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我想问你个问题。◎
祝繁星并没有那么着急, 这就像做数学卷子,匆匆忙忙做完后,要再次检查、验算,才能确保得到的答案是正确的。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连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何况是人心?祝繁星心中是有了答案, 不代表陈念安也有了答案。她想,她需要观察, 用心去感受, 相信,有些心思是藏不住的。
这短短的两天两夜, 他们从久别重逢到共居一室,一起吃饭, 一起聊天,一起逛街, 她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 有意无意地向陈念安传达着她的心意, 并得到了各种奇妙的反馈。
此刻, 当陈念安主动牵住她的手时, 祝繁星终于确定了验算结果,答案没有变化, 这让她既心酸, 又高兴。
只是,陈念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也没有说什么, 就那么直愣愣地牵着她的手, 走进了甜品店。
祝繁星很有些为难, 这层窗户纸曾被陈念安戳破过,又被她给糊上了,糊了一层又一层,如今,要怎么才能再戳破呢?
疫情期间,甜品店的生意很一般,大厅空荡荡的,只坐着三桌客人。一桌是两个女孩,另一桌是一对小情侣,吃东西时黏糊得要命,先是互喂食物,再挨在一起自拍,最后居然旁若无人地亲了起来。陈念安刚好面对着他们,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祝繁星发现了他的异样,扭头一看,“呦”了一声,赶紧转回脑袋,笑道:“人家亲嘴,你脸红什么?”
陈念安用手撑着额头,能挡住视线:“我就是觉得,这是公共场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是吗?我倒是能接受哎。”祝繁星说,“可能是因为我在巴黎待久了,见得比较多,法国人习惯随时随地向伴侣表达爱意,别说年轻人了,就算是老夫妻,也会在公共场合接吻,还蛮浪漫的。”
陈念安摇摇头:“我……不太能接受。”
“你也算文艺行业从业人员,连这样都不能接受,还怎么写出甜甜的恋爱剧?”祝繁星话锋一转,“而且……我记得,有个人可是当着一万人的面和女孩亲过嘴哦。”
陈念安的耳朵尖儿迅速变红,撑着额头的手往下一压,干脆利落地捂住了整张脸,祝繁星笑得不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点吃,吃完就不用看戏了。”
他们坐在角落,一个吃杨枝甘露,一个吃冰镇红豆汤。
等那对情侣走了,陈念安才把手放下来。
“我这个味道还不错,你的呢?”祝繁星问,“红豆汤好吃吗?”
陈念安说:“一般,甜了点。”
祝繁星往他碗里瞄:“我想尝尝。”
陈念安把碗一推:“你尝。”
祝繁星从他碗里舀起一勺红豆吃进嘴里:“嗯,是甜了点,这种其实自己家也能做,我都会煮红豆汤,你不如点个家里不容易做的甜品。”
陈念安说:“没有什么甜品是家里不能做的,我只是懒得去买材料,而且我一个人,做出来也吃不完。”
祝繁星说:“马上要变成三个人了,你可以做给我们吃。”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去网上学。”陈念安笑着说,“到时候我把材料买齐,在家做给你和满宝吃。”
“好呀。”祝繁星喜笑颜开,“杨枝甘露,我先点个单。”
吃完甜品,两人原路返回,这一次,牵手牵得极其自然。会有路人因为他俩的身高外形而投来目光,陈念安也没有额外的反应,一路紧握祝繁星的左手,给她介绍附近的美食,什么铜锅涮肉,老北京炸酱面,还有些川菜店、湘菜店,他都光顾过。
“你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嘛。”祝繁星笑问,“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和朋友一起?”
“和朋友一起。”陈念安说,“来北京后,认识了几个编剧朋友,都和我差不多年纪,有时候我们会互相介绍工作,也会试着合作。做我们这行,不能有文人相轻那种心态,多个朋友多条路,资源总共就那么点儿,在北京,一个人单打独斗是很困难的。”
他对祝繁星讲述起自己与那几个编剧朋友相识的经过,有男有女,全是年轻人,他们在出租屋喝酒,热烈地讨论剧本,互相学习,互相勉励,碰壁了又互相安慰,两年时间,有人熬不下去,离开了北京,有人还在坚持……
陈念安说:“姐,我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啊,不是做中介,是做编剧。我心里有很多很多故事想写出来,哪怕现在没有条件,为了赚钱,只能按照资方的要求写,也是在为将来打基础。我还年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不顾一切地写,不受人左右,只写我自己心目中的故事。”
祝繁星捏捏他的手:“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很幸福的事,你肯定能做到的。”
陈念安与她相视而笑:“不过,我对自己并没有特别高的要求,‘成功’的概念太宽泛了,有人想要钱,有人想要奖项,有人想要爆款,我其实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只想靠自己的本事在这行混口饭吃,写的剧本能署上我的名字,我就满足了。”
“你要求这么低啊?”祝繁星说,“至少先Dream一个百万稿费嘛。”
陈念安笑着摇头:“不Dream,尽力就行。”
祝繁星看着他,能感受到陈念安的气质有了变化。
年少时,他就是个沉稳内敛的人,会让人觉得可靠,但那些年,她能察觉到他压抑的情绪,眉宇间似乎总藏着忧愁,还有那股子拧巴劲儿,也让她颇为头疼。所以,她曾劝他敞开心扉,别把烦恼压在心里,由衷地希望他能活得畅快一些。
而现在,他的性格底色并没有变,只是举手投足显得更从容、更淡定了,讲话时慢条斯理,微笑时温和自然,明明只有二十四岁,周身却泛着一股宠辱不惊的气场。
不是暮气沉沉,而是非典型的“生机勃勃”,就像他那满露台的花花草草,藏在老破小的七楼,不是人人都能看见,但凡看见了,就能感受到那股蓬勃的生命力。
祝繁星突然有点想哭,知道,如今的陈念安经历过生活的磨砺,不再囿于过去,已然建立起内心的新秩序,拥有了一份独属于他的魅力。
从内到外,闪闪发光,令人着迷。
他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优秀的男生,这样的一个人,只做弟弟,实在是有些可惜。
——
7月22号早上,祝繁星起得比陈念安还早,要去大兴机场赶飞机。
她的箱子太大了,问陈念安要了一个20寸的小箱子,装了些衣物,又给成都的朋友带了些来自巴黎的伴手礼。
陈念安看她把箱子拎到门口,说:“姐,你吃了早饭再走吧,我给你煮个拌面,很快的。”
“好啊。”祝繁星说,“我还要个荷包蛋。”
陈念安飞快地做好两碗拌面,各卧着一个荷包蛋,两人一起吃面,祝繁星吃得很急,没几口就把面条和鸡蛋扒拉完了。
西瓜贴在她脚边“呜呜”叫,吐着舌头,也想吃一口。
“你还不能吃哦,等我回来,给你买玩具,买零食,带你出去玩。”祝繁星揉揉它的脑袋,又对陈念安说,“我该走了,去机场要一个半小时呢。”
陈念安的面条更多,还没吃完,吃得越发快,含糊地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去地铁站。”
“不用你送,就这么个小箱子,我自己能拿。”祝繁星扯过纸巾抹抹嘴,冷不丁地开口,“小老虎,我想问你个问题。”
陈念安抬头看她,嘴里还塞着面条。
祝繁星说:“你写给满宝的信里,说你来北京,是想寻找一个答案,你找到了吗?”
陈念安:“?”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那只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
“我……”陈念安努力咽下面条,“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祝繁星说,“我去成都的这几天,咱们先不要联系了,好不好?”
陈念安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你先听我说完。”祝繁星说,“你仔细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完后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
陈念安有点紧张,点点头:“好,你说。”
“陈念安,我向你道歉。”祝繁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对不起,五年前,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拒绝了你的心意。我那时候太年轻,又胆小,思想被伦理道德禁锢住了,总觉得我们是不可能的。这五年,我和你一样,也在寻找一个答案。Claire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她问我,对我来说,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现在,我想告诉你,陈念安,你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活着的人里,对我来说,最重要最重要的那一个,Top1,无人可以替代,满宝也不行。陈念安,我喜欢你,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所以,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谈恋爱。哦,你不用立刻答复我,等我从成都回来再说,这几天我们先不要联系,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思考。当然,你可以拒绝,没关系的,嗯……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你答应,二十五号那天,你就穿个白衣服,如果你拒绝,就穿个黑衣服,如果你想再多点时间考虑,就穿彩色衣服,我回家后一看你穿什么就知道了,不用说出来那么尴尬。你放心,如果你拒绝,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做姐弟,我会和你保持适当的距离,会回钱塘工作,不会来骚扰你。”
陈念安:“……”
“好了,我说完了。”祝繁星一张脸皮已经烫得能烤肉,起身后一把提起箱子,又背上包,“我先走了,要赶飞机呢,拜拜!”
陈念安:“……”
她开门走人,一气呵成,陈念安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砰”的一声,大门已经在他眼前关上了。
——
感谢这张去成都的机票,买得可真是时候!
坐在去大兴机场的地铁上,祝繁星依旧尴尬得脚趾抠地,她记起陈念安听她说话时的表情,半张着嘴,那么震惊,她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些话说完。
其实是有些意外的,陈念安的反应像是完全没有预料,祝繁星感到困惑,这几天,她表现得很明显了呀,他难道一点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吗?这么迟钝?不应该啊。
又一想,五年前,陈念安向她表白时,她的反应更大,当时也是毫无预料,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震惊得想尖叫。
是了,他们对彼此的爱都披着一层保护色,姐姐爱弟弟,弟弟爱姐姐,那么真心实意的爱,怎么会让人联想到其他?
如果是这样,答案还真不好说啊。
祝繁星叹了口气,还好,有四天三晚能让她冷静,也能让陈念安好好地考虑。她想,大不了就是见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小老虎嘛,一切回到原点,他们继续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姐弟。
会有点遗憾,但她尊重他的一切决定,愿意接受任何结局。
——
7月25号下午两点多,北京南站。
出站口熙熙攘攘,人人戴着口罩,祝满仓走出来时有些狼狈,他的行李太多了,大箱子上搁着一个行李袋,胸口倒背一只双肩包,后背还有一把吉他,箱子的滚轮还出了点问题,祝满仓正低头研究时,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小帅哥,箱子坏了?”
少年猛地抬头,看清来人后,一双眼睛顿时浮起两汪水泡,嘴唇都抖了起来:“哥——”
他三下五除二地卸下双肩包和吉他,像个八爪章鱼似的和陈念安抱在一起,又是蹦又是跳,恨不得往对方身上爬:“哥!我好想你啊!我两年没见你了!考试都不让我来北京考!我真的太想你了,呜呜呜呜……”
周围人都在看他们,陈念安一头汗,拍着祝满仓的背哄他:“好了好了,别哭了,哥在这儿呢,咱们这不是见面了嘛。”
祝满仓松开手臂,抽抽搭搭地打量着陈念安:“哥,你变帅了。”
“你也很帅。”陈念安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祝满仓用手背抹掉眼泪,“我刚量过,我1米86了,好像还在长。”
陈念安:“……”
出站后,祝满仓把行李放进网约车的后备箱,背着吉他,高高兴兴地跟着陈念安坐在后座,却听到司机向陈念安确认目的地:“去大兴机场,是吗?”
陈念安:“对,去大兴机场,到达层。”
祝满仓:“?”
他问:“哥,为什么要去大兴机场?”
陈念安说:“去接姐姐,她四点十分落地,我们现在过去,能接到她。”
祝满仓不太明白:“她自己不能回家吗?这儿去大兴机场很远吧?”
“呃……”陈念安说,“反正我都来接你了,顺路去接下她么。”
“这哪儿顺路了?”祝满仓一脸懵,“你不要欺负我不懂北京地图啊,你明明住在十里堡,完全两个方向。”
司机问:“小伙子,到底去哪儿啊?”
陈念安说:“去大兴机场,师傅,您别理他。”
祝满仓不开心地翘起嘴巴。
四点半,北京大兴机场。
接机口人很多,兄弟俩没往前挤,在外围等待,祝满仓无聊地坐在箱子上,原地滚来滚去,陈念安站在他身边,目光深沉地盯着出口。
一拨旅客出来了,其中夹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颇为引人注目。她留着及肩长发,妆容精致,穿一条松绿色衬衫裙,腰上系着黑色宽腰带,脚踩黑色小皮鞋,走起路来裙摆摇曳,气场全开,像在走T台。
陈念安看到她了,女人却没注意到接机的人,自顾自地快步往前走,祝满仓跳了起来,大声喊:“姐!姐!”
“祝繁星!”
祝繁星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还没看清人呢,一个长溜溜的小炮弹已经向她袭来,一把抱住了她。
“姐!我好想你啊!”祝满仓又一次两眼泪汪汪,化身一只八爪章鱼。
“满宝?你怎么会在这儿?”祝繁星被抱了个满怀,错愕不已,一抬头,透过祝满仓的肩膀,她看见正向她走来的陈念安。
他双手插兜,面带微笑,身上穿着一件雪白T恤。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182 ? 第13章
◎第一杯,庆祝我们三个在北京团聚!◎
祝繁星也笑了, 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格外甜。
陈念安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别开头,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旅客, 不过那矜持只维持了一小会儿, 他还是忍不住, 视线又落回祝繁星身上。
两人默默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祝满仓毫无察觉, 松开祝繁星后依旧说个不停:“姐, 咱俩有多久没见了你还记得吗?四年了!你走大街上见到我,还能认出来吗?你看看我, 我是不是变帅了?”
他摆出一副酷酷的站姿,祝繁星连连点头:“变帅了变帅了, 但我肯定能认出你啊,艺考那阵子和你打了多少视频, 做梦都是你唱歌的声音。”
祝满仓开怀大笑, 陈念安走到他身边, 语气无奈:“你行李不要了?”
“呦, 差点忘了。”祝满仓扭头就跑, 去拿自己的一堆行李。
陈念安站在祝繁星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祝繁星抿抿唇, 抬手捋了下他的T恤衣摆:“今天穿得很帅嘛。”
“新衣服,前天去商场买的。”陈念安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只是泛红的耳朵尖儿泄露了他的心思, 显然, 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平静。
祝繁星忍不住“嗤嗤”笑, 陈念安刚想抬手去揉揉她脑袋,祝满仓背着吉他、推着行李跑了回来:“哥,姐,我们回家吧!”
陈念安悻悻地放下手,接过他的大箱子,祝繁星挽住小弟的胳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走,回家!”
在网约车上车点,一辆白色小轿车缓缓停下,这是陈念安叫的车,他没选车型,来的就是辆普通车,车厢和后备箱都不大。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下车后帮忙把大包小包一一放进后备箱,看到车边的三个年轻人,面露惊讶:“你们三个个子都好高啊,是模特儿来北京表演吗?”
“不是。”祝繁星笑着说,“我们是姐弟,我是他俩的姐姐。”
祝满仓说:“我和我哥来给我姐接机。”
司机羡慕极了:“哎呦,你们爸妈也太幸福了吧,生了三个这么漂亮的孩子,感情还这么好。”他边说边坐上驾驶座,“赶紧的,上车吧,这儿不能停太久。”
祝繁星正要去拉后车门,祝满仓突然大吼一声:“姐!你坐前面,我和我哥坐后面。”
“为什么?”祝繁星不乐意,“你坐前面,我和你哥坐后面。”
祝满仓说:“我和我哥好久没见了,你比我早到好几天,就让让我呗,来的时候我俩就是坐后面的。”
祝繁星不服气:“我也就在你哥家住了两个晚上,这四天都在出差,你个头高,坐前面去。”
祝满仓一梗脖子:“我不!你个头也不矮啊,你坐前面,我还背着吉他呢。”
祝繁星叉腰瞪他:“祝满仓你很不绅士哎,女士优先没学过吗?”
祝满仓:“我和我哥绕这么远的路,专门来接你,对你够好了吧?而且副驾最舒服了,这不就是让你优先么?”
祝繁星:“最舒服你怎么不去坐?”
司机师傅透过车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吵架。
陈念安弱弱开口:“你俩别争了,我去坐副驾,可以吗?”
祝繁星和祝满仓齐齐转头瞪他:“不行!”
陈念安:“……”
最终,三个大高个儿全挤进后排,陈念安坐中间,祝满仓和祝繁星坐他左右两边,祝满仓的吉他系上安全带,独享副驾。
司机无话可说,确认好目的地后,开车上路。
陈念安和姐姐弟弟挤在一起,心里真是哭笑不得,祝满仓兴奋得很,举起手机给三人自拍,祝繁星笑着把下巴搁在陈念安肩膀上,右手还比了个招财猫动作。
祝满仓说:“姐,你一把年纪了,别卖萌。”
祝繁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说什么?!”
她作势要去打祝满仓,司机叫起来:“哎哎哎,注意安全,好孩子不打架哈。”
陈念安忙隔开他俩:“冷静冷静冷静,满宝!你不能这么说话,和姐姐道歉。”
祝满仓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姐,对不起,是我不对。”
祝繁星噘起嘴:“哼。”
祝满仓探出脑袋看她:“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咱们再拍过,你刚才那个样子其实很可爱的。”
祝繁星板着脸:“不拍,你俩自己拍去。”
“拍嘛。”陈念安拉拉她胳膊,“满宝,再来一张。”
祝满仓第二次举起手机,陈念安见祝繁星坐着没动,向她抬了抬右肩,低声说:“下巴搁上来。”
祝繁星:“……”
她又把下巴搁在陈念安的肩膀上,这次没比招财猫,只比了个最简单的剪刀手。
祝满仓连拍好几张,发到家庭群。
祝繁星打开手机,仔细地看那几张合影,很明显,祝满仓最年轻,有着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庞,能看出陈念安比他稍长几岁,但要说她比陈念安大很多……也没有啊,最多就是穿搭风格比较职业,没那么休闲。
突然,她心中一动,左手传来异样的触感,是陈念安的右手牵住了她的左手。
司机看不见,祝满仓也看不见,在拥挤的后排座椅上,两只手已是十指相扣。
祝繁星转头看向陈念安,他若无其事地和祝满仓聊着天,话题关于北京的交通、天气、食物,祝满仓精力旺盛,扒着车窗往外看,“哥,哥”叫个不停,司机也会插嘴,给他们介绍量大、便宜又好吃的老北京涮肉店,说保管比网红店靠谱……
祝繁星没有参与聊天,沉迷于玩陈念安的手指,一根一根摸过来,还去检查他的指甲,剪得短短的,小拇指也没留,这让她很开心。
陈念安镇定自若地与两个男同胞搭着话,右手却是从未松开过。从大兴机场一直到十里堡,他和祝繁星活像两个搞早恋的高中生,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玩手指,非常幼稚,又乐在其中。
祝满仓不经意间扭过头来,看到陈念安的脸后,一愣,问:“哥,你很热吗?你脸好红啊。”
祝繁星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要拱火:“是喔,小老虎,你脸好红哦。”
陈念安脸更红了:“呃,是有点热,师傅,麻烦您把冷气再开大点,我比较怕热。”
“好嘞。”司机调整冷气,“可能是你们后排人多,我在前面还觉得有点冷呢。”
祝繁星很努力地憋笑,陈念安用手指捏捏她的手,以示抗议。
祝繁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祝满仓疑惑地问:“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祝繁星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咱们三个终于见面了嘛,我高兴啊。”
陈念安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
车子到了目的地,三人下车,下车后,快乐的大宝和害羞的二宝不敢再有过分举动,怕吓到单纯的小三宝。
“咱们先去做核酸。”陈念安安排着流程,“做完核酸再回家,我已经买好菜了,晚上在家吃。”
祝满仓勾住他的脖子,展臂欢呼:“呦ho!我终于能吃上我哥做的菜啦!”
等到三人搬着行李回到702室,已是晚上六点半。
天色将暗未暗,祝满仓参观着出租屋,一点也不介意这房子在七楼,更不介意它面积小、装修破,能和哥哥姐姐相聚,已经把他乐坏了。
西瓜好奇地看着家里又多出一个陌生人,祝满仓把它抱起来:“小狗!哥,你养狗啦?它叫什么名字?”
陈念安说:“西瓜。”
“哈哈,西瓜!你叫西瓜,你好小呀。”祝满仓与西瓜脸贴脸,“哥,你真有意思,养过冬瓜,南瓜,现在又养一个西瓜,那下一个小狗叫什么?北瓜吗?”
“我不一定会养它,我跟组的时候没人照顾它。”陈念安说,“可能过一阵子,我找到收养人,就把它送走了。”
“啊——”祝满仓遗憾地拖长音,“咱们一直没能养上小狗,我可喜欢小狗了。”
祝繁星听着弟弟们的对话,说:“小老虎,咱们把西瓜留下吧,你出差了,我能照顾它的。”
祝满仓说:“对啊!哥,把小狗留下吧,我周末也能过来照顾它。”
西瓜窝在他怀里,懵懵懂懂地看着陈念安,陈念安心软了,笑着点头:“好吧,把西瓜留下,咱们三个照顾它一个,应该没问题。”
祝满仓快乐地撸着小狗:“西瓜,你是我们家的新成员啦!”
西瓜像是听懂了,“汪汪汪”地连叫好几声。
陈念安抓紧时间去做饭,祝满仓放下小狗,拖着箱子走进主卧,看到那张双人床,扬声问:“哥!晚上我和你睡一张床吗?”
陈念安在厨房回答:“对!你要是睡不习惯,我可以打地铺。”
祝满仓说:“我不会不习惯啊,小时候咱俩不是老一起睡么。”
他打开箱子,开始收拾行李,祝繁星双手抱胸倚在主卧门口,没好气地问:“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
祝满仓蹲在地上,抬头看她:“你不是也来了吗?”
祝繁星说:“我是飞机直接到的北京。”
“那你怎么不回钱塘?”
“我要在北京处理一些工作。”
“那我也要来北京上学啊,早来晚来有什么区别?”祝满仓语气委屈,“这两年,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俩把我一个人丢在钱塘,每次回到家,那么大个房子,连个鬼影儿都没有,要不是邱梓涵经常来陪我,我真的会抑郁的。”
听到他说前半段话时,祝繁星心里还很愧疚,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笑场了:“你抑郁?全世界都抑郁了,你都不会抑郁,骗鬼呢,你抑郁。”
祝满仓也笑了起来:“好啦,姐,其实我早就想通了,你俩在外面工作,都是一个人租房子住,也没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你还得拼命赚钱,给我交学费。我知道我上的那些课可贵了,而且我是住在自己家,起码住宿条件肯定比你俩舒服,所以……姐,你放心啦,我没有怪你。”
祝繁星走去他身边,坐在床沿上,揉揉小弟的脑袋:“对不起啊,一直没和你道个歉,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觉得有你哥陪着你,就不用我多操心,是我没有顾及到他的心情,你也别怪他。”
“我不会怪他的,我比谁都清楚,我哥有多辛苦,压力有多大……”说到这儿,祝满仓又笑起来,“姐,以后就好了,我来北京上学了,你和我哥不用再照顾我,你俩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我这次来得早,是想出去找份暑期工,开学了再搬去学校。”
祝繁星问:“你想找什么暑期工啊?”
祝满仓说:“我想去酒吧驻唱,啊你放心,我不会学坏的,我又不是没钱花,就是想积累一些演出经验,你觉得可以吗?”
祝繁星想了一下,说:“可以,你自己去问问吧,记住,安全第一,钱少点儿没关系,你自己要有底线,知道我和你哥在家等你,就行了。”
祝满仓:“嗯!我知道。”
晚餐做好了,祝繁星和祝满仓都进了厨房,一个帮忙端菜,一个拿碗盛饭,小小的客厅坐了三个人,说话声、笑闹声不绝于耳,西瓜都被吵烦了,溜去主卧吹空调,陈念安看着互相拌嘴的姐姐弟弟,真切地体会到何谓“恍然如梦”。
他做了五道菜,有鱼有虾有牛肉,祝满仓看到餐边柜上摆着两瓶红酒,眼睛一亮,拿起一瓶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喝点酒吧?”
祝繁星和陈念安都看着他,祝满仓眨巴着眼睛,说:“别这么看我,我满十八了呀,可以喝酒了。”
对哦,他满十八岁了,可以喝酒了。
他们三个,全都成年了。
祝繁星豪气地一挥手:“喝!今天不醉不归!”
陈念安:“啊?”
“哦,你还是少喝点吧,你酒品不好。”祝繁星说,“而且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和满宝可以睡懒觉。”
“姐,哥,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儿。”祝满仓拿着开瓶器开红酒,说,“你们能别再叫我‘满宝’了吗?我已经成年了,‘满宝’这个小名好幼稚,要是被我大学同学听到了,蛮丢人的。”
祝繁星问:“那我们叫你什么?”
祝满仓说:“你们可以叫我‘满仓’,叫全名‘祝满仓’也行,或者叫我艺名的小名,小睿,我高中同学都这么叫我。”
“小睿。”祝繁星说,“可我叫你‘满宝’十八年啦,很难改口哎。”
陈念安说:“慢慢改吧,我给他写信时也觉得‘满宝’太幼稚了,所以才写的‘满仓’。”
祝繁星略微惆怅:“好吧,我努力改口。”
“嘿嘿,谢谢姐,我哥最懂我了。”祝满仓打开酒,倒出三杯,自己先举起一杯,“来,第一杯,庆祝我们三个在北京团聚!”
祝繁星也举起酒杯:“祝陈念安同学和祝睿恒同学在北京一帆风顺,大展宏图!”
陈念安与他们碰杯:“身体健康。”
三个杯子碰过后,他一仰脖子,将大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祝繁星吓一跳:“哎呦喂,小老虎,你悠着点喝。”
陈念安放下杯子,眼睛已经红了,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酒渍,说:“姐,你放心,我就是心里高兴,第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后面我会慢慢喝的。”
祝满仓被他感染,眼泪也是说来就来,想起过去的日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祝繁星放下酒杯,左手揽过陈念安,右手揽过祝满仓,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把他们搂进怀里,可她发现,她已经做不到了,这两个男孩,一不小心长成好大两只,肩膀那么宽,她根本搂不过来。
“好啦,别哭了。”祝繁星嘴里这么说,眼泪也是掉了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我回国了,不走了,满宝也考上大学了,小老虎写的剧下个月要播出了呢,全是好事儿,你们两个哭作猫,别哭啦。”
“姐——”祝满仓一头扑进她怀里,大鸟依人般抱着她,“我等这一天真的等很久了,我以为我来了北京,只能和哥在一起,我都没想到你也在北京,我们三个能在北京团聚,我真的太高兴了,呜呜呜呜……”
祝繁星情难自抑,也是泣不成声:“我也很高兴,真的,我也很高兴……”
陈念安流着泪,张开双臂将姐姐弟弟拥进怀里,三个人顿时抱成一团,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谁都舍不得松开另外两个,抱得那么紧,任凭眼泪簌簌地掉。
西瓜溜达到客厅,看到这一幕后惊呆了,小小的脑袋瓜完全理解不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它跑到陈念安脚边,扒拉他的裤腿,终于,陈念安清醒了一些,拍拍祝繁星和祝满仓的背脊,说:“好了,别哭了,菜都要凉了,我们先吃饭吧。”
“嗯。”祝满仓抬起头来,眼泪鼻涕糊满脸,拿着纸巾擤鼻子,说,“我好饿啊,我中午在高铁上只吃了一份三十块钱的盒饭,菜可少了,我不舍得买六十块的,呜呜呜呜……”
祝繁星破涕为笑,给他夹了一块牛肉:“多吃点,你哥做的菜,量管够。”
陈念安说:“不够再做,冰箱里还有菜。”
祝满仓吃着牛肉,又是哭又是笑:“真好吃,是我哥的手艺,我闭着眼睛都能尝出来。”
陈念安动容地看着他,伸手拍拍他的肩。
言情剧里常有“我的男孩”这种说法,对陈念安来说,祝满仓就是他的男孩,他俩相伴着过了十一年,四千个日日夜夜,血缘算什么?他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家人。
还有祝繁星……他的姐姐,他看着她,心想,以前,他们是家人,而以后……
一顿晚饭从抱头痛哭开始,至其乐融融结束,饭后,姐弟三个的情绪都平复了,祝繁星说她来洗碗,让祝满仓先去洗澡。
厨房里,她用冷水洗碗,燃气热水器突然“轰轰”地响了起来,说明卫生间的花洒已经在工作。
祝繁星刷着盘子,刷得正起劲时,听到移门被拉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她微微一笑,没有回头,那人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
男人身上火气旺,祝繁星像被一团火圈着,鼻尖上瞬间冒汗,她扭了一下:“没洗澡呢,身上有汗,脏。”
陈念安说:“没事,我也出过汗。”
他搂着她的腰,嘴唇掠过她的耳廓,痒兮兮的,祝繁星也不躲,问:“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没有。”陈念安说,“你不是一直在监督我么,我就喝了两杯,没喝醉。”
“没喝醉还这么黏人?”
“等满宝洗完澡,我就没机会黏你了。”他在她耳边低喃,“姐,什么时候告诉满宝?”
“你说错了,是小睿。”
陈念安轻声笑:“好吧,那,什么时候告诉小睿?”
“告诉他什么?”祝繁星装傻。
“告诉他,咱俩在一起了。”陈念安说,“告诉他,从今往后,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他想喊我‘姐夫’,还是喊你‘嫂子’,让他自己选。”
祝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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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 第14章
◎我们不会分手的。◎
祝繁星觉得陈念安还是喝多了,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让祝满仓喊她嫂子”这种话来?
她说:“我不做他嫂子,我怎么的都是他正儿八经的堂姐,你去做他姐夫。”
陈念安等的就是这一句:“好啊, 我做他姐夫, 那, 什么时候告诉小舅子?”
祝繁星发现自己上当了,恼羞成怒地反踢腿踹他:“搁这儿给我挖坑呢?”
陈念安又笑了, 低低的笑声飘荡在她耳边,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很亲昵的姿势, 说:“总瞒着他也不行啊,很容易穿帮的。”
祝繁星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真的很久没谈恋爱了,皮肤也有饥渴症, 被陈念安拥在怀里, 周身萦绕着他熟悉又温暖的气息, 她整颗心被填得满满的, 真想立刻告诉全世界, 她有男朋友啦!
只是,祝满仓刚来北京, 又和他们数年未见, 祝繁星说:“先等几天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 你现在和他讲, 他肯定会吓一跳, 咱俩也趁这几天适应一下, 我还不太习惯呢。”
“不习惯什么?”陈念安问。
祝繁星说:“不习惯我的弟弟变成了我的男朋友,你能习惯吗?”
“我能习惯。”陈念安说,“姐,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以前咱俩是怎么相处的,以后就还是怎么相处,我不会给你压力的。”
祝繁星扭过脖子,陈念安的脸就在她脸颊边,她突然往他唇上啄了一口,很满意地看到某人瞪大双眼,哪儿还有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祝繁星眼神揶揄:“以前咱俩会这么相处吗?”
陈念安:“……”
“小老虎啊,你还是太嫩了。”祝繁星乐得直笑,用肩膀拱拱他,“松开啦,我好热啊,你先出去,祝小睿快洗完了。”
陈念安的眼神黯了下来,用舌尖舔了下嘴角,还不舍得松手,这时,一直“轰轰”响着的燃气热水器停止了工作,说明祝满仓洗完了。祝繁星又催他:“走啦,小心被他看见。”
“再亲一口。”陈念安说完后,脑袋就低了下去,嘴唇含住祝繁星的唇,只用唇瓣厮磨,没有时间去品尝更多,简简单单一个吻,在卫生间的开门声传来时,戛然而止。
他们睁开眼睛,彼此对视,一同平复着呼吸,陈念安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我出去了。”
祝满仓光着膀子跑出来,内裤外只有一条篮球裤,叫得好大声:“姐!我洗完啦!谁第二个洗?”
陈念安走出厨房,与他打了个照面,看到小弟白花花的上半身,眉头一皱:“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我习惯了。”祝满仓用毛巾擦着头发,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洗完澡不用穿衣服啊。”
陈念安说:“可这儿有姐姐。”
“哦。”祝满仓说,“那我去穿一下。”
陈念安准备洗澡,祝繁星洗完碗后开始擦拭灶台,心情还有些复杂,不想出去面对祝满仓,怪难为情的。
祝满仓穿好衣服后在屋里溜达了一圈,问陈念安:“哥,你这房子怎么没有电视机啊?”
陈念安说:“哦,以前那台电视机坏了,房东问我要不要再配一台,我说不用,她就没有配,你要是想看电视,我可以去和房东说。”
祝繁星从厨房探出头来:“配了装在哪?”
陈念安指指客厅的餐边柜:“本来是搁在这上面的。”
“那还是算了吧。”祝繁星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客厅又没有沙发,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屁股都要酸死。”
陈念安说:“也可以装在主卧,床对面的那个墙上。”
祝繁星说:“那只有你俩能看啊。”
陈念安说:“我那张床有1米5宽,我们三个可以一起躺着看。”
祝满仓:“啊?”
祝繁星也很无语:“你觉得像话吗?”
“不行吗?”陈念安小声说,“躺得下的。”
祝满仓嘎嘎大笑:“我们三个好像越住越小了,最早的102还有60个平方,403也有54个平方,哥,这屋子有多大?”
陈念安说:“50方。”
“果然。”祝满仓抱起西瓜跑去主卧,“西瓜,没电视看,小哥哥来陪你玩。”
陈念安站在卫生间门口,环视着这小客厅,心想,房子是小了点,各种不方便,三个人住,是不是应该换一套大点儿的房子?
深夜,大家洗得香喷喷后,各回各房休息,祝满仓不想玩手机,躺在床上拉着陈念安聊天,叽里咕噜地分享着自己的艺考、高考经历。
“哥,我偷偷告诉你,高考结束后,我们班有个女生跟我表白了,她长得可漂亮了,绝对是我们年级的级花,说不定还能算校花,我当时内心天人交战,差点就答应她了。”
“所以,你没答应?”陈念安问。
“没有。”祝满仓翘着脚靠在床头,语气有些失落,“她考的是一所钱塘的大学,而我要来北京,答应她……就要异地恋啊,怪没意思的,最后还是拒绝了她。”
陈念安说:“你这样处理没问题,你才十八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真想谈恋爱,进了中戏,有的是机会。”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祝满仓随口问道,“哥,你来北京后,谈过恋爱没?”
他满心以为会得到一个爽快的回答“没有”,没想到,陈念安居然沉默了。
“咦?有情况!”祝满仓翻身坐起,“哥,你谈过了?”
“我……”陈念安说,“正在谈。”
祝满仓:“!!!”
他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问:“你正在谈?你现在有女朋友?你没和我说过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姐姐知道吗?”
陈念安挑了最后两个问题回答:“谈了没多久,姐姐知道。”
“她知道?她见过那女孩了?”祝满仓一连串地发问,“那女孩几岁啊?哪儿人?做什么工作的?你是编剧,瞒得这么好……难道她是女明星?”
“不是,你别问了。”陈念安说,“过些天,我介绍她给你认识,她……嗯,比我大几岁,南方人。”
“哇,你搞姐弟恋啊?”祝满仓还处在震惊中,“比姐姐大还是比姐姐小?个头呢?你以前就说过你喜欢高个子女孩,她个子高吗?”
陈念安说得含糊其辞:“年纪和姐姐差不多大,个头也和姐姐差不多高,长得很漂亮。”
祝满仓:“……”
他和陈念安大眼瞪小眼,还是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他那母胎单身二十四年的哥哥谈恋爱了,在北京,脱单了!他都想象不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小姐姐,居然可以征服陈念安。
陈念安啊!祝满仓太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了,能让他动心的女孩,那得多优秀啊,他的责任心超级强,肯定是认准了对方,才会愿意开始这份感情。
“哥,你要保护好自己,别太恋爱脑。”祝满仓不禁为陈念安发愁,“咱们三个都没爹没妈,你可别被女人骗了啊。”
陈念安说:“不会的,放心吧。”
祝满仓很难放心:“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回家来,让我和姐姐见见她,我们也好帮你把把关,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陈念安说:“我会的,再等几天。”
祝满仓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那……我和姐姐住在这儿,你女朋友是不是就不能来过夜了?你本来一个人住,你俩还能过个二人世界,现在,我和我姐是不是变成电灯泡了?”
“是啊。”陈念安竟然承认了,“那也没办法嘛,你和姐姐更重要,我女朋友能理解的。”
祝满仓很是愧疚:“我、我开学后就搬走,姐姐……姐姐怎么办啊?我明天劝劝她,让她早点儿回钱塘吧,我是要在北京上学,她留在北京又没事干,住在你这儿也太不方便了。你肯定不好意思和她说,没事,我来说,姐姐能明白的。”
陈念安又感动又好笑:“满宝,不是,小睿,你不用去和姐姐讲,我和她沟通过了,这事儿不急,过几天你见过我女朋友就知道了,别担心,这绝对不是问题。”
祝满仓将信将疑:“真不用我去和姐姐说?”
“真不用。”陈念安拍拍他的腿,“你今天坐了很久的高铁,早点睡觉吧,明天是姐姐生日,你给她准备礼物了吗?”
“准备了。”祝满仓说,“一副耳钉,不是很贵,我没赚过钱,平时花的都是你俩给的钱,不敢给她买太贵的东西。”
“可以了,礼轻情意重。”陈念安说,“等你以后挣钱了,买礼物就会宽裕许多,我们三个是自家人,心里记着对方就可以了,没有这么多讲究。”
“嗯。”祝满仓点点头,“那我先睡觉了,我是有点困了。”
陈念安微笑:“睡吧,把台灯关了,我再看会儿电子书。”
“好的,哥,晚安。”
“晚安。”
祝满仓关掉台灯,盖着薄被躺下了,陈念安继续用手机看书,屏幕光线调得很暗,没多久,他就听到祝满仓的小呼噜声,知道他睡着了。
陈念安又等了几分钟,确定祝满仓睡熟后,他轻手轻脚爬下床,都没敢穿拖鞋,赤着脚溜出了主卧。
——
祝繁星正坐在书桌前,用笔记本电脑写方案。
在成都,她和几个朋友聊了好几天,还去了一些民营剧院观看演出。
如今的演出市场相当惨淡,主要是有号召力的艺人没法开大型巡回演唱会,就算开了也会有很大的风险,万一碰到当地疫情爆发,就是无条件取消的结局。演出商们也无法从国外引进剧目,什么音乐会、音乐剧、芭蕾舞剧……统统消失,只有几档先锋话剧还在苟延残喘。
有趣的是,因为几档线上脱口秀节目的爆火,曾经少有人知的脱口秀演出开始在线下生根发芽,祝繁星去看了几场开放麦,觉得很有意思。
可是,那些从业者几乎都是在为爱发电,很难挣到钱。
在成都,祝繁星有个朋友,名叫应霏,女生,三十二岁,之前一直在做英语类国家的原版剧目引进工作,祝繁星与她很聊得来,这次在成都,她们聊起行业前景,一致认为,市场不放开,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可只要市场一放开,观众的需求就会呈井喷状爆发,这一点,祝繁星在巴黎已经经历过,只是不知道国内市场何时能迎来转机。
工作没法开展,祝繁星难免焦虑,思考着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她决定去联系一下Esme,看看有没有什么项目是她能做的,法语翻译,中法间的商业活动,什么都行,总比闲着强。
这时,敲门声响起,祝繁星看向房门,懒洋洋地开口:“进来。”
房门打开了,陈念安溜进房间,又轻轻地关上门。
祝繁星看着他那样子,笑道:“你干吗?做贼啊?”
“不是做贼。”他走到祝繁星身边,弯腰揽上她的肩,“是偷情。”
祝繁星笑得浑身直抖:“你有毛病啊?”
陈念安也笑了起来,眼睛看向电脑屏幕:“你在干吗?”
“写点儿方案。”祝繁星说,“给自己找点事做。”
陈念安说:“你不是要Gap个一年半载吗?”
“脑子不用,是会生锈的。”祝繁星一低头,发现他没穿拖鞋,“你怎么不穿鞋啊?”
“怕被满宝听见。”
“是小睿,他睡着了吗?”
陈念安把她拉起来:“他睡着了,上床聊。”
祝繁星知道他会来,其实一直在等他,两个人又并肩挤坐在那张小小的床上,比上次手指紧扣还要夸张,这一回,他俩的腿也缠在了一起。
祝繁星只穿着一条睡裙,陈念安是短袖衫加沙滩裤,他的小腿上有稀疏的腿毛,祝繁星用光溜溜的小腿去蹭他,很快就被陈念安反制,四条腿缠成一团。
男人把女人圈在怀里,没有说话,只低着头,温柔地看着她。祝繁星的手也被捉住了,她小幅度地仰起头,用嘴唇去够他下巴,够到后,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
“小胡子长出来了。”她眼眸带笑,嗓音软得要命,“刺刺的,真好玩。”
陈念安哪儿还忍得住?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来势汹汹,陈念安毫无保留,像是在释放。记忆里的那个深吻随着时间流逝只剩下一点点余味,那时他喝醉了,没能清醒地去品尝个中滋味,只有冲动和本能,他依稀记得她当时的反应,并没有排斥,那令他欣喜若狂,再也顾不上其他。
那个吻其实是冒犯的,没有经过她的同意,这几年,陈念安一直很矛盾,感到抱歉,又觉得庆幸,他想那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能与她亲吻的机会,她打了他一个巴掌,是他活该。
而现在,幸福来得那么真实,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她,与她亲吻,他爱她很久了,想吻她,想和她做/爱,自/慰时性幻想的对象永远都是她,那么龌龊,卑劣,又叫人难以自拔。
他侧过身,整个身子几乎压在她身上,祝繁星被吻得娇喘连连,能感受到陈念安已经有了反应,但他克制住了,嘴唇松开后,他与她耳鬓厮磨,腿缠着腿,手抓着手,两人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呼吸,还有心底的悸动。
“姐,我喜欢你。”陈念安哑声开口。
祝繁星说:“我知道啊。”
“不,那是很久以前说的。”陈念安胸膛起伏,看着她的眼睛,“那天早上,你说你喜欢我,我还没给过你答复。”
这几天,他很听她的话,一直没和她联系,两人的微信安安静静,都在等待见面时的答案揭晓。
祝繁星害羞地笑,手指扯着他的衣服,说:“你今天穿了白衣服,不就是答复吗?”
“还是想亲口对你说。”陈念安说,“姐,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恋爱。”
祝繁星笑得更开心了:“已经在谈了呀。”
“我……有一个问题。”陈念安眨了下眼睛,有些迟疑地问,“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嗯?很突然吗?”祝繁星咬了咬下嘴唇,“这个嘛,说来话长。”
陈念安说:“我想知道,你说给我听。”
祝繁星想了想,说:“小老虎,我以前是真的觉得,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因为我是姐姐,你是弟弟。你当时才十九岁,说白了还是个半大孩子,我不确定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性质,如果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依恋,那会难以为继。如果是因为身体上的吸引,那更糟糕。先走肾再走心,不符合我的感情观。当时我们的确对对方产生了X冲动,可我会考虑到,等你再长大几岁,入了社会,认识了更多漂亮女孩,也许,你就不喜欢我了。我非常害怕失去你,觉得,如果我一时冲动,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而分手,那我们就回不去了。”
陈念安说:“我们不会分手的。”
祝繁星眼角一弯,抬手去摸他的脸颊,说:“别说得这么绝对,我们还是有可能会分手的。只是,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就算我们分手了,我相信,我和你都可以继续好好生活。我永远是你的姐姐,你也永远是我的弟弟,哪怕我们来往得不多,我也不会忘记我们共同度过的那些岁月,我会永远爱你。”
陈念安不太开心:“你说的,好像要和我分手似的。我说了,我们不会分手的。”
祝繁星失笑:“好好好,我们不分手,我答应你,我会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会好好经营我们的小家。人家是结婚久了,爱人变亲人,我们俩是亲人变爱人,反向操作,还蛮有趣的。我想,只要我们用心对待对方,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很感恩,就像你说的那样,尽力就行。”
“姐,我们不会分手的。”陈念安还是那句话,说完后,他把脑袋埋在祝繁星的肩窝里,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她,缓缓开口,“对我来说,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重要的那个人,不光是活着的人,还包括死了的人。是你救了我的命,是你帮我治好了腿,是你让我有书读,让我有地方住,有饭吃,有衣穿,是你教我做人的道理,让我能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世上,靠自己的本事吃上饭。你说你养我,是为了给我妈报恩,那我告诉你,那只是你和我妈的人情债,不归我管,我只知道你对我的恩情,我要自己来报,以身相许,一辈子,你要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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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 第15章
◎我知道了,你对我嫂子有敌意。◎
祝繁星没再说扫兴的话, 搂紧陈念安,爽快地给了一个回答:“要。”
陈念安闭上眼睛,满足地笑了。
祝繁星越想越有趣:“我好像聊斋故事里的书生啊,性转版, 捡到一个受伤的小妖怪, 带回家后, 小妖怪变成了一个小帅哥,慢慢地又长成一个大帅哥, 最后, 说要对我以身相许。”
陈念安蹭蹭她:“我是虎妖。”
祝繁星大笑起来,陈念安伸手捂住她的嘴:“嘘, 小点声,别把祝小睿吵醒了。”
祝繁星憋着笑, 等他松开手后,摸摸他的脸:“你也早点去睡觉吧, 明天还要上班呢。”
陈念安说:“我这几天会和店长提辞职。”
“啊?”祝繁星问, “不体验啦?”
陈念安说:“已经干了三个月了, 本来是想干到八月底, 等满宝在学校安顿好了再辞职, 现在你们两个都来了,我想多陪陪你们, 正好也能构思一下新剧本。”
祝繁星说:“好啊, 那下个月,我们三个又能一起过暑假了。”
“是啊, 很久没有一起过暑假了。”陈念安说, “你去法国以后, 每次回来待的时间都很短, 我感觉我和满宝就像两块望姐石,天天守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祝繁星又笑出声来:“望姐石?什么鬼啊。”
陈念安说:“其实前面几年也是这样的,你总是在外面跑,上学,打工,谈恋爱,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寒暑假了,至少你每天晚上都会回家,我每天都能看见你。”
祝繁星想象不出来,那些年,她不在家的时候,陈念安是怎么度过的。他守着一份思念,看着她谈恋爱,还要无微不至地照顾祝满仓,又把他们的小家打理得井然有序。他的确有过小小的抱怨,说她回家时间少,回来了还喜欢躲进房里,不和他说话。她没当回事,还要笑话他。
祝繁星回忆着,那时候,陈念安几岁?
才十四五岁吧,好像念初三,或是高一,个子长得很高了,看面容就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
啊,那时候,他已经喜欢她了?
真是作孽……祝繁星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她说:“以后天天都能看见,看到你吐为止。好啦,回房去睡觉,我也要睡了。”
陈念安不想走:“再聊一会儿么。”
“再聊就要出事了。”祝繁星拍拍他屁股,“走走走。”
陈念安掐了把她的腰,正色道:“老虎屁股摸不得。”
祝繁星和他打闹起来,非要去摸他屁股:“摸不得吗?摸不得吗?你是我的小老虎,我偏要摸。”
陈念安捉住她的手,又去吻她,祝繁星不敢乱动了,等两双唇再次分开,才踢了他一脚:“别闹了,还不是时候。”
陈念安:“……”
他被闹了个大红脸,依依不舍地爬下床:“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祝繁星懒洋洋地赖在床上,冲他抛了个飞吻:“晚安。”
“姐。”陈念安回过头来,说,“生日快乐。”
祝繁星愣住,他笑得腼腆,开门走了。
手机时间显示,已是7月26号,0点05分。
祝繁星拉过被子蒙到头上,止不住地笑,摸摸嘴唇,唇上还存留着陈念安的气息。他的亲吻其实没什么章法,乱哄哄的一通扫荡,但能让她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还有他的喜悦,他的热情,他的兴奋,他的紧张。
是她的小老虎呀,真是太可爱了。
——
第二天早上,陈念安去门店上班,祝繁星和祝满仓在家睡懒觉。
祝满仓是被西瓜叫醒的,起床后,他甩着胳膊溜到客厅,见次卧房门紧闭,上前“砰砰砰”地敲门:“大寿星!起床啦!”
几分钟后,祝繁星顶着一头乱发走出来,瞪他:“知道我是寿星,还不让我睡懒觉?”
祝满仓绽开一个巨大的笑容,把耳钉盒子递给她:“我最美丽最聪明最温柔最可爱的姐姐,祝你生日快乐!”
祝繁星哪儿还气得起来?接过礼物后与他拥抱:“谢谢你,满……小睿。”
祝满仓松开怀抱,问:“姐,我们今天干什么呀?你想出去转转吗?我陪你。”
祝繁星说:“我还真想出去一趟,去雍和宫拜拜,你去吗?”
“去啊!人家都说雍和宫很灵的。”祝满仓说,“先吃早饭,哥给我们买了肉包和豆浆,我去加热。”
吃早餐时,祝满仓神秘兮兮地问:“姐,你知道哥谈恋爱了,对吧?”
祝繁星正在喝豆浆,差点没喷出来,咳了好几声才心虚地反问:“他和你说的?”
“嗯,他昨天晚上告诉我的,说你已经知道了。”祝满仓好奇得抓心挠肺,“你见过那女孩没?”
“我……见过照片。”祝繁星说,“长得蛮漂亮。”
“对哦,照片!”祝满仓一惊一乍地叫,“我都没想起来问他看照片!”
祝繁星忍住笑,问:“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关于他那个神秘的女朋友。”
祝满仓说:“没说什么呀,就说谈了没多久,哦对了!我哥好潮啊,他居然搞姐弟恋,说那女孩和你差不多岁数,个头也和你差不多高。”
祝繁星很捧场:“喔——这样啊,哈哈,是蛮潮的。”
“姐,咱俩住在这儿,是不是做电灯泡了?”祝满仓发愁地问,“万一我哥的女朋友想来吃个饭,过个夜,会很不方便吧?”
祝繁星不以为然:“没事的啦,我俩是你哥的家人呀。”
祝满仓说:“话是没错,可我哥好不容易才谈上恋爱,我不想拖他后腿,等学校开学,我立马搬去寝室。至于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呀,祝睿恒,你什么意思?你想赶我走啊?”祝繁星不高兴了,“我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了?”
“我没嫌弃你,就是……”祝满仓咬咬牙,说出绝情的话,“你和我哥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我哥要是没谈恋爱,你和他住在一起也就算了,现在他谈上恋爱了,你再和他一起住,不是很合适,我嫂子要误会的。”
祝繁星愣愣地看着他:“呦,这么帮你哥啊?嫂子都认好了?”
祝满仓:“昂,我哥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咱们没爹没妈,他不是个妈宝男,但我很怕他做个姐宝男啊,那对他女朋友来说,绝对是个大雷点。”
祝繁星:“……”
她咬着肉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祝小睿,我问你,你觉得你哥适合什么样的女孩?”
“我哥适合什么样的女孩?”祝满仓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说,“温柔知性的吧,就那种书卷气很浓的小姐姐,戴个眼镜,穿个长裙,特别善解人意,大学老师那种样子。”
“这样啊。”祝繁星又问,“那你觉得我算温柔知性吗?”
“你?”祝满仓像听了个大笑话,“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你当然不算了!”
祝繁星“砰”地一拍桌子:“我哪儿不温柔知性了?”
祝满仓吓一跳,指着她:“你自己说说,你这么凶,说好听点你是个阳光开朗大女孩,说不好听点,你就是个母老虎!”
“母老虎好啊。”祝繁星皮笑肉不笑,“你哥是小老虎,我是母老虎,多登对。”
祝满仓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了,你对我嫂子有敌意,你吃醋了。姐,你不能这样,你得学着放手,我哥有自己的人生,你要对他的女朋友友善一点,不能去和人家争风吃醋。”
“越说越离谱了。”祝繁星三口两口吃完一个肉包,端着盘子去厨房,“祝睿恒,你记住你刚刚说的话啊。”
祝满仓没懂:“什么话?”
祝繁星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和你哥没有血缘关系,默念一百遍。”
祝满仓:“?”
吃完早餐,姐弟俩一起去雍和宫烧香拜佛,祝繁星给自己和两个弟弟各求一张平安符,还买了几串漂亮的手串。
下午太阳大,他们在家午睡,睡醒后,又一起去菜场买菜,陈念安说了,祝繁星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生日晚餐他来做。
傍晚六点多,陈念安提着蛋糕回来了,穿上围裙下厨做菜,祝繁星待在厨房和他聊天,祝满仓溜了进来,装模作样地从冰箱拿饮料喝,拿好了又不走,在厨房原地绕圈圈。
陈念安觉得挤得慌,赶他:“你出去呀,这儿油烟大。”
祝满仓看看他,又看看祝繁星,说:“哥,给我看看你女朋友照片呗。”
陈念安头都大了:“没有照片!”
“你骗人。”祝满仓说,“我姐说她看过了。”
陈念安看向祝繁星,祝繁星笑得不行:“我是看过了呀,你忘了?”
陈念安硬着头皮说:“我已经删掉了。”
“啊?”祝满仓不信,“不可能!你给我看看么,我就看一眼。”
陈念安说:“过几天,过几天再给你看。”
祝满仓的嘴巴又翘起来了:“哼!你偏心!”
他气呼呼地离开了厨房,祝繁星笑得弯下了腰,陈念安深深地叹气:“你干吗和他说你看过照片了?”
“那你干吗和他说你谈恋爱了?”祝繁星说,“你跟他说了,他肯定会来问我啊,我一下子也编不出谎来。”
“告诉他得了。”陈念安炒着菜,“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告诉他。”
祝繁星答应了:“行吧,你找个机会和他讲,要挑我不在的时候啊。”
“嗯,今天是你生日,我不去刺激他,明天和他讲。”陈念安说,“放心吧,他能明白的。”
这次过生日,他们没有省下蛋糕,陈念安给祝繁星买了一个芒果蛋糕,姐弟三人围着蛋糕唱歌、许愿、吹蜡烛,自然也少不了拍照环节。祝繁星与两个弟弟轮流合影,和祝满仓拍照时,两人只是并肩而坐,而和陈念安拍照时,第一张,祝繁星挽住了陈念安的胳膊,笑得很甜,第二张,陈念安揽住了她的肩,笑得更甜,第三张,两人配合默契,对着镜头抬起手臂,在头顶比了个大爱心。
摄影师祝满仓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
“姐,你要发朋友圈吗?”他斗胆开口,“这照片发出去……不太好吧?”
祝繁星问:“怎么个不好法?”
祝满仓冲她使眼色:“我哥有对象了。”
“嗯,所以呢?”祝繁星说,“我的朋友圈,他对象又看不着。”
祝满仓说:“他对象迟早会加你好友的。”
“小老虎!”祝繁星突然对着陈念安撒起娇来,“你看祝满仓欺负我,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你对象,他已经不爱我了!”
祝满仓:“我没有!”
“没事没事。”陈念安哄孩子似的揉揉祝繁星脑袋,“我对象可大方了,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来来来,我们先切蛋糕。”
祝满仓:“???”
祝繁星眉开眼笑,向陈念安摊开手掌:“我的生日礼物呢?”
陈念安一笑,把蛋糕刀递给祝满仓:“小睿,你来切蛋糕,我去给姐姐拿礼物。”
他走进主卧,抱出一个老大的纸箱,箱子顶上还搁着东西,祝繁星已经看到了箱子上印的商品名,居然是一台咖啡机。
陈念安说:“2019年的礼物,咖啡机,咖啡豆也买了,以后你想喝咖啡,家里就能煮。”
祝繁星表情呆滞:“谢谢,这还挺实用哈。”
“还有这个,算2020年的礼物。”陈念安展开一件白衣服给她看,“一件T恤衫。”
祝满仓小侦探上身,摸着下巴说:“这衣服……和你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图案一样啊。”
陈念安说:“对,这是女款,我那个是男款。”
“噢!”祝满仓恍然大悟,“亲子装,那我的呢?”
陈念安:“……”
祝繁星:“……”
“我没有吗?没给我买吗?”祝满仓心都要碎了,“你俩一人一件,没给我买?哥,你知道我要过来的呀。”
“我……明天去给你买。”陈念安后背都出汗了。
祝繁星忙说:“再给你买双鞋,你自己挑。”
祝满仓一脸委屈:“你别骗我啊。”
祝繁星也是焦头烂额:“不骗你不骗你,明天我和你去商场,你哥就是在那儿买的衣服。”
陈念安又拿出第三份礼物,是一个信封。
祝繁星好奇地打开看:“这是什么?”
她看到一张粉红色的纸,是一家影楼的订单。
“全家福写真?哇!这个好啊。”祝繁星很是惊喜,“我们三个很久没拍写真了,你怎么想到弄这个的?”
陈念安说:“想留个纪念,我们抽个时间去拍。”
祝满仓在边上探头探脑,祝繁星说:“放心吧,这是三人份写真,你哥下定的时候就说明了,一女两男,三个人的妆造,没把你落下。”
祝满仓“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祝繁星看向陈念安,陈念安也看着她,对视了几秒钟后,祝繁星问:“今年的礼物呢?”
“哦,快递还没到。”陈念安的眼神闪了一下,挠挠鼻子,说,“到了补给你。”
祝繁星知道,他在撒谎。
她当然不会说破,喜滋滋地又开了一瓶红酒:“礼物收完,吃生日大餐喽!”
——
夜里,祝满仓吃着冰西瓜,和邱梓涵连线打游戏,直打到十一点还没结束,陈念安强硬地命令他赶紧睡觉,祝满仓才下线。
十一点半,陈念安看小弟睡熟了,给祝繁星发微信。
【磐石】:姐,来我房间,咱们去露台。
【Stella】:好
两分钟后,祝繁星悄悄地进来了,陈念安不敢开灯,和她一起摸黑走到露台上,掩上门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夜已深,室外的空气依旧干燥又闷热,前面几幢房子的灯光大多已熄灭,只余零星几扇亮着光的窗口,天上星光稀疏,云层缓缓飘过,祝繁星做了个深呼吸,在空调房待久了,这会儿觉得分外透气。
她环视着露台,陈念安已经做过布置,绿植堆里摆着两把小椅子,地上还烧着一盘蚊香。
他拉着祝繁星去椅子上坐下,祝繁星问:“你要干吗?求婚啊?”
“没有,不是还欠你一份礼物么,刚才不好意思拿出来。”陈念安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递给她,“喏,今年的礼物。”
“我就知道你藏着呢。”祝繁星打开盒盖,跃入眼帘的竟是两枚戒指,她吃惊地捂住嘴,“你真要求婚吗?”
“不是,嘘,就是一对情侣对戒。”陈念安小声说,“哪有人刚交往就求婚的?”
祝繁星掩着嘴偷笑,陈念安牵过她的左手,拿起那枚女戒,慢慢地戴在她的左手中指上,戒指是铂金光戒,大小刚刚好,戴完后,他又把自己的左手伸给她:“到你了。”
祝繁星拿起那枚男戒帮他戴上,也是左手中指。
戴好后,两人把左手并在一起看,看着看着,一同低低地笑出声来,陈念安伸长手臂,把祝繁星揽进怀里。
他吻着她的额头,说:“礼物都补齐了。”
祝繁星说:“没有贺卡啊。”
“什么贺卡?”
“你以前每年都给我写一张贺卡的。”
“四年一起送,写四张贺卡,很奇怪啊。”陈念安说,“明年补给你。”
祝繁星说:“那明年不是要写五张贺卡?更奇怪了。”
陈念安说:“那……我明天补给你?”
祝繁星从他怀里仰起脸来,看着他的眼睛,周遭很暗,陈念安的眼睛却很明亮,他动情了,想低头吻她,竟被她躲开,祝繁星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
陈念安:“啊?”
祝繁星掠了下鬓边的头发:“你觉得,我温柔知性吗?身上有书卷气吗?”
陈念安:“……”
见他一脸茫然,祝繁星不再逗他了,笑道:“算啦,贺卡不用写了,你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谢谢你,小老虎。”
陈念安放松下来:“不客气。”
“怎么想的买戒指啊?”祝繁星抬起左手,看着自己中指上那个闪亮的圈,“还是一对。”
陈念安说:“你有很多项链了,我以前还送过你耳钉和手链,只有戒指没送过。”
祝繁星说:“送戒指的意义不一样哦。”
“我知道。”陈念安对她低语,“我就想送你这个,姐,生日快乐。”
再过十几分钟,她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祝繁星圈住他的脖子,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你刚才想做什么?现在……可以继续了。”
——
祝满仓晚上吃了很多冰西瓜,睡下没多久就被尿憋醒了,醒来后,他发现身边没人,主卧门虚掩着,以为哥哥也在上厕所。
他没开灯,下床走去客厅,卫生间并没有人,而朝北的次卧也开着门。祝满仓尿完尿,走到次卧门口往里看,姐姐的床上被子摊开着,人却不在房里。
“人呢?”祝满仓挠挠头,“背着我出去吃宵夜了?”
他懵懵地回到主卧,又发现主卧的窗帘拉开了一截。
晚上睡觉前,哥哥去过露台,说是去给花浇水,回来后,祝满仓记得,窗帘是拉上的呀。
进贼了吗?
他一阵紧张,脑海里冒出一些鬼故事片段,趿着拖鞋,轻轻地走到露台门边,屏住呼吸,透过玻璃往外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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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差/上位者低头/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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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 第16章
◎咱俩永远是兄弟,是手足。◎
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 陈念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祝繁星也一样。两人分开后,嘴唇都是水润润的,看着彼此的眼睛, 各自压抑着身体里的那股冲动。
气氛太美妙, 一切都那么好, 他们之间不需要更多的了解,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当两颗心越贴越近, 自然会想到那些男欢女爱的事,可惜啊, 条件不允许。
“我其实……还买了些小灯串。”陈念安的呼吸有些急,有意扯开话题, “结果快递迟到了,要不然, 今晚还能更浪漫些。”
祝繁星说:“要什么小灯串啊, 屋里头睡着那么大一个电灯泡呢, 100瓦都不止。”
陈念安被逗得直笑:“我明天就和他说。”
“我开玩笑的, 没那么着急。”祝繁星又窝进他怀里, 看着周围的花草,脑子里冒出一个新主意, “哎, 小老虎,你这个小露台, 其实可以买个烧烤架子啊, 这儿能烧烤吗?”
“应该可以。”陈念安说, “边上也没有别家晒的衣服, 是很独立的一块空间。姐,过些天,我把东西买齐,再买些肉串、啤酒,我们试试在这儿烧烤。”
“好啊。”祝繁星拉过他的手,“小老虎,我突然觉得,我好幸福啊。”
陈念安搂紧她:“我也很幸福。”
祝繁星摸着他手上的戒指,心想,她会永远记得这个二十八岁的生日,是从陈念安的亲吻开始,又以陈念安的亲吻结束。从这天起,她的人生即将翻开新的篇章。
两人没再说话,只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几分钟后,陈念安说:“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嗯。”祝繁星笑道,“又要趟一遍雷区。”
陈念安说:“不出声就行,满宝睡觉很死的,打雷都吵不醒。”
熄灭蚊香后,两人放缓动作起身,陈念安拉开露台门,没发出丁点声音,和祝繁星一前一后地走进主卧。
西瓜在狗窝睡觉,狗耳朵灵敏,察觉到动静后抬了下小脑袋,大床上,祝满仓卷着被子一动不动。陈念安穿过主卧去上厕所,又去厨房喝水,看着祝繁星关上次卧门才回到房间。
他幅度很小地爬上床,还是惊动了祝满仓。他翻了个身,眯着眼睛问:“哥,你还没睡啊?”
陈念安说:“我刚去喝了杯水,准备睡了。”
“哦。”祝满仓又翻过身去,拿背脊对着他。
陈念安没再玩手机,心情愉悦地躺了下来。
——
次日清晨,陈念安的生物钟让他七点多就醒了,他不想吵着祝满仓,拿好衣服准备去客厅穿,没想到,祝满仓也爬了起来,跟着来到客厅,陈念安在卫生间刷牙,问:“你要尿尿吗?”
“不尿尿,我起床了。”祝满仓顶着两个黑眼圈,无意间看见哥哥左手中指多了一个戒指,好一阵晕眩。
“你起床了?这么早?”陈念安嘴里含着泡沫,惊讶地问道。
“嗯,睡不着。”祝满仓语气低沉,“你要出去买早饭吗?我和你一起去,买好了我带回来,你就不用再爬一趟七楼了。”
陈念安点点头:“也行。”
清晨的北京和别的城市一样,烟火气浓郁,小区周围有不少早餐店,还有一个供附近市民晨练的小公园,一条叫二道沟河的小河静静流淌着,兄弟俩沿着河走了一段路,祝满仓说想吃煎饺,陈念安便带他去一家煎饺店。
路上,陈念安说:“再上一个礼拜班,我就不干了,昨天已经和店长提了辞职,手头有个客户准备签意向,一直是我在跟,我想等他签完合同再走。”
“哦。”祝满仓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陈念安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有点儿。”祝满仓说。
陈念安没细问,说:“下午睡个午觉补一补,白天太热,也别出去逛了,姐说你想去酒吧找份驻唱的工作,你可以晚上七八点去问问,三里屯那边酒吧挺多,离我们这儿也不远,大概五六公里吧,你要是找到了工作,我的电瓶车可以给你骑。”
祝满仓还是兴致缺缺:“哦。”
陈念安说:“等我辞职了,我们找个工作日的白天,去影楼把全家福给拍了,别拖到你开学。”
祝满仓:“……”
他憋了一整晚,这会儿再也憋不下去了,大声说:“你是想去拍婚纱照吧!”
陈念安:“?”
他站住脚步,狐疑地看着祝满仓,祝满仓梗着脖子,牛一样地喘粗气,还要呛他:“看我干什么?我又没瞎说,昨天晚上,你和我姐在露台干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陈念安:“……”
完蛋,穿帮了。
“我……”陈念安说,“对不起,满仓,我们没想瞒着你,本来是打算今天告诉你的,既然你看到了,那……没错,我和姐姐在一起了。”
祝满仓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天晓得,昨天晚上,当他看见陈念安和祝繁星抱在一起接吻时,他受到了多么大的冲击,真的是毫无准备,晴天霹雳,一整晚,他的Cpu都要烧干了,现在又被陈念安当面告知:他和姐姐在一起了。
说的那叫一个轻飘飘,和“我和姐姐去吃饭了”、“我和姐姐去逛街了”没什么区别。
“你……她……”祝满仓语无伦次地说着,“她是我们的姐姐啊,哥,你俩怎么会在一起的?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俩是突然看对眼了吗?你、你不是说你谈恋爱了?噢!你就是,就是……和她……”
“对,我就是和姐姐谈恋爱。”陈念安语气平和,“我的女朋友就是她,祝繁星。”
祝满仓风中凌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她亲堂弟,而我和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陈念安说,“还有,我们不是突然看对眼,事实是,我已经喜欢她很久了。”
祝满仓:“……”
他脑子乱糟糟的,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们,是不是很多年前,就是我们一起去安县看演唱会那次,就在一起了?”
“不是。”陈念安说,“不过,那次去安县,我的确向姐姐表白了,但她没答应,她很生气,你还记得吗?从安县回来后,我和她冷战了好一阵子,你还劝过我们呢。”
祝满仓记得的,那阵子他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哥哥姐姐为什么要吵架,还拉着邱梓涵分析来分析去,搞了半天,他俩是有感情债。
他问:“那她现在为什么又答应了?”
陈念安说:“大概是因为……我长大了吧。”
“你们,你们,你们把我当傻子看!你们太过分了。”祝满仓委屈得要死,“这几天还合着伙儿地来骗我,说什么你谈恋爱了,姐姐还说她看过那女孩照片,说蛮漂亮的,她脸皮好厚啊,自己夸自己漂亮。你们就看着我蒙在鼓里,背地里是不是一直在笑我傻?我……我这么爱你们,两年啊,我一个人乖乖地待在钱塘,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地哭了起来,陈念安走上前去,用力地抱住他,拍着他的背,郑重道歉:“对不起,满宝,对不起,我们真的是打算今天告诉你的,你前天刚来北京,姐姐不好意思说这件事,我们就想拖几天再说,我真的很抱歉,让你这么难过。”
现在的他们身高相仿,在路人眼里就是两个高个子帅哥在拥抱,一个大妈经过他们身边,正好看到祝满仓痛哭流涕的脸庞,皱起眉“噫”了一声,快步走开。
祝满仓不好意思了,推开陈念安,说:“我总算是知道了,电灯泡只有我一个。”
陈念安笑着摇摇头:“你不是电灯泡。”
祝满仓泪汪汪地看着他:“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们的弟弟啊。”陈念安揉揉他乌黑的头发,“长得比我高也改变不了的,你就是我和姐姐的弟弟,我们三个永远是一家人。”
祝满仓还在记仇:“那你买衣服也不给我带一件!”
“对不起对不起,没给你买衣服是我不对。”陈念安说,“店员说那是情侣装,我就只买了两件,我的确是忘了,我们家是三个人,要买亲子装,我已经把专柜的位置告诉姐姐了,她今天会带你去买衣服鞋子的。”
祝满仓别开头:“算了,衣服我不要了,给我买双鞋就行。”
“要的。”陈念安说,“拍全家福的时候刚好可以穿,我定的是每人两套衣服,还可以自备一套休闲装,三套造型,不要浪费嘛。”
祝满仓瞪着他:“你俩会结婚吗?”
陈念安说:“那得看姐姐的意思,我听她的。”
祝满仓又有点纠结:“你俩要是结了婚,我是不是要叫你‘姐夫’啊?”
“随你。”陈念安笑得温和,“你想叫我什么都行,大虎子,Tiger兄,都是你给我取过的名,我叫你也一样,不管是满宝,祝睿恒,还是小睿,我叫的就是我弟弟祝满仓,咱俩永远是兄弟,是手足,比最好的朋友还要贴心,对吧?”
前尘往事纷纷袭来,即使幼年时的记忆已渐渐淡忘,但总有新的记忆在填补空缺。祝满仓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毫无疑问,陈念安是他的精神支柱,是兄弟,是手足,是他最强有力的依靠。
他又哭了,张开双臂主动抱住了陈念安:“对,对!哥,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保护好自己啊,别太恋爱脑。你太宠我姐了,我怕她欺负你,她要是欺负你,你尽管和我说,我帮你主持公道。”
陈念安心中感动,知道自己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祝满仓接受了这个事实,反应不算太夸张。
他拍着弟弟的背:“放心吧,姐姐不会欺负我的。”
祝满仓哽咽着说:“哥,你俩要好好交往啊。”
“一定。”
——
吃完早餐,陈念安直接去上班了,祝满仓提着一盒煎饺走回家,祝繁星刚起床,正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看到他进门,愣了一下:“咦?你没在睡觉啊?”
祝满仓说:“我和哥吃早饭去了,给你带了煎饺。”
“谢谢~”祝繁星说,“哎,祝小睿,等会儿咱俩从商场回来后,搞个大扫除吧?我看这屋子的地板有点脏了。”
祝满仓站在卫生间门口,偷偷去看姐姐的手,果然,左手中指也多了一枚戒指。
他问:“姐,你手上那个戒指哪儿来的?”
“啊?”祝繁星扶着洗衣机,转过身来。
姐弟俩视线胶着,祝繁星面皮渐渐泛红,难为情地问:“你哥……和你说了?”
“你们真过分,昨天还逗我玩。”祝满仓气得牙痒痒,“等会儿回来以后,先别搞大扫除,你把你房里东西收拾一下,咱俩把房间换了。”
祝繁星:“什么?”
“先把房间换了!”祝满仓大声说,“我去睡小房间,你去睡大房间!省得你俩半夜偷偷摸摸去露台喂蚊子!亲个嘴儿还得点蚊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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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 第17章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祝满仓有个新鲜脑子, 新鲜脑子接受新事物普遍较快,自个儿纠结了一个晚上,又和陈念安敞开聊完后,他彻底地想通了。
与其让哥哥姐姐各找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恋人, 还不如让他俩搭伙过日子呢!至少能保证谁都不会被外人欺负。内部欺负无所谓, 大不了他来做个和事佬, 这事儿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做。
在商场试鞋子时,祝满仓乐呵呵地说:“姐, 以后你和我哥结婚了, 最多生两个孩子,对吧?过年时, 我只用掏两个红包,你俩要是分别和其他人结婚, 你生俩,他也生俩, 那我岂不是要掏四个红包?多破费啊!”
祝繁星:“……”
祝满仓浮想联翩:“我越想越觉得, 你和我哥结婚好啊, 过年时我就不会没地方去了, 肯定和你俩一起过, 不然很尴尬的,你想啊, 你俩各有各的家庭, 说不定对方的爸妈也和你们一起吃年夜饭,我要是硬跟着去, 会显得很多余, 指不定对方爸妈怎么想呢, 这么一来, 完美解决,嘿嘿,你俩对我真好。”
祝繁星无语望天。
“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点?”她挑着货架上的运动鞋,说,“我和你哥才刚开始谈,离结婚还早着呢。”
“不早了。”祝满仓说,“你都二十八了,和我哥还需要互相了解吗?说难听点,你撅个腚,我哥就能知道你要放个什么屁。”
“你闭嘴!”祝繁星气得去踹他,“说话这么不文明!”
祝满仓笑着躲她:“别说我哥了,我都够了解你啦。”
祝繁星用手指戳他脑袋:“你了解什么呀?你要是真了解我,怎么没看出来,这几年我和你哥之间出了问题?”
“……”祝满仓翘起嘴巴,“那我哪儿看得出来?他对你这么好,我以为就是把你当姐姐爱,谁知道他居然不走寻常路,居心叵测,心怀鬼胎,大大滴坏!”
“你别这么说他。”祝繁星把一只鞋递给他看,“这个好看吗?你要不要试试?”
“哎,好看!”祝满仓接过鞋看尺码,“44码,正好,我试试,这多少钱啊?”
祝繁星说:“一千两百多。”
“这么贵?”祝满仓犹豫了,“姐,不用买这么贵,买双六七百的就行了。”
祝繁星笑笑:“没事儿,你喜欢就行,我好几年没给你买衣服鞋子了。”
祝满仓嘟囔:“什么呀,这些年,你也没少往我身上砸钱。”
祝繁星说:“我这叫投资,等你赚回来呢。”
姐弟俩在商场一通大采购,祝满仓收获颇丰,不仅有了和哥哥姐姐一样的白色T恤,还买了一双鞋、两件衣服和一条裤子,祝繁星也给自己和陈念安买了几件新衣服。
回家后,祝满仓监督姐姐收拾行李,把所有东西搬去主卧,又把自己的行李搬进次卧。
他俩齐心协力,给小房子搞大扫除,又是拖地又是擦窗,西瓜被他们撵得到处跑,祝满仓把它的小狗窝也搬进次卧,说:“小西瓜,从今天开始,你跟我睡,咱们两个单身狗凑合着过,不去闻他们恋爱的酸臭味。”
西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有苦说不出。
等陈念安下班回家,房间已经重新分配完毕,主卧大床上摆着两个不一样的枕头,一个灰色,一个橙色,还有两床色系不同的被子。
陈念安:“……”
他茫茫然地看向祝繁星,祝繁星说:“别看我!是祝小睿的主意,他霸占了我的房间,连西瓜都被他抢走了。”
祝满仓在做饭,听到后气急败坏地蹦出厨房,挥着锅铲大喊:“苍天啊!你的良心呢?”
祝繁星说:“被西瓜吃了。”
西瓜:“?”
陈念安笑了起来:“好啦,你俩别吵了,吵得我脑壳嗡嗡的,小睿,你行李都搬过去了?”
“嗯。”祝满仓转身回厨房,“这是一个电灯泡的修养,我要做个好灯泡,不来打扰你俩的二人世界。”
陈念安看着祝繁星,祝繁星被他深邃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干吗啦?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陈念安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低声问:“今天,满宝没和你闹脾气吧?”
“没有。”祝繁星说,“你怎么老清早就和他说了?他一回来就和我摊牌,吓我一跳。”
陈念安说:“不是我和他说的,是昨天晚上,他自己看见的。”
祝繁星:“他看见什么了?”
“看见我亲你。”
祝繁星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知道,“亲个嘴儿还得点蚊香”不是祝满仓的假设,而是他的总结。
吃晚饭时,气氛有点尴尬,祝满仓浑然不觉,这天的晚饭由他掌勺,问:“哥,姐,我手艺怎么样?”
“非常棒。”陈念安欣慰地说,“可以出师了。”
祝满仓很高兴,大口扒着饭,说:“吃完饭,我想去三里屯的酒吧转转。”
祝繁星问:“要不要我们陪你去?”
祝满仓说:“不用,我自己能和老板谈。”
陈念安见祝繁星不太放心的样子,说:“小睿,今天我和姐姐陪你一起去吧,你谈你的,我和姐姐就当约个会,去酒吧坐坐,你不用管我们。”
祝满仓想了想,说:“也行,不过我可能会跑好几个酒吧,你俩不用一直跟着我。”
“可以。”陈念安说,“晚上我们一起打车回来。”
晚饭后,姐弟三人打车来到三里屯,那儿有不少酒吧,只是疫情期间客人不多,酒吧老板大多在苦苦支撑,有些已经倒闭了,门口挂着转让的牌子。
祝满仓背着吉他跑了好几家酒吧,都没能得到试唱机会,直到他和一个老板说他不要工资,愿意每晚免费来唱一两个小时,小费和老板平分,老板才答应让他试试。
于是,祝繁星和陈念安在这家酒吧坐下了,各点一杯鸡尾酒,准备听祝满仓唱歌。
“也只有祝小睿这种没入社会的傻小子,才愿意干这种事。”祝繁星对陈念安吐槽,“这不就是打白工么。”
陈念安说:“没事儿,反正就一个月,他想积累一些表演经验,这也是个办法,要不然,他只能去地铁站卖唱了。”
祝繁星听得直乐:“他可以在网上唱啊,做个唱歌主播不好么?”
陈念安摇摇头:“他学的是音乐剧,还是要面对真实的观众才有效果,让他自己去折腾吧,凡事总有个过程。”
这是一家音乐吧,装修得还蛮有格调,灯光设计得尤其好,氛围感十足,遗憾的是,场子里只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祝繁星与陈念安相偎相依,听小舞台上的女歌手唱歌。
“小老虎,你来过酒吧没?”祝繁星问。
陈念安说:“来过,和朋友一起。”
“次数多吗?”
“不多。”陈念安抿了一口酒,说,“大多是有人组局,拉我凑人头,我也不是一叫就来,都是正好有空,才会来坐坐,每次就是喝点啤酒,花不了几个钱。”
祝繁星说:“这很陈念安。”
“嗯?什么意思?”陈念安问。
祝繁星笑嘻嘻地说:“就是很符合你的做派啊,我都能想象你来酒吧的样子,坐在角落喝闷酒,嗯,应该会有不少女孩来和你搭讪,对吧?”
陈念安眯起眼睛看她:“你在给我挖坑。”
“我没有。”祝繁星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没猜错吧?”
“对,没猜错,是会有女孩来和我搭讪。”陈念安说,“有些长得还很漂亮呢。”
祝繁星逗他:“怎么不发展一下?”
陈念安深深地看着她:“你说呢?”
祝繁星问得直白:“是不容易动心吗?”
陈念安沉默片刻,点头:“对,不容易动心,又不愿意走肾,就一直单着了,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祝繁星能理解这种感觉,在巴黎的这些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身边追求者不少,可没人能让她动心,想走肾其实很容易,那可是巴黎,出了名的浪漫之都,在酒吧喝一杯,与某个帅哥一夜情,简直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但她没有尝试过,不是因为思想保守,纯粹是不想。
她把脑袋靠在陈念安的肩膀上,说:“小老虎,你就是个傻瓜。”
“是吗?”陈念安微笑着揽住她,说,“我只是遵循我内心的想法,不想勉强自己。姐,其实我真的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我应该会选择放下,然后努力去体验属于自己的人生,可能也会尝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可如果,到你四十岁的时候,你还单着,那我就不管了,直接把你抓回家,咱俩一起过。”
祝繁星:“哈?”
“到那会儿,咱俩都是中年人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陈念安说,“谁还会来管我们是不是姐弟,任叔叔都快七十了,咱俩随便找个地方,大理,西双版纳,北海,买个小屋子,带院子的,种满花花草草,咱们就住在那儿,做夫妻也行,做姐弟也行,没人知道我们是谁,从哪儿来,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邻居们只会把我们当成一对普通男女,你害怕的那些闲话永远都不会出现,姐,我真想过的,那样的日子,你不觉得很舒服吗?”
随着他天马行空的讲述,祝繁星脑子里还真有了画面,在一个风景宜人的小镇上,她和陈念安拥有着一间小小的屋子,两人朝夕相处,共同生活,他做饭,她洗碗,他拖地,她抹桌,院子里开满花草,还养着一条小狗,逢年过节时,祝满仓从远方赶来,与他们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也许,他们还会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子。
“陈先生,我就想问一个问题。”祝繁星说,“为什么这么舒服的日子,要等到我四十岁才能过啊?”
陈念安低低地笑了几声,说:“因为那只是我的美梦,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在那之前得到幸福,不想你孤孤单单一个人。”
祝繁星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女歌手结束演唱,换祝满仓上台。
年轻的男孩子背着一把吉他,也不怯场,高高兴兴地跳到舞台上,对着立麦说:“Hello大家好,我是歌手祝睿恒,大家可以叫我小睿,今天是我第一次登台,先唱一首《洋葱》,希望大家喜欢。”
祝繁星、陈念安和客人们一起鼓掌,祝繁星还喊了一嗓子:“小睿,你好帅啊!加油!”
祝满仓对着她挥了挥拳。
他开始自弹自唱,歌声被音响衬得清透嘹亮,不似原唱那般哀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祝满仓唱得兴起,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哥哥姐姐,他们很认真地在听他唱歌,祝繁星随着旋律摇摆着身体,陈念安干脆打开手机电筒充当荧光棒,在头顶挥舞。
祝满仓的状态越来越好,唱完《洋葱》后,又唱了两首抒情歌,他喝了半瓶水,对着话筒说:“接下来这首歌调比较高,我挑战一下,《起风了》,送给大家。”
祝繁星说:“啊,我喜欢这首歌。”
陈念安说:“我也喜欢。”
吉他的旋律悠悠响起,伴随着少年清亮的歌声。
“……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做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陈念安和祝繁星在底下跟着唱,两只手牵得很紧,听着听着,陈念安的眼睛湿了,祝繁星温柔地抱着他,用嘴唇吻去他眼角的泪。
两人相视而笑,祝繁星问:“走吗?”
陈念安:“……”
舞台上,祝满仓闭着眼睛飚完一段高音,自觉发挥得不错,没有破音耶!睁开眼后,他立刻去看哥哥姐姐,想要邀功,然而,小桌子上只剩下两杯喝完了的鸡尾酒,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祝满仓:“???”
——不是说好了一起打车回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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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不占晋江币,明天继续~
祝满仓:生气气!!!
187 ? 第18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祝繁星牵着陈念安的手在街上奔跑, 边跑边大声歌唱:“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夜晚的北京城显露着她独有的繁华, 即使路人不那么多了, 霓虹灯牌依旧闪耀, 祝繁星连蹦带跳地走着,璀璨灯光映照着她笑容满溢的脸庞, 陈念安能看出来, 她很快乐。
于是,他也跟着快乐起来,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牵着姐姐的手在路上跳跃着走, 哼着不着调的歌,笑声爽朗得像夏夜里的一阵风。
渐渐的, 祝繁星跑累了, 停下脚步呼呼喘气, 陈念安站在她面前, 帮她理顺略微散乱的头发, 低头看着她的脸。
她素面朝天,肌肤上泛着一层莹白的光, 眼睛是那么明亮。他们真的太熟了, 熟到出门时她都懒得化妆,T恤衫一套, 阔腿裤一穿, 再光脚踩一双豆豆鞋, 就这么跑了出来。
陈念安觉得这样很好, 他喜欢她,本就无关美丑,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依恋。
祝繁星也在看陈念安,他小时候就很俊俏,长大后变成了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穿衣风格多年未变,喜欢穿简单舒适的休闲装,也许不够潮,浪费了一副好皮囊,但现在的祝繁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每个人有自己的喜好,她不会去强迫他改变。
“走了。”她笑着拉起他的手,“小老虎,我们打车回家。”
陈念安问:“真的不等小睿了?”
“不等了。”祝繁星说,“他已经是个成年人啦,不会迷路的。”
两人叫了一辆网约车回到十里堡,车子停在小区外,下车后,陈念安径直往小区大门走去,祝繁星一把拉住他。
他回过头来,祝繁星指指路对面的便利店:“你已经买好了?”
陈念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祝繁星笑得花枝乱颤:“看来是没买,走,买了再回去。”
“姐!”这次换陈念安拉住她,纠结地问,“会不会……太快了?”
祝繁星看着他的眼睛,摇头道:“不快。”
她说不快,那就是不快,陈念安不再犹豫,拉着祝繁星飞奔进便利店,看着货架上那些五花八门的小盒子,他又没了头绪,最后还是祝繁星做主,挑了一盒去收银台结账。
陈念安全程处在蒙圈中,直到祝繁星喊他离开,才回过神来。两人走出便利店,他后知后觉地问:“这个,是不是应该由我来买单?”
“哈哈哈哈……”祝繁星大笑,“没有这种规定的,咱俩不用这么计较。”
见他还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祝繁星把嘴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谁买单不重要,重要的是,等会儿,你要好好表现。”
陈念安:“……”
祝繁星眉眼弯弯,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拉起他的手大步往前跑。
两人一鼓作气爬到七楼,进门后,没人去开灯,祝繁星已经等不及了,双臂蛇一般地缠上陈念安的脖子,在黑暗中与他热吻。
暂时失去视觉,人的其他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她贪婪地抚摸着陈念安的身躯,那么结实、健壮,是她的小老虎,她的弟弟,她的家人,她的男朋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枷锁被一层层地拆掉,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一间简陋的出租屋,没人知道他们是谁,来自哪里,有着怎样的过去,祝繁星再也不会感到害怕,不害怕流言蜚语,不害怕失去他,她只想在当下牢牢地抓住他,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那杯鸡尾酒的度数其实并不高,可陈念安还是有了醉意,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湿润的吻游走在她颈间,有力的双手箍着她的腰,让她紧紧地贴着他。
他肖想多年的事在此刻成了真,姐姐的身体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肌肤细腻又有弹性,他听着她急促的喘息声,已被撩拨得情难自抑,身体里的那把火熊熊燃烧,理智即将被摧毁。
西瓜听到动静,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在他们脚边“呜呜”地叫,趁着陈念安分神,祝繁星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伸手按住他胸膛,说:“先去洗澡。”
祝满仓不会那么快回来,陈念安和祝繁星轮流洗完澡,回到主卧。空调打开了,西瓜被关在门外,着急地用小爪子扒门,还不停地叫。
可房门就是不打开,西瓜在门口转了一会儿,无奈地跑回次卧,趴进了它的小狗窝。
主卧灯光幽暗,双人床上,那对年轻男女已是坦诚相见。
女人秀发蓬松,有着修长曼妙的身姿,男人宽肩窄腰,腹肌清晰,两双眼睛在彼此身上流连,一时间,无人说话,只能听见两道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还有点害羞。
为了缓解气氛,祝繁星又去看陈念安左腿上的伤疤,这一回,没有衣物的遮蔽,她能看清全貌。
原来疤痕一直蔓延到大腿根,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叫她心疼。
陈念安很不适应这样的状态,偷偷拉过小被子盖上,又被祝繁星一把掀开。
“别躲呀。”她自己也羞得不行,偏要逞强,“你做完手术后,我还没好好看过它呢。”
陈念安不自在地说:“你前几天不是刚看过吗?”
祝繁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不是指你的疤,手术也不是指拆钢板。”
陈念安:“……”
他嘴硬道:“那我做手术前你也没看过啊,这方面我一直很注意的。”
“小老虎,你错了。”祝繁星趴到他身上,晃着脚,得意地说,“我看过,你不知道罢了。”
陈念安想不起来:“你什么时候看过?”
祝繁星用食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圈圈:“你拆完钢板后不是发烧了么,我帮你换过裤子,你不知道吧?”
陈念安惊呆了,见祝繁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眼神变得深不见底:“你对我耍流氓?”
“我没有,我是在照顾你啊。”祝繁星散着一头黑发,脸颊红扑扑,眼里带着笑,“唔,手术效果不错嘛,还挺好看的……”
她没能继续往下说,因为陈念安已经俯下/身来,封住了她的唇。
漫长的一段时光,祝繁星如坠云端,承受着他疾风骤雨般的亲吻,还有那生涩却炙热的爱意,她被他的气息团团包围,听到他一声声的呼唤,那声音与久远的记忆渐渐重叠……
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甩着饭袋,晃晃悠悠走回家,看见她后眼睛一亮,清脆地喊:“姐姐!你回来啦?”
一个半大小子,深夜在海鲜酒楼门口等她下班,接到她后,认真地说:“姐姐,晚上回家我帮你按按腿吧。”
一个清瘦少年,在五峤村的山间小道上,笑中带泪地对她说:“你是我姐,我永远爱你。”
一个男大学生,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从身后抱住她,卑微地说:“姐,我喜欢你很久了。”
……
而此时,他的力量简直叫人遭不住,祝繁星在云端颠簸着,听着他一声声地喊:“姐,姐……姐,我喜欢你,姐,我喜欢你……”
真是又刺激又羞耻的称呼,祝繁星闭上眼睛,脑海里只有一句俗语在反复回荡——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
祝满仓在酒吧唱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生意不好,他只拿到一点点小费,老板觉得小伙子唱得不错,给了他一百块辛苦费,让他打车回家。
他到家时,已过凌晨,家里静悄悄的,西瓜睡着了,听到开门声,眯了眯眼睛继续睡。
祝满仓站在客厅,朝着主卧房门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轻声哼着歌,拿好换洗衣物去卫生间洗澡,洗完后快速地溜回次卧,陪西瓜睡觉。
此时,主卧的两个人都没睡着,屏着呼吸等客厅的动静结束,当一切重归宁静,陈念安和祝繁星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等他开学就好了。”陈念安说。
祝繁星窝在他怀里,身体的悸动未完全消退,还有点难为情。
陈念安揽紧她,问:“姐,我刚才表现好吗?”
“啊!”祝繁星捂住脸,“别这么问!”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让我好好表现。”陈念安担心地问,“我把你弄疼了吗?”
祝繁星垂着眸:“没有,我……很喜欢。”
陈念安放心了:“我也很喜欢。”
剧烈运动后,祝繁星困意上涌,拉过被子,说:“小老虎,咱们睡觉吧。”
“姐,我有点饿了,你饿吗?”陈念安摸摸肚子,“家里有方便面,你想吃吗?”
祝繁星卷着被子,蠕动着躺下:“不想吃,我累了,想睡觉。”
陈念安抿抿唇,鼓足勇气说,“可是,姐,我想吃完后再来一次,可以吗?”
祝繁星·卒。
她把被子蒙到头上:“别了吧,今天已经很晚了。”
“你怎么了?”陈念安趴到被子上抱住她,“是我表现得不好吗?”
“没有啦……”祝繁星脚指头都蜷起来了,“明天,明天再说,你先让我缓缓。”
“好吧。”陈念安没缠着她不放,光溜溜地爬下床,拉开衣柜拿衣服穿,“你先睡,我去煮泡面。”
祝繁星拉下被子偷偷看他,陈念安发现了,又迅速趴回她身上,大猫似的往她脸上亲了一口:“姐,晚安。”
祝繁星心软得能化成水,圈住他的脖子啄他的唇:“晚安,小点声,别把祝小睿吵醒。”
“嗯。”陈念安说,“我爱你。”
祝繁星眼里泛着水光,温柔地回应他:“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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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 第19章
◎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早上七点多, 小鸟在露台唱歌,陈念安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又要去上班了。
窗帘是房东留下的,不是特别遮光, 他能看清屋子里的布局, 翻过身, 也能清晰地看见身边人。
祝繁星向着他这边侧身而卧,脸庞恬静柔和, 闭着眼睛睡得正香。陈念安不想起床, 枕着胳膊静静地看着她。
这不是他第一次睡醒后偷看姐姐睡觉,以前有过很多次。在那些廉价的小旅馆, 或是豪华的酒店客房,他们为了省钱, 总是三个人睡一间房。最早那次,还是两张窄床并在一起睡, 陈念安睡中间, 醒来后, 他也像现在这样, 眨巴着眼睛偷看姐姐, 怎么看都看不够。
以前是觉得机会难得,看一次少一次, 以后就不一样啦!陈念安快乐地想着, 从今往后,他可以天天和姐姐一起睡觉, 抱着睡, 滚着睡, 没有祝满仓的打扰, 他俩盖一床被子就行。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只是,想得再美,他也得起床,上班快迟到了。
陈念安来北京后,没有入职某家影视公司做签约编剧,也没有加入那些编剧工作室。他分析过利弊,背靠单位做编剧,优点是有底薪,交社保,活儿不会断,甚至需要同时做几个项目,缺点是自由度很低,大多是人家让写什么,他就得写什么。所以,他更倾向于做一个独立编剧,没钱了去接点定制剧本,手头宽裕就在家潜心写原创。靠着之前积攒下来的稿费,目前他手头还有四十多万,在北京活个几年不成问题。
做房产中介算是陈念安人生中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哪怕只是为了体验生活,他也不允许自己敷衍了事。三个月来,他上班从不迟到,带看相当积极,并促成了两单成交,离职前应该还会有最后一单,北京房价高,提成也不少。
陈念安坐起身,尽量放轻动作下床,刚穿上拖鞋,一双手就从身后伸来,抱住了他的腰,他听到女人软乎乎的声音:“早上好啊,小老虎。”
“早上好,我吵到你了?还早呢,你再睡会儿。”陈念安拍拍她的手。
祝繁星睡得迷迷糊糊的,问:“你这几天是不是睡不够啊?”
自从她和祝满仓来了以后,陈念安每天晚上都被折腾过十二点才睡,早上还不能像他俩这样睡懒觉。
陈念安一笑:“还好,每天能睡六七个小时,足够了。”
祝繁星说:“今晚早点睡吧,让满宝自己去唱歌,咱俩不用去了。”
陈念安回过头来看她:“你昨天答应我的,今天晚上还要再来一次。”
祝繁星:“……”
过了一晚,她浑身跟散架了似的,酸疼得厉害,可看着小老虎期待的目光,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内心深处,其实也很喜欢。
“嗯。”祝繁星应得似是而非,松开手,卷着被子继续睡回笼觉。
陈念安俯身亲亲她的脸:“不能耍赖哦。”
“知道了。”祝繁星羞赧不已,“你快去上班吧,再见!”
陈念安笑着帮她拨开遮住脸的头发:“姐,我走了,晚上见。”
祝繁星躲在被子里笑:“晚上见。”
快九点时,祝满仓起床了,领着西瓜走到客厅,就看到祝繁星在捣鼓咖啡机。
咖啡机好大一台,摆在餐边柜上,祝满仓走到祝繁星身边,说:“我要一杯拿铁,谢谢。”
“没有拿铁,只有美式。”祝繁星说,“想喝拿铁,请下楼去买牛奶。”
祝满仓嚷嚷:“不可能!哥每天都给咱俩准备牛奶的!”
“巧了不是,今天正好没有。”祝繁星坏笑,“今天咱俩喝酸奶,我昨天在超市买的,早饭呢是面包,也是我买的,你就随我体验一下白人饭吧。”
祝满仓:“……”
他绕着姐姐转了半圈,摸着下巴说:“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祝繁星狐疑地看着他:“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想买什么了?”
“我没有!我就是夸夸你,你今天真的容光焕发哦,皮肤细腻红润有光泽,嘿嘿。”祝满仓摇头晃脑地走开,“哎,你俩真该谢谢我,哪儿去找这么好一个电灯泡。”
“祝满仓!”祝繁星明白他的意思了,又羞又恼,“你要死啊!”
在她的拖鞋板甩过去前,祝满仓飞快地溜出门:“我去买牛奶咯!”
西瓜绕着那只拖鞋打转,想叼回来,却叼不动,急得直叫唤,祝繁星走过去穿上拖鞋,想着想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跑去卫生间照镜子,镜子里的女人果然有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庞,双眸亮如星辰,气色显得特别好。
一想到小老虎那勇猛的样子,啊,晚上还要再来一次,祝繁星忍不住捂住脸:“矮油,真讨厌。”
——
在巴黎,祝繁星独立生活六年,陈念安和祝满仓则分别在北京、钱塘独立生活两年,姐弟三人由天各一方变为在北京团聚,短暂的磨合后,他们很快找回了过去共同生活时的状态。
有些事没有改变,比如说笑打闹、拌嘴抬杠永远不会缺席,祝繁星和祝满仓凑在一起,两张嘴巴根本停不下来。陈念安保持中立,深知帮谁都会被说偏心。
有些事则变化很大,比如,以前是陈念安和祝满仓住一间房,祝繁星单住,现在是陈念安和祝繁星睡,祝满仓成了落单的那一个,还好他有西瓜作伴,这两年也更喜欢单住。
又比如,以前在钱塘,家务活大多是陈念安的责任,而现在,祝满仓长大了,三个人会分工合作,买菜做饭、洗衣晾晒、拖地抹桌……谁都会做。陈念安爱干净,每天下班回家,会发现地板被拖过,晒干的衣服已经放进衣柜,水槽里不会有没洗的碗。
还比如,以前,家里最忙的是祝繁星,上学时,她几乎没有假期,放假了就会去打工。而现在,陈念安天天出门上班,祝满仓晚上要去三里屯驻唱,最空闲的人反而成了祝繁星。她每天在家照顾西瓜、做饭洗衣、打扫卫生,还去宠物店买了些宠物用品,给西瓜套上牵引绳,试着带它出去放风。
西瓜好高兴啊!它是一只小公狗,性格一点儿也不社恐,祝繁星一天两遛,早晚各一次,早上牵着它在外头遛弯时,西瓜玩得都不想回家,每次都是祝繁星把它抱回来的。
晚上,祝满仓出门了,陈念安会和祝繁星一起去遛狗,西瓜精神奕奕地迈着小短腿在路上跑,看到体型比它大很多的狗狗,还要挑衅地叫几声,那叫声奶声奶气,吓得陈念安一把抱起它溜之大吉,特怕人家大狗来干架。
遛狗时,他们会路过那家中介门店,有一次,正巧碰到王哥出来抽烟。
王哥看着陈念安和祝繁星牵着手、带着一条小白狗、有说有笑地走来,手里的烟差点烧到手指头。
“嗨,王哥,你好啊。”祝繁星先看见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啊,小陈妹妹,你好。”王哥不是很能理解这对姐弟的状态,谁家姐姐弟弟出门是这样的呀?
陈念安觉得要是不解释清楚,王哥估计会让同事们知道他独特的“癖好”,便说:“王哥,重新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对象,她姓祝,不姓陈,我俩在谈恋爱呢。”
王哥当场呆滞:“卧槽,你个老六。”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楼道里,陈念安下楼时,偶遇房东杨姐,杨姐叫住他,表情像是十分为难,说:“小陈啊,现在702是不是住着三个人?我知道一个是你远房表姐,那内个挺帅的小伙子又是谁啊?你们不能乱搞男女关系哦,乱搞的话,我要把房子收回来的。”
陈念安说:“杨姐,我们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其实那个女孩是我对象,对不起啊,那天她不好意思和你说,那个小伙子是我对象的弟弟,他俩都姓祝,我和他们认识十几年了,你看,这是我们三个小时候的照片。”
为了让杨姐打消疑虑,陈念安打开微信,找到自己人生中发的第一条朋友圈给她看。
那是2013年,他在102室过十五岁生日。照片上,他戴着生日帽,祝繁星、祝满仓、刘爷爷和俞奶奶把他围在中间,五个人都笑得很开心,面前是一只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杨姐你看,这个小寿星就是我,这个女孩是我对象,小男孩是她弟弟。”陈念安给杨姐解释着,“我对象不是我表姐,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应该算是……青梅竹马。”
照片不会说谎,杨姐能从那三张稚气的脸庞上看出如今702室三个年轻住客的模样。她放心了,拍拍陈念安的胳膊:“有对象了也不说一声,我还寻思给你介绍呢。”
陈念安笑笑:“谢谢杨姐,不用介绍了,我和我对象感情很好,我们奔着结婚走呢。”
杨姐说:“行,好好处,结婚了请我吃喜糖。”
“一定。”陈念安说。
杨姐准备下楼,陈念安突然叫住她:“啊,杨姐,有个事想拜托你,就是……702,能帮我们配台电视机吗?”
——
一个人在家时,祝繁星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疫情期间,别的行业不景气,网课行业倒是迎来了风口。她在某个外语教学平台注册会员,上传了自己的一堆证件,开始接一对一的外语口语课。祝繁星精通英语和法语,可以教中国的年轻人说外语,也可以教外国小朋友说中文,每天排上几节课,足不出户也能挣点外快。
深夜,趁着祝满仓还没回家,祝繁星会和陈念安躲在主卧,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他们不是每天做/爱,有时候,只抱在一起说说话、亲亲嘴,就够幸福的了。
当然,做/爱不能少,陈念安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之前自律了二十四年,一朝被解禁,真是热情得叫祝繁星招架不住。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呀,就算没有血脉压制,她好歹是他的姐姐!几番切磋后,祝繁星掌握了窍门,很轻易地就让讨饶的人变成了陈念安。
“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看着男人皱起的浓眉、汗涔涔的脸颊,还有那双因隐忍而有些哀怨的漂亮眼睛,祝繁星居高临下,说,“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陈念安无语:“你怎么骂自己是狗啊?”
祝繁星戳戳他胸膛:“我不是狗,但我属狗,而你又属虎,多么完美的诠释,小老虎啊小老虎,你落在我手里,完蛋啦!嗷呜——”
她扑了上去,又是亲又是咬,陈念安随她闹,一点儿也不会生气,只觉其乐无穷。
八月初,陈念安的客户签订了房屋转让合同,他正式从中介门店离职,不用再早起上班。
他记着自己说过的话,陆陆续续买了一些做甜点的食材和工具,又买了一批烧烤用品,和祝繁星、祝满仓一起去超市大采购,挑上好的牛肉、羊肉、香肠和鸡翅,准备自行腌制。
家里开始出现美味的甜品,杨枝甘露、芒果西米露、红豆汤、杏仁双皮奶……祝繁星每天好吃好喝,还有家人作伴,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
一台55寸的电视机被送上门来,安装在主卧双人床对面的白墙上。陈念安给姐姐弟弟看新闻推送,那部《我究竟是哪家人》将于8月14号在某省级卫视播出,视频网站也会同步播放。
那家卫视不属于赫赫有名的四大省级卫视,但对陈念安来说,第一部拥有编剧署名的剧集能上星,已经是一件极幸运的事,他知道这是贾凤华努力运作的结果,在电话里对她表示感谢。
贾凤华说,剧集播出前后,主创人员要配合参加一些活动和采访,可能需要上直播间和观众交流,陈念安觉得这都是导演和男女主角的工作,他一个编剧,根本不用出面。
黄怡然作为剧集的主演之一,已经开始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卖力宣传,她不久前在一个剧组杀青,这几天刚回北京,陈念安打电话和她约饭,说祝繁星和祝满仓都在他家,黄怡然很是惊讶:“你俩和好啦?”
陈念安说:“我俩好上了。”
黄怡然:“……”
8月14号是个周日,傍晚,702室来了两个客人。
祝繁星给他们开门,门刚打开,一个漂亮女孩就扑了过来,抱着她又蹦又跳:“星星姐姐,好久不见啦!”
“啊!怡然!”祝繁星也很激动,“真的好久不见了!”
两个女生分开后,她仔细地打量黄怡然,进圈几年,女孩出落得越发漂亮,一双大眼睛分外灵动,妆发精致,穿衣时尚,妥妥的大明星派头。
陈念安在露台忙活,祝满仓跟在祝繁星身边,黄怡然看到他后眼睛发光:“满宝!你好高啊!你哥和我说你长得比他还高了,我还不信呢。”
“怡然姐,好久不见。”祝满仓乐呵呵地说,“咱俩是校友啦!”
“不止是咱俩,还有一个呢。”黄怡然拉过一直沉默着站在她身后的年轻男人,“喏,他也是中戏毕业的。”
那男人身材高瘦,胡子拉碴,眉眼冷峻,留着一头半长头发,不管是穿衣风格还是外形气质,都能看出十足的文艺范儿。
祝繁星笑着说:“怡然,介绍一下呀。”
黄怡然说:“这是陈镀,和陈念安是本家,他是咱们那个剧的导演,今天我们三个主创一起等首播!”
陈镀颔首致意:“你们好,我是陈镀。”
祝繁星说:“你好,我叫祝繁星,你可以叫我Stella。”
陈镀二十七岁,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毕业,从剧组打杂做起,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年,第一部导演作品是小成本网剧,悄没声儿地就播完了,而《哪家人》是他的第二部导演作品,制片人贾凤华欣赏他的才华,干脆让他和陈念安合作,说他俩年轻,有闯劲,又是本家兄弟,指不定能碰撞出火花。
陈念安和陈镀碰没碰出火花不好说,倒是主演之一的黄怡然,在片场和陈镀碰得火花乱冒,杀青后,两人居然谈恋爱了。
“你们来了?”陈念安从主卧走出来,穿着T恤衫,外头还罩着那件老虎围裙,笑容满面地说,“镀哥,怡然,半年没见了。”
“是啊,小陈老师,我这半年一直没在北京。”陈镀走上前,想给他一个拥抱。
陈念安躲开他:“镀哥,我手油,你别抱我。哎,你们不用换鞋,一会儿要去露台吃烧烤呢,先在屋里坐会儿吹吹空调,祝小睿,给客人拿饮料。”
“好嘞。”祝满仓跑去厨房,拿了几瓶冰饮料出来。
他把一瓶橙汁递给黄怡然,小声说:“怡然姐,我告诉你一件事,一会儿你要是看到我哥和我姐卿卿我我的样子,千万别惊讶,他俩谈恋爱呢,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他俩的关系吧……”
“我知道这事啊。”黄怡然答得面不改色。
“你知道?”祝满仓呆呆地问,“我哥告诉你了?”
黄怡然微微一笑:“小满宝,我上高一的时候就知道了。”
祝满仓:“……”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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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 第20章
◎你知道的,我很念旧。◎
北京城华灯初上, 露台上,小串灯也亮起了点点暖光。
陈念安把那些绿植花果移到角落,辟出一块小空地,摆上一张小圆桌和几把小椅子, 圆桌上有一盘切成片的西瓜, 还有一大盘凉拌黄瓜, 地上则是成箱的啤酒。
微风习习,黄怡然站在露台边往周围看, 不禁感叹:“有个露台真是舒服, 就是楼层高了点,刚才上楼, 还是陈镀把我拖上来的,我好久没爬这么高的楼了。”
祝繁星在她身边, 双臂交叠趴在露台围栏上,笑着打趣:“你这么虚啊?那你去爬山怎么办?”
黄怡然满脸委屈:“星星姐, 你看看我, 90斤都不到, 平时根本吃不饱, 能不虚吗?”
她的确很瘦, 上镜是好看,现实里看到会让人觉得可怜, 祝繁星问:“我是不是胖了很多?我快一百二了。”
“你个子高, 不胖。”黄怡然挨着她,小声说, “你这叫滋润, 陈念安养出来的。”
祝繁星“嗤嗤”地笑:“我最近真是吃多了, 陈念安辞职以后天天在家, 一日三餐管得可开心,下午嘛要做个甜点当下午茶,晚上偶尔还要搞顿宵夜,什么烧烤、泡面、麻辣烫,我跟着他过日子,迟早突破一百三。”
黄怡然说:“不怕,吃多了就去健身嘛。”
祝繁星点点头:“没错,我是该去下健身房了,回国后还没举过铁。”
“星星姐,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黄怡然问。
祝繁星说:“不走了,就是现在工作不好找,我也想休息一阵子,过几个月再说。”
黄怡然又问:“你和陈念安在一起的事,我舅舅舅妈知道吗?”
祝繁星猛地扭头看她,很有些不自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陈念安和你说的?”
黄怡然大剌剌地说:“你怎么和满宝一样大惊小怪?我高一就知道他喜欢你了。”
祝繁星震惊:“你高一就知道了?”
“对啊,我当时要和他分班了嘛,就想找他表个白,结果被他无情地拒绝了。”黄怡然说,“哎你别告诉陈镀啊,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小时候喜欢过陈念安,只是没想到陈念安这个大情种脑子有坑,居然把我向他表白的事写到了剧本里,就是我演的那个程芸,我真是醉了。”
祝繁星:“……”
黄怡然说:“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舅舅舅妈知道这事儿吗?”
“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们,电话里说不明白。”祝繁星说,“十月份,我和陈念安会回一趟钱塘,到时候我会当面和他们讲。你舅舅舅妈下个月要去新疆旅游,我想让他们安心地玩,毕竟……我和陈念安的关系有点特殊,我不想让他们太操心。”
“是别说的好,见面再说吧。”黄怡然说,“我和陈镀的事,家里也不知道,反正天高皇帝远,他们管不着我。”
“你和他……”祝繁星问,“什么情况呀?你这么年轻,又是个演员,经纪公司能允许你谈恋爱吗?”
黄怡然说:“我经纪人是不太同意,所以我们没有公开,主要是……一个人打拼很寂寞啊,特想有个人能陪在身边,尤其是晚上,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姐,不是人人都像陈念安这么禁欲的。”
他哪里禁欲了?!
祝繁星忍住心中的吐槽,向她靠得更近些,压低声音问:“怡然,我问问你,这两年在北京,陈念安没被人欺负吧?”
“啧,这要怎么说呢。”黄怡然说,“姐,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这行,编剧真的很卑微啊。我有个朋友说过一句名言,她说,现在她听到谁谁谁是编剧,就会觉得对方的灵魂是跪着的。你明白这个意思吗?陈念安不是那种很圆滑的性格,他非常倔,有些本子递给他,钱不少,就是故事有点三俗,他就不愿意写。他这样的性格在我们圈子里其实很难混,但是呢,他运气又很好,刚好贾姐特别欣赏他这种有原则的年轻人,愿意给他机会,这要是换个制片人,或是换个爆脾气的导演,他早被封杀了。”
“有这么严重吗?”祝繁星想不通,“我觉得他挺聪明的呀,没你说的这么傻。”
黄怡然说:“他要是不傻,能暗恋你这么多年?”
祝繁星:“……”
这时,祝满仓的叫声从身后传来:“两位美女姐姐,别聊啦!过来吃肉,第一批烤串出炉咯!”
“走吧,吃烧烤去。”祝繁星拉上黄怡然,“今天是首播的好日子,你别减肥了,多吃点。”
“行。”黄怡然说,“我这几天也没活动,大不了明天去健身房多练练。”
露台门边,摆着一台电烤架,接线板从屋里拖出来,边上搁着一个泡沫箱,里头全是腌制过的肉串。陈念安穿着围裙坐在烤架前,左右手各把着五串肉串,像个经验丰富的大师傅,眼睛注意着火候,时不时地把串儿翻个面。
他手法娴熟,撒一撮孜然粉,又撒一撮辣椒粉,小露台上顿时肉香四溢,馋得祝满仓口水都要滴下来。
西瓜被关在屋内,它还太小,不能吃这些食物,陈念安还怕它被烤炉烫到。祝繁星帮忙把烤好的肉串端到小圆桌上,黄怡然坐在陈镀身边,抬头看着那些缠绕在绿植枝丫和门框上的小串灯,说:“好浪漫啊!”
祝满仓说:“都是我哥布置的。”
黄怡然促狭地笑:“小陈老师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哈。”
陈念安笑问:“哪儿不一样了?”
陈镀说:“说实话,之前我和你在剧组共事时,一直觉得你这个人没什么生活情趣,这么一看,你还挺有心思。”
黄怡然用手肘捅捅他:“你不懂,人家那是没遇见值得他花心思的人。”
祝繁星啃着肉串听他们说笑,陈念安问:“姐,咸淡合适吗?”
“合适合适,好吃极了。”祝繁星说,“你可以去支个摊儿卖烤羊肉串了。我和你们说,这肉是他自己腌的,不是外面买的成品,绝对没掺别的肉,全是顶顶好的牛羊肉。”
“能吃出来,太好吃了!”黄怡然拿着一串牛肉串大快朵颐,“我中午特地没吃饭,就留着肚子吃晚上这顿呢。”
“别光吃肉啊,你们喝酒,也有饮料。”陈念安指挥着祝满仓,“小睿,快把啤酒开出来。”
“噢!”祝满仓把冰啤酒一瓶瓶地起开,几个年轻人举瓶相碰,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
“干杯!”
“祝播出顺利!”
“收视率大爆!”
“biubiubiu一飞冲天!”
天色已暗,夜空中星星们悄悄地露出脸来,周围老楼的窗口亮起各色灯光,还能听到某户人家的炒菜声。小风徐徐吹过,消解了一些暑气,祝繁星一口气喝掉半瓶冰啤酒,真爽啊!她抹抹嘴,托着下巴看陈念安烧烤,小爱心能从眼睛里往外冒。
黄怡然问:“小满宝现在能喝酒了?”
祝满仓说:“怡然姐,下个月我要念大学了,还有,你别再叫我满宝了,叫我小睿吧,我艺名叫祝睿恒。”
“妈呀,你还有艺名?”黄怡然哈哈大笑,“我印象里你还是个小萝卜头呢,成天跟在你哥你姐身后打转,去逛集市时,吵着闹着要你姐给你买糖人儿,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祝满仓苦着脸双手合十:“怡然姐,求求你,在学长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吧!”
“就不给你留。”黄怡然对陈镀说,“我们四个小时候就认识,第一次一块儿出去玩,我带了个iPad,那会儿iPad刚上市,我们抢着玩游戏,快轮到满宝时,我不给他玩了,你都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委屈,嘴巴一咧就要哭,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直跺脚,陈镀和陈念安也笑了起来。
祝满仓:“……”
祝繁星问:“玩的什么游戏你们还记得吗?”
祝满仓和黄怡然面面相觑:“不记得了。”
陈念安说:“我记得,切水果嘛。”
“对对对对对,切水果。”黄怡然一拍手,“还有愤怒的小鸟,汤姆猫!”
“是什么时候啊?”祝繁星回忆着,“那会儿满宝几岁?”
陈念安说:“还没满七岁,刚上一年级,应该是一年级的寒假,他还是个很小的小朋友,现在长这么大了。”
黄怡然说:“万万没想到,小满宝会成为我的学弟啊。”
祝满仓气得直叫:“是祝睿恒!祝睿恒!”
众人大笑,烤炉冒着热气,陈念安脸上都是汗,祝繁星把椅子搬到他边上,用扇子帮他扇风,陈念安扭头对她笑:“你去吃么,不用管我。”
祝繁星说:“没事儿,陈大厨辛苦了,我帮你扇扇。”
五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天,他们都是年轻人,胃口特别好,尤其是祝满仓和陈镀,一串串吃个不停,幸好陈念安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客人能喜欢,他很高兴。
陈镀与陈念安聊起各自的工作计划,接下来,陈镀要拍一部古偶,陈念安想写一部关于楼市的都市轻喜剧,他暂时关掉烤炉,吃着肉串,给朋友们口述故事梗概。
男主角买了个烂尾楼,所有的积蓄交了首付,还要还按揭,可房子停工了,他连房租都付不起,而女主角用全部积蓄交了一年房租,结果中介暴雷,她被房东赶出门,钱还拿不回来。男女主角认识后,为了省钱,以情侣的身份合租了一个非常小的阁楼间,故事由此开始。
“这叫轻喜剧啊?”黄怡然笑得不行,“这两个人也太苦了吧!”
陈念安说:“先苦后甜么。”
牛羊肉、香肠和鸡翅被大量消耗,大家吃肉吃得有点腻了,陈念安开始烤蔬菜,有土豆片、玉米段和茄子,祝满仓吃饱喝足,开门把西瓜放出来,小西瓜懵懵懂懂地到处跑,舔着掉在地上的一块小牛肉,祝繁星抓住它,生生地把肉从它嘴里抠出来。
祝满仓又抱来一把吉他,清清嗓子,说要给哥哥姐姐们唱歌听。
很快,小露台上就响起少年优美的歌声,是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几个年轻人合着拍子和他一起唱,祝繁星把脑袋搁在陈念安肩膀上,陈念安则专心地烤着土豆片,听着她在耳边轻声哼唱,笑得很舒心。
祝繁星爱死了这个氛围,有天有地,有酒有肉,有家人,有爱人,还有朋友和小狗,她的内心丰盈愉悦,这会儿让她说点烦恼出来,她都要伤脑筋。
她突然也很想唱歌,当祝满仓唱完一首后,说:“祝小睿,你帮我伴个奏,我也唱一首。”
陈念安转头看着她。
祝满仓问:“你唱什么?”
祝繁星用手机找出歌词,说:“温岚的《同手同脚》,你简单弹个节奏就行,我也是瞎唱。”
祝满仓拨动吉他琴弦,说:“你随时跟进,我这个节奏不会变。”
“嗯。”祝繁星记不住歌词,看着手机唱起歌来。
“还记得,小小年纪
松开我的手迷失的你
在人群里,看见你一边哭泣
手还握着冰淇淋……”
她临时改了两句歌词:
“我们的生命虽然没有
在同个温室里
可我们依然是这个世界
唯一的唯一……”
唱到最后,她看着陈念安,还有祝满仓,流下泪来:
“现在我唱的这首歌曲
给我最亲爱的弟弟
在我未来生命之旅
要和你们同手同脚走下去。”
陈镀啪啪鼓掌,黄怡然却湿了眼眶,陈镀问:“你怎么了?”
黄怡然说:“我也想我弟弟了。”
祝繁星抹抹眼睛,不好意思地说:“见笑见笑,在三个中戏大拿面前班门弄斧了。”
祝满仓抱着吉他,动容地说:“姐,你唱得很好听。”
“谢谢。”祝繁星说,“这是温岚写给她弟弟的歌,我一直很喜欢,你们这些95后、00后估计都没听过吧?”
她还真是全场唯一一个90后,看着弟弟妹妹们年轻的脸庞,尤其是祝满仓,脸蛋儿嫩得能滴出水来,祝繁星心里不禁有些惆怅。
青春一去不复返,想当初,她也曾有过二十出头的好时光,那么潇洒,那么张扬,一转眼,离三十岁只差两年了。
陈念安伸臂揽住她:“姐,我听过的,以前我们三个一起去厦门玩,坐高铁时,你会分我一个耳机,你喜欢的那些歌,我都听过。”
祝繁星把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里:“我现在还是更喜欢听老歌。”
陈念安说:“我也是,你知道的,我很念旧。”
祝满仓突然大叫起来:“哥!你的土豆片!烤糊啦!”
“啊!”陈念安慌忙收拾土豆片,大多已烤焦,其余四人笑得前俯后仰,赶紧分着把没糊的吃掉。
黄怡然看了一眼手机,说:“《新闻联播》快结束了,我们进屋吧!马上就要播电视剧啦!”
大家都吃饱了,起身帮忙收拾东西,一通忙活后,五个人在主卧找地方坐下。
陈念安、祝繁星和祝满仓顾不上身上有没有油烟了,并排靠坐在大床上,黄怡然和陈镀坐在椅子上,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台大电视。
《新闻联播》过后是一段几分钟的广告,广告结束后,晚间剧场正式开始。
卫视播剧,不会掐掉片头曲,祝繁星让祝满仓用手机对着电视屏幕录视频,祝满仓问:“姐,拍这个干吗?”
祝繁星说:“这可是你哥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电视上,我要同步录下来!”
此时此刻,全中国所有在看这部剧的观众,没人比陈念安更期待片头曲。
片名出现了,《我究竟是哪家人》,很有质感的设计,音乐也很大气磅礴,不会让人觉得这只是一部小成本连续剧。
五个年轻人齐声欢呼,祝繁星之所以让祝满仓去摄录,是为了让自己能亲眼看到那一刻的到来。她抱着陈念安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音乐声中,主创的名字随着画面切换一一出现,先是出品人、监制、制片人等等,接着是一个画面一个名字。
导演:陈镀
编剧:陈念安
【📢作者有话说】
正文篇幅有限,歌词不占晋江币,我还是很想把温岚这首歌全部歌词贴一下,贴在作话吧,《同手同脚》,词作者:温岚,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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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小小年纪
松开我的手迷失的你
在人群里,看见你一边哭泣
手还握着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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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难过生气
你总有办法逗我开心
依然清晰,回忆里
那些曾经有笑有泪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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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生命先后顺序
(我们的生命虽然没有)
在同个温室里
也是存在在这个世界
(可我们依然是这个世界)
唯一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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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每一步一脚印
踏着彼此梦想前进
路上偶尔风吹雨淋
也要握紧你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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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每一步一脚印
相知相惜相依为命
别忘记之间的约定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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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唱的这首歌曲
给我最亲爱的弟弟
在我未来生命之旅
要和你(们)同手同脚地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