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的建设没有劳动外公, 小情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天马行?空地?安排规划着。
陆长川经过,陆长川欲言又止。
需要?的建筑材料很快送到了家门口, 因为是远道而来?的商户, 在得知他们有烟有酒后,果断放弃了粮食交易,把家里摆在明面上的烟酒消耗一空。
有好事的村人过来一看,见到烟酒也没怎么意外,毕竟他们这一家?子, 就陆长川喝点儿小酒,最近还听说在戒酒, 能拿出这些东西换水泥砖头不稀奇。
因而他们的好奇一转, 落到了买这些东西的缘由上。
陆长川也没有隐藏的意思, 笑呵呵道:“罗勉的屋子不是被地?震震塌了嘛,这孩子死心眼, 部队帮忙建设的时候说不用,现在小两口想过二人世界了,不就只能自己动手?”
好奇过来?的村人们哈哈笑, 说着罗勉就是表面机灵,其实也是个不懂事的娃儿, 要?陆长川这个老人多管管。
陆长川也不反驳,乐呵呵地?道:“哎呀,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不出格,上点当最好, 这样才能成长起来?呢!”
坐着喝茶的人闻言觉得也有道理,吐槽起自家?孩子做得不靠谱事情来?。
俞少?宁和罗勉听了一耳朵, 躲山上去了。
虽然现在院子里坐了不少?人没办法用空间运东西,但修房子的事情已经可?以开?始忙活了。
首先就是要?划好地?方打地?基。
山上的坪地?很宽阔,但之?前?也没想着修房子,避开?旧房废墟后,就只能往左边修,偏偏不远处就是才竣工不久的水塘,鸡鸭鹅羊都往那?儿凑,脏得厉害。
俞少?宁经过都是绕路走的,实在不乐意房子修这。
看他这样抗拒,罗勉想了下,牵着人往松树林走。
松树林很是平整,但并不大,还有三分之?一是别人家?的,当初为了省去争端,他们修围墙的时候把分界碑都修在了围墙外头。不过这种不大是相对的,如?果只是修建他们两人居住的房子,这松树林就绰绰有余了。
罗勉把房子的位置定在松树林靠近山路的位置,估摸了下道:“修在这里要?砍的树最少?,回头从这儿挖个台阶铺上去,或者从那?边铺长一点儿,直接连接回家?的路。”
松树林扛过了夏季的烈阳,郁郁葱葱地?矗立着,脑海中构思的房屋图顿时变成了童话木屋的模样。
俞少?宁有些心动,但是……“这里蚊子会不会太多了?”
他拍走又一只飞过来?的黑白花蚊子,对未来?忧心忡忡,这地?界儿本来?就多蚊虫,他们再往林子里一住,以后每天和蚊子蜈蚣斗智斗勇吗?
俞少?宁觉得自己不行?。
听外公说,他刚下乡知青那?两年,还经常被爬到床上的虫子吓醒。
大部分时候是无毒的,吓一跳也就过去了,有次一只红头蜈蚣都爬到脸上来?了,愣是给?当时年轻气盛的外公吓晕过去,还是其余知青一直没看见他出来?,进来?喊时发?现的。
再醒来?时那?只蜈蚣已经不见了,但能让如?今七老八十的外公记忆犹新,显然这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如?今,这阴影传承到了俞少?宁身上。
见他时真的害怕,罗勉忍了忍,没忍住笑意。
俞少?宁回头,用力瞪了他一眼:“你有本事以后都别怕啊!”
“咳。”罗勉用力压住笑意,道:“不是有很多那?种驱蛇驱虫的草药吗?咱们围着房子围一圈花坛,什么都不种,就种那?些虫蛇的草药好不好?”
俞少?宁迟疑片刻,再度申请,“墙壁和屋顶也要?!”
“哈哈……好,都弄上。”罗勉没忍住泄出笑音,在俞少?宁的瞪视中咽回去,满口答应。
反正是他俩的房子,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
“哗——”
树叶摩擦的声音响起,田里的人不由抬起头看去,只见一颗颗松树倒翻。
不知情的人问了几句,得知是陆家?两孩子在修房子,又低下头去忙活,没再关注那?边。
现在的情况,他们家?估摸着也没粮请人干活,闲聊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还是先把地?里的秧苗仔细检查呵护一遍要?紧。
足足砍了七棵松树,罗勉站在高处看了下空地?范围,琢磨着差不多了,跳下来?招呼俞少?宁下山。
他们预想的不错,回到家?里时,和外公聊天的人已经走了,俞少?宁把院子里的水泥砖头收进空间里,罗勉一手蓄电池一手电锯就往山上走。
俞少?宁开?心地?和外公挥挥手,“我们上去忙活啦!”
说完,转身跟上罗勉。
陆长川笑着摇摇头,在厨房里慢悠悠打发?时间。
回到山上,罗勉先打开?了电锯,电池里还有些电,他朝着砍下来?的松树而去。
这些松树刚种下的时候被刻意修剪过几年,很长一段树干都没有分支,长得笔直笔直的,罗勉选了根粗细合适的切割开?喊俞少?宁:“宁宁,你把这根放院子里晒晒,回头拿来?做房梁。”
俞少?宁闻言,从角落里探出头来?,小跑到松木旁边一伸手,就把东西收进空间了,随即脚步轻快地?下山去。
房梁木被砍下来?后,需要?去皮处理,以前?的处理方式就两种,浸水或者刷油,后来?社会进步替换成了防腐剂。也就是说,不管社会如?何更替,房梁木都需要?仔细处理才能制成。
这一点,俞少?宁当然是不知道的。
他把木头往院子里一放,就准备重?回山上捡松塔。
那?些松塔看着丑巴巴营养不良的,剥开?一看,里面的松子看着分外饱满漂亮,俞少?宁想多捡些做零食。
陆长川看人就要?跑,连忙喊住人:“这木头干嘛的?”
“勉哥说要?做房梁。”俞少?宁头也不回,“我上去捡松塔啦,外公再见~”
陆长川:……
看着晒坪里的松树树干,陆长川叹息一声,上到阁楼找需要?的工具。
·
俞少?宁去而复返得很快,身影在树林里飘来?飘去的,没有多久就捧了一小堆松塔,他也不放到空间,找出个背篓堆放进去,看着收获满满。
罗勉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由心思微动:“要?不要?我爬上去给?你摘点下来??”
以往这松树也不怎么长松塔,这回不知道是不是受地?震影响,抬头随意一看就能找到松塔的痕迹,也怪不得能吸引来?松鼠居住。
俞少?宁摆摆手:“不要?了,我就捡着好玩儿。”
他也不会弄这个,树上长的还是由大自然分配吧,他就浪费自己捡的这些。
罗勉闻言也没有强求,继续分割砍倒的松树。
说起来?松针是极好的熏腊肉的材料,现在都十月末了,熏腊肉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罗勉拖着松树枝丢到草坪里,放任太阳暴晒。
俞少?宁捡着松塔,见一棵棵松树被切割好,顺手用空间收拢树干,和那?些松针枝丫一起丢到了草坪里。
罗勉干活再利落,俞少?宁的空间再方便,人力都是有极限的,天色将?黑时,地?上才挖好地?基坑。
俞少?宁拉着还想干活的罗勉要?下山,没走两步,想起空间里的钢筋水泥还有砖头,脚步一刹,跑回去把东西从空间清除出来?-
有了建房重?任压在身上,就好像有了目标。
家?里的琐事被外公接手,俞少?宁跟着罗勉天天往山上跑,他倒也不用干什么活,大部分时候都蹲在一处和水泥,给?罗勉运水泥。
有空间在手,这活计舒坦得让俞少?宁心虚,偏偏罗勉振振有词:“这些都是费力气的活,你已经帮我分担很多了!”
俞少?宁茫然侧头:是这样吗?
面对老婆的不自信,罗勉天天在他耳边洗脑,变着法儿地?夸他。
虽然内容有些夸大,但并不全是虚言。俞少?宁确实帮了罗勉很多忙,像是运送砖石、水泥这些事,都是些耗费时间和力气的事情,有青年在旁边支援忙活,罗勉才能全身心落在建设他们的小家?上。
地?基打好之?后需要?晾晒几天,罗勉趁着这个时间,把山上的松木分割成薄厚相同的木板。
俞少?宁就负责把木头从山上运回家?,再把木板运回山上。
他不太理解弄这些木板的意义,忙活了大半天,才凑到停下来?休息的罗勉身边,“弄那?么多木板干什么啊?”
罗勉给?他解释:“屋顶房梁弄好后,要?先用木板打一层架子才能上瓦。而且咱们家?不是修在树林里嘛,我想着弄好后,里外都再打一层木板墙,看着会更加融入自然。”
就像俞少?宁心动时想象的童话木屋。
·
想要?达到想象中的效果是个难题。
首先第一个,火墙与地?暖。
这两样的基础原理,哪怕中学生都能过来?说上两句,但真正上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何布置烟道最保暖,效率最高?如?何安排火炕、火墙和地?暖的烟道口,这三者是可?以融到一处,还是必须分开?安置?分开?安置的话,又要?怎么弄?
地?基打好的第三天,一家?三口拿着本子写写画画,吵了一整天,得出来?的答案依旧稀里糊涂。
最后还是建设主力一拍手:“先干!”
这事就不是能讨论?明白的,真要?讨论?清楚再动手,明年的冬天都过去了。
俞少?宁和外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妥协。
三者结合在一起不好弄懂,一家?人干脆就分开?,火墙和火炕都是立着的,之?后一起折腾,先把地?暖给?研究出来?。
老式地?暖分烟道和水道,如?今水道是不能了,他们搞不到那?么多管子,只能走烟道。
烟嘛,轻飘飘的到处飞。
先在地?面上铺一层水泥,贴上一层砖石后,再糊一层水泥,然后围着这一层地?面,足足铺了三层砖,每一层的间隔都有五厘米,被他们往里倒入水泥填满。
地?面水泥干好后,才在上面堆砌烟道。
先是‘s’字形,然后错开?在铺好的地?方开?口。一家?三口琢磨着应该差不多了,把花时间筛出来?的大颗沙子倒进去铺平,又把喝出来?的啤酒瓶碎片分散撒入,然后就可?以封层了!
封层……
三人在家?研究了一遍,最终选择求助部队。
听到来?意,战士挠挠头,“你们要?铝板干什么?”
“家?里在弄烟道,想着铝板导热效果好些,所以来?问问。”罗勉实诚道。
“哦,这样啊。”战士想了下,“我记得是有的,但不知道有多少?,你们先登记个数量,回头我问问。哦,对了,铝板是公家?的,你们要?的话得拿粮食换,能接受吗?”
俞少?宁从罗勉身后探头,“没问题,我们要?的也不多。”
房子就分了四个空间,总面积并不大,而占地?面积最大的厨房,是不铺地?暖的,需要?的铝板就更少?了。
听他这么说,战士点点头,看罗勉登记好了,这才道:“明天就可?以给?你们准确消息,不过东西价格不便宜,你们确定要?了我再联系上面送过来?。”
罗勉点头表示知道了,放下笔,自然而然地?牵住俞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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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事情一大堆,和战士沟通好铝板的问题,就回家?了。
路上,有人声音亲昵:“少?宁。”
俞少?宁跟着罗勉转身,站在身后的正是好久不见的宋岩柏,想起之?前?罗勉说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偏头看过去。
宋岩柏嘴角的笑意一僵,眼神?冰冷地?落到罗勉身上。
罗勉面不改色,“原来?是宋先生啊,你住在这附近吗?”
见他情绪还好,俞少?宁这才看向宋岩柏,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好奇。
宋岩柏依旧面带笑意,轻轻一点头道:“就在这边下去没多远,才安定下来?,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
住址这种事,在村子里是瞒不住的,罗勉随意指了指,道:“家?里事多忙不过来?,就不请你过去喝茶了。”
看他这严防死守的样子,宋岩柏眼神?闪了闪,忽然笑道:“理解理解。说起来?,上次那?个男人还有来?找少?宁你的麻烦吗?”
这话来?得突然,俞少?宁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岩柏说的,是那?个挑拨他和罗勉关系的矮小男,想起那?次的事情,俞少?宁心中不由蹙眉。
这人能将?矮小男带走,说明本身在部队里是有影响力的,而能及时发?现他们遇到的麻烦,就代表宋岩柏有在关注他们。
俞少?宁心生烦躁,碍于对方的情况不好得罪,他面上露出几分惊讶与善意来?:“原来?是宋先生帮的忙,实在是太感谢了。勉哥回来?时和我说起,我们还说得想办法问到好好感谢一二呢!只可?惜后来?事忙,一来?二去的竟然给?忘了。”
他长得精致柔软,不知情的人一看,只会觉得他是个性情天真的温室花朵,如?今表现出来?的惊讶与善意十分恰到好处,宋岩柏看得越发?心痒,只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哄骗回家?。
不过美人往往是有特权的。现在俞少?宁和罗勉感情好,他也没必要?上赶着做恶人,只消再等上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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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告别宋岩柏,俞少?宁绷着演戏的弦松了松。
回到家?里,两人又上了山。
烟道还需要?等铝板到才能继续收拾,但也不代表就能休息了,他们需要?趁着这个时间,把厨房的地?面收拾出来?。
俞少?宁正想着要?干的活计,忽然被罗勉推到树上,惊呼声全然被堵在唇齿之?间,这个吻又凶又急,他手下本能地?回转抱住罗勉的头,却没有任何心力推拒对方。
过了良久,亲吻平息。
罗勉抵着他的额头,一双眼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声音委屈:
“你朝他笑了。”
第七十二章 (二更)
笑不?是什?么大事, 主要问题出在对象上。
俞少宁抱着男人的脑袋亲一下哄一句,才让他把那点不?开心丢下。
至于对宋岩柏的?忌惮,两人谁都没有提起, 这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们不过一介于乱世中挣扎的?弱民,也不可能和对方对上,只能尽量规避。
实在?不?行,俞少宁手上有空间,他们随时可以带着全部身家离开, 任宋岩柏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过来。
铝板第三天送了过来,两人顺带儿又定了一批窗户和?门板。
负责交易的?战士笑得乐开了花。
愿意?像他们家一样?用粮食买东西?的?人家可不?多, 打好关系后, 说不?定还能多赚点回去给兄弟们添口饭呢!
因而他透露道:“路通了, 过得就没之前那么抠搜了,这修房子要不?少东西?吧?”
闻言, 罗勉心中一动。
他们之前买的?那些?泥沙砖头确实不?少,但他们第一次弄这种?古老?的?取暖设置,很多地方都要多弄点材料才能以防万一, 买的?那些?实在?是不?够用的?。
听战士这话……罗勉笑道:“可不?是要不?少,就是没地方买, 正发愁呢。”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的?意?动。
眼见着他们又开始商量新的?购物单了, 俞少宁摸着爬上大腿的?小猫, 忽然?问道:“你们收蛋吗?”
闻言,战士和?罗勉都是一愣。
蛋这东西?, 在?乡下还真不?缺。
山村里,大部分人家的?鸡鸭鹅都有比较宽敞的?活动地, 地震来时一只只跑得比人快多了,因此地震结束,这些?家禽就是每家每户最重要的?财产。
正因为都有,才没人想着用蛋交易。
但部队不?一样?,他们人多消耗大,就算收取了一批已经没有主人的?家禽,也依旧缺少这些?。
战士只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满口道:“收,当然?收。不?过这定价之前没有商量过,可能得等我回去问问。”
罗勉只一瞬就明白俞少宁的?意?思,笑道:“那没问题,咱们家的?鸡鸭鹅不?少,这蛋都省着呢,要是能替换掉粮食也是多留口吃的?在?手里。”
战士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
说好加购的?物资,战士就离开了,罗勉关上院门转身,见俞少宁已经将铝板收进空间,笑着去拉他的?手,“走吧,上山。”
俞少宁应了声,却是先转身跑到走廊前,将怀里勾他衣服的?小不?点给放了下去。
“喵呜!喵呜!!喵!!!”
小不?点在?身后喊得伤心欲绝,俞少宁脚下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是推着罗勉上的?山。
陆长川从客厅出来,抱起小猫抱进怀里捋了捋,“他们要去干活啦,乖乖不?闹哦。”
小不?点委委屈屈地扒着老?人家,咪呜咪呜像是在?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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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买的?铝板还送了螺钉和?封口灰,罗勉研究了会儿,先在?边缘钉上两块铝板。
看着还挺严密的?,用封口灰仔细填好缝隙,罗勉蹲着打光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哪里出现渗漏现象,这才继续铺铝板。
他在?这边忙活铝板,俞少宁坐在?沙堆边,拿着个筛子筛砂砾。
铝板上面他们还是要铺地板的?,但又怕地暖温度过高,把木地板搞出问题来,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再铺一层砂砾。
忙忙碌碌,碌碌又忙忙。
一天结束倒是把之后的?准备工作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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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忙碌,晚上就睡得沉。
第二天天色方明,两人就起了床,罗勉趁着俞少宁做早饭的?时间上山,在?地暖火道口点了些?没有晒干的?松枝。
烟雾很快缥缈起来,下山吃过饭,罗勉拿着农具去了地里,俞少宁则是上山检查烟道是否走烟。
地里这么多天没去打理,已经长出来不?少杂草,混在?粮食中只看见一片绿油油,罗勉弯着腰,动作麻利地拔草,顺带检查一下粮食长势。
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距离俞少宁说的?寒冬不?远,家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修房子的?速度得加快了。
地里的?杂草收拾到中午才弄完,罗勉把草叶塞进带来的?麻袋中,带回去给家禽和?羊吃,回到家俞少宁也有好消息,他们家的?地暖效果还行,没有出现漏烟的?情况。
承重柱之前就弄好了,下午把表面的?木板敲掉就可以开始砌墙,因着是要做火墙,火炕得一起盘出来,有了地暖的?经验在?,应该也会轻松些?许。
午饭后照旧只休息半个小时,两人就戴着草帽上了山。
从和?水泥开始,俞少宁将砖头转移到房屋附近,方便罗勉拿去,都安排好后,把罗勉装满水泥的?泥桶收进空间避免干涸。
在?砌墙之前要先固定框架,俞少宁扶着梯子给他递木条,一根根木条很快就把楼顶搭出模样?来。
这些?木条一根根都有手腕粗,罗勉站在?梯子上扯了扯,估摸着承重合适,趁着俞少宁一个不?注意?翻身而上。
俞少宁抬头就看见这一幕,心脏刹那间停顿,怕吓到罗勉出意?外,惊呼在?出口时声调猛降:“你翻上去干什?么?摔下来怎么办?”
罗勉沿着几根木杆走到承重柱上,安抚老?婆:“没事,我经常走,有经验了。”
闻言,俞少宁有一瞬眼前发黑。
他很快就意?识到罗勉说的?经常走指的?是什?么时候,但哪怕知道这人走过很多次不?用担心,心脏跳动的?速度依旧不?受控制。
罗勉有些?担心地弯腰看去,“宁宁?你还好吗?”
“没事。”俞少宁深呼吸一口气?,思绪一转就知道男人现在?上去是要干什?么,从空间里取出木板往他能够到的?地方放,“你在?上面小心点,别管我,注意?脚下。”
见他这么担心,罗勉一口答应,“放心吧!”
木板是封在?木条框架内的?,将承重柱紧裹在?其中,弄好木板后,罗勉先往里灌了一层水泥,等回头干了再放入钢筋继续浇灌。将缠着木条的?麻线挂好垂落,又顺着要弄的?墙面装好水平线,就可以修墙面了。
……
修房子的?事情,俞少宁是一知半解。
他每天跟着罗勉上山,除了帮忙运送各种?东西?外,就是拿着本?子写写画画,勾勒未来的?家。
打定主意?要提高速度的?罗勉干活十分卖力,连带着俞少宁运送东西?的?次数也变多起来。先前想要所有墙面都弄成火墙的?想法到底没能实施,他们能掌握的?技术实在?是纸上谈兵,能弄出一面火墙就很不?错了。
考虑到卧室已经有了火坑,最终火墙还是和?其分开,安装在?了客厅的?位置,火炕倒是因为卧室位置和?地暖口挺近,分都分成三个烧火口了,罗勉干脆就地搭建了三个灶台。
比起不?熟悉的?火炕火墙,灶台弄起来就游刃有余多了,罗勉弄着弄着,对火炕又有了些?想法,将封口给拆掉在?里面糊了一层掺着稻草梗的?泥巴,支撑的?柱子也重新安排了一遍,看着挺像模像样?的?。
至于用……
只能说不?冒烟,剩下的?全部未知。
火炕火墙两大难题完成,房子修建的?速度再次突破,让原以为先前就是极限的?俞少宁惊讶不?已。
以前只知道罗勉体力和?饭量是成正比的?,直到现在?真正看着男人忙活起一个工程来,才明白这样?的?正比有多夸张。这样?的?本?事,就算没有他的?空间辅助,罗勉也不?会过什?么苦日子。
房子封顶那天早上下了点小雨,不?过等一家人吃完饭上山时,太阳已经穿破云层,天边挂着轻纱般的?彩虹。
陆长川笑着感慨:“是个好日子。”
封顶前要上梁,这个事本?来要多人配合才行,不?过有俞少宁在?,就省了那许多麻烦。
他被?罗勉扶着,小心站稳,伸出手再次确定:“从这放吗?”
罗勉笑意?低沉:“是,放吧。”
随着他的?肯定,被?陆外公细心处理多日的?横梁落下,俞少宁下意?识收回手,生怕墙面撑不?住这根大木头。
他想象中的?场景当然?是没有出现的?,罗勉扶着人从一根根梁木转移到梯子上,看着人离开后,才开始准备封顶。
先将横梁固定在?三面墙面上,然?后将其余支梁与?其固定,搭在?旁边的?防水布被?罗勉铺开,钉子固定好,再在?上面铺上一层隔热防水垫,最后安装瓦片。
在?屋顶上忙碌总要危险些?,祖孙俩就在?下面守着,罗勉也不?敢怕吓着人,动作间收敛不?少,也就导致这个顶封了大半天。
同样?的?,慢工出细活,这顶封的?罗勉分外满意?。
剩下的?就是装修了。
罗勉算着时间还来得及,开始装门窗。
他和?俞少宁忙碌着,陆长川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一遍。
小年轻修房子不?要求堂屋,于是卧室和?客厅并?行,从厨房这边进入客厅,正对面就是宽大的?浴厕,卧室门开在?靠厕所所在?些?许,炕床在?右手边靠着厨房,窗户很大却都在?这左手边。
陆长川摸着下巴看了看这个卧室布局,没有搞懂两人要在?这里面安排什?么,从卧室出来,客厅大门正对着树荫茂密处,即将修建的?台阶也在?客厅视野范围内。
看着还行,就是不?知道两人打算怎么装修。
陆长川没有指导的?意?思,看过一圈后,就又背着手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迈入十一月中旬,距离大降温还有二十多天。
俞少宁原本?打算把地里的?菜蔬粮食收回来的?,被?罗勉和?陆长川制止了,他们制止的?话语也很简单:别人问起的?时候要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他知道大降温的?事,怎么解释他们能掐准时间收完粮食?往更深处想,如果最后其余人的?粮蔬都废在?了地里,他们却提前收获了,该如何面对诡谲莫测的?人心?
安静的?日子过久了,俞少宁的?警惕心也在?被?腐蚀,这话问得他后背生出一身冷汗。
罗勉顺着俞少宁的?后背,安抚道:“大降温后再去收也来得及,最多就是不?那么好吃,总不?会一下子就冻坏的?。乖啊,不?担心。”
俞少宁回忆起前世的?大降温,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家里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既然?不?能收粮,俞少宁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房子装修上,每天跟着罗勉一起忙活。
陆长川时不?时站在?走廊上眺望一下田地,常常伴随着叹息转身,提着锄头往菜地里去,算着采摘这些?地方蔬菜的?时间,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道理他都懂,但看着粮食将要面对的?未来,又实在?无法释怀。
他沉默地干着活让自己短暂遗忘这些?事,在?罗勉和?俞少宁回来时,将所有的?忧愁掩藏得严严实实,不?让他们跟着担心。
毕竟决定是绝不?可能更改的?,他这些?情绪暴露出来,也只能连带着一家人心中不?快。
“难啊……难啊……”
“这日子……”-
罗勉忙着钉木板的?时候,俞少宁就拿着水泥和?砖头,围着家里慢吞吞地砌了一圈花坛。
他是生手,花坛被?砌得乱七八糟,唯一能夸的?,大概就一句:“该有的?都有了。”
看看钉上木板后越发漂亮的?房子,再看看手下丑陋的?花坛,俞少宁找了块废木板比好大小后,拿着去给花坛切需要的?木板。
这个他勉强算得上熟手,木板都是罗勉开好槽的?,拼装起来也简单,俞少宁抱着一大堆木板回到花坛边,一手锤子一手钉子,哒哒哒地就忙活开了。
长相精致,皮肤白皙的?青年蹲在?地上,显得小小一个,偏偏动作笨拙,一块木板都要盯上好久。
每次罗勉回头看见这一幕,都有种?看小孩子过家家的?既视感。
他摸了摸鼻子,把这想法尽皆压下。
罗勉把屋子外墙钉好时,俞少宁的?花坛才进行到一半,罗勉将地面铺好时,俞少宁开始钉装饰封边。
等到花坛竣工,家里的?墙面装修已经弄完大半。
俞少宁开始研究墙面和?屋顶要怎么种?去驱虫草。
最后这些?事情还是落到了罗勉手上,男人蹲在?地上拿着木板笔画了下,就弄出了大小合适的?花坛,底部弄出沥水孔,将一个个木质小花坛装到门窗上方两侧,几个窗台也被?他延伸出来窄窄的?花坛,屋顶就更简单了,上去钉木板时顺带就安排好了地方。
·
从新房子所在?回家要绕上一大段路,不?方便不?说,遇到事回家容易来不?及。
因此在?寒冬到来之前,比起精装房子,他们更需要的?是修路。从屋门口到回家的?主路,修好后来回不?会超过十分钟。
直线最短,但往往直线最难达成。
从屋门口到上山主路,中间有一条大概一米多宽的?涧谷,也就是说……他们要修小桥。
活是不?会的?,办法是现场研究的?。
罗勉……是特?别能干的?!
看着小桥完工,俞少宁恍惚得很,他是讨了个对象回家,不?是讨了个全能工人吧?
陆长川早就知道两人在?琢磨弄桥的?事,今儿闲来无事上山一看,再仔细一研究,跟着外孙一起陷入沉默。
罗勉不?解地看了眼桥:“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俞少宁眨眨眼,很快回神,开心地凑到罗勉身边:“勉哥你也太厉害了叭,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罗勉抱住热情的?媳妇,想了下,哈哈笑道:“大概是因为一通百通?”
反正都是那么点材料,那么些?基础原理,不?难森*晚*整*理啊!
俞少宁本?来还在?惊叹,看罗勉这得意?的?样?子,不?由捏住他的?嘴,“你这话和?别人说,得被?嘲笑王婆卖瓜的?哈哈。”
罗勉才不?在?意?呢,含糊挤出三个字:“管他呢!”
小桥弄好,剩下的?只要是地面起伏陡峭的?问题,挖平后铺水泥的?事,俞少宁都能帮上把手,很快就把路修出了雏形。
到这,距离寒冬还剩三天。
第七十三章
寒冬乍临是什么景象?
这个问题哪怕是在很多很多年后, 俞少宁也能详细地描述出来。
深秋的夜晚起了薄雾,在月光的照耀下尚算清明。
冷意是忽然?间?察觉到的,站在宽敞处眺望而去, 能看见寒流如有实质一般翻卷而来, 所过之处尽皆附上一层寒霜,流淌的水源缓缓冻结,那瞬间?世界静寂。
那样强烈的寒意让人从骨子里?冒出恐惧来,行动迟钝间?寒流已经近在咫尺,生命一条条地销声匿迹, 只留下一具具僵直的身体?-
距离寒冬到来只有?三?天,两个人都没再出门忙碌。
前世在废墟之中求生, 俞少宁对日期的感知?并不清晰, 他只能大概估计到是这几天, 具体?日子是不知?道的。
虽说可以肯定寒冬降临时是夜晚,但重来一次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万一这次转移到了白天,外公一个人在家实在是不安全。
两人不止自己不出门,还把山上放养的家禽和羊关回了院子里?, 四只狗也不让它们一直在山上疯跑了。
在这样的等?待中,时间?过得好像特?别缓慢, 俞少宁恍惚只觉得熟悉。
是该熟悉的,他等?待地震到来时也是这样的心态, 有?所不同的是, 如今和他一起担忧的还有?两个人。
时间?慢悠悠地过,在第三?天的夜晚, 俞少宁第一次点?燃了锅炉。
罗勉擦着额头上的汗,“宁宁, 没必要?烧这么?早吧。”
寒流来了再烧应该也来得及?
俞少宁往里?放好煤炭,道:“这个东西热起来需要?时间?,寒流刚到那一会儿,是烧不起火来的。”
外界的温度太低,火焰无法燃烧开来。
等?到那个时候再烧,他们至少要?冻上两个小?时。俞少宁和罗勉能抗这两个小?时的低温,外公年纪大了可扛不住。
罗勉闻言抹了把脸,转而道:“那我?去把空调开开?”
俞少宁也热,闻言点?点?头,“开吧。”
陆长川看着两孩子忙活,笑话他们:“烧着锅炉开空调,这也就你们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有?这个条件呢。”
俞少宁笑着坐下。
空调冷风吹到身上,勉强抵消了暖气片带来的热意,他舒爽地喟叹一声,坐在沙发上剥石榴。
罗勉顺道把他们房间?里?的空调开了,出来往俞少宁身边一坐,顺手拿走了他手中的石榴,粗壮有?力德手指意外灵活,两三?下就将石榴籽给剥了出来放到俞少宁手里?。
陆长川有?些看不过眼,“小?勉你别太娇惯他,吃个水果还要?你弄。”
俞少宁不开心噘嘴,贴着罗勉把自己藏起来。
罗勉动作不停,道:“外公您还说我?呢,外婆在的时候,您不也是什么?都送到她老人家手里??”
陆长川:……
陆长川有?心想说那不一样,但心里?咂摸一遍,遗憾发现好像真没什么?不一样的。他媳妇他宠着,宁宁虽然?是男的,但一看就是那什么?,罗勉宠着好像也对。
俞少宁并不知?道他的属性已经暴露,闻言探出头来好奇地盯着外公。
外婆去的早,他和老人家见面的次数,实在是能够估算过来,倒是第一次知?道两位长辈的相?处模式。
见俞少宁好奇,陆长川不由回忆起离世多年的爱人,声音轻缓地说起他们过去的事情。
那个年代的下乡知?青都是城里?的文化人,初入农村,看什么?都觉得脏觉得粗俗,但俞少宁外婆不一样,她们姊妹俩是山村里?少有?的读书女性,读到初中后才碍于高?中距离太远没能去。
但即使这样,李芷相?也十分好学,时常在农闲期间?捧着书研读,乡野杂谈也好、技术教导也罢,她都读得很专心。
陆长川就是在彼此几次借还书籍时动的心。
……
听完外公外婆过去的恋爱史,俞少宁撑着下巴:“好浪漫啊。”
不像他和罗勉,跟玩儿似的,一下子就在一起了。
看出俞少宁未出口?的意思,罗勉额头青筋一跳,扯了扯老婆嫩呼呼的脸颊,用实际行动表达不开心。
俞少宁笑嘻嘻地倒进他怀里?。
“可不浪漫哦。”陆长川摇摇头,“那个时候男女间?见个面都被嚼舌根,地里?的活也比如今苦多了,见面连话都说不了几句,我?到如今都不知?道是怎么?追到的你外婆。”
老人家话语里?带着感慨,就在俞少宁和罗勉面面相?觑时,他话音一转:“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你外婆这辈子从生到死,名?字旁边都只会是我?。”
像是墓碑。
他们这边的老人去世后,都是用小?辈的名?字立碑,陆长川当?年愣是把俞少宁妈妈名?字给删了,只剩他一人之名?留在墓碑上。任性的小?老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村里?的笑谈-
夜渐深。
陆长川到底年纪大了,和小?年轻比不得,打着哈欠回了卧室。
卧室里?的桌子上,一张冬被摆在上面。
陆长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将窗帘拉上,脱掉外衣躺到床上,没有?多久就睡了过去。
罗勉上完厕所出来看了一眼,见老人睡得沉,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从厨房这边出去看了眼家禽院子。
这边将简陋的木制笼修建成水泥屋时,就已经往里?安装了小?型锅炉和暖气片,只是这儿没有?空调,俞少宁怕热死它们,没有?提前点?燃。
现下的温度还是正常的,罗勉看过它们后就往回走,经过厨房又拿了两个石榴。
俞少宁还在吐石榴籽,看见他又拿了两个进来,黏糊糊抱怨:“不吃了,石榴籽吐的嘴巴酸。”
“是嘛。”罗勉凑近,在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下,“那我?剥出来给你榨汁。”
俞少宁眼睛微亮,显然?有?些心动。
“不过……”
罗勉拖长声音,在俞少宁的视线中点?了点?自己的嘴,“亲一下才给你弄。”
那有?什么?的!
俞少宁攀住罗勉的肩膀,仰头凑近。
唇瓣贴合,罗勉尝到了石榴的甜,他按住俞少宁的后脑勺,将这个吻加深。
男人的攻势来势汹汹,几乎要?扫荡掉他嘴里?的每一分甜意,俞少宁不自觉变化了姿势,跪在沙发上拥着男人,修长的脖颈后仰,眼神逐渐迷离。
分开始,呼吸急促。
俞少宁靠着罗勉的胸膛平缓呼吸。
·
石榴到底没能被榨成汁。
时间?跳转过十二点?,周围好似顿时就冷了下来。
俞少宁连忙去关房间?里?的空调,罗勉丢下手里?的东西就朝外面跑去,要?把家禽院的小?锅炉烧起来。
他跑得太快,俞少宁出来时已经不见人影,他着急地‘哎呀’一声,还是忍着先把冬被拆开放到了外公身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短袖外的胳膊上已经冻出了鸡皮疙瘩,俞少宁从空间?中取出厚棉衣,一边往身上穿一边朝外面跑。
从客厅进入厨房,就感觉到一阵冷意,俞少宁冲进家禽院时,已能看见天边实质化的寒流,他一股脑把给罗勉准备的冬衣棉裤塞他手里?,“换上换上,我?来烧火。”
罗勉这才感觉有?些冷,闷头快速穿衣服。
他们反应迅速,火却依旧有?些烧不起来,俞少宁又往里?塞了好些易燃的树叶和细竹枝,放进去的煤渣从小?块一点?点?过渡变大,关上盖子方便火烧得更大。
两人一直提心准备着,烧起火来已经不容易,如今眺望其余人家,只看见一根根烛火被点?燃。
俞少宁朝手心哈了口?气,“好冷。”
罗勉闻声回头,视线扫过他暴露在外的小?腿,才反应过来俞少宁来得匆忙根本没穿裤子,他抱着人就往屋子里?跑,难得朝人恶声恶气:“裤子都不穿出来,你嫌自己命长了是不是?”
俞少宁自知?理亏,要?说的话被噎在喉咙里?。
罗勉把他送进客厅,顺手就把客厅和厨房的间?门关了,“把裤子穿上喝点?感冒灵,外头的火我?守着就好。”
说完,也不管里?面的人要?说什么?,检查了下厨房里?的锅炉,又往里?添了几块炭,重新回到家禽院守着。”
火明明灭灭,到底还是烧了起来。
“勉哥,回来!!!”
屋子里?,俞少宁声音焦急。
罗勉回头,只见滚滚寒流倾泻而下,树叶寸寸染上白霜,对面的山林眨眼间?就白了大片,他朝家里?跑去。
俞少宁已经打开间?门,见人出现,朝外跑了两步。
灾难下,没有?谁永远幸运,他们家距离寒流十分的近,俞少宁看着跑来的罗勉,视线中却全是那白雾般的寒流,他大脑内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知?道回过神来时入目是紧闭的大门。
他没反应过来,愣是被一手拽进来的罗勉从地上爬起,抱着人远离了门边。
原因无他,向来关上后风都不走半分的门缝处,有?丝丝寒气侵入。
不只是那边,寒气很快从各个门窗侵入进来,原本安稳趴在客厅里?的四只狗用力吠叫起来,警惕地盯着那古怪的寒气。
罗勉把俞少宁送到外公房间?里?,指挥道:“甜甜卉卉,把它们都带进来!”
说完也不管狗和猫来没来,翻出家里?的旧被子,往窗户上钉。
俞少宁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跟着他一起忙活,一床被子挡不住,还有?两床三?床,左右不缺这些东西。
窗户钉好,猫狗都已经进来了。
俞少宁把门关死,从空间?里?取出被子,要?将这边也彻底封上。
两人忙活着,陆长川已经穿好衣服下床,猫狗冻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躺到冰冷的地面上,陆长川把被子掀开,一只只抱着往床上送。
小?的还好,甜甜他挪了半天,差点?没把腰闪着。
大狗倒是想自己动,动一下,爪垫就有?种要?被寒意撕裂的感觉,实在是鼓不起勇气。
地面的寒意太重,穿着鞋袜的人都受不住,狗害怕迟疑也是能理解的。
这边的尝试没有?持续太久,罗勉察觉到转身,把大狗抱了起来。放好狗,他又催着老人家上床:“外公你和它们带着,别在地上站着。”
陆长川哆嗦地应了两声好,也不脱衣服,就这么?上了床。
罗勉和俞少宁钉好门窗,剩下的也不折腾了,跟着上床,冻到没有?知?觉的身体?被五只偏高?的体?温包裹,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疼痛。
疼也没有?办法。
俞少宁从空间?中取出毛毡被在被褥上铺了层,和罗勉一起躺了下来,恨不得将脑袋都埋进被褥里?。
五只七拐八拐的躺在他们左右身下,寒意好似没有?尽头,谁也睡不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静静地看着一处发呆,等?待这最强烈的一阵寒流过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被窝里?响起一阵鼾声。
这就像是个信号,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呼噜响起,被窝里?的五只显然?没觉得现下很挤。
屋中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俞少宁贴着罗勉的脸蹭了蹭,笑着吐槽:“没心没肺的。”
罗勉伸手覆盖住他冰凉的脸颊,轻声:“没心没肺挺好的。”
俞少宁有?些贪恋这温度,却还是把他的手拉到被窝里?,“别拿出来,冻。”
其实脸也冻,但埋进去呼吸不过来。
被寒意冻到僵硬的大脑运转起来,俞少宁取出三?顶帽子,塞给罗勉后,稍微坐起来些丢给外公:“外公快带上。”
那帽子是防风帽,戴上后能把脸包得严严实实。
陆长川拿起帽子哆哆嗦嗦戴上后,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几度想要?蜷缩起来。
太冷了。
哪怕身边就是暖意盎然?的猫狗,也依旧冷得人直打哆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体?开始适应,被窝里?明显在升温,靠近被子边缘的身体?也不再是冻到失去知?觉的状态。
只是还是冷,冷到人心里?去。
俞少宁哆哆嗦嗦从被窝里?爬出来,“不、不行,得吃点?热的。”
太冷了,光靠体?温抗不过去。
罗勉跟着他爬出被窝,闷不吭声地在窗户上方开了一点?通风口?,不大,但室内明显又冷了一个度。
床脚处升起了炉火,俞少宁把锅架好,往里?倒入成品烤鱼,超辣的汤汁翻滚蔓延,真给人一种屋子里?暖和起来的错觉。
罗勉和俞少宁都没同意让陆外公从床上下来,将人转移到床脚用被子裹住,只剩下一双手在外可以夹菜。
辣是痛觉。
火烧火燎的感觉一路蔓延到胃部,只觉得好似被冰封的五脏在融化,舒畅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锅烤鱼量很足,俞少宁又翻了些丸子出来下锅,三?人靠着这一口?辣撑到了早上。
门窗封得太死,闹钟响起来时,他们才意识到现下的时间?。
罗勉踩在凳子上,借着被打开的那一个小?角朝外看,外面天色依旧阴沉沉的,院子里?晾衣服的绳子被吹得直打晃,像是要?下雪了。
这样冷的温度,也不知?道会下多大的雪。
罗勉把解开的衣服拉链又拉上,“我?去外头看看,也不知?道那些家禽还活着没。”
俞少宁吸了吸鼻子缓解辣意,道:“活不下来也没事,现在别出去,不安全。”
这场降温至少要?三?天后才能回到人类能扛下的范畴。
陆长川不知?道那么?仔细,只道:“卧室里?肯定比外面暖和些,你受得住里?面不一定受得住外面,再等?等?,一步步适应下来再去看它们。”
两人都这么?说,罗勉也不好坚持自己的想法,左右提前放了食物在里?面,也够它们撑两天的。
一晚上没睡,三?人都有?些困,但和狗挤一起也实在不是事儿。
俞少宁放下碗筷起身,把外公房间?里?的东西收进空间?,又取出两张行军床并在一起,在上面铺上厚厚的褥垫后,将猫狗转移过去,重新给它们盖好被子。
把狗清走后,陆外公的床就能睡下三?人了。
也顾不得那许多,把炉子息了放到一边,脱掉厚重的外套,缩进被子里?很快睡着。
第七十四章 (二更)
外面的风好像大了。
俞少宁半睁着眼睛, 听风声吹动树叶,或许外面在下雪。
前世的俞少宁被困在城市里并没有这么快见到雪,冻得浑身僵硬的他凭着?胸口一口热气爬出避难窝棚, 裹着?被子将为数不多的物资收进空间, 然后经过一具又?一具尸体,迈步走向房屋。
那?个时候的房屋只有实力强大的队伍才能保留下来,但寒冬来得太过于突然,很多人都死了,他行?走在寒风之下, 听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当时其实大脑都被冻麻木了,如今回忆起来, 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打开大门, 将那?一具具尸体拖出来的。
他只记得那?一天, 他裹着?被子睡了个昏天暗地。
就像如今。
俞少宁闭上眼睛,寒冷催发的睡意将他再度拉入睡梦, 睡睡醒醒,昏昏沉沉,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
他猛地睁眼看去?。
站在门口的男人并?未发现床上的异样, 他快速拉上门出去?,面上睡出来的些许红晕瞬间退下。
太冷了。
罗勉重重呼出一口气, 走向厕所的脚步一转,打开间门进入厨房。
锅炉里的火早就灭了, 只剩星星点点的火光顽强支撑。
罗勉搓着?冻僵的手?指, 烧火的动作也缓慢起来。他搬了条凳子坐到锅炉边,静静看着?火焰跳跃。
不知坐了多久, 身体好像寒冰初化,关节不再是动一下就嘎吱作响的状态, 罗勉又?迈步朝着?家禽院子走,这?边的锅炉小些,但先?前塞进去?不少煤炭,倒是还勉力供应着?暖气,家里的鸡鸭鹅羊挤在一起,看样子还活着?。
将家禽院的锅炉重新烧起来,罗勉站走廊上朝河对?面眺望,先?前看见的星星烛火已?经不见,倒是有手?电光照射前方。
估计是部?队缓过劲来,开始救援民众了。
雪花纷飞。
罗勉拍掉肩膀上的雪花,进入厨房后,身上的寒意被锅炉的高温驱散大半。
关上身后的门,罗勉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麻木的大脑才想起来他一开始出卧室的目的,抬脚进入走廊。
“冷着?没?”忽然出现的声音让罗勉一愣,抬头,青年快走过来伸手?拍掉头上的雪花,“不是都说了过两天,这?么着?急出来,冻到哪里可怎么办?”
眼见着?自己的话没有回应,俞少宁疑惑地停下动作,“怎么了?冻傻了?”
罗勉看着?他,忽然伸手?,将其整个抱入怀中,声音闷闷的:“真?好。”
“什么?”
俞少宁没听清。
罗勉没有回答他,只抱着?人,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眼眶泛红。
从得知天气极端,到空间能力,甚至能够准确预估极寒天到来的时间,这?些异样的遮掩越发不走心,哪怕罗勉不想深究,偶然回神时也能猜到些许。
很多的很多无法言说,最终只能叹一句真?好。
真?好,我们相遇;真?好,彼此安康。
…
罗勉平复了情绪后才松开手?,低头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我没事,火烧起来了,咱们生活也方便?一些。”
总不能吃喝拉撒都拘束在一个房间里。
俞少宁抬手?盖住他依旧冰凉的耳朵,好久才道:“虽然你这?么做没错,但是没有下次了,很危险,不安全。”
罗勉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
看他笑,俞少宁也露出笑意。
两人站了会儿,俞少宁想起空间里的毛毯,跺了跺脚道:“这?地面冷得过了,我去?铺一下地毯。”
罗勉‘嗯’了声,往厕所去?。
空间里的毛毯种类很多,俞少宁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把羊毛地毯给拿了出来,这?东西贵又?不好打理,但暖和也是真?的暖和,家里还有老人呢,没必要省着?省坏了身体。
家里的东西不少,俞少宁原本打算把地毯压在家具下面,弄起来简单许多,但才折腾了个柜子,他就发现这?样弄家具容易晃动,很是危险。
俞少宁只能又?把毛毯给弄了出来,坐在地毯上比划着?裁剪。
罗勉上完厕所出来,见人就这?么坐在地上,伸手?就把他整个抱了起来,“我来弄,你把沙发收拾下。”
木质沙发,冬天坐着?就有些太冷了。
俞少宁想想,没有拒绝罗勉的话,又?翻起空间里的东西来。
动手?能力上,罗勉就比俞少宁强上太多了,他动作麻利地裁下多余的毛毯布料,正好和家具墙壁贴合,等俞少宁收拾好沙发,罗勉已?经把客厅铺了个七七八八。
俞少宁人退到卧室里,又?拿了批地毯出来,跟着?罗勉一起铺。
等陆长川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入目就是一片毛茸茸,老人家艰苦一辈子,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暖和,而?是……这?该多难打扫啊!
但触摸到的地毯实在是质量出众,陆长川不用想就知道这?地毯是为了谁,他嘴巴张张合合老半天,愣是没能说出教育的话来,只是盯着?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的四只狗猛叹气。
人嘛,注意注意,还是能够维持卫生的,但这?几只就难了。
俞少宁和罗勉铺好他们的卧室出来时,陆长川已?经想好了未来要怎么对?待家里的猫狗,把它?们从卧室里赶出来。
锅炉烧起来了,如今屋子里没有那?么冷,五只哼唧了会儿,倒是老老实实地下了行?军床,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就朝着?要出去?。
一天一夜没上厕所没活动,要憋死了。
陆长川再次叹息一声,把五只放了出去?。
罗勉出来看见这?一幕,想了下道:“咱们研究研究给它?们做个小鞋子,外面的温度太低,爪子容易冻裂。”
俞少宁不解地“嗯?”了声,刚探出头就听见狗子痛苦地嗷呜声。不过平日里养成的习惯太好,几只愣是顶着?寒风跑出去?上厕所了。
陆长川补充道:“还有衣服,太冷了。”
他只是在给几只开了下间门,就被冻得一哆嗦,现在面部?都是冷的。
这?都是之后的事情,罗勉和俞少宁把外公卧室也铺上地毯后,把自己裹成一团进厨房做饭。
锅炉就是现成的做饭点,把饭桌挪到锅炉附近,饭菜都准备好后,俞少宁才去?喊外公出来吃饭。门窗关死后靠着?锅炉坐着?还算暖和,吃饭的时候配上一小杯高度白酒,身上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俞少宁不爱喝酒,但如今为了暖和,也小口小口抿着?,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一片,一小口酒要吃好几口饭菜才能压下去?。
罗勉和陆长川看他这?样就忍不住笑。
吃完饭,俞少宁扶着?外公回客厅,转身就见罗勉已?经兑了热水洗碗。
他朝着?手?哈了哈气,问道:“里面还有热水吗?我添一下开水壶。”
罗勉:“应该够添一瓶的,反正这?里一直烧着?火,喝完了再出来添就是。”
俞少宁想想也是,把锅炉上的大茶壶提下来,到一边添开水壶。
两人正忙着?,外面想起阵阵犬吠。
俞少宁把开水壶塞子塞回去?,慢吞吞打开厨房门,风雪扑面而?来,俞少宁被呛得一咳,过了会儿才喊住在视野内的几只。
被叫住,几只狗甩甩尾巴,往家里走。
离得近了,俞少宁才发现甜甜背上还有只猫,也不知道小不点哪来的胆子出门。
俞少宁让几只回家,自己小心顺着?台阶下到晒坪,站在院门前也没有打开的意思:“谁啊?”
那?边闷闷的声音传进来:“同志你好,我们是来检查的,你们家情况还好吗?”
这?声音闷,但前段时间打的交道多,俞少宁听出是驻守他们大队的战士之一,把门打开道:“我们家还好,你们进来坐坐?”
那?战士闻言摆摆手?,“不坐了,你看看你们家有没有需要登记的,我们会每隔三天来检查一次,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再登记。”
俞少宁躲着?风雪接过那?本子看了下,上面总共分成三类,一类是伤病急需治疗,一类是家中有死者的,另外一类则是订购炭火被褥之类的取暖物。
一三两样还好,第?二种上多是一种笔记,记录的话语也只有五个字:无生者留存。
俞少宁看得心头一跳。
风雪太大,他没有看太久,把本子递回去?,一边摆手?一边大声道:“我们没有需要的,谢谢你们了。”
听他这?么说,战士松了口气,露出个笑来,和人敬礼离开。
两道臃肿的身影进入风雪中,很快就模糊起来,俞少宁吸吸鼻子,把脸埋进衣领中锁门回家。
进到屋里,罗勉把人拉到锅炉边烤火,快速拍掉他身上的雪花,问道:“来的是战士?”
俞少宁点点头,被火焰唤醒冷意,哆嗦着?道:“来查看情况的,外面好些人家死绝了。”
听见这?句,罗勉手?上的动作一顿。
大手?覆盖住俞少宁冰凉的脸,低声道:“先?别和外公说。”
俞少宁将脸埋过去?,声音闷闷的:“好。”
屋里的事情罗勉已?经做完了,等俞少宁身上暖和起来,两人就进了客厅,被擦干净爪子的五只在毛茸茸地毯上打滚,看见两人进来,翻身跑过来讨食。
俞少宁他们先?前还吃了顿烤鱼,这?几只是一直饿到现在。
地上都是毛毯,俞少宁把它?们吃饭的地方转移到厕所,从空间里取了些肉干先?给它?们垫垫肚子。
罗勉已?经先?一步出去?给猫狗做饭了。
事情轮不到他,俞少宁转悠到间门边的楼梯口站了会儿,又?在客厅玻璃门前站了会儿。
这?两处是目前家里最冷的地方,楼梯上面的阁楼是没有被封死的,寒风轻而?易举就飘了进来,客厅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视觉原因,总感觉玻璃门挡不住寒风,冷得很。
想了下,俞少宁又?从空间中取出几床被褥来,这?都是罗勉家被压在废墟下的那?些,他们带回来后倒是收拾干净了,只是生活里用不上,如今哪来做成门帘倒是正正好。
回忆着?以前电视剧看到过的棉制门帘,俞少宁找出被套套上,拿着?针线这?里一排排缝结口。
陆长川看他动作,坐到俞少宁身边,两人一起动作迅速不少。
等罗勉喂完猫狗进来时,他们已?经缝好了三床被子,正站在椅子上试图弄个恰到好处的安装方法,偏偏他们缝的都是些冬被,重的厉害,两人每一个能顶住的,凳子时不时摇晃一下。
“我来弄,你们下来。”罗勉快走几步,扶着?陆长川从椅子上下来,视线看向俞少宁。
俞少宁站在椅子上,乖巧笑。
罗勉无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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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太重,简单的安装方式固定不住,罗勉往门框上方钉了个木条,踩着?人字梯从俞少宁手?里接住缝好的被褥,轻轻松松就将其钉了上去?。
被子是横着?钉的,宽度不够,下方留出大概巴掌高的地方没被挡住,俞少宁站着?看了会儿,觉得也没关系。
不过客厅门很大,哼着?钉也还剩一部?分没挡住,俞少宁只能挑了床窄点的,让罗勉竖着?钉下来。
这?边可以留口子,楼梯间那?边可不成,这?回的被子全是竖着?钉下来的,两人还特意多钉了两层,争取将所有冷空气都隔绝在楼梯间。
封好口,房间里明显更加暖和。
只是随意套上冬衣的罗勉和俞少宁,也终于能回房间把里面的短袖短裤换成冬天的衣服。
羊毛衫和有着?厚厚内绒的阔腿裤穿在身上,只在家里活动的话也够了,两人将长长的冬棉衣和外裤放到客厅沙发背上,方便?出去?时穿。
陆长川见两人出来,道:“喝口热水暖暖。”
桌上已?经多了两个保温杯,显然是特意给他们两准备的。
俞少宁打开喝了口,才发现里面有浓郁的姜味,还有些甜丝丝的,估计放了糖。
暖洋洋的红糖姜水入肚,俞少宁呼出一口热气,微微出神。
视野内忽的明暗了一瞬,他眨眨眼回神,还不等反应过来,灯光再度闪烁,接着?猛地灭了。
三人都是一愣。
地震重建还没有彻底完成,部?队的电根本供不了住户,他们家一直用的是太阳能,怎么今天……
罗勉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风吹着?哪儿,接触不良了,等风雪停了再去?看看。”
外面风雪太大,现在出去?折腾这?个不现实。
没有了灯光,屋子里黑沉沉的一片,俞少宁只觉得脚边一暖,接着?一个小身体顺着?裤腿往上爬动,他把小不点抱进怀里,从空间中取出个手?电对?着?天花板打亮。
光在白色房顶的反射下,很快就屋子照亮,至少基础的活动不成问题了。
桌上还摆着?风雪前没有剥完的石榴,没事可做,俞少宁拿起来耐心地一颗颗取出放到碟子里,从空间里找出干净的塑料袋,将石榴籽放进去?。
之前在网上学的挤石榴汁的方法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心里琢磨着?,俞少宁封好塑料袋的口子,握着?石榴籽的手?一紧,汁水很快现行?。
罗勉和陆长川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看着?俞少宁捏石榴玩。
两个石榴的汁水不多,俞少宁分成三分,端着?起来尝了口,甜丝丝的,好喝是好喝,就是麻烦还量少,一口就没。
俞少宁重归吃石榴籽的正路,靠在罗勉身上给书翻了个页。
现在时间是夜晚,三人虽然睡了一整个白天,但到点后也有些困意,想着?不能日夜颠倒,干脆放任睡意准备睡觉。
睡前,罗勉去?外面给两个锅炉添了些煤炭,回来时已?经被冷风吹清醒了几分。
他等着?身上的寒意被带走后,才将外套脱了进入卧室,俞少宁已?经躺在床上,看见他进来从被窝里懒洋洋伸出手?,“重。”
冬天的被褥十几斤,睡在里面翻身都是个体力活。
罗勉握住他的手?钻进去?,把人抱进怀里,从后背摸到脚掌,顺手?将有些凉的脚丫塞到腿间夹住。
俞少宁舒服地哼哼出声。
第七十五章
寒风呼啸。
毛绒地毯间?, 三花猫探出个脑袋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爬向狗狗堆。
“轰隆隆——”
雷声猛然炸响, 小猫一个激灵炸成了小毛球, 圆溜溜地看向屋顶,四只狗也被吓了一大?跳,还没睡醒就开始汪汪叫个不停。
随着?它们的叫声,接着是更大的雷鸣。
罗勉睁开眼睛,安抚住吓醒的俞少宁, “没事,没事, 应该是打雷了, 我去看看。”
俞少宁呼吸还有些不平稳, “雪天还会打雷?”
罗勉给他掖好被角,起?森*晚*整*理身穿着?衣服道:“现在这?天气, 哪里还能用常识去理解。”
俞少宁想想也是,但也睡不着?了,从被窝里挣扎出来, “我也起?来。”
罗勉也不是非要拦着?,把人从被窝里抱出来, 快速帮他套好衣服。
打雷是老天爷的事情,他们醒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家里检查了遍电器, 又安抚了惊醒的老人,被猫狗缠着?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去睡了。
无事可做, 干脆给几只做衣服鞋子。
两人都不是心灵手巧的,从布料给几只做衣服根本?不可能, 因此罗勉的旧衣再次遭殃。
把过长的袖子剪掉,找块布包住裁剪口缝好,就可以往狗身上套了。
羊毛衫的领子偏大?,把脑袋塞进去还算简单,塞狗爪子就需要罗勉压着?它们把脚抬起?来了,他力气大?,稍一努力就把衣服穿上了。
四只狗自由惯了,哪里穿过衣服,浑身不舒服地原地转起?圈来。
忽略掉它们,俞少宁开始折腾小猫的衣服。
小不点长到如今,明明已经满了百日,却?还是只有一点点大?,别说罗勉的衣服,他棉服的袖子都穿不住。
不过这?小家伙任由人摆布,俞少宁拿着?裁剪下来的那些袖子在猫身上比划了一遍,估摸着?差不多,开了放前?爪的口子,找出布条将裁剪口封上,避免线头漏出来。
小心给猫穿上衣服,在腿上睡得呼呼的小不点,没有半分?要醒转的意思。
毛线衣只是练手,两人熟悉了操作后,开始对冬外套下剪刀。
除了要裁剪完立即就封口,避免棉花羽绒乱飞外,其实比起?毛线衣还简单些,毕竟给狗穿这?衣服,可以从它们后面拉拉链。
小猫依旧是好摆弄,裁剪下来的袖子给它缝好,比狗衣服多多了。
天花板发射的手电光并不明亮,针线弄久了有些眼睛疼,俞少宁停下动作捏了捏鼻梁,侧头看向认真折腾针线的罗勉。
他忽然笑出声来,在罗勉疑惑看来的视线中,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针线,似模似样地摇头晃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哈哈哈。”
罗勉愣了下,跟着?笑起?来,“那也不错,这?孩子养起?来还比真小孩省心。”
说笑间?,手上的小衣服又完成一件,外头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俞少宁将门帘掀开一点,试图看看外面的情况,结果入目一片漆黑。
“怎么就下雨了。”俞少宁小声嘀咕。
罗勉把沙发靠背上的厚裤子套在外面,穿上长到膝盖的棉衣:“我出去看看。”
“哎,没必要。”俞少宁说着?,就要制止他。
罗勉摇摇头:“还是得看看,这?个温度下雨只可能是冻雨,如果是那样家里也得小心起?来。”
冻雨比起?雪天要冷多了,而且屋子里容易潮湿,结细碎不起?眼的冰花,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摔得头破血流。
俞少宁不了解冻雨,闻言脚步一停,转而去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顺带看看家禽院的炉子。”
想着?就在家门口,罗勉没拦着?,帮他一起?穿衣服。
很快,俊逸的青年臃肿起?来,被罗勉抓着?手臂,笨拙地往外走?。
离开了被封闭严实的房间?,一进入厨房就听见哗啦啦的雨声,厨房里有锅炉摆着?还算是暖和,等?把门一打开,才真叫个透心凉。
雨混着?雪花扑面,俞少宁挪了挪,往旁边躲了下。
这?下倒是不用出去看情况了。
手电的光照出去,视野范围内,雨水和雪花争锋。
罗勉抹了把脸把门关上,“宁宁你在厨房等?会儿,我去看看那边。”
俞少宁有些怵外面的雨雪,没坚持要出去,道:“我帮你把雨衣穿上。”
身上太过于厚实,穿什么都笨手笨脚的,哪怕有人帮忙也费了些时间?,穿上雨衣打上伞,罗勉这?才从侧门走?出厨房。
一开始两边都有木头遮挡风雨,人走?在其中还好,等?到走?出庇护,风猛地吹来,将他身上的雨衣吹得哗哗作响,雨水打在衣服和伞面上,一时间?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俞少宁站在门边看了会儿,被风吹得打了两个喷嚏,开始琢磨弄点羊肉锅子暖身。
羊肉锅子这?东西,俞少宁就以前?出差首都吃过几次,隔着?重生的记忆,回忆起?来实在有些不清晰了,他嘀咕了句:“汤底应该是羊骨煮的吧?”
算了,反正是自家吃。
从空间?里翻出羊肉来,将骨头剃下丢进炖锅中,加水加葱姜料酒,替换下茶壶炖煮上,俞少宁开始试图将羊肉片成薄片。
罗勉回来就看见他忙碌的背影,将雨衣脱在厨房外面,凑近问道:“干什么呢?”
俞少宁:“太冷了,吃顿羊肉火锅暖暖身子。”他说着?,放下刀把人按在锅炉前?:“烤烤火,身上冷死?了。”
站身后跟冰驼子似的。
罗勉老实坐到锅炉前?,端着?俞少宁塞过来的热水,烤完正面烤背面,直到身体彻底暖和起?来。
俞少宁道:“一会儿你去给厕所铺一下防滑垫,我怕外公起?来上厕所摔着?。”
身体素质再好,老人家年纪在这?,摔一下不是小事。
罗勉点点头,将杯子里剩下的热水喝完,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道:“防滑垫你放哪了?”
闻言,俞少宁才想起?来他忘了拿,从空间?里取出一捆让罗勉抬进去。
防滑垫是酒店门口常用的那种,红色、厚实、孔洞细,罗勉找出干活用的刀沿着?边缘,轻轻松松就将防滑垫割开,把厕所地面全铺上了。
弄完外面的厕所还有些剩,罗勉探出头,“宁宁再给我一捆,我把咱房间?的厕所也收拾了。”
俞少宁闻言再次抬手。
罗勉抓住中间?的扎绳,提起?防滑垫进房间?。
·
一家人都爱吃辣,因此锅底是炒了香辣料底后,用熬好的骨汤冲出来的,香味十分?强势。
把准备好的羊肉片摆在桌子上,俞少宁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多了,他心里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叫外公起?床吃饭,就见他和罗勉一起?出来了。
“今天吃这?么丰盛?”陆长川语带笑意。
俞少宁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羊肉暖身子嘛,剩下的骨汤我还切了些萝卜进去,要不要先喝点汤?”
陆长川点点头:“好,喝点汤。”
闻言,俞少宁开心地去盛汤,罗勉取出碗筷,盛饭时才发现俞少宁没煮饭,他问道:“宁宁,早上光吃锅子吗?”
他们这?少有不吃主食的,光吃肉感觉怪怪的。
俞少宁‘啊’了一声,“我给忘了,下点面条在锅里行不行?”
汤锅下面摆着?燃烧正旺的小炉子呢,也不怕天冷凉了弄不熟。
罗勉闻言道:“也行。”
把碗筷摆上桌,乳白的汤汁香味入口醇厚,三人喝了几口汤,夹起?肉烫熟捞出,带着?辣味的羊肉和羊汤是截然不同的风味。
吃完饭,拿清炖的羊汤给家里的狗煮了些面条,猫的早饭则是羊肉,清汤里过一遍,半生不熟地就出了锅,往里打上一个生鸡蛋,小不点吧唧吧唧吃得比狗还香。
之?前?养成的习惯,没人牵着?时,都是吃完饭就出去玩。
因而今天也不例外,两人把昨晚给它们弄好的小衣服穿上,鞋子还没有弄好,只能委屈它们先这?么受着?。
陆长川看着?五只浩浩荡荡地跑出去,道:“这?么大?的雨,衣服湿了更冷吧?”
罗勉&俞少宁:……
好像,有道理,哈哈。
两人左顾右盼,“天冷不会在外面待太久,应该也不会很冷。”
想想昨天几只回来的速度,陆长川觉得也是,坐到习惯的位置上拿起?书翻看。
俞少宁和罗勉靠在一起?,开始琢磨猫狗的小鞋子。
猫狗的爪子和人不一样,他们自己?是研究不出来怎么做的,因而省去所有的问题,给猫狗穿鞋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爪垫被冻伤。
这?样一来,其实套袜子也成。
不过袜子容易湿。
两人剪了一件雨衣,盘膝坐在毛绒地毯上,试图将袜子和雨衣布料缝在一起?。
陆长川看着?这?两,摇摇头。
狗都没这?两能拆家-
天寒地冻,地里的菜被冻雨覆上了层冰,如果再不抢救,过去几个月的辛劳就要付之?一空。家里的存粮已经撑不到明年秋收,但没有人出门,毕竟他们能否熬过这?个寒冬都是未知数。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火塘亮着?火光,一家人裹着?厚厚的被褥坐在火塘边,却?还是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风。
“咚咚咚。”
火塘门被人敲响,坐在边缘的男人站起?身,小心打开门快速钻了出去。
即使他的动作很快,屋里的人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纷纷看向已经关上的房门。
外面的风雨声太大?了,根本?听不清交谈声。
过了会儿,门又开了。
“妹,部?队送煤炭来了,过来搬一下。”
听见这?句话,陆琪把身上的被褥盖到妈妈身上,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跑,中间?顺手按住要起?身的陆五:“爸你坐着?,这?么点距离我还是可以的。”
低温刚到的时候,陆五为了把家里剩下的鸡鸭拎进来,被风吹得摔了下。他本?来就因为多年劳作腰损严重,这?一摔一冻的,如今连走?动都是难事,更别说搬运东西这?种重活了。
陆五实在起?不了身,只能担忧地看着?女儿打开门。
冷风忽地刮进来,火塘里的火焰都差点被吹灭,但没有人嫌弃这?冷风,一袋袋煤炭被拖进来,陆瑞最后一手一袋进来,门被陆琪抵着?用力关上。
风雪再度隔绝在外。
“咳,拿些过来先放火塘边,在外面这?么久可能都湿了。”被包裹着?坐在椅子里的陆五婶睁开眼,面色蜡黄,看着?就不太好。
兄妹俩应了声,拿东西装了搬到火塘边,重新将熄灭不少的炭火点燃。
陆五婶又闭上眼,陷入半昏睡中。
沉甸甸的气氛压在剩下三人心头,煤炭送来的喜悦很快淡化,谁也不知道明天起?来家里会不会少一个人。
陆五沉默地看着?火焰跳跃,眼眶有些酸-
冻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等?回过神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了噼里啪啦的雨声。
俞少宁揭开门帘的一角看着?外面,厚重的雪花在风的裹挟下打着?卷儿飞走?,视野内一片白茫茫。他打了个哈欠,和聊天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回到卧室里睡觉。
昨晚被雷吵醒就一直没睡,现在睡意上涌,没多久就睡着?了。
中间?罗勉进来,往他脚边怀里塞了几个热水袋,才又出去陪着?陆外公。天冷路滑,让老人家独自醒着?活动,他不放心。
这?一觉俞少宁没有睡太久,醒来时怀里的暖水袋还是烫的,他抱着?暖水袋翻了个身,在被窝里活动了下被压酸的身体,在外界的寒意逼迫中往被子里躲了躲,打着?哈欠再度闭上眼。
天冷,不想醒。
最后俞少宁是被罗勉挖出来的,他动作迅速地给媳妇套上衣服,抱着?人出去吃饭。
俞少宁本?来就清醒得差不多了,见状忙从罗勉身上挣扎下来,在他手臂上用力拍了一下,“厚脸皮。”
被啐了,罗勉失笑,拉着?人的手出去。
陆长川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了。
吃完晚饭,给猫狗穿好衣服套上鞋子,让它们出去上厕所和玩耍,三人再次无所事事地坐到了客厅里。
之?前?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趣,经过中间?几个月脚不沾地的忙碌后,俞少宁颇有点闲到骨头痒的感觉,他躺下将脑袋压在罗勉腿上,拿着?手机玩蜘蛛纸牌。
一局接着?一局的数字排列中,时间?消失得非常快,俞少宁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忽然开口:“想吃蛋挞。”
他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戳到吃上面了,反正这?会儿特别想吃蛋挞。
但俞少宁又不想动了。
他扭头,眼巴巴地看向罗勉,声音拉长:“勉哥~”
罗勉起?身,“冰箱里没材料,拿出来我去弄。”
俞少宁顿时喜笑颜开:“好嘞!”
他高兴地从空间?里掏东西,不只是蛋挞,还有各种炸货半成品。
罗勉提着?大?包小包地进了厨房。
家里的电路还没有去检查维修,微波炉用不了,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罗勉站在厨房里出了会儿神身,找出小号烧烤架,把几口灶台锅都搬下来试了试,最后固定在中口锅灶台里。
罗勉从锅炉口夹了些煤炭过来铺开,多添了些煤炭上去后,将蛋挞放到烧烤架子上,关上灶门,原本?放锅的上方?用盖菜的铁盖子盖上,拿毛巾封住所有细孔。
弄好这?边,他给锅炉重新添好火,小锅起?火烧油,将炸货准备好下锅。
灶膛的热量是够够的,等?罗勉弄好炸货,揭开盖子时,里面的蛋挞和常规做法没什么区别。
天冷,他先把东西送进了客厅,才回来收拾厨房。
俞少宁吃了口蛋挞,看着?手机上走?掉一半的电量,本?能找起?充电器来,找到准备充电时他才想起?没电的事情。
他看看手里剩下的蛋挞,一口塞进嘴里,直接踩着?地毯跑到门口。
门被打开,两人正好对上。
第七十六章 (二更)
“勉哥你怎么烤的蛋挞啊!”
俞少宁直接扑到罗勉身上, 探着脑袋往厨房里看。
在长辈视觉死角范围的时候,自称脸皮薄的人永远是最主动的那个。
罗勉抱着他,站门口给人指了指, “用灶膛烤的, 拿饭盖子盖上封死,现成的烤箱。”
“厉害!”俞少宁抱着罗勉的脸用力?亲了一口?,才晃晃腿,在人要抱着他回客厅时跳下来,继续眼巴巴看着:“还?想吃黑芝麻糊。”
罗勉将人拉进?用力?亲了下, “回去等着,我马上进?来。”
“好哦~”
俞少宁脚步轻快地回到客厅。
陆长川看书看累了, 正玩着手机吃零食, 外孙的出去回来引不起?他半分侧目。
罗勉很快端着三份芝麻糊进?来, 俞少宁吃了两口?芝麻糊,将其舀到蛋挞上面, 一口?咬下去。
还?行吧-
强冷气流到来的第?四天,天空终于挂上了太阳。
气温还?是冷得厉害,罗勉和俞少宁把客厅的门帘掀起?来固定好, 拿着背篓锄头就?要出门。
陆长川年纪大了,这天气谁都不敢让他出去, 他只能絮絮叨叨地叮嘱两人路上小心,不要着急, 太冷了就?回来歇歇。
俞少宁和罗勉应着,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
最后将手套戴好,罗勉把所有东西放到拖车上, 牵着双手空空的俞少宁出门。
地面上厚厚一层雪在阳光下晃眼得厉害,俞少宁检查了下罗勉戴着的护目镜, 确定没?有问题后,将墨镜往脸上一推。
这雪地护目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俞少宁意外找出一副后,在空间里翻了老半天也没?找到第?二?副,不过有墨镜也差不多,他的活动幅度没?有罗勉那么大,不用担心。
靴子在蓬松的雪地里踩出一行行脚印,他们身后,拖车被罗勉强硬地拖动着,愣是拖出一条道路来。
他们家?院门到水泥路是一条斜坡路,中间楼梯可以走人,但拖车只能走另一边的斜坡。
进?入主路,罗勉忽然道:“晚点你回去的时候,找根绳子固定在里面,人在屋子里拖车子,别走路上拖。”
雪层之下是光滑的冰层,罗勉别的不怕,就?怕俞少宁力?气不够,在楼梯上被拖车倒拖下去。
被包裹成企鹅的俞少宁认真?走着路,闻言慢吞吞点了点头,拉着围巾露出口?鼻呼出一口?热气,他道:“好冷啊。”
感觉比前世冷多了。
罗勉闻言,摘下手套探指检查了下俞少宁的手,比起?他手上的温度确实要凉很多。
他重?新戴上手套,“拆个暖手宝拿着。”
俞少宁又慢吞吞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到了最近的菜地,目之所及只有起?伏的雪包,看不到丝毫绿色。
罗勉下了地,先清理了一部分蔬菜上的雪花,然后才折返回来拿刀。
这些菜被这么冻上一场,依旧是翠绿的,只是再张不得,要是等雪融化再来采摘,那就?是连吃都没?办法吃了。
青菜被冻雨冻成了艺术品般,直挺挺矗立着,被罗勉砍翻时,表面的冰层破碎,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可惜看见这一幕的两人都没?在意,俞少宁往返罗勉和推车之间,将蔬菜一颗颗摆上去。
雪地上,一开始只有两个人在忙碌。
很快,有人在屋子里看见这一幕,有样学样地找东西挡住眼睛,拿上农具出来挖地里的菜蔬粮食。
别管长没?长大,动没?冻过,好歹也是能撑一段时间的粮食!
像是那些蔬菜,勤快点,费点力?气,弄成干菜腌菜,不也能吃很长一段时间?再说?了,现在天气这么冷,学着北方人说?的往外面一摆,大抵能吃到开冬呢。
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被忽然到来的寒冬引起?的压抑气氛正在消散,驻守在这个大队的战士见状,心里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不会乱。
推车上很快堆满了蔬菜,俞少宁按着罗勉教导的,拿绳子将蔬菜固定好,拖着车慢吞吞往家?里走。
来这边收粮食的人不少,地上也被踩出一条路来,只是积雪依旧碍事,推车走几步,俞少宁就?要停下来扒拉一遍滚子里的雪,然后再继续慢吞吞往前走。
像辛劳搬运石子的企鹅。
俞少宁脑海里划过这幅场景,刚要笑,身后的推车又卡住了,他气馁地停下来清理推车,愤愤认清现实。
企鹅比他快多了!
手套里的手指尖已经被冻僵,俞少宁捏了捏拳头活动两下,继续拖着推车往前。
哪怕手指冻僵了,俞少宁也是不敢脱掉手套搓手的,外面的低温更冷。
好不容易将推车运到斜坡下,俞少宁爬上去,将绳子穿过门环,拉着一头闷头往院子里走。
等绳子那头的重?量轻了,俞少宁把停在门前的推车推进?家?里,把菜收进?空间里,他魂儿似的飘上台阶,将蔬菜摆在走廊的凳子上。
“外公,你出去几次了?”他走近厨房,脸被遮着看不清神情,“外面地滑,很危险的,有什么事我回来弄就?是了。”
陆长川被外孙说?,笑呵呵的:“没?几次,就?摆了摆凳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俞少宁叉腰:“你现在是好好的那是运气好,万一哪次运气差了呢?”
“好好好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陆长川往他手里塞了一小杯姜茶,“尝尝,这个驱寒。”
俞少宁闻言低头尝了口?,那姜茶也不知道怎么煮的,入口?就?是火辣辣的暖意,一路流淌到胃部,像是要朝着四肢百骸而去。
俞少宁顿时就?眼睛亮了,“外公你拿保温杯给我装点,我给勉哥带去。”
“早准备了。”陆长川把桌上的保温杯用毛巾包裹好才递给他。
拿着新鲜出炉的姜茶,俞少宁朝老人挥挥手,拖着小拖车出了门。看着外孙笨拙的背影,陆长川打开间门,看见了在客厅里疯玩的几只。
虽然不是雪橇犬……但应该也差不多?-
陆外公熬的姜茶很是暖身,罗勉休息了会儿,起?身回到地里继续干活。
俞少宁把保温杯重?新裹严实放在旁边,下到田里抱着蔬菜往推车边走,堆满,捆绳,拖回家?。
天气太冷,干活就?慢。
俞少宁运了三趟菜后就?得知可以吃午饭了,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多,应了声后拖着拖车回到地里喊罗勉回家?吃饭。
吃完饭休息的时候,陆长川从客厅里拿出被连接到一起?的牵引绳,“下午试试这个,看它们能不能帮忙拖车。”
俞少宁力?气经过这些日子其实大了不少,但身上穿的厚重?影响行动,拖着堆满蔬菜的车子就?更吃力?了,每次来回都跟渡劫似的。
看见陆外公改造过的牵引绳,俞少宁顿时就?眼睛亮了。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茬呢!”
看他高兴,陆长川笑着点点两人,“哪是没?想到,是你俩太惯着它们,根本没?往这边想。”
四只到底不是城里娇养的宠物狗,寒冬虽然冷,但在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有营养全面饱腹的食物下,它们的适应能力?可比人类强多了。
于是,下午劳作的人们,就?看见四只狗拖着车子欢快地跑在前面,后面跟着优哉游哉的两个人。
这……
看着很好用的样子啊!
有人喊了两人一声,“你们这狗真?能拉东西回去啊?”
罗勉笑道:“还?不知道呢,先试试。”
喊话那人摸了摸下巴,“要是能拉,你们家?忙完了能借我使使不?”
邻里邻居的,罗勉也不好拒绝,想了下道:“可以啊,不过到时候可得悠着点,累坏了没?地方给它们找药。”
那人笑道:“不能够,就?我一个人忙,它们想累着也没?处累去。”
听见这句话,罗勉一愣,“你……”
男人笑着摇摇头,“都还?在,就?是出门难了。”
行动不便也不是什么好消息,罗勉张了张嘴,最终只道:“至少都还?在,养养说?不定就?好了。”
“是这样。”
男人面无阴霾,心态是真?的好。
俞少宁等走出去一段距离,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
别人家?的事情没?在两人心里留下太多痕迹,将推车堆满之后,俞少宁牵着牵引绳走在前头,四只狗分外乖巧地跟着他,拖车轻轻松松就?带回了家?。
俞少宁高兴地抱着它们挨个亲了一口?:“晚上给你们煮牛肉吃!”
狗嘛,干活了,就?要吃好的。
陆长川出来笑道:“你倒是知道给我安排任务,我还?说?晚上弄东坡肉呢。”
闻言,俞少宁咽了咽口?水,馋道:“我比较想吃东坡肉。”
陆长川摆摆手,“行了,有你们吃的,保温杯里还?有姜茶没??”
“有呢。”俞少宁把推车上的菜放到走廊上,牵着狗挥挥手:“我们走啦!”
陆长川看着人关上门离开,慢悠悠回到厨房,锅炉上正炖着鸡汤,是之前杀的自家?鸡,提前煎炸后放了点姜片炖煮着,等晚上罗勉他们回来正是味道醇厚的时候。
有了狗子帮忙,俞少宁运东西的速度快上不少,他时不时还?到田里帮着罗勉一起?砍菜,虽然慢了点,但也帮上了忙。
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把地里的菜蔬给收回了家?,走廊下满满当当一片绿色等着收拾,接下来的几天才是真?正的忙碌。
晚上吃过饭,一家?子挑了些蔬菜进?来,将菜心剥出来,用开水烫好做酸黄菜,陆长川一边倒水一边慢悠悠道:“这东西就?菜心弄得最好吃,宁宁你爱酸吗?偏好酸的好多浸几天。”
俞少宁其实是喜欢重?口?的,不过酸这玩意儿很容易扛不住,他道:“先试试不那么酸的吧。”
陆长川点点头,“锅炉旁边温度高,不求酸的话,大概明后天就?能吃了。”
最后那一桶菜被重?物压着放到了锅炉边,剥除菜心的蔬菜摆在地上,三人戴着手套清洗干净,切成沫沫散开在晒网上。
陆外公准备拿这些菜做点外婆菜放着。
原本应该晒软后再切的,只是现在这天气往外面一放,根本就?没?有水干的那一天,只能放屋子里利用锅炉的高温了。
弄完这些,已经是九点多。
白天罗勉出了不少汗,将厕所里的暖气片打开后,动作迅速地洗了个澡。
这么冷的天,俞少宁是不敢晚上洗澡的,看罗勉哆哆嗦嗦出来,连忙往他身上又堆了张毛毯。
等到身上暖和了些,罗勉把在外穿的棉大衣也裹上了,回到厕所里将头发?吹干。
寸头这么多年,罗勉还?是第?一次用吹风机。
实在是太冷了,稍微一滴水滑落,都给罗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把身上收拾利索,垫在衣服上的毛巾挂回原味,罗勉搓了下干燥的头发?出来,“明年入冬前我得把头发?留长了。”
冬天,太阳下的风也是凉的,罗勉这会儿都觉得脑袋上漏风。
俞少宁给他整了整衣服,“冷的话在里面包一层布再戴帽子,裹严实些就?不进?风了。”
罗勉闻言好笑,“那我岂不是要裹成木乃伊?”
俞少宁装作严肃,“那不行,木乃伊不抗冻。”
三人都笑出声来。
说?笑了会儿,就?回房间睡了,第?二?天起?来又是脚不沾地的忙碌。
地里的蔬菜昨天已经收完,地里就?是红薯和土豆,罗勉先把红薯藤给割断,然后才挥舞锄头挖土。
土地早就?被冻实了,哪怕是罗勉的力?气,挖起?来也十?分艰难,俞少宁本来还?试图帮把手,在旁边倒腾半天连个红薯皮都没?看着,放弃一分钟就?又去转战土豆。
都是种?在地下的食物,弄起?来不比红薯轻松多少,俞少宁不得不认清他现在的菜鸡。
帮不上忙,俞少宁只能想尽办法从别的地方给罗勉补身子,只是一连半个月的忙碌下来,罗勉依旧在不断掉秤。
俞少宁率先受不了,“不准去了,咱家?不缺地里那点东西。”
这一批土豆红薯长得一般,最大的不过成年男人拳头大,最小的仅仅拇指肚大小,实在是不值当他们忙活的。
是罗勉说?外面还?有很多人在弄,他们家?不好撤得太早引人注意,俞少宁这才凭借理智忍到如今。
罗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陆外公道:“宁宁说?的是,这都瘦了多少斤了,实在没?有必要。”
罗勉无奈喊了声:“外公。”
“哪有农忙不掉称的啊,宁宁不知道,您还?不清楚吗?”
陆长川理直气壮,“我是清楚,但宁宁说?得也对,咱们家?还?没?到需要你这样拼命往家?里搬粮食的时候。”
以前农忙掉秤,那是吃的不够营养,罗勉呢?家?里好吃好喝,在外还?会被俞少宁利用空间投喂,但还?是明显瘦了不少,明显就?是累过了头。
老人家?语重?心长:“人一辈子的经历是有限的,你不能趁着年轻就?拼命消耗,以后老了该怎么办?”
罗勉被他这话说?得有口?无言。
俞少宁拉着人,声音软了些:“勉哥,我担心你。”
罗勉受不了他撒娇,忙道:“好吧好吧,不去了,剩下那些都不要了。”
见他服软,俞少宁这才露出笑来,第?二?天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家?狗给先前说?好的那人送了过去。
男人见狗被送过来,愣了下问道:“你们家?地里的不挖了?”
罗勉干活再利落,现下这地冻得邦邦硬,忙活了大半个月也才收拾掉三亩地的土豆红薯,剩下不少粮食呢。
俞少宁怕罗勉后悔,抢在他前面道:“不干了,我和外公都怕他累倒在地里。”说?完这句他又找补:“明年开春还?能种?地呢,我篇幅想着到时候再弄粮食。”
男人沉默地点点头,没?有评价他们家?的决定。
第七十七章
正如俞少宁他们所考虑的, 地里的食物再重要,在如今还没有饥荒的情?况下,人命显然优先级更?高。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家情况还好的撤了, 至于地里剩下的东西, 和俞少宁他们一样,对外称谁要收的话,得把成果上交一半。
这话本来也就是说笑间提出来的,家家户户都有田有地,自家的都忙不过来, 哪里有时间去收别人家的地,但出乎意料的是, 消息传开没多?久, 部?队的人就上门了。
“是这样的, 我?们想要获取你们名下田地的采摘权,这是拟定的合约, 你们可以先看看。”
合约上简单描述了双方需要履行的义务,比起先前大部?分人的玩笑所言,合约中?采摘者需要将总收成的五分之三分给种植者。而合约签订之后?, 在明年下种之前,地里的东西都归采摘者所有,
上面的条款很是详细,他们考虑到?的考虑不到?的, 部?队都尽可能地填上了。
罗勉手指在采摘者三个字上点了点, 问?道:“不是和国家合作吗?”
战士懂他的意思,点头肯定:“我?们只作为中?间人保证合约的可行性, 采摘者是即将迁移过来的受难民众。”
闻言,罗勉不由皱起眉头。
同样的合约, 合作对象不同,考虑的方向也就不同。
脑海里尽可能的多?想?了几?种情?况,罗勉问?道:“有任何争端你们都负责解决吗?如果对方性情?不佳,找到?我?们住处来呢?”
这些显然部?队考虑得比他们更?全面,战士闻言爽快道:“只要和土地粮食有关?的麻烦我?们都负责,如果出现了你说的意外,我?们会将其从此处调离。”
看他的神情?,俞少宁来了点兴致,“这调离有什么说法?吗?”
调离的事?情?目前没有传到?民众耳中?,但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战士爽快地给他们解答:“调离有森*晚*整*理次数限制,三次内为正常居住所调离,三次过后?会将其调入特?定的居住所。”
所谓的特?定居住所,其实就是让所有刺头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反正上头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彼此折磨去,别出来霍霍其他人。
当然,这些刺头是指没有触犯法?律,只是个人道德和习惯上颇为棘手的存在。
真要犯法?了,国家可没有这么好心。
听着战士的解释,俞少宁不由乐道:“这损招肯定有奇效。”
战士笑着肯定:“就是这样。”
既然国家想?得全面,罗勉也就代表一家人在合约上面签了字,从今天开始,地里的食物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借出去帮忙运东西的狗子,罗勉扭头喊:“宁宁,外公,要不要出去走走?”
趁着太阳好散散心。
很快,屋里传来俞少宁的应和。罗勉在外面等了没有多?久,就见俞少宁扶着陆外公出来,罗勉快步过去帮忙搀扶了一把。
陆长川被两孩子这小心翼翼地弄得有些无奈,“我?只是年纪大了,不是四肢不协调了,这路我?还是能走的。”他安抚拍着外孙的手,轻瞪了眼罗勉:“宁宁不知道,你去年还见着我?雪天下山呢,怎么也这样?”
罗勉:……
罗勉摸摸鼻子,看天看地不看他,他能说他忘了吗?
“外公,你说他干吗?”俞少宁发出不乐意的声音,“老人家本来就是要小心些的,就算你身体好,能避免摔跤就避免不是?”
陆长川气得捏住他的耳朵扯了扯,“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外公说都说不得了?”
罗勉插话:“什么胳膊肘外拐,我?可是入赘的啊,宁宁这是内拐!”
“你什么时候入赘的,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我?都住进来了,这不是入赘是什么?”
“什么入赘不入赘的,就不能是嫁进来吗?”
三人吵吵闹闹地出了家门,动静传出去老远,吸引了在田野边玩闹的几?只狗的视线。
俞少宁笑眯眯朝它们挥挥手,路过时挨个拍拍脑袋,“努力干活哦,我?们很快就回家的。”
借狗的男人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一天内运东西回家的次数很少,四只狗跟着他忙活刚刚好消耗掉多?余的精力又不至于累着,而且这一家人对狗的态度都不错,上次来还狗还带了一袋子腊肉骨头,说是给它们加加餐。
要知道现在大部?分人家里都没有肉了,能把骨头给狗吃已?经?是很好的谢礼。
俞少宁摸完狗子,罗勉和男人也交流完了,两人一左一右走在外公身边朝着河对岸而去。
过了河岸,周围就热闹了起来。
忙碌干活的声音,小孩子玩雪的笑闹,老人们坐在屋前端着热水慢悠悠晒着太阳,忽视掉他们眉眼间散不开的愁云,倒有几?分地震前的祥和。
一家三口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老人们的注意,有老人喊了声陆长川,“老伙计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了?”
陆长川往那边走,笑道:“今儿太阳好,两孩子说扶我?出来走走。憋在家里都要憋坏了。”
有人点点头,朝他们竖起个大拇指,“你家宁宁和小勉都是好的。”
将陆外公扶着坐下,没有多?久,屋子里就有小孩端着热茶一步一挪地出来,小奶音嫩生生的:“爷爷喝茶,叔叔喝茶。”
这小孩一点点高,看着五六岁的样子,罗勉大步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茶水。
“手有没有烫着?”俞少宁蹲下来问?道?
小朋友捏捏耳朵,抿着嘴笑得害羞:“没有呀~”
奶呼呼的,好可爱。
俞少宁对乖巧的小朋友没有任何抵抗力,把手伸进兜里,从空间取出几?粒糖果放到?她手里,“哥哥请你吃糖。”
看见糖果,小女孩眼睛顿时就亮了,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拿,抓到?前又把手收了回来,眨巴着眼睛转动脑袋。
在俞少宁的疑惑中?,小女孩找到?了目标,踩着雪花‘嘎吱嘎吱’跑过去,“奶奶,哥哥给糖。”
被她喊奶奶的中?年女人看过来,见是俞少宁愣了下,先纠正孙女:“那是叔叔。”又对俞少宁道:“宁宁啊,糖你留着自己?吃吧,小孩子不用吃这个。”
俞少宁站起身喊了声“舅妈”,道:“也不是什么好糖,给她甜甜嘴而已?。”
糖果是小指肚大的水果硬糖,地震前十几?块就能买一大包那种。
陆长川也道:“你就让孩子拿着吧,妹芽儿可怜呢。”
妹芽儿在本地是指年纪小的女生,有些家里疼爱女孩的会一直这么叫到?女孩嫁人生子。
中?年妇人闻言低头看向孙女,小女孩儿已?经?很久没吃糖了,现下馋得厉害,但也知道大人没有同意的就不能接,只能眼巴巴看着,规规矩矩站在她身边。
在周围的附和声中?,这几?粒糖果落到?了小女孩手中?,小娃娃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脆生生道谢:“谢谢叔叔!”
俞少宁轻轻捏了下她的发包,走到?自家人身边,罗勉已?经?帮他提了条凳子过来,上面放着主人家准备的热茶,他坐下端起茶喝了口。
天冷,茶水只放了这一小会儿,就已?经?没什么热量了。
有风吹过,俞少宁往罗勉身边靠了靠,摘下手套将自己?冰凉的手指塞进罗勉的衣兜里。
罗勉被他冻了下,大手包住他的手掌暖着。
两人动作隐秘,又在边缘处,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
晒太阳的老人们已?经?从地里的食物长势不对聊到?了即将迁移过来的受难群众,有担心那些人好不好相处的,也有疑惑是什么样的灾难不能就近安置,要迁移到?他们这边来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老人们的脑洞也不比小孩子差,俞少宁听着听着就靠到?了罗勉身上,微阖着眼睛。
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在这边聊了大概两三个小时的天,一家三口顺着道路继续往上,绕了一个圈回到?家中?。
晚上,男人来还狗的时候,跟罗勉道:“这几?天真的是谢谢,家里也签了那个合约,明天我?们就不借狗了,这是这几?天借它们的酬劳。”
他手里拎着的是满满一袋子的土豆红薯,一眼看去都还不错,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罗勉没要,“我?们还谢谢你帮忙消耗它们精力了呢,别这么客气,家里有什么事?随时来喊我?。”
都是一起长大的,幼时情?谊还在,罗勉拒绝了两次,男人倒也没再坚持。
他们聊天的空闲,俞少宁已?经?把狗子身上的‘鞋子’和小衣服脱了,赶进客厅里让它们去玩耍,起身见两人还聊着,顺手又帮忙添了些热水。
男人不欲和罗勉说家里的难处,见他过来,话锋一转笑道:“还得多?亏宁宁带着装修队过来,要不是装了锅炉暖气片,这个冬天还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他们这边的屋子墙体不严密,装锅炉时顺带请人加固了墙体,也因此,阴差阳错在地震中?保留下一部?分财产,他们搬回来后?,顺手就把锅炉装上了。
这事?还是当初 俞少宁可以推动的,听见这玩笑般地道谢,俞少宁笑着道:“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你们家运气好。”
男人也就是开个玩笑,闻言顺着他的话笑起来。
现下忙碌,哪怕地里不用忙活,也没有时间留下来闲聊,男人坐了没有多?久就走了,罗勉关?上门回来,牵着收拾好茶碗的俞少宁进客厅。
陆长川早早睡下了,两人轻手轻脚地进到?卧室。
卧室内的窗户被两人用棉被封上,隔绝了雪夜的光亮,大手握住纤细的腰肢,将俞少宁整个人抱到?了大腿上坐着。
俞少宁下意识推拒:“不行,你身体还没好。”
罗勉低笑一声,大掌按着他索吻,声音顺着唇齿流淌出来:“乖宁宁,听话。”
腰肢被大掌一捏,俞少宁顿时失了力气,软软靠在罗勉身上,还是坚持:“得等你胖回来才?行……”
后?面的话掩藏在盖下的被子里,偶有些许哼唧传出来,也很快被吞回去。
·
次日。
俞少宁揉着还有些不舒服的腰部?,皱着眉坐起来,忍不住怀疑自己?对罗勉身体状态的判断。
就这还身体素质差,他是什么?
废物吗?
房门被推开,俞少宁扭头,就见小不点咪呜呜进来。
小猫个头小小,站在羊毛地毯里很不起眼,仰头找到?俞少宁所在,小跑过来轻易就跳上了床。
“喵~”
俞少宁伸手揉揉小猫脑袋,“还挺厉害。”
说着,他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轻哼一声不理人。
罗勉也知道自己?昨天过火了,摸摸鼻子将早餐端进来,厚着脸皮凑近:“宁宁吃早餐。”
俞少宁真有些饿了,不再和他闹,接过端来的早餐粥。
第七十八章 (二更)
河对岸吵吵嚷嚷的动静远远传来。
陆长川站在客厅门口眺望, 隔得远了,只看见有卡车停下,不断有人从车上下来, 被战士管理着站在一边。
他看得久了, 在屋子里的两人不由出来,“外公?你看什么呢?”
陆长川回神,“好像是逃难的人到了。”
听?到这话,俞少宁和罗勉也?朝那?边看去?,他们两视力好些, 咱在这里也?大概能看清那?些人身上破烂的穿着,有些人甚至是裹着被褥行动的, 估摸着连件冬衣都没有。
陆长川把外套裹紧, “我们过?去?看看。”
俞少宁:……
这有什么好看的?
孙子不动, 但孙子听?话。
俞少宁回去?穿上外出的厚棉衣,顺道把罗勉的外套也?带了出来。
他们要出门, 就给家里的猫狗把间门打开了,任由几只进出活动,其余地方全部锁死, 包括院子大门。
到地方的时候,战士还在整理安排他们带过?来的人,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好奇凑上来的,有那?热情能唠嗑的, 已?经拉着一个逃难过?来的人聊了起来, 一家三?口没那?么能唠,不着痕迹地站在旁边听?他们聊天。
这一批人是从不同沿海城市过?来的, 沿海城市被淹没了不少,如今遇到前所未遇的寒冬, 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住人,部队把他们迁移过?来后可能以后就定居在这边了。
被拉着的那?人也?很乐意和本地人打好关系,时不时说些路上的见闻,俞少宁听?着听?着,将这人的避重就轻听?得明明白白。
不过?这也?正?常,城市里乱,有野心的人也?多,仗着部队忙不过?来,聚集起队伍烧杀抢劫什么的不是稀罕事,这些在从始至终生活在秩序下的本地人耳中当然是不可置信的事情,说出来不好取信于人不说,还容易被提防。
她口中的多是外面因为粮食缺少打架,或者?部队管控严密之类的话,瘟疫也?有提,一句带过?只说他们在部队隔离了好久才登上迁移的车。
俞少宁听?了会儿就不感兴趣了,视线懒洋洋地在这些逃难人群中扫过?。
·
人群里。
“孩他爹,那?是不是你前头那?个小畜生?”
容貌迤逦的女人拉了把身边的男人,示意对方看过?去?,在他们的视线尽头,正?是容貌精致身形挺拔的俞少宁。
青年一身暖和的装扮,白皙的皮肤在周围人的衬托下分?外显眼,整个人还是地震之前的模样,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被拉的男人收回搜寻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消失好几个月的大儿子,他眉毛一竖:“这小畜生居然是躲回来了,看老子怎么教训他!”
“哎!”
保养良好的女人拉住他,“你看他那?样,家里肯定不缺吃喝,你想想咱家攸攸,还得从他们手里拿东西呢。”
他们家里的东西可不多了,能从小畜生手里拿一些是一些。
俞诀闻言心思一动,面上的怒火一转,变成了满是关切的担忧,“宁宁,宁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和爸爸说一声,爸爸这段时间可是担心坏了。”
他这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站在路中间的人纷纷让开,好奇的视线落到男人身上,顺着他的目光找到了他口中的‘宁宁’。
原本面带清浅笑意和身边男人聊天的青年抬起头,在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后,那?俊俏的脸蛋顿时就冷了下来,像是淬了寒光一样看向男人。
这可不像是关系好的父子啊。
俞诀才不在乎俞少宁是不是态度冰冷,跑过?来就要拉俞少宁的手展现?自己?一腔“慈父心”。
就在他手快要碰到俞少宁的时候,面前忽然站了个高大的男人,俞诀停住步伐抬头:“你干什么,我和我儿子……”
后面的话顿在罗勉皱眉严肃的神情中,“你是……宁宁的爸爸?”
他语气奇怪。
俞诀的心虚一闪而过?,很快理直气壮起来,“我当然是小……宁的爸爸!”
畜生两个字被俞诀咽回去?,他心里知?道,现?在他不能得罪俞少宁。
俞少宁慢吞吞从罗勉身后走出来,肯定了男人的话:“他是我爸。”
这话一出,俞诀面上顿时得意起来,罗勉有些迟疑地看了眼俞少宁,还是挡在他面前没有挪开。
刚刚俞少宁四?处看没有注意,俞诀和他旁边那?个女人聊天时展现?出来的恶意,却?正?好被罗勉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哪怕是亲爹,对俞少宁也?没有什么善意。
就在罗勉纠结该怎么对待这位‘长辈’时,俞少宁拉着他躲开了俞诀再一次的靠近,提高声音:“外公?,姓俞的来了!”
听?到这句,俞诀面皮一僵,那?老家伙还活着呢?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他几乎就要骂出声来。
另一边,和老伙计聊天的陆长川猛地转身,怒气冲冲:“那?混账在哪儿呢?!”
跟他聊天的老人推了下自家孙儿,“去?,帮你幺爷揍人。”
老人孙子:……
无?语归无?语,男人顺手捡了根棍子就跟上了陆长川,两人几乎是同时锁定俞诀。
俞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很快厚着脸皮道:“老丈人好,看到您身体不错,静月在下头也?安心。”
静月,俞少宁的妈妈,跟外婆姓李。
“我呸!”
陆长川气急败坏地转了圈,看见身后人手里的棍子,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就朝着俞诀脑袋砸去?:“你个出轨欺负我女儿的畜生,还有脸在老子面前提静月?看老子打不死你!”
别看罗勉和俞少宁进冬天后就小心翼翼照顾老人家,那?是怕他脚滑踩不稳摔着哪儿,陆长川可是还能下地干活的人,单看手上的力气可比俞少宁还要大。
这会儿挥舞起棍子来虎虎生风的,俞诀挨了一下顿时痛呼出声,他下意识就要抢过?棍子回手。
老人家反应不过?来,罗勉大步一跨抓住了棍子,眼神凶狠地看向俞诀。
陆长川这才察觉到他的动作,眼睛一瞪:“好啊你,还敢还手?”
说着,棍子又朝人挥了过?去?。
俞诀算是知?道了,面对陆长川他只能挨打,只要有别的动作,他身边那?两个陌生男人就会帮陆长川,他只能跑远了点,指着陆长川怒骂:“你个老不死的干什么呢,我看我儿子还惹着你了?”
他这会儿居然还记着要从俞少宁手里拿东西的事。
见这边闹起来,俞少宁的后妈刘娅跑过?来,扶着俞诀眼眶湿润:“俞叔叔,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我和阿决这些年尽心尽力养大宁宁,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人都是偏向弱势群体的,她这一哭,话语说得巧妙,旁边围观的人不由就心偏了两分?。
不过?这里的人,要么是知?道些情况的本地人,要么是一路受尽辛劳好不容易到这儿的难民,没有谁出声帮着刘娅他们说话。
刘娅心中暗恨,姿态放得越发低,话语间明里暗里提起他们照顾俞少宁有多辛苦。
俞少宁看外公?情绪还好,才慢吞吞从罗勉身后探出头来,“你说的苦劳,是指把我的奖学金都拿走,让我连续九年营养不良吗?”
刘娅声音猛地一顿。
俞少宁还在说:“还是说,是指你把我的卧室改成花房,让我每次回家都只能睡在沙发上?”
刘娅声音颤抖,像是长辈不可置信般哀泣:“你怎么能这么说?哪次你要钱我们没给你,奖学金收了是怕你年纪小乱花,卧室是改成花房了,但给你在隔壁买了套新房子啊!”
“听?上去?像个好后妈。”俞少宁慢条斯理安抚着听?到这话火冒三?丈的外公?,“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在妈妈身体不舒服期间勾引他,然后把我气进医院一命呜呼?”
听?到俞少宁说的这件事,周围人偏的心顿时就正?了,看向刘娅的眼神里带着狐疑。
他们不好得罪是本地人,看着人际关系还不错的一家人,对同样洮南过?来的刘娅俞诀却?不用客气。
“原来是小三?啊,做出这种事还真不稀奇。”
“这种人怎么好意思在这指着人家的?老爷子没打死他们真是客气了。”
“跟这种人一路真是晦气!”
“……”
议论声阵阵,俞少宁眼眸冷漠地看着两人。
世人都说后妈难当是有道理的,没有处心积虑的经营,没有人会一照面就相信刘娅会那?么好,毕竟哪户普通人家会愿意给不是亲子的人买一套房子呢?
刘娅这话说出来无?往不利,可现?下围观的人,却?不是她来往了六七年的邻居。
听?着俞少宁的话,罗勉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妈妈?”仿如呢喃的虚弱女声传来,那?张漂亮骄傲的脸蛋上,如今一片惨白,泫然欲泣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可怜。
俞少宁瞥了她一眼,没和这个被父母宠大的女生说话,低头从外公?手里取走棍子,“我们回家吧?”
“哥!”见他不理自己?,俞杓攸面带不满,怒气冲冲:“你快和爸爸妈妈道歉!”
“……靠。”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低骂了声,“哪来的傻逼。”
不管这两方谁说的是真的,俞少宁和亲爹后妈的关系是明摆着的差,这女的居然还让人道歉?眼睛长着是摆饰吗?
俞少宁停下脚步,看向俞杓攸,“我说了很多次,他们不是我爸妈,我有我的亲人,再凑上来可别怪我打你。”
俞杓攸被他神情里的恨意惊住,一时间不敢上前。
俞少宁转身,将前世的记忆压下去?,和外公?笑着道:“外面太冷了,咱们回家烤火去?。”
陆长川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让他别难过?的话,和人往前走。
罗勉走在他们的后面,和被推过?来帮忙的青年说了几句话,最?后看一眼站在原地面带不甘的一家子,心思微沉片刻,很快跟上两人的步伐。
“你刚刚和磊哥说什么呢?”俞少宁问?道。
罗勉按了他头发一下,“让他帮忙和部队打声招呼,要是分?配地出去?,咱们家的不给他们用。”
虽然部队不可能让他们空手,但好歹恶心不到他们家。
陆外公?肯定地点点头,“还是小勉你细心,不然咱们家可得怄死。”
罗勉笑笑。
一家三?口心情不太好地回家,却?不知?道身后的事情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陆长川和他妻子在本地的人缘极好,因着家庭人口简单,又是一家子的良善性子,不少人都受过?他们的帮助。而且前段时间才因着他们家逃过?地震一劫,哪怕对方是无?心的,那?也?是多亏了他们。
这个大队的人性子都不错,得知?当初害了小静月的夫妻俩来了,纷纷跑来找部队战士,拒绝要将地分?给他们一家。
“不是我们非要干涉你们的工作,实在是那?一家子不是人啊。他们把静月那?丫头气死后,幺爷立即就进城要把少宁接回来,结果呢,要不是咱们这跟了两个大小伙子去?,他一个老头儿被打死在城里都说不定。”
“可不敢把地给这种狼心狗肺的家伙,不行不行,给谁都可以,给了他们,这不是欺负幺爷他们吗?”
“反正?我干不出那?丧良心的事情来,我们家不给。”
负责分?配的战士被闹得头疼,满口答应这些村人的话,心中对俞家人也?生出些不满。
他和驻扎这个大队的同志聊过?,知?道这里几十户人家都是好相处的,平日里连吵闹的次数都少,原本想着来分?配这边还是个好差事呢,谁知?道他自己?带了个祸害来。
凑过?来的村人们见战士答应,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只是他们也?不好再缠着人说话,打断对方的工作,凑一起嘀咕了几句,留下几个老人孩子在这看着。
万一真要给那?一家子分?了自家的地,他们也?好提前和陆长川那?边说说,可不是他们要和这家子搞好关系!
战士不知?道那?么多,只是按部就班地分?发合同,然后让签好字的在旁边等着,十人一批由人带着去?看田地所在。
俞诀才被人撕了面皮,在人群里活动起来颇为不自在,只觉得哪哪儿都有人在嘲笑他,见这边分?发起粮食合同来,连忙凑上来排队。
“名字。”
“俞诀,诀窍的决。”
战士登记的笔一顿,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从旁边拿出之前有人写下信息的纸,“这是你?”
俞诀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纸上的内容,还是愣愣地点了下头。
确定没认错人,战士将纸收回去?,声音淡淡:“旁边等着,一会儿带你去?别的地方分?地。”
俞诀茫然:“为什么啊?”
战士没有回答,只是挥了下手,示意人靠边。
见他真的没有分?到地,站在旁边的老人顿时开心了,在自家小孩的搀扶下慢悠悠离开,说说笑笑的-
回到家里,陆长川还是有些气不顺,坐着喝了几口热茶,起身在客厅里转圈。
俞少宁好笑又无?奈,“外公?,你和他们生什么气,一些没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罗勉也?劝道:“外公?你消消火,他们要敢来,我回头就偷偷套他们麻袋。”
陆长川被他这话说笑,指了指他,“套什么麻袋,被查到的话,你还得受罚,没必要把自己?赔上。”
罗勉就笑,“所以是偷偷的啊,被人查到算什么偷偷的。”
俞少宁在旁边点头。
看两人操心他的模样,陆长川重新坐回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生气,就是为静月不值。”
俞少宁的妈妈李静月是个很厉害的女士,当初结婚时陆外公?看不上俞诀,觉得他做啥啥不行没有能力养家,李静月却?说他这样能专心照顾家里,方便她去?拼自己?的事业。
不同家庭有什么不同的生活模式,陆长川不觉得女儿的想法有问?题,只是他依旧看不起俞诀,毕竟谁家照顾家里的那?个,连孩子的奶粉都泡不好呢?
只是那?人在女儿面前表现?的极好,久而久之,李静月为了避免丈夫和父亲争执,也?不带俞诀回来了。
那?之后,陆长川只从李静月口中听?说俞诀的事情。
听?得多了,真就以为那?是个好人。
结果呢?
负责操持家里的人一点活都干不了,花他女儿的钱请了个漂亮保姆,把他重病的女儿气进医院孤独死去?。
陆长川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俞诀。
他的静月,他们夫妻俩精心养大的女儿,唯一一次识人不清,竟然就彻底栽了!
俞少宁对长辈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母亲去?世时,是亲眼见过?俞诀和刘娅之间的龌龊的,事实上,当初妈妈会发现?这件事也?是他在背后的透露。
如今他依旧不后悔透露这些事,只是恨当初的自己?没有坚持跟上,让妈妈出了事。
祖孙俩嘴上互相安慰着,情绪是一个比一个差,看麻了站在旁边的罗勉。
该、该从哪入手哄啊?
到底是两人心底的伤心事,罗勉作为没有参与其中的人,也?说不出‘都过?去?了’之类的话,他想不到安慰的法子,干脆坐在旁边给两人递纸递水。
他没有哄,行为却?熨帖得很,俞少宁和外公?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将心中的伤心压下,俞少宁拉住罗勉的手,不着痕迹地撒娇:“想喝奶茶。”
罗勉满口答应:“我去?给你做。”
看着男人大步朝着厨房走去?,陆长川无?奈地拍拍外孙脑袋,“怎么这么爱欺负他?”
俞少宁笑嘻嘻起身,避开他的话道:“我去?监工,外公?你玩儿。”
客厅里安静下来,猫狗睡觉的呼噜声明显起来,陆长川悠悠叹息一声,过?去?和女儿的相处浮现?在眼前,他却?忽然又笑了。
地震后的如今,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至于俞诀……
又没办法报复,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按照宁宁说的气温状态,未来的环境只会越来越乱,希望俞诀是个不识相的,能让他为静月报仇-
暖洋洋甜丝丝的奶茶最?容易缓和人心情,一家人喝着热奶茶,坐在客厅里翻看书本打发时间。
俞诀的出现?似乎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不过?晚上的时候,有婶子路过?和他们家说了俞诀在他们这分?不到地,被送到溪流上游去?的事情。
听?着婶子绘声绘色地描画,俞少宁和陆长川眉眼间都流露出笑意来,招呼婶子进来坐坐。
那?婶子还没有事要忙,没有进来,只是临走前还在那?说:“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咱们一个地方的就是要互相帮助!再说了,你们家这就是个小事,有什么好谢的。”
她说得爽利,一家人笑着应和,心里到底把这个恩情记在了心里。
·
第一次的风雪过?后,出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太阳,虽说下午和晚上多多少少会有些风雪,但白天大部分?时间的阳光,足以勤劳的农民为自己?奋斗出食物来。
原本人数减少的地里重新热闹起来,难民大部分?手里都没有什么粮食,下地忙碌比之本地人要肯吃苦多了。
不过?都是‘白吃亏’,没有干过?农活的人忙碌起来,一身的力气一半使在了不必要的地方。
村里人的笑话都是善意的,也?不介意停下来指导这些人几句,渐渐地,他们倒也?上了手,地里的粮食被挖出来,一个个面上都带着丰收的笑容。
屋前的田地划分?给了一个八口之家,夫妻双方的父母,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一家子的氛围很好——听?说小夫妻俩的父母年轻时就是好友,彼此磨合很多年了。
这些都是陆外公?回来时说给罗勉和俞少宁两人听?的。
龙凤胎很乖,小小年纪就帮着家人将土豆红薯运到水泥地上,在雪里穿梭时常打湿衣服。
小手小脸上全是第一次受冷长的冻疮,这样乖的小孩子分?外讨人喜欢,一家人本来没打算多接触的心顿时就软了。
陆长川去?送了次药后,偶尔也?会忍不住喊两孩子吃颗糖。
俞少宁一开始还看见那?家大人推拒不愿意收,也?不知?道外公?说了些什么,每次过?去?都能笑呵呵地聊上几句,老人家再送东西出去?也?没有被拒绝了。
·
自从那?次意外见面后,俞诀他们再没有出现?在一家人面前。
俞少宁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前世俞诀一家几乎是扒在他身上吸血,刚重生回到地震前,他几度冒出过?弄死他们的想法,碍于秩序尚存没有实行,如今这么久的安稳日子过?下来,恨意也?跟着淡化,他只想那?一家子能够安安分?分?地别来找麻烦。
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坐上了转移的车辆。
他们所生活的Y省不再需要转移的省会中,这一家人转移过?来肯定费了不少力气打通关系。说起来……前世首个寒冬过?去?后,他也?是没再看见这一家人的踪迹,难不成他们那?时也?是来这了?
想到这个可能,俞少宁顿时心闷气短。
那?一家子如果真的来了,说不定还会打着外公?的名号行事,那?个时候外公?已?经不在,本地人也?不会为了个死人和他们作对……
算了不想了,不管是不是,这辈子他们都没那?个机会了。
俞少宁把自己?往罗勉怀里又塞了塞,听?着外面吹起的风声,忽然道:“我们把山上的木屋收拾一下吧?然后再沿着路搭上雨棚,这样就算下雪也?能来回了。”
罗勉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间,餍足的他回答得很干脆:“好。”
听?他答应,俞少宁转过?身趴在他怀里,仰头和人对视,“觉不觉得我麻烦事好多?”
罗勉若有所思:“是有点。”
在媳妇哀怨的目光中,他笑声低沉:“但没关系,我愿意。”
第七十九章
要收拾山上屋子的事情很快就?在餐桌上被提了?起来。
陆长川眼带笑意:“我还琢磨这事呢, 都有自己的房子了?还赖在这儿,你们?不提我也得把你们?赶出门去。”
俞少宁闻言凑上来撒娇:“外公你狠得下心?吗?”
“没脸没皮的。”陆长川语带笑意,推开他的脑袋, “多森*晚*整*理大年?纪了?, 还跟小姑娘似的。”
“您之前还说我在您这永远是孩子呢,怎么现在就?嫌弃我年?纪大了??”
陆长?川不认:“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赖皮外公!”
“……”
说说笑笑吃完一顿饭,俞少宁和?罗勉上了?山。
看着两?人消失在竹林间,陆长?川把小不点抱到自己身上揉了?揉,翻开新的一本小说慢悠悠看起来。生活里有人陪伴是挺好, 但他还是一个人待习惯了?,这会儿安静下来, 真?就?两?个字, 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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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只有猫狗的爪印留存, 积雪厚重,下方是光滑的冰层。
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到了?家?门口?, 将锁紧的大门打开,屋子里的冷气好似比外面还要厚重些,俞少宁拉了?下围巾, 在屋子里转了?圈。
在收工前,屋子里就?已?经钉上了?木板, 这会儿进来,屋子里就?散发着一阵木香味。
罗勉在木板上摸了?下, 道:“要是有机会能再刷两?次油就?好了?。”
木板容易开裂, 需要刷核桃油防护,罗勉以前经常弄这些, 家?里倒是有些存货,但全部翻出来也才勉强刷过一遍, 再想?弄就?得想?办法去找了?。
俞少宁倒是觉得一次够了?,“回头咱们?问问有没有油漆,换点油漆过来刷上。”
一劳永逸.jpg
听?他这么说,罗勉面带笑意,“好。”
家?里空空荡荡的,唯一算得上是家?具的,大概就?是炕床和?厨房里顺带堆出来的灶台,那上头连个锅都没有。
收拾家?里要耗费不少时间,两?人先拿了?柴火,将地暖和?火墙连着的灶台都点燃了?火,然后才开始忙活。
俞少宁从空间里往外取东西。
首先要收拾的就?是炕,扫干净后再表面铺上一层瓷砖,然后就?是厚实的被褥和?枕头。
弄好这边,就?是家?具方面。
空间里东西不少,但柜子沙发之类的实在没有,而厨房里用的锅具,大小上也不适合灶台。
心?里琢磨着,所有家?里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都被俞少宁取出来堆放在了?客厅里,和?罗勉一起商量起屋子的布置来。
除去沙发桌椅和?柜子需要罗勉花时间去打,剩下的都有替代的东西,两?人忙活着将东西暂时用桌椅收纳着放到该去的地方,客厅里什么都没有放,毕竟接下来还要在这打造家?具。
中间他们?下山去吃了?顿午饭,和?外公说了?说他们?的想?法。
老人家?摆着手,“你们?的二人世界问我做什么?我又不去住。”
还想?从老人家?那里得到点建议的两?人无奈,既然外公不插手,他们?就?只能摸索着来了?。
首先需要安排的就?是卧室,这里将是他们?未来绝大部分时间的生活地点,必然要安排得舒适自然才可以。
俞少宁站在炕床前琢磨,“我以前看书上说,北方人会在炕床上放置炕柜。”不过他们?家?这炕床也不知道结不结实,俞少宁转身问罗勉:“能打了?柜子钉在墙上吗?”
钉墙上就?不怕把炕床压塌了?。
罗勉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有问题。
卧室的空间很大,俞少宁打算在中间放一个到顶的立柜,在两?边留出进出的空间,立柜做大一点,一面放衣服,一面上一些零散的生活用品。
沙发的话?……
“外公家?里的那木沙发看上去好难做。”俞少宁端着刚烧开的水喝了?一口?,扭头看向罗勉,“勉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罗勉还真?有想?法,他估摸了?下自己的能力,道:“可以打个框架出来,然后用被子铺满,再在上面蒙上一层布。”
这样弄出来的沙发也比木沙发要柔软,坐下去也没有那么沁凉。
俞少宁眼睛一亮,朝他比了?个大手指,“厉害。”
罗勉无奈笑笑,他就?提出个想?法,什么都还没有做出来呢,怎么就?厉害了?。
不过心?里想?归想?,俞少宁的夸奖还是让罗勉自信心?爆棚,琢磨着必须把这沙发做出来。
想?好就?干,他们?下山吃饭时,就?提前把需要的工具和?蓄电池带了?上来,把客厅里的东西收拢到卧室里关上门,在地上铺上灰色的垫子避免地板磨损,准备好工具后,两?人朝着草坪方向而去,要把放在那里的木头给运回来。
第一天两?人也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心?里对接下来的装修有了?计划,晚上回家?的时间还早,正好遇着陆外公准备做晚饭,两?人说笑间自然而然就?从他手里接过了?需要忙碌的事情。
吃完晚饭,俞少宁找出先前计划用的本子,盘膝坐在地摊上,借着茶几描画想?要的室内装修,罗勉就?坐在他身边,偶尔提两?句自己的建议。
他们?有商有量的,看得陆长?川心?情非常舒畅。
说着话?的两?人,偶尔也会抬起头来问问外公的意见,大部分时候陆长?川都是不给回答的。
毕竟是他们?两?人要过日子,做出的决定就?算会吃苦头,也是他们?俩的事情,生活本来就?是一起解决‘麻烦’,左右冬天里什么事都做不了?,还不如让他们?折腾打发时间。
本子上的设计图随着讨论越来越详细,罗勉也终于将沙发框架弄出了?自己满意的形状。
别?的不说,这沙发经过他的多种办法加固,和?散架两?个字是绝缘了?的。
框架出来了?,俞少宁将其带到卧室里,开始填补沙发的内核。
罗勉家?的被子已?经被他们?消耗在了?家?里的门窗上,被俞少宁搬出来折腾的,是外公家?和?他在外时买的旧被褥。
先折了?三床将沙发坐垫处填满,然后找了?两?床薄一点的,依照‘十’字折法,塞进靠背处,沙发的靠背并不高,多的被褥就?在下面卷一小圈,正好与坐垫处突出来的被褥起伏连接。
两?边的扶手用枕头包裹住,看着似模似样的,弄好这些,用床笠把沙发一包,在缝隙处用力塞一塞,塞出沙发的痕迹来。
俞少宁贪图柔软,完成后又在沙发上放了?张宽大柔软的毛毯,这下一看,谁能知道是他们?自己弄的半成品?
说来简单又快,一张沙发,俞少宁折腾了?快一天。
等他再去看罗勉的忙碌成果时,对方已?经把需要放在客厅里的沙发框架给打出来了?。
不过现在的客厅不能放置这些,被俞少宁处理好后先放到了?空间里面。
简单的框架弄完,剩下的就?是各种柜子。
因为准备在房间里立一个顶柜做隔断,炕床上的柜子两?人没打算弄多大,放上一排长?柜就?足够了?。
厨房里需要的柜子多些,还有洗碗池洗手池之类,都需要罗勉想?办法做。
事情琐碎,忙忙碌碌,转眼就?到了?小年?。
如今天地巨变,一家?人能好好生活在一起,就?是老天爷给的福气,这样重要的日子必然要好好重视才行。
因而提前三天,陆长?川就?叮嘱过他们?,这一天事情不少。
俞少宁和?罗勉都不清楚过小年?的步骤,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直到陆长?川开始吩咐。
“今天第一件事,大扫除。”
家?里的地上铺了?地毯,大扫除需要先将这些取下来,仔细清理干净,晾晒好后再铺回去,这一点就?连厕所都没有例外。
没有了?地毯,其余地方的卫生打理起来才方便,三个人一人一盆水一条毛巾,从卧室擦到客厅,从客厅擦到厕所,又从厕所擦到储物间,总而言之没有一个地方是被他们?遗漏下来的。
俞少宁卫生打扫得头昏脑胀,等把地面打扫干净,将地毯重新铺回来时,他已?经大脑嗡嗡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打扫完卫生,还需要打年?糕和?豆腐。
都是耗时耗力的事情。
陆外公带着罗勉搬出个大石磨进来,俞少宁茫然地站在原地,端着外公提前泡好的黄豆,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帮忙。
不过好在,家?里的主心?骨陆长?川很是熟门熟路。
老人家?将两?孙子指挥得团团转,嘴里还感慨,“今年?腊八都给忘了?,不然一会儿祭灶王爷还能多样东西。”
腊八正好是寒流刚来那段时间,外面风雪肆虐的,厨房都不能久待,陆长?川别?说没想?起来,就?是当时想?起来了?,也不会喊着两?人去做腊八粥。
磨豆腐简单,罗勉和?俞少宁能弄好后,陆长?川就?去做年?糕了?。
糯米提前泡好了?,陆长?川搬出磨盆将泡好的糯米放进去,拿着半人高的棍子不断压着糯米在磨盆内部打磨。
糯米磨成细腻的米浆后,就?是蒸煮,然后搅拌定型,等冷却后就?可以切成一条条的年?糕。
年?糕蒸煮时,处理好的豆浆也入了?锅,锅铲虚得一刻不停地缓慢搅动着,豆浆才能够熬煮好。
比起味道淡的米浆,豆浆熬煮起来,豆香味分外霸道。
第八十章 (二更)
卤水点豆腐。
俞少宁喝着甜丝丝的豆浆, 眼睛都愉悦地眯了起来?。
自家做的就是好吃!
喝完一份,俞少?宁还找杯子盛了些放在空间里,等回头想吃了拿出来?解馋。
剩下的用豆腐布包着, 压在木头容具中, 在上面压上好?些砖头。
豆腐和年糕都好?了,陆长川开始准备祭灶王爷,家里没有灶王爷画像,三人干脆忽视这一条,将灶台上的杂物清到?一边, 摆好?各种甜食,年糕放在最前面, 然后插上三炷香。
恭恭敬敬三鞠躬, 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三人坐在旁边, 喝着豆花等待时间流逝,一天?忙碌下来?, 俞少?宁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恨不得立即躺到?床上睡觉。
“这一天?下来?,比种地还累。”俞少?宁苦着张脸揉手腕。
罗勉放下手里的豆花, 握住俞少?宁的手轻轻揉按,“都累, 以后不做了。”
陆长川:……“你就惯着他吧!”
俞少?宁从罗勉侧面探出脑袋,得意地朝着外公吐了吐舌头。
陆长川翻了个白眼。
坐着休息了十来?分钟, 灶台上的香也燃烧过?半, 三人起身准备晚饭。
今天?除了要?祭灶王爷,还要?祭奠家里的长者?。
这是罗勉和他们家一起过?的第一个小年, 准备祭盅的时候,在左侧位也准备了两个对盅, 这是对应罗勉已逝的爷爷奶奶。
说起来?,俞少?宁之前都没有听过?罗勉家长辈的事?情,今儿祭酒,才从陆长川嘴里听出些苗头。
罗勉的父亲是个混账,在外打?工时把媳妇打?跑了,罗勉从此就被爷爷奶奶带大,至于父母,反正那事?之后罗勉再没见过?那两人,生?死不知更别提感情了。
后来?老人走?了,罗勉没有人管,又琢磨自己管不好?自己,干脆就当了兵。
用他当时的话说就是,“在部队不容易去坐牢。”
这是几座城市交杂的小山村,那个时候这边很乱,人·贩·子、吸·毒·贩·毒的不少?,本地年轻人很容易走?上歪路,因而罗勉说这话是认真的。
但俞少?宁不知道这些,听见外公笑着这么说,他忍不住看向?罗勉打?趣一笑。
罗勉走?近,趁着陆长川转身,低头快速亲了一下。
陆长川没注意他们,看冥币已经烧起来?了,他指挥两孩子站在下方位,“三鞠躬,也好?让他们看看你俩。”
俞少?宁和罗勉乖巧照做。
等鞠躬结束,罗勉低声笑道:“这算不算是拜天?地?”
本来?没多?想的俞少?宁闻言,脸颊顿时泛起红晕,轻轻打?了罗勉手一下,“胡言乱语什么呢。”
看他不好?意思,罗勉轻哼一声,没有反驳俞少?宁这话,只是心里品着‘拜天?地’这三个字,越品越甜。
撤祭盅的时候,狗朝着外头叫了起来?。
罗勉按住要?起身的俞少?宁,“我出去看看。”
院门的敲击声略显急促,罗勉皱了皱眉,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脚下的步伐再次加快。
不过?在看清楚来?人时,他心中的担忧顿时就算了,面色一沉:“你们来?做什么?”
俞诀看见罗勉一愣,下意识探头往里看,“宁宁呢?我找宁宁。”
“他不想见你。”罗勉迈步往前。
俞诀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等他反应过?来?继续说话,面前的院门已经被罗勉关上了。
高大的男人挽着袖子,面色冷凝地看过?来?,俞诀瑟缩一下,色厉内荏:“你想要?干什么?可别忘了,我是宁宁的父亲!你和宁宁的关系,还得我承认才行!”
罗勉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声,意味深长,“是嘛?”
就俞诀这种父亲,罗勉有自信,他的任何行为,俞少?宁都只会拍手叫好?。
见罗勉神?情里没有任何担忧迟疑,俞诀能屈能伸地软化态度:“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宁宁和他外公送点小年礼。”
说着,他还将手里的袋子往前送了送,证明这话没有半分虚假。
罗勉瞥了眼那袋子东西,淡淡道:“不用了,怕你下毒。”
“你!”俞诀暴怒,手都扬起来?了,又对上罗勉不好?惹的眼神?,他僵硬地转而拍拍罗勉的肩膀,“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哦。”罗勉点点头,话音一转:“但我不是开玩笑啊。”
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俞诀面皮直抽,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们是这个态度,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
“我们匆忙到?这边手上也没什么粮食,想来?你们也不想和我们有交集。这样,养宁宁到?成?年的花销,给我们一千斤粮食就算了,至于你,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给我们五百斤粮食,我就承认你们的关系。”
俞诀说得大言不惭,没有注意到?罗勉面上笑意渐冷,他盯着俞诀,直到?人音量越来?越低。
最后一个字落下,罗勉一拳头砸了过?去,“真是给你脸了!”
“啊!你干什么?!我喊人了,我真喊人了!”
俞诀痛呼着,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指着罗勉怒骂:“个没娘要?的小畜生?,还给我脸,老子给你脸了!你敢动手就等着坐牢吧你!”
罗勉才不怕他这几句吓唬,拳头一扬就要?追下去打?他。
“勉哥。”
俞少?宁打?开门,扫了眼鼻青脸肿的俞诀,拉住罗勉揍人的手,“和这种垃圾说什么,他有本事?,尽管去喊部队过?来?。”
先不说这是家事?,就俞诀面上的伤,连伤情报告都开不出来?。
在俞诀反应过?来?纠缠之前,俞少?宁拉着罗勉回了家里,将院门锁死,他对在院子里玩雪的几只狗道:“要?是有人翻墙就咬死。”
四只狗茫然歪头,显然没有听懂。不过?那不重要?,这话真正的对象听懂了就行。
两人回去吃饭,外面的敲门声持续了片刻后,终于放弃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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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诀的再次出现没有影响一家人的好?心情,小年之后就不好?干活了。
二?十五是接玉皇照田蚕和赶乱岁,这一天?需要?注意言辞起居,立火炬在田野中,期待来?年丰收,乱岁就没有特定的仪式了,就是让人好?好?玩乐。如果是出事?前,这一天?会有不少?人家嫁娶。
立火炬的时候,有冬闲无聊的人凑上来?问这是干什么,他们这儿以前日子不好?过?,后来?日子好?过?了又没什么人在乎这种仪式,知道照田蚕的人还真不多?。
陆长川指挥着两孩子忙活,顺带跟过?来?的人解释照田蚕的意思。
听说的是祈祷来?年丰收的,好?几人往家里跑去,要?给自家也立一根火炬。今年的事?情太多?,给明年祈祈福也挺好?的。
他们一动作,不知道的人家也跟着忙活起来?。火炬弄好?固定在长杆上,再将长杆插在田地中央,这就立好?了。
地里还有不少?没有挖掉的粮食,他们的动作很快引来?其他地方的人围观,这些粮食是大家辛辛苦苦种的,立杆子的时候就特意避开了长粮食的地方,也省得后续引来?麻烦。
大家说说笑笑的,关系意外地亲近了些许。
俞少?宁和罗勉跟着外公回家时,还耳尖地听见有人说起给家里孩子介绍对象的事?情,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好?家伙,陆五婶。就说声音这么耳熟呢!
想想陆琪陆瑞的年纪,也不知道五婶这是要?给谁做介绍,要?是陆琪,短时间内应该喝不到?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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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割刀头。
这一天?是准备年肉的日子,家里的养的就剩那么几只了,空间里又有现成?的,三人也就没有动弹。
他们没有动,倒是有人找上门来?。
陆瑞:“到?现在杀了四头猪了,那边还在忙活呢,我妈让我来?问一声你们买不买。”
听到?他这话,三人都来?了精神?,“这日子还有人能养猪呢。”
陆瑞说起这个也惊讶,“可不是,他们路过?找屠户的时候,我们家都蒙了,也不知道怎么留下来?的几头猪,居然好?好?养下来?了。听那家说他们家里还有母猪,我妈想着明年买头猪回来?。”
过?惯了好?日子,太久不吃肉实在是荒,自家养一头猪,每年过?年杀了熏成?腊肉,至少?半年不用愁肉食。
陆长川听这话也动了心思。
家里虽然不缺肉,但粗粮草料喂出来?的猪味道要?好?太多?,而且他们还可以在山上放养,那口感味道就更好?了。
不过?这事?不急,等明年猪仔可以出笼再说。
一家三口现下在意的,还是对面卖的猪肉,背上一背篓的粮食,三人就跟着陆瑞过?去了。
靠得近了,杀猪的动静几乎要?穿破耳膜,周围围了不少?人,热热闹闹的,不管买得起买不起,都围在这边看着。
罗勉护着俞少?宁和陆外公进入人群之中,正好?看见屠户将猪挂起来?,三人找了个离猪肉案板近的地方,等待开售的时间。
白白胖胖的猪被挂在半空中,火焰烧着上面的皮毛,鲜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流淌出去好?远,猪头已经被砍下来?放在了案板上,俞少?宁看着那颗脑袋有些不舒服,慢吞吞往罗勉背后挪了挪。
罗勉察觉到?他的不适,侧身挡住俞少?宁的视线。
猪身上的皮毛很快比起处理好?,在屠户开膛破肚的时候,有人出来?大声招呼:“有人要?猪血没?三两米一斤,土豆红薯五斤换一斤。”
听见这一声,围在周围的不少?难民都应了声,纷纷取出个不大的袋子递过?来?要?和他们换猪血。
俞少?宁闻声拉了罗勉一下,“买点回去吃毛血旺。”
听他指挥,罗勉交代祖孙俩注意安全后,就抬步朝着那边而去。
他人高马大的,很快就换了两斤猪血回来?,俞少?宁见状转身,让人将猪血放到?他背着的背篓里。
猪血之后,就是猪内脏。
难处理的大肠被迁过?来?的难民换走?了,猪肝猪心落入陆瑞手里,说是陆五婶吃了对身体好?,猪肺被个婶子买了下来?,俞少?宁看着不认识,应该不是他们大队的。
处理好?内脏的猪肉被屠户冲洗干净,四人合力抬到?了案板这边,陆长川心里早就琢磨好?了需要?的肉,快速和人道:“三斤肋骨肉,两斤五花肉,还要?一斤瘦肉。”
他要?的量不大,屠户很快处理好?用袋子装上,旁边猪肉的主人家过?来?跟他们交易。
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屠户那边很快就被围上了,罗勉问主人家:“你们家的猪头有人要?吗?多?少?钱一斤?”
主人家愣了下,很快给出个价格。
陆长川估摸了下他们带出来?的粮食,和人讲了几回价,成?功将一整个猪头带回家。
俞少?宁知道猪头能做不少?好?吃的,但他实在受不了整个的,白嫩好?似生?前的猪脑袋,见罗勉提着猪头,麻溜跑到?了陆外公另一边。
罗勉故意吓唬了他两下,在人恼怒地喊名字后,才笑着停下脚步。
一家人的和乐相处落入他人眼中,不免引出些恶意。
宋岩柏看着俞少?宁面上的笑,心中微微不适,察觉到?恶意的瞬间扭头,盯着俞诀的眼神?不善,“把他给我盯牢了。”
虽然还没有成?功抱到?美人归,但宋岩柏对自己很有自信,俞少?宁抛弃罗勉投入他怀抱是迟早的事?。
也就是说,伤害俞少?宁的人,都是在和他作对!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茫然又痛苦,不是啊老大,你睁开眼看看,人家刚刚从旁边经过?看都没看你一眼啊!
老大不听他的,老大开始皱眉:“怎么,有意见?”
“没没没,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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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洗福禄。
这一天?要?集中洗澡洗衣服,陆外公还想顺带把床上四件套清洗了,这事?弄起来?实在是个大工程,在那之前,一家人终于把太阳能上的冰雪被清理掉了。
将松动的电路重新安排好?,家里的洗衣机转动起来?,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很快挂满。
天?上的太阳本来?就不给力,一家子正晒着太阳琢磨要?几天?,这些衣服四件套才能干呢,下午三点就阴云密布要?下雪了,他们连忙在厨房里搭了绳子临时晾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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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把面发。
按这一天?要?贴春联年画和窗花,前两者?没有,后者?本来?可以人工,但发现他们家没有红纸,再次作罢。
一家人休息了一天?,二?十九下午就开始准备明天?年夜饭的食材,忙碌间愣是把厨房堆了个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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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早,岁除。
“除夕好?勉哥。”俞少?宁把脑袋往罗勉怀里一埋,蹭了蹭总算清醒。
罗勉亲他,“除夕好?。”
两人穿好?衣服,整理好?卧室,出门就对着在客厅的外公一齐打?招呼,“外公除夕好?。”
“除夕好?。”陆长川眼带笑意,从兜里取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你们的压岁钱。”
红包是布做的,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咱们这里的红包是早上给的啊。”俞少?宁笑着问,打?开布包一看,里面居然装着一枚金戒指。
陆长川还在那回答俞少?宁的笑言,“都是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睡前才停下。”
这会儿,罗勉已经取出了他那个红包里的东西,也是一枚金戒指,两枚戒指是很朴素的素圈造型,唯一称得上有差别的,就是罗勉手上那一枚稍微宽一些,显得更粗犷。
“外公,这……”罗勉显然知道这戒指的意义,面露迟疑。
陆长川笑着,示意两人坐下,“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们外婆走?的时候,就交代我要?给宁宁和他的爱人。”
罗勉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摩挲着手里那枚戒指,不由看向?俞少?宁。
俞少?宁对罗勉笑道:“收下这个,你可就被绑在我们家了。”
罗勉声音低低的,“嗯,好?。”他面带笑意。
两枚戒指大小不一样,本来?陆长川想着两人手指,还特意换了换,没想到?两人还是带不了,俞少?宁戴着细的那个大了,罗勉戴粗的那个又小了,最后俞少?宁找出红绳将其戴在了脖子上。
收完压岁钱,三人一起到?厨房做早餐。
包子是昨天?就包好?了的,从外头拿进来?放锅上蒸好?,俞少?宁取出三份豆花,往里加好?白糖对应座位放下。
剩下的早餐里,土豆丝饼、牛肉饼、煎蛋等等,加上豆花包子总共八样,非常丰盛。
吃过?饭,罗勉和俞少?宁按照规矩要?出去拜除夕,其余人家也会有人过?来?,今天?是不好?关门拒客的。
因而俞少?宁提前把厨房客厅里不合时宜的东西收了起来?,家里的猫狗关在客厅里,把家里的瓜子花生?和糖果的余量补充了些,弄完这些,他才跟着罗勉出去拜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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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少?宁和罗勉今年定下的关系,按照之前所说的,地震那天?的烧烤就算是他们的‘婚宴’,那么今年就是他们的新婚年。
按照规矩是要?家家户户走?一遍的,俞少?宁数着带出来?的糖果,忍不住担心道:“一家只给五颗会不会少?了些?”
“不少?。”罗勉拉着他的手,笑意盎然,“就是以前,也不会比这个数多?多?少?。”
只是新婚年分享下欢喜而已,真正家家户户走?的没几对,大部分人偷懒,只往临近的亲戚家走?上一趟。
敲响第一户门的时候,出来?开门的婶子还有些愣,听着面前的两人笑着道:“拜除夕了,祝你们过?个好?年。”
看见他们递过?来?的一小袋糖,婶子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拜新婚年,擦擦手上的水渍道:“哎哟,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你们进来?坐坐喝口茶啊。”
俞少?宁疑惑低声:“忘什么了?”
罗勉正要?解释,看见婶子出来?,轻声道:“一会儿解释。”
那婶子快步出来?,递给两人一包炸好?的红薯片,这才接过?糖果,“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尝个味儿,你们进来?喝茶啊。”
罗勉笑着拒绝,“不了婶子,我们还要?去下家呢。”
闻言,那婶子也没强留,“去吧去吧,今天?可有的你们走?咯。”
俞少?宁笑着和婶子挥挥手告别,走?出去一段距离了,才听到?自己疑惑地回答:“咱们拜新婚年是传递喜悦,也有说法是给别人家带去喜气,让他们家来?年有好?事?,因而接了糖果也会回一把吃的,感谢喜气传达。”
解释完,罗勉又是一耸肩,“不过?没什么人在乎这后头的意思,都是习惯了。”
两人说笑着,很快就到?了下一家。
大队的人家不少?,两人遇着关系特别好?的,像是陆五家,或者?罗勉几个朋友家,才会停下来?坐坐,其余淡一点都是拜完除夕说两句就走?了。
紧赶慢赶,总算在中午前回了家。
宋岩柏站在家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见两人回家,顺手指挥小弟:“去问问,他们这干什么呢?”
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小弟也觉得不对,硬着头皮出门询问。
……
回到?家里,还有些过?来?拜年的客人没走?,看见两人又大包小包地过?来?,大家就笑:“这喜气散出去不少?啊。”
陆长川在旁边点头,笑呵呵的,“就是要?多?散点,以后日子才过?得红火。”
旁边的人笑着应和了两句,话题很快就从俞少?宁和罗勉身上移开,俞少?宁挠挠头没听懂散喜气和日子过?得红火之间的逻辑,正思索着呢,被罗勉递了碗茶到?面前。
思绪被打?断,他接过?茶水往旁边挪了挪,让罗勉可以靠着他坐下来?。
客人来?了走?走?了来?,小孩子成?群结队,热热闹闹地从这一家到?下一家,没有多?久兜兜里就满满当当,再高高兴兴地蜂拥回家。
下午两点的时候,就没有客人来?了,三人收拾厨房,准备做晚饭。
他们这儿的团圆饭开始得很早,两点多?开始准备,四点左右差不多?就能吃完。家里没有爆竹,陆长川就找了些没有破开的整竹竿,放进火塘里,没有多?久就响起爆破声。
竹子爆开的声音很大,还伴随着细碎的火子飞溅,俞少?宁第一次听,被吓得蹦开老远。
故意没有提醒他的两人见状哈哈大笑。
俞少?宁恼怒,“外公,勉哥!”
陆长川才不在乎他这点小脾气呢,背着手去看炖在灶上的东坡肉,罗勉凑上来?抱住媳妇,面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笑意:“吓着了?”
俞少?宁没好?气地瞪他:“你说呢?”
“是我的错。”罗勉放软声音,“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他态度一软化,俞少?宁又不生?气了,晃了晃男人的脑袋哼哼:“没有下次。”
“哈哈,好?。”罗勉忍住笑意,应下。
爆竹本来?就吓不到?俞少?宁第二?次了,不过?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多?,总有能让人花容失色的存在,罗勉偷偷摸摸地打?着坏心思。
虽然家里只有三个人,但桌上还是摆了十个碗,图一个来?年团团圆圆。
给逝者?祭酒过?后,撤掉祭盅,三人坐下来?吃饭。
过?年的好?日子,俞少?宁开了一瓶价格不低的白酒,给外公和罗勉倒了满杯,自己就三分之一小口小口抿着。
餐桌上的食物都是精心准备的,荤素各一半,还有个海鲜粉丝汤。
人的饭食丰盛,家里的猫狗也不差,各种海鲜肉类青菜,再混着米饭粉丝,猫狗略有差别,吃得头也不抬。
晚饭结束时,太阳还挂在天?上。
不过?现下温度很低,这个点的太阳带不来?任何温暖,俞少?宁在外面站了一分钟,就迫不及待地收了晾晒的东西回到?客厅。
等罗勉收拾好?厨房卫生?进来?,俞森*晚*整*理少?宁已经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羊毛衫坐在地上,整理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扑克牌。
看见罗勉进来?,他催促道:“你快去洗澡,洗完澡咱们打?牌呀!”
罗勉看了圈见外公不在,低下头和老婆讨了个亲亲,才回房间取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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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克晚到?正畅快时,外头刮起了寒风。
出去玩耍的四只狗带着一身雪跑回来?,罗勉厨房侧门关了,回来?帮着俞少?宁一起给几只脱衣服脱鞋子,还要?拍掉已经凝结在他们毛发上的雪。
四只发着抖呜呜的,等俞少?宁和罗勉松手,一窝蜂冲进了客厅,来?回撒欢活动有些冻僵的身体。
有这四只打?断,牌玩起来?没有了一开始的意思,俞少?宁开始琢磨别的事?情。
“我们烧土豆吃吧!”
他听说烧土豆沾什么都好?吃,想试试。
陆长川闻言想起烧土豆的味道,笑道:“那走?吧。”
“哎?”俞少?宁疑惑,“要?出去吗?不可以在这点个炉子吃吗?”
陆长川笑道:“想吃好?吃的,咱们就出去守火塘。”
“哦,好?吧。”
俞少?宁接过?自己的棉大衣穿上,拉住罗勉的手落在后头,“不都是柴火烧的吗?火塘和炉子有什么差别?”
罗勉想了下,“差别不大,但在外面吃确实会香些。”
俞少?宁:?
这是什么农村人独有传承记忆吗?
火塘很快就烧起了火,等到?火子多?了,陆长川才找了几个圆润的土豆,埋在火焰旁边,拨了些热灰火星到?土豆上。
俞少?宁耐心等着。
或许是厨房太大,这里没有客厅里暖和,哪怕穿着厚大衣也时不时感觉到?一阵寒风。
俞少?宁就在这样的寒风中,注视着火焰跳动烟雾缭绕。土豆的香味是悄然出现的,他不由期待地坐直身子。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罗勉握住他的手,头都不抬:“还差一会儿呢,不着急。”
“好?吧。”
俞少?宁恢复懒洋洋的姿势,继续看着火焰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