎么了?”待宫人全都退下后?,良妃询问?道。
二皇子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让人看不懂,良妃一愣,就听?到他说?:“母妃,文君有喜了。”
“真的?”良妃闻言,先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惊喜,随即就明白儿子为何脸色不对了,她叹气,“你?是?怪母妃帮文君寻医访药?”
“我说?过,待妾室生?下庶子庶女,就养在文君名下,她想?亲自抚养也行,不想?就交给奶嬷嬷。”二皇子难得用带着火气的声音跟良妃说?,“我也跟母妃说?过,就算她求到你?跟前,也不用理会。”
二皇子神?色微凉地说?:“孩子而已,她想?要?,马上就有了,何必再?冒险自己生?产。”
而良妃听?到儿子如此说?,却是?摇了摇头,“你?啊,太?不懂女人了,你?和文君感情如此深厚,她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生?下子嗣,无异于心如刀割,你?以为她愿意给你?纳妾?”
“母妃何尝没劝过,但母妃同样是?女子,明白文君心里的苦。”良妃叹气,“你?放心,母妃托人在民间寻访的法子给太?医也看过,对女子的伤害降到了最小。”
“虽说?也会冒一些险,但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那点冒险不算什么。唉,这也是?母妃劝文君时,她亲口说?的。”
听?了良妃的话,二皇子缓缓敛下眼皮,遮住了眼底思绪,神?色平静,令人有些看不明白。
“天意弄人,你?难得遇上如此欢喜之人,母妃何尝不希望你?们夫妻平平顺顺,幸福和乐,可你?也要?想?想?女子的不易。你?可以顶住各方压力和议论,皇上不缺后?代子孙,就算他也不给你?压力,可文君呢,周围的议论,异样的目光,她承受不住的。”
良妃带着无奈的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二皇子府这边,赵文君在听?说?二皇子进了宫,立马就想?到他是?找母妃去了,不由?手指揪紧了帕子,有些坐立不安。
是?她给母妃找麻烦了。
在她走?投无路,到处寻访名医、求神?拜佛的绝望之际,一时头脑发?热去了宫里求母妃帮她。
母妃与德妃娘娘交好?,这些年也有自己一些人脉,总比她一个武将之女出身的小皇子妃要?有能力。
听?说?当年长公主殿下也难孕育子嗣,可最后?不也生?下福宁小郡王那样可爱健康的孩子了嘛。
宫里的娘娘,总有一些旁人无法知道的手段跟人脉,哪怕是?她这位看上去不争不抢的母妃,赵文君相信,她的母妃,良妃娘娘不会毫无办法。
她不会拿命来换一个孩子,但如果只是?冒一些险,她是?愿意的。
赵文君无法忍受,再?一次听?到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传出喜讯,那种绝望,那种被嫉妒不甘啃噬心肝的巨大痛苦。
这边二皇子府因为传出喜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季睿是?不知道的,他在香满楼吃了饭,正是?最热的时候,就这样走?回府人都要?晒干,他就带上小全子二人去了隔壁街的妙居茶楼。
茶楼老板给他留了一间雅室,放着碎冰盆,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凉爽,驱散了一身的热意。
叫了个唱曲儿的小姐姐,又叫了个弹琴的小姐姐,还叫了两个按摩捏肩的,季睿又喝下一杯加了冰的奶茶,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甜蜜地沉入梦乡。
小全子:“”
自家小郡王从小就爱享受。
在淑妃娘娘宫里也喜欢叫宫女太?监这样伺候着,皇上只是?听?人说?过这画面,还没亲眼看过
要?是?皇上亲眼看见了
受到的刺激怕是?更大。
如今镇国公府上上下下也对小郡王宠得不行,小全子都担心,皇上回来之后?,看见越发?纨绔的小郡王……
唉—
谢太?傅能管住小郡王吗?
不知一旁小全子的忧心,季睿饱饱睡了一觉,然后?大方地一人给了三片金叶子小费,在热情的好?似欢送财神?爷的目光中,优哉游哉地走?出茶楼。
下午最热的时候过去了,街上游荡的人多了起?来。
季睿上街没多久,就遇上好?几拨公子哥儿。
这个点,要?么是?准备去各处游荡的公子哥儿,要?么是?像季睿这般,才在某个地儿消费享乐完准备上街晃荡一下,然后?再?换下一个场所。
总之,天气再?热也抵不过公子哥儿在外找乐子的热情。
季睿虽然没和京城公子哥儿们约着一起?玩过,但遇到的公子哥儿都认识他,主动上前招呼一番,季睿闲扯几句,然后?婉拒对方邀请,继续逛自己的。
夏季傍晚,带着暑气的暖风吹在脸上,季睿倒没觉得太?热,他体质偏寒,比起?热更怕冷。
街上游荡的人一多,各个小摊贩脸上的热情也多了起?来,比起?香满楼之类的大酒楼,显然还是?这类小摊小贩更有生?活气息。
季睿逛了一路,找了路边一家小馄饨摊子坐下,准备和小全子小禄子吃一碗馄饨再?回去。
这一坐下,季睿就听?见旁边几桌聊天内容了。
韵雅阁,百秀之夜?
韵雅阁,季睿知道,和京城里的百花阁齐名,是?盛京城最负盛名的两个娱乐场所。韵雅阁还属于全国连锁,另外几个繁华的都城也有。
而且,与百花阁不同,这韵雅阁属于卖艺不卖/身的。韵雅阁的女子,都有一技之长。而阁中花魁不仅才华出众,技艺惊艳,还被无数风流才子写诗写文盛赞。
百秀之夜原来就是?韵雅阁三年一度的花魁之选。
“听?说?今年百花阁的百花之夜也提前了,要?和韵雅阁的百秀之夜打对台。”
“那可好?玩了。”
“百花阁肯定要?赢啊,我可听?说?那一夜的竞选花魁都”说?话的男子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白日做梦吧。”
“嗐,看看还不行嘛,那天晚上只要?交五两银子入场费,就能看花魁竞选。”
“五两银子?你?身上有二两银子吗?”
“”
“我听?说?韵雅阁入场费都要?十两银!”
“人家那里的姑娘都是?卖艺的,一般人也欣赏不来啊。”
“百花阁到底还是?比不上韵雅阁啊,那里的姑娘不止漂亮,还才艺双绝,能在百秀之夜竞选花魁的,无一不是?惊才绝艳的女子啊。”
“没错,这次提前放出的消息,百秀之夜参与竞选的一共有五位,那可是?在咱们大盛朝各地韵雅阁选出来的,最后?在盛京城竞选出新一任花魁。”
“韵雅阁现?任花魁柳姑娘也会一同参与竞选,这位柳姑娘可是?连任两届了,还有公子哥儿开?了个赌局,就赌这柳姑娘会不会连任三界。”
“难怪我说?这么热闹,前两天碰巧看到好?些公子哥儿围成一堆儿,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撒下去。”
“再?有三天就是?百秀之夜和百花之夜,今年怕是?格外热闹啊。”
“五两银子我还能咬咬牙拿出来,十两,啧啧啧,看来是?没那眼福耳福了。”
季睿嗷呜一口,小馄饨的香味瞬间盈满整个口腔,不愧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小摊摊了,比宫里御厨做的还好?吃。
下次写信也得把吃后?感写给舅舅,馋死他。
一碗馄饨吃完,季睿还意犹未尽,想?到还要?回家吃晚饭,他这才勉强把屁股从凳子上挪开?。
小全子付了钱,跟在季睿身后?准备打道回府了。
结果走?了没几步,小全子就听?他家小郡王说?:“韵雅阁百秀之夜啊,这么热闹,那得去看看。”
小全子瞪大眼睛,着急道:“小郡王,咱不能”
那种场所就不是?小郡王这年纪该去的啊。
这要?让皇上知道了,那还得了!
季睿:“嘘,就是?看看才艺比拼,有啥不能的,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皇帝舅舅忙得不行,哪有功夫时时关注他在搞什么啊。
而且,现?在把他交给谢太?傅管着了,皇帝舅舅应该很安心,短时间内都不会让人汇报他干了些啥。
至于是?谁给舅舅汇报…
暗处有人盯着。
季九哥都发?现?了几次,还差点逮住。
季睿私底下给几个哥哥说?了是?保护自己的人,这才按下摩拳擦掌的哥哥们。
但是?哥哥们也有些无奈。
“睿哥儿,让保护你?的人隔远一点,要?不然我们控制不住自己啊。”
只要?察觉到暗处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想?逮啊。
季睿:“”
这个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不过,那小影子应该自己也懂的吧。
而近来都躲得远远的小影卫:“”好?险!
以前在宫里暗中保护小郡王,最近的时候,他还能趴在室内房梁上。
如今
只要?是?在公主府和镇国公府,或者小郡王身边有镇国公府少爷跟着的话
小影卫遥遥望着小郡王身影,别说?靠近百米内了,他能不跟丢就不错了。
而且
小影卫疑神?疑鬼地东瞅瞅,西看看。
每次潜伏在公主府的时候,他总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但一瞬的异样快得仿佛是?错觉一般。
他们影卫有特殊隐藏身影和屏息凝气的功法,也就是?镇国公府的武力值都不低,几位小少爷武学天赋上佳,又是?从小在北境草原摸爬滚打过,敏锐度堪比野兽程度,所以一旦靠近了一点,总能察觉到他藏身之处。
如果真有其它异样,镇国公府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除非
是?像他们影子卫的首领,暗影大人那般强大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
小影卫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疑神?疑鬼了
而季睿回到府上,也终于从传话人嘴里听?到了谢太?傅的态度。
嗯?
太?傅大人那意思不就是?说?
什么时候他想?去了就去?
季睿笑了,“不愧是?太?傅大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一见他笑成这样,小全子都急了,“小郡王,太?傅大人是?叫您赶紧去读书的意思,您可别曲解了人意思,再?说?了,皇上都叫您今天去太?傅府上读书的。”
“我又没说?不去,太?傅大人都说?了,有空了再?去,咱们不急。”季睿摇摇头,打断还想?劝的小全子,“走?走?走?,去陪祖父吃晚饭了。”
小全子看着季睿欢快的背影,最后?也扶额叹气。
太?傅大人啊,有的人是?给一点颜色就能开?染坊啊,您怎么就怎么就没看出我们家小郡王本质上是?个没脸没皮的啊?
姚少傅大人踩过的坑您都没打听?一下吗?
谢太?傅当然知道姚松林拿季睿没办法。
只是?,他和姚少傅老冤家了,才没那闲工夫去打听?姚少傅和季睿之间的一二三事。
就算季睿不服管教,那也是?姚松林能力不行。
所以。
第二天季睿差遣人过来‘请’了三天假,说?是?要?赴先前定好?的约,谢太?傅也没说?什么,淡定一挥手,说?知道了。
谢太?傅左手端茶盅,右手捏着茶盖拂了两下,然后?抿了一口,一副智珠在握,不急不缓的模样。
在他看来
这就是?比耐心。
对付季睿这类不喜读书,生?性爱玩闹的小孩,光靠硬压是?不行的。尤其在他反抗的时候,你?越着急他越来劲儿。
相反,采取敌动我不动,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他就会逐渐焦躁,慢慢地连玩都玩不尽兴,最后?只能老老实实低头回来读书。
先生?的威严要?先立住,要?是?一开?始就让学生?拿捏住了,下面只会更难管。
而等季睿坚持不住,乖乖过来读书,到时候就各种花样轮番施加上去,让他再?也翻不起?风浪。
天资不行?没关系,就是?猪崽子,那也能喂两口进去,又不是?考状元,读书明理,多明白些道理,才好?修身养性。
当然,谢太?傅想?要?姚松林认输,打的主意就不是?让季睿只简单明白些道理,总要?比姚松林教得更好?,姚松林以后?才会没脸在他面前叫嚷。
不说?状元、进士之才,至少要?有文化人样子,写得出两首诗,背得出几句文,知道些历史人文。
此时谢太?傅一脸的胜券在握。
比耐心。
他堂堂太?傅,难道还比不上一七岁小孩。
但谢太?傅还不知道,他这摆好?的棋局,有人打从一开?始就不按他设想?的方位走?啊。
又跟着哥哥们在外边儿浪了两天,在韵雅阁百秀之夜这天傍晚,季睿叫上抽签赢了的两位哥哥,跟着他一起?去欣赏欣赏才艺演出。
倒不是?季睿小气,不请所有哥哥去看表演,而是?家里长辈说?了,最好?还是?带两个哥哥出门比较好?。
要?是?十一个人一起?出去
当时几位叔母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季睿看着她们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知怎么,脑子里就想?到同时牵着十一条哈士奇上街的画面。
“”
要?有个啥意外
确实挺灾难的。
哥哥们放在盛京城就是?拆家肇祸小能手哈士奇,可要?是?放在北境
季睿想?起?和哥哥们玩的沙盘战争游戏。
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窗说?不定是?给你?打开?了另一扇门。
平时憨憨傻傻的,谁想?到在军事领域领悟力比一般人还厉害呢,再?加上绝佳的武学才能。
他的哥哥们,要?放在北境的话,那哈士奇就要?觉醒西伯拉亚狼性血脉了。
第一百零九章
季睿带上抽签胜出的季八哥和九哥一起出去玩,两人还不知道要?去哪儿玩,只是一听和季睿出去玩儿就挺高兴的。
盛京城宵禁不算严,是三更之后,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多?,但季府长辈都不准几个哥哥晚上在外面玩太久,给?他们规定了不能超过申时回家(也就是五点之前要?回家)。
以前他们在北境倒是经常玩到宵禁,天都要?黑了才回家,有?时候约着去草原捕猎,就在外面住两晚都没关系。
不过北境宵禁比较严,不像大盛其它?都城,都能玩到?晚上十一点。
走着走着,夜色初降,季八哥和季九哥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清湖畔。湖上还有?几只游船,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最大那只,彩带飘飘,嘻声笑语不断的三层游船。
岸边有?停靠的小船只正来回载着客人奔赴游船。
季八哥扯了扯季九哥的袖子,“你看,上次要?请你喝花酒的是不是去那儿喝?”
“什么?”季九哥拧着眉像是听不懂。
“你忘了,就是有?一次你和十四碰上那姓郑的,说请你两喝酒,结果带你们去的是喝花酒的地儿。”
“哦,是一个叫什么花的地方。”季九哥这才从他残余的一点点记忆里扒拉出来。
季八哥:“花?这个游船上挂着的灯笼写着韵雅阁,应该差不多?,还挺热闹。”
季九哥不太感兴趣,季八哥也只是看着不停有?小船载着客人靠近游船,感叹盛京城的夜生活真丰富。
哥俩就在岸边随口扯两句,等听到?季睿的呼唤就应声扭头。
结果这一看,季睿已经上了小船,在朝他两招手。
季八哥:“!”
季九哥:“!”
睿哥儿难道是要?带我们去喝花酒?
小船载着三人朝张灯结彩的游船靠近,季睿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夜风,带着水意,凉凉的,很舒服,他正欣赏湖上夜景呢,结果余光就瞟到?两道僵硬的雕像。
季睿一扭头,就看两个哥哥正襟危坐,眼神脆弱,脸上仿佛写着大大的‘我即将不清白’了几个大字。
季睿:“”
“哥哥们别紧张,就是去看个表演而已。”季睿好笑道。
季八哥:“我知道。”
季九哥:“睿哥儿你身?子骨不好,到?时候挨揍,我两来扛。”
看着两人一脸的‘我已经做好喝了花酒回家挨毒打’的准备了,季睿:“”
算了算了,等会儿看完表演哥哥们就知道了。
小船靠近游船,季睿正要?在韵雅阁小跑堂的帮助下上船,人就被季九哥举起来了,季九哥举着他轻轻松松上了游船。
季睿从小包包里掏出三人的入场费,带着两个一脸正气,浑身?写着‘别挨老子’的哥哥正要?往里面走,斜刺里就穿过一道惊喜声音。
“小郡王,你也过来玩啊。”
谁?
那边围了不少?公?子哥儿,闻言不约而同?朝季睿看来。
最近季睿的身?影可是满京城公?子哥儿都不陌生的。
“福宁小郡王?”
“还真是。”
“小郡王可以啊,小小年纪就懂得欣赏风花雪月之事了哈哈哈。”
有?自觉‘相熟’的公?子哥儿想?上前来攀谈,可脚步还没动一下,就发现季家两兄弟跟守护宝贝的恶犬似的,警惕着他们的靠近。
季睿小手背在身?后,笑道:“来看看,来看看,听人说今晚是个大型才艺表演秀,这么热闹,我怎么能错过呢。”
哈哈哈哈哈——
才艺表演?
也没说错就是了。
那行那行,小郡王您今晚可要?好好欣赏一下。
没错,这次的花魁候选人各个都技艺不凡,小郡王可要?大饱眼福和耳福了。
季睿笑成眯眯眼了,也不说话,就听周围人起哄。
“对了,小郡王可有?兴趣也来下一注?”这时,有?公?子哥儿摇着折扇,指了下身?前摆的桌子,“押今晚的花魁最终花落谁家。”
季睿扫了一眼,随手掏出三枚金叶子,扔了过去,“落在谁那就押谁。”主打一个随缘。
而季睿小意思了一下就带着两位哥哥进去了。只听到?身?后公?子哥儿玩笑的声音传过来。
“哟,押到?了琴施姑娘。小郡王运气不错啊。”
“琴施姑娘赢面很大啊。”
“谁说的,不到?最后话别说太早,我看清雅姑娘胜算更大。”
琴施?
季睿想?,难不成弹琴特别厉害?
随着领路的进入游船内部,季睿只扫了一眼,就让领路的带他去包厢,他就想?安静欣赏才艺表演,不想?周围都闹哄哄的。
谁知今晚包厢都被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要?么观赏视野不太好,要?么比较小的。
好在季睿他们就三个人,挑了个视野还不错的小包厢,让人上一壶奶茶,一壶热茶,还有?一堆儿小零嘴。
季睿点完一堆儿吃的,还问:“哥哥们,还有?啥想?吃的不?”
“再来两酱肘子吧。”
进了包厢,两位哥哥面色也没那么警惕了。
季睿就再加了三个酱肘子,他也要?吃的。
而听完点单的韵雅阁小主管:“”你们来吃饭的啊?
第一次见来韵雅阁玩点这么多?吃的。
还奶茶
他们韵雅阁厨师都第一次煮这玩意儿吧。
等了一会儿,喝的吃的上桌了,季睿和两个哥哥一人一个酱肘子,边啃边望着下面的热闹。
大厅也坐了不少?客人了,搭建的舞台那边也开始了准备工作,应该是要?开始了。
也不知是包厢内封闭安静的氛围影响,还是酱肘子带来的安慰,季八哥和季九哥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百秀之夜,花魁竞选正式开始。
五位夺魁新秀,和一位守擂强敌,谁能争夺冠军,成功当选新一任花魁呢。
不得不说,韵雅阁这次表演搞得挺好的,即便?没有?各种绚丽的舞台效果,可竞选花魁的姑娘各个都技艺一绝,完全?不用花里胡哨的东西来衬托。
而且,这比拼比季睿想?象的要?复杂。
不是单纯准备一出秀就可以了,琴棋书画四个初赛环节,先淘汰三人,晋级三人。
晋级的三人再表演一个自备的秀,不论内容,只要?能引起观众喝彩,让他为你投票。这一环节又淘汰一人。
最后站在舞台上的两人,需要?完成客人随意指点的要?求,客人可能是要?你跳一曲你不擅长的舞种,也可能是要?你现场谱曲总之看客人怎么说,遇上刁难也没办法。
当然,这出题的客人也不是随便?挑一个出来的,需要?在场众人参与竞标,也就是砸钱。
谁壕气谁来。
此时,经过好几轮的比拼,舞台上剩下最后两人,一位就是季睿三枚金叶子砸中的琴施姑娘,另一位就是守擂的上任花魁柳姑娘。
这琴施姑娘,简直是全?能型才女啊。
几轮看下来,季睿都佩服了。
尤其刚才作诗环节,那可真是七步成诗,创作出的诗文更叫底下一群风流才子纷纷拍桌子叫好。
听她叫琴施,还以为是擅琴,结果人家第一环节就展示了三种乐器,样样不差,尤其一曲洞箫,吹得那叫一个精彩。
就连八哥和九哥这两个完全?不懂乐律的,听完也来了一句:“还挺好听。”
主要?这位琴施姑娘吹奏的曲子就不是那种小情小调的缠绵悱恻,反而是大气斐然,听说还都是自创曲目。
虽说另外几位也优秀,包括此时站在台上的上任花魁柳姑娘,但?琴施就属于降维打击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她真的太强了。
就在这时,底下传来一道戏虐的声音。
“琴施姑娘,不知你可否喝完这一小坛子酒,再给?大伙儿表演一曲醉舞如何?”
季睿探头一看,底下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家老爷,手上举着一坛子酒,笑得油腻腻的。
那酒怎么也有?个一斤了。
喝完还怎么跳舞?
这就纯属刁难人了。
这也是韵雅阁花魁竞选最后一个环节的有?趣之处了,砸钱竞标出来的客人也可能是另一位的支持者?或爱慕者?,那么就会故意刁难你,你做不到?,花魁自然要?让与旁人。
但?是
有?趣的来了。
如果有?客人见不得琴施被刁难,也可以继续砸钱,只要?砸得比出题客人多?,那么就能换自己?上去出题。
啧啧,这韵雅阁的负责人会玩啊。
果然,这位胖老爷的话音刚落,还不等台上的琴施姑娘说点什么,底下一群风流公?子哥儿就坐不住了。
“欺人太甚!”
“简直岂有?此理,这一坛子酒喝下去,人都醉死了,还跳个鬼的醉舞。”
“敢欺辱我琴施姑娘,本?公?子饶不了你,不就是钱嘛,一千两,本?公?子出一千两。”
刚才那胖老爷砸出了九百两。
季睿听到?声音一看,嘿,还真是认识的,之前在妙居茶楼一起喝过茶侃过大山的纨绔子,最后醉茶了,还说要?和他拜把子的钦远侯府的三公?子。
程三公?子一看就是琴施姑娘的狂热粉啊。
但?是
一千两,这位三公?子拿得出来吗?
据他上次在茶楼侃大山时的观察,这位三公?子似乎,好像是被家里扣着每个月花销的。
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激动地要?和他一个七岁小孩拜把子了。
果然,这价没喊两轮,就有?一公?子哥笑道。
“一千五百两,程三公?子你拿得出来吗?”这人显然是知道他情况的,才敢这么出声调笑。
钦远侯府肯定不差这点钱,但?他程三公?子差啊。
程三公?子先是一哽,旋即一拍桌子,怒喝:“你瞧不起谁!”
“不是瞧不起你三公?子,而是,大家可都知道,三公?子你经常囊中羞涩啊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也跟着发出哄笑声。
谁知这程三公?子不但?没有?羞得脸红,反而用力一拍桌子,一只脚更是踩在凳子上,打断众人哄笑声,掷地有?声地说:“你们都给?本?公?子等着,就算你们瞧不起本?公?子,也不能瞧不起本?公?子的弟弟。”
了解他的几个公?子哥儿都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就想?看他还能耍什么宝。
然后众人就见程三公?子一抬头,冲楼上包厢喊:“小郡王,你听见了吧,他们都瞧不起咱们兄弟两。”
众人:“?”
齐刷刷一抬头。
半个脑袋探出来的季睿:“”就这么被视线包围了。
“弟弟,哥哥和琴施姑娘都看你的了。”程三公?子在底下动情地喊道,还不忘朝季睿抛两个媚/眼。
季睿:“”
真该让那些骂他脸皮厚的人来看看,这还有?人不比他脸皮薄。
大厅其他看热闹的客人不明所?以,有?的以为程三公?子和季睿关系是真铁,也有?了解程三赖皮性格的人,知道程三就是在乱攀关系,他们可没听说福宁郡王和京城哪家纨绔玩得特好。
季睿就是花钱进来看表演的,可不打算一掷千金为红颜什么的,他刚要?说点场面话圆过去,免得台上的姑娘太尴尬,谁知,这时琴施姑娘开口了。
“多?谢诸位公?子为琴施捧场,不知这位客人刚才所?提要?求可还作数,喝了这一坛子酒再舞一曲就算通关?”
那位胖老爷和程三公?子相互喊价,已经喊出一千四百五十两,闻言,回了她一个油腻腻的笑,“当然了,琴施姑娘要?是办不到?,撒撒娇,说不定在座有?怜香惜玉的朋友,愿为姑娘一掷千金呢?”
确实,一些公?子哥就算手头一时拿不出,但?还有?不少?经商的富贵老爷、少?爷,纷纷用暗含深意的目光投射在琴施身?上。
韵雅阁卖艺不卖/身?,可要?是姑娘自己?愿意,就是韵雅阁的管事妈妈也不会多?说什么。
与百花阁不同?,韵雅阁姑娘属于官/妓,一旦入阁想?要?赎身?就不容易。
韵雅阁的姑娘有?一大部分是那些犯了大错的罪臣家族之女,这种罪臣之女想?要?赎身?更是难上加难,除非关系很硬。
至于其他一些走投无路,自愿进入韵雅阁卖艺的姑娘,想?要?赎身?稍微简单些,但?赎身?钱却不低,比寻常烟花寻柳之地要?高很多?。
在声色场所?见识的多?了,除了几个傻的,大多?姑娘心里门儿清,男人,嘴上功夫厉害,哄人时啥话都能说,真要?付出点东西他就舍不得了。
而且被那些男人赎身?出去的,有?几个好下场?
所?以啊,虽然卖艺赔笑也累,但?总能靠自己?养活自己?,韵雅阁的姑娘大多?比其它?地儿的姑娘清高。
即便?是入了这被人看轻的贱籍,她们也自有?傲骨。
作为韵雅阁各方面都最出挑的姑娘,琴施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麻烦就放下傲骨,哪怕她是罪臣之女,从官家贵女一夜之间沦落为妓。
琴施从伙计手中接过那坛子酒,纤细脖子一仰,刺鼻的酒液从坛口流出,就在这时,舞台边琵琶琴弦铮然一声,弹琵琶的姑娘手指快速拨动琴弦。
曲子充斥着一股肃杀凛冽之风,琴施一手抽出长剑,一手执酒坛,舞姿飒爽,陪着铮铮琴声,像是阵前杀敌的女将军。
一曲剑舞舞毕,酒坛子里最后一滴酒也随着乐声一停,滴答一声,落在了琴施姑娘抹了胭脂的红唇上。
场下先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看入迷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程三公?子激动狂吼的声音:“好好好好好。”
掌声差点掀翻游船。
季睿也不由鼓掌,精彩,实在是精彩。
千金一掷不为红颜。
但?这一舞,可值千金。
所?以,等台上两位花魁候选都表演完,进行最后的角逐,由在场的客人砸钱钱为两位姑娘投票,今晚谁能从客人那得到?最多?的打赏,谁就是新一届花魁。
在韵雅阁小主管推开包厢门,询问季睿是否要?打赏时,季睿欣然点头,“剑舞琴施姑娘,我付五百金。”
五百金??
当琴施姑娘最后竞选成为新一届花魁,而她接下来就要?陪今晚给?她打赏最多?的客人,闲聊品茗,或弹琴对弈,或吟诗作对时,主事妈妈大声喊了那位客人的名字。
“季睿季小少?爷。”
众人:“?!!”
打赏最多?的居然是福宁小郡王。
就连琴施都微微讶异,下意识抬眸朝小郡王刚才探头的包厢看去,可此时包厢窗帘紧闭。
而等琴施强撑着醉意走下舞台,刚转到?幕后就一个趔趄,还好被丫鬟扶了一把,“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你去厨房给?我拿一碗醒酒汤,我去换身?衣裳,喝完就去见小郡王。”琴施一张漂亮的脸都红透了,可见醉得不轻。
这时一小管事跑了过来,见了两人立马停下道:“琴施,不用去包厢见人了,小郡王已经走了,他说该回去睡觉了。”
说到?这,小管事都忍不住摇头一笑,“小郡王说小孩子不能太晚睡,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跳舞弹琴。”
闻言琴施先是一愣,没两秒就轻轻笑了出来。
这边,季睿已经和两个哥哥登上小船了,小船晃晃悠悠朝着岸边靠近,等上了岸,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没刚才那么热闹,但?也不算冷清。
此刻还不到?宵禁时辰,大概就晚上九点多?吧,这些人怕是要?踩着宵禁时辰回家,要?么直接外宿。
刚才在韵雅阁吃了挺多?东西,季睿和两个哥哥慢慢走着回府,路上突然听八哥感叹一声。
“原来这就是喝花酒啊,那也没什么啊,就是热闹了些,跳舞唱歌什么的也还挺好看,就是除了舞剑那姑娘,怎么都轻飘飘娇滴滴的,还没七叔母舞鞭子好看呢。”
“嗯,酱肘子味道还是不错。”季九哥点评一句。
季睿震惊抬头,看着两个一脸‘我已经见过大世面’的哥哥,“”
不是,你们对看演出和喝花酒到?底有?什么误解?
也不知道家里长辈在担心什么,就他看来,他的哥哥们都还没开窍呢。
看啥都没看刀枪剑戟来劲儿,每次一说比武,一说玩沙盘军事游戏,那眼睛比夜空的星星还亮。
而季睿还不知道,也就看了一个表演,给?了个人家该得的打赏,就直接导致他的‘暑假’提前结束了。
第二天,福宁小郡王豪掷千金一事就迅速在盛京城传开了,尤其是各大纨绔圈子里,简直不要?太热闹。
豪掷千金啊!!!
哪怕是他们盛京城的纨绔子弟,也没谁有?这般气魄的。
这件事传啊传,五百金变成千金了,不止如此,还有?了各种故事版本?,也不知是谁编的故事,季睿在妙居楼喝奶茶时听到?茶老板讲起这些,还摇摇头感叹:“老板,这编故事比你请的要?厉害啊,听听,编得多?有?意思。”
茶老板:“”
这事儿吧,季睿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舅舅不在京城,没人打小报告,他也不知道。
而谢太傅听说谢太傅不喜出门,平时休沐都是宅在家里看书。
所?以季睿继续‘请假’,每次也不多?请,找个借口请个三两天的,如此反复下去,他就在谢太傅那请了半个月假期了。
谢太傅:“”
福宁郡王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还有?镇国公?府,季远季定邦他们就没给?他施压吗?听说季府一直在压着小辈在家读书啊。
怎么
他怎么就能如此淡定地玩来玩去!
终于。
又一个三天假期结束,当季睿派来传话的人说:“太傅大人,小郡王说昨天去城外玩,好像中了暑热,身?体不适,想?再向您请三天假。”
谢太傅差点就要?没忍住,一拍桌子,大喊一声:给?老夫滚过来念书!
“好,老夫知道了,回去告诉小郡王,好好休养,身?体好了再来读书。”谢太傅几乎是咬着牙说话了。
传话的下人小心回了个是,转身?就溜了。
哎呀呀,谢太傅脸色太吓人了。
回去要?告诉小郡王,这假还是别请了吧。
等人一走,憋得难受的谢太傅直接灌了两杯凉茶,才把心口那堵火气也压下去。太傅夫人听闻消息,过来时正好看到?谢太傅猛灌茶水。
太傅夫人:“”
所?以,你为何要?和一个七岁小孩儿较劲儿?
直接让他明天来读书不就行了嘛。
当先生的一句话的事儿,为何就要?弄成这般憋屈的情况。
谢太傅听到?夫人劝他直接叫人来读书,根本?不听劝,一吹胡子道:“那怎么行,我先叫他来,岂不是让他以为我这先生坐不住了,对付这等顽劣不听管教的学生,我怎么能先认输。”
太傅夫人:“”
这跟输赢有?关系吗?
有?时候实在搞不懂他脑子里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哎,你妇道人家不懂,我教了那么多?学生了,还能叫一个七岁小儿翻了船?”谢太傅烦躁地摆摆手,“你别说了。”
太傅夫人:“”
行,气死活该。
太傅夫人带着丫鬟回去了,懒得再管老太傅是不是会气出毛病。而谢太傅坐在书房,想?了想?,终于还是提笔给?皇上写信了。
哼,他这可不是告状,就是写信告知一下近况。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告状咳咳,一大篇该如何劝孩子学习的谏言,谢太傅吹了吹,待笔墨干透,这才封好让人速速送往行宫。
信也让人送了,谢太傅本?想?在书架上拿一本?书来看,刚起身?又想?起自己?好久没出门了,想?了想?,他抬脚离开了书房。
管家见状上前问道:“老爷可是要?出门?”
“嗯,去一趟国子监。”谢太傅说。
管家立刻让人去套马车。
坐上马车,谢太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尝了一口,车轮子滚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谢太傅闲着无聊就拿出放在马车上的书看了起来。
没看多?久,马车骤然一停,谢太傅由于惯性往前倾斜,要?不是小厮扶了一把,差点撞出去。
“怎么回事?”近身?小厮喝问道。
驾车的仆人连忙回道:“老爷,右边的马车轮子出了点问题,小的需要?检查一下,老爷,您看要?不先找家茶楼歇个脚?”
“怎么会出问题,刚才出门前没检查吗?”小厮质问道。
“检查了检查了,可是”明明是大热的天,外边儿的仆从都快出一头冷汗了,支支吾吾地解释,又一时连话都讲不明白了。
谢太傅摆摆手,“算了,就近找个茶楼歇歇脚,等马车弄好再来叫我。”
“是是是,小的一定尽快修整好马车。”
谢太傅下了马车,带上小厮去最近的一家茶楼,他喜静,直接点了个包厢,跑堂的正要?领他上楼,谁知就听一旁几个年轻人笑谈道。
“哈哈哈福宁小郡王真乃吾辈纨绔之楷模啊。”
“豪掷千金啊,这都多?少?年没听说过了。”
一听福宁小郡王几个字,谢太傅脚步下意识一顿,转头看向那一桌年轻公?子哥儿还在继续吹捧。
而谢太傅却是越听,脸色越黑,最后竟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当然,不是吓的,是气的!
好好好,好一个福宁郡王。
小小年纪居然就敢逛烟花之地,还为一个花魁女子豪掷千金。
简直是
姚松林,看看你教出的好学生!
谢太傅气得国子监都不想?去了,就想?立刻打道回府,再给?皇上写一封信,刚才那封信太不值一提了。
而就在谢太傅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开时,迎面碰上几个刚进门的公?子哥儿,谢太傅正要?擦身?走出去,偏偏这几个公?子哥儿也在谈论季睿。
“不愧是福宁小郡王啊。”
“可不是,我七岁的时候还在家里跪着抄书呢,哪像小郡王这么逍遥,七岁就逛韵雅阁,和花魁谈情写诗了。”
“哈哈哈哈七岁谈什么情。”
“就是不谈情,弹弹琵琶也不错啊。”
“哈哈哈哈”
笑声忽然一滞,因为这个公?子哥儿衣领被人抓住了,他扭头就要?骂人,结果就装上一张怒火汹汹的老脸。
公?子哥儿牙齿都打颤了好险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旁边几人也才发现,刚刚擦身?而过的居然是谢太傅!
他怎么有?闲心出门,还来了妙居茶楼喝茶??
“太太傅大人我没没干”纨绔子下意识就要?认错求饶。
谁知,谢太傅却问:“季睿,现在在哪儿?”
“您问小郡王?小郡王,在,在韵雅阁啊。”纨绔子不自觉狂咽口水。
亲娘呀,谢太傅脸色好恐怖啊啊啊啊。
“你,亲眼所?见,他去了韵雅阁?”
纨绔子吓得都失去语言控制力了,倒是一旁同?行的纨绔子快速点头,老实道:“对对对,是我们亲眼所?见,我们才才从韵雅阁路过。”
吓死,差点说漏嘴,他们可是称病逃/学去韵雅阁喝小酒的。
要?被谢太傅告上一状,不止家中长辈,还是京学的训导大人也要?狠罚他们一顿。
可谢太傅现在没有?闲心理他们,早被季睿给?气炸了。
看着谢太傅气势汹汹的背影远走,几个差点被逮的纨绔子才一起长舒一口气。
“啊,还好遇上的不是姚少?傅。”
“真险啊。”
“不对!”一纨绔子突然反应过来。
其他人同?时看向他,然后听到?:“谢太傅这是要?逮小郡王啊!”
纨绔们:“”
啊,小郡王,祝您好运。
谢太傅当然不会亲自去韵雅阁逮人,他让小厮在韵雅阁大门外看着,如果季睿晚一点真从里面出来
呵呵!
谢太傅站在书房,铺好了一桌子纸张,笔墨也准备妥当,他鼻孔喷着火气,感觉要?把这一桌子白花花的宣纸给?点燃似的。
然后拿起笔,沾了墨,开始写信。
就在谢太傅专注直抒胸臆,等停下来一看,发现自己?写了快有?十篇内容了,想?着是不是太多?了点,这时,派去盯人的小厮回来了。
福宁小郡王确实从韵雅阁出来了。
谢太傅一个用力差点把笔杆子捏碎:好好好,好一个暑热,好一个在家休养。
于是谢太傅一个生气又加了三大篇告状内容。
行宫这边。
自从把小混蛋交给?谢太傅管着,明熙帝就放心不少?,终于能沉浸式工作了。
太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自从他十五岁跟着父皇在勤政殿处理政务,太子没多?久就深刻认识到?,自己?和父皇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只论勤奋,太子一直觉得自己?不比人差,甚至还能算得上最勤奋那一批的。
可和父皇一比,太子就觉得自己?读书时那点勤奋努力算得了什么啊。
而他的父皇不仅勤奋,还睿智多?谋,处理政务也得心应手,看起来毫不费力。有?的只需扫一眼开头就能知道下面的废话是什么。和孙相等大臣讨论政务要?事时,父皇也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往往让大臣们都不敢随意张口,更不敢说敷衍了。
越是跟在父皇身?边,太子越能感受到?差距有?多?大,他连父皇一半都不及,如何做好一个储君,如何才能让父皇更满意一些,如何才能让那些大臣不小瞧了他。
这些都变成了无形的压力,不知不觉地压在了太子心头。
明熙帝一开始正经工作,不仅效率高,专注力也强,根本?没注意坐在下首的太子偶尔那点微不可察的情绪变化。
就在明熙帝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刚要?放下,耳边就传来王明盛的声音,“皇上,谢太傅写了信,说是关于小郡王读书问题的,说是要?皇上亲启。”
被打断工作节奏,明熙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听完王明盛的话,他挑了挑眉,皱起的纹路松开。
“拿来朕看看吧。”
正好,看看小混蛋有?没有?老实一点。
明熙帝打开信件前,已经做好谢太傅吐槽小混蛋读书天资不行什么的了,谁知,这第一封三大篇信件看完。
明熙帝:“”
小混蛋居然至今都还没去太傅府上报道!
明熙帝扶了扶额,又气又无奈,就是不觉得意外。见太子有?些好奇,就让王明盛拿去给?太子看看,他则拆开了第二封信件,这第二封就要?厚实很多?了。
正当明熙帝有?点好奇地拆开这封过于厚实的信件,打开一看。
太子拿到?第一封信,刚看到?一半,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砰!
突然就听到?一声巨响。
太子一个哆嗦,抬头一看,他父皇直接砸碎了一方砚台,此刻脸色更是黑得吓人。
明熙帝气极反笑。
“好好好,看来是朕对他太纵容了,小小年纪逛青楼,还一掷千金捧花魁,好好好!”
太子:“!”
王明盛:“!!”
福宁/小郡王啊,你这又是搞哪出啊。
“来人啊。”明熙帝直接怒喝一声。
太子下意识就求饶,“父皇息怒,您要?不再问问福宁,也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呢?”
“难不成还能是太傅瞎编冤枉他?”明熙帝语气沉沉地反问。
太子:“”
这,他老师也不是随便?冤枉人的啊。
明熙帝不管太子如何想?,他觉得,小混蛋就是看他不在京城,以为没人管,这是要?上天的节奏了。
好好好,你就看朕管不管得了你。
明熙帝已经完全?不对镇国公?府抱希望了,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止不该留小混蛋一个人在京城,更不该留小混蛋和镇国公?府的相处这么久。
本?来是看在季定邦
明熙帝越想?越后悔。
尤其一想?到?镇国公?府教出的那些鲁莽粗横,惹是生非的小辈,还有?一家子宠惯出来的季婉
想?到?小混蛋也要?变成那般摸样
明熙帝又开始窒息了。
早知道,来什么别宫避暑啊
季睿一大早正睡得香甜,以为这是一个平凡的睡懒觉的日常,谁知,下一秒就被人硬生生跟从床上抓起来。
季睿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满屋子披甲带刀的禁军。
禁军????
季睿懵了。
第一百一十章
季睿也没想到,皇帝舅舅居然来这招。
不就是多请了两天假嘛,至于么,居然动?用禁军了。
真的
时时刻刻被十几双禁军眼睛盯着,连去出个恭都有?禁军站在屏风旁边,搞得他像什?么犯人似的。
季睿没办法,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吃饭,然后被?禁军护送(押送)去谢太傅府上。
路过?镇国公?府大门时,季睿还看到了躲在门后边的哥哥们。
那些大眼睛里面?无一例外,又是好奇又是惊叹又是微妙的同?情。
他们被?压着读书都是家常便饭了,知道这有?多痛苦,但是吧,他们也还是头一次有?人被?禁军押着去读书的。
刚才府上仆人看到这么多禁军涌入公?主府,还以为是要逮捕什?么重犯,抄家呢。
睿哥儿真可怜。
他胆子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了。
哎,虽然想帮睿哥儿,可那是禁军啊。
季睿:“”
谢谢,你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果然,被?禁军牢牢围在中间的季睿刚收回视线,就听到身后同?时响起几道嗷嗷声。
“还不滚去读书。”
“老子是不是警告过?你们,别给?老子起幺蛾子,这次先生再请辞,老子要刮了你们的皮!”
听着哥哥们嗷嗷叫着逃走的动?静,季睿摇摇头,读书读书,哎,读书对他这个写好摆烂二字的人来说,没啥用啊。
被?禁军送到谢太傅府上,季睿坐在书房隔壁的敞亮厅堂,他坐在下首的蒲团上,身前一张矮方桌,上首是黑沉着脸犹如判官老爷的谢太傅,厅堂外面?就站着一排禁军,威风凛凛。
季睿:“?”
为何读书?
这个问题嘛
看着季睿一脸茫然,谢太傅忍不了了,戒尺啪一声拍桌上,“读书,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再想,为何要读书。”
“???”季睿眨眨眼睛,又和?谢太傅大眼瞪小眼片刻,才试探地说:“舅舅下旨要我?读书?”
没错啊,就是皇帝舅舅硬要人家读书的嘛,不然人家干嘛读。
谢太傅:“!”
岂有?此理。
答案都喂他嘴边还要跟先生对嘴。
谢太傅眼睛瞪大像铜铃,一吹胡子喝道:“皇上不让你读书,你就不读书了?”
“嗯啊。”季睿一脸无辜地应声。
“荒唐!”谢太傅觉得,季睿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训,也不知道姚松林在教个什?么东西,学生到现在都没明白读书的意义。
“你在崇文馆白学了?不读书,你难不成想当个大字不识的废物?”
“那不是。”季睿这次很认真地摇头。
就在谢太傅觉得他还不算无药可救的时候,就听季睿说:“我?在崇文馆,姚少?傅可是教会我?不少?字,我?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
谢太傅:“”
“而且,就算不识字也不是废物啊。”季睿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向谢太傅,“我?可知道,就连咱盛京城内都有?不少?百姓不识字呢,他们也在用自己双手?劳动?养活自己,养活一家人啊。”
被?季睿用这种眼神指责,谢太傅气得又一戒尺拍下去,“老夫是这个意思吗?你和?普通百姓能一样吗?”
“他们想读书,只是没有?条件,你可以读书,却偏偏不知珍惜,不感念老天给?了你一个好的出身。本?该多读书学点?有?用的东西,多造福帮助那些没机会读书的普通百姓,如此才对得起天地,对得起你的身份!
“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小小年纪就不学无术,举止无度,流连烟花之地,与青楼女子来往亲密,还豪掷千金,奢靡风流,纨绔成性,简直是”
训到这里,谢太傅嘴角忽然抽了一下,继续道:“简直是有?辱斯文,败坏风气,对上不忠不孝,对下不仁不义。”
季睿感觉,谢太傅刚才嘴瓢那一下,大概是差点?骂出更难听的话。
对于谢太傅这种古代大儒,老学究一派,确实最看不得他这种纨绔行?为,季睿也不想和?他辩论,就是太傅大人似乎就想好好跟他谈论一下人生理想,试图把他掰成根正苗红的优秀上进好学生。
那可咋办。
他可以是善良可爱又贴心的好学生,绝对不可能是优秀上进的好学生啊。
谢太傅有?句话没错,越优秀的人,越要承担更多,福泽他人,守护一方。
但他这辈子就想多为自己活一下,轻松一点?,自由一点?。不想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也不想背负过?多的人因果命运。
太累,太季睿清澈无辜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黯淡之色,快得像是错觉,就连紧盯他的谢太傅都没看清。
这个世界优秀的人,上进的人很多,多一个他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季睿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小纨绔。
“嗯嗯,太傅大人说的是,学生受教了。”季睿觉得多说下去也是无用功,他没啥人生理想,希望太傅大人赶紧绕过?这一茬,上课就上课。
可谢太傅像是打定?主意,要先把他思想给?掰正了。
接下来,谢太傅书都不用拿,开始引经据典,给?季睿灌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正确理想。
还拿史书上一些反例,告诫威吓季睿。
什?么某某国的王子因为肚子没点?货,脑子里没点?数,只懂吃喝享乐,最后国破家亡,死了还被?人写进史书骂。
还有?某某朝的王爷,从小也是不认真读书明理,小时候还只是调皮捣蛋,长?大了却是非不分,欺压纯良,仗着身份高无恶不作,导致骂声一片,百姓苦不堪言。
季睿:“”
不是,您讲小故事?就讲小故事?,干啥还用意有?所指的小眼神扫过?来啊。
还有?什?么某某状元郎,前途原本?一片光明,却忘了初心,被?人引入歧途,收受贿赂、鱼肉百姓。
怎么引入歧途的?
酒肉/女色,金银财宝,尤其是那女色,最是乱人心智,害人堕落。
季睿:“”
不是。
太傅大人虽然小故事?讲得比说书先生还精彩。
但是,动?不动?就用小眼神意有?所指不好吧。
“那些烟花之地,酒色糜糜,最是引人堕落,青楼女子,哼,非良家女,浅薄无知,贪图享乐,不过?一张好看皮囊,百年之后还不是枯骨一句,君子不好女色,最该洁身自好。”
“不对。”季睿原本?不打算反驳谢太傅的,只是,太傅大人嫌弃的脸色实在让他看不过?去了。
“太傅大人,她们读过?书的。”
“哼,不过?皮毛就到处卖弄,靠着一些徒有?虚表的风流浪子吹嘘出才女名头,抬高身价,不过?是声色场所惯用手?段。”谢太傅对落入青楼的女子成见相当大。
他对纨绔子都还没姚少?傅那般看不惯,他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所谓的‘风流’,不过?是好色之徒,那些青楼常客更是为他所不耻。
朝堂同?僚,新晋后生,谁要是喜欢去烟花之地,绝对被?谢太傅打入黑名单。
在他看来,读书人第一关,修身,这一点?他们都做不到,何谈后面?齐家治国平天下。就算小有?能力,以后也容易成为官场败类,危害一方百姓。
虽说事?无绝对,但历史长?河上记录下来的种种事?例也不是假的,哪怕有?一两个特殊。
即便是特殊例子,做出一番成绩,可在谢太傅看来也是私德有?亏。
季睿算是看出来了,谢太傅对青楼女子成见很大,对那些风流人士更是一眼都瞧不上。
难怪
一上来就跟他谈人生理想,课都不急着教。
“可是”季睿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韵雅阁的小姐姐们都很厉害啊,不说其它,光是琴棋书画就比一般人厉害啊,对了,她们写诗作词也特别厉害,我?简直连她们脚指头都比不上,不是太傅您说的只会一点?皮毛啦。”
谢太傅谢太傅唰一下,连眉毛都像是被?怒火点?着了。
“你你连青楼女子都比不过?,你还有?脸了你!”谢太傅这次拍桌子,戒尺都忘拿了,直接用手?板心啪啪地拍,拍得季睿都替他手?疼。
“太傅您别生气,我?是笨了些,但人家小姐姐优秀我?也要承认啊。”
谢太傅:“!”
谢太傅开始抖了。
多少?年了,他又有?了抽学生戒尺的冲动?,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冲动?。
季睿怕他气出毛病,赶紧哄道:“好了好了,您别气,我?听着就是了。”
但是那些小姐姐确实很厉害啊。
要么是艺术天赋绝佳,要么是满腹诗书,尤其像花魁琴施姑娘,更是全能型才女,和?她们交谈,简直比一般国子监和?京学的学子还要有?趣。
人家见识真的不是浅薄的。
不止不浅薄,大多还挺有?见地,更懂普通百姓,民间疾苦。比那些坐在学堂,学着孔孟大道,高谈阔论,却连下个乡都没做过?的官宦富贵子弟强多了。
韵雅阁在大盛朝几个大都城都有?分阁,这些姑娘有?时候会‘全国巡演’,也就是从地方派到京城,或是从京城出差地方。
总之,阁里的姑娘来自不同?地方,和?她们聊天,季睿也算是初初了解了一下大盛朝是如何一个风貌了。
而她们落到卖艺求生的境地,或多或少?都是人生遇到了意外,没办法了,不然在这个时代,哪个女子不想寻个良人,有?个依靠,平平顺顺过?一生。
可哪怕命运使她们走上一条艰难的路,她们也没有?像一些才子那样,颓废不振,日?日?都在努力精练技艺,靠着才艺养活自己,让自己不至于沦落到更凄惨的地步。
季睿从不小看女子,反而觉得有?些女子比男子更具韧性,只是这个时代对她们太不公?了。
只是为了自己耳朵着想,季睿是不打算和?谢太傅进行?辩论比赛的。
就这样
谢太傅还是对着他讲了一天的小故事?。
不愧是博览群书,啥都有?所涉猎的谢太傅,光论学识这一块,整个大盛朝应该都少?有?能与谢太傅比肩的。
谢太傅随便张口就是一个小故事?,有?王侯将相的,也有?商人农匠,他讲小故事?也带着比较强的主观意识,讲着讲着就会把优点?缺点?点?评一番,遇到能教育季睿的点?就用眼神扫过?来。
意思就是:这个人就是你值得借鉴的例子,你看看,听听,你以后真要落得个人人喊打,臭名昭著,甚至可能被?人写入野史,承受后世千千万万读书人的唾骂与白眼。
季睿:“”
要他真是一七岁孩童,真要被?吓得从此洗心革面?,好好读书了。
谢太傅太会恐吓小孩了。
而且
好狠一谢太傅。
连中午吃饭都让人端到学堂来,季睿吃着饭,还要听他‘危言耸听’的小故事?,真的,换个小孩来不止要瑟瑟发抖,都要神经敏感了。
皇帝舅舅这次也狠,就让禁军在他五步开外守着,谢太傅不说下课放人,他们坚决不动?一步。
等到太阳都要落坡了,谢太傅才大发慈悲,喝了一杯凉茶,润了润说了一天话的嗓子。
“今天就到此吧。”
季睿:“”
这意思是,明日?继续?
还真是!
谢太傅整整五天,整整五天啊,就没给?季睿教什?么正儿八经文化知识,全部拿来讲各种‘恐怖’小故事?了。
打定?主意,要把一个‘洁身自好,好好做人’的道理深深刻入季睿脑子里。
哪怕是说书先生,天天从早到晚给?你灌输‘好好做人’,那也是会受不了的。
终于,这天又熬到了太阳下山,季睿眼皮耷拉着,起身给?谢太傅弯腰鞠躬,“太傅大人辛苦了,太傅大人明天见。”
然后就在两排禁卫军的贴心护送下回家去了。
季睿一走,太傅夫人就来了书房这边,正好撞见谢太傅大口大口灌凉茶的画面?。
太傅夫人:“”
所以,为什?么就不能休息一下?
从早讲到晚,除了出恭,连吃饭都在这个厅堂,小郡王难受,他自己也难受啊。
教人向善,难道不也该是循序渐进么。
如此大压力
别说小郡王那样的年纪了,就是一般大人也扛不住啊。
“你别把人身体折腾坏了。”太傅夫人现在都不怕老太傅把自己给?折腾出毛病来,毕竟他整天干劲儿满满的,除了茶水喝太多,晚上睡不着就给?皇上写信
太傅夫人现在担心他把小郡王给?折腾出毛病来。
“又没让他做什?么,我?怎么折腾他了,这点?事?儿不影响身体。”谢太傅甚至觉得强度还不够。
“你是没看见,老夫在上面?说得嘴巴都快干了,季睿倒好,还在下面?打瞌睡。”
谢太傅每次说到激动?处,就容易忘我?,滔滔不绝地直抒胸臆,结果堂上很快就有?小呼噜声响起。
这一看,季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老夫给?他讲人生道理,讲先人思想,讲做人规矩,结果他把人老夫当入眠药了?”
谢太傅就搞不懂了,他讲课声音也不小,怎么季睿还能睡得着。
季睿:您每晚伴着雷鸣般的呼噜声入睡试试?
“而且,老夫都讲了五天了,多少?大道理掰碎了揉烂了给?他讲,你看看,他听进去了吗?像个样吗?”谢太傅好歹也是教过?不少?学生的,早期更是收过?不少?棘手?的学生。
“他敷衍了事?的,以为老夫看不出来?”
太傅夫人:“你这次要求会不会太高了些?”
以前也有?被?家里宠坏的,调皮捣蛋不服管教的学生,太傅夫人见过?,比小郡王还差劲儿的都有?,怎么没见他一来就如此强硬。
“他才七岁,他就开始逛青楼捧花魁了,老夫再不掰一掰,怕又是个色中饿鬼,勋贵蛀虫。”谢太傅一出口就火气十足。
想到季睿偶尔几次顶嘴,都是为了那些青楼女子说话,谢太傅更上火了。
是,历史上也有?品行?高洁,才华横溢的青楼女子,但那是个例,几万万人之中出那么一个的个例。
还什?么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
就为了那么一两个个例就对所有?的青楼女子另眼相看,那才是有?毛病。
不过?是为自己的好色风流找借口,私德有?亏,修身不正,才传什?么青楼女子才华高品性好,为自己的私欲遮挡一二。
“夫人你是不知道,季睿那小子看着乖巧老实,都是装的,实际上就是个乖僻之人,滚刀肉一般。”
谢太傅眯了眯眼,“这小子,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不苛刻严厉一些,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太傅夫人:“”
明明是你要求太过?了。
小郡王已经算配合了,还懂礼贴心,虽说有?些勋贵子弟惯有?的缺点?,但本?性绝对是个好的。
前天走的时候在门口遇到她,打招呼时,她不过?是轻轻咳了一声,小郡王就让她要注意,天气热,晚上就喜贪凉,很容易得风寒。
太傅夫人确实有?小感风寒,及时喝了汤药预防,只是到底人年纪大了,时不时还是会咳嗽两声。
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谁知昨天小郡王来上课,就让人给?她送了一小盒止咳润瑞的太医院特制枇杷膏。
只喝了一瓶,太傅夫人今天就没怎么咳了。
她不过?轻轻咳那么一声,小郡王都会关心一下,可她这个枕边人老太傅,她咳了几天都没得到过?一句问候。
谢太傅还在说季睿这不好,那不行?,必须下重手?整治才行?,突然语气一顿,“夫人你什?么眼神?”
“哼,妇道人家就是容易心软,不过?就是嘴甜了一些,就哄得你为他说话。”谢太傅不满,“你少?给?他求情,我?是不会手?软的,这可是皇上交代的,严厉管教。”
太傅夫人:“”
呵呵。
好啊,不听算了,固执老头,过?几天有?本?事?别半夜郁闷喝小酒。
到时候受凉生病了哼,等着瞧吧。
在太傅夫人看来,这事?儿啊,肯定?还有?变数。
谢太傅见夫人脸色难看地走了,他哼哼一声,“妇人之见。”
然后坐在书案后,铺上宣纸,又开始给?皇上写信。
如今每天一封,就为了让皇上不要轻易心软,否则,他这个先生后面?的课还怎么教?
而谢太傅不知道的是,季睿今天也开始写信了。
时间差不多了。
季睿开始给?舅舅卖惨了。
认错求饶一整套,在加几个谢太傅‘恐吓’小孩的小故事?,让他听完都半夜做噩梦,感觉自己要对不起天下苍生,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了。
嘤嘤嘤——
我?只是给?跳舞跳得好,弹琴谈得好,下棋下得妙的姑娘打赏一点?点?啊,舅舅你也总是打赏啊,谁做的好,你就打赏啊。
为什?么我?就不行??
嘤嘤嘤——
我?看完表演就早早回家睡觉觉了,我?多乖啊,谢太傅还骂我?好色成性,我?才七岁,我?还是个宝宝呢。
是我?长?得不够好看吗?我?想看美人的话照镜子不好吗?
我?怎么可能被?美色所惑,不现实啊,你说是不是?
看到这里的明熙帝:“”
太子和?王明盛都无比好奇,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怎么父皇/皇上表情如此微妙不可言说。
明熙帝此刻的心情真是又气又好笑又有?些无力。
打开信,他先是被?丑得辣眼睛的字给?气到了,然后就是满篇的错字,看得他心里不适,只想把小混蛋抓起打屁股。
偏偏错字多吧,丝毫不影响他读懂全文。
看到谢太傅说的那些过?分严重的话,明熙帝更是皱起眉头。
这不跟那日?朝堂上陈御史骂得话差不多了嘛。
他养大的小混蛋,他还能不知?
爱玩爱闹了些,本?性却是不差的。
严厉管教,也不是这么个恐吓,威胁小孩子的啊。
而且,一天下来,除了出恭竟然连座位都不能离开一下,又不是囚犯,再这样下去,孩子不得憋出毛病来?
小混蛋本?就身子骨差一些
等看到信的后半部分。
明熙帝:“”
所以那小混蛋就是去看才艺表演,高兴了就打赏了一个,结果就被?京城公?子哥儿传成了好色成性的小纨绔。
而且
明熙帝盯着最后那几句。
想看美人还不如自己照镜子
明熙帝眼神微妙,嘴角更是克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小混账东西,什?么胡话都乱说!
好半天,明熙帝才一脸牙疼的表情,放下季睿写的信,又看向堆积在桌角,谢太傅写的那些告状信。
说实话,明熙帝没怎么看。
以前是听说过?,谢太傅喜欢跟家长?告状,但是他是真没想到,谢太傅能每天一封信,有?时候兴致来了,每天三封信。
他一个皇帝难道闲得慌吗?
而且,内容无非就是说小混蛋如何如何不服管教,从头到脚就没一个优点?,批的那叫一个体无完肤。
明熙帝只看过?一回就扔一边了,实在不爽。
嘴甜什?么时候都变成缺点?了?
体贴关心人什?么时候变成曲意奉承、装乖卖巧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谢太傅挑人毛病比那些御史还吹毛求疵,在鸡蛋里也要挑出骨头来。
算了算了。
明熙帝摇摇头。
这次的教训也够了,想必小混蛋也不敢胡闹了。
还是等回了宫,在崇文馆让姚少?傅循序渐进地教他读书。
谢太傅这法子太过?了,不适合小混蛋
所以,谢太傅的高压式教育就进行?了七天,到了第八天,眼看时辰快到了,还没看到禁卫军和?季睿的身影。
谢太傅皱眉,正要让人去外面?看看,这时,老管家领着一个脸熟的人过?来了。
传话的人都不敢看太傅大人此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太傅大人,小郡王突感头疼,可能是中了暑气,让小的来向您传个话,说是要请两天假。”
谢太傅:“!!!”
皇上,您太让老臣失望了。
当天晚上,谢太傅独坐小院,郁闷地喝着小酒,对月长?叹,写诗作词,抒发胸中郁气。
醉意上头,还给?明熙帝写了三大篇文采斐然,言辞凿凿的劝谏信。
然后
第二天谢太傅刚起床就咳嗽几声,鼻音嗡嗡有?些重。
谢太傅揉着宿醉后的太阳穴,有?些可怜巴巴地说:“夫人,我?好像受凉了。”
太傅夫人:“知道了。”
太傅大人还没听出夫人语气不对,见夫人起身出去了,就自己坐在那揉捏太阳穴,整个人苦大仇深的样子。
然后,太傅大人就被?扑鼻而来的酸苦味道惊回了神,一抬头,就看丫鬟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
“喝吧,预防风寒的汤药。”
太傅大人皱着眉,上身后退,“夫人,这次药怎么这么难闻?”
“药不都这个味儿?年纪一大把了,别跟小孩子似的,吃药还要人哄。”太傅夫人说。
“我?,我?又没说不喝。”太傅大人面?色绷得很紧,心头有?些委屈,他什?么时候喝药要人哄了。
然后太傅大人一把接过?药汁,憋着气一口气喝完了,丫鬟把碗收了回去,退到夫人身后。
太傅夫人:“行?了,晚上在喝一碗,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说完,太傅夫人就带着人离开了。
人一走,太傅大人就忍不住了,一张脸苦得皱成一团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下意识想来点?甜的压一压,嘴巴一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往日?喝完药嘴里就会有?甜味,慢慢地盖过?满嘴的苦涩臭味。
对了,蜜饯呢?
太傅大人愣愣的。
今天喝药怎么没有?蜜饯?
夫人忘记准备了吗?
太傅大人摇摇头,就把这事?儿抛开了,可到了晚饭前,又是一碗黑糊糊的药汁递过?来,为了不生病遭罪,太傅大人接过?来一口气喝光了,然后就抬头看向夫人。
太傅夫人她让人把药碗撤下去,就吩咐下人可以摆晚食了。
太傅大人:“?”
察觉到太傅的目光,太傅夫人也回了他一眼,却并没有?什?么表示。
“夫人,没有?蜜饯吗?”终于,太傅大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又忘记准备蜜饯了嘛?
太傅夫人哦了一声,“你喝完药要吃蜜饯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不怕苦呢,下次要吃记得说,我?才好让人备上。”
谢太傅:“可之前你不都”
“哦,之前啊。”太傅夫人打断他道:“是我?妇道人家不懂事?,自作主张了,以后你不说,我?不做就是了。”
谢太傅:“”
夫人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这是谢太傅第一次察觉到自家夫人不太对劲儿,但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也许夫人只是心情不太好,过?一两天就好了。
但是
接下来谢太傅就发现,他夫人变了。
蜜饯只是开始,后面?只要他不主动?开口,他夫人就当不知,不过?短短一周时间,他就发现生活中处处不适应。
这天,儿子来书房找他,看见他第一眼就是一愣,“父亲,你怎么了?”
谢太傅因为生活中处处的不习惯,不适应,此刻整个人都莫名散发着一股暴躁气息。
“我?怎么了,你去问问你母亲,她怎么了!”
谢太傅很委屈,很恼火,此刻哪还有?闲工夫操心季睿啊,他满心都是对自家夫人的不解。
简直莫名其妙。
“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又没惹她,她作甚整天阴阳怪气的,还撒手?不管我?了。”
谢太傅儿子:“”
这个嘛父亲以前就是太被?母亲惯着了。
没错,哪怕是在他这个做儿子的看来,母亲都太惯着父亲了。
只是他有?点?惊讶,这么些年了,都让着惯着父亲脾性的母亲,怎么这回就跟父亲闹起脾气来了?
这边,太傅夫人和?谢太傅闹起了脾气,季睿是不知道的,要知道,他也不觉得是自己间接引起的。
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禁卫军撤走了,不用强制去太傅府上听大道理,季睿又看了看舅舅写的信,那意思嘛,反正就是叫他老实点?,别胡闹。
季睿很无辜,他还不够老实吗?
算了算了,为了自己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自由小日?子,季睿决定?听话。
没了韵雅阁,还有?其它地方玩啊。
城内城外,可以浪的地方不要太多。
季睿没了管束,又开始从早浪到晚了。
城里浪到城外,城外季睿快野成猴子了。
为此好多天没见季睿来听书喝茶的妙居茶楼老板还叹气呢,小郡王最近怎么都不来玩了呢。
这天,季睿终于野够了,带上小全子小禄子路过?妙居茶楼,当即决定?进来喝一杯奶茶,顺便听个小曲儿。
只是这奶茶刚上桌,茶楼老板就进来说:“小郡王,有?个小青年说是想见您,他说,一个月前,您在青云观山脚下帮过?他。”
啊。
季睿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叫他进来吧。”季睿点?点?头。
算起来,今日?刚刚好是一月之期啊。
季睿是真忘记这回事?了,今日?路过?妙居茶楼纯属意外。
很快,那日?见过?的小青年就被?茶楼老板领了进来,季睿看了眼,小青年如此倒没有?那日?落魄,头发齐整,略显苍白的一张清秀脸庞也露了出来。
“小的给?福宁郡王请安。”青年声音倒是还挺不错,不像那日?那般干涩嘶哑。
“免礼免礼,你今日?来是还我?双倍来了?”季睿也有?些好奇,一个月真能解了他的困局,还赚到几倍的钱?
青年这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是季睿那日?扔给?他的,其实,那天钱袋子里就装足了一百两。
只不过?是金叶子,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青年说:“这是三百两,请小郡王过?目。”
三百两?
季睿有?点?惊讶地看一眼钱袋子吗,再看一眼青年,有?几把刷子啊。
“不错啊你,行?了,按约定?,我?拿回两百两,多的我?不要,你自己拿回去。”季睿正要让小全子来数钱,这时,青年却突然朝季睿跪下。
“小的想替郡王您做事?,希望您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做些生意,只要您愿意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会为您赚更多的钱,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青年语气恳切,脑袋也深深贴着地面?。
“如果您不信小的,小的愿意签下主仆契约。”
这相当于卖给?自己了啊。
季睿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不,应该说是姑娘。
“你,想从我?这里求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