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 她?们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至今无解。
按照景初天马行空般的脑洞,她?会认为灵魂应该是进入了另一个无法解释的三维空间,简单来说, 会来到平行世界。
景初回到了小时候。
看到姐姐在她?呛水后心急如焚的样子,也深切地感受到了姐姐溺水时的恐慌与无人在意的绝望。
在这里, 景初选择了重启世界, 她?改变了故事的走向, 儿?时放弃了学习游泳,景舒没有?因?为紧张她?而溺水,姐妹俩之间的关系还像从?前那样和谐美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十六岁的景初心中时常会有?空荡荡的失落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让她?无从?适应。
直到耳边响起一段熟悉的音乐。
“会いたい 愛する人に 会いたいのさ ……”
(想见到心爱的人……)
“人は誰でも 早く いつても……”
(无论是谁, 无论何时, 一定,会想快些见到她?啊……)
她?追随音乐声, 迈入了一家充满神秘氛围的酒吧。远远望去,一个女人的背影映入眼?帘, 那一瞬间,心中原本空荡荡的角落被柔软的棉花填满。
走近些,眼?前的画面?忽然发生变化。
那个女人被几?个高大蛮横的男人围困住,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无助。
景初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脸庞娇小精致, 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鼻尖点缀着一颗小小的、却格外清晰的痣。
她?眨着那双勾人心魂的桃眼?, 扬起手扇了男人一个耳光, 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响。
好?酷,给?小小年纪的景初亿点点震撼, 同时又对这个女人充满好?奇。
于是,她?靠近那群男人,使出全身力气?踹了他们几?脚,接着拉住女人的手,一起逃离现场。
她?们跑了许久才停下来,女人的手很柔软、很温暖,景初一时间不想松开。
她?看出她?心情不好?,便带她?来到了一家电玩城,让她?在各种刺激有?趣的游戏项目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最后停在娃娃机旁,又一次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抓了很多娃娃,全部?是很丑的毛毛虫。
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面?对众多可爱款式的毛绒玩具,偏偏只?喜欢这个呲牙咧嘴的毛毛虫。
她?低头看去,好?吧,也挺可爱的。
离开电玩城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雨水滴落在地面?上?,跳跃的身影宛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一道?道?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看,蝴蝶在跳舞!”景初突然脱口而出。
她?自?己也感到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眼?前的女人眯着眼?,对她?温柔地笑说:“嗯,蝴蝶在跳舞,很好?看。”
不久后,景初出国了,关于那晚偶然遇见的女人的名字、年龄,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喜欢毛毛虫。
时间过?了两年,如今连女人的容貌都难以清晰地回想起来,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那颗漂亮的鼻尖痣。
偶然翻阅到一本书,书中有?一个爱喝酒、有?着鼻尖痣的女人叫“清儿?”,她?的结局不是很好?,景初不喜欢这样的结局,着手制作了一款he向的游戏。
想到了那夜的雨,最后将这款游戏命名为 [Rain]。
游戏角色的建模,完全是根据她?脑海中所剩无几?的记忆描绘而成。
“她?叫什么呢?”景初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显示屏上?的小人,无数次地问自?己。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滑雪摔伤脑袋,但有?些记忆还是越来越模糊。
景初每天都在过?着看似幸福、实则虚之的生活。
偶尔在睡梦中,会听到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快点醒来。
那个人还说,再不醒来就不要她?了。
没过?多久,又改口道?是她?不要她?了。
每次梦醒的时候,景初总是浑身被汗水浸湿透,心脏也会毫无来由地抽痛。
这天惊醒后,她?望向窗外飘过?的落叶,才意识到已经进入了秋天,整个世界都变得萧瑟冷清了许多。
这个季节,忽然想回国走走。
地点定在了国内一个小岛,岛上?比想象中的热闹,听本地的居民说,这里正在录制一档女团选秀节目。
远远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录制基地有?座每三个小时会准时响起钟声的古老钟塔。
它高高矗立在那里,像在诉说着什么。
景初已经在这座小岛上?居住了许多天,几?乎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些只?有?当地人才知晓的悠悠小径,她?竟然有?着模糊记忆。
那个选秀录制的基地,她?从?来没有?去过?,每次试图靠近时,都会头痛欲裂,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挡她?。
居住的地方是一栋外观略显陈旧的三层民宿,她?的卧室正对着大海,是一间海景房。
每当海风拂过?,窗框就会发出哐哐的声响,她?并不觉得这声音吵闹,反而感到格外安心。
这种安心的感觉,是她?多年间不曾有?过?的。
这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景初像往日一样,站在民宿的窗前,俯瞰着楼下的风景,忽然看到那个陌生又让人感到熟悉的背影。
她?不禁好?奇问道?:“喂,你叫什么?”
女人回过?头,微笑着回答道?:“慕意清,雨沐芙蓉秋意清。”
……
这晚是金兰奖的直播颁奖夜,《画骨》多项入围,两位女主演均提名最佳女主角。
秦暔早早地来到医院,在病房里调试好?设备,准备与女儿?一同见证她?爱人的荣耀时刻。
“现在,让我们揭晓第 27 届金兰奖最佳女主角的得主……”颁奖嘉宾合上?手卡,卖起关子:“据说这位获奖者的名字,取自?于一首美丽的诗句。”
全场观众屏住呼吸,躺在病床上?的景初,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间微微颤动了一下。
“雨沐芙蓉秋意清,慕意清《画骨》!恭喜……”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景初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形成一朵朵泪花。
秦暔愣住了,她?知道?植物人流泪是一种常见的生理反应,但如此源源不断地流泪,很异常。
她?立刻叫来医生对景初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和分?析,确定了景初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慕意清得知这个消息,礼裙都没来得及换下,匆匆离开了颁奖现场,直奔医院。
这大半年时间里,秦暔不是没想过?带景初出国治疗,但慕意清的工作事业在国内,只?好?就此作罢。
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景初的病情有?了好?转的迹象,她?毫不犹豫地向慕意清提议道?:“要不要一起出国?”
慕意清怔住,秦暔的言外之意是,这次她?们一定是要带景初出国治疗。
她?只?有?两个选择,去或不去。
出国意味着她?要放下所有?的事业,成为只?为景初存在的慕意清。
不出国意味着她?可能要失去景初。
“阿姨,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慕意清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甚至还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力感。
秦暔颔首,表示理解,她?退出病房,留下空间给?她?们两人独处。
隔了很久,慕意清才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爱人,她?不断地质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景初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医疗照顾,却因?为她?没有?被接回家,一个人孤单地在国内的病房躺了半年之久,而且这半年来,她?来看望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慕意清的眼?眶红了,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爱人那双许久未曾恢复清明的眼?眸,泣不成声地道?:“景初我会害怕。”
“会害怕见到你的家人。”
虽然她?们从?未责备抱怨过?什么。
“也害怕见到你。”
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湿了脸颊。
她?害怕见到没有?生气?的景初,害怕给?不了自?己回应的景初,更害怕某一天,景初会毫无征兆地离开她?,最后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上?。
老人常说,见一面?就会少一面?。
这句话的本意是对时间流逝的感慨,告诫世人要珍惜与亲人、朋友相?聚的时刻,因?为一旦错过?,便永远无法再追回。
她?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她?们见面?的次数少了,时光就不曾流逝。
景初只?是昏迷了几?天而已,很快就会睁开眼?睛,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亲吻她?,爱护她?,陪伴她?度过?余生。
景初的眼?皮动了动,也有?泪水滑落。
慕意清哽咽住:“你能听见的对不对?”
回应她?的还是沉默,她?抹去了眼?泪,俯身在景初的腿边,一只?手握住她?没有?温度的左手。
“应该还没想起,后来发生了什么吧?”
慕意清陷入回忆之中,自?言自?语地讲述着往事:“后来啊,你带着我去了一个电玩城,我们夹了很多娃娃,就是家里的那些毛毛虫,你还吃过?它们的醋……”
三月的雨微润细腻,轻柔地落在水面?上?,与昏黄的路灯光芒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只?只?轻盈起舞的蝶,与那年的雨夜的样子如此相?像。
慕意清来到窗边拍了几?段视频,舒缓的白噪音,带着大自?然的清新?气?息,萦绕在两人周围,她?继续讲述着后来发生的事情,这场独角戏最后还是完成了。
“景初,再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快点醒来,不要去国外。”她?疲惫地阖上?双眸,用着最无力的声音喃喃恳求。
这夜的雨下了很久,雨水笼罩之下,四周一片静谧。
景初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匣子中,无法动弹,她?看着身着一袭华美的礼服、妆容精致的女人在她?的身边讲述别人的故事。
这个女人很眼?熟,故事也让她?感同身受。
直到女人最无力、悲切的语气?唤她?景初。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猝不及防地涌入脑海。
如果当年没有?跌伤头部?,她?不会记忆错乱、失去记忆。成年后,她?也一定会回国,寻找那个有?着鼻尖痣、闯进她?心里的女人。
不是清儿?,而是慕意清。
从?始至终,只?有?慕意清。
再睁开眼?睛时,是黎明。
外面?还在下着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景初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起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趴在自?己身旁的爱人。
那颗没有?忘记的鼻尖痣,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闯进了她?的视线,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长期的植物人状态,让她?没什么力气?抬手抚摸眼?前的爱人,左手被慕意清握着,景初尝试收拢手指回握着,又害怕吵醒对方,只?好?放弃。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清醒前耳边有?了颁奖的声音。
此刻,看着慕意清身上?未换下的礼服,大概能猜到,至少昏迷了半年。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慕意清是如何度过?的呢?
景初凝视着女人的眼?尾,那里依旧泛着红晕,显然是刚刚哭过?不久。
她?又一次让慕意清伤心了,每一次都是因?为她?的过?错,才会让慕意清流泪。
从?十八岁回国后就是,每一步都走错了,她?把让自?己心动的人忘记了,还错把慕意清当作“清儿?”的替身,白白害她?们错过?了、浪费了许多年。
后来又用着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行困住慕意清,现在又让她?担惊受怕得过?了半年。
人这一生,能多多少个五年,她?又凭什么让慕意清苦苦等了她?这么多年。
景初的眼?睛酸涩起来,喉咙也开始干涩疼痛,她?吞咽了下口水,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病房中的窗户并没有?关紧,丝丝凉风吹入室内,她?的目光落在慕意清光洁的后背上?,最后还是轻轻反握住了她?的手。
心事重的时候,慕意清的睡眠更浅。
这晚,曾经最想得到的奖项拿到手时,她?的心中没有?任何喜悦,满心挂念着正卧病在床的挚爱之人。
当得知了景初病情好?转的消息,她?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能够感受到快乐。
紧接着秦暔告诉她?,打算将景初带到国外治疗,她?又意识到还有?让她?更无力的事情。
手掌忽然被回握住,慕意清惊醒,她?抬头,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对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对视了好?一会儿?,慕意清调整好?情绪,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准备按下护士铃。
景初拉住她?的手,缓缓摇头:“陪我……一会儿?。”
半年多未开口说过?话,这段时间里,景初一直靠着流食和营养液维持生命,此时的声音格外虚弱、沙哑,但却是慕意清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她?坐在景初的身边,双眸紧紧地注视着爱人那双有?了生气?的琥珀色杏眸。
睁开眼?后,与她?的距离就没那么远了。
慕意清带着哭腔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慕意清这种声音,景初努力想要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做出小幅度的动作。
刚刚从?长期昏迷中苏醒,景初身体状况并不理想,没办法说出太多话语,两人默默对视了片刻,景初便再次沉沉睡去。
慕意清连忙叫来医生,要求他们再次对景初进行全面?而细致的检查。
她?惶恐不安,生怕刚刚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觉。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仿佛时间已经凝固。
慕意清紧紧咬住嘴唇,直到血腥的味道?占满整个口腔,医生才走了出来。
“病人刚刚苏醒,身体比较虚弱,后期积极配合康复训练,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慕意清眼?中闪烁着泪光,很快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们的家人、朋友们。
经过?进一步的检查,景初的身体状况良好?,并无大碍。从?医学角度来看,脑部?所受损伤的评估仅为轻度,至于为什么长期昏迷不醒,暂时给?不出答案。
秦暔对此仍心存疑虑,为了确保景初得到最好?的治疗,还是联系到国外的顶尖医院,与专家们共同商讨后续的治疗方案。
第102章 常觉亏欠
春日雨后天晴, 世间万物在这场细雨的洗礼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从景初苏醒后,慕意清一直未阖眼, 只是坐在病床旁,双手?紧握爱人的手?, 生怕一闭眼、一放手, 景初就会消失不见。
这一觉清醒后, 景初的身体机能恢复了一些?,慕意清将病床调到一个舒适的高度,将枕头靠在了她身后,又起身接水。
景初目不转睛地看慕意清穿着礼裙忙前忙后的样子,很不和谐。
她声音小小地笑说:“是知道……我今天会醒……才?穿得?这么?好看吗?”
平日里, 景初说出这种?话, 慕意清只会瞪她一眼,偶尔会反问她:“我以前穿得?不好看吗?”
景初会不正经起来:“你不穿最好看。”
现在看到景初有?力?气与自己开玩笑, 慕意清的眼睛又酸了,“好看吗?”
礼服是工作室准备的, 她甚至未曾留意过礼裙的款式模样。
景初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用力?地点头说:“好看。”
慕意清跟着笑了起来:“那以后经常穿给你看。”
没营养地聊了一会儿,景初才?敢问她:“我昏迷了多久?”
慕意清微怔, 思绪被拉回等?待的那段日子。
多久了?半年多了。
准备来说, 是一百九十七个日日夜夜。
四季更迭, 时光流转。
先是萧瑟的秋天, 接着是寒冷的冬天, 如今,春天悄然来临。
世界对她们还不算残忍, 至少在夏天之前,景初醒了。
慕意清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以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更多的泪水溢出,景初听得?心痛,她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是我醒得?太晚了,是我浪费了我们很多……咳咳……”
情绪激动导致她呼吸不畅,开始咳嗽。
慕意清握住脸颊上冰冷的手?,制止她说下去:“不要说对不起,醒了就好了。”
她看向她苍白的脸,继续说:“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景初闭上眼睛点头,泪水打?湿碎发。
她们已经错过太多太多的时光,她要快点好起来,尽力?去弥补,不会让慕意清伤心流泪了,再也不会。
床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慕意清看了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下拉,拒接了电话。
没几秒,电话铃声再次执着地响了起来,慕意清皱起眉头,将手?机关机。
景初也看到了,是慕意清经纪人的电话,她微微调理了呼吸,眉目温柔:“有?工作先去处理,不用担心我。”
闻言,慕意清更加愧疚。
从前,她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景初默默地配合她的时间?。
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景初在付出。
昨晚,景初又一次迁就她,苏醒过来,让她不用面临抉择。
直到刚刚,看到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慕意清才?深刻意识到,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放下工作,和景初一起出国。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在这陪着你。”
慕意清撒了谎,原定?的行程计划是昨晚颁奖结束,来医院和景初说一会话,第二天就要返回剧组继续拍摄。
景初信以为真。
只是没多久,时真接到命令,今晚之前必须把?慕意清拖回剧组,拍摄不等?人,违约也不是她说违就可以直接违约的。
时真知晓景初刚刚苏醒,此刻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不决。
进去叫人吧,显得?她无情。
不叫吧,上帝将对她无情。
负责例行检查的医生恰好来了,询问她:“要进去吗?”
时真吸吸呼,跟了进去。
一进房间?,和她姐直直对视两秒,原本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姐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开心的笑容了,时真实在不忍心将她们分开。
医生给景初做了常规检查,表示没什?么?问题,只是身体较为虚弱,只需稍加调理几日就可以下床进行康复训练。
“跟她回去工作吧。”从时真进来,景初就意识到慕意清刚刚在骗她,接连不断的电话,如今助理前来找她,都说明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闻言,时真心虚瞥了她姐一眼。
慕意清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你们先谈,我出去等?着。”气压忽然变低,时真落荒而逃。
房门合上,景初扬起一抹笑容:“我真的没事,医生刚刚都说了,不用担心。”
慕意清全程未离开过,怎会不知,她只是想?陪在她身边罢了。
像从前的景初对待她一样,患得?患失。
“之前是我工作太忙了,没顾得?上你,现在不想?工……”
景初打?断她:“你说过的,不要为彼此牺牲太多,也不要觉得?对我有?亏欠,从来都是我亏欠你,别再为我放弃什?么?了。”
清醒后,景初第一次说出这么?长的话语,大脑有?些?缺氧,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即使这样,还是坚持把?想?说的话说完了。
爱是常觉亏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慕意清觉得?她亏欠景初。
景初觉得?她亏欠慕意清。
爱情的天平这一刻平衡。
最后,慕意清害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影响身体恢复,只好答应暂时离开,返回剧组继续工作。
又回到了从前的异地恋生活,每天只能靠着视频通话观察景初的身体恢复情况。
第三天,景初可以正常进食了。
第五天,景初可以下床走动了。
一个星期后,景初已经出院了。
慕意清还在剧组里忙碌地拍戏。
除了“Action”开始拍摄时,她会投入到剧情之中,专注于角色的演绎。
其他时间?,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目光始终紧盯着手?机,十分钟的空闲也想?给景初打?个电话。
但景初在康复训练,很多时候接不到电话,这个时候,慕意清就愈发紧张,开始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景初对此受宠若惊,她将左手?立在镜头前,晃了晃问:“这个是什?么??”
慕意清盯着屏幕,看着景初无名指的戒指,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景初早就应该看到这枚戒指了。事实上,即便意外发生,也并不影响她将戒指戴在景初手?上。
“婚戒,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镜头中的景初脸色比起几天前已经好了许多,说话也中气十足。
没来得?及反问,慕意清又被叫回片场继续拍摄,脑海里全是那一句“不愿意”,险些?说错台词,状态不佳被ng了几次,只好暂停休息几分钟,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点了根烟。
从景初出事后,很多事全都积压在心中,喝酒很难喝醉,还会影响第二天的拍摄,无奈之下只能抽烟缓解。
时间?太久了,心事太多了,不知不觉中染上了烟瘾。
每次去看景初前,她都会克制自己不要抽烟,生怕身上沾染一丁点的烟味,那晚颁奖典礼也是,景初应当不知道她又在抽烟。
想?到这些?,慕意清盯着指尖燃烧的那一抹红星。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景初苏醒后,目光总是会落在她的鼻尖痣上。
像从前那段沉迷“清儿”的时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部受伤,导致景初又遗落了什?么?记忆,才?会变成这样。
唯一清楚的是,心里酸楚,却?又和从前不大一样。她的底线降低了许多,现在的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替身,她只要景初平安健康。
一根烟燃尽,思绪回垅返回片场。
这次的拍摄地在北部的一座边陲小城,尽管时节已进入三月,可气温依旧在零度徘徊。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剧组工作到了凌晨才?收工。
夜深,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凛冽地吹拂着。
离得?很远,慕意清就看到心中挂念的人倚靠在车门旁,冲她招了招手?,掌心被冻得?通红。
她又惊又喜,几个星期不见,景初的气色明显好转,如今已经可以自主?行动。
她快步走向爱人,牵着她进入车内,生怕她受到一丝寒冷的侵袭,眼中满是关切和欣喜。
“怎么?不在家等?我?
“想?你了就来探班了。”景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的手?被温暖着,脸上的笑容也如冬日的阳光一般明媚。
这些?天一直在积极配合康复训练,就是为了能早点恢复,来到慕意清身边,如今看到爱人,心情格外愉悦。
慕意清看她都没戴帽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着温和的体温,才?稍稍放下心来。
景初心中满是甜蜜。
她顺势低下头,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人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景初嘴唇轻启,缓缓靠近。
慕意清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抵住了她的嘴唇,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和犹豫:“不要……”
景初瞥了眼正在开车的时助理,主?动退开了距离,手?指摩挲着慕意清的掌心,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所有?的动作都在诉说着她的想?念。
回到酒店,慕意清直奔浴室,以最快速度完成洗漱,才?走出来与她紧紧相拥。
从晚上见面开始,景初敏锐的嗅觉就捕捉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烟草味,但她没说什?么?。
她心里很清楚,慕意清这段时间?因?为她的原因?,心理压力?很大,抽烟没什?么?的,除了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给她一些?时间?,她会陪慕意清一点点戒掉。
但是洗漱完后,慕意清还是不愿意和她接吻,景初只好问出口。
慕意清稍作迟疑,随后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中满是担忧:“等?身体好一些?,可以吗?”
她害怕景初会因?为她肺部感染。
昏迷时最严重的一次肺部感染,景初差点失去自主?呼吸的能力?,这对她而言,是一场可怕至极的噩梦,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景初不以为意,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我现在身体很好!”
结果太过用力?,把?自己拍的咳嗽。
慕意清听得?心疼,不忍责备,只是轻轻拍扶她的后背,给她倒了杯温水。
夜里,自称身体好的人发起了高烧,慕意清急忙带着她赶往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和诊断,是由于温差太大,导致她着凉受寒,才?会引发高烧。
拍摄地的环境并不适合养病,慕意清坐在病床旁,再次陷入了纠结。
她不敢开口让景初回去,害怕景初会误解她的意思,以为她并不想?见到她。
事实上,她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极度渴望景初可以留在她身边。
可理智又在告诉她,不能这么?自私。
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气候环境也很恶劣,会耽误景初的康复治疗不说,搞不好以后还要落下什?么?病根。
“啊……又生病了……”景初睁开眼,抱怨自己脆弱的身体。
慕意清眼眸微微颤动,眼尾渐渐泛起一抹红晕,轻轻地命令她:“不要再生病了。”
景初的目光落在她的鼻尖上,虚弱地答应道:“好,以后不会生病了。”
慕意清紧咬嘴唇,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让景初尽快回去治疗。
“要不……”
“啊,对了。”景初忽然打?断她,“后面我可能要出国几个月,到时候就没办法再来探班了。”
“出国治疗吗?是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慕意清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关切。
景初连忙摆手?解释:“不是啦,有?些?事情要去国外处理,你杀青的时候差不多就回来了。”
慕意清身体微微一震,默默计算着时间?,距离自己杀青还有?大约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意味着未来的两个月她们见不到面。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语气中满是不安与眷恋。
景初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你也是,拍戏不要太累,下次见面保证让你看到一个健健康康、活力?四射的我。”
第103章 炽热如夏
从前不离手的手表被景初遗留在了国内, 慕意清无法像往常一样,通过手表查看她的位置和心?跳频率,只能逐字逐句地询问她, 景初也不厌其烦地给予回应,有问必答。
上次探班忽然发烧, 又看到慕意清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想, 与其待在慕意清身边让她担心?害怕,倒不如等身体完全康复后,再回到她身边陪伴她。
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跟秦暔一起出国?,接受更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为了不让慕意清发现她频繁出入医院, 出国?前她取下了手表。
分开?后的第三天, 慕意清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开?口问她:“你是?不是?在医院?”
当景初说?要出国?的时?候, 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联想到秦暔曾提到过的出国?治疗的事?情, 想不出除了看病,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国?去做。
慕意清向来心?思细腻,景初料到了瞒不了多?久,却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 她才刚刚做完第一次检查。
但是?已?经被发现了, 不好继续隐瞒, 只好双手合十, 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向她解释:“就是?每周例行常规检查, 身体没什么问题。”
慕意清脸上的担忧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愈发浓郁, 她皱紧眉头,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屏幕中的爱人。
“地址发我。”她实在放心?不下,想请几天假,飞过去看她。
“你好好拍戏,真?的没事?。”景初拉来了妈妈,让秦暔帮忙作证。
她不希望慕意清为了她放弃工作,此时?的她明白,爱不是?占有,而是?支持与理解。
她的爱人不只属于她,更属于梦想,属于舞台,属于自己。
“只是?常规检查和正常的康复训练。”说?着景初又把刚出的检查报告发了过去。
慕意清对着一堆看不懂的报告研究了一会儿,才稍稍安心?,“景初……”
“在呢~”景初语气温柔地回应着。
慕意清很爱叫她全名,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温柔,昏迷的那段时?间,她总能听到慕意清在耳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我想你了。”慕意清凝视屏幕中触不可及的爱人。
“我也是?。”
“还有,我爱你。”
因为这场意外,慕意清变了很多?,景初明显能感觉到,她变得?主动了,曾经多?数时?间都是?她在挑起话题,但现在,更多?的时?候是?慕意清在主导着对话,甚至还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黏人劲儿。
为了让慕意清安心?,她每天都会向她详细报告自己一日三餐和日常生活起居情况。
慕意清也时?常会给她分享一些自己在剧组里拍摄到的可爱事?物,今天发的是?剧组工作人员的喜糖照片。
慕意清将几颗精致小?巧、包装精美的糖果放在掌心?上,无名指还特意戴上了戒指。
景初收到图片后,莫名回复了一句:[好看。]
慕意清好奇地问她:[什么好看?]
景初将图片保存,框选住一个糖果,回复:[这个糖好看,看起来应该很好吃。]
隔了几个小?时?慕意清才拿到手机,景初圈出来的是?颗草莓糖,她眉眼带笑?,按住语音键:“那这颗留着,等?回来了,我喂你吃。”
景初开?始没正行:“好啊,不过我要嘴巴对嘴巴喂。”
慕意清脸颊发烫,取下耳机,回应她:[身体康复,可以。]
景初迅速发出一个可爱的亲亲表情包。
另一只手不停地摆弄着那个在自己昏迷前就定制好的戒指。
定做时?,它只是?一枚不能称之为“婚戒”的戒指,恢复记忆后,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婚戒。
慕意清发来的图片又是?喜糖,又在片场戴上了戒指,特意露了出来,景初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求婚这种?事?情,理应由她来做。
所以,当慕意清询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她时?,她故意回答说?不愿意。
在完成最后一次全面身体检查后,景初独自驾车回到了曾经居住过的别墅。
在这里,找到了被记忆所遗忘的纸箱,她吹去覆盖在纸箱表面的一层尘土,看着它们在空中肆意飞舞,指尖有些颤抖地揭开?了纸箱盖子。
无数张一同?被遗忘的画纸展现在眼前,每一张画纸的左下角都标注着年份日期,那段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在读《野火》之前,在喜欢清儿之前,画纸上的女人就占据了她懵懂时?期青涩/爱情的幻想。
或者说?,是?因为慕意清,她才会去读《野火》,才会喜欢清儿。
她的爱只属于慕意清,自始至终。
……
“有看到我床上的毛毛虫吗?”
杀青的当天晚上,慕意清回到休息室,发现床上的毛毛虫不见了。
时?真?表情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应该……没带来吧?”
话刚说?出口,立刻意识到这个回答多?愚蠢,毕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她姐每天都是?抱着毛毛虫入睡,就算是?失忆了,也不能忘记是?否带了它。
只不过,慕意清似乎正在走神,并没有留意到她说?了些什么。
她连忙换了个说?法:“可能是?掉在哪个角落里,被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扫走了吧。”
慕意清皱起眉头,心?存疑虑。
时?真?又举起手机在她面前晃悠不停,催促她:“姐,快赶不上飞机了,赶紧走吧,等?会儿我再联系客房服务问问。”
机票订的是?杀青后最近的航班,慕意清看了眼时?间,知道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只好放弃继续寻找毛毛虫的念头。
毛毛虫于她而言,重要。
但与景初见面,更重要。
景初是?昨天的航班,会比她早到一些,景初说?两个人一起回去,会在停车场等?她。
地下停车场,景初坐在主驾凝视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含笑?,将戒指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口袋里。
慕意清上车时?,留意到景初已?重新戴上手表,但这两个月一直佩戴的戒指被取了下来,手指上还有淡淡戒指痕迹。
她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紧紧抱住她,贪婪地嗅着爱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一向话多?的景初也默默地加重了拥抱的力度,二人几乎快要融为一体。
这一刻,时?间静止,两个月以来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融在这个无声的拥抱之中。
一辆又一辆的车驶出停车场,慕意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她轻轻抚摸着景初的手臂,柔声说?:“我来开?车吧。”
“放心?。”景初拍了拍自己的胸腔,声音洪亮有力:“已?经完全恢复健康啦,抱着你绕机场跑一圈都没有问题。”
这次倒是?真?的中气十足,慕意清没坚持更换座位,始终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景初的侧脸。
这两个月视频通话没断过,但此刻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景初,有着呼吸、语气还带着一丝调皮的景初只有现在。
她贪恋每一分、每一秒这样的时?光。
景初自然感受到了身侧爱人满含爱意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主动提起了一个话题:“我听时?真?说?,你随身带的毛毛虫丢了?”
不提还好,提起来慕意清有些感伤,虽说?家?中还有很多?,但真?的丢了一只,她还是?很难接受,“早上还在的,晚上回去就不见了……”
景初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等?有时?间了,带你去抓其他娃娃。”
慕意清点头,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嗯”。
心?里想得?却是?,其他娃娃终究与那只丢失的毛毛虫不同?。
完全没注意景初为什么会知道毛毛虫是?抓来的这个问题,也没有意识到时?真?拙劣的演技。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几十分钟后,缓缓停下。
“下车吧。”景初帮二人佩戴好口罩,眼含笑?意地说?。
慕意清才摆正头,看向前面的路。
这里是?……
多?年前,她们来过的商场?
“现在就有空,导航看到附近有家?电玩城,就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景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慕意清的反应。
慕意清垂眸,摇了摇头。
景初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我以前来过。”慕意清用小?指勾了勾她的手心?,回忆起那段往事?,声音轻柔、带着些许感慨:“我和你。”
“心?连心??”景初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莫名其妙接了一句歌词。
慕意清无奈,但还是?耐心?地解释:“是?在酒吧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来到了这个商场。”
景初眨了眨眼,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嗯?不记得?了。”
商场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与多?年前不同?的是?,如今已?经进?入了夏季,她们褪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清爽的夏装,显得?轻松而惬意。
对于慕意清来说?,冬天,是?她们相遇的季节,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雨雪交加的气息,她总会想起那夜景初掌心?冰凉的触感。
而夏天,是?属于景初的季节,她的爱人在夏天出生,也在夏天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的爱炽热如夏,宛如璀璨夺目的阳光,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二人手牵着手,一同?踏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
慕意清有些不确信地说?:“应该在三楼。”
后来,她没有来过这里,她不太清楚电玩城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会不会已?经搬走。
景初口罩下的嘴角压不住,强装出一副淡然模样,在慕意清的注视下,伸手按了三楼的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很快抵达。
三楼异常空荡,电玩城更是?空无一人,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为对方摘下了口罩。
景初走到自动售货机前买了一些游戏币,对慕意清解释:“包场啦。”
慕意清半信半疑,路上决定的事?情,景初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视线,是?什么时?候联系的包场?
紧接着,她被景初牵着走向角落里的那台毛毛虫娃娃机。
慕意清惊讶一息,定在原地——娃娃机的位置竟然丝毫未变。
“这个是?不是?和你家?里的一模一样?”景初偏过头来,故意问她。
慕意清一只手搭在娃娃机壁橱上,眨着眼睛,仔细端详躺在里面的毛毛虫,脸上逐渐浮现出疑惑的神情,最后将目光落在景初的脸上。
景初做贼心?虚,咳了两声。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慕意清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紧张又期待。
娃娃机里的毛毛虫并不是?全新的,它们看起来有些陈旧。
怎么说?呢,感觉是?从她家?里拿来的。
而且,她随时?带的那只刚好不见了。
从景初带她来到这家?电玩城开?始,她就有所期待,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