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惑这些日子黏盛柏琰黏的厉害。
知道他是被吓到了, 那天回来之后,盛柏琰就带着龙惑回了小楼,熟悉的地方至少能让龙惑多几分安全感。
几乎两天的时间里, 龙惑抱着盛柏琰就没有撒过手。
盛柏琰不停的跟他说着话, 但龙惑仿佛被梦魇住了,只是呆呆的点点头或者应一声, 最多的还是时不时的就要喊一下盛柏琰的名字。
“盛柏琰?”
龙惑揪着他的衣襟,小声的开口。
“嗯, 我回来了。”
又一次被叫了名字,盛柏琰疼惜的看着怀里的人。
“龙龙, 你看。”
盛柏琰伸开手,里面漂浮着一颗金色的光球。
龙惑看了好一会, 才回过神似的出声问。
“结缘契约?”
“嗯。”
终于听到龙惑的声音, 盛柏琰低头在他额前吻了一下。
“我们重新结缘好么?以后的几万年里,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神兽,我依旧是你的盛柏琰, 可以么?”
龙惑看着那颗誓言球,慢慢又红了眼睛,张了张嘴, 却被喉间的酸涩堵住了话语。
他想跟盛柏琰说,他看到那只蛇妖伤害他的时候,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他看到天雷把他带走的时候恨不得把天撕裂, 但他感觉到誓言破碎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觉得无边的惶恐,他可以不是五爪金龙, 但他不可以没有盛柏琰。
“我好害怕…盛柏琰…我好害怕的……”
龙惑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我以为你这次真的会把我忘掉的,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
盛柏琰吻了吻他的眼睛,轻声说。
“你在我心里已经住了几百年了,我怎么会忘记你。”
龙惑掉着眼泪没再说话。
那天的痛哭是因为过度的惊吓,这次的眼泪就显得格外委屈,更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子,无声的抽泣着。
过了好久,止住了额眼泪的龙惑又开了口,带着鼻音软软的说。
“其实你还是忘记我了的。”
龙惑控诉的瞄了他一眼。
“盛柏琰就不记得龙惑。”
盛柏琰笑了一声,为自己辩解。
“但是盛柏琰爱上了龙惑。”
龙惑低下头,一脑袋又扎进他怀里。
他能脱口而出无数个喜欢,但爱什么的……
听起来好害羞……
看到耳朵尖都泛着红的人,盛柏琰笑着吻了他一下。
“你还没有回答我,要和我结缘么?”
盛柏琰又把那颗誓言球递到他面前。
“不是人类和神兽的身份,而是以伴侣的身份,携手此生,你愿意么?”
龙惑伸手按在了盛柏琰的掌心,认真又庄重。
“我愿意的。”
光芒在两人手中萦绕着,仿佛金色的丝线,绕在两人指尖腕上,最后落成金色的细镯,带在两人手腕上。
盛柏琰抬起龙惑的下巴,指腹轻扫,落下温柔至极的吻。
等到龙惑的情绪完全平复之后,盛柏琰带着龙惑去见了老君。却没想到在老君的府邸看见了另外两个人。
“父王?您怎么在这儿?”
龙惑看着跟老君站在一起的龙王,眼睛瞪着圆溜溜的。
龙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欣慰的笑了笑。
“还不是为你啊,你以为你的龙珠为什么会出现在帝君家里。”
龙惑逐渐反应过来,但依旧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来说吧。”
月老笑眯眯看着两人。
“你们之间的情劫并不是从帝君下界才开始的,从你们在万朝节初次相遇起,姻缘树上就已经有了显示。”
“万朝节?”
那时候他才两百岁吧?
龙惑瞥了盛柏琰一眼,眼神里“变态”这俩字展现的太明显,盛柏琰扶额。
“我没有,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可爱,绝对没有这些想法。”
月老哈哈笑了几声。
“缘分自相遇而起,能不能走到姻缘这一步,都是要经历诸多考验的,哪有那么快。”
“你们相识,源于龙惑的缺失的五爪,所以他的修炼,本身就是缘分因果的一环,起因如此,结果也当如此,所以帝君即便用了禁术,没有您在他身边,他也无法转化其中的神力。”
月老说着,指了指龙王,笑着看向龙惑。
“原本你们在在人界的历劫,该更曲折才是,但老龙舍不得儿子受苦,就先一步把龙珠送到了帝君身边。”
龙王掸了掸并没有灰的衣服,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也不全是我,老君不也一样么,帝君缺了心头血,别说渡情劫了,说不了连成年都难,所以才求了白泽去人界照看,又担心帝君的情劫不顺,让白泽带去了小惑的龙鳞和玉佩,还有小惑手上戴的那个红绳。”
龙王说着看了盛柏琰一眼。
“要不是有些东西,指不定最后天劫的时候就把我儿子给忘了呢。”
盛柏琰轻笑了一下,对三位长辈拱手道了谢,有对龙王说。
“两百年前我曾说过,定会迎龙惑回来,龙王放心,我绝对不会有背弃龙惑的一天。”
龙王看了看谦逊的天帝,又看了看一脸害羞又甜蜜的小儿子,哼了一声。
“帝君可记清楚了今日的话,若是有哪天让我儿受了委屈,我们龙界也总能跟你抗衡一番。”
“当然。”
盛柏琰颔首。
最近龙惑发现了一件让龙开心的事。
他们拜别老君之后,决定还是要把“盛柏琰”的百年过完之后,在回归天界。
至于“盛柏琰”出事的这些天,所有的异常,都被龙沧帮忙摆平了,比如被天雷削了的山头,比如他们失踪的近半个月。
龙惑虽然感谢他四哥,但又怕他四哥又要骂他。
结果他四哥大概是出于愧疚,现在对他好的比六哥还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半句不是都没说过。
就很令龙愉悦了。
回到人界之后,他们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盛柏琰依旧是那个盛总,龙惑还在跟凤希一起录那档美食节目。
四季更迭,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公布了情侣的身份。
这种快乐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龙惑突然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龙龙,你好像发烧了。”
盛柏琰看着蜷缩在床上的人,皱眉摸了摸他泛红的耳垂。
“你别动我!”
龙惑一个激灵,一把拍开他的手,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
龙惑有些惊慌。
昨天他不过是和盛柏琰一起喝了点百花酿,但也没喝多少啊,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总觉得热,忍不住想和盛柏琰贴贴。
本来他以为就是点酒劲儿,过去也就好了,但刚刚盛柏琰碰他的那一下,突然窜起的一阵酥麻让他有点懵了。
褪鳞之后,他已经是成年龙了,前段时间白泽哥也提醒过他的。
成年之后,他是会……
“龙龙。”
盛柏琰轻轻拉了下被子,声音低沉的说。
“你是不是……到情期了。”
被子里的龙惑一下炸了毛。
“我没有!我没到!我就是有点热而已!”
盛柏琰轻笑了一声。
龙族成年后的情期,他当然是知道的,结缘这么久,他们最多也就是停留在亲吻,再想进一步,龙惑就会害羞的直接跑掉。
他也不想吓到龙惑。
但既然是……
“热还捂那么严做什么?”
盛柏琰语气担忧。
“让白泽来看看吧,万一有什么不适……”
“不用!”
龙惑连忙把被子掀下去。
开玩笑,这时候让白泽哥来,不得笑话死他啊!
“但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盛柏琰温柔又严肃的说着,轻抚了下他的脸颊。
“你明明不舒服,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么?”
“我…我没有……”
怎么办,盛柏琰好像真的很担心。
而且……
龙惑咬着唇,神色挣扎了好半天,瞄了盛柏琰一下,小声说。
“你能不能再摸摸我的脸啊,我感觉你的手好凉,还挺舒服的……”
盛柏琰眼眸黯了些,俯下身在他额间吻了一下,唇畔一路下移,看着神色越来越茫然的龙惑,回到他耳边轻声说。
“当然可以。”
耳边低沉的气息拂过,龙惑的心脏仿佛一下被攥住了,鬼使神差的搂住了盛柏琰的脖子。
“盛柏琰…我其实……”
感觉到盛柏琰的指腹划过他的衣摆,不断上移,战栗中激起的潮欲几乎把他掀翻。
“…我就是,到情期了……”
颈间传来一声低笑。
“我知道,龙龙。”
他怎么知道的……
迷离间龙惑最后一闪而逝的疑问,也被烫人的火焰烧的灰飞烟灭。
这场火焰,燃了三天。
“还生气呢?”
盛柏琰接过龙惑喝完的水,神色愉悦的笑看着他。
龙惑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盛柏琰坐回到他身边,握住他踹过来的脚,看似谦虚的问。
“到底在气什么呢?是我哪里没照顾到你,还是把你弄疼了,你总要告诉我,我才能改进……”
“你别说啦!”
龙惑哑着嗓子,匆忙捂了他的嘴,脸上羞红一片。
这个人!明明平时正经的要命,怎么在这种事上像个老流氓一样!
盛柏琰在他的手心下轻笑出声,拉开他的手说。
“好了,不逗你了。”
龙惑垂着眸被盛柏琰抱在怀里,他原本也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窗外的海棠树上,几只鸟雀在粉色的花朵间叽叽喳喳的闹着,清风拂过,花瓣簌簌的飘落下来。
一如那天,龙惑第一次来到这座小楼时的模样。
“盛柏琰。”
“嗯?”
“能认识你真好呀。”
“能被你认识真好啊。”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个一百年,真好呀。”
“能陪你好多好多个一百年,真好啊。”
“你不要老学我说话嘛!你要说你自己想说的话!”
“那……”
“…我让你说话!不是让你动手动脚!”
飞到窗台上的鸟雀好奇的瞅了眼屋里气急败坏的人,但他身后的人仿佛并没有生气,轻笑着吻在他的发间。
“我爱你,龙龙,一直都很爱你。”
“我…我也爱你呀!”
又是一阵柔和的春风,鸟雀扑棱棱的飞走了。
它实在看不懂,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咬对方的嘴嘛!
送走鸟雀,微风又卷来几片花瓣。
仿佛在窗沿上点出了几个小小的爱心。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