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心小说 > 古代言情 > 孤不想当皇帝! > 70-80
    第71章 手下们各个吓得魂飞魄散


    当即有人忍无可忍站起来, 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编排王爷!”


    男人轻呵呵笑道:“只是说一个事实,倒成了编排?”


    说书人生怕因为他导致春一居被听众砸了。


    在场没有不敬晋王殿下的人。


    大家对晋王的拥戴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非要用一个词, 那衣食父母才能形容殿下。


    若不是晋王还低调, 不喜欢张扬, 支持晋王的读书人都恨不得用尧舜之君来形容晋王。


    就好比演唱会上,出现一个黑粉, 粉丝们集体抵制黑粉在这里胡言乱语,大放厥词。


    很快说书人要去叫衙差。


    男人只是压下斗笠, 不以为意笑道:“去告诉晋王,军事演习所导致的洪流崩塌,正是害死白凌迟的主因。”


    “你胡说八道什么!”说书人都没忍住怒斥一声:“有本事别怕,看我不请衙差过来。”


    男人还是放肆笑道:“尽管去请。”


    “你等着!”说书人道。


    巡逻的衙差刚好被说书人请过来。


    衙差听说有人羞辱晋王, 衙差还还以为是什么地痞流氓不服从管教,才会如此,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早期的读书人都在编排晋王, 晋王还不是懒得鸟他们。


    可当说书人把来龙去脉转告后,衙差顿时拔刀:“走,敢这么造谣的人一定要抓起来。”


    衙差们冲进春一居,立即将男人逮捕, 但男人仍旧背挺着身子,风度翩翩, 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大义凛然被衙差押了出去。


    看着还像那么一回事。


    衙差们都纳闷了。


    这么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家伙,居然会造谣。


    当即将男人关押进牢房, 很快委员过来登记,确定是刑事还是民事, 如果只是寻常闹事,需要调查清楚,自动坐几天牢就行了。


    可当协法委员听说男人污蔑的人是晋王。


    协法委员都沉默了。


    然后小心问身边的记录女吏:“这事可大可小,要不要上报?”


    “江大人曾经处理过此案,殿下说按照律法办即可,若因为是她就特殊对待,有违法制。”


    “您说的有道理。”


    协法委员立即询问的男人名字。


    男人连看都不看他。


    等女吏问男人的姓名。


    男人立即扭过脸道:“屈屠。”


    女吏皱眉道:“原来还是大家姓氏,我观你文质彬彬不像为非作歹之人,为何要行造谣一事?”


    “屈某说的是事实。你只管问你们的晋王。”屈屠继续道。


    协法委员摇摇头:“像这种人死鸭子嘴硬,安排几天劳改就清醒了。”


    “劳改是什么酷刑?”屈屠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想让屈某怎么清醒?”


    问题他还说的一脸自信。


    让协法委员有点绷不住:“哎呀!我艹,这是哪来的乡巴佬啊!劳改都不知道!”


    女吏赶紧督促道:“前辈注意言辞。忘记最近上面在整顿官场风气,要是落个口柄,写检讨还是小事,就怕会被通报展示成为典型案列。”


    协法委员只好忍了忍:“劳改就是去踩织布机,轻活拔草,重活搬砖。”


    “呵呵,荒北的执法力度只是不痛不痒。”屈屠打探到一些消息闭上眼就在躺在茅草上睡觉。


    我行我素的模样,让两人都忍不住皱眉,记录了完整的过程,然后离开了牢房。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因此告一段落,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像是有人故意特动此事发展一样。


    甚至传到王府,丫鬟和护卫七嘴八舌讨论,觉得十分荒谬。


    几乎没有一人会相信堂堂大梁名将的死会是王爷造成的,分明是故意恶心王爷。


    谁都知道王爷前段时间才和大梁谈判,大梁使者带着一肚子气回国。没准就是他们造谣。


    大梁文武百官都觉得十分荒唐,希望国内不要参与这种无节制的造谣。


    可谁都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勘察地形的地官查到鳌关泄流的诱因,也许豆腐渣工程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本质还是因为有人动了鳌关的鱼嘴关。


    这个说法有现实调查支持瞬间引来很多人注意。


    那些不信的大臣都纷纷自发前往边境看看鳌关,蓝江河的鱼嘴关是不是真的倒塌了?


    他们觉得不太可能,鳌关附近的草原是百年闻名的干枯之地,鱼嘴关和大地连着,怎么可能随便塌陷?


    导致影响蓝江河改流,冲塌了豆腐渣工程。


    可当大臣来到鳌关,查看鱼嘴关,发现鱼嘴不知何时被塌陷的山石堵住。之前刑部调查只当此处是因为洪流导致的塌陷。


    然而洪流的塌陷是呈现流水势,相当于泥石流那般,如果真塌陷,应该是鱼嘴关被整个冲走,或者附近有大量堵塞的泥土。


    他们眼前的鱼嘴关却被什么轰炸过一样?


    再结合荒北御卫军曾经在这里军事演习过,大梁的臣子们突然意识到鳌关淹没三千背后的真相没有那么简单。


    晋王才是凶手的事实,验证了一半,那么剩下一半,就看大梁这边怎么想了?


    太微将此事告诉蓝铃。


    蓝铃觉得此事重大,就算和晋王有关系,晋王只要不是故意为之,就只能算是个意外。传出去顶多说白凌迟运气不好。


    绝不会让人觉得这是晋王的过错。


    可现在的朝廷武将隐约有将帽子扣在晋王头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显然是为了别的目的。


    “陛下,依你看,您是想引导还是想舆论消失?”


    太微模棱两可回答:“晋王是大梁的敌人无疑,但他偏偏低调,让人抓不住把柄。”


    意思是晋王军事演习导致白凌迟的死,是少数难得可以利用口柄。


    蓝铃当下轻笑,眼底有三分的嘲讽:“陛下,若再纵容武官导致事端一发不可收拾,那我们才是打草惊蛇。”


    几句话间,太微很了解蓝铃,她没有明说,他就知道她的意思。


    太微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了分明:“你说的对,晋王再有威望都只是位王爷,说到底首要的敌人是大姚,是启光!”


    之后太微离开了后宫。


    蓝铃只感觉疲惫,越发觉得陛下既依赖又怀疑她的态度,令人有所不适。


    尤其是在见过希望,她的心总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在提醒她,此地不是家,此地不是出路,要离开才行。


    可当看见枕边的信上,是她蓝家添丁的好消息。


    蓝铃极力忍耐那份想逃离的冲动,告诉自己,进宫就是为了家人,什么抱负才能都是父亲培养她方有现在的自己。


    自己不该忘恩负义?更不该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贴身宫女欢喜地将一份香香馆的报纸拿进宫殿。


    “娘娘,奴婢终于找到上一期的文章,据说这篇文章惨遭当时的文人墨客痛批违背孝道。”


    孝道?蓝铃苦笑一声,拿起她仅有的精神慰藉,未曾想报道上


    第1篇 正是个人真实改编的故事。


    正是关于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工,工钱只够温饱,却被家里人道德绑架的事。


    父亲要女工辞去谋生的工作,去帮母亲照顾病重的奶奶。


    女工很清醒反问父亲为什么不叫乡下弟弟帮忙一起照顾?


    父亲却以一句:他是家里的香炉灯,怎么能干这么没出息的事?何况照顾家庭就是你们女人该干的事。


    女工陷入迷惘。后来遇到一位女管事,她年过半百,有着一样照顾重病婆婆,男人却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经历。


    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女工:如果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不会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人生。


    她应该在有出路的时候,抓住改变自己的机会,而不是选择妥协束缚自己。


    于是女工拒绝了父亲,不再回家。


    尽管周围的人都在大骂她不孝,但是她不后悔,敢于选择爱自己,兵勇敢直面自己的未来。


    到后来,女工成为管事之一,给家里人寄钱,但从来不会像以前那样倾尽所有,只是尽到一份赡养的义务便可。


    尤其是最后的结语:女人不爱自己,谁来爱你们?


    深深触动蓝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么没有修饰直白的言语感伤。或许是从那个女工身上看到相同的影子。


    只不过与她不同,女工勇敢选择做自己,那她呢?


    “娘娘,你没事吧?”宫女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蓝铃擦拭一下眼角,询问道:“太和公主近日似乎不曾见她进宫?”


    宫女四处张望然后小声跟蓝铃道:“报纸就是公主给的,她之前一直住在荒北。”


    “什么?”蓝铃有些错愕。


    宫女再道:“公主问您要不要借着回门参加小侄子的百日宴时,去荒北一趟?”


    蓝铃不可思议道:“她为何会如此?”


    但她心里隐约下了个决定,那就是去荒北看看。


    即使自己与那里的一切无关,可当个看客或许也是件幸福的事。至少可以给自己带来慰藉。


    于是她答应了太和公主。


    与此同时太和公主得知嫂子愿意和自己去荒北逛一逛,她正高兴的不得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此举,后来为大梁带来多大的损失。


    镇北府对于晋王可能是杀死白凌迟的传言,并不怎么在乎,很多人都见识过读书人不要脸的一面。自然不会被谣言所迷惑。


    南青却不同,她听说此事后就开始研究地图,发现正好是自己当初让蓝铃和刘衡轰炸的地方。


    军事演习的场地也非常重要。


    一是怕误伤人,才要选择深山老林进行演练,二是避免有水源的地方,污染水流。影响人的吃穿用度。


    可没想到她都那么小心了。


    选择一个没水的地方还能影响鳌关蓝江河的走势。


    不得不说,蝴蝶效应的厉害。


    “老婆,你相信外面的谣言吗?”


    江幽菲道:“不必担心,没人会相信这样的谣言。”


    “可我要说的是,这事还真的和我有关系。”南青叹气道。


    江幽菲不语只是盯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那又怎么样?”


    不是和别人一样只是一味地盲目相信她。


    她则是坚定站在她身边。


    南青有些感动:“老婆,就算和我有关系,都已经成为既定现实,我是不会给自己随便找麻烦的。”


    “万事都有我保护你。”江幽菲抱住她,下颚抵在她的肩膀,眼底却沉冷望向屋外,此刻院内的一颗枇杷树,绿叶簌簌而落,细枝幼芽,新长出来的部分,仿佛被剔了般,只留下干枯的一根拔出来的树筋,矗立在院内。


    路过的丫鬟看见树不仅变得光秃秃,而且被人拔出来,竖在院内,当即便要惊叫一声,然后丫鬟张开嘴巴却仿佛陷入失声,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


    直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丫鬟面前,丫鬟捂着脖子怎么都说出话来,最后男人的手掌温柔在她下巴一点,丫鬟瞬间晕睡过去。


    这时江幽菲突然对南青道:“历史有个叫屈屠的人吗?”


    南青还在蹭老婆的耳朵,听见这个人名,总觉得有点耳熟,本以为还要想好久。


    脑海一闪而过,让她瞬间记起来:“有,大梁十大名将,剩下三个,就有他。”


    “那么还有两个人有什么特征?”江幽菲循循诱导她说出来。


    南青此时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道:“据说剩下一位是深山隐士,一位刺客,一位精通阴阳术通今古策士。”


    江幽菲听罢,轻轻在她耳边一点:“此人没那么神奇,只是和你一样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事。”


    “而且这三个人,你有没有想过是一个人?”


    此话一出。


    “啊?”随着南青诧然惊呼出声。


    屋外的剑刃迅速穿过窗柩,朝她的背刺过来。


    江幽菲迅速出剑,长又细如柳絮的软刃如同游蛇般缠住对面的剑刃,稍微用力,对面的男人瞬间在半空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下秒,被击打出屋外。


    江幽菲瞬间将南青摁在床上,脚尖一点,跃了出去,轻轻一个掌风,关住所有窗户和门形成道铜墙铁壁般保护着房内的人。


    之后宁伯一身玄衣,带着十大弟子落地形成对男人的包围圈。


    “何人如此不长眼?敢夜犯我镇北王府。”宁伯抬眼间满是杀气扫向男人。


    男人迅速后撤,他站着的地板砖瞬间“砰”一声炸裂。


    “前辈,没死啊!”男人阴柔的声音如蛇吐信子般阴翳。


    江幽菲再落地,持着软刃,目不斜视质问他:“屈屠,你应该还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墨燕,另一个则叫渊鱼。”


    原来此人正是越狱的屈屠。


    谁都没想到他会是一名武功绝顶的高手!


    “看来荒北也有高手。”屈屠收回剑肆意地朝宁伯还有十人挑衅甩剑。


    下秒。


    宁伯瞬间出手,倒不是他按耐不住,而是必须先发制人。


    砰——火花四溅,钢弹朝屈屠的胸口击去。


    铛——屈屠竟然用剑挡住了。


    谁都没想到宁伯会用燧发枪。


    同样谁都没想到屈屠居然快得能当子弹。


    “正所谓枪法也是法,弹道也是道。”屈屠几个眨眼瞬移到宁伯身后。


    宁伯条件反射以连他自己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的刀已经砍向屈屠。


    屈屠仅仅用匕首挡了一下,随后手一挥,十人立即围住他,未曾想刚好接住了那一挥的冰针。


    十人瞬间倒在地上。


    谁都没想到屈屠靠预判就击杀了十人。


    宁伯终于露出惊骇的目光,他不敢再随便动手,因为他看出来,屈屠除了第一剑是主动攻击,其他都是被动攻击。


    分明是有意玩弄他们。


    尽管愤怒,宁伯还是冷静下来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伤害晋王!


    “看来你已经将各项武功练得出神入化,世上应该没有人再能打过你。”


    “可为何偏偏要当大梁的鹰犬,来刺杀晋王?难道你不知道晋王受百姓爱戴吗?”


    一声声质问,反倒让屈屠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仁爱的雁南王,天神下凡的荒北王,普济天下的晋王。”


    说罢,他反倒无奈叹口气:“都是谎言吧。”


    一直沉默的江幽菲冷冷地盯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恐怕连你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屈屠话中有话有故意挑拨的嫌疑。


    江幽菲并未接他的话,而是思量着刚刚宁伯拔、枪、的速度,已经是最快了。再配上子弹的速度,这么进的距离,寻常高手都无法应对。


    屈屠却轻而易举化解了。


    说明快对他没用。


    可偏偏天下功夫唯快不破!


    “依你看,我的夫君可曾欺骗我?”江幽菲三思之下接过他的话茬。


    屈屠果然有意跟江幽菲聊几句,他质问道:“影响天下统一,想当西楚王的人。你说他是不是罪大恶极?”


    “偏偏又要用仁爱来伪装自己,让无知的百姓受他诓骗。”


    江幽菲直视着他的眼睛:“看来你连她心里怎么想的都能揣测,莫非你能够预知未来?”


    “未来?古今中外,谁有如此大能?”屈屠倒是显得很诚实。


    “如此说来,你也无法预测未来,那为何断定晋王就是阻碍天下一统的人?”江幽菲道:“为何不是她会成为天下一统的人?”


    几句话成功让屈屠开头的理由站不住跟脚。


    屈屠意识到不与眼前的女人说通,怕是要继续阻止自己。


    他似乎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更没耐心,所以宁伯一出手,他就惩罚性干掉他的十个弟子。


    “太微注定是统一天下的帝王,从我师父那一辈就已经掐指验明。”屈屠道:“而太微继位才两年,天下初显盛世的迹象,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女人,我不想与你诡辩。毕竟天下男人都是从女人的肚子里出来的。”


    “我不杀女人。”


    江幽菲似乎听到什么极大的笑话一样,她仰头嘲讽起来:“你错了。前人还能因为时代的局限,下了判断的错误,但后人却深信不疑踏入深渊,不知悔改,只怕是自己也影响了天道的运转。”


    “你口口声声说太微是天下共主,可你又曾看见荒北西北,甚至整个草原是如何看待我夫君?”


    “难道不是她切实给予百姓提供机会获得的民心?”


    屈屠道:“我承认他的功劳确实很大,但这不是他影响历史运转的理由。”


    “看来您还是讲点理的。”江幽菲主动放下剑。她示意宁伯:“带着其他人回去治伤,趁他们还有口气。”


    宁伯不可置信道:“我走了,你如何能对付他?”


    “他说他不杀女人。我相信。”江幽菲似乎是为了验证一样,突然大胆朝屈屠的剑冲去。


    果然屈屠的身体条件反射后退,随后以奇怪的姿势,扭断胳膊,在半空旋转一圈才落地。


    宁伯都看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真该死,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屈屠稍微有点懊恼:“女人,别得寸进尺。我还是会强忍本能,杀了你。”


    “那就试试。”江幽菲说着立即下令:“宁伯走!”


    宁伯只好听她的话,将地上的弟子一个一个搬走。


    很快院内清空,只剩下屈屠和江幽菲。


    屈屠冷冷盯着她:“书上说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


    “那书上可有说过,眼见未必为实。”江幽菲支走宁伯,她再次抬起剑直逼屈屠。


    屈屠见她慢下来的动作,根本不值得挡一下,他讥讽道:“不要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话还未出口,他往后踏一步忽然踩中块凹陷下去的地砖。


    下面明显有机关发出咔嚓一声什么东西启动了。


    “听说你比子弹快,那么铁木兰地雷应该也能躲掉。”江幽菲说罢迅速后退。


    屈屠仿佛看见什么笑话一般,子弹他都不怕,会怕其他的?


    当他要抬脚,可一股莫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瞬间停住脚,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江幽菲评价他一句:“傲慢又无知。”


    随后她点燃一根普通的炸药朝屈屠扔去。


    轰——整座院子发出剧烈的震颤。


    惊动御卫军,以刘虎刘衡带头冲进院内,刘虎还没开口,就感觉烟雾弥漫之中,有人踹了他一脚,直接将他飞出去。


    然后一头撞在柱子上,晕死过去。


    刘衡几乎毫不犹豫冲进南青的住所。


    他没看见王妃,也没看见殿下,倒是看见一个男人阴沉着脸,双脚以奇怪的姿势站着,靴子和裤腿被炸得开线,浑身充满杀气。


    “你谁啊!”刘衡劈头盖脸就冲过去。


    屈屠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反跳起来,一脚将刘衡踹进房间破门而入。


    这时江幽菲刚拉着南青往机关内躲。


    下秒,飞刃破空击毁了机关。


    屈屠充满杀气手朝南青的脖子上扭过去。


    江幽菲立即挡在南青面前,被屈屠一拍,瞬间飞了出去。


    “放开殿下!”刘衡从废墟中爬起来,抱住屈屠的双腿。


    屈屠一脚再度将刘衡踹出院子。


    终于手如愿以偿掐住南青的脖子,此刻南青还有点昏昏沉沉,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江幽菲为了不让她担心,特地在她晚上的茶杯里放了些安神药。


    不过此刻她也转过眼睛,看见满地的狼藉,还有地上爬过来的刘衡再度抱住屈屠的腿,又被踹飞出去。


    大口大口鲜血喷溅而出来。


    “殿下!!!”


    南青终于清醒过来,瞪大眼睛望着屋里屋外的一切,她再看向江幽菲冲过来,却被男人恼羞成怒挥掌,凌空被拍了出去。


    “青儿!”江幽菲咬着唇咽血喊了一声。


    南青立即意识到这是刺客,她刚拔枪,咔嚓,对方刀已经将燧发枪切成两半。


    她目瞪口呆:“火器也不管用?”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屈屠掐住她的脖子并没有使力,反而浑身在流失力气,尽管觉得奇怪,他还是自以为大方留了遗言的时间给她们:“你们夫妻可以好好告别一场。”


    “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南青心疼地看着老婆,再看向男人,开口质问道:“你是何人?是刺客?”


    随着喉结被用力压下去,南青已经开始有气出无气进,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就走到这一步了。


    如果是历史的安排,那她也不必再有顾虑,只是忘不了江幽菲,更忘不了她在这里努力的一切。


    她给了多少人希望?此刻又要残酷地收回去?


    她真的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监督,荒北是不是又回打回原形?


    可是留给南青的时间不多了,她连遗憾片刻功夫都没有。


    仍旧惦念着这里的一切,属于普通人的一块净土,临终时刻,南青眼眶一红,目眦欲裂,流下一滴泪,不甘心迫朝江幽菲喊道:“妇死妻继!”


    “* 不要让所有人失望!”


    话音落下,江幽菲忍着剧痛,用尽力气一抛,竟然抛出一枚锋利的飞刀。


    屈屠不耐烦道:“真是多此一举!”


    然而飞刀却径直朝南青划去。


    让屈屠瞬间饶有兴趣眼睁睁看着刀,从晋王的眼角划过,一直凌空飞刀头顶,发出削发的细微摩擦声。


    “是关心则乱才导致的失手?”就在屈屠还在猜测。


    南青闭上眼睛等死,可很快感觉束起的头发落在耳边,玉冠叮一声落在地上,没有支撑青丝如瀑散落肩膀。


    没有想象中濒死的痛苦。


    反而感觉脖子可以开始喘气。


    南青睁开眼,眼前的男人竟以奇怪的姿势掐住自己的脖子,往右边拧,极其地诡异。


    最可怕的莫过于男人的眼睛一直瞪大,似乎对现在的她感到惊恐与不可思议,完全不是刚刚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他甚至语气颤抖道:“你,你是女子。”


    “你竟然是个女子!”


    南青被他这副神经病的样子吓得,赶忙捂着脖子躲到一边,同样惊恐盯着手脚好像不停使唤,往后扭的男人。


    江幽菲撑着一口气过来挡在南青面前,大口大口呼吸不忘问道:“有没有伤到?”


    南青一摸脑袋,拿下一截披在肩上的落发,她吃惊到:“我伤到了头发。”


    江幽菲闻言终于松口气,然后她再也忍不住大吐一口血。


    “老婆!”南青赶忙扶着她:“你伤到哪了?”


    “没事,只是轻伤,我们赶紧出去。”江幽菲拉着南青就要走。


    但屈屠拦在两人的去路,面部扭曲盯着南青:“你,为何不是男人?”


    “说!真正的晋王在哪里?”


    南青被吓了跳:“神经病啊你!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女人?”


    “我就是正儿八经的晋王,只是不方便女扮男装而已!”


    现在终于可以恢复身份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师父不会骗我的!”屈屠仿佛陷入魔障,好像南青是女人是件无法接受的事。就好像他一直以来的努力是白费了。


    受到的精神打击显然被**还严重。


    南青不知道前因后果,总感觉他知道点什么,于是道:“我确实是女人,至于你师父骗不骗你,和我没关系,但我得告诉你。”


    “你伤了我老婆,你等着坐牢吧!”


    说着南青背起江幽菲就要出门,发现门早就破了。


    地面还有一堆晕倒的御卫军士兵。


    她心说难怪没有援兵!刚刚那一掌,不仅打飞她老婆,御卫军都给掀翻了。


    她想往前逃,却发现迈不住脚步,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根绳子绑住她的腿。


    另一头在屈屠手上。


    屈屠的手已经折断一只,另一只则死死拉着绳子:“你会影响天下统一,绝不能让你走!”


    “神经,我会直接统一天下。”南青努力动了动脚,动作太剧烈,使得江幽菲吃痛咳嗽几声。


    她只好停下来,要朝门口呼救,却发现有石子打在自己的脖子上,害得她只能音量降低,怎么都呼救不了。


    “你刚刚说,你要统一天下?”屈屠突然问道。


    好像语气突然失去杀伤力。


    南青只觉得他是个精神分裂者,一会儿激动一会像这样冷静,但还是承认道:“我以前是想过只要荒北,但事情已经超出我的想象。”


    “这里的人比我想象中要上进,又因为我打开了宝盒,开启了蒸汽时代,所以我不能置之不理,对他们不管不顾。”


    “为天下人,才想要统一?还是只是想统一,成就霸业!”屈屠再度问道。


    南青忍不住皱眉道:“你总不能让我为了几块土地统一吧?不为人,为谁?”


    屈屠:“这么说来在你的理念之中,始终是以人为本?”


    “废话,我不以人为本,我做那么多干什么?”南青越发觉得眼前的人稀奇古怪,但还是认真告诉他:“我和其他人的家国天下不一样,我要的也不是一个只够温饱的盛世,而是更倾向于文明的社会。”


    “以前我不懂事,总想着圈地自萌就好,可现在我不可以这么做,大家现在都向往未来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击碎希望,比令人陷入绝望更要绝望。”


    南青的一番话,正式表明她一直隐藏的想法。


    她要打造更接近现代的社会,光靠一个荒北还不够。


    屈屠得到答案,沉下脸道:“那你不怕以后别人取代你?”


    南青闻言心想果然他知道未来一些事情,和自己是差不多的人。


    “如果能随随便便取代,说明是大家选的,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南青自信笃定道:“但我相信蒸汽时代开启,就没人会愿意再回到忍饥挨永远没有出头的封建社会。”


    “再也不是一个家族的国家,而是人民的国家!”


    她坚定不移的语气,终于使得绳子松掉。


    南青毫不犹豫背着江幽菲踩着御卫军走出院门。


    “救命啊!有刺客!”可她的声音在深夜之中,完全被寂静淹没。


    江幽菲也晕了过去。


    南青又急又怕,背着江幽菲毫不犹豫朝王府门口冲去外面找大夫。


    可迈出第二道门时,齐刷刷整齐的人影忽然举着煤油灯,朝她这边赶来,仔细看各个背着燧发枪,显然是火器队的人。


    南青刚高兴喊道:“快,刺客还在后院。”


    直到身后传来刘衡既复杂又松口气的语调:“那个刺客已经跑了。”


    “殿下”


    “刘衡,你没事吧!”南青丝毫未发觉大家几乎把眼球瞪出来的表情,她扭头一看,发现刘衡扶着墙,在与她对视一眼后,刘衡终于受不了刺激,两眼一白翻了过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南青:??


    她环顾周围的御卫军新兵,各个瞠目结舌,双眼呆滞,他们张着嘴巴,仿佛进入异世界一样,意识都被抽干了。


    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


    集体都跟灵魂出窍一般,陷入死寂。


    “喂,你们怎么了?”南青还一头雾水,她还要去找大夫这群人拦在门口干什么!


    直到宁伯折返回来时,他扫了南青一眼,似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他主动过去替江幽菲诊脉:“殿下,王妃只是惊厥不过度,松懈下来才会晕过去。”


    “您放心,屈屠不敢伤女人。”


    “为什么?”南青觉得今晚什么事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连刺杀她也是到脖子才知道的。


    她突然觉得好憋屈。


    宁伯则叹口气道:“屈屠自小是在尼姑庵长大的。教他武功,占卜,识字的都是女人。”


    “但都是一些被伤害过的女人,所以让屈屠得了离魂症。”


    南青感觉懂了又感觉没懂,但都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她立即磕磕巴巴问道:“宁伯,你早就知道我是女人?”


    宁伯沉默地点点头。


    这时刘虎的声音又从后院传来:“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南青顿时高兴回头:“小子你没事吧!”


    结果就看见刘虎从门后爬出来,满头是血,看见她首先是惊喜落泪:“太好了,您安然无恙!”


    然后看见她齐肩短发,突然失声,最后下巴点地,睁着眼睛昏了过去。


    在南青看来依然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南青终于忍无可忍怒吼:“我靠!我女人的模样很丑吗?怎么一个个看见我都吓得要魂飞魄散似的!”


    第72章 一任帝王的诞生


    金刚杖杵地, 叮当的金属响声在一家糖水店铺响起,只见一位出家和尚戴着纱布斗笠,俯首颔礼时, 女子柔和的嗓音潺潺传来:“贫僧来化缘。”


    店小二只觉得出奇, 尼姑怎么化缘化到糖水铺来了?


    但荒北寺庙众多, 再看眼前的女和尚一身灰色光线的僧袍,尽管没有华丽的服饰, 可高挑的玉挺的身姿,令人觉得不凡。


    应该不是那些小寺庙能出来的和尚。


    店小二以衣着看人, 还算客气:“大师稍等,我去叫掌柜的。”


    很快,一位拿着蒲扇的掌柜走出来,似乎还没睡醒打着哈欠:“这位大师, 是来我这里化缘的?”


    “贫尼法号,照灯。”女和尚见出来的人是位女掌柜,便礼貌道:“可否讨一碗糖水?贫尼昨日便身体不适。”


    此话一出。


    掌柜的立即正视起来, 同为女性的她立即知道这是女儿家那件事,不方便去医馆。


    于是她喊店小二烧开水给弄点蜂蜜和红枣生姜奶茶过来。


    “大师,您坐。”掌柜还在店门口的露天桌搬到和尚面前。


    和尚非常感激道:“贫尼路过许多地方,只要知道贫尼是女子, 不是驱赶便是嫌晦气。”


    “多亏掌柜心善,不然贫尼怕是撑不到下一站。”


    糖水掌柜听后, 心疼不已,对她的处境表示感同身受:“大师不必担心,荒北不是其他地方, 这里是晋王的天下,晋王是出了名的对咱们老百姓好的。”


    “尤其是对女子, 更是提供庇护,没有再像他那样怜香惜玉的人。”说着糖水掌柜满面红光显然非常崇拜晋王。


    和尚则是不解道:“怜香惜玉?”


    “对啊!晋王才来荒北三年,我们女人的地位就翻天覆地变化。”糖水掌柜提起此事就像小迷妹一样开始与和尚将荒北西北草原发生的事,通通一并讲给和尚听。


    等店小二将奶茶毕恭毕敬端上来,还小心提醒道:“姑爷让小的通知您,说孩子不好哄,希望您回府一趟。”


    没想到糖水掌柜顿时拍在扇子,让店小二转告:“你就说既要老娘赚钱,又要老娘带孩子,他干什么吃的?还以为是三年前的荒北吗?”


    “小心老娘同他和离,找别的愿意带孩子的新姑爷!”


    店小二冒汗:“这不姑爷喝了点酒,听说是又落榜才会”


    “得了,谁不知道京城就是个钱窟窿,你没背景的人想入朝为官,难!”糖水掌柜挥手让店小二别管,好好干活就行。


    和尚有些诧然望着糖水掌柜,这里的女人似乎都与别的地方不同。


    鲜少看见有男人敢在大街打女人,更奇怪的是此处没有烟花柳巷,更多的是正规的按摩与泡澡。


    “晋王是吗?”和尚放下茶杯,然后正打算离开。


    掌柜的不知何时去了对面一趟,拿了一些棉絮装好给和尚:“大师,您带在路上方便些。”


    和尚接过东西一看,她顿时错愕不已:“施主,这是何物?”


    掌柜的小心贴耳过去:“这是月事带,荒北的和其他地方不同,是正儿八经消毒好上市的。”


    “贫尼知道,但为何”和尚似乎欲言又止。


    掌柜的就捂嘴笑:“你是想说为什么光明正大卖月事带?在荒北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还不是晋王殿下,心疼王妃娘娘,让纺织厂的人设计出新的月事带,没想到咱们荒北的商人容易来事,见是个商机,就开始大肆推广。”


    “别担心都是平价货,有王府补贴的。”


    几句话下来,和尚已经对她口中的晋王十分敬佩:“王爷大善,施主大善!”


    只是一个插曲。


    和尚便决定停留几天,继续云游四海,暂时放弃寻找那个叛逆小子。


    “别客气,我再送你点姜糖带在路上吧。”掌柜热情地要上楼,可眨眼间,眼前的大活人突然消失了。


    不带走一片落叶。


    要不是月事带带走了。


    她还以为自己刚刚大白天见了鬼。


    “原来是隐世高僧啊!”掌柜的吃惊不已。


    而店小二更是擦了擦眼睛,走出门口,眨眼间,就看见一个和尚的身影进了巷尾的蒸拿房。


    “我没看错吧,和尚也去洗澡按摩?”


    此时此刻荒北正如往常那般安居乐业,大家只管忙活生计,不再惧怕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刮进荒北。


    因为有晋王和御卫军在。


    雁南王府。


    南青沉着脸对着陶金还有许迎道:“不是说没事,为何一直醒不来?”


    陶金已经在穴位施针,许迎则皱着眉道:“王爷,王妃的脉搏很奇怪,时强时弱,就好像被封在这里只保留一口气。”


    南青瞬间想起江幽菲被屈屠一掌打飞的场景。


    她顿时心疼不已:“宁伯,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不杀女人?”


    为何她安然无恙,自己老婆却陷入昏睡?


    宁伯让陶金和许迎下去,等人都走了。


    他屈膝下跪:“只是老朽的猜测,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屈屠?”


    “那还有假吗”南青握着江幽菲的手,心神越发不安,她明显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在确定自己的答案后,只是暂时撤退。


    他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因为他既然知道她会影响天下统一,就说明他提前知道太微会是统一的那一个。


    尽管后来她的回答将人糊弄过去,但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宁伯,你刚说的离魂症,是不是精神分裂?”南青努力描述道:“比如彼时的性格会不断切换,像是有不同的人在同一个躯体内?疑似多重人格的精神分裂者。”


    宁伯:“应该不是,但他确实有三个身份。”


    “伤菲儿的是叫屈屠。”南青只觉得混乱:“可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他武功那么高,能挡子弹,按理说已经是绝顶高手。”


    “那么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吧。”


    宁伯还是感到矛盾:“屈屠乃隐士家族后裔,我曾听闻他是从女人堆里活过来的人,学会了那些女人的家传所得。”


    但却伤了王妃,封住了王妃的大多气穴,分明已经算是杀人了!岂有不杀女人的理由?


    难道是装的?


    “给我一点时间。”宁伯抱拳承诺道:“我会尽快给你准确的答复,还有气穴我会请一位懂得解穴来,您不必担心。”


    南青闻言,她到底还是软下心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您那么恶劣。”


    “菲儿出事,我真的——”


    “当务之急,还请您冷静下来,好好应对接下来的事。”宁伯发出警告:“老朽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若是这名屈屠与大梁有关,或者说,他是站在大梁那边的人,就势必是要除掉的强敌。”


    南青将江幽菲的手塞进真丝被,替她盖好,她努力压下情绪,拉回冷静的心弦:“有一句话说的好,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敌人,可以避免灾祸降临。”


    “我觉得他还会来找我,只不过在那之前,见招拆招吧!”


    “諾!臣附议。”宁伯见她恢复理智,赞赏地望着她。


    南青并没有注意到宁伯的情绪,她则是收拾一下,拿起帽巾戴在头上,踏出房间。


    看着跪在院子里,重重把守,互相不让任何人敢有出去的心思。


    南青出来那一刻,冷冷扫过院内所有御卫军士兵。


    以刘衡为首,大气不敢出,只是低着头等待处置。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南青询问道。


    刘衡不敢抬头却高举双手:“卑职冲撞了您,请王爷处置!”


    “请王爷处置!”所有人齐声高喊。


    显然在一阵的冷静过后,他们仍旧选择当她的御卫军。


    只要南青有意继续女扮男装下去,他们就会对之前发生的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然而南青并不打算装下去,因为已经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与其被人捅出去,倒不如直接出击,至少还能化被动为主动。


    “刘衡,抬起头来。”南青命令道。


    刘衡死死不抬起头:“卑职不敢!”


    “很好。”南青朝旁边的丫鬟点下头,丫鬟呆呆将手中的炸、药、条交给她。


    “殿下,小心。”丫鬟已经傻了。但还是下意识关心她。


    南青轻轻摇头,她英气的眉眼闪过丝笑意,随即下一秒凌厉宛如一把利刃,瞬间点火扔在刘衡脚下。


    刘衡本来还想抗令,结果就看见面前丢了包炸、药、他吓得直接扑过去,熄灭了引火线。


    然后他气急败坏抬头:“殿下!你干什么?万一伤到你,荒北,和西北,还有草原以后该——”


    话到此处,他瞪大眼睛,被自己一语惊醒。


    反应过来,他立即抬头直视南青宣誓道:“殿下,卑职永远不会背叛您!”


    “卑职也不会!”刘虎赶忙道。


    其他御卫军士兵连低吼一声:“殿下,您永远是我们的殿下!”


    “对啊!我们不站在您这边!还能站在谁身边。”


    “大家都因为您才有今天!不然我们早就死了。”


    所有人都仿佛警醒过来,意识到,殿下是不是男人根本不重要?眼下这个世道能够凭借一身本事,将大梁和大姚玩弄于鼓掌下,甚至掌控草原的英雄,不,英雌,非殿下莫属!


    而成功不问出处!更不问出身!何况殿下就是他们荒北的王!


    女王,也是王!


    所有人都发表完忠心,都从心底认同,无论是前太子还是雁南王晋王,如今的荒北女王。


    自始至终,她都是同一个人!


    而有她在一天,他们都是才是有娘有武器有港湾的正规军!


    甚至刘衡直接把心里话喊出来:“殿下,您不必妄自菲薄,天下人都是女人生出来的,您虽然是不是我们亲生的母亲!但再造之恩,更胜于母亲!”


    “而您就是我们的娘!”


    刘虎都跟着下意识喊一句:“是娘。”


    此话一出,整个庭院都安静了。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丫鬟非常敬业憋得脸红了都没笑出来。


    其他御卫军死命低下头,都快磕在地上,都忍不住肩膀抖动。


    最后实在是南青没绷住,吐槽一句:“你给我滚!”


    “我离三十还有好几年,哪有你那么大的儿子。”


    但说归说,南青还是颇感欣慰,她到底没有白养他们。


    以真心换真心,没有比这样更高级的阳谋。


    但情况仍旧无法乐观。


    她已经感觉到这个世界到处充满荒谬的气息。


    原以为只有自己是个穿越者,可未必如此。还有其他人通过某种方式,知道未来的时局。


    而且最夸张的是那个叫屈屠的家伙居然能躲子弹?难不成这就是置换效应?


    她承认自己改动了历史,并且一直很顺利,尽管后来结果一直导正到原来的轨道。


    可当她得知白凌迟的死后,她就意识到,偶然的意外也会发生。如此一来,那么置换作用的产生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她提前将蒸汽时代搬出来,在当今世界的人看来本就匪夷所思,那么出现一个令她这个现代人匪夷所思的人的存在也属于合理的范围。


    证明越往后推动历史的阻力就越大。


    尽管无法掌控的意外令人感到害怕,可往好处想,何尝不是一个bug,一个可以利用的bug。


    “刘衡,你出去宣告整个荒北,下午有封城演习。”


    “并且会在下午,本王会亲自出街巡视。”


    刘衡正要去办,可意识到这话里的意思,他顿时震惊不已:“您该不会打算?”


    “纸包不住火,你没看见那货能躲子弹啊!”南青指着附近那片废墟。


    刘衡眼勾勾盯着她,最后连他都露出怜悯的眼神:“殿下,无论如何都有御卫军支持您,您又何必要取得天下人的认同?”


    “天下远没有您想的那么和善,屠狗之辈众多,他们一定会中伤您的。”


    南青却背过身不再回答他任何问题,而是命令:“去办。”


    “若连这点代价都承受不了,本王,何以争天下!”


    一句争天下,让刘衡顿时醍醐灌顶。


    他惊恐又复杂,闪烁着光芒的双目,竟然开始蠢蠢欲动。


    对啊!只要天下都是殿下的!


    那些虎狼之辈就无话可说!


    “卑职,这就去办!”


    当日午时,大街小巷张贴晋王要巡视街道,监督封城演习的消息。


    对于晋王要露面的消息,几乎崇拜的人都愿意放下手中的活,去街边瞻仰一下殿下的龙章凤姿。


    毕竟这可是把皇帝都比下去的晋王!


    大家生意都不做了。


    悄悄入列排队,等待晋王的尊驾出现,他们能够远远地见一面。


    “爹娘,我今天能不能旷课一天,跟你一起见见殿下。”有学童跑到父母脚下。


    她的父母都是庄稼人,靠着甘蔗开了个小铺子才有的今天。


    “不行,你要好好读书,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作为娘亲的当场拒绝,对她来说没有比读书更能报答晋王的事了。


    “晋王殿下能够提供机会给我们女子,我们应当珍惜。”


    学童委屈巴巴想哭。


    突然她的父亲将她举起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得了,别天天把厂里那套带回家,她是女儿,不是你那些下属。”


    “你!”母亲有点无奈:“你就宠她,小心宠出一个娇气包。”


    这对家庭严母慈父的组合在当下荒北不在少数。


    同时还有很多其他学童吵着要见晋王。


    大多数父母都将孩子举起来。


    就在这时,随着一道童稚的嗓音响起:“你看有人从王府出来了!”


    “娃,看看是不是五人大辇架?”


    “不是!是有人走出来了。”


    走?


    正当路人们纷纷翘首以盼,望着王府先走出来熟悉的亲卫,刘衡校尉,刘虎副尉,甚至身后还站着一名乌发束冠的女子跟随。


    之后王府出来的就是两人抬的露天轿子,但是上面没有人。


    正当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时,女子突然坐上轿子,冷下声环视周围:“诸位,劳烦你们百忙之中出来迎接本王。”


    “本王在此谢过!”


    女子颇具威严又好听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朵。


    当轿子抬起,她袖口上祥云飞鹤,从所有人眼前走过时,一双双视线齐刷刷强烈地仰望她,随着她的方向移动。


    终于在刘衡和刘虎两兄弟亲自抬轿,到前方迎接的邓永祥一家,甚至商务府,邮局所有管事,大家睁大眼睛,呆呆随着南青移动。


    直到南青重新绕一圈,再度从林林丛丛的视线穿过,下了轿子,毫不犹豫迈进王府。


    等王府朱门两侧一关。


    外面顿时炸开锅了!


    “王爷,那是我们的王爷吗!”


    “不对吧!刚刚进去的是女子?是王爷的妹妹吗?”


    “太上皇的女儿不是全送出去和亲了。哪有跟王爷一般大的公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爷是在逗我们吧!”


    “王爷,她是女子!!”


    所有人宛如热锅的蚂蚁沸腾起来,双脚不停晃动,好像踩在滚红的木炭上,焦灼不安,更坐立不安。


    邓永祥已经被围起来质问是不是他早就知道王爷是女子的事?


    邓永祥喝着茶,嘴里喝两口冒半杯,已经打湿了衣襟。


    邓夫人则是惊叹不已:“难怪王爷才貌双全,钟秀毓敏,果然是一位天之骄女才有如此风姿。”


    她的话更让商务府的人认定邓永祥早就知道王爷的身份。


    商务府慌得不行:“邓副部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你想害死我们是吗!”


    “朝廷那边怎么办?你告诉我们,朝廷知道吗!”


    连邓施蓉都捧着脸双眼闪烁:“原来荒北现在的一切都是女人的功劳。”


    “那么以后我是不是也可以比爹还厉害?”


    所有人都挤成一团,更多的恐慌与惊惧。


    老百姓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王爷好像故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人群中已经有读书人开始找准机会反扑痛骂:“真是牝鸡司晨,乱我朝纲!”


    “干政乱国,我大姚江山危矣!”


    “我要上京状告晋王,冒充皇嗣,越俎代庖执荒北之政,乱社稷国运!”


    这些呼声瞬间盖过在场所有人。


    一有机会就逮着南青辱骂。


    这些人之所以有恃无恐,便是仗着南青对他们的无视,可在他们看来南青无视他们就是小看他们。


    倒不如闹出点事,逼得南青对他们出手,如此一来不仅青史留名,还能掰倒晋王的母鸡报晓,阴阳颠倒暴政。


    一瞬间这些读书人引起一些男人的共鸣,纷纷羞辱晋王是会打鸣的母鸡。


    各个面目狰狞,好像晋王屠戮了他们九族,才会遭到他们如此敌视与仇恨。


    这些仇恨无缘无故就被点起。


    当街的百姓们看着这些读书人不知所措,十分不安,方才那对夫妻都将女儿放下来,都感到迷惘。


    只有女子短暂迷茫后,又坚定下来,勇敢站出来:“女人涉政怎么了!”


    “没有晋王,就没有我们今天。”


    “大家不要被声音大的影响了!想想大家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是晋王在操心。不然我们早就饿死了。”


    此话一出,拉回一些百姓的理智,可很多人还是不敢吭声附和,更不敢附和读书人。


    此举无疑是让这些自称读书人的家伙找准机会:“你们才是被晋王收买的吧!”


    “没有晋王,大姚哪一个王爷没资格治理荒北。”


    “要不是晋王,有我们这些士子在,只会将荒北治理的更好!你们过得更好!”


    “想过得更好就闭嘴吧!”


    这些人倒扣帽子,站在大义上肆意羞辱老百姓只知道吃吃喝喝不懂得老祖宗之法不可变,阴阳不能失调,天地不了颠倒的道理。


    老百姓大多数不识几个字,本来就对读书人心有敬畏,他们这么一闹,许多人再想支持晋王,通通都被掐住喉咙,无法发声。


    无论当街的女子们如何抗议,说服所有人,都开始显得无力。


    原先那些懦弱的百姓再次在读书人面前低下头,弯下腰,那一瞬间,学童的母亲瞪大眼睛,终于意识到什么。


    这些读书人,想晋王殿下死!


    想荒北没有晋王!想让其他人取代晋王。


    终于学童的母亲爬上梯子,突然激动宣声:“乡亲们!”


    “不要听他们蛊惑,晋王永远是在为我们老百姓出头的!”


    “这些读书人才是永远欺负我们的人,你们不要低下头,弯下腰,不要怕!我们一起去雁南王府,问问王爷,她会为我们”


    然而这位母亲清醒的发言,随着一声枪声:“砰!”


    瞬间从梯子轰然倒下。


    她的倒下熄灭了底层最后一丝呐喊。


    她相公顿时眼角欲裂,凄惨尖叫:“娘子!!”


    学童:“娘!”


    而暗处举着燧发枪的男子收回后,吹了口气:“晋王那女人脑子不知如何变得,竟然催生出此种杀器。”


    “连我都差点死了。”屈屠冷下眼睛满是杀意:“我决不会放过你。”


    与此同时邓世子突然受到大批士子与没见过的商人,还有一些工匠的邀请。


    他来到一间叫胡宅的府邸。


    在这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震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盯着对方:“白大哥,您还活着。”


    白凌迟让他进来说话,随后往屋顶扫一眼,没看见一直想见的那个人影,他低声道:“进来,我会为你解释一切。”


    可他转头就进了屋子,却没看见邓世子目光复杂,有些犹豫挪动步子,可最终还是迈进去。


    然后屋内摆着荒北熟悉的火器,邓世子顿时恍然大悟,看向那些工匠:“是您早前布置进荒北的?”


    “不,屈氏提醒我的。”白凌迟道:“他们都是大梁的密探。”


    屈氏?邓世子觉得有点耳熟。


    “女人吗?”


    白凌迟:“男人。隐士家族,高家子弟。”


    “高屈途。”


    邓世子闻言更感到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高家不是已经被被满门抄斩了吗?”


    “还是皇爷爷动的手。”


    当年大梁太太上皇为了皇权,灭了高家还有杨家嫡系。当时其他世家怀揣兔死狐悲的心情,私藏了几个高家血脉与杨家血脉。


    正是后来投靠南青的杨武。


    想到这层关系,邓世子心情复杂道:“高家后代还愿意为我们卖命?当初不就是高家祖辈预言大梁帝王星微弱,无法统一天下,才遭此灭顶之灾。”


    白凌迟:“因为高屈途不止从何得知,大梁未来会统一的预言,并且将陛下的紫微宫于昨晚开始确实开始大放光芒。”


    “那么你呢?”邓世子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


    白凌迟道:“高屈途救了我,带我去看了想看到的一切。这些密探就是他早就布下的。”


    “陛下已经答应他会恢复高家的爵位与名誉。”


    事到如今,邓世子发觉一切都对大梁有利。


    他沉默一下问道:“那晋王呢?”


    白凌迟察觉到他的情绪:“她活不过三天。”


    “我知道你在镇北府住了很久,喜欢上这里的人文风景,但一切都要以帝国的利益着想。”


    “尤其是陛下的利益。”


    此话令邓世子苦笑不语。


    又是个人利益吗?


    那么这次大梁动手,又要死多少人?就如同为了抗击北突获得名正言顺的利益,就让他们故意装作不敌往回撤,抛弃百姓,害得百姓死伤无数的谋术一样吗!


    得到了最大的盐湖,得到了雪盐的配方。就能像晋王一样源源不断地把钱财收归于自己的国库。


    但会像晋王一样,懂得分配,和谐大家吗?


    怕不是都分给王公大臣,而老百姓的孩子只能流血流泪。


    这一刻,邓世子于公于私,在天下为公四个字前,惭愧地低下头。


    与此同时。


    雁南王府门前熙熙攘攘骂声不断,这些人不断抨击南青,说话极其难听。


    刘虎忍了又忍,御卫军士兵们各个愤慨不已,却要紧咬牙关忍下去。


    因为殿下命令他们不许动手。


    他们从来没想到这个世道对女人多么残酷,甚至已经算是大家衣食父母的殿下都要遭受如此辱没。


    有一瞬间,他们都想劝殿下一起离开荒北,去草原,或者说,痛扁这些人一顿出口气。


    至少不要像现在躲在府内,忍气吞声。


    路过的百姓似乎还没从昨日的情景回过神,可在听到这些自诩士子的读书人的脏话,他们都愤愤不平,既然御卫军因为军令不敢打人。不代表他们不敢。


    于是几个仗着胆子的路人,朝读书人砸鸡蛋砸烂叶子。


    这些人顿时抱头鼠窜,然后去报官。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衙差来抓他们。


    将人直接下狱了。


    而且还是府衙的新面孔。


    刘虎都不敢相信,难不成江望见风使舵背叛* 王爷了?


    这点可冤枉江望了。


    江望得知南青是女子,首先是吓晕过去,其次就收到朝廷那边旁敲侧听,他都一一堵回去了。


    没想到有自称特使的人过来,扣押了他,还换了他的衙差,到处抓人。


    而他自己想出来,都被人扣押。


    显然这次是大姚内部与大梁勾结在一起针对晋王的。


    江望猜到此事,痛骂朝廷真是瞎了眼帮敌人欺负自己人。


    可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府衙。


    街道上骂南青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是一批穿着儒服的士子,后面逐渐演变成商人,最后连扛着锄头的农夫都在辱骂晋王,牝鸡司晨,母鸡当道。


    十分难听。


    偶尔有听不下去的路人过去揍人立马被衙差抓走。


    这种偏向性现象,迫使很多底层民众不敢再上前。


    因为昨日的女管事,也被纺织厂炒鱿鱼了。


    现在女管事出头没人管,还被纺织厂辞工,分明是想让人家过不了日子。


    一瞬间商务府纺织厂,甚至是工坊,都开始出现混乱。


    低价米开始敢高价米卖出来。


    低价米全被扣留,一些米商开始不给售卖。


    市面上动作很快的基本是商人,他们在短短一天就囤了粮食,并且在夜晚,荒北六大总粮仓失火的消息传来。


    引起所有百姓的恐慌,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米价吸引走。闹得踌躇不安,引起一大波米荒潮,抢购潮。


    低价粮变成高价粮,甚至商务府的商人都开始倒卖,仿佛一夜之间在晋王自曝身份后,所有的厄运与不顺就通通如潮水般碾压而来。


    这些信号似乎都在告诉世人,女人当政,天地不容,老天要来收拾晋王了。


    南青做到一切都在顷刻间付之东流,商人敢囤粮垄断,火车敢高价,工坊工匠辞工投奔大梁。


    同样草原因为失去粮食,那些贵族又开始蠢蠢欲动。


    赛娜女王不得不暂时压制他们。询问晋王现况如何?


    结果三天后迎来日食。


    各地所谓道长高僧开始在荒北设法坐坛,明里暗里都在提醒此处有妖孽冒充神仙。


    而在荒北被喻为天神的人只有一个,正是晋王南青。


    很快大姚赵家抓住机会,假借圣旨,命令一位公公千里迢迢拿着白绫与毒酒送到王府面前。


    此举彻底引爆整个荒北。


    原本还在暗地观察的邓永祥与众管事等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女管事们纷纷上街手挽着手,构成人墙挡住朝廷派来的太监面前。


    女人们都出手了。


    御卫军立即站在女人身后,怒视太监们。


    太监们本来就心虚,哪敢上前,只是做做样子:“陛下知晓晋王乃女流之辈,为免给皇室抹黑,以宗府为首的崇王决定,还晋王一个体面。”


    “自行了断!”


    一句自行了断。


    彻底点燃了荒北所有百姓的怒火,终于有人高喊:“此时不站出来保晋王殿下!何时才能出来!”


    “晋王殿下是冤枉的!她没有干什么违反规定祸国殃民的事。”


    “如今荒北的富庶,你们看不见吗!”


    “不准进去!”


    “晋王殿下没错!她才是真正爱戴子民的好王爷!”


    “就算是女子又如何?她是我们的荒北的王就行!”


    “不许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伤害晋王!”


    百姓们终于丢下手上的粮袋与斗子,纷纷自发围在王府门口,群情激愤地怒视太监们。


    加入的队伍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特地拦停火车,挡在前方的路。


    邓永祥和商务府其他商人不顾形象跑过来,加入人群,都是为了拦住这一道圣旨。


    “万民在此!晋王殿下就是民意!”


    “尔等太监难道要与天下人作对!”


    “也看爷们答不答应!”


    太监们早就被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动弹,他们偷偷看向身后的五百近卫军。


    近卫军们都心虚各朝一边,根本不敢动,就凭他们这些刀枪棍棒,能赢得了人家的铁木兰!


    他们也是被迫过来的。


    太监们顿时恨铁不成钢:“咱家,咱家,也不知道咋办?咱家也是替陛下办事的。”


    “命令晋王今晚就选择体面。”


    一句体面,顿时引起所有人朝他们喷口水。


    一人一口水,都快将太监们给淹没了。


    与此同时,暗处留意的人,压下斗笠冷笑连连。


    “天真。”


    “晋王会名正言顺听从皇帝的话,选择了体面。”


    “那么天下人只会责怪已经病卧在床的大姚皇帝。”白凌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环抱双臂道:“如此我朝名正言顺,顺应民心,为晋王立碑讨伐昏君,那么攻破京城指日可待。”


    “届时大梁名利双收名利。”


    “这就是高兄的本事。”


    不仅扰乱了晋王身边的情报组织的视线,还干扰了前北甲卫侍卫长宁伯的判断。


    但白凌迟始终不懂:“为何不直接杀了晋王”


    “你以为我不想”高屈途落下右臂的衣服,露出一条条宛如蜈蚣爆出来的青筋,隐约还可见里面有东西在缓慢往他心脏爬。


    还有脱鞋左脚已经露出削完肉的白骨被层层绷带束缚。明摆着是爆炸产生的伤势。


    他嘲讽道:“她们生怕我虐杀,所以早就下了禁忌。”


    白凌迟瞬间警惕起来:“蛊虫!你师父对你真狠。”


    高屈途收好继续压了压斗笠:“这些年我可没少在老妖婆面前装傻充愣,才能学到真本事,就等着,复我高家门第,兴我族荣光。”


    话落,夕阳西下几缕残光散落在屋檐,叮——风铃声飘零,僧袍宽袖随风摇曳,吹开斗笠的帽纱一角,露出那沧桑的鱼尾纹,包含深邃的目光。


    女子握着佛珠,她举掌在身前悲悯又惋惜念道:“痴儿,乱扰天道。”


    “御天星御坤星与凤随行,又怎会属于大梁?”


    当今天下异象,百年内势必再起风波。


    届时会出现一位天下共主。


    *


    南青经过三天的复盘思考,她已经确定这个世界可能存在像她一样的穿越者,即便不是穿越也是重生回来的人。


    那么有一个,就有两个。三个。说明这个世界早就漏成筛子。


    今晚她将之前捕捉的所有蹊跷都给联系起来。


    比如赛牛花急着出海,她还试探过自己,明显有重生者的迹象。


    九弟似乎知道什么?但是通过其他方式,他不是重生的而是本土觉醒的。


    屈屠好像也知道什么,说她影响天下统一,这话按照原定历史不假,但这货不是完全知道真相。


    说明他获得的是二手消息——来自真正的重生者。


    什么预言不预言的,对她这个唯物主义者来说,简直是个笑话。


    世上除了重生者和像她这样的穿越者作怪,还会有谁!


    如今她已经确定重生者大概的站队。


    赛牛花站在她这边,为什么不站在大梁那边?肯定有她背后的动机。


    那么屈屠完全是站在大梁那一边,害得她老婆昏迷,自己差点死掉。


    也就是说,最后体现出来的主要矛盾是大梁和她之间的较量。


    所谓的高手,预言,其实不过是祸乱人心的幌子罢了。


    这一切都有目的动机。


    而她的优势就在于,谁也不知道她是穿越者!


    南青莫名想起黑暗森林的规则,谁先暴露,谁就先死。


    想通一切,南青变得极度淡定。


    坐在书房门口,她闭上眼睛吩咐:“王妃和重要的公文都藏好了?”


    “是的,殿下,外面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卑职动手!”刘衡咬牙切齿道。


    南青猛地睁开眼睛,正对前门:“不必,这些只是表面现象,等处理掉真正的祸害,一切都会回归平静。”


    对,她要做的不是息事宁人,而是杀了那个是不是屈屠的男人?


    “其他东西也准备好了?”


    刘衡立即道:“按照您的地图全埋好了。”


    南青就突然来了兴趣:“你说能快子弹,扛过土地雷的人,是不是什么钢筋铁骨的鬼怪?”


    刘衡不明所以,他摸摸脑袋道:“可是殿下自从有火器和铁木兰后,咱们就没见过什么鬼怪。”


    “你说的对,只是当时能撑住和不能撑住的区别。”南青目光一沉:“这种造谣生事的神棍,本王倒想看看是铁木兰线膛炮厉害,还是他凡人之躯厉害?”


    第73章 天命所归,来源于万民


    夜幕降临, 雁南王府附近通通被清空,不许任何人靠近。


    仿佛变成荒无人烟之地,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然而很快有黑衣打扮的人影, 宛如游蛇般灵活闯入王府。


    显然这次刺杀要势在必得。


    大批大批黑衣人潜入王府, 把守在探清的每一个路口, 他们娴熟地装载炮膛,形成一台台可见的推车土炮。


    无需打探, 仅靠葡岛商人上贡的望远镜,南青在明月楼望得一清二楚, 月亮洒落的银辉,努力点亮每一个黑衣人移动的身影。


    “看清楚有多少台了?”南青披着白袍坐镇于厝间,俯瞰着整座王府。


    身边的刘衡脸色越发惨白,他同样举着望远镜, 看着熟悉的土炮,甚至像极了改良后的铁木兰。


    “我们内部有奸细,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快组装出和铁木兰一般的武器。”


    南青则习以为常道:“早就渗透到各个行业无孔不入了。”


    “殿下, 您明明已经下令管制,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刘衡十分不解道。


    对于像他那么忠诚的人,始终想不明白有些人明明遇到明主却还要背叛对方。


    望着一群黑衣人逐渐毕竟内院,南青这才放下望远镜, 拿起三角蓝色旗帜,举在手中。


    “刘衡, 因为这是公天下与私天下之争,而人各有志,不会因为立场而改变。”


    “而且这些大炮还没流出去, 至少运输方面咱们很成功。”


    “但发展到这一步,我决不允许再被打回原形。”话落, 南青挥落蓝色旗帜。


    旗帜如同羽毛飘飘摇摇落下,总共左右三次,迅速被明月楼之下的捕捉信号,调整位置在三点钟方向。


    随着黑衣人有条不絮越过墙头那一刻,对面灼热的火光宛如一轮日头,轰——毫不留情摧毁掉眼前的一切。


    黑衣人甚至连大炮都没看见,被炸得七零八落,肢体破碎,活下来的人,痛苦哀嚎,不一会儿被后面赶来的黑衣人利落割断脖子,给了一个痛快。


    很快土炮沿着打穿的院墙,不断朝庭院轰炸,完全是豁出去的打法。


    无需几刻,大半王府被轰成废墟,变成一堆火海,都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黑衣人们继续摸索外院,排除窝藏地点。


    砰——暗枪开始陆陆续续响起。


    数十人瞬间倒在地上。


    这一刻,他们仍旧没看见一个人的身影。


    枪击仿佛神出鬼没一般,幸存的黑衣人连滚带爬去汇报,他们到处中暗枪,死伤无数。


    戴着面具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他们毕竟是玩燧发枪的前辈,早就衍生出无数打法。”


    “你们继续堆上去,活着的记下打法,日后为我大梁提供巷战的经验。”


    此令一传,完全不顾及性命的打法,迫使大量黑衣人精锐死在各种暗枪之下。


    唯有一个装死才第一时间确定了里面的打法,原来不知何时,王府砌的墙下有无数个暗孔,所有人都在地上。


    御卫军集体都修了地下道,来打这场仗。


    还有院墙后的沙堆墙与战壕,在炮火下,墙可以被炸得粉碎,但沙袋堆后却安然无恙。


    终于幸存的黑衣人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有人摔进沟里,被御卫军捂着嘴手刃,才意识到这诡异的打法多么令人惊悚。


    打完冷枪的御卫军士兵,开始有条不絮地往地下道撤时,站在高处的黑衣人立即下来往地面炸。


    土炮的威力完全不输于铁木兰,让地下道的御卫军士兵不少震得头晕眼花,差点死在狭道里,好在他们可以绕道,勉强承受了攻击。


    但不少地道坍塌了。


    因为临时挖的,只有深两米的暗道,路不多,但胜在出去的岔路口多。


    于是等有名御卫军好不容易冒头时,一道刀光迅速从他脑袋劈过,吓得后面的御卫军紧急掉头。


    面具黑衣人落地,看着地上一个一人宽的洞口,他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他们在故意拖延时间。”


    “一旦天亮,我们必死无疑。”


    “但杀死晋王,天下便归大梁,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高屈途明目张胆踩在洞口上,不出意外里面射出的子弹,被他轻易躲过。


    让面具黑衣人吃惊不已:“果然是得到真传。不知你那些师父们还教了你什么?”


    “多的是。”高屈途将一个小竹筒取出来,然后在洞口倒入一些不知名的黑色虫子。


    地下瞬间传来御卫军的惨叫声。


    没一会儿就熄声了。


    “这也是哪个师父的独门秘术?”


    “一些以血为生培养出来的毒虫罢了。”


    高屈途表现出来的轻描淡写,完全是他对自己实力自信的表现。


    然而随着一颗炮弹打到他们后方数十米,摧毁了大半土炮时,高屈途瞬间沉下脸。


    “反正运不出去,不如就留在王府发挥作用。”高屈途意识到王妃与宁伯之间的层层监控,短时间是无法突破的。


    他们能在镇北府安插奸细,另一方也能。


    面具黑衣人迅速退后,下令,将所有人炮弹打出去,不要留一点,誓要整个王府变成废墟。


    炮火瞬间在王府内炸响,周遭早就是清空的房屋,就算落入民居,也不会伤到任何人。


    只是木头制作的房屋已经烧成一片火海。


    藏在西巷外的一支御卫军,在一个女子推来压力喷水车后,开始整齐待发,准备在三里内清出一条防火带。


    而他们就是防火带。


    “蒋大姐,您这玩意有用吗?”一名新兵拉了拉上面的轮子,结果水管瞬间喷出一道三米高的水。


    蒋进顿时急了:“别浪费水,我这放火水箱足够应付三层楼的火。”


    好在镇北府现在还没有投入大量的钢筋水泥,不然盖了七八层,十几层,根本不够用的。


    蒋进之前是悬崖村的马路工,自从路修完后,她就专心当了木匠,发明了这个抽水泵的喷水枪。


    因此还获得三级研发奖。三百两银子。足够他们家活大半辈子了。


    不仅是她,后面的巷子口,泥瓦匠中不分男女开始忙碌修一条水泥防火墙,避免风吹过来烧到隔壁房子。


    还有东巷,香香馆,等等地方。


    府外一大批人暗中潜伏。


    府内大半建筑已经烧成废墟,只剩下几座挨近书房的水泥房,还屹立在火海前。


    面具黑衣人从此一过,艳羡地望着水泥,只是一瞬间,后院一炮,直接将他身后的几台土炮轰得支离破碎。


    他顿时冷静下来:“通知高公子,往高处巡,地面交给我们。”


    然而话落,还是随着其他黑衣人被炸得人仰马翻而告终。


    幸存的黑衣人立即推着仅剩的大炮作为靶子移动。


    他们学会用沙袋,用战壕掩护,甚至有人把炮推进战壕作为掩护。


    渐渐地,剩下的二十多号黑衣人维持住最后一道防线。


    开始抓住炮弹轰炸过来的方向反击。


    当一发发圆滚滚的炮弹抛物线飞高,落在明月楼脚下为最远距离。


    南青坐在上面笑了,她手一挥,千米之外的炮弹就瞬间轰炸过来。


    炸得最后一批黑衣人陷入一片火海,无论怎么瞄准方向,都无法触及远在射程外的真正的铁木兰。


    “冒牌货,始终是冒牌货。”


    比起黑衣人的土炮,铁木兰的轰炸毁坏了雁南王府更的设施。


    炮弹越发越多,直到,面具黑衣人被气流波及,不得不往后撤时,短暂视线交接间,一点火光从对面的后山传来,呼啸而过的炮弹,瞬间落在他附近。


    炸得废墟直接将他掩埋,面具人立即拉响信号烟花,往远方一射。


    精准在明月楼附近炸开炫彩的烟花,霓虹的色彩,映照在南青的眉眼之间,她转脸时,还有些错愕,心想谁在自己身边放烟花。


    待反应过来。


    “殿下小心!”刘衡举起燧发枪横档在面前。


    远处飞来的刀直接击中他的枪杆。


    “谁让你这么用枪的!”南青这时还没看见人。


    可当她喊完,鬼魅般黑影已经虚闪在眼前,与深夜的黑暗融为一体,又突兀分离出来一个人形轮廓。


    对,没错,就好像关灯的刹那,面前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张脸,阴翳诡异地望着你。


    南青终于意识到宁伯的描述有多么夸张,眼前的影子就有多么夸张!


    难怪刘衡靠着对危险的直觉,身体先动了。


    因为那把锋利的刀,直接连枪托贯穿,即便那是钢所致,那把染血的苗刀依旧闪闪发亮,散发着杀气。


    “殿下!快,快跑!”刘衡顶着枪,整只胳膊连着燧发枪被贯穿,然后被人影猛地一推,从高楼跌了下去。


    南青额间冒着冷汗,余光瞥见刘衡摔下去的身影,她勉强笑一声:“跑?”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枪炮的时代固然拉开冷兵器距离,但枪炮始终是人创造的,而人继承一些隐世家族的独门秘法,维持不可能突破人类的极限,修得炉火纯青,步入化境之界。


    俗称天赋异禀,再把功夫练到极致,确实可以令人为之吃惊。


    何况隐世家族通常垄断了高于当世的技术,只内传不外传,所以才能形成所谓的秘宝,王牌杀器。


    当高屈途再度落在她面前,他高高在上以蔑视蝼蚁的姿态望着南青。


    “躲呀?多苟延残喘一会不好吗?”


    南青承认自己被一个敌人震撼到了。


    可她倒不至于惧怕,毕竟他还没打到超音速,光速,还在物理学范畴内,那么就不要害怕。


    “我有心奉劝你一句,反派死于话多。”南青擦掉冷汗,目光仰视,没有一丝惊惧相反镇定地望着高屈途:“你没忘记自己上次失手的教训?”


    眼看南青有恃无恐。


    高屈途似乎看见什么笑话一样,放肆嘲讽:“待宰羔羊,何须话多?”


    “难道你以为还有人来救你吗?”


    南青同样故意激怒他道:“我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应该不会死。”


    说完,高屈途立即掐住她的脖子,面色稍微难看一点,很快表情变得再度轻视起来:“这下你还觉得自己天命所归?”


    “你的小命就在我手上。”


    南青逐渐呼吸困难,但她的手不忘朝身后抹去,迅速掏出连发燧发枪对着高屈途打了三枪。


    砰砰砰!三声。


    甚至鼻尖还能闻到火、烟、味,但子弹擦过时,高屈途以诡异的扭头姿势,侧开子弹,躲开了攻击。


    然后将脖子正回来。


    “卧槽!”南青终于瞪大眼睛,亲眼见识到凭空躲子弹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大宗师。


    还真的有人能躲子弹!


    这特么是什么妖孽?


    南青被掐得脸都红温了,她吃惊之余下意识一脚踹在他腿上。


    高屈途明显又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抬高。


    南青虽然快窒息,可大脑却飞速选择,怎么回事?能躲得了子弹,但是她这么一踢,对方却没躲?


    是懒得躲还是——


    为了验证,她猛地朝着高屈途的腿一蹬,果不其然,高屈途立即将她砸在地板上。


    地板一碎,南青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摔出来了。


    衣襟露出软甲。


    高屈途闪过一丝杀意,抬脚就要踩向她胸口。


    高抬腿瞬间,头破血流的刘衡爬上楼顶抱住他的腿,大喊一声:“娘娘趁现在!”


    “哦?”高屈途饶有兴趣地转头,迎面而来的是一狼牙铁棒毫不留情砸向他脖颈。


    高屈途抬手用臂甲接住江幽菲的攻击。


    随后轻轻抬拳,就砸在刘衡下巴,直接将人打出楼顶。


    好在下面铺设了板车和沙袋,勉强接住他。


    可刘衡却吐一口血晕过去了。


    江幽菲举起燧发枪连开数枪。高屈途轻松躲过时,她便抓起南青,横抱着往下一跳。


    南青虽然吃惊老婆那么快醒来,但她没忘记自己的计划。


    “鸟枪不行,那大炮呢?”说着,南青倒吸口气从怀里取出三角旗帜夹着一块反射镜子,往天空一抛。


    千米之外的后山,迅速往明月楼顶发射。


    炮点的火光在黑暗的深山,宛如照明的灯塔,轰——将整个明月楼炸成碎片。


    江幽菲趁机跳进软绵绵的沙袋子,借着缓冲,将南青安全转移到头上。


    可明月楼被炸后,正好倒塌的方向,是朝着她们砸过来的。


    甚至还冒着熊熊燃烧的烈火。


    眼看要砸到她们身上。


    南青下意识要护着江幽菲。


    江幽菲下意识要护着南青。


    两人反而撞在一起,南青躺在她身上,抱住她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叮铃铃——风铃响起的声音,近在耳边,却又远在天边。


    下一秒,南青和江幽菲的身影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金刚杖杵在地上,作为支撑点,夹起了板车,挡住了倒塌的楼顶。


    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和尚,举掌,悲悯念道:“阿弥陀佛!”


    轻柔的声音却宛如洪钟,连没被破坏的院墙内都传荡着:阿弥陀佛。


    颇具压迫感的语气。


    “痴儿,自作孽不可活。”斗笠下惋惜不已。


    可大炮轰炸的地方,袅袅升烟,火势弥漫,早已经没有任何人影,只剩下半中腰被炸断的楼。


    “明知为师给你下了禁忌,就是不许你为非作歹,却还要执意违背。”


    然而话落,她身后已经虚闪出现一道宛如从空气中钻出来的鬼影。


    实际他已经快到肉眼难辨的程度。


    但出来之后,他的胸口有一个血口,明显是刚刚自己扣的。对自己都如此残忍。


    让和尚不禁皱眉:“为何执迷于此?”


    高屈途居然没死,他衣服浑身破破烂烂,分明被炸得不轻,甚至从身上取出一套被炸穿的软甲,显然又是什么利器护具救了他一名。


    眼下还是有反击之力,他疯狂朝和尚攻击:“我大业未成,我高家尚未复兴,岂能容你压制!”


    “放肆,我可是你师父。”和尚不悦地挥掌,竟然将金刚杖轻松取过来。


    尚有应付的速度,击打在高屈途的腿上。


    “可还记得我不允许你滥杀无辜?”


    高屈途被迫落地那一瞬间,嘴角得逞一笑:“师父的话,我怎么敢不记得?”


    砰——随着而来的是枪声。


    不远处高墙上,面具男举着燧发枪一枪打穿了和尚的背,直接从胸口穿过。鲜血瞬间染红和尚的背,令人惊惧。


    “可如果动手的不是我呢?师父!”高屈途立即动了手势。


    面具男填充弹药一步一步将子弹塞进去,即将要朝和尚打第二发时,已经有枪声不断连击发出声音。


    砰!哒,砰哒!金属撞击与子弹的射出。


    南青靠在江幽菲身上,但闭着一只眼聚焦,靠着感觉在朦胧的夜色下,射向了面具男。


    面具男衣襟渐渐染血时,他错愕地抬起头望向南青,似乎有点震惊。


    “八百米开外?”


    隔着那么大断距离,南青自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只是凭着感觉,靠着仰角不断开枪,抛物线的子弹不断散落打在面具男脚下,直到连击燧发枪没子弹为止。


    因为南青知道燧发枪再强不过四百米射程,但是只要改变射击的角度,仰角射击,最长射程可以达到一千米,尽管失去精准度,但却可以靠量打中那么一两枪。


    虽然是凭借运气,但总归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大师,不管你是谁,反正你救了我们妇妻俩!”南青看见面具男面朝地倒下的身影,她倒吸一口气只觉得喉咙管刺扎般疼痛,没忍住吐了口血出来。


    “青儿!”江幽菲胸口一痛,顾不住自己是强冲穴位醒来的代价,连忙要给南青诊脉。


    然而高屈途还不死心,抓起金刚杖,以作射枪的姿势,朝南青猛地甩去。


    破空的声音,裹挟杀气,伴随他吐血跪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和尚点了自己两个穴道,封住血流,她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同样甩出钢丝将金刚杖拉了回来。


    随后金刚杖重新回到她手上。


    眼看高屈途黔驴技穷时,他偏偏拿出燧发枪,冷笑一声,这次枪口不是对着南青,而是和尚。


    他朝和尚胸口连开两枪。


    和尚顿时后退几步,捂着中弹的胸口,一言不发盯着他。


    “师父,这就是我的答案。”高屈途狂妄地张嘴大笑,然后将连击燧发枪的每一粒子弹都打在和尚身上。


    和尚连躲都没躲,背影上全是血,放南青角度上,她已经算是生物性死亡了。


    可和尚跟高屈途一样诡异,非但没躺下,还流着血朝高屈途走去。


    “痴儿,师父也是女人。”


    “杀我就是杀你。”只是和尚每走一步血就不断往下流,最后直到她停在高屈途面前,居高临下道:“高老太君的恩情,屈某算是还清了。”


    “接下来就是清理门户。”话落,和尚举起手不知何时袖口早就藏着一把利刃,朝高屈途劈去。


    可在半途中,看见高屈途强忍腿上的痛苦,他勉强站起来不退不让,仿佛要站着让和尚杀死。


    和尚顿时手一顿,只是眨眼间,高屈途凝视着和尚,最后张嘴,快速吐出一颗暗器。


    直逼南青面门。


    暗器是一枚钢弹,爆发出不输于燧发枪的威力。


    和尚毫不犹豫朝他胸口劈去。


    血柱飞溅,和尚以反人类关节的姿势,扭过身,迅速接下暗器,随便便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南青躲过一劫,她猛吸一口气,打开燧发枪的后膛口:“菲儿,上弹。”


    此刻江幽菲强忍肺部撕裂的痛,她抓起南青腰间的药袋,一颗颗填充。


    妇妻俩共同扶持对方,目光坚定地望着高屈途倒下的方向,果不其然与她们猜测的一样,这鬼怪般的东西竟然再次支起半边身子跪着,胸口伤势,可明显能看见上面还有一层盔甲抵挡住和尚的攻击。


    并且高屈途看见和尚倒在血泊之中,他露出解脱般微笑,猛地朝胸口上的伤势一挖,挖出一颗疑似鳖虫的东西,然后一把捏碎。


    “蛊虫已除。”


    “再也没有人能限制我了。”


    南青深呼一口气靠在江幽菲身上,看着药袋里一颗颗子弹被妻子装进去,直到最后一颗。


    她感觉自己右臂已经有点麻痹了。


    “菲儿,怕不怕?”


    江幽菲摇摇头:“怕他作甚?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若有好歹,我们一起共赴黄泉。”


    “嗯。”南青点点头。


    看着高屈途对她们妇妻之间情深义重仿佛在告别一般,他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下终于没有人能救你们了。”


    “不是还有自救?”南青与江幽菲相视一笑,默契嘲讽他:“反派都是死于话多。”


    “不赶紧过来杀,就没机会了。”


    高屈途眼看她们毫无保留流出蔑视的表情,没有一丝恐惧他的意思,他冷下脸:“愚蠢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敢挑衅。”


    南青抱着江幽菲挑衅道:“是啊,赶紧的,刚刚不是跑得比子弹还快?”


    “现在怎么慢成乌龟。”


    江幽菲跟着拱火道:“我想大概他欺师灭祖,避过了禁忌后,已经没力气过来。”


    “你看他刚刚被大师虐得像不像一条狗?”


    “岂止,你看他狗腿,都绷直了。”南青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轻松的态度更让高屈途觉得她们在辱骂自己。


    比起求饶和害怕,这些他想看见的情景,竟然一点都没有出现在她们身上。


    有瞬间,高屈途有些恼羞成怒迈前两步,很快他冷静下来。


    因为南青在他迈出的那刻,她已经用最后的力气举起燧发枪,对着高屈途,还淡定问道:“我在设下埋伏前就在想,是你快,还是我的枪快?”


    “这才是同台竞技,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你说,是肉身成圣强,还是钢铁洪流强?”


    话落,高屈途的脚下快出虚影,高速之下摩擦的空气都划风飒飒响,南青平静地举着燧发枪,江幽菲的手托住她的手。


    眨眼间,高屈途布满杀气的脸庞,已近在眼前。


    砰!


    人影与火花相撞时——南青与江幽菲的身影先倒下。


    人影依旧屹立不倒。


    显然胜负已分。


    刘衡拼命从废墟里爬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的眼眶瞬间热了起来,模糊了视线。


    痛苦悲鸣:“殿下娘娘”


    下一刻,咳咳咳!地上的人剧烈咳嗽,然后整个人坐起来。


    南青扶着胸口难受地吐气,艰难爬起来。


    江幽菲不止何时躺在地上,手里拉拽着细细的钢丝,掌心已经划破,渗出血。


    而钢丝另一头,则是高屈途的左腿已经切掉一半站在原地。


    此时此刻,彼时彼分,胜负显然未必属于站着的那一位。


    因为他很可能是绊倒钢丝不得不站着,越动绑得越紧,迫使身体动弹不得。


    须臾片刻,高屈途瞳孔动了动,往下一瞥,他那条伤腿已经断骨,软趴趴搭在皮肤上,鲜血不断喷出,而另一条腿,则中了子弹此刻也在渗出鲜血。


    他抬头难以置信望向江幽菲。


    似乎在想她何时布置的钢丝?


    再看向南青,她已经边擦拭嘴角的血迹,边朝他慢步走来,那张嘴还是令人可恨发出高屈途不想听的声音。


    “枉你以我为诱饵,暗算你师父,完成所谓的大业。”


    “但到底肉身还是无法躲过弹道的制裁。”


    说着南青火速给他还能站着的腿一枪。


    她况况而谈:“当然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我可不想践行。”


    接着又给了一枪,这次打得是高屈途的右臂。


    高屈途闷哼一声。


    “当然我也不是反派。”


    南青朝他左臂开一枪。


    “倒也算不上正派。”


    最后一枪,她已经近身,一脚踹在高屈途膝盖上,逼得他跪下来。


    高屈途现在身体麻木,依旧仰着头,傲视于她。


    南青最后道:“老娘是铁骨铮铮的工业派!”


    她的、枪、口已经抵在高屈途的印堂穴上:“你有什么遗言想* 说的?”


    高屈途却直视着她无动于衷,似乎觉得南青根本配不上自己开口,区区一个牝鸡司晨的乱政者,甚至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不过一个死字罢了。


    然而当南青唇一抿,冷笑道:“皇宫,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大梁灭大姚,那谁灭大梁呢?”


    此话一出。


    高屈途瞬间瞳孔一缩,他瞬间抬头脸庞停留在既震惊又显然失算的表情,刚想蠕唇。


    砰——南青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高屈途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直挺挺倒在地上。


    南青终于也支撑不住,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想,终于告一段落了。


    通过高屈途临死前的反应,她已经能猜到,这个阴险的东西,今晚的目的不止一个,既要杀她,又要引诱他师父出来,挖开控制他的蛊虫,费那么大功夫,甚至死都不怕,那么肯定还会有其他行动。


    这点从朝廷三天前派太监过来赐她三尺白绫和毒酒时,就可以联系起来。


    怎么会刚刚好高屈途想杀她?朝廷就派人过来了?分明是互相有掩人耳目,里应外合的行动。


    南青不过是合理的怀疑,没准大姚皇宫早就被大梁的人渗透了。


    否则她要是真愚忠一下,学扶苏自杀,那么就让高屈途和大梁得逞了。


    她向来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敌人。


    而这次她猜对了。


    “马上又要打大仗了。”南青说完吐口血,便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耳边还有江幽菲细碎的声音,她想努力去听,可是身体已经不允许,直接晕了过去。


    “青儿!”江幽菲强撑身体,爬了过去,她紧紧握住南青的手要去查看她的脉搏。


    已经有只手先她一步,探上南青的脉搏。


    “晋王无碍,只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昏厥。”


    和尚像没事人似的半跪在江幽菲身边,她身上的僧袍到处都是弹孔与血迹。


    江幽菲有些错愕:“这位大师您”


    “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要是当初我收留的人是你该多好。”和尚的视线从她虎口中钢丝压下的伤势滑过。


    说着,和尚见她脸色呈现灰气,明显是气滞封穴的痕迹。


    她迅速在江幽菲身上点了三套穴位,指尖每一寸都在江幽菲的穴上解封。


    直到江幽菲终于压制不住,倒在一边狂吐一口淤血,随后感觉浑身轻快许多,她迅速爬起来朝和尚抱拳:“多谢大师相救!”


    “你妇妇二人今日危机,乃是贫尼一手导致,这算是赎罪。”和尚却举掌行礼:“您不必感谢我。”


    江幽菲将昏迷的南青托举到自己的膝盖上,望着王府一片废墟,再看向一地的尸体,她难免动容,忍不住质问:“大师,为何要培养如此狼心狗肺之辈?”


    和尚叹气道:“我与他的祖母有些渊源,他家族为了庇护我,而被大梁前任皇帝满门抄斩,所以恢复家族荣光成为他的执念。”


    “可惜他识人不准,再遭大梁人利用,让高家满门忠义差点因此蒙羞,他如今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您就是屈屠?”江幽菲很快道。


    和尚点点头:“那不过是世俗之名,贫尼法号照灯。”


    “高家乃是摘星楼祭司家族,在隐士门派,高家拥有至高的地位,可惜大梁皇室倒行逆施,逆天行事,得知天机,试图想改变命运。”


    “将高家满门抄斩以为能掩人耳目,实际,天道会修复,无论大梁如何不择手段,不属于他们的国运,迟早会物归原主。”


    和尚明显是有意透露什么?


    作为妻子的江幽菲,迅速反应过来,她小声问道:“国运属于谁?是她吗?”


    江幽菲下意识看向怀里的人儿。


    和尚并没有点头,只是道:“既不属于大梁更不属于大姚。”


    “那大师是从过去而来?”江幽菲继续追问。


    和尚沉默一下,这次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道:“天机不可泄露。”


    “御天御坤双星随凤,无论如何修改,它都会回到自己该回到的位置。”


    “因为它才是正道。”


    为此,江幽菲果然颇有南青之风,她以坚定的语气道“可我的妻子说,历史不是由王公贵族创造,更不由个人英雄书写,而是由天下百姓用血与泪所铸造。”


    “如果她便是正道,那肯定是万民都选择她,才会出现别人口中所谓的天命所归。”


    此话,让和尚久久凝视着她,无法言喻。


    最后和尚闭上眼,郑重其事朝江幽菲和昏迷的南青,双手合掌,念诵:“佛家有言。我既是佛,佛既是我,本就具足,何须外求。”


    “很显然两位施主已经修行得道,证悟真理。”


    “望你们完成使命,早日脱离轮回之苦。”


    之后照灯取出怀里的药瓶,交给她,还有七本白色封面没有任何字的书册。


    “孽徒除了天赋异禀,修得功法,他还有各家秘法所制的盔甲与秘药傍身。”


    “这些都是隐世家族数百年,外界可望不可求的家传。”


    “今日托付于两位,惠泽万民、贫尼也放心了。”


    放下书册后,和尚取走金刚杖,便塞了一颗药丸进嘴里,然后毫不犹豫离开了王府。


    同样神出鬼没。


    江幽菲并没有追问和尚的踪迹,连她都感觉这一面后,双方不会再有任何交际。


    她摸着南青的脸,看着她疲惫睡下的容颜,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瓣亲了一口。


    “怕是你以后有得忙了。”


    既得一句天命所归,那么肩上的重担,将关系天下苍生的命运。


    第74章 大姚国运已衰亡,大梁国运反昌盛


    经过一晚上的轰炸, 雁南王府几乎被摧毁殆尽,只剩下书房与婚房两个地方,连旁边的民居都遭殃了。


    火势越烧越旺, 烟雾弥漫, 眼看水力车来不及洒水阻止火势的蔓延。


    街道上开始敲锣打鼓, 工坊用板车退出大型煤油灯照亮水井和附近的街道,宣告救火!


    百姓们自发从家里拿桶拿盆, 甚至小孩子都知道拿碗,帮忙灭火。


    大家齐心将波及的民居扑灭火势, 然后四处搜寻无辜的人。


    尽管没有伤亡让所有人松口气,可看到雁南王府上空的火势后,已经有人因为太过愕然,跪倒在地上不敢相信指着哪个方向。


    “那边不会是王府吧?”


    此话一出。


    人群中瞬间炸开锅, 大家惊恐不已。


    “怎么是王府着火了?”


    “王爷没事吧?”


    “看火烧得一直没停,除了王府那么大的建筑还能是谁家!”


    一句那就是王府,所有人百姓顾不得穿衣服穿鞋, 纷纷踩着水泥地往王府跑去。


    陈府老太君坐着马车,则是带了一堆旧部士兵过来查看,在发现王妃背着王爷出来。


    陈老太君赶忙迎过去:“王爷,不, 殿下没事吧?”


    如今整个荒北都知道晋王是女子。


    并且朝廷派来的太监要求晋王自缢保全皇室颜面,她就担心像晋王这种百年难得的贤主, 会不会太过于忠实?真的选择自刎。


    会使得多少人意难平,几乎可以用千古遗憾四个字来形容!


    尽管期间有人动摇过,可火车和眼前的水泥路在告诉所有人, 晋王的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既然以女子之身也可以当政,还比皇帝更尽心尽力为国为民。


    晋王是打破了读书人口中的老祖宗之法。


    让所有人都知道祖宗之法不可变,完全是世族垄断权力垄断地位与所有资源的借口罢了!


    百姓们过个好日子,见识过权贵的残忍与压迫,难得出现一位能为他们奋斗,争取安居乐业,有尊严生活的贤主,他们为什么要去反对她?


    相反更应该拥戴晋王!


    这一刻,万民归心,都自发去雁南王府救火。


    当所有人一股脑涌进王府门前,正好看见王爷被王妃背着出来。


    王爷的手黑黢黢满是灰和茧子,此刻垂落在王妃的身上。


    瞬间不少人眼眶一红,尤其是老人家们纷纷跪下悲恸地嚎哭起来:“王爷!”


    “王爷!”


    “我们来晚了。”


    铺天盖地的哭声如浪潮响彻半边天。


    此刻悔恨与遗憾交织在人们心中,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站出来为王爷说话?


    否则王爷也不会想不开,自焚了!


    尤其是不明真相的太监从公馆出来,发现雁南王府被烧了。


    之前那么大的爆炸声显然是王府储存的铁弹疙瘩给烧炸了。


    再见王妃默不作声背着双手垂落的晋王。


    太监们顿时松口气,然后扑通跪在地上,假模假样哭丧:“晋王役了!”


    “晋王役了!”


    “王爷一路走好啊!”


    太监们的声音瞬间吸引了街道口还在往王府赶的民众们,有的人听见晋王役了四个字,瞬间走不动道,跪在地上。


    所有人都傻了。


    原本急着救火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变得越发沉重,大家的脸上都仿佛丢了主心骨般,漂浮似的走向王府。


    尤其是在目睹昔日立在繁荣街道的王府,已经成为一堆废墟后,信仰也仿佛跟着丢了一样。


    无数民众自发跪在原地,嚎哭起来。


    “王爷怎么想不开,就这么走了?”


    “是不是我们来晚了?所以殿下才会被人逼死的。”


    “我们早该站出来支持王爷的!”


    “都怪我们,管王爷是不是男人,只要对咱们好,咱们还有啥不能接受的!”


    甚至晚来的御卫军士兵,他们都不知情,眼睛红肿举起刀,对着空气乱砍:“谁逼死我家主子的?”


    “是不是你?”


    “是你吧!”


    装模作样哭泣的太监们顿时吓得闭上嘴巴:“我们只是传陛下的命令,连白绫和毒酒都没送进府内,怎么能怪我们?”


    “是晋王为了皇室的颜面,陛下的颜面,自杀的!”


    “跟我等无关!”


    御卫军士兵找不到皇帝,只能纷纷围住太监们,要找他们麻烦。


    百姓们只是一味抽泣,哭嚎声交织,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老人们痛憾荒北不仅失去了镇北王,还是失去晋王。


    年轻人们大多对镇北王没什么记忆,但他们知道自己这一代人失去了晋王。


    他们荒北出了大贤主,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因女子身份被朝廷给逼死了!


    哭声仿佛打雷般弥漫在整个镇北府,不一会儿,消息就传到城门,正在连夜赶来的广怀郡主听闻噩耗,整个人直接摔下马。


    穆先生则是带领学子们纷纷跪在地上。


    学子们各个目光茫然,似乎都没法相信晋王死了。


    他们当中还有很多人曾经反对过晋王,可晋王创下的功绩,他们也是亲眼所见,打心眼认同她的实力。


    只是没想到他们骂过千万遍的晋王,真的役了,他们会心里那么难受。


    更让他们开始对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的观念产生动摇。


    已经有学子问穆先生:“夫子,圣人曾说过有教无类,为什么到了女子身上?似乎就不通用此道理?”


    “难道圣人也在胡说八道?”


    穆先生此刻已经没心情回答,但他还是振作起来,打起精神道:“圣人不会胡说八道,祖宗之法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那人:“可为什么一个贤明的女子为政?大家不因她的能力所评价,而只是抨击她的性别,好像天地人都不容女子一般。”


    “既然我们的圣贤书没错,那是谁的错?”


    穆先生听得出来学子陷入对人生的怀疑,他沉痛道:“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大山。”


    “女子当政没错,圣人的有教无类也没错,错的是不肯矫国革俗、与民更始的人。”


    终于说完,那学子直接晕了过去。


    此人曾是拥戴过安宁侯的世家子弟,但因为年轻心怀大义,想为大姚寻找鼎新革旧的复兴之法。


    想过周礼,想过圣人,甚至是一切可以改变国家的办法。


    但没有一样可以像现在一样,人人安居乐业,荒北寒士俱欢颜的繁荣景象。


    而如此盛世之光,却是一个女人创造出来的强国治国新道。


    其他学子们遗憾地闭上眼睛,承认了自己曾经的偏见与愚蠢。


    商务府和工坊作为重中之重改革最深的地方,已经分为两派。


    邓永祥和沈宝珠三天三夜未眠,就是为了稳住经济,未曾想还是得到了晋王自刎的噩耗。


    他们平日容光泛发的精神面貌,陷入了一片死灰与凋敝之气。


    一些按耐不住急着想将公有的东西私有化,各自吞并商务府产业的管事与商人,联合起来,拼凑出25%的股份拿到话语权。


    因为45%公有,沈宝珠持10%的股份,邓永祥8%,其他都是各地散有的股份。


    已经有人蠢蠢欲动。


    唯有经过大喜大悲的沈宝珠,强撑精神,开始出去游说散户把手中的股份卖给她,争取商务府的话语权。


    不许商务府在王爷死后,散得那么快,只是多坚持几年。


    邓永祥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那么复杂?也许是曾经见过阳光,所以他不愿再回到那个源城只守着一亩三分地的首富。


    还是邓夫人亲自过来骂醒他。


    “你没死就给我支棱起来,别让那些各怀鬼胎的人拿走王爷的遗产!”


    一句遗产,让邓永祥振作起来。


    他开始无条件跟沈宝珠联手,对付那些有二心的商人与管事。


    商务府暂时稳住了。


    工坊很多工匠觉得晋王死了,肯定会朝廷接管工坊,他们不愿意为朝廷卖命,打算自发遣散。


    还是徐家站出来挽留。


    尤其是徐胜男作为工坊总管,喝斥所有人:“王爷生前最期盼的就是咱们能造成比铁木兰还厉害的武器,让任何人都不敢侵犯我荒北!”


    “还有轮船,眼看就要完工,你们却想半途而废,要是王爷在天之灵,看见你们这样,怕不是连走都不得安生!”


    工匠们情绪愤慨,大家洒泪控诉:“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王爷已经死了。我们来工坊一不要名二不要利,就想跟着王爷为咱们穷苦人争口气。”


    “可朝廷呢!就因为王爷是女子给他们皇家丢脸了。”


    “就赐她死。”


    “说到底是朝廷害死王爷的!”


    荒北人心惶惶,各地开始出现动乱的迹象。


    邓世子在收到南青死亡的消息,他坐在走廊上,望着天空,乌云飘过遮掩了光芒,好似眼前一片黑暗。


    大梁的人纷纷红光满面,显然对除掉一个心头大患感到惊喜:“晋王一死,大姚再无希望。”


    “京城那边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区区赵家到底抵不过一个离间计,既然晋王已死,那逼死荒北贤王的罪名只要按在大姚皇帝身上。”


    “届时我大梁可讨伐大姚昏君,名正言顺”


    有人还没说完,邓世子终于忍无可忍,烦躁喝斥:“都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纷纷惶恐退出走廊。


    出去后,有人小声嘀咕:“怎么晋王死了,世子好像不怎么高兴?”


    “嘘,别乱说,世子爷到底是陛下的亲兄弟。”


    “手足情深,一个晋王怎么比得了。”


    “应该是白将军和高公子为国捐躯,他正难过来着。”


    邓世子等人走了。


    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为好友伤心,也不是为了晋王本人难过,而是为了没有晋王的荒北,还有即将要消失再也看不到的如仙庭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大同的场景而难受。


    “终究是昙花一现。”邓世子擦了下眼角背过身去。


    蓝铃和太和公主一直在旁边偷听,她们都沉默地抱着香香馆的报纸,头条正是她们刚刚读的一篇关于列举历朝历代女政治家的科普信息。


    尤其是蓝铃垂着头,原本积攒的希望,瞬间从眼底消失。


    太和公主邓薇则是不敢相信,晋王是女子,而且还是那么优秀的女子。


    比她哥哥还厉害!


    可眨眼间这样的人物却死了。


    此时邓薇看着堂哥难过离开的背影,还有嫂子失去色彩的脸蛋。


    她突然意识到,晋王不单是敌人那么简单,也许,晋王的出现,无时无刻在告诉大家。


    原来几千年皇权专制,还有新得出路摆在大家面前。


    已经有人走过了。


    并且告诉世人,这条路是通的!


    而那个人就是晋王。


    她带来的岂止是繁荣富庶的生活,还有对未来的期望。


    五路火车停摆,众人都无心再上工。


    沈宝珠望着手头的清单还有赔偿单,严厉命令所有人即刻上岗,不能因为晋王殿下的离世而毁了荒北火车站的信誉。


    因为这关系数十万人的生计。


    源城火车站趁机抓紧机会,开始宣传南青的丰功伟绩,并且蹭南青的流量发纪念晋王火车邮票。


    这张火车邮票的价格炒得比火车初版邮票和车票还贵十倍。


    一张都快达到七百两。


    香香馆发表公报怒斥源城火车站趁机敛财的恶劣行为。


    没了晋王当靠山,那些曾被压制的牛鬼蛇神开始蠢蠢欲动,山区公家修的路开始占为己有收取路费,乡下村民听说晋王被朝廷逼死,都愤恨地举起锄头要进镇北府杀了朝廷的人。


    低价粮市场当天价格就开始浮动,粮商们曾经被打压过,现在他们头顶上一座大山垮了。


    粮商们纷纷分了家,开始调高价格。


    当地居民见买不到低价粮,顿时愤愤不平要告到王府,粮商们根本不怕,甚至已经有更恶劣的士子开始给胡尚风翻案了。


    要不是案子递到府衙,基本没消息,他们都敢抹黑之前的地震干旱都是晋王当政影响天道运转,才会给荒北降下神罚。


    六县的安宁侯部下各个蠢蠢欲动,希望安宁侯趁机出山向朝廷表明忠心,没准能继承镇北王的遗产。


    可安宁侯完全是一条咸鱼,都懒得搭理他们。


    他的部下就私下与安宁侯的大公子勾结,向朝廷表去忠心。


    像安宁侯这样的世家大公子,心中基本都有一个建功立业的野望。明明大门都没出过,就以为自己知遍天下事。


    其实都是受底下野心之辈怂恿,好高骛远,不知民间艰苦。


    开始跟粮商勾结。


    无论邓永祥怎么压制,他的亲戚都跟着出问题,要抢镇北府好的产业。


    邓永祥一气之下直接晕过去。


    沈宝珠独自抗下所有压力,与商务府支持私营的人打成平手。


    邮局更别不用说,为了各地能够正常运转,并没有像源城火车站那样猫哭耗子,停掉所有业务,继续支持底层人民求生计的交通来往。


    西北那边赵家有卷土而来的趋势,但怪异的是行动没多久,京城传来一个噩耗赵家被卸权了。


    新帝宠幸上高才人。扶持高才人当了贵妃,与赵家抗衡。


    西北这才没有任何变化,当地百姓还能够享受低价粮和平价的商品。


    高州府和吴泰府的县令收到王爷是女人的消息,刚消化没几天,又传来王爷已经役了的噩耗。


    县令们已经关门谢客好几天没出门。


    反而原本唱衰南青的一批读书人,在真的听说晋王死了的消息,他们一改态度开始歌颂晋王的功德。


    对现在身边发生的事端,渐渐积累了阅历与提高认知。


    原先他们认为女人不可以干政,认为男人在晋王这个位置肯定也能做到,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地步。


    然而晋王一死,对于他们的优惠全都没有了。


    可他们的优惠,仅仅是因为低价粮与降低读书成本的补贴,还有就业岗位,也就是公塾夫子。


    他们此前还在各大公塾,调侃晋王,觉得她就是一座大山压在大家身上,让大家永远无法出头。


    但晋王从不在意任何人的批评,也不会伤害他们。


    这三年来荒北几乎成为言论自由,生活成本最低的天堂。


    现在大山被挪走。


    读书人们才意识消失的不是晋王,而是自己的港湾。


    大多数有良心的读书人纷纷悔恨,除了歌颂晋王的丰功伟绩,他们还总结出晋王生平治理政策的各种管理制度和市场经济调控的办法。


    更新了荒北旧有的垄断权力的制度。


    仅仅几天内,读书人就以晋王生平惠民的举措命名为荒北民制。


    荒北民制经过香香馆,流传到各个角落。


    而香香馆与各地邮局和说书楼都默契不提晋王役了的消息,仿佛晋王还活着一般,只要没传到偏僻的地方,那些地主乡绅就暂时不敢欺负老百姓。


    不过镇北府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了。


    岐南岐北也不例外。


    六县中,晋华兰没有受到丈夫刘衡回来的消息,可六县其他地头蛇势力却蠢蠢欲动,在挑拨突族平民与中原平民的矛盾。


    她当即毫不客气提刀上衙门,找到彩香,广发公告:六县不会因为晋王出事,而推翻晋王留下的政治遗产。


    南县令与她这位自治乡主,会继承晋王的遗产与制度,继续保留低价粮与相对的公平,绝不使百姓再收到任何大小富农大小乡绅的欺负。


    此次公告受到六县百姓的强烈支持。


    有了南彩香与晋华兰,文武两官在,六县的地头蛇势力顿时意识到,六县不比其他地方,是晋王留下影响最深的地方。


    甚至晋王已经培养出可以维护所谓荒北民制的实权官员!


    六县刚浮出水面的恶意,全被两人打下去。


    六县百姓们也意识到县令与乡主是唯一还向着他们的好官。无论两位是不是女人,在百姓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她们就是六县的衣食女官!


    谁都没想到女官打出名气最有影响力的地方反而是六县。


    镇北府却成了真空地带。


    明明是最多女管事女工人的地区,却没有一点影响力可以压制那些牛鬼蛇神。


    这让很多私底下正在读书的少女,意识到现今一切的公平都来源于晋王的监督,她们从商从工虽然获得经济实力,却还是会因为晋王的倒下再度面临失去地位的危机。


    于是她们意识到,当今世道,从商从工不如直接从政掌握话语权。


    她们开始私下建立读书团,要趁荒北还没换人,换制前,把握公塾学到的一切。


    已经有人从三年免费教育考到启蒙教育,在底层看来已经算是高级知识分子,再熬过三年到义务教育,中考,就能直接考进府衙。


    公塾的夫子们在读了其他同僚的文章,都十分赞同里面列举的荒北民制。


    他们之前还反对女人入学,现在大家都意识到,女人入学入商入政,反而是达到盛世的标准。甚至他们有了荒北民制还敢做一做天下大同的美梦。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大义都被点燃。


    公塾夫子们自发系上白条在手臂,算是为晋王举丧,但手头上没听过继续给孩子们讲课。


    原先拒绝女童进来的夫子,破例允许女童进课堂,甚至自掏腰包,都要供穷苦家庭聪明的苗子读书。


    因为在他们看来,晋王役了,自己已经没有靠山了。


    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自强自立。


    事到如此,不少读书人如梦初醒,幡然醒悟,意识到团结就是力量,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意义。


    读书人们无论男女都开始自发上街,站出来,抗议震慑那些趁机发晋王财的粮商和乡绅,地痞。


    粮商们确实害怕了。只能暂时关掉米铺,或者将价格涨得没那么快,才能避免自己被针对。


    只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敢明目张胆涨价,甚至要收路费,强买强卖,遭到读书人们集体围殴。


    虽然读书人们打不赢雇来的市井流氓,但后头农夫们举着锄头进城,听说读书人是为了他们出头才被打的,集体愤怒地冲进粮铺打砸。


    伤了死了几个人,才让牛鬼蛇神吓破胆不敢在晋王发丧期间闹事。


    同时早就荒北埋伏的人不止大梁,还有田家。


    田家人把消息传到京城。


    田相连夜宴请宾客,庆祝晦气的晋王死了。


    他大摇大摆的样子被不少清流唾弃,但田相早就垄断了朝廷,不怕一些不服从自己的人的辱骂。


    第二天上朝,他只要用点手段就能让这些清流轻则倾家荡产,重则流放岭南。


    相反赵家和皇宫却毫无反应。


    明明之前启光帝才立了高才人为贵妃,之后就一直没动静,称病不上朝。


    惹得赵国公天天在皇宫门前撒泼,要进去见启光帝。


    但今天赵国公还是没见到人。


    “燕儿你再讨厌外公,你母后病了,你不能不去见!”尽管赵国公以孝的借口欺骗过启光帝很多次。


    但启光帝每次都很有孝心去探望太后。


    可最近已经一个月没动静。


    他送进去的美人不是被打入冷宫,就是赐死,完全得不到启光帝近日的状况。


    甚至连严公公都见不到。


    这引起赵国公的怀疑,毕竟严公公曾经与晋王来往,关系不错,就算晋王女子的身份暴露,可还是继续给严公公开后门做生意。


    严公公虽说光想着给自己赚养老钱,没什么野心,但对皇室到底是尽心尽责。所以赵国公和启光帝都没有把他踢出皇宫。


    就是知道严公公还跟晋王有联系。


    大姚是缺点什么,至少可以通过严公公这个传话筒得到一些及时的援助。


    毕竟晋王说是女子,对启光帝却没话说。该给的钱和资源基本都给了。


    无奈大姚内部自己不争气。


    赵国公想继续当领头羊拉着国家前进,都无以为力,因为党争和贪腐已经严重拖累了大姚前进的步伐。


    “我是自私,但我自始至终都认为大姚是南氏的江山,也是我赵家的江山。”赵国公跪在地上,满头白发,整个人沧桑不已:“保南氏就是保我赵家。”


    “但今天连我也要”


    赵国公忍不住落泪,无尽的悔恨,让他始终下不来决心,带着周凡冲破皇宫,杀死妖妃和妖相,还朝廷一个正常运转的秩序。


    “陛下,那就别怪外公狠了。”


    赵国公擦干泪,站了起来,眼神阴戾看向皇宫。


    这时严公公的义子小公公过来,匆匆给了赵国公一封信便离开了。


    赵国公疑惑之余打开一看,发现是荒北传来的消息。


    晋王役了!


    赵国公陷入震惊之余,他很快揉碎信纸,明明是他假传圣旨想趁机逼死晋王,此刻却没有半分喜悦。


    因为他想的是吞掉荒北至少能解决这几年的国库空虚。


    当然他假传圣旨时并不认为晋王会乖乖束手就擒,她那么一个聪明的女子,定是知道他赵家要什么?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晋王跟他赵家协商,在荒北的利益分他一半就行。


    那样就可以息事宁人。


    对国库来说多一个女王爷又如何?至少不用担心她靠着皇室嫡系血脉篡位。


    崇王也没有了嫡子这张王牌。对赵家来说相当于少了一个心头大患多了个钱袋子。


    然而谁都没想到启光帝在知道晋王是女子时就病倒了。


    之后就出现高才人被宠幸,被晋升贵妃的事情。


    “怎么会如此?”赵国公皱眉仍旧没忘记信最后让他从冷宫绕路见一个人。


    赵国公带着迟疑从冷宫绕过,果然见到好久没见的严公公。


    严公公话不多,指了去御书房的路。


    赵国公带着疑惑去了御书房。


    原以为能见到启光帝,但龙椅上空无一人,之后一个妙龄女子从后殿出来。


    正是高贵妃。


    “妖妃!你把陛下怎么了?”赵国公顿时发难。


    本以为一个扣帽子能震慑人。


    没想到高贵妃笑得妖孽:“陛下在后面躺了快一个月,应该命不久矣。”


    此话一出。


    赵国公下意识拔剑,然后附近也传来齐刷刷刀剑出鞘的声音,不一会儿帐帘角落不断走出黑衣人,将他包围起来。


    而为首的黑衣人腰间挂着的还是大梁的国鸟,丹顶鹤。


    赵国公瞬间瞳孔一缩:“你,你是大梁奸细!”


    高贵妃演都不愿意演了。


    她捂嘴笑道:“国公爷说话难听了。”


    “不过也仅此一次。”话落,高贵妃挥袖。


    数十名黑衣人立即朝赵国公攻去,赵国公作为身经百战的武将,功夫自然不在话下,几十个回合,除了一点小伤口,起码宰了有一半黑衣人。


    高贵妃见此,她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在晋王死后,大姚的国运已经相当于亡了。”


    “而晋王就是你杀死的。”


    “过几天全天下都会知道荒北贤主被当朝国公假传圣旨赐死,当朝皇帝昏庸无道,姑息纵容,致使忠良受害,而我大梁无法坐视不理,对忠臣的迫害,决定顺应天道,铲除北朝祸国殃民的奸臣奸君。”


    “扶正大义!统一中原!复兴中原!”


    此话一出,赵国公心神晃动,肩膀忽然多了个伤口。


    之后黑衣人立即乘虚而入,划破他的大腿,刀剑仔细看还有沾了毒。


    赵国公压下心绪,继续杀掉七八个黑衣人。眼看只剩下三个黑衣人与高贵妃。


    高贵妃有点慌,立即朝其中一个黑衣人使眼色。


    黑衣人瞬间拿出燧发枪,朝着赵国公开了一枪。


    瞬间赵国公倒地,手里的剑也掉落在地上。


    他躺在地毯上,面色动容,努力想爬起来,却只能翻过身,最后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朝着后堂伸手:“陛下”


    “他早就昏迷不醒了。不然哪有我的位置。”高贵妃趁着他没死说道。


    赵国公这才知道来龙去脉。


    原来陛下不是不原谅他,是已经没机会了。


    这时他才悔恨不已,为了赵家的利益,自己做了多少对大姚不利的事。


    明明他有机会当一国国公,帝王的外公,扶持外孙稳住江山,可都被一己私利所蒙蔽。


    忘却了陛下是个多么孝顺的人。


    多么好的孩子。


    他本该是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和他女儿好好活着。


    长大可以出宫,带着他女儿去封地好好生活。


    命运该如此转的!


    偏偏因为他的私心,毁掉了外孙,更毁掉女儿。大儿子,二儿子。


    再害死了晋王。


    如果晋王不死


    噗!赵国公最后怒急攻心,引发毒性,吐了大口鲜血。


    最后他倒在地上眼神直勾勾,渗人地盯着高贵妃,* 直接咽了气。


    高贵妃被他死前的眼神吓了跳,最后她命令黑衣人砍掉赵国公的脑袋。


    她立大功了。


    她还想着以后可以跟高屈途兄长光明正大回大梁,可握着燧发枪的黑衣人,突然转动枪口,朝她腹部开了一枪。


    高贵妃顿时倒在椅子上,难以置信地望着黑衣人:“你”


    黑衣人惋惜道:“你腹中怀有南氏孽种,未免夜长梦多不可留。”


    “可我没有怀孕。”高贵妃吐口血,意识到什么,她突然慌乱道:“我兄长呢?”


    黑衣人通知道:“跟晋王一起死了。”


    高贵妃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连我要杀?”


    黑衣人沉默一下,才告诉她:“因为你是高家后代,你的存在,只会为大梁皇室蒙羞。”


    “所以太微是反悔了。不打算为我高家满门翻案,还我高家一个清白。”高贵妃瞬间放开伤口,她先是苦笑,接着又是冷笑,最后释怀般闭上眼睛。


    “我和兄长都太傻了。皇室灭高家满门,我们还天真地相信皇室。”


    “师父说的对,贪就是痴。”


    高贵妃咽下最后一口气,手里的火折子也掉落在地上,点燃了附近埋好的火弹。


    原本是想烧掉整座皇宫制造出一场意外。未曾想,反倒成为高贵妃自己的葬身之地。


    黑衣人来不及逃跑,几乎无一幸存,葬入火海之中。


    金刚杖落在琉璃瓦上,和尚沉默低下头,随后毫不犹豫朝冷宫走去。


    此时此刻严公公已经背着启光帝往冷宫的狗洞跑去,想带着启光帝离开皇宫。


    严公公绞尽脑汁都没把消息传出皇宫,只有靠假意配合高贵妃把赵国公引进御书房,才勉强获得一线生机带走启光帝。


    只是想到自己用赵国公的命,换来陛下的逃出生天的机会,严公公没有一丝后悔。


    “陛下,您撑住,到了周天城,咱们转去西北坐火车,就能达到荒北了。”


    “到时候您就能见到晋王殿下了。”


    严公公边跑边喘着口气:“咱家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晋王就算是女子,她也是您的亲姐姐。”


    “她一向厚道,不会不管您的。”


    “等去荒北,咱家会同晋王解释,那是假传圣旨,并不是您的意思。”


    严公公每一句忠诚的话,都宛如刀子戳中启光帝的心中,此刻启光帝中毒已深,早就无力回天。


    他不能开口说话,更不能告诉严公公,他在后殿就听见妖妃和外公说,晋王已死。


    想到这,启光帝绝望地闭上眼睛彻底昏死过去。


    大姚,终究是保不住。


    启光四年,大姚刚夺回的南梁都,瞬间被大梁军队攻破。


    留守的周凡与九万军队,连忙撤出南梁都,去了周天城,靠着这些年晋王在周天城建设的城墙,守住了西北的关口。


    当晚,周凡通过悲伤的妻子得知皇宫被烧了。


    启光帝下落不明,只找到了赵国公的尸首。现在整个京城已经乱成一团,田党掌控整个朝廷竟然不先找启光帝,反而要与皇室立其他人作为新君稳定朝纲。


    周凡还能撑住。


    直到小道消息传来,晋王府前几天也着火了。


    周凡还觉得怪异,皇宫和王府都着火了?


    最后再传来晋王已死的消息。


    周凡顿时觉得眼前地动山摇,天要塌下来!


    而众人口中的晋王。


    南青此刻正在翻和尚留下来的七本秘籍,她发现了里面的软甲衣软甲裤,其实就是防弹衣,防弹裤。


    还有各个基础材料的升级技术。


    里面被称为极品金疮药的配方,还有药瓶立的药,其实就是消炎药,和大蒜素配方,或者一些已经初步得到少量青霉素的实验仪器,与提取办法。


    甚至上面写着的殇医目录。


    其实就是外科手术相关的实验数据与外科工具。


    最后在看到大体老师的详细人体结构图。


    她终于不淡定吐槽:“这技术要是不垄断,早就进入工业社会了吧!”


    “一旦打仗乱世,这些家传只会断代流失,后继无人,难怪后世考古,现代人挖到那么多先进的古董,却发现根本没流传下来。”


    “沧海遗珠,湮没无闻。”


    “让很多考古野史的历史爱好者都跟着捶胸顿足,引以为憾。”


    否则工业革命的玫瑰花朵,哪轮到对岸先开啊!


    第75章 启光帝的不甘与托付


    外面闹得热火朝天, 南青倚在窗前,望着王府的方向,她在陈府已经住了有段时间。


    想着是不是该出去了?


    自从她躲过刺杀后, 菲儿就一直不许她出去。


    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菲儿好像出去找宁伯了。


    “只希望宁伯没事。毕竟都快退休的年纪。”南青从果盘掏了个苹果咬了口, 这些日子她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除了养瞟什么都没干。


    她在这里养着, 完全没注意到墙角有几名少女爬墙,只为看她一眼。


    结果不慎脚一滑全都摔得七荤八素。


    南青注意到动静, 不禁奇怪,陈老太君的几个孙女最近不用去公塾读书吗?


    她听说最大的孙女已经考进军营了。


    陈家毕竟是周天城武将门户, 有自己的家传,陈家孙小姐据说靠着一身好枪法,在军营已经有军衔了。


    刚好陈老太君这会儿拿着一些拆开的信纸进来:“晋王殿下,前方战事。”


    关于周天城周凡退守一事, 老太君一大把年纪还为国家分忧。


    只是老太君欲言又止好像并没有完全把所有事汇报给南青。


    毕竟王妃娘娘交代过,殿下大难不死,现在整个荒北西北甚至草原的重担都落在她肩上, 她要是累垮了,就跟现在的牛鬼蛇神乱府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晋王殿下三年来的耕营,留下不少好苗子在荒北发挥了作用。


    起码六县控制住, 镇北府顶多是一些商人作怪。


    “殿下,您要不要去六县玩几天?”陈老太君突兀道。


    南青查看她手上的信纸后, 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周凡退守周天城的举动是正确的,他知道自己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会配合行动。


    只是赵家怎么没有露脸?


    “我就不去玩了。南县令与晋乡主,文武双全, 攻守兼备、哪个不是拥有民心的女官?”南青早就在民风彪悍的六县放了镇妖塔。


    六县的突族就是天生的战士,就算她没有盯梢, 都不会忘记维护秩序的。


    还有彩香,在六县的威望是最高的女官,她出面,就算六县有人敢闹事都得顾虑一下她的身份。


    当初南青可没少给朝廷钱,朝廷也睁只眼闭只眼默认了王府下的女官。


    “对了,赵国公没有出兵吗?”南青问道。


    老太君沉默了。


    “他可是爱表现自己最勇的人,岂能错过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


    “殿下,世道变了。”陈老太君欲言又止又不敢明说。


    南青没有为难老人家,而是笑着道:“好了,您去忙吧,还有院外的孩子们好像逃课了?”


    她顺便告了下状。


    陈老太君果然拄着拐杖出院外,发现自己的孙女立即气得挥杖要打人。


    “你们这些丫头偷偷跑出来,跟夫子请过假吗!”


    “啊!奶奶我们错了。”之后是孩子们渐行渐远逃跑的声音。


    南青不免一笑:“我小时候要是逃课,指不定要挨一顿打。”


    “哦,很少听你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江幽菲已经回来了。


    她眉色轻松,显然宁伯那边是有消息。


    南青赶紧给她端茶过去。


    江幽菲只是喝了口便道:“宁伯已经安全回到兵所,你不必担心。”


    南青松口气:“他那晚去哪里?”


    江幽菲道:“大梁派了不少刺客阻拦他去恩华寺,好在他准时赶到。没想到大师早就提前离开寺庙。”


    两人说着,江幽菲突然紧盯着她不放,见她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裙,发饰也束高,用着极其朴素的一根木棉花木簪插住。


    还是她出去前,特地削给她解闷的。


    “很好看。”江幽菲卷起她的发丝轻轻吻了起来。


    南青脸一红:“你最近好像有点涩涩的。”


    江幽菲问道:“只对你涩,不行吗?”


    问得南青脸燥热,她赶忙打岔:“反正我已经恢复女儿身,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拿我的性别说事。”


    “是时候回归了。”


    江幽菲知道她是闲不下来的人,自己也无法阻止。


    她干脆直接道:“朝廷已经被田党把控,赵国公与高贵妃死在宫内,而皇帝不知所踪。”


    说得轻描淡写,南青有瞬间还没反应过来。


    老婆的语调就好像在问她吃过饭没?


    南青慢半拍后,她惊讶地张大嘴:“啥!!”


    她早就知道历史怎么转!可没想到转的那么快!


    “九,九弟失踪了?具体是什么情况?”南青顿时追问江幽菲。


    江幽菲将打探的消息通通告诉她。


    南青沉默了。


    她没有多加评价,对于赵国公这个人,她一直觉得对方私心过重,迟早会遭到反噬。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自己的皇帝外孙。


    那么她已经知道谁才是罪魁祸首了。


    只是她不必再开口复述一遍。


    “大梁如此急不可耐拿下南梁都,是想通过南梁都的水路,快速调集粮草,再卡死周天城和西北的关口,避免他们支援京城。”


    大梁从自己境内走水路完全可以绕到大姚一直不关心的内河,从腹背穿插。


    现在京城被田相那个奸佞把控,他还以为自己能坐稳丞相之位。现在为了保住地位,开始拥戴新王。


    这个新王不是别人,正是鲁王。


    鲁王被崇王邀请去京城,还没来得及回去就被扣下了。


    现在鲁王妃蒋氏肯定很着急。


    “这个田相完全没有治理的能力,他在京城肯定守不住。”南青评价道。


    江幽菲则问:“你打算如何做些什么?”


    “先清理我眼皮底下的害虫,顺便麻烦你去找找九弟。”南青提到这个弟弟就心情复杂,尽管他继位几年带来一段时间的安宁,但还是无法避免大姚国破家亡的命运。


    对她除了怀疑和要一些钱,基本没有找过她什么麻烦。所以对于比较中立的人,她还是希望保住对方。


    可江幽菲却看穿她的心思:“他在一天,始终都是皇帝。”


    南青握住她的手明示道:“那有什么关系?大姚的末代皇帝,不听话就送去劳改。”


    “那你去吧。”江幽菲松开她的手,知道该放她去处理政事:“我相信你不会将天下拱手让给一些自私自利的家族。”


    南青低头蹭了她额头一下,随后毫不犹豫转身踏出陈府。


    刘衡与刘虎虽然各个包着头,打着绷带,但都精神抖擞跟着她。


    御卫军士兵们将她围成一个圈,警惕看向四方,连条狗路过都要去检查一下,吓得流浪狗夹着尾巴逃跑了。


    南青嘴角抽搐几下,她问道:“我的办公地点安排好了?”


    “您放心,就在府衙。”刘衡喊道。


    南青满意点点头,一行人随她去了府衙。


    府衙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一群熟悉的面孔,见到南青时,表情都隐约激动起来,有的则是擦擦泪,然后给她让出一条路。


    南青在踏进府衙之前,特地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


    “商务府还有岐北,当地地痞流氓收过路费一事,本王都已知晓。”


    话落,她拂袖命令道:“江望,协助沈部长邓副部长,进行一次全规模的扫黑行动!”


    “日后年年扫一次,直到扫到再无人敢收公家路的钱,再无人敢欺压底层百姓。”


    江望站出来俯首:“諾!”


    最后,他还小声道:“王爷您没事太好了。”


    “那些大梁人听说您还活着,一个个都想逃,还好下官跟蓝教官将人一网打尽。”


    南青突然来了兴趣:“一网打尽?”


    之后她正式入府衙办公,而她还活着的消息也迅速传遍到荒北每个角落。


    岐北那边的地头蛇惶恐不已,纷纷举家逃离。


    西北和荒北的粮商,纷纷后悔莫及,他们在当地百姓的举报下,被抓的抓,被封铺,集体都压到府衙跟前。


    至于想商务府易主的管事与商人,有一个是一个通通收回股份,下了狱。


    而原本准备给家门口挂白帘的民众们,听说晋王安然无恙,只是受了点伤需要休养才没出来。


    还将那些造谣的太监给抓了起来。


    百姓们纷纷互相奔走相告通知自己的邻居,一时间,村庄各地热闹非凡,好像过大年串门一样。


    经过此事,荒北集体都意识到晋王对大家多么重要。


    如果没有晋王,那些牛鬼蛇神又会怎么变本加厉祸害他们。


    至于身份,现在根本没人关心。只要是晋王的政策,大家都会支持。因为晋王不会害他们。


    连读书人都经过此事,吃一蛰长一智,意识到集中力量办大事的重要性。


    尤其在有领头人的情况下,一起促进改革,迎接盛世。


    凡是读过书的学子,都选择拥护晋王的统治地位,随着晋王的脚步治理荒北。


    外面锣鼓喧天,街道上不是在抓人,就是在高声欢呼,把晋王不在这几天冒出来的害虫通通都给清除掉。


    低价粮瞬间回到原本的位置。


    路上再没有路霸敢喊着,此地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的口号。哪怕是开玩笑都没人敢张嘴,因为衙差宁抓错不放过一个靠公家路发财的人。


    短短一天,路霸被抓了上千人,粮商管事被罢免的罢免,解雇得解雇,留下来的人,开始吸取完全私营制的教训。


    读书人们都比以往通透多了。


    不再急于反对南青的任何政策,反而研究一番,写了信件发到府衙,要么是通过香香馆发表对此事的看法。


    反而助推底层对识字的热爱,原先觉得自己笨,或者嫌弃浪费时间的人,纷纷选择拿钱去找识字机构补课,争取给自己扫盲。


    书馆与纸铺的人流量都爆满了。


    好在纸张不断在更新技术,降低成本,再加上王府的补贴,普通人家都能买一大扎回去练字。


    街道到处在抓人,不同于寻常由江望亲自审判,而是押到府衙,南青亲自主持裁决。


    抓的众多首犯中有很多士子身份的造谣犯。


    当他们看见南青一袭飞云白鹤长袍坐在公堂,阳光照耀在她身后的正大光明四个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些首犯脸色铁青,瑟瑟发抖,恐惧,感受到晋王的威严。


    堂外还有很多围观的民众,大多数都是为了确认南青有没有事?尽管只是远远一看,见晋王已经以女子身份坐在高堂之上,大家都欣喜若狂。


    “是晋王殿下!”


    “她好高啊!真的是女人吗?”


    “废话,晋王殿下可是龙女龙孙,天潢贵胄,当然与我等普通人不同了。”


    “不知道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造谣犯?”


    “一定不能放过他们!他们还串通粮商把米价炒到一两银子一斤。”


    此话一出。民众们群情激愤,谴责堂下的犯人们。


    而南青拿起惊堂木拍下,却威喝道:“尔等肆意炒作,扰乱市场规则,损害民生经济,信用诈骗,挪用公款,贪污罪,侵占罪,甚至是诈骗勒索罪。作为重大经济案犯还有何话可说?”


    一句重大经济案犯,让原本还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懂得点律法的人瞬间错愕不已。


    原以为他们自认为造谣犯,最多罚点钱,坐几天牢,现在被打为经济犯,显然罪名更重一些。


    当即有人喊冤枉!


    江望立即怒斥他们:“按照律法信用诈骗判五年以下,罚款二千两,数额重大者,判十年,挪用公款判五年以下,除非三个月还款,可以从轻发落。”


    “还有商务府贪污罪,别以为你们能跑得了。你们不仅是商人更是商务府管事,由于情节严重处罚十年以上并且没收财产。”


    “还有侵占公路收费的路霸,翻了侵占罪,判处两年以上五年以下的期刑。并且将非法所得充公!”


    江望的每句话都恰到好处拿捏了在场所有人。


    南青十分满意点头,看来当初让彩香给江望当一回普法老师的决定没错,至少是让体制内的官员学会以后好身先士卒推动新增的几条商业法。


    “尔等可知罪?”南青再拍一下惊堂木。


    堂下那些早就吓傻了。


    没想到在商业上犯错罚得那么重,还以为赔点钱就行了。要么是晋王宽宏大量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万万没想到,晋王在法律上那么无情。


    有些士子更慌,他们原本只是造谣的罪行,因为跟经济犯有了来往,很可能被打成从犯。


    于是他们赶紧出卖身边的人,要揭发其他人还有隐瞒的罪行。


    闹得公堂一地鸡毛。


    “晋王殿下,他胁迫手下的女工,与他苟且。”


    “他还调戏村头的寡妇。”


    “此人卑鄙无耻,欺骗于我,他贪污了火车站的公款。”


    几句话下来,士子全把身边的人的罪行全抖出来了。


    其他人又惊又慌,连忙把这些士子做的勾当都供出来。


    现场一片大乱,案犯们互相指责,嘴脸极其丑陋。


    堂外的民众都看呆了。没想到这些商人和读书人竟然那么可恶!


    甚至旁边的路霸都吃惊,觉得自己都比商人和读书人干净。


    还庆幸自己当时只要过路费没有伤人,更没有调戏妇女。


    可路霸们也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


    南青罚他们劳改三年,缓刑三年观察,若再犯事,数罪并罚一辈子要遭到监禁。


    路霸们被判后反而感恩戴德:“多谢晋王殿下给小的们一次机会。”


    轮到商人他们直接罚他们归还公款,革去其中在商务府任职的人,罚款两千,并且没收非法所得。


    还有士子的祸害显然更大,他们仗着自己有点墨水到处煽风点火,纵恶滋长。


    南青直接判了十年。让他们劳改去!


    对这些士子的处罚,外界都大叫痛快,罚得好!


    大姚喜欢纵容这些士子为非作歹,现在落到晋王手里,才是真正做到法律之下人人平等。


    堂下的民众都鼓掌叫好。


    “这些才是最该死的恶人。”


    “都不知道在背后出了多少馊主意祸害荒北。”


    “依我看应该直接砍了!”


    一句直接砍了。吓得犯事的士子们纷纷低头,后知后觉发现晋王才是最宽容的那个,判十年,他们起码还有命可活。


    要是让老百姓判罚,他们估计得死个几百次。


    这场案子判罚下来,很快让香香馆传播各地。


    相信以后会有以此警醒。


    邓永祥和沈宝珠,南青则升他们的职,其实财务部再无可升。


    但这两人一个坚守本心,一个履行本职,都是经过考验的人才。


    南青觉得效仿后世,组建一个革改委的领导部门。


    专门接纳监视各行各业的督察领导,监控经济和市场,还放权让他们各自在不同地方实施监督权,必要时也可以直接跳过县令和知府直接向府衙下缉拿令。


    而且专门是监控商务府和邮局,交通局。


    邓永祥则留在荒北监督,而沈宝珠负责西北事务。


    沈宝珠的任务显然更重一些,西北势力鱼龙混杂比荒北更远更难掌控。


    好在火车已经修到高州府,基本没什么问题。


    处理一切后,南青没有急着给商务府定副部长和部长,她反而有意让底下的人学会竞争上岗。


    能力越突出,综合实力越强的人,就可以胜任,而且不分门第,只看本事。


    没想到邓施蓉居然靠着将胭脂铺与化妆搭配穿衣等风格,形成的时尚潮,跟春红部门搭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搭配穿衣和化妆两个行业整合一起,拉动中高底三层消费者,甚至创造了不少岗位。


    邓施蓉靠着护肤品,成功霸位候选人之一。


    春红的设计因为在西域很受欢迎,所以也成为候选人之一。


    之后就是萧成,作为物流大哥大,他居然学会跟交通局合作,分公营私营混合,虽然这小子是随便搭配的,造成混乱,但确实是个出路。


    南青点拨他公营与私营共同,怎么避免劣势怎么发挥优势?


    当然想点拨他成为候选人,他当天就跑没影了。似乎对当领导不感兴趣。


    之前就是一些稳健的老管事,比如吴敬,王阳等人。他们培养不少管事候选人,为行业添光添彩。


    南青让吴敬和王阳也成为候选人之一。


    只是没想到卓婷居然也在名单之中,继续看,因为她是火车女司机,具有重大传播名气的意义。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出头本身就是一张名牌。


    南青还有点犹豫,没想到再翻后续,她发现卓婷居然与餐饮集合,在火车设立餐车,还投资在各地建立厕所,客栈,有了初期服务区的雏形。


    因为她建立的服务区,使得不少做餐饮的掌柜巴结她,想她留一个服务区的租位给自己。


    不仅如此卓婷好像还投资了说书楼,将说书的人请进她跟春红邓施蓉合资开的娱乐场。


    有了商场的雏形。


    南青瞬间变得吃惊。


    才一年,她就把生意做那么大?


    最后后面的管事们,基本推举王阳,和卓婷。


    王阳是邮局总管事,思想觉悟不错,确实是个有为青年,但过于保守。


    南青决定让他升为邮局总管吧。


    只剩下卓婷。


    南青决定让她实习三个月,可千万别是因为王妃的关系,大家才选择她?


    南青在这里战战兢兢发出通知。


    卓婷在商务府等到结果,她当场辞去火车司机的岗位,虽然有点怀念,但她这一年来为了不被母亲用各种理由嫁出去。


    更不想一辈子窝在后院。


    她就拿了自己的积蓄,和用姐姐的信誉贷款五十万两,盘下车站服务区与娱乐场。还搭上邓小姐春红姐,还有萧成大哥,作为人际资源,盘活了这些服务岗。


    尽管才开了十二个月,但已经创下五千人人的就业岗位,今年一年盈利更是荣获八十万两。


    她当场向银票还了钱。


    谁也不知道她那么努力只是不甘心被当个工具一样送出去联姻。


    现在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也想帮助那些可怜的姐妹们!


    三个女人靠着盘活服务业,在荒北名声大噪,成为许多底层女子的榜样。


    越来越多女孩从乡下逃出来,或者从家里逃出来务工。


    还有年轻人们开始组团敢于反抗包办婚姻。


    尽管还是发生父母逼死子女的几单案例,总体上荒北对自由恋爱和婚姻的风气越来越宽容。


    这还只是开始罢了。


    任重道远。


    *


    朝廷突然传来消息,要求晋王独自上京解释自己的身份。


    明摆着的鸿门宴,谁都不会傻乎乎去京城。


    因为京城现在乱着呢!


    大梁攻破南梁都后,就一直对周天城虎视眈眈,迫使周天城的百姓不得不迁移去汾城,汾城今年刚铺好轨道,火车刚开,没有正规的管制。


    让不少流民坐着火车下了荒北。


    荒北的流民越来越多,一聚集就闹事,夺地盘,让本地人十分惊恐与排斥。


    好在有低价粮,暂时安抚了流民。


    但一些流民常常跳不开码头思维,喜欢拉帮结派,荒北刚铲除了地头蛇势力,和流氓地痞,外面又来了一些流氓地痞。


    扰得荒北都不安宁。


    南青预感未来会越来越乱。


    因为她收到消息,大梁军队已经从水路登陆大姚南部陆地。那个地方正是严州。


    严州靠近大梁,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当地守将腹背受敌,希望朝廷进行支援。


    没想到田相居然不管不问,只是随便派了一支散兵游勇去支援,结果半路怕死落草为寇,反而成为当地治安隐患。


    田相这会儿急着囤地,拉帮结派,打造另一个赵家。


    他想与鲁王联姻,拥戴他为帝王,吓得鲁王绝食三天,差点没饿死过去。


    田相还不死心,试图联系周凡,希望他能够支援严州。


    周凡这边顶着压力,向他要粮草,结果田相就没回信了。


    气得周凡给荒北去信。


    等看见回信人是南青后,周凡十分激动,写了一封长信,将自己知道都告诉南青。


    南青这才知道九弟被严公公带走了。


    现在不知何处?田相也在找他们,不过是为了刺杀他们。


    “这个田相真是又蠢又坏,大梁都打到眼皮底下,还忙着囤田,结党营私。”南青吐槽一句。


    可听说严公公带走九弟。


    她立即命令让在荒北汾城,甚至西北各个关口,注意一下有没有严公公的身影?


    果不其然,严公公已经托人来信了。


    信内是一封白纸。还有一个地址。


    正好在岐南,广怀郡主家里。


    广怀郡主自从知道南青没事已经回岐南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令她讨厌的天家。


    尽管讨厌,还是招待了启光帝和严公公,因为此刻他们就跟乞丐一样,蓬头垢面,启光帝更惨,养了几天还是卧病在床。


    期间发烧还不断喊:“皇兄,在哪?”


    严公公替他擦拭额间的汗,有些悲伤望着启光帝:“陛下,您还是吃点吧。”


    “我快撑不住了。”启光帝睁开眼睛,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我父皇和母后现况如何?”


    严公公闻声忍不住眼睛一红:“国公爷去了,太后过度伤心也跟着去了。”


    “至于太上皇那些人早就动手了。有人发现时,已经臭了。”


    启光帝闻声落泪:“大姚,终究还是不行了。”


    “后世人肯定会怪我吧,觉得我是个昏君。”


    严公公见人之将死,他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要咱家看,您在位四年好歹让百姓过了段安生日子。”


    “无论是赵国公的错,还是太上皇的错,您都勇敢承担。连崇王他们都无话可说。”


    “您,您当得上是一位”严公公再也说不下去了:“您没有屈服大梁,您就是好样的。对得起大姚的列祖列宗!”


    话出瞬间启光帝泪珠不断掉落,陷入一片绝望的汪洋。


    一道声音适时传来。


    “九弟当得一个孝子孝孙的好名声,哪怕是后世也不会有人怪你。”南青匆匆踏进门那一刻,她铿锵有力道:“中原皇帝不怕灭国,最怕的是灭了中原人的尊严与骨气。”


    “只要骨气和尊严在,天下仍在。”


    “后代对你的评价,绝不会是昏庸无能,是大姚积重难返,再无力回天。”


    南青走到启光帝的床前,时隔四年,再次见面。


    姐弟俩依稀可以从眉眼看出几分相似度,证明他们之间血缘。


    “皇兄。”启光帝挣扎着要起来。


    南青摁住他:“我听姑姑说你不吃不喝,硬扛着,就为了等我来。”


    “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启光帝重新躺下去,脸颊还有着泪,他惭愧道:“对不起,我没守住。”


    “我出事那晚就知道,大梁已经开始不择手段要灭了大姚。”南青没有把田相不选择反抗还继续勾心斗角的事说出来。


    毕竟她已经怀疑田相也被收买了。


    果不其然,严公公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把这个月的委屈都道出来:“王爷,您不知道大梁忒阴险了。”


    “利用田相送女人进宫,未曾想那女人第一天就敢对陛下,下毒。控制陛下,连咱家都是最后几天才发现的。”


    “田相那厮又派人追杀我们。”


    “怕是早就有废帝的心思。”


    南青安慰他:“出来就好,你们安全,京城就是空壳子,不足为惧。”


    当然对大梁也通用。


    只是大姚应该撑不了那么久。


    再看向启光帝,面色肉眼可见的已经失去光泽,他艰难问道:“皇兄,你要不要大姚?或者还恨我们吗?”


    我们,自然就是太上皇和他赵家。


    南青摇摇头,事实上原主早就死了。


    她不过是另一个人,但也不忍让一个快油尽灯枯的人失望。


    于是她只能代原主作主:“我不恨你们。只是你们醒悟太晚,大姚也无力回天。”


    “这不是你一代人能拯救的大姚,它从骨子里已经腐烂。”


    “是啊,当朝丞相,都敢杀君,朝廷还能有君臣关系可言?”启光帝苦笑一声咽下口水最后剧烈咳嗽起来。


    南青立即让陶金进来给启光帝看病。


    启光帝却猛地抓住南青的手,粗喘着气问她:“你不要大姚,那要天下吗?”


    “我不甘,我不甘心是大梁那个卑鄙无耻的东西得了天下!”


    “皇兄,不,皇姐,给我答案,让我死也能瞑目。”


    南青劝道:“别说傻话,你先治疗。”


    “回答我!”启光帝情绪激动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南青最后认真地承认道:“我要天下!”


    启光帝这才松开她,仰着头痛快一笑:“哈哈哈哈哈!太微枉你机关算尽,始终也抵不过天命!”


    “哈哈哈哈哈”最后他头一歪便闭上眼睛,仿佛沉睡过去。


    等陶金上前把脉时,再探启光帝的鼻息和脖子的动脉,她缩回手,大惊失色道:“殿下,陛下,陛下他去了。”


    南青闻言猛地站起来,去探启光帝的脉搏,果然越来越弱,直到停止为止。


    严公公见此,顿时跪下来嚎哭起来:“陛下!陛下一路走好!”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当白巾盖上启光帝的脸后,南青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陶金轻轻拉了拉她:“殿下节哀。陛下的毒早就深入五脏六腑,他应该是强撑一口气见到你,才安心离去。”


    南青沉默地看着启光帝静静躺在床上,像普通睡过去一样。


    她心无波澜,却觉得惋惜。


    一个活人就这么没了。


    人生果真无常。


    世界迭代更是如此。


    南青最后替这位弟弟盖好被子,亲口向他承诺道:“我答应你,不会让大梁得到天下。”


    话音落下,她毫不犹豫扭头离开,当踏出房门那一刻,太阳刺眼照在她脸上,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


    热情到与人间的生死悲欢并不相通。


    明天它照样高高挂在天上,亘古不变。


    广怀郡主已经在大门外等候,看见她面无表情出来,她像松口气般道:“我还以为你会心慈* 手软。”


    “毕竟那是你唯一的亲人。”


    “你是说血缘上的亲人,还是亲情?”南青淡淡开口:“在这个世上,我可能大概都没有吧。”


    “跟太上皇,不,太太上皇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我一个都不认识。”


    “还不如跟广怀姑姑你来得熟悉。”


    广怀郡主微妙感觉到她,没有情绪,甚至看不透她现在的心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气质开始变了?


    就好像整个人放开了一样。


    南青见她陷入沉思,不由笑道:“替我将先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就说先帝死在来荒北的路上。”


    “目的呢?”广怀郡主觉得以现在的时局,隐瞒先帝的死亡更好。


    南青仿佛看开一样:“天下反正都要乱了。”


    “那就别介意多添一把火。”


    “不怕百姓们因此陷入战乱?”广怀郡主皱眉反问道。


    南青斜眼压下语气,陈述现实:“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活着也未必过得好。”


    “何况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岭南那么远的地方,我暂时还管不到。”


    “不如尽快让我和我的人介入这些地方。”


    冷静的口吻让广怀郡主有点慢半拍。


    最后广怀郡主没有犹豫:“我会好好配合你,到时你告诉我该怎么行动便可。”


    南青露出满意的笑容:“可以,那就将先帝死亡的前因后果都宣告天下吧!”


    说着她看向屋内,里面还传来严公公凄厉的哭声。


    主仆间到底还是有一份感情在的。


    否则严公公不会哭得那么真切。


    很快严州沦陷,大梁两万军队势如破竹地冲进柳州,柳州与京城只有一千里之隔,一旦突破,北上之战就分出胜负。


    而与此同时,高家兄妹的存在的消息,还有白凌迟的尸体被脱下面具,悬挂在镇北府城门口示众时,整个天下都知道大梁筹划了一场多么险恶的计划。


    因此大梁境内,去过镇北府的商人,还有密探无一例外都确定掉在城门口的就是大家眼中已故的白凌迟。


    大梁清流党因此震撼无比,连赫连兄弟,都开始质疑太微对功臣的态度。


    尤其是四十年前摘星楼大祭司高家的案子重新被翻了出来。由大梁断案名臣再度审查,发现诸多蹊跷,甚至还有不知名的和尚提供四十年前的线索和物证,还有幸存的人证,几乎是等同于破案。


    得知此案的清流,和断案名臣立即联合三院上禀太微请求重审。


    此案毕竟牵连大梁的上上任先皇的名节,大梁各臣原以为贤明著称的太微陛下会答应翻案。


    结果得到的却是太微的果断拒绝,其态度遭到文人士子的口伐笔诛。


    之后,太微不知是病倒还是无脸见人,竟然破天荒休朝一天。


    第76章 蓝铃的觉醒


    南青可不会让太微装死推卸责任, 她甚至把高屈途的尸体送到大梁,还将高贵妃的骨灰完整还给大梁。


    甚至是白凌迟,悬挂示众几天, 再归还大梁。


    让大梁的人亲自来镇北府取走“大梁英雄”的尸骨。


    南青的举动反倒引起不少人的称赞。


    一方面认为她将差点害死她的凶手示众, 属于情理当中, 施以惩诫,以儆效尤很正常。


    另一方面认为她宽宏大量, 惩罚过后,自愿揭过一段恩怨, 将尸骨完整还给大梁。


    此等胸怀,磊落不羁,赢得大梁清流的好感。


    同样清流期盼自己国家的皇帝,能够与南青一样宽豁大度, 表现作为一国之君的品行高洁。


    然而这次太微的态度,终究惹得一些人失望。


    就算他闭门不见,故作思考, 仍旧解决不了眼下晋王打出的一张叫阳谋的牌。


    邓世子在带着嫂子与妹妹回宫后,他心情非常烦躁,几乎陷入了矛盾。


    一方面晋王没死,迟早会变成大梁的强敌, 一方面自己的哥哥在晋王的衬托下,光芒竟然也要微弱三分。


    尽管他知道这是晋王的阴谋, 可连他都逃不过在良心上,对晋王的称赞。


    她的做法正大光明,坦坦荡荡, 已具明君之姿。


    也许曾经晋王女子的身份成为阻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还有她政策下发挥的人性光辉与功绩。假以时日,任何争议都将物极必反。


    经过上次的刺杀,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凤凰涅槃,星河倒悬,天命所归!


    她女子的身份迟早会成为天下人眼中的一代天骄。


    “嫂嫂,妹妹,请随我去劝皇兄。”邓世子选择站在清流这一边,做自己认为对的一切。


    才能挽回太微的贤名!


    逃避是下下之策。


    邓薇却抱有消极的态度:“对于祖上出的错被人捅出来,别说皇兄,我也很难受。”


    “你就别继续添乱了。”


    蓝铃只是沉默摇摇头。


    邓世子顿时脾气上来,大义凛然地喝斥道:“启光帝都敢下罪己书背下赵国公攻陷南梁都的过错,皇兄为何不可?难道他连大姚最没出息的皇帝都不如?”


    “皇嫂,你如何认为?”


    蓝铃道:“我赞成你的主意,罪己书能挽回他的声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况高家兄妹行动虽然失败,但毕竟是有功之臣,没有他们大梁军队不会那么快打进严州。”


    “连您都支持,那我们一起去说服他。”邓世子立即高兴道。


    可蓝铃却眼神复杂地盯着邓世子,突然问道:“你在镇北府呆多久了?”


    “有半年吧。”邓世子不解地看向她。


    蓝铃叹口气:“难怪,总觉得你变得有点天真,果然是镇北府的政治风气导致的。”


    邓世子闻言有点不可思议道:“什么叫做天真?是理想中的风气,晋王领导下镇北府可以这样,我大梁为何不可?”


    他嘀嘀咕咕,让邓薇忍不下去了。


    “无论你怎么想,别拉上皇嫂就行。”说着太和公主邓薇牵着蓝铃就要离开。


    邓世子连忙拦了过去:“你们都是皇兄身边最亲近的人,不跟着我一起劝他,谁还能够劝动。”


    说着他急忙把目光投向蓝铃。


    蓝铃终究是心软,告诉他:“你皇兄逼不得,逼急了,会走极端。”


    到底是夫妻,她非常了解太微的性格。


    “如果你不信自己去御书房外看看。”


    邓世子还真不信邪,皇兄一世英名,只有那晋王可以与之媲美,难道在肚量上还会逊晋王一节?


    他果真去了。


    然而看见的是清流跪在地上声讨皇爷爷时,他的心情先是复杂,后来断案的名臣,更是跪在殿前,希望皇帝早日断案,因为此事已经传遍大梁每个角落。


    其中不妨有南青的功劳,现在荒北做什么事都容易传到大梁那边作为一个典范。


    比如香香馆,大梁也搞了一个报馆,天天报道乡里乡外的事,可大梁的读书人们总觉得隔靴搔痒,报馆不如香香馆那样批评尖锐,敢播报时事。


    还敢于刊登报纸批评一些官僚做派的官员。


    而且那些官员屁都不敢放,纷纷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像以前那样偷闲。


    还有晋王对手下官员与管事的考察制度也非常巧妙,不但不养闲人,一旦被抓到,该官员后面有的是人顶替他上位。


    让不少官员忙里忙外,为了每个月每年的绩效,到处奔波。办理了许多为民的好事。


    正所谓近臭远香的道理。


    大梁的报馆无论如何都不敢报道朝廷的事,甚至有人敢刊登,第二天就有人敢上门抓人封馆。


    对比之下,让大梁的读书人十分失望。


    邓世子眼睁睁看着清流声讨他爷爷,太微并没有想象中大度去倾听,反而不管不问,直到清流在太阳底下晒晕。


    都没有人敢抬去太医院。


    邓世子到底是皇宫出身的人知道,如果没有皇兄的授意,这些肱骨大臣是不会有个好歹的。


    现在大臣以劝诫的名义,希望太微站出来,顶天立地,有错改错,无错加勉。


    尤其是踢到高家的案子。


    几位大臣情绪似乎都非常激动。


    “陛下,高家世代为忠臣烈士,求还他们一个清白!”


    “高家老太君曾为太皇太后有过救命之恩。”


    “您作为后代子孙,要知恩图报!”


    “太皇亲手犯下的冤案,需要您去矫罪,以正朝风!”


    “陛下!请您三思!还高家后人一个体面。”


    邓世子眼看殿门紧闭,他想不通为什么皇兄不站出来?这可是扬名的好机会!


    他当即要过去,就被一位公公拦住,显然早就有备而来,将他请到一边,提醒道:“世子爷,陛下最近犯了头疾,请您这几天少进宫为妙。”


    “公公,您告诉我,陛下真不打算替高家翻案?”


    公公上下看了一圈才小心翼翼道:“世子,您也是皇家血脉,应该知道不是翻不翻案的问题。”


    “是死者为大的问题,若陛下承认高家是冤假错案,那老太上皇的晚节不保不说,陛下也会背个不孝的罪名。”


    邓世子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皇兄真顾念孝道,就应该主动承认,然后下罪己诏,相信天下人会体谅他的。”


    公公摇头道:“您错了。陛下可以为了顾全面子下罪己诏,可之后呢?宗室以后还敢有人支持他吗?”


    “说他为了名,竟然将自己的爷爷推到众人面前,口诛笔伐,说他是造成冤案的凶手。日后保不准也会对宗室动手。”


    “那老太上皇在天之灵恐怕”


    邓世子闻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望着公公。


    他万万没想到皇室为了面子,竟然可以公然违背大义。


    公公也盯着世子感到莫名其妙,总觉得世子好像变得越发单纯。


    听说他在荒北呆了半年,也不知道耳濡目染,受了晋王的什么蛊惑。


    等公公走了。


    邓世子失魂落魄地走下楼梯,一个不慎滚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纷纷过去扶起他。


    邓世子捂着流血的额头,问他们:“高家的案子,对大家来说很重要吗?”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大义凛然坚定道:“对后代子孙很重要。”


    “因为前人必须树立典范,更要身先士卒成为他们的榜样!”


    如此天下为公的精神,让邓世子感到眼熟,很奇怪明明之前在镇北府好像天天能看见,可在大梁突然觉得公正公平,成为了奢侈品。


    邓世子强撑身体,他坚定下来:“诸位请回去,我会让陛下同意下罪己诏,并且给高家翻案!”


    几位大臣错愕不已:“您。您承认老太上皇的错失?”


    “错就是错,不会因为掩饰,它就能黑白颠倒。”邓世子站起来毅然而然朝殿门走去。


    他的身影让几位大臣感到欣慰。


    这时卓相刚刚从国子监下课,正好与几位大臣撞见。也看见邓世子进了御书房。


    “几位还是回去早点吃饭,吃饱再来。”卓相发言瞬间让几位大臣无语。


    “卓太傅还是如此悠闲。”一个大臣道。


    卓相纠正道:“是临时太傅。你可以叫老夫临傅。”


    说得大臣嘴角一抽:“大姚现在已经动荡不安,亏您还吃得下饭?”


    卓相大大方方道:“我担心什么?我有个好儿媳,百姓们都拥戴她,我有什么好顾虑的?”


    “你们还是想好什么时候劝劝陛下,把我送回荒北。”


    此话让几个大臣哑口无言,无法反驳,要是从前还能嘲讽卓相几句你女婿是个假龙虚凤。


    现在别说嘲讽,他们自己心里都有点佩服一个女子,竟然在小小的荒北创下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盛世之地。


    害得他们的女儿儿子天天嘴里念着去荒北看看。


    有的还离家出走去了一直没回来。


    终于有个女儿逃婚去荒北的大臣没绷住,站出来:“这件事我正要说你,你儿媳到底给年轻人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要跑去荒北。”


    “还说什么证道!”


    “我们大梁有哪里不好,不能让他们实现抱负的!”


    没想到卓相一语生怕不惊死人:“连高家满门忠烈都无法翻案,还好意思自己这里政局清朗。”


    “也不怕大白天打雷劈死你。”


    为此卓相还甩袖,十分有脾气宣布道:“别惹老夫,老夫有个好儿媳。”


    气得那大臣吹胡子瞪眼,硬是无话反驳,最后自己怒急攻心,气血上头,差点仰倒在地。


    还好有同僚们扶着他。


    邓世子踏进御书房,毫不犹豫下跪,直接开门见山提起高家兄妹一事。


    希望他能够顾全大局,把目光放长远。假以时日,按照太微的贤名定不会输于晋王。


    可太微听见他和晋王比,毫不犹豫拿起砚台朝地上砸去。


    似乎拿他跟晋王对比,是一件极其羞辱的事。


    “难道要我罔顾皇室的颜面与利益?”太微指责他不懂事:“皇权受到打击,损害的是邓氏,你以为朝中那些大臣一个个都与我们同心。”


    “日后此事若成为把柄,他们还不得对日日夜夜盯着皇家,连点小毛病都要挑出来,损害皇家的信誉。”


    “弟弟,你不懂权力的可怕。”


    邓世子觉得自己确实天真了。


    但皇室只要作为表率,不一定就会发生这样的事,长远来看是可以获得天下民心的。


    “臣弟不觉得皇室会因此失去权威,相反说不定能获得万民的拥戴。”


    “愚蠢!民心民意,不过是统治者眼中的一种驭人术罢了。”太微失望对着邓世子:“天下终究是士大夫与帝王共治,你以为那些人就很光彩,每个人揪出来都能拿出一两件做过的肮脏事。”


    邓世子还要争辩。


    蓝铃已经赶来了。


    “陛下,世子爷进宫前与公主殿下喝过酒,兴许是一时醉意才会胡言乱语。”


    她的一句话让太微眉眼一松,立即拿起茶杯砸在邓世子脚下:“滚!看在你皇嫂的面子上,朕今天就当做没听见。”


    邓世子继续不依不饶时,蓝铃从他身边经过小声提醒:“这里是大梁。”


    瞬间让邓世子闭上嘴,不甘心甩袖离去。


    太微觉得也就他敢在自己面前摆谱,若不是亲弟弟过继给皇叔,他罚了也就罢了。


    “你来的正好,铃儿,对于白凌迟与高家的事,有什么想法?”


    蓝铃敏锐察觉到太微的情绪,便笑道:“陛下是想要顾全皇家颜面,成全孝道,又不想在臣子间失了威严。”


    太微满意地点点头:“知我者莫过于铃儿。”


    可惜要是男人,她一定是个杰出的臣子。


    蓝铃继续道:“陛下想要两全,并不难,就看您愿不愿演下去?”


    “演?”太微不解道。


    蓝铃便开始支招,利用摘星楼现在的家族借助通灵术与逝者建立沟通,直接询问造成冤案的老太上皇与高老太君。


    当然能不能召唤出来?话语权就在帝王手上。


    臣子们相不相信无所谓,他们只想看到皇帝有作为,出来担当,不输于晋王。


    臣子想要争得也是一口气。


    到时候如果老太上皇表示愿意为了后代子孙承认错误,那么后代子孙就无需背负前人的错误。


    两全之法,就在于双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君臣双方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让君臣关系得到缓和才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


    主要矛盾还是君臣之率,做出榜样,给天下看。


    蓝铃的办法瞬间让太微高兴不已,他抱住蓝铃哄道:“你真是个聪慧的女人,朕有你真是三生有幸。”


    “不如朕许你国母之位?”


    “陛下,还是快点去办理此事。以免夜长梦多。”蓝铃轻轻推开他温柔提醒。


    实际暗含的却是婉拒的意思。


    太微十分满意她的表现,既不善妒又能让自己的丈夫下得来台,润物细无声衬托他,扶持他。帮他完成大业。


    这哪是后宫宠妃,分明是后宫宠臣。


    只是太微松开的瞬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好像爱妃的态度变得有点冷漠。


    太微再抬头,依旧还是含着微笑的蓝铃,并看不出什么破绽?他也就没有多想立即召见大臣商量通灵一事。


    自此南青与太微的第一次对决,是以南青与蓝铃平分秋色而告终。


    白凌迟重新安葬,还有白凌迟的遗书,让赫连兄弟愿意放下沟壑继续为大梁卖命。


    大梁祭司的通灵术,同样让太微获得与臣子间的缓和。君臣一心,再度开始联合一起商讨攻打大姚的事务。


    而严州已经被攻破,离沦陷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就看晋王如何应对?大梁就是考虑到这一层,故意绕到荒北最难以伸手的地方。


    严州此时此刻已经破城。


    赫连兄弟带着军队入城,看着地面跪着迎接的太守与地方官吏,他们满意地点点头,宣布:“我们南北都是一家,今日入城,只要你们不反抗,日后就是大梁的子民。”


    “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你们。”


    “将军英明!”严州太守惶恐不已道。


    赫连兄弟很清楚第一次破城如果没处理好,说不定会挑起大姚人的激烈反抗。


    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晋王,大不了大姚人通过推举晋王为帝,团结一心,照样能给大梁一个重击。


    于是双方在猜疑之下,互相保持表面的和谐。


    尽管进城,城池也空无一人,看得出来大部分百姓是被转移走了。


    赫连兄弟立即问起严州太守:“严州是百万民众的大州,为何城里未见几人?”


    严州太守赶忙道:“两位将军冲进来时,那些百姓就从后城撤离,北逃了。”


    这个北逃是大姚北部,自然是荒北。


    赫连兄弟根本不相信老百姓们在没有秩序的情况下能那么快撤离?


    当他们去后城时,果然发现这里城墙失修已久,用的都是些竹竿篱笆围成的墙,根本无法阻拦人。


    “也罢,让这么多人给晋王添乱去吧!”


    现在京城有个田相在为了一己私利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正好为他们争取打进京城的时间。


    到时候奸相再想反悔联系晋王也迟了。


    与此同时。


    严州太守投降的消息传到荒北。


    荒北上下都十分吃惊。不敢想有三万驻军的严州,就这么倒戈大梁。


    同时南青收到大梁通灵术的消息。她得知是蓝铃想出来的办法,感叹这么一个七窍玲珑的人才居然不属于自己。


    当然她对太微出招就是故意挑衅一下,并不是什么大杀招。


    还有底下人都对大梁攻破大姚表示担忧。


    京城的崇王已经送来求援信,并且希望她回京一趟参见先帝的葬礼。


    最重要的是散发了一个消息,希望她能够进京清君侧。


    而鲁王妃发信求助,希望她能够接下来鲁王。


    小小的田相竟然都把这两号人物吓住了。


    南青不是说不将田相放在眼里,而是他根本没资格被自己出兵。


    如果自己真出兵,那大姚才是亡得更快。


    何况九弟死后,京城那边她已经没有任何念想。她也可怜那些陷入战乱的老百姓,不过挑起战争并不是她能控制的,那么尽快终止战争才是她该尽的责任。


    这才是救百姓。


    “现在还不是出兵的时候,本王不想与大梁打什么拉锯战。”南青道:“要打,就在大梁本土打,而且一举歼灭大梁。”


    现在就等一个机会了。


    “岳父那边能尽快将他带回来?”南青忍不住询问旁边喝奶茶的老婆。


    江幽菲似乎并不担心:“父亲在大梁反而更安全。”


    南青就凑过去:“为什么?如果我攻打大梁,最危险的反而是他。”


    “中原儒大夫中,最德高望重的人便是他,他旗下门生无数,不止遍布大姚那么简单。”江幽菲道:“杀他就等同于杀死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份量。”


    老婆虽然很自信岳父不会出事,南青却担心太微会恼羞成怒。


    “不管如何,等宁伯养好伤,就派他去将岳父带回来。”


    江幽菲见她似乎很了解大梁的皇帝,就询问:“你曾经想过只当一位有实权的闲散王,是不是就设想过太微为皇帝?”


    这话很含蓄就差说,你想给人当手下。


    南青顿时脸一热,轻咳一声:“不可能的事,从前也只是一念之间,近年我发现所谓大一统皇帝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洁。”


    相反太微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让她对历史人物曾经有个美化的滤镜,可真接触,觉得他们无非都是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只是比普通人特殊那么一点点。


    有的为名有的为利,而太微的初心绝不是为了终结战乱而灭一国,只是为了名留青史。


    那么仗打完,通常这种国家会传不过二世就要遭殃,进入故步自封的时代,陷入停滞发展的阶段,从而错过历史的机遇。


    “其实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统一并不只是为了老百姓那么简单,我自己也有私心的。”南青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卑鄙无耻:“这个私心来自于我前世的世界,它曾经错过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导致落后百年,遭遇百年之耻,国民被列强铁蹄践踏死伤万万。”


    “至今得不到侵略者的道歉与承认罪行的态度。相反他们还有恃无恐修改教科书,美化自己的侵略,实在令人感到气愤。”


    “而我的私心就是希望这个世界不再发生百年之耻。”话到最后,南青仰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一片清明,以坚定的口吻:“若有,最后能现在就铲草除根。”


    江幽菲能感觉到妻子的愤怒。


    那是来自她未曾知晓过的世界。


    她握住南青的手安慰道:“有你在,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嗯,大姚那边暂时以静制动。”南青点点头:“我不贸然行动,大梁进军严州反而要产生顾虑,那么打起来自然畏手畏脚。”


    “何况他们的皇帝太微还是要点里子,为了假设统一后的管理,定不敢随便大肆杀戮。”


    如此她现在静静观察的态度,反而微妙地让老百姓有喘息的空间。


    此时此刻内陆不断有百姓翻身越岭望荒北逃来。


    第一站便是岐南。


    岐南的路修得四通八达,火车每天三趟,就算靠着双脚走,踩着水泥路随便走,都能到达荒北。


    只是衣衫褴褛的严州百姓,还有其他地方逃难来的百姓在看见水泥地时,大家都惊叹荒北的富庶。


    水泥路还能让普通人踩着用免费用,在这些逃荒的人眼里就是把金子铺在地上。越发激起所有人对来荒北谋生的向往。


    很快周遭人满为患,不少有钱人也跟着逃进荒北地界。


    开始想用钱收买当地衙差办理户籍,结果通通被抓起来了。


    来这里的有钱人十分惊恐,荒北是不是在针对他们?


    结果地方衙门给他们的通知是办理暂住证,现在荒北为了应对乱世,已经出了一套移民制度流程。


    但凡能够在本地坚持三年,无犯案记录,无前科的人基本能获得荒北的户籍。


    如果不想按照条条规规束缚的人,可以去岐北。


    岐北暂时管得不严。


    听说岐北那边收垃圾,一些有前科的人生怕被查出来去劳改,于是改站去了岐北。


    原本就人口流失的岐北,突然收到那么多流民,居然都欣喜若狂接待这些流民。


    当地员外设立粥棚,已经开始暗戳戳挑选流民的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子,调教好,可以卖。男孩子养几年给自己种田种地。


    让没出去的岐北自耕农有点不忍心,告诉这些流民,岐北是恶霸的地方。


    你们还不如去镇北府或者六县劳改,也比在岐北吃得好。


    有的人还不信,直到岐北的地痞流氓开始大庭广众抢孩子,吃了粥就等于卖身,流民们赶紧抱团追击地痞流氓,打伤人,只好又重新逃到岐南,被岐南当犯人似的画押,画头像,然后流放进荒北。


    这些犯事的流民加入劳改,还以为自己一辈子完了。


    没想到白天挖完山石,晚上不仅有土豆还有红薯鸡蛋吃。比在严州时吃得还好。


    渐渐的不少人愿意作为流民,帮忙开垦山地。


    许多人听说这里挖得是火车轨道,以后火车要开到另一边的大梁去。


    同时流入进荒北的百姓名单和人数都传到南青手上。


    总共有八万人。


    基本被岐南安排进比较偏僻还在开发的地带挖山。


    有钱的则是去了六县或者西北。然后投资开铺子,按照当地律法请工人上岗。


    算是比较聪明懂得融入的一批人。


    南青觉得自己一百二十万公里平方公里的地方,除了镇北府这些地方,起码还有60%的地方未开发。


    要是好好开发平原,荒北起码能住两亿人。所以这些流民在入荒北只是一个毛毛雨。


    于是她就定下政策,稍微放宽门槛,允许来的人自发前去开垦的地区,只要按时按点上岗,旷工不超过三十天的人,达满一年者,可以获得临时居民证入驻在附近的开荒村。


    有了临时居民证还能享受荒北低价粮的待遇和就医资格。


    一个低价粮的资格就足以让流民们有动力附近山林开垦。


    当八万流民入了荒北,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的消息传到大梁。


    蓝铃自己预估荒北现在的经济与粮仓的承受力,起码达到整个大姚人口的程度。


    也就是说就算所有人搬去荒北,地方还是够住,粮食还是够用。


    蓝铃拿起一枚煮好的土豆,她熟练地剥皮,一边在后殿听着大臣与皇帝的吵闹。


    好不容易缓和的君臣关系。


    此刻又因为一颗土豆,产量太大,而起了争执。


    大臣们以米价低伤农为借口,拒绝土豆大量栽种,但是可以允许土豆种在贫瘠的地方,不得挤占粮田的空间。


    理由确实正当,但谁都知道大梁有几亩田真正属于贫民?


    大梁的自耕农人数不足三成,并且还在急剧压缩当中,若不是现在大梁对大姚开战,临时招募底层士兵,创建一定的岗位,让底层家庭得到一丝喘息。怕是大梁此刻也要因为土地兼并的矛盾产生内乱。


    还是邓世子他自认为在荒北待半年,研究好了荒北的分配制度,推荐太微效仿晋王重新实施分配,将国土都收归国有。


    此话一出,足以激起千层浪。


    原本那些清流大臣纷纷站出来反对。


    他们确实是一些爱国爱民的人,但一旦触及自己的利益,还是会跳出来反对。


    既得利益者向来如此,为了自己的利益,宁愿放弃未来。


    一直到无法调和矛盾造成流血牺牲时,才会惧怕被反抗,从而选择妥协。


    于是公有与私有的矛盾,被摆出台面。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调转枪头指责邓世子损害朝廷的利益,国家的经济来推广土地国有。


    让邓世子错愕不已,面对大家的指责,他陷入了迷惘,直到退朝,大臣们都指着他骂,多数是骂他不懂朝政,肆意乱政。


    太微都选择冷眼旁观,因为他觉得要给这个天真弟弟一点教训。


    然而教训是没有。


    邓世子在下朝后,拉着太和公主邓薇去拜访蓝铃。


    就此事进行求惑被拒绝。


    蓝铃还是要出宫才敢跟他说实话。


    “曾经我以为晋王此举定会埋下祸患,后来住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削去当地世家与官绅的势力,反而更优化了统治。”


    “没有世家与官绅,社会反而运转更快。”


    说着蓝铃又摇头:“不对,不是没有,而是某些世家与官绅。”


    “晋王靠着一家独大确实给荒北的民众带来繁荣,不过她也并非一家独大,很奇怪,她喜欢到处放权,每放的权只需要经过笔试与下基层就可以获得机会管理地方。”


    “并且这些笔试并不简单,上面的试题都经过专业选拔知识的验证,可以说晋王有完整的一套运营模式。”


    “它具备考察选拔,督察,甚至纠察。”


    当然再好的制度都需要人治。


    “还有每个季度对官场风气的监督,举报,还有定期考察,几乎每一层都在循环运转。”


    太和公主道:“这需要大量的资金才能**。荒北如今有很大一部分是靠着经济好,才能运转。”


    蓝铃却看到更深层的东西,她道:“经济良好自然占大头,但基础优势实际在于晋王打下的平台,摊平底层治理成本,打破商业官场的垄断,注入活力才是关键。”


    “准确来说,荒北的各界人士都非常拥戴晋王,会积极配合她的每一个政策。”


    “是具备一定的民制信念。”


    此话一出。


    邓世子与太和公主邓薇异口同声道:“横渠四句!”


    “对,唯有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所有人的希望,才能维持开明制度的运转。”蓝铃总结道:“一个相对公平的平台。”


    “你们以后去荒北时,一定下基层去探访那里的百姓,就会知道公塾九年教育,就是日后荒北官场的大功臣。”


    “从基层出身的孩子,只要入朝为官,哪怕只有一撮人保持初心再回到基层,也足够带动地方的繁荣与安宁。”


    蓝铃最后惊叹道:“何况荒北现在每年都有几千人毕业。”


    即便不入朝为官,以自己的学识仍旧能为荒北添砖加瓦,并不担心像大梁这样官位冗重朝廷负荷难行的问题。毕竟困扰任何王朝的问题都来自于官民矛盾与土地兼并。


    荒北的公有民制具备一定的先进性,甚至提出了一个解决土地兼并的好思路。


    那就是公有地率必须占大头!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私有少了,便能维持秩序和结构的稳定。


    因为现在的荒北就是一个政治清明,教育良好的理想乡。


    她的理想乡。


    “好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不必送我回去。”蓝铃出了世子府,她直接乔装打扮去了京城郊外的地区,果然发现坐立在贫民窟的地方,有一个竹棚搭建的简陋邮局。


    尽管不敢叫荒北邮局,但邮字就代表它出自荒北。


    蓝铃迈步走向邮局,她垂落的衣袖里正握着一封信,指尖已经紧张地抠了进去。


    上面娟秀的笔迹分明写着:晋王亲启。


    第77章 帝国的头脑


    郊外的邮局管事就一个人, 还有两个满* 身补丁的孩子。都是管事在附近贫民窟收养的孤儿。


    蓝铃披着斗篷进来,首先就从孩子的脸扫过,虽然衣服破烂不堪, 但至少不是面黄肌瘦。


    还有女孩儿不说被养得白白嫩嫩, 衣衫遮体, 谈吐大方。


    “客官,我们这收费很贵的, 当然您要是非要拜托也会送,但时间上并不固定。”这里的管事拿出一本报账表撕下一页:“大梁的路费, 好处费,茶水费,甚至是安保费,总共加起来五十两。”


    蓝铃若有所思一会儿, 便问道:“那管事应该赚得盆满钵满了?”


    管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五十两有四十九两都是要交给大梁那些爷的。比如衙差,地头蛇,路霸, 甚至入门都要打点。”


    “请问客官有钱吗?”


    “包送吗?”蓝铃将信封背面放在桌上,推到管事手上,再取出一个钱袋子压在信上。


    管事拿起钱袋子掂了掂,承诺道:“有信必达。”


    蓝铃反问:“只为了一两?”


    管事见来者既没有恶意又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便如实回答:“一两够荒北一家五口吃三个月,期间还能吃三五顿肉。”


    蓝铃顿时了然一笑:“米不用钱吗?”


    “荒北的公有田保障了三餐。”管事收好钱袋子和信封:“至少是饿不死的。”


    “那拜托了。”蓝铃听罢毫不犹豫压下帽兜转身离开。


    管事立即喊来两个孩子, 收拾行礼,他们马上去荒北。


    由于两个孩子是大梁人,要是随便带着惹人注意, 偏偏他们是孤儿,没了父母就不会有人在意。


    管事怜悯收养这两个快饿死的孩子, 一边痛恨大梁贪官搜刮民脂民膏,让孩子的父母到死都是佃农,没挣上半块属于自己的田地,一边咬着牙坚持在这里开邮局,三番两次被地痞收人头费。地痞收完,地主老爷,之后就是衙差老爷。


    层层剥皮,将他从荒北带来的一百两银子刮得一毛不少,还倒欠他们十两银子。


    眼看下个月就要来催收了。


    管事还不得跑路!


    要不是殿下吩咐在大梁偏僻的地方设个邮局等待所谓有缘人,这个鬼地方他再也不想来了。


    “义父,去荒北会饿着?”两个孩子天真问道。


    管事揉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傻孩子,为父回荒北至少得是个有钱人,别说土豆不愁吃,回去咱们吃大米饭,还能配红烧肉一起吃。”


    说得两个孩子忍不住馋了。


    当晚他带着孩子架着马车出了城门,本以为能顺利回去。


    未曾想突然封城,大梁官兵好像是搜索什么人?明明就差一步了。


    管事咬咬牙,立即将信藏在孩子身上,然后自己将一百两和大量铜板往天空一抛,瞬间撒了一地。


    守城的官兵和百姓纷纷低下头抢钱,管事才趁机驾驶马车冲出去。


    但还是被城墙上的官兵,射中一箭,直接穿过管事的胸口。


    管事强撑疼痛,经过一晚上终于到了荒北的地界。


    然而管事却陷入昏迷,只留着两个孩子哭天喊地不知所措,还是附近村民见他衣服内衫有熟悉的邮字才送到医馆。


    只是普通医馆根本无法救治。


    “送去荒北总院,许大夫与陶院长能够医治。”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跟着大人们转,后来看见义父被两个女子推进一间房,过了两个时辰,才满头大汗出来。


    “许大夫,消炎药用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许迎道:“院长,差了输血这一道程序,怕是大伤元气。”


    两人自从得到南青给的医学圣典没少研究,光是血型这一块就卡了许久。不过有各地大夫不停研究相信很快就能突破。


    “如果再发热,可能要随时注意加大剂量,之后就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陶金说着摘下厚厚的口罩。


    觉得口罩也得改良一下,又闷又热。


    之后见到两个孩子呆呆盯着自己。


    陶金安慰道:“你们家大人要是明天能醒来基本没事,不必担心。”


    说着给了孩子两块糯米纸包着的饴糖:“欢迎你们回家。”


    两个孩子这才后知后觉将信封颤颤巍巍交给她:“大,大人,这是我们义父要送来镇北府的信件。”


    陶金接过查看,发现竟然是给殿下的。


    她当即询问:“你们是大梁的孩子?”


    两个孩子顿时怯生生抱在一起:“我们不是大姚人,别赶我们走。”


    “没有人会赶你,待会跟着许姐姐走,她会给你安排房间和洗漱的衣服。”陶金拍拍他们的脑袋,随后跟许迎交代几句。


    她毫不犹豫脱下白衣,就直奔王府而去。


    信很快送到书房。


    南青正在拟定关于土地模糊地带的问题,她正式让六县归为公有。


    因为她发现六县的土地以极快的速度被人兼并,还是私营的人,其中就有源城火车站。


    尽管这个火车站被她罚十万两,但至少是没有停站的,可能是为了快速赚回罚款,居然打起土地的注意。还让他们钻了空子。


    不过还好他们钻空子,自己才能查漏补缺,于是就打上补丁,规定土地无论是谁都只有承包权,使用权和经营权,而所有权都归荒北公有,就算资本下乡,都只能租田承包,并且期限最多二十年,到期需要继续续费。


    卖方的农民到期后也有权利和资格拒绝再续期。


    自此荒北三分之二的土地都归为国有。


    至于她为什么故意留着私有?因为私营也有一定先进生产力,可以灵活解决小农经济的弊端。只要好好监控划红线,那私有就相当于下水道的泥鳅,堵了可以拿它疏通。


    而且私营为了存活下去会绞尽脑汁发展,进攻性和开拓性也极强。


    只要拿捏好就行。


    当陶金把信件送上来时,南青还不忘问道:“那位管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陶金语气有些惋惜:“是的,用了您给的消炎药。只是失血太多,医院现今的技术并不能够进行输血。”


    南青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让陶金回去忙吧。


    自己则是拆开信,倒要看看管事是在为谁拼命送信?


    当看见蓝铃二字,南青顿时来了精神。


    里面不乏是与她争辩的问题。关于公有与私有。


    不知道蓝铃是不是有意表现?将公有制的优劣,甚至私有的问题都研究的十分透彻。


    可能是环境问题,南青觉得她似乎是依据大梁境内的情况,修修补补了对于公私的双重看法,那就是混合管理与经营,并且以公有为主。


    将公营的先进性与私营的先进性融合,依照不同标准和情况使用,因时制宜,因地制宜。


    南青眼睛一亮,总感觉看了蓝铃本土化的公有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因为蓝铃在信中说,如今仍旧是私有为天下为代表,公卿帝王是私有典范,尽管帝王与公卿不同,为了自己的家天下需要打通庶族们的上升渠道,和打破公卿的垄断,才能长治久安。


    但帝王在私有制仍旧是最大的受益者,这种自相矛盾的悖论,常常使得帝王最后为了自己阶级的利益,而导致改革不彻底。


    这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变法改革失败的原因!


    因为分配源头,本不该由帝王亲手分配。即便帝王前期再表现的如何英明,终究会背弃草根阶级,选择自己的江山。


    最后蓝铃提出疑问:“那么晋王与帝王一般无二,又该如何跳出这个历史轮回的框架?”


    极大程度上让南青都陷入深思,她很明白,自己如今做到一切更倾向于社会主义模式,但工业的快速发展是需要资本去推动运转的。


    正好涉及公私混用经营双循环模式。


    不过就算资本要发展,但中央都必须集权,监控资本。


    她立即写下一封回信,关于对未来的设想。


    如果她成为皇帝,她将不是王朝意义上的皇帝,会沿用的模式大概只有高考,各行各业都需要不同程度的改革。


    但光靠她一个人不行,她还需要像蓝铃这样的人才。


    针砭时弊的政治人才。


    当然她不会妄想一步跨越社会主义,期间肯定会有过渡阶段。


    可以参考后世的英国,走得君主立宪制。只要生产力发达,能够缓解阶级矛盾。


    不过南青并不觉得君主立宪制比中原的封建王权更高级,更不可能存在于中原,因为中原的封建并不是意义上的封建,它实际是中央集权。


    像君主立宪制,国王和女王很大程度没有实权,只是个吉祥物。


    而中原如果没有中央集权,很快就会导致各地分裂,军阀混乱。所以支持中原发展任何体制的前提,必须是中央集权。


    中央集权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适用,区别在于他们内部有没有像中原那样的凝聚力。


    很显然在现代国家,并没有几个国家能做到像中原这个庞大文明国度的实力。


    南青把自己心中的答案告诉蓝铃。


    短期内还会是王朝专制,但不再是单独的皇权专制,更不是君臣共治天下,而是自下往上各个阶级跨越卷出来的精英共治。


    一个精英共治解决了蓝铃至今为止所有的担忧。


    南青与蓝铃之间的来信,让后世称之为女帝女相之间的双英荟萃。


    而大梁官兵抄了邮局,抓了几个平日收保护费的地痞,衙差,甚至县令,怎么打听都无法打听到,那日来的人是谁?


    荒北奸细又带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


    总之有人似乎非常重视此事,以至于把抓起来的地痞衙差县令,审都不审,当晚处死。


    这件事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


    而蓝铃知道此事,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煲着红枣奶茶,等待太微下朝后过来喝上一杯。


    因为这将是她泡得最后一杯。也是君臣关系的最后一次斟酌。


    之后她既不是太微的妃子,更不是他的臣子。


    她只属于自己!


    蓝铃双眸闪烁望着刺眼的太阳,脸庞都无比期盼般露出笑容。


    “我将是我。”


    “再不被任何人定义。”


    *


    启光帝驾崩的消息传进京城后,举国震动,各地亲王开始蠢蠢欲动,往京城里钻,要替启光帝尽孝守灵。


    实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因启光帝膝下并无子嗣,那么皇位自然要落到兄弟们手里。


    原本最有资格继位的是被封为晋王的“皇室正统”的一字王,南青上位。


    尽管她的势力从荒北扩散到西北甚至整个草原,但亲兄弟们一句:她是女人。就彻底抹除她的正统地位。


    还搞起阴谋论,说启光帝可能是被晋王害死的?否则启光帝为什么不寻他们?反而去找晋王。


    知情的人都知道启光帝跟南青,一个是嫡,一个次嫡。


    无论是血缘还是法理上都是最亲近的关系。


    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姐弟。


    连崇王最近都不再为南青举旗,这让地方亲王觉得自己有机会争一争皇位。


    实际谁都知道女人这个身份,对晋王来说只是个蹩脚的理由。


    皇位?她想要随时触手可得,不会因为一句祖宗之法就能阻碍她。


    现在的南青要名有名要利有利,更别说深藏在荒北的那支实力强大的御卫军。


    尽管很多人不知六县胡家军的惨状,但基本都听说过,晋王不费一兵一卒就杀死上千人。


    胡尚风连人都没看见就被铁木兰炸成肉泥。


    如今启光帝在晋王那边驾崩,晋王还光明正大将消息传回京城,两个环节紧密相扣,足以证明启光帝临死前专门是去找晋王的。


    他不是被动的。


    何况还有严公公和遗旨能够证明晋王的清白。


    聪明人都知道启光帝被大梁奸细毒害后,就有意去找晋王,是想晋王接管朝廷。


    可不知为何晋王并未这么做,反而将严公公和遗旨送回京城。


    当遗旨被崇王等人所截留,宗府的老王爷们纷纷围着崇王,就想看一眼启光帝最后的内容。


    果不其然,上面写着让晋王继位。并列数晋王的地位与才能都匹配于大姚天子的实力。


    崇王收起遗旨深深叹息,对接下来关于启光帝的谥号开始讨论,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其他老王爷一个个老谋深算,唯有崇王的弟弟福王站出来道:“如今朝政被田党把持,你认为他们扶持的皇帝会像晋王那般有能力?”


    “田党怎么会允许?”


    崇王瞧了弟弟一眼:“天真。大姚的朝廷各个清流哪个不是视祖宗之法为尊。”


    很显然崇王并不想南青回京城。


    崇王的态度让其他王爷心思更加活络起来。开始推荐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崇王直接敲定:“就鲁王吧!”


    此话一出。


    其他王爷闭嘴。崇王是他们的老大哥有对皇位继选人的话语权。


    福王不解道:“难道就因为晋王是女人?她到底是我们南氏的血脉!什么祖宗之法,大哥您还不清楚,现在的大姚急需的是一个英明的人领导。”


    “住口!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掺和。”崇王立即对弟弟下了逐客令。


    福王也甩脸子离开王府。


    他怎么都不明白,大家那么在意男女之分?明摆着晋王已经有中兴之资,好果不选,净选一些歪瓜裂枣的东西。


    然而等他出门,就被近卫军拦住要查他。


    就算他是王爷都百般刁难他。


    气得福王就算不想明白,都知道田党已经彻底垄断京城,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已经不管什么江山社稷。


    还有田党已经主张求和,跟大梁共治严州,以此来保留严州一半的主导权。


    这种卖国求荣的政策,瞬间令京城的学子们聚集起来,反对田党签订丧国辱权的条约。


    很快学子们就被抓了起来。


    京城陷入一片动乱,敌人还没打进来,就先抓学子了。


    方元躲在严公公旗下的宅子里,她才勉强渡过一劫。


    刚好严公公将圣旨送到,又回到这间宅子,发现方元。


    严公公还记得她,于是给她安排了一个院子,让她不要抛头露面。


    方元却不以为然:“京城需要人制造舆论。”


    “靠嘴能够把田党说死吗?”严公公道:“如今田党比之赵国公还要贪得无厌,他们把自己以外的人都视为乱党,已经掌控三万近卫军。”


    “不要再挣扎了。”


    连崇王都不主张晋王继位,分明已经将京城视为一个毒窟。


    方元听罢,她分析道:“其实晋王如果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完全可以打进京城,自己做皇帝。”


    “可她却没有这么做。”


    严公公心情复杂道:“不要乱猜。”


    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晋王不要大姚。


    大姚已经积重难返了。


    与其守着一间破房子,不如自己重建一栋房。


    方元却看得更深远:“怕是日后连京城的官,才子,都不要吧。”


    “他们已经形成权力门阀,要拔除,就统统拔除,这么看来清君侧进来,不仅是接手烂摊子,还可能增加统治成本。”


    “让原本已经打好底子的荒北民制遭受污染。”


    此话一出。


    严公公难免高看她一眼:“解元郎,有些话不该多嘴就不能再讲。”


    “你都叫我一句解元,我岂能袖手旁观。”方元对着严公公作揖一下,随后她便转身回了院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京城流传着田党为太微内作,靠卖国辱权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不管百姓死活。


    很快京城的米价突然暴涨。


    原因是荒北不再给京城提供任何粮食。


    京城紧急向其他地方调动,才发现启光四年来全是靠荒北支撑才有的短暂的回光返照。


    田相根本不相信缺了荒北,京城和朝廷还不能运转?


    于是各地召集人去搜刮粮食,没想到连他们才发现大姚南部遭遇水灾,中部遭遇干旱,早就欠收大半年了。


    要不是从西北进口粮食,底层百姓早就起义了。


    现在中部南部大量的百姓为了活下去,都跑到西北去了。


    西北人口本来就少,就两百万人,南部因为曾经富庶有两千万人口,中部更别说一千多万。


    两地百姓靠着一条窄窄的山路,运粮才勉强养活这么多人口。


    等搜刮不到粮食的田相,立即让人把今年的商业税收上来,结果一问一个没有,因为商人也跑了。


    田相等人根本不知道,打仗会造成资本外逃,严州靠京城那么近,很显然大梁想直接攻破京城,让大姚群龙无首好吞并一些。


    商人们不是傻子,留着在京城被压榨,大梁打来又抄家,他们一辈子的心血都可能付之东流。


    于是商人们纷纷随着严州百姓逃到荒北。


    现在荒北迎来八十万外来人口的冲击,原本各地管事很担心荒北能不能支撑住?或者这些外来人口导致本地人口失去工作。


    但让他们松口气的是,来的流民基本加入山地开荒去了。


    有了人就有需求,让荒北日益积攒的产量过剩的产品,重新下乡得到一波缓解,大量的布匹粮食糖都在山区卖得红红火火。


    不仅没被冲击经济,反而助攻了经济。


    这些都有赖于产量过剩的优势,互相对冲弥补了彼此缺粮缺市场的空缺。可以说是完美的双向奔赴。


    而外地来的商人都需要先去商务府报道。


    经过相关人员的指导,商人们乖乖按照指示行事,不敢像以前那样一到某个地方就急着先买田地。


    这些外地商人发现田地居然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荒北公有。他们想买也只能租二十年,到期所有权一样不属于他们。


    尽管打击一些靠囤地积累资本的商人,但荒北百姓富庶的钱袋子,让商人们看到新机会。


    既然买土地不行,那他们靠卖产品赚钱不就行了。


    于是各地五花八门的产品都买到荒北。


    荒北不仅没有因此垮掉,反而增加了一层的税收。


    如今的荒北一年已经四千万两的收入,加上西北,盘活两年,总共六千万两的收入。已经有了北部江南的著称。


    不仅如此草原收入居然也达到一千二百万两。


    除了纳税的五成,剩下六百万两,足够草原一百万人口过生活。


    要知道老部汗在一年最多八百万税收,到了赛娜女王时期,只是新增三条草原班列,就多了四百万收入。


    不过有钱的草原人基本以搬到荒北为荣。


    同样让草原贵族们头疼自己的人口流失。


    京城内田相见糖业莫名其妙垮了,雪盐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都是效仿晋王的产业都无法存活?


    当他质问手下人是否贪污,会发现手下人光是为了扶持产业都快倒贴了。哪有胆子贪污。


    后来他抓到一个懂商业的学子,从学子口中得知方元曾经的一篇关于民生的策论。


    田相立即让礼部翻出当年的卷子,发现说的正是所谓的经济危机,市场饱和等等先见之明的见解。


    田相意识到方元绝对是可以与荒北商人抗衡的好面子,立即就让人去找方元。可以不通过明年的科举,就直接入朝为官。


    因为田相会当朝举荐。


    可这会儿方元还偷偷在京城的各地商人内散播,三个月内京城必被攻破的言论。


    然后遭到顺天府的人追击。


    方元抱头鼠窜,各处逃难,问题是无论是百姓家还是当地大户都愿意救济她,还帮助她逃过追捕。


    只因方元的所有策论,除了给朝廷一份,还特地翻译成白话文让底层也能够阅读。而京城的居民识字率很高,因此她获得一大批粉丝。


    就在方元流落到一户佃农家里,这里还在翻干旱不下雨的地。


    方元当场唱了一首关于锄禾日当午的诗,心疼农民的艰辛。获得佃农们的追捧。


    由于太高调,导致她第二天就落网了。直接被抬进田府。


    田相要求方元给自己想出改善经济的办法。


    方元开始根本不配合,直到田相要把女儿嫁给她,吓得她连夜写了一篇振兴经济的企划书。


    问题这份企划书,最重要的内容是要求田相先打击手下的贪官污吏,才能还商业一个干净的营业环境。


    起初田相根本不信,后来发现自己只是铲除几个不痛不痒的人,手下的产业居然就开始运转。


    于是田相越砍越上瘾。丝毫没留意方元在背后的用意,那就是削弱田党的势力。


    砍得内部人心惶惶,尽管遏止贪污的速度,可也挡不住自私的人心。


    一些田党居然暗地投靠已经上京的某些亲王。


    亲王们联合起来,以清君侧的名义,号召大姚义士名人反对田相专政。


    田相好不容易挽回一点颓势,立即就被大姚的亲王们搅成浑水。


    这些亲王光有一腔热血和帝王梦,根本没有能力,或者把力往错处使,见到关于田相的一切都反对。


    以至于之前还能勉强维持朝廷运转的田相经营的产业,通通倒闭,仅存的商人鸟兽飞散。


    田相因此病倒。


    在次日被一些冒进的亲王带人冲进田府直接勒死。


    田府上下基本都被这些亲王砍死。


    只有方元带着三小姐和五个三岁不到的弟弟妹妹逃出田府,躲在严公公的宅子里才幸免于难。


    堂堂一国丞相,被大姚亲王联手砍死的消息,一经传出,震惊天下。


    崇王气得当场取消所有亲王的继位资格,然后拉拢近卫军,将所有亲王赶出京城,这段南氏丑闻才告一段落。


    然而砍死田相的恶果还是继续发生。


    田相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大贪官,他只是坏,可不代表他蠢,他至少还懂得持续性竭泽而渔,去盘活经济,避免大厦倒塌。


    而亲王们各个金枝玉叶,不懂得持家的辛苦,更没有能力。只知道推倒田相这颗大树,而不知道如何去经营建设。只是为了反而反,毫无意义。


    等田相真正倒下,严州彻底被攻破,大梁军队长驱直入连破数城,已经逼近京城。


    原本去谈判的官员听说田相死了,一个个失去主心骨,再没心思搞什么缓兵之计,纷纷收拾行李逃跑。


    官员一跑,军队士气大跌,人心浮动,自然没心思抵抗,以至于一支本来还得到田相一批粮食支援,能打的军队,都溃不成军,连忙带着逃兵逃到其他城池。


    树倒猢狲散!


    谁能想到在姚末,一个田相,一代妖相,在兴亡时刻,居然是朝廷唯一的顶梁柱。


    本身就可悲。


    田相还是没经过审判就被私刑而死,让后续接替田相的人都不敢再为皇家卖命,不是辞官,就是混吃等死直接摆烂。


    不到一个月,赫连兄弟已经冲到京城门外。


    浩浩荡荡的三万人,黑压压聚集在京城外,吓得近卫军紧闭城门不敢出面迎击。


    最后赵国公留下来的第六子,赵庭亲自带兵迎战。


    年方十八的儿郎早就不是那个宴会偷袭白凌迟的愣头青。


    此刻赵庭带着赵国公的余威,团结起近卫军,激发了近卫军的气势,同样打出了姚末,大姚人最后的骨气。


    赫连兄弟三次攻城失败,不得不承认,赵家,大姚还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站出来力挽狂澜。


    然而终究是强弩以末,在双方铁炮互炸三天三夜,赫连兄弟以量大管炮的攻城土炮,称大梁炮,在百来次的轰炸下,终于将城墙轰塌,数万大军进入京城开始烧杀抢掠,一举击溃近卫军的士气,而赵庭也被大姚内部的奸细出卖被俘虏。


    当赵庭要被押到赫连兄弟面前。


    赵庭悲愤站在城墙上:“我乃大姚先帝连襟表亲,六弟,赵国公六子,赵庭!”


    “今日城破,我愧对京城百姓,天下百姓!”


    “但绝不作大梁阶下囚,我身虽死,但我大姚军魂不亡!”


    “别让老祖宗的江山落到大梁手上!!”赵庭歇斯底里朝着荒北的方向怒吼,最后一跃,跳下十米高的城墙。


    沿启光五年,赵庭亡!近卫军阵亡二万人,剩余一万人投降。


    京城同年沦陷!


    方元带着六个人逃到乡下,再辗转去汾城,她一路奔波已经疲惫不堪,在到了汾城港口,已经累晕过去。


    最后鲁王妃救下方元,才发现名满天下的解元郎竟是位女子!


    京城攻破的消息传进荒北后,荒北各地居民有不少惋惜起来,没想到所有人心中的圣地就这么被大梁人攻破了。


    当然只是感慨一下,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因为第三年的粮仓,春耕开始了。


    京城破了的消息传到南青耳朵里,她才拆开鲁王妃的信,本以为是求救信。


    她刚想回复鲁王不会有事,她在京城有人一直保护他。


    结果看见的方元女子身份被拆穿。


    她亲自去了一封信,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


    另外她要求方元暂时留在汾城,考验她能不能将汾城的经济影响力扩散到周围?


    毕竟汾城北边还是一大块可以耕耘的市场。


    至于京城破了,赵庭以死殉国的消息传来时,南青还记得当初宫宴的那个少年,还只会冲动地为自己兄长报仇。


    没想到最后是他站出来扛了一个月。


    尽管赵家外戚也是造成大姚国运跌落的主因之一,但人死其言也善。


    南青收到当时赵庭跳下去的遗言。


    和先帝一样都不甘心半壁江山落到大梁手上。


    “京城现况如何?”她忍不住询问老婆。


    江幽菲最近很忙,跑前跑后,搜集不少有用的讯息。


    她道:“崇王和鲁王暂时被监禁,皇室子弟还好,可惜的是大梁军队杀红眼,生怕城内再有人抵抗,实施了宁杀错不放过的行动。”


    “光是底层百姓,没有逃出来的,至少有数万人罹难。”


    南青倒吸一口气:“多久?”


    “三天三夜。”


    南青沉默了。


    她指尖敲着桌面,有一丝的躁动:“既然大梁都不演了。”


    “本王也不演了。”


    南青立即站起来跟江幽菲贴耳说了什么?


    江幽菲颇感诧异:“你真的将人说服?”


    “只是派了一个管事在大梁境内就能招来此人?”


    显然江幽菲对南青口中的人十分感兴趣。


    南青道:“我早就知道邓世子住在镇北府,他带蓝铃和邓薇已经住过一段时间。”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只是没有行动而已。


    “应该是荒北吸引了她。”


    江幽菲却保持质疑:“你确定她值得完全信任?”


    南青:“无妨,她来了,我就会让她呆在合适她发展的岗位。”


    妇妻俩的对话,随着一辆满目疮痍的马车行驶到荒北关口,杨武亲自打开城门去迎接,果真发现车内晕倒的女子正是殿下要的人。


    而且杨武在看见马车后面的沙袋,插满箭矢,女子肩膀还着流血,分明是火器所致。


    杨武顿时一惊:“她一个人闯过大梁关关重防过来的?”


    蓝铃此时已经脸色惨白,闭紧眼睛,似乎还没从危险中缓过来,发出痛苦的叫声。


    杨武赶紧将人送到医馆,当晚,陶金亲自坐着马车带人走了。


    之后的几天都是给蓝铃养伤的日子。


    蓝铃在触碰到肩膀的伤口,拆开绷带发现上面竟然用针线缝合,她惊心的同时,很快绑好绷带。


    因为陶金似乎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当南青踏进病房,蓝铃已经下床行礼:“参见晋王殿下!”


    南青赶忙去扶她:“蓝大人,您身上还有伤呢!”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我夫人。”


    南青立即将江幽菲拉过来。


    江幽菲露出和善的笑容:“我家殿下一直念叨着蓝小姐,今天终于得愿所偿。”


    “不知蓝大人,今日是否带着诚意过来?”


    此话一出。


    南青都惊了。心想老婆,我只是让你跟人家打声招呼,你怎么把职业习惯带出来了?


    而蓝铃清楚这位王妃要替自己的妻子当一回坏人。


    “蓝铃没有带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过来,大梁的城防图纸,大梁的战略方案,甚至大梁的各种机密。”


    话落,她语气坚定道:“但蓝铃自认为是帝国的头脑。”


    “所以,我将自己带来了。”


    第78章 邓薇的觉醒


    京城彻底被占领的消息传到荒北, 引起上下一阵恐慌,百姓们都惶恐大梁会打到荒北,开始囤米囤盐囤糖, 造成市场局部的混乱。


    商务府非但没荒, 还故意把压舱堆出来的粮食发往市场。


    不仅往荒北发, 还往西北越发,老百姓这些年攒的家底基本投入进去, 结果市场一点水花都没有。


    最后还涨了两文钱。


    有钱人都懒得跟风了。


    一顿恐慌过好,老百姓都反应过来, 王府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就跟往常一样。


    实际上商务府和一些收到风声的人,早就见识过第二波军事演习。


    并且邀请很多荒北有头有脸的人参观,就在军营,许多人只看见新的铁木兰退出来, 只是发射一炮,对面山顶画好的靶子瞬间被击碎。


    这场演习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山顶距离军营多远?


    但很多人心里都有个数, 那就是大炮的射程已经不是弓箭能企及的地步。


    演习打破很多人目光的局限性。也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老百姓们发现原本最怕死的有钱人都没跑,于是慢慢放下心了。


    很快王府出台公告,还有香香馆一并发报宣布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京城沦陷,七王被俘虏已经开府门投降赫连兄弟。


    七王投降的事瞬间传遍整个北方。


    谁都没想到皇室子弟居然如此软弱向敌人投降, 在怯弱的大姚王爷们的对比下,连赵家风评都变好了。


    还未沦陷地区, 称赞赵家有其太祖的风骨。


    赵庭也因未降,获得了忠烈大将军的谥号。


    赫连兄弟联合大梁开始造势,大梁多么尊敬为国捐躯的武将与文官, 哪怕他们是敌人,还侧面夸大七王投降卖国求荣的事实。


    既贬低了大姚皇室, 又抬高了自己。


    丝毫没有提起大梁军队攻城后,在城内杀了三天三夜,造成八万百姓罹难。


    有人拼死把消息送到荒北,传到南青手上。


    南青毫不犹豫直接公布死亡人数,并在香香馆谴责大梁谋害无辜百姓,放纵军队大肆屠杀。


    此消息经过晋王本人的验证,还有冒死从京城出来的人的作证。


    使得原本* 荒北还称赞大梁的人顿时闻风丧胆,不敢再提大梁有所谓的中原人的气节与胸怀。


    尽管大梁辟谣并未有此事。


    谁料原本受降的严州突然反转,严州太守带着三千人突破大梁后勤营,有反攻的趋势,尽管在一天内就被压下来。


    严州太守也当场殉国。


    但严州太守逃出来的子嗣,向天下人曝光,严州太守与田相的计划。


    原来田相和太守联手假意受降,试图麻痹大梁军队再反攻,谁成想田相还在搜刮钱财粮食,试图调来兄弟州,贺州驻军来个左右夹击,先诛杀赫连兄弟,使大梁损失两位猛将。


    未曾想计划还没开始,七王就砍死了田相。


    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大姚都不敢有人相信,直到严州太守的子嗣去往荒北告状。


    晋王大怒,命人发文谴责大姚七王,之后再向大梁发了一封讨伐文。


    之后赫连军队派人盯上贺州。


    贺州太守连忙向荒北明志,一定不会放弃贺州,死守大姚的南天门!


    言辞间有封晋王为主的倾向。


    但晋王并未给贺州太守任何答复,私底下却派人送了五门炮,足够抵挡赫连军队一段时间。


    南青私底下还收到鲁王和崇王拒不受降已经下狱了。


    过不了几天赫连兄弟就会砍了他们。


    鲁王妃天天给她发信求救。


    此前南青都没有回复,现在为了安弟妹的心,她直接发出要从蛟城反击大梁的消息。


    使得大梁那边收到消息,一群人没日没夜研究地图和晋王的战略目的。


    可惜大梁和大姚差不多重文轻武许久,太微上位才勉强恢复武将的地位,可断层的人才仍旧无法用时间弥补。


    赫连兄弟已经算是冲锋将和猛人了。


    大梁境内除了一些告老还乡的老将,基本都是一些有勇无谋的年轻人。


    何况太微在失去蓝铃的消息,他失望至极,甚至气恼之下将邓世子和邓薇都下了禁足令,不许他们出府。


    邓世子兄妹其实也不知道嫂子要逃离大梁的心思。


    蓝铃隐藏的太好了。连作为枕边人的太微都未曾察觉,何况是他们这些弟弟妹妹。


    尤其是邓薇,心情复杂,她怎么都没想到嫂子会背叛哥哥?


    连蓝家她都不在乎了。


    难道当官对她来说就这么重要?可在想到嫂子满腹经纶,聪慧过人,却因为女子之身只能入后宫。


    原以为嫂子在入后宫,为哥哥出谋划策,一样是为了大梁做出贡献。


    谁成想,人心如此复杂。


    也许个人的抱负根本不该寄托在丈夫身上。


    邓薇也因为蓝铃的弃梁,产生动摇。


    此时大梁朝廷想请退隐的老将过来,没想到老将都以身体不行拒绝了。


    明眼人都知道老将们是因为高家兄妹的待遇,开始与朝廷离心离德。


    尽管摘星楼还了高家一个清白,恢复高家的地位,但高家已经断子绝孙了。


    而且老将们不知道哪里得知大梁派出去的密探,经常对功臣做着过河拆桥的举动,太微经常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不顾,任由这些密探胡来。


    更别说文官集团到现在还处处对着他们进行打压。


    这种有事钟无艳的态度,令老将们十分反感。


    毕竟大姚已经相当于灭亡。


    大姚其他的几个州基本无力反抗,攻破也只是问题。


    现在晋王出头,反倒让大梁上下无不重视,已经很能说明一个问题。


    晋王,具备军事战略家的能力。


    太微无论如何请都未能请到人,最后他只能翻蓝铃之前留下来的分析手稿,还叫来邓薇。


    至于为什么没找邓世子原因很简单,太微觉得邓世子已经站在朝廷对立面的迹象。不仅要防他还要保护他。


    邓薇看了嫂子的手稿,心理更加笃定,为什么嫂子会离开哥哥?


    原来她才是哥哥背后的女人!并且哥哥依赖嫂子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怎么不说话?”太微皱眉问道。自从蓝铃走后,他一直很敏感。周围有什么动静,他就容易放大情绪。


    邓薇犹豫一下道:“哥,老将军并非不想效忠您,您得给他们一个诚意才行。”


    太微道:“我许诺复位,提携他们家族,但还是不同意。”


    邓薇摇摇头道:“哥,不是这样的,你应该直接问他们想要什么?而不是自己认为。”


    此话一出。


    太微不留痕迹扫了妹妹一眼,最后压下心中的烦躁道:“你说的对,不能光朕怎么想,要去问老将自己想要什么?”


    “朕高高在上太久,难免有遗漏。”


    面对兄长的自省,若是寻常邓薇肯定会安慰哥哥甚至崇拜哥哥是个愿意低下身段的明君。


    可此刻,她却莫名感到失望,这样的哥哥需要让提醒才能注意到小细节。


    未免过度依赖人。


    她以前听嫂子提起过,过度依赖别人的人一般是缺乏自信,也许并不是对方没有能力,而是忽视了自身情况。


    若能及时改正,未必不会比晋王强。


    哥哥明明有能力的,为什么还如此缺乏主见?


    邓薇再道:“哥,不如由我出面,我去和老将军的家眷谈谈。”


    “嗯,家眷之间走关系比朕直接撬他们嘴巴要好。”太微十分赞同道。


    邓薇见哥哥突然眉头一松,她不免多说一句:“哥,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大臣们提出来?大家集思广益您也能快速学到”


    话还未完,太微已经拂袖让她下去,他别过头的瞬间就让人知道他的态度。


    让邓薇有点错愕,只好先下去。


    之后邓薇花了几天时间跟老将的家眷打交道,得知老将只是希望自己家乡的百姓过得好一点。


    除此之外并无他求。


    邓薇十分诧异,没想到老将不是要为自己家族谋取前程,只是单纯想要百姓过好一点。


    当一位老将提出低价粮低价炭的事,暗示已经不言而喻。


    老将们私底下一直拿太微跟晋王相比。


    别看晋王现在只是一个王爷,大姚又亡了。七王又很没出息投降,让大姚皇室彻底没落,但一个晋王抵得过一位皇帝,就足以证明大姚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并且几率很大。


    邓薇将老将们的请求转告太微。


    本以为只是粮食的事,太微肯定有办法解决,毕竟大奥岛还有上百万石粮食上贡。


    没想到太微却陷入为难,主动告诉邓薇:“你不知道朕继位以来,发现国库粮仓早就是一个空架子。”


    “发动战争最大的目的不仅仅是灭姚,更是为了缓解国内的民生压力。”


    “可是皇兄只要放粮,哪怕不低价,以工代酬也可以。”邓薇正想要将自己在荒北所见的一切描述一番。


    结果太微直接不耐烦告诉她:“外公,叔父,舅父,他们的家族占据大多粮田,并且势力深根蒂固并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


    “薇儿,你别天真了。晋王她也是铲除地方世家才有如今的王权,否则,她怎么敢与大梁斗?”


    偏偏这是太微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杀外公杀叔父杀舅父,集中皇权,他一人垄断皇权。到时少时的抱负就通通能实现。


    问题失去蓝铃的他只能想想。


    “那嫂子离家出走前,有没有提出对付他们的办法?”邓薇不死心问。


    太微则冷笑道:“一个叛君叛国的女人,她的办法又怎么能够被朕采纳!?”


    说着脾气又来了。


    让邓薇也感到烦躁,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兄长是个情绪不稳定的人。


    明明只要静下心,不为外界干扰,脚踏实地,凭借他的能力他一定能够应付的。


    说到底还是太过依赖嫂子,又无人可以管制他,使他自由发展,却根基不稳。


    第79章 海上的战斗力令人胆颤


    大梁的土地兼并不比大姚好多少, 甚至比已经灭亡的大姚还要严重。


    各个百年世家牢牢把控土地,自耕农不足三成,剩下都是佃农, 一旦有个风吹草动, 就可能造成大量流民。


    反倒吃得盆满钵满的世家, 一个个奢侈无度,连喂狗都是现杀的牛羊。


    而饥民连吃麦麸都是一种奢望。若不是靠吞并严州和攻破京城, 怕是饥民饿俘四起,起义闹事。


    而蓝铃的办法却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她的办法是, 引进荒北低价粮,打破粮价居高不下的垄断。


    完全是要放世家的血,同时伤了大梁的根基。


    邓薇听说是放血疗法,她也十分震惊:“哥, 我们不能说服叔父他们压一压粮价?”


    “这是太祖赐予的土地,你以为朕不想收回来?”太微冷下脸道:“他们既不交税,更不纳粮, 时常还忽视朕的政令。”


    “正好可以利用晋王,打压打压他们。”


    事到如今,太微都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费尽口舌讨来那点粮食, 不如狠狠割上一刀。


    邓薇听罢有点诧异:“您不怕动摇大梁国本?”


    太微沉默一下,便抬手握住她的手:“所以, 朕需要你的协助。”


    然而他的协助居然是联姻,邓薇十分难以接受,但为了大梁, 她只能忍耐。


    回到公主府,邓薇大哭一场。


    邓世子知道此事连夜爬墙劝邓薇逃离大梁, 他会帮忙解决粮食的问题。


    邓薇摇摇头:“我是大梁的公主,有时,我必须尽我的本分。”


    邓世子气笑了:“妹妹,我堂堂男子汉在,岂能让你一介女流之辈在前面扛下重担。”


    “别怕,我有办法。你去镇北府跟嫂子汇合。”


    “可是现在大梁和荒北即将打仗,我们”邓薇还在犹豫。


    邓世子瞬间化为苦笑:“大梁,是打不赢晋王的。”


    “你现在过去,至少晋王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不会让你上前牺牲自己。”


    此话似乎像在暗讽谁一样。


    邓薇沉默了。


    她目光复杂道:“不可以,大梁的公主要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家。岂能苟且?”


    “那你看看这个。”邓世子没有再劝,他将蓝铃的信转交给她。


    随后让她考虑一晚上,他会安排她出国,再也别回来了。


    邓薇当晚失眠,当她看见嫂子被派去岐北当一名特委员。虽然她不知道特委员是干什么的?但她很羡慕。


    次日,邓薇醒来还是坚定留下来,只是她已经被邓世子绑着亲自驾着马车送上船。


    船一开就会去周天城,再转西北,就可以做火车直达荒北。


    甚至信内还有一张火车票。


    荒北现在卖得火车票有当天,也有月票或者周票,只要按照规定时间就能使用。


    邓薇买的是高价的月票。


    出了梁国,她既庆幸又觉得羞愧,但她毫不犹豫坐上火车从荒北去了岐北。


    邓薇踏上荒北那一刻,宁伯等人就知晓此事,已经派人去追踪。


    南青得知后,让宁伯的人只监视就行,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她还听说邓世子在这期间拿到自己外公倒卖人口出海的把柄,迫使外公家族大量放粮,缓解了地方粮价。


    还以工代酬的方式开始在大梁境内修路,她就不由感叹:“能狠下心为老百姓做事,显然他才有明君之资。大梁可能选错人当皇帝了。”


    江幽菲却道:“他资质一般但胜在肯吃苦耐劳去学习。只要踏实肯干,在荒北待了一年,基本能够耳濡目染。”


    “说到底他算是你半个学生了吧。”


    “这么说我还能当一回老师?”南青不好意思摸摸脑袋。


    南老师什么的,好像还蛮好听的。


    然而好景不长,邓世子确实用手段让自己的外公放血,修路以工代酬制造岗位,发低价米,但没过几天,就邓世子在街头上维持秩序时就被人刺杀了。


    如今重伤在身昏迷不醒,连太医都诊断出血太多,再高烧不退,怕是活不过第七天。


    南青还有点惋惜。


    同时宁伯又来报告说医院出现一桩倒卖退烧药和消炎药的案子。抓得人正好是大梁商人。


    南青猜到什么,将大梁商人罚款,然后驱赶出境就行了。至于消炎药,她故意遗漏一次。


    不过稽查院的女吏查到岐北去了。


    她们动作非常快。


    看来蓝铃一时半会脱不了嫌疑,要有点麻烦。


    南青并没有阻止女吏们的调查,毕竟那是她们的职责。


    倒是让蓝铃要吃点苦头。


    与此同时。


    大梁境内因为低价米的事,老将们看到太微的态度,立即自告奋勇要再蛟城设立阵法应对晋王的挑衅。


    文官们又再度意见不合排挤这些老将们,太微自然不会错过弟弟带来的机遇,压下文官,让老将们尽管开口。


    老将们果然都是一些战场经验大师,他们从高家兄妹的案子洞悉晋王府有一种高射炮,可以在深夜通过旗帜的号令发射。


    并且射程极远。


    老将们模拟沙盘设想各种打法,最后敲定优化方案要在蛟城修数条战壕,避免荒北火器营登岸攻击。


    一旦荒北的铁木兰上岸,那他们几乎无法战胜。


    现在的荒北,可不仅仅只有荒北,还有西北草原都是听命于晋王,最重要的是南梁都那边已经开了个口子,周天城的周凡一旦与晋王汇合。


    到时不止蛟城,南梁都也不保!


    老将们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晋王对周凡的九万军队有救命之恩。


    只要晋王需要他们,周凡只会拼命跑到前头孝敬她。


    老将们还因地制宜设立大梁自己的土炮。争取利用多个交叉火点制造威力抵抗荒北御卫军。甚至还诞生了土炮暗垒。


    大梁的战争思维与战术直线升级,并且以不寻常的速度进化。尤其在老将们的带领下,年轻武将纷纷受益,间接还会为大梁未来培养一代年轻帅才。


    老将们出手,战场的布控力甚至达到十成十。


    连太微都变得有信心起来,他甚至已经开始调查自己的外公,故意将他女儿儿子叫进宫,以软硬并施的手段,令外公家族低头许诺交出这些年隶属他们的土地。


    太微拿到大量土地立即奖赏给赫连兄弟还有跟随打仗的士兵。


    让一些士兵的家人获得了田地。


    吸引更多的青年为了田地参加军营。


    瞬间太微迎来了,自己人生第一次高光时刻。


    那就是加固了军权,让老将们更折服于他,让新兵们更愿意为他打仗。


    同时间贺州外城被赫连兄弟攻破,但因此陷入消耗战,赫连兄弟利用兵仗营的土炮,轰开贺州城门却遭到贺州军民的抵抗。


    赫连兄弟终于装也不装了。


    命令旗下二万八千士兵待攻进去屠城。


    贺州军情告急。


    此事传到南青耳朵,她在地图敲打一下:“传来下去,蛟城登岸计划开始!”


    而这一次蓝铃却主动找上门来,特地通知他们大梁有一些水军将领知道如何打反登陆战?


    南青则是笑而不语。


    让蓝铃一头雾水。


    蛟城的百姓大量参与挖战壕,堆堡垒的行动。


    大梁老将们跟着一起挖,大家有说有笑,都非常有信心抵抗晋王的第一次登岸计划。


    “一旦晋王的计划失败,势必会折损士气!”


    “说到底,她一个女人还是仗着自己有精密武器,变得自大了。”


    “今天就让老夫们教导一下晋王,事以密成的道理。还有仗是怎么打的?”


    随着老将们和年轻将领们互相热络聊天,大笑不已。


    嗡——汽笛声从海岸上响起,沉厚又悠扬千里的动静引起所有人注意。


    老将们还不忘提醒:“乡亲们你们快躲到后方。”


    年轻将领们却遥望远方,却各个面色惶恐,惊惧交加。


    因为他们没看见海岸上有船的影子,却能听见如果威力巨大的号角声,宛如海峡藏着一座怪兽似的,正潜伏在下面没有冒头。


    然而当他们看见海面上出现一桅杆立着晋字的黄面旗帜。


    庞然大物宛如大山一样,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一艘巨型铁船在没有任何摇橹的情况下,竟然能以一座海上泰山那般浮起,还以极快的速度开到众人能视野的旷角上。


    连晚走一步撤退的蛟城百姓们都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合上嘴巴。


    渔家儿郎们纷纷惊恐无比:“是鲸吗?”


    “不是,是船!大铁船!”


    “天啊!一座铁山竟然能够浮起来!”


    一瞬间恐慌在百姓们心里交织,大家连滚带爬逃出战壕。


    原本前妙还在嘲笑晋王年轻的老将们,目眦欲裂,眼球几乎要出眶,似乎三观已经被震碎,他们设想了千千万万的方案,铁木兰小船大船,甚至异想天开设想了火车大炮,可万万没想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产物远比自己那点匮乏的想象力还令人震撼。


    有瞬间为首的老将瞬间察觉出晋王为何要从蛟城开始反击大梁的真实目的!


    无他!晋王要打一场史无前例的海战!想借此次海战,轰开大梁的国门。


    不,准确来说是中原的国门!!


    老将们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突然开炮了。


    隔着数千米,一发炮弹直接炸得大梁的图腾灰飞烟灭。


    “即刻反击!反击!”老将们立即开始跑到属于自己的阵地指挥。


    “都别怕!进堡垒,安排炮兵就位,等船靠近立即发射。”


    刚喊完有个年轻的火炮手因为太过于害怕,下意识将火把点在引线上,开了一门炮。


    土炮的炮弹比起对面穿云势的舰炮,变得软绵绵,宛如抛了一个绣球似的砸在水面上,砰,炸开水花,激起的动静瞬间销声匿迹。


    而炮弹落点的地方,更是令目睹的人都为之不寒而栗!


    因为连铁船的一半距离都不到!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魂飞魄散,胆颤心惊。


    老将更是不可思议颤抖道:“这艘铁船到底能发射多远?”


    回答他的很快便是一阵硝烟与轰炸的浪潮,覆盖了整个战壕的场面。


    作为大梁前锋军队,甚至连敌人的汗毛都碰不到。


    只能被迫单方面遭遇攻击。


    此一战,瞬间击溃大梁老将们此生的信念。


    更是刷新了热武器战争的认知。


    蒸汽轮船的炮弹不断发射,直到对面变成一片火海和废墟。


    赛牛花才适当收拳,将望远镜取下:“停火。”


    “老大,殿下给的炮弹还有很多,不打留着浪费啊!”水军百长咋咋呼呼道。


    下秒,就被赛牛花一拳干翻:“废话,咱们连前锋军都不算,只是个负责吸引活力的靶子。”


    “前锋军还在对面呢!”


    说着她咬牙切齿地指着身后十几条小船,打冲锋的正是杨武。


    作为最有性价比的武将,杨武带着三百人刚好从赛牛花的总舵擦肩而过,在看见这位昔日的大姐,杨武抱拳,然后挑衅道:“赛姐,没想到头功反而让小弟我领了。”


    赛牛花气得咬咬牙:“那你得好好替殿下办事了。不然我在水上看见也饶不了你。”


    杨武顿时吓到了:“大姐您可别乱来。”


    他很清楚赛牛花可是连殿下都头疼的人物。


    可他却不知道南青故意不让赛牛花打前锋,甚至还要她在现场看人打,派得还是昔日对手杨武。


    这意味着赛牛花不仅不能参与战争,她还只能看对手打。


    她岂能不恨得牙痒痒。


    南青此举无疑是在杀人诛心。顺道治了治她桀骜不驯的性子。


    不过赛牛花看见大梁老将被自己击碎信心的一幕,内心还是暗爽的。


    想当初她想在大梁构建一支水军,都不用国库掏腰包,无论是武将还是文官都在阻止她,并且还因她是个女人,不符合祖宗之制立功的表现,所以只是草草给了她一个海巡侯,有名无实的头衔。


    连封地都没有。


    赛牛花岂会对他们客气。


    她很清楚自己女儿身,不过是大梁文武官打压她这个新秀的借口罢了!


    这些文武官的德行,赛牛花非常理解。


    没有外敌,他们内部就斗,一旦有外敌,就同仇敌忾。


    上次她不仅没能成功组建一支正规的水军,大梁朝廷还开始禁海。导致岛寇泛滥,她治标不治本,然后被弹劾朝廷怪罪,要褫夺她侯爷的封号。


    本来赛牛花想一气而去,自己在海上为王。


    若不是后来太微死了,他儿子继位赦免天下,她怕是早就成为自己都不齿的海盗。


    并且太微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继续禁海不说,还大量毁灭炮船,削尖各种经费,推广所谓的文治,使得重文轻武的风气达到巅峰。


    后续被露西国用五十人就轰开国门,要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


    若不是她亲自带领三千水兵抵抗消灭了露西国五十精锐,还击退海上的三千人,战死沙场。争取到给新朝发展的机会。


    怕是新朝立国五十年就灭国了。


    可尽管如此,赛牛花临终前,听说大新迫于压力还是选择跟露西国签订合约,以求短暂的安宁,她失望地闭上眼睛。


    一觉醒来,回到了六十年前。


    她还在京城,嫂嫂孩子,侄女还在的那段日子。


    赛牛花到底看着杨武那小子,忍不住感叹:“还好,重来一世,新主待我不薄。”


    敢情她天天狮子大开口分明是在为前世找补。


    只是苦了南青前期创业,大半资金都被她薅走了。


    而蛟城战壕堡垒尽数被摧毁的消息传回大梁主都,引起整个朝廷的震动。


    更让他们为之闻风丧胆的是杨武带着三百人,就一举击溃老将们研发出来的新战术。


    杨武此时已经不再用冷兵器,他举剑只是为了指挥,当二十门铁木兰推上岸,再发号施令,数轮轰炸将挖了七天七夜的工程摧毁。


    三百人举着连击燧发枪开始打扫战场。


    他们盯着大梁士兵一个个宛如猴子般,举着刀冲向自己,纷纷举起枪口露出不屑的笑容。


    砰砰砰——


    大梁士兵就宛如一个缓慢的靶子一样,三百御卫军新兵就跟打冬瓜似的,毫不犹豫射杀。


    此时他们手上的单发线膛枪,上膛的速度几乎打得枪管发热。


    大梁士兵一个个倒下,再也没人敢冒头。


    老将们有人趁机骑马冲向枪手。


    结果有位士兵只是抬手一、枪,那老将当场开瓢摔在马下,瞪大着惊惧的双眼。


    并且四百米内,新兵们几乎不用掩体,就干掉数百人。


    最后还是在大梁的弓箭兵出马掩护,他们才勉强躲在掩体后,继续新一轮清洗。


    因为铁木兰又开始发动了!


    *


    南青在将黑子落到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只能吃一个子,但下得漫不经心,以至于对面的蓝铃也跟着下了一枚白子。


    突然,南青就振振有词道:“陆上强国的美梦固然千年持久,令人带来安全感,但历史的发展告诉我们,偶有意外,就能产生一举击溃陆上大国信念的力量。”


    谁也不会想到未来还能发展出强盛百年的海洋文明。


    并且还能短暂力压陆上国。


    蓝铃听得出话中有话,无心再落子:“殿下将这么机密都告诉臣,就不怕臣泄露秘密?”


    “岐北那块地方,我放任很久,不代表我不关心。”南青道:“倒是你去了才几天,就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造成岐北没一个能打的现象。”


    蓝铃识趣岔开话题:“岐北的问题很好解决,臣不过是借了殿下的威风,按规章治理他们。”


    南青听后只觉得岐北那群人才倒霉,遇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蓝铃。  :


    “你是说自己在岐北二桃杀三士的事迹?”


    蓝铃自从被委派到岐北当个特委员,岐北的县令们基本很听话,但却瞧不起她一个异国女子在自己地盘多管闲事。


    虽然没有闹事,但也漠视蓝铃。


    蓝铃在当地没有什么实权,就一个巡察权,连调动衙差的权力都没有。


    可她偏偏出台了一个快速巡察的办法,让所有人把该交的账本都交出来,还捏造岐北要建造一个独立于镇北府的大粮仓,来接待贺州逃出来的百姓。


    毕竟岐南就有先例。尽管麻烦,但岐南来了很多有钱人也壮大了经济。


    岐北自然有想法,但安宁侯基本不管事,他膝下的大公子年轻气盛就想替父亲当家做主。


    蓝铃不过是抛出一个大饼,引诱大公子重掌岐北,不像以前至少能和广怀郡主一样,岐南还是她说了算。


    大公子上当了。蓝铃又私底下给了二公子一个饼,之后是当地比较强劲的家族又给一个岐北经济特区的大饼。


    结果引来三方争夺。


    大公子跟二公子兄弟反目成仇,让那个家族一网打尽。


    可他们也不好过,安宁侯突然出手压制,讲和,蓝铃适当给面子,抄了一些田地为自己作为公田所用。


    不多,这招二桃杀三士,总归让她收回岐北三分之二的土地。


    三分之一不收是为了不给那些人狗急跳墙的理由。硬是要耗着他们。


    “接下来我都想你整顿一下西北。”南青又道。


    蓝铃自是不会推辞:“西北已无桥头堡,殿下一句话就能收回,不必浪费过多的资源。”


    南青故作为难道:“西北那边其实蛮复杂,那些官员太过于配合,以至于我都不好对他们动手。”


    蓝铃道:“不如文收!”


    一句文收让南青眯起眼睛。


    她并没有开口,只是盯着蓝铃。


    蓝铃丝毫不加掩饰道:“我从荒北民制窥出天下大同所具备的雏形,但仔细深究下来,数千年文人义士所追求的大同,人人有房子住,有书读,上进就有机会博得一个好前途,先富裕的人带动后富裕的人。”


    “那么请问殿下,您手下先富裕的人会带动后来的人吗?”


    南青心想不愧是体制内专业的人才,一针见血,就看出这里边的人性。


    蓝铃继续道:“您在,百姓还好活,那百年后呢?”


    “不可否认您搬来的制度具备一定的发展优势,但最后始终会与传统王朝排异。”


    “若能统治好,或许二三百年并无问题,但”


    她话还没说完,南青就打断她:“你想要的是完善体制,但又觉得现在的人根本无法跟上这套制度,所以你才会跟我说文收?”


    蓝铃点点头。


    南青又道:“王朝周期历史大多不过三百年,那么不完善的体制,为什么还要它维持个二三百年?”


    “难道不应该淘汰,消失在历史长河以内?”


    蓝铃陷入沉思。


    面对这种专业人才,南青并不打算将后世的优势全都搬上来,她很清楚在固有的生产力和人口数量下,思想才是解放生产力的原动力,第一性原理。


    她一代人最多做到启蒙地步,加速的话,必然就如蓝铃所说的那样。


    “正如大姚被大梁淘汰,是因为大姚土地兼并,已经积重难返,大梁同样具备这种问题,所以需要打仗来缓解国内压力。”


    “吞并大姚,稳定的情况下可以为他们再续命半个世纪,但过后还是如现在一样,新制度淘汰旧制度,如果无法做到那只有灭亡。”


    “灭亡,在您看来是一个很好的形容词?”蓝铃突然问道。


    南青仔细琢磨一下道:“灭亡,是个具有破坏力的词语,但想到灭亡之后迎接的是新天地,就有否极泰来的国运。”


    “何尝不是因祸得福。毕竟事物都是对立统一发展的。如果后续改革能够增进,不断改善问题,世代延绵不息,又何必在意这个国家姓什么?”


    蓝铃深深震撼,她不理解,但尊重她的想法。便没有再多说,她之前准备的那套民制与王朝的融合计划,也暂时搁置。


    因为晋王开口就洞悉她的目的,但几句话交流下,明显要在初期建设间拒绝了她的计划。


    蓝铃最后道:“西北的政局很好处理,若你放心,交给臣便是。”


    南青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第一她老婆,第二个是蓝铃。


    她便感兴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激化矛盾,一网打尽。”蓝铃决定道:“后续的储备人才,您已经有人选了吗?”


    南青道:“有,不过都是一些新手,我会为她们兜底。”


    “只要她们不离本心,方法还能纠正。”


    蓝铃没有继续留下,而是起身行礼:“您想换班底很简单,但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觉悟。”


    “若您相信臣,臣会好好替您监督。”


    南青毫不犹豫答应她:“本王相信你。”


    很显然蓝铃有统领女官之首的资质,若在她的培养下,肯定能在迅速培育出合适治理地方的人才。


    之后蓝铃确实以特委员的身份进入西北,第一件事就是拿下高州府和吴泰府两位县令,作为跳板,挟着两个县令对其他府衙进行清扫。


    她的检验标准很高,要人才,但只要配合荒北民制的人才,途中遇到那些为了官位,巧言令色,故意迎合的人。


    她也要,看起来歪瓜裂枣都有,可在同一套规矩巡检下来,故意迎合的人能力反而高,那些一个劲维护荒北民制的人政治能力低下。


    蓝铃不要!


    激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认为蓝铃就是大梁派来的奸细。已经有人开始闹了起来。


    南青及时下达新规,考公培训,符合的人,不论他是否支持荒北民制,只要有实干,可以继续担任职位。


    另外设立思想纲领的思想课,作风课,至少从行为上可得以规范。


    南青很明白蓝铃的心思,她就是认为前期培养的人,定是一些鱼龙混杂的人。但这些鱼龙混杂的人并不是没有能力,同样支持荒北民制的并不一定就有能力,前期双方互补,混合管理,让心中有荒北民制的人学习那些有能力的人。


    互相影响。


    同时不仅是给了旧官一个机会,还考验支持荒北民制的新官。


    假以时日,只要基本盘还在,这种环境筛选下来的人才,政治风气势必会导向新思想下的制度。


    而作为最高级的领导人,期间要做到的就是不断调控,不断监督。


    不得不说蓝铃来了后,南青的工作压力减轻大半,她都有单休跟老婆出去玩一玩,增进感情。


    香香馆也逐字逐句在报道这位蓝氏特委员的事迹。


    不出意外,西北新旧势力都非常拥戴蓝铃,政务正在导向一个清正实干的风气。


    同时蛟城被三百* 人拿下的消息传进荒北,引起民众的轰动。


    荒北很多民众知道晋王殿下的御卫军厉害,但从没想到三百人就能击溃蛟城三千人,实在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以少胜多的战役。


    此刻蛟城的大梁军队逃得逃,死的死,没有人敢与御卫军火器营正面对抗。


    幸存的老将带着年轻的武将丢盔弃甲,内心留下极大的阴影。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


    简直是旷古奇闻。


    大梁内部一直以来陆上大国主导的思想迎来了动摇。


    此刻大梁的文官们意识到晋王为什么要从海上攻打他们了?


    因为完全吊打他们!


    尽管陆上他们还有一定的优势,可到海上大梁所有的劣势在顷刻间曝露在所有人面前。


    现在境内都知道大梁无力对抗海上来的力量,几乎到了被碾压的地步。


    陆上的大梁军队开始撤离海边,甚至连河边水边都让他们感到惶恐不安,怕抬头就看见那庞然大物。


    谁都没想到三千人前锋队被击溃之后,恐慌蔓延了整个军队,影响了赫连兄弟几个月来灭大姚的士气。


    贺州那边的大梁军队都受到波及。


    家在海边的士兵听说晋王一艘船就杀死三千人,大梁的土炮根本打不到对方,只能单方面挨打。连以前大梁有名的老将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都害怕自己海边的家人遭受晋王军队的折磨,或者屠杀。


    毕竟他们进京城后就是这么干的!


    这些士兵开始打得畏手畏脚,不敢退又不敢猛攻,开始被贺州太守压制,堵在城门口寸步难行。


    赫连兄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给大梁去信,查问此事。


    大梁只是让他们在半个月内打下贺州,然后长驱而入,去鳌关汇合。显然是调整了作战思维,要想尽办法将晋王的军队引到陆地上大。


    现在草原没有多少御卫军,正好是大梁突破晋王打击的时机!


    赫连兄弟不得不亲自操刀,冒着被炮火轰死的危险,打开了城门,一举拿下贺州城门。


    所有大梁军队冲进贺州,正好杀几个平民以解心头之恨,结果发现贺州苦苦支撑月余,竟然城内只剩下五千守军,贺州的三十万百姓早就被转移出去了。


    赫连兄弟目光震颤,发现他们打的不过是座空城罢了!


    不仅如此,贺州居然联合其他地方的船只接走所有百姓去汾城,再从汾城坐火车运到岐北。


    据说短短半个月就转移走三十万人。


    此运输能力让赫连兄弟都瞠目结舌,陷入恐慌,这意味着晋王军队的潜力远不止如此。


    至今暴露出来的只是想让大梁看见的战力。


    他们真正的实力还没发挥出来!


    赫连兄弟急忙将自己的发现传到大梁,本来还想大梁安抚人心,尽管打赢一场仗来激发士气。


    到头来大梁还要靠赫连兄弟激发士气。


    两边早就互相对上信息,又再度引起大梁朝廷的不安。


    文官们立即主战投降议和,希望能够保住大梁的一亩三分地,暂时奉晋王为上主,为大梁争取发展的机会再反制。


    武将们各个气愤不已,拒绝投降,他们要以战止战,切不能因为首战对峙输了就灭了自己的志气。


    文官和武官关键时刻又吵了起来。


    太微气得一口气处罚了早前信誓旦旦的老将们。


    文官们还以为自己的政见得到采纳,结果太微也治罪几人,宣布不准再谈议和一事。


    大梁还没败!


    太微强硬的态度反而助得赫连兄弟的士气。


    赫连兄弟怎么都要给太微一个信心,于是他们杀了贺州太守,还有五千士兵。


    连派来的御卫军二十炮击手,都丧生于赫连兄弟手下。


    二十名御卫军阵亡的消息传到荒北。


    荒北百姓为之痛心,那可是二十名炮击手,都是军中的宝贝。


    阵亡的家属更是哭得昏天暗地。


    南青派人为他们送去烈士牌匾,并且许诺,给二十炮击手建立英雄碑。还亲自发放抚恤金,每个月还会为阵亡士兵的家属提供生活支援。


    如果家属子弟还有读书的孩子,可以在考核加十分。


    这些政策不仅安抚了阵亡的家属,给了她们活下去的希望。还极大激励了当地青年要参军打仗的热情。


    南青都没想到自己还能迎来意外收获,她只是按照现代标准的五分之一发放抚恤,毕竟古代再条件优越,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穿好点吃好点,没有智能手机什么的。


    不仅是阵亡士兵家乡,还有各地青年听说当兵待遇那么高,都纷纷自发前来镇北府参军。


    而且御卫军,军营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此前很多青年因为军营选拔要求高,才不得不打退堂鼓。


    现在战争,选拔门槛怎么都会降低要求?


    这让很多人都带着侥幸的心理参军。


    直到他们遇到蓝木狼。


    想退役的机会都没有了。


    蓝木狼本来还在头疼第二拨士兵综合素质有三成人未达标,招兵处又给她送来七成的新兵蛋子,还有的一进军营就偷懒的人。


    于是她一怒之下,火烧新兵营,临时拉起一场消防演习。


    烧得新兵嗷嗷叫,惊恐不已,老兵则是习以为常在旁边看戏。


    与此同时,赛牛花开着蒸汽轮船进入洛水河的消息传到王府。


    南青扫了圈南梁都,还有周天城的位置,她将一枚黑子放在南梁都。


    “这个时候南梁都反而是最好收复的地方。”


    说着,她已经开始画起蛟城旁边的兄弟府,到山水港的航线。


    还有关于蛟城招安一事。


    此时蛟城大败后,不少当地百姓出逃,可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附近都是丘陵,平原又被晋王军队所有把守,哪里都无路可退。


    然而晋王军队在进城后,直接打开当地府衙的粮仓,将一袋袋粮食都丢到街上,拉起旗帜,喊起:晋王军队来了,免费放米不纳粮!


    天大的馅饼突然砸懵了蛟城的老百姓。


    虽然他们靠海有优势可以获得两餐饿不死,但也别想吃饱,很多人家里根本不可能出现粮仓压满的场景。


    连做梦都不敢想。


    可今天这个美梦实现了!


    第80章 天命所归的女帝


    蛟城并没有发生屠城的事件, 与京城屠城死了八万人,和贺州屠城死了一万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晋王军队首战在民间留下一个好印象。


    侧面打了赫连兄弟的脸。


    并且杨武按照南青的吩咐把当地粮仓都放光, 造成整个蛟城粮价暴跌, 还有一大部分粮食流入大梁其他地区造成连锁反应使得米铺倒闭。


    第一波前锋打完, 杨武就抢了当地的军马开始发挥自己闪电战的优势。


    当大梁朝廷得知登陆的将领叫杨武。


    杨国威自告奋勇要前往前线劝说杨武。


    太微允许他去了。


    同日,南梁都破!


    周凡的军队靠着大姚仿制的铁木兰攻破城门, 进去后,直接将大梁军队屠了个遍。


    尽管只有三千人, 但对大梁造成不少的冲击。


    贺州的胜利才让他们缓过来。


    太微立即下令让赫连兄弟尽快攻打云州再穿插草原直击荒北。


    因为荒北的地理位置靠草原很近。


    就算晋王的铁炮再厉害在大草原上,势必是军马第一。


    太微这个主意打得确实不错,步步为营,试图从草原联手, 鳌关汇合,不顾一切直击荒北。


    甚至动用国库三年的税收,加码量产火器与土炮。


    尽可能利用土炮量多威力大的优势。


    赫连兄弟铆足马力攻破云州, 直接补充粮草后迅速迂回,果然带着仅剩的二万人直击鳌关。


    与大梁朝廷派出的三万军队汇合。


    南草原瞬间引起恐慌,大量的牧民开始不断往荒北迁移。造成人员堵塞。


    回关涌入大量的牧民,造成物价居高不下, 治安也堪忧。


    大梁似乎故意把人往荒北赶,制造恐慌。


    这个计策确实产生极好的效果。荒北境内的百姓都跟着变得不安。


    南青知道荒北现在虽然还能接受不少人, 但恐慌的情绪容易在荒北蔓延,倒不如直接实施战时计划。


    按需分配粮食与盐油,工厂继续开工, 该修的路都修,铺的轨道继续铺, 按照计划来。


    只是每日供需由官府监督,考验了底层的大量官吏的维护秩序的能力。


    荒北四年多,如今女吏有三百八十一人,男吏五百七十人。


    女吏负责管理妇孺老人,生活起居,还有境内的秩序,还有男吏则是护卫队,宵禁巡逻,负责应对境外的突发情况。


    负责在前线的女吏,允许配发改装好的线膛枪。一旦遇到危机情况,被允许开枪。


    由于枪支少,男吏靠着力气和长枪可以弥补没有线膛枪的力量差距。所以在战时,女吏被允许开枪极大地震慑了内部的一些混杂势力。


    因为如果是男吏,他们还有心思抓活得,但女吏就不会这么想了。杀了就杀了。反正在战争时期作恶的人,就背负原罪。


    尽管女吏对犯人残酷冷漠,可对被保护的底层百姓来说,非常有安全感。


    而不知情的人以为晋王过于爱护女人,想要女人掌权,才把男人当枪使。


    实际上跟女吏搭配干活的同僚男吏们却不这么觉得,只有互相合作才知道对方负担了多少责任与压力,让他们可以安枕无忧地将家里人交给同僚。


    他们则可以全神贯注对付外面。


    甚至很多民事和调节,避免冲突的案件数不胜数,都是他们干不来的事。


    在和平时期,女吏们靠着软硬兼施的手腕赢得不少底层百姓的口碑。


    女吏对治安的贡献让很多人打破了偏见。


    同时荒北百姓希望晋王赶快结束战争。


    如今的大梁纠集七万人都在荒北边境,随时可能北下攻打荒北,到时候炮再厉害,都抵不过人家的军队数量。


    何况大梁还派来十万军队从南面进攻,正好是推着土炮,从洛水河要往汾城登陆,来个里应外合,彻底将荒北南北两部夹击形成一个互相碾压的绞肉机。


    十七万大军,决定着中原日后是姓邓还是姓南!


    而南青此刻还在绘制火车地图,这次她把大梁境内的地图都画上火车轨道。


    面对十七万军虎视眈眈的围剿,南青并没有感到害怕。


    第一战,从蛟城登陆已经吓破大梁的胆子,不再敢跟她打消耗战。只能**一把,倒减轻前姚沦陷的一京两州的压力。


    刚好她等的就是对方**!


    “召集所有八千御卫出营。”南青命令道:“升蓝木狼教官为前锋左将军,率领一营,即刻前往南草原。”


    “升王猛为二营冲锋校尉,侧后防,协助周凡从南梁都打入梁国境内。”


    “升汾城督粮官,水军总舵赛牛花,为水门总兵,即刻纠集所有船只策应杨武。”


    “升杨武为冲锋前锋三营左将军,负责从蛟城穿插直击大梁主都。”


    “升边羌府宗主蓝采渊为草原大将军,负责协助后锋左将军迎击大梁军队。”


    “升广怀郡主为护府都督,负责荒北的安全。”


    “升阿塞北为南原总督”


    南青的各道命令不断从王府发出。


    军营的蓝木狼立刻整装待发,率领三千人,推着最先进的连发铁木兰线膛炮五十门,火器二千支。


    王猛领三十门线膛炮,火器一千支。


    赛牛花舰炮十台,火器一千支。


    蓝采渊二十门铁木兰,火器五百支。


    广怀郡主二十门铁木兰,火器七百支。


    阿塞北七十门铁木兰,火器三百支。


    当荒北的民众们看着三个营全面触动,火车清空变成运输武器的仓库,士兵们有条不絮轻装上阵背着枪带着铁头盔方帽,穿着精铁甲,连靴子都是马丁皮革制的靴。


    根本不比传统的御卫军,他们的服装很奇怪,没有长、枪、刀剑,有的是一柄火器,民众们哪里见过这么新鲜的兵。


    而且当数百门大炮被推出来时,民众们用着既敬畏又钦佩的目光,瞻仰八千士兵逐步离开镇北府。


    他们甚至不用脚走路支援,只需要从镇北府各线总车站做车,立马就能达到草原。


    这时民众间的文人士子意识到荒北多么强大,他们的火车开完天南地北,包括草原还有三条班列,不需要一天就能达到。


    等大梁的十七万军汇合时,他们的人早就到了。


    谁都没想到火车在战时还能这么用!


    八千御卫军尽管听起来少,但谁都知道其中其中一半都是晋王手下的精锐,学习各种火器多年,早已了如指掌。


    八千对十七万敌军,尽管许多人还是捏把汗。


    但当南梁都又传来周凡靠着支援的新型铁木兰攻破大梁边境关口的消息,彻底振奋了所有人。


    大梁朝廷此刻都人手一份地图,不再争执文武官谁掌权或者谁领队,因为已经到了生死危关之际,谁也没有那个心情。


    十七万军,由赫连兄弟重新整顿,聚集三百门土炮,数千颗炮弹,准备给荒北一次恐吓性的攻击。


    他们很清楚铁木兰的射程远比自己远,所以他们干脆拿着打炮以数量弥补优势。


    这是关乎江山改名易姓的一战!


    大梁军队夺下先发制人对着回关进行炮击,百门土炮的威力,将回关的城墙炸得硝烟四起,城门很快破了。


    数万军队集体涌入回关,占据回关,等阿塞北带着军队前来却发现回关早就沦陷,他带着铁木兰立即发射,轰炸回关。


    逼得大梁军队回防,分开两波包围了他。


    第二战打响。


    蓝木狼刚到边羌府就听见外面炮火连声,蓝采渊这才骑马过来,他**的马都吓得左右摇摆。


    蓝采渊不得不跳下马询问:“回关已经被攻破,你打算怎么做?”


    “我是前锋,你是后锋。”蓝木狼冷静道:“把敌人放到边羌府附近。”


    蓝采渊顿时错愕不已:“什么?你要把梁军引到我们家?”


    蓝木狼道:“边羌府是唯一用水泥钢筋修筑的军事城墙,至少看抵挡住十万大军。”


    “可是不是还有七万,我们才八千人”蓝采渊有点为难道。


    “执行命令!”蓝木狼甩下鞭子带着三千人前往边羌府城墙架炮。


    与此同时王猛已经率领御卫军侧面支援阿塞北,他看着阿塞北居然敢带着几千人迎击十七万军,头皮都发麻了。


    好在王猛的支援迫使大梁军队不得不放弃包围的策论,转而用骑兵快速回关,靠着回关的城池作为堡垒对阿塞北部落进行打击。


    阿塞北部落不少突兵还用着冷武器,连敌人都没见到,就已经死伤大片了。


    王猛靠着手下两千人,拉开距离,用铁木兰大炮还击报复回来。反应过来,他立即带着阿塞北右侧去草原与大梁的边境,试图迂回支援周凡。


    对面的梁军同样被炸得人仰马翻,除了骑兵还能用,步兵基本逃不了。


    但是活着的梁军不断如蚂蚁归巢似的拼命往荒北挤着。


    同时周凡刚攻进大梁境内,没想到大梁早就有准备,城墙聚集百门土炮,对着他的人不断轰炸。


    轰死数千人。


    周凡心疼地撤退,他靠着铁木兰才勉强掩护人撤退五里地,看着大梁境内加固的城墙,他又急又慌,因为他发现除了围攻荒北的十七万军,南梁都后的边境竟然还有十万大军。


    他一路上死伤无数,现在只剩下八万多人。


    短时间他有点陷入绝望,直到王猛吹起喇叭,是南青怀念前世仿制出来的冲锋喇叭。


    王猛绕了一大圈,还没歇口气就急忙喊人架起新型铁木兰对着城池一顿轰炸,随后火器一出,城墙上的炮击手变成打击对象。


    瞬间为周凡找回里子。


    “王校尉!”


    “周将军,殿下有令,让你坚守在此地三天,三天内无论传来什么消息,务必撤回周天城死守。”


    王猛传达道:“无论如何都要堵住周天城这个口子。”


    因为周天城附近正是洛水河,赛牛花的船队在还没到达之前,必须要警惕大梁军队效仿他们乘船载炮攻击汾城。


    与此同时。


    大梁临时招安牛氏前部下,组建五千人大军,开着大大小小的帆船,架着土炮,已经朝洛水河来了。


    汾城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可拿捏的柿子。


    只因它地理位置四面换水,就算是旁边的草进都相隔五十里,更别说草进因为大姚灭亡已经成为无主之城。


    五千梁军驾驶上百艘船刚靠近洛水河,果然看见汾城码头,已经没有人影,远远看就是一座空城。


    附近刚好有火车站。


    只要五千梁军渡水成功,拿下汾城,就能靠着火车对镇北府长驱直入,搅动荒北,与外面的梁军里应外合。


    梁军们信心满满,已经做好牺牲数十万人也要干掉晋王的准备。


    只因这个天下必须姓邓!


    五千梁军刚靠岸就拼命轰炸,瞬间将汾城的建筑变成一片火海。


    五千梁军立即寻找火车站,虽然在汾城没有看到驻军与百姓,但他们不在乎,他们要的就是自己吸引火力。


    可当他们上岸后,千米之外的蒸汽轮船再度出现,舰炮对着汾城开始狂轰滥炸起来。


    原本无人的汾城竟然开始四处爆炸。


    连声爆炸直接蔓延到火车站,显然早就埋伏好地雷。


    五千梁军刚到火车站,就被一片火海蔓延,顷刻间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仅一刻钟,就化为乌有归于平静。


    赛牛花及时靠岸,看着汾城外围基本已经烧得不成人样,她还惋惜汾城的建筑,但想到汾城都撤到草进去了。


    好歹草进修了新的城墙,架起大炮,五千梁军根本不在话下。


    想到这,赛牛花有点佩服鲁王妃蒋氏了。


    她丈夫还在京城当俘虏,她还能振作起来,在短短的时间就私下派人清除掉草进的旧势力自己入驻进去。


    当然赛牛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殿下的手笔。


    若没有她纵容,鲁王妃不敢这么做。


    只是可惜汾城和火车站都化成一片废墟。


    赛牛花很快从洛水河飞速驰援南梁都。


    周凡被十万梁军挡在境外,寸步难行,反倒是派来支援王猛不知为何一直没攻击?


    晚上还拿起钩子,抛锚似的跑上城墙,尽管被敌人发现死了上百人。


    但有一人进去,城池内就发生剧烈的爆炸,使得边境的梁军人心惶惶,日夜戒备,疲惫不堪。


    “王校尉,您乐此不疲在夜晚偷袭会不会太危险?而且这是什么打法!”周凡好奇询问。


    王猛如实道:“这是在军营学校的新打法,很简单,我们处于劣势时就敌追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扰。”


    “最后再来个声东击西。”


    十分实用!


    尤其是对死守城池的梁军来说,简直是煎熬。


    只要梁军再也遭受不住精神压力,势必会出城跟他们决一死战。


    而且他们时不时偷袭,已经教会不少普通的士兵。非常容易上手。地雷一埋,无论在哪炸了梁军都会过度反应。


    有时候埋的地点在粮仓,甚至是民居附近,不仅骚扰梁军,还骚扰里面的百姓。


    专门掐着睡觉的点搞事!


    白天他们就轮班休息,晚上各个精神抖擞搞偷袭。


    终于边境的梁军遭受不住压力,派出一支先锋队跟周凡打了起来。


    王猛靠着侧应,击杀了数千梁军。


    迫使梁军躲回城池不敢再冒头。


    之后王猛等人无论怎么骚扰,梁军都跟龟孙子忍着。


    直到周凡都觉得梁军已经习惯,王猛却趁着对面麻木,立即组织一支特攻队,进去搞暗杀。


    将城池内的将领斩首示众,连梁军大将军都差点被收割人头。


    终于这位大将军化守为攻,打开城门与周凡殊死一搏。


    梁军的土炮不断轰炸,周凡这边死伤同样无数,许多兵没有经历大炮,已经有些精神错乱。


    直到王猛推出重型火炮,这火炮厂十几米,笨重,固定打点,但确实万能的攻城利器。


    站在数千米外,它仍然能一击必中。


    炸得梁军后方抱头鼠窜,前锋缺少兵员支援,导致城池内的大将军被俘虏。


    周凡当场抓住这位大将军命令城内的人投降,否则会按照赫连兄弟对京城做的事,复刻到城内所有人身上。


    但边境没人投降,大将军甚至命令严防死守,不必管他死活。


    王猛当场将人炸成肉泥。


    边境群龙无首,尽管被大将军命令死守,可在面对重炮的攻击下,连城墙都开始满目疮痍,到处是被破坏形成的城洞,根本无可阻挡。


    最后周凡率领剩下的七万人占领了大梁边境城池,并且俘虏一万人,其余人则逃回大梁国内。


    太微得知边境被破的消息还没有慌,直到汾城那边传来五千水军在火车站爆炸中,顷刻间全体阵亡的消息后,太微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终于晕厥过去。


    太微倒下的消息,传到荒北。


    此刻荒北正在涌进大量撤回来的百姓,地方女吏负责管理秩序,让他们撤到山区暂时躲藏。


    如果有人敢散播谣言,无论男女,不必审,女吏负责直接枪决。


    女吏们杀了数百捣乱和制造恐慌的人,平息底层的焦虑,纷纷有秩序逃亡山区。


    本以为山区什么都没有?


    谁成想山区不知何时早就挖出不少石子路,竹子盖的房子,土房,茅屋,应有尽有,这里还有大量散养的鸡鸭养,不少养殖的池塘。


    百姓们看见这里宛如归隐的桃源仙境似的,再吃上几顿麦子饭,终于心安了。


    不仅如此山区外面还有炮台炮楼,上面有民兵把守,下面有女吏管理秩序,百姓们虽然被管得很严,但起码安全。


    而且山区至少容纳了八十万人,全都是边境外逃回来的百姓。


    而镇北府附近的百姓,根本不用担心。


    因为外围城已经清空人,御卫军已经在外围等着大梁军队。


    当十七万梁军涌入边羌府,发现没有老百姓的身影,反而有不少阻击他们的人,迫使他们不得不分离,好不容易冲进城里,刚进巷道就炮轰了。


    原来御卫军要跟梁军打巷战。


    边境的城池一般是居住和防御两用。


    还设置了许多窄小的巷道,错综复杂,连本地人都得靠路牌才能走明白。


    现在路牌一摘,大梁十七万军跟无头苍蝇似的分成三股军想冲进镇北府。


    很快千米之外的大炮先伺候他们。


    等他们散开,就有不少土手雷点燃扔到人群之中,炸得血肉横飞,一次至少能带走七八人。


    运气好的御卫军在用望远镜看见两支梁军到处乱窜,最后在巷尾碰面时,立即开炮,带走上百人。


    这种无序的轰炸,好像远处有千里眼注视着一样。


    梁军进来连人都没看见就死了上万人。


    极端的恐慌下,梁军开始逃跑。


    后方的赫连兄弟纠集三百门土炮,立即对逃兵跟城楼轰炸。


    短暂遏止了御卫军的偷袭。


    但御卫军真正的攻击才开始,当赫连兄弟出现后,所有人的千米大炮调转炮口,集体往赫连兄弟方向射去。


    赫连兄弟还在督战,可万万没想到瞬间陷入一片黑烟的轰炸之中,情急之下,赫连二弟抱住兄长,摔下马躲在沙袋后,才救了赫连大兄一命。


    只是赫连二弟一命呜呼。


    在临终之际,赫连二弟握住大哥的手:“打不赢的。快撤。”


    随后便咽气了。


    赫连大兄不忍心道:“我们有十七万人!”


    可是弟弟的手已经从他掌心落下,他再也按耐不住情绪,崩溃地尖叫,最后看着越打越少的十七万军,如同肉靶子似的,让赫连大兄泣血。


    “我们有十七万人,陪葬!”


    赫连大兄深知此战是决定大梁国运的最后一站,其他地方能试的办法已经山穷水尽。


    他们再多战术,再精锐,钢筋铁骨,武功盖世、都打不赢晋王的火炮!


    最后赫连大兄临死前反扑,居然靠着传统的冲锋,冲进御卫军的防区,端掉了三百人。


    御卫军各个都是精锐,他们哪里被吊打过,此时震撼无比,可也知道在炮火下赫连大兄已经没想过活着。


    他已经疯了!


    冲上来砍御卫军时,连自己都砍!


    最后还是镇守在此处御卫军百长通知蓝木狼。


    蓝木狼从捷道带着三千人回防,她等上城池,看着土炮对着她脚下的城墙狂轰滥炸,都无法撼动。


    “钢筋水泥连铁木兰都要数炮才能轰开,一些土制炮弹只是蹭痒痒而已。”蓝木狼说话间,让人把长弓打过来。


    因为太远,连击线膛枪都不一定能打到。


    但单靠力气的长弓,却有可能。


    蓝木狼跳上城墙,弓腰,拉开长弓,瞄准赫连大兄的同时,赫连大兄猛地回头同样命令让调转炮口对着蓝木狼。


    似乎都瞄准对方阵营的主将。


    砰!


    咻!


    蓝木狼一箭射穿赫连大兄的胸口。


    而土炮的炮弹落在蓝木狼脚下的五米城墙,只是炸得熏黑了强。


    赫连大兄眼睁睁看着炮弹连敌人的衣角都未沾到半分,他猛地吐一口血,狂笑起来:“大梁,大梁完了!”


    最后被悄悄摸上去的御卫军一枪带走。


    赫连大兄倒地后,大梁幸存的十万人,不是投降,就是逃出关外。


    可关外还有蓝采渊。


    蓝采渊只是用普通的铁木兰就吓得所有人投降。


    这场战从舰炮到现在仅仅花了半个月时间。


    大梁的主力部队就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


    这个消息传到大梁境内,更是引起数百万民众的恐慌,只因赫连兄弟没带好头屠城,迫使他们害怕晋王的军队屠城报复。


    而大梁朝廷已经没有武官上朝,全都是文官七嘴八舌制造焦虑,要求太微谈和。


    太微再次醒来得到赫连兄弟阵亡的消息。


    他再看朝廷已经无人可用,全都是建议他投降的文官,再也忍不住喉咙一腥,当场吐口血,倒在龙椅上。


    文官们乱做一团,但仍旧让人先准备谈和的使者,先斩后奏,不必过问太微。


    这里的文官大多是百年贵族,他们普遍都是以家族利益为上。


    因为皇帝都需要他们这些贵族维持各地的治安,所以对他们来说,只是换了个主子罢了。


    现在眼下除了投降,还要盘算比其他家族更早交投名状,以此换得晋王的宽恕,没准运气再好点,送个公子给晋王,说不定还能捞个皇夫家族的名衔。


    大梁文官们面对主力军大败,没想着重新组建军队对付御卫军,只想着眼前的利益。


    太医把脉太微连连摇头。


    只有邓世子来看太微。


    太微醒来的第一件事已经有些精神错乱:“铃儿呢?还有薇儿呢?她们在哪?”


    “朕的十七万大军应该还没到回关吧。”


    邓世子不忍心握住太微的手:“您好好养病,之后的事交给臣弟。”


    他一开口,太微突然想起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太微抓住邓世子的衣领,眼角欲裂,情绪激动质问道:“朕差晋王哪一点了?”


    “朕差在哪一点了!治国,我每日含辛茹苦,强军,我每日滋养,都做到了。”


    “为什么统一天下的不是大梁?难道努力真的抵不过天命吗!”


    “老天爷,你太不公平啦!”太微终于精神崩溃,歇斯底里哭泣起来。


    邓世子不忍抱住兄长:“有臣弟在,您不用害怕。”


    “你告诉我,二弟,那个女人,是天命所归?还是祸乱天下?”太微不依不饶追问。


    邓世子终究还是不忍骗他,低下头承认:“世人都认为她是天命所归。”


    “因为自古以来从未出现过女帝。”


    此话一出。


    太微终于抵不住实话,口中喷涌出鲜血,最后倒在邓世子怀里,双眼瞪得死死望着他,直接一命呜呼。


    邓世子痛苦地抱住太微哭泣起来。


    “哥!!!”


    文官们刚到宫殿就听见邓世子的哀嚎。


    文官们各个交换眼色,拼命挤眼泪,掐大腿,跪倒在殿外哭了起来。


    这一哭反倒将邓世子的理智哭回来了。


    他将兄长的遗体放在龙床上,用被子盖住太微的脸。


    最后他拔下挂着的尚方宝剑,满脸冷漠地走出殿门。


    文官们开始发出连连惨叫,数十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余在皇宫内逃跑。


    邓世子已经杀疯了。


    “哈哈哈,八千御卫军便可亡我整个大梁国。”


    “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他宛如癫狂一样命令皇宫的亲卫抓文官,有一个杀一个,通通都是卖主求荣的世家之主。


    大梁亡了,他们不想变成忠臣,殉葬!


    那他就亲手送他们下去见皇兄!


    邓世子把宫门封住,带着亲卫杀光了文官,最后他回到后宫,让后宫的妃子们有能力逃就逃吧。没能力就等死。等晋王的军队冲进来。


    妃子们都可怜无助缩成一团,随后嚎啕大哭起来,认为她们的未来会很惨。


    此刻御卫军还未进大梁,太微驾崩,文官们尽数被邓世子杀害的消息传出来。


    往境内撤回数万人的大梁军队,只觉得天塌了。国亡了!


    大梁主都乱成一团,百姓官宦到处收拾行李和细软逃离主都。


    可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大梁军队因为群龙无首,回到主都就开始抢劫,都想南下出海,抢上头还互相打起来。


    御卫军还没进主都,反倒被自己给烧杀抢掠。


    大梁不少有势力的人,见到国将亡,他们纷纷造势起义,打着维护大梁的旗号在附近大肆揽财。


    世家成为他们抢掠的第一对象。


    这些趁机作恶的人,短暂获得大量的财富。胃口也喂得越来越大。


    而且杨武还在蛟城维持秩序,在见无人敢对御卫军背地出手,他率领三百人长驱直入主都附近,正好看见烧杀抢掠的人。


    赛牛花的船队刚接了草进的五千人出来,直接转到蛟城,五千人上岸,直接攻进主都。


    赛牛花带着五千人跟杨武汇合,见他跟世家的护卫打起来。


    再看旁边还烧杀抢掠的人,分明是大梁的兵,她无奈叹口气:“无论前世还是如今,还是这个德性!”


    “太微一死,终究是让国内那些居心妥测的人无* 所顾忌。”


    赛牛花按照前世的记忆,让五千人先清理抢掠的梁兵。


    梁兵还在挨家挨户欺负自己人,看见女的就拖进房间作践,男的就当场砍死。


    直到赛牛花带着汾城御卫军分队进来,举起线膛火铳,杀死了一批梁兵。


    梁兵这才停下迫害百姓和高门的动作。


    赛牛花都没想到自己打进敌国主都,还要给敌国维护治安。


    就连大梁境内的老百姓都不敢相信,救他们的居然会是敌军。


    而梁兵还有一群顽固不化的人,非但不投降,还敢举着刀朝火铳面前冲。


    御卫军们毫不留情放枪,眨眼间死了数百人。


    震撼了整个主都浑水摸鱼的恶霸与并非。所有人放下武器抱头蹲在墙角不敢动弹。


    赛牛花看见被凌辱的家庭,让他们一个个站出来指认凶犯,一旦证实,直接枪决。


    那些受害的家庭,顿时愤恨不已,不管赛牛花是不是敌军?带着闺女孙女,儿子孙子指认。


    但凡被赛牛花揪出来的人,几乎随着枪声倒在城墙下,根本没有求饶的机会。


    当初这些兵匪多痛快,死的时候就有多快。


    让大梁老百姓直叫痛快。


    赛牛花也因此在主都成名。


    她还让御卫军不许进民居,只能待在街道上吃喝住行,等到大部队来接受大梁投降为止。


    因着赛牛花不乱杀无辜,大梁皇室频繁派人讨好她。


    赛牛花早就对这群人轻车熟路,皇室没落,基本已经护国无望,她杀不杀无所谓,以后他们都会变成庶民。


    最该提防的反而是世家。


    倒不如利用皇室对付世家。


    赛牛花从骨子里厌恶大梁的世家。后世露西国能打进来,很大原因是世家暗中带路,导致新朝被攻破。


    新朝老百姓平日里都被新朝的苛捐杂税折磨的死去活来,对新朝自然没有好感。所以露西国的人只要给点钱就能找到打进皇宫的捷径。


    有些捷径甚至皇宫里的人都不知道。


    而来接见她的正是邓世子,此刻他浑身是血,不比前世那么意气风发。


    赛牛花正想开口,有御卫军立即从后方过来跟她报信:“殿下要留邓光一命。”


    “既然是殿下的命令,那么没办法。”赛牛花将枪别在腰间,直接冲邓世子道:“喂,梁王世子。”


    “我给你一千御卫军调动权,期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何?”


    赛牛花语气人畜无害,却暗藏杀机:“历朝历代都是皇室没落,但不见世族没落,所以每每中原一乱,一个王朝便快速陨落。后期更是发展到一败就求和,投降不反抗的地步。”


    “软弱无能,毫无一丝汉家血性。”


    “中原人的骨气早就被这些世修降表的贵族消磨殆尽。”


    “有这些人在,我国,不,我们民族的脊梁骨始终是直不起来的。”说着赛牛花指着城墙下的尸体:“你看看,我刚进来他们还在祸害良家百姓。”


    “所有的血性都使在自己人身上了。”


    “要我看,大梁不是亡在太微帝手上,而是亡在世族无能。”


    一句,亡于世族。


    邓世子眼睛顿时猩红万分,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给我一千人,还有铁木兰!我都会用!”


    赛牛花满意地将腰间的连发燧发枪交到他手上:“然后留自己一条命,等着接待我们的晋王殿下。”


图片    【请收藏闻心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