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 7
褚陌宣布这个决定后, 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不可思议。
杜霖晕厥后，杜家人急忙将他扶起来，然后拨打了120。
杜家人原本打着如意算盘，想借助褚陌的社会地位和褚氏集团的财力, 让杜家往上跨越阶级。
但现在, 褚陌竟然宣布让自己的omega腺体进入休眠！
这也就意味着褚陌不再是omega。
而杜家想要靠联姻获取利益的计谋也就落空了。
杜家人纷纷开始指责褚陌：
“你疯了吗褚陌？！一个好好的omega竟然要干出这种事！”
“你订婚的时候抛下我们家杜霖也就算了, 现在又要让腺体休眠, 这是一个正常的omega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褚陌，你千万别干傻事儿！现在有那么多alpha想要跟你联姻，这样一来, 你不知道要错过多少有家世背景的alpha！”
没等褚陌说话, 池骋表情阴沉地打断杜家人：
“他和哪个alpha在一起, 都跟你们没关系，反正他不会跟杜霖在一起！”
话虽如此，但池骋对于褚陌的决定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池骋转身问褚陌：
“你明知道这个事情有风险, 为什么要自己去当志愿者？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谢颂辰也眉头紧锁，他问褚陌：
“你已经考虑清楚了吗？这件事并非儿戏。如果真的要十年才能恢复腺体……”
说到这里，谢颂辰竟然有点儿说不下去。
十年太过漫长，他并不希望褚陌冒这个风险。
许羿忙在旁边说道：
“十年只是最悲观的预计, 但是按照目前原轨医药的技术，应该不至于那么久。”
许羿的话还没说完, 褚延盛已经上前走到褚陌面前, 急切地打断许羿的话：
“褚陌，你好不容易才让社会接受你的omega身份，现在你也可以用omega身份进行你的事业，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你就不怕这个休眠药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周竞衍也在旁边帮腔道：
“是药三分毒，如果休眠药真的能让你的腺体沉睡那么久, 或许对你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几乎没有人支持褚陌让自己的腺体休眠那么长时间。
褚陌早已料到大家会是这个反应。
他手指收紧，指甲嵌进手心。
这些人说的话，他又何尝不懂？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对他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冒险？
片刻后，褚陌镇定自若地对众人说道：
“这只是原轨医药内部的决定。我还有很多工作，恕不奉陪。各位请回。”
说罢，褚陌和许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任由身后几个人在喊他的名字。
褚陌使了个眼色，让保安将这些人请离。
许羿见状，忍不住问道：
“褚总，其实不一定需要你亲自承担实验者的角色。现在腺体还没有休眠，你还有后悔的机会。假如木已成舟，到时候真的就没有后悔药了。”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褚陌几乎彻夜失眠。
褚陌很清楚，这将是一项伟大的研究。
但他也知道，万一解药一时半会研究不出来，他要以一个没有ABO性别的人的身份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他将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腺体休眠的人。
褚陌顿住脚步，许羿也跟着停下来。
褚陌说道：
“许羿，你知道吗？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现在外界已经对我们能否研制出解药产生怀疑，很多医药界的公司也在打着这个幌子来攻击我们。
“还有市面上已经有人开始尝试将我们的休眠药进行仿制。”
许羿听完陷入沉默。
“任何研究不进则退，假如我们今天因为这些困难而拖累了研究进度，明天原轨医药就会失去顶尖的地位，到那时才是真的没有后悔药。”
褚陌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完褚陌的话，许羿感到深深的佩服。
看着褚陌离开的背影，许羿觉得眼前的人像个战士，
而休眠解药的研究室，就是他的战场。
许羿有理由相信，褚陌如果不拿到胜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别说让腺体休眠十年，哪怕二十年、三十年，褚陌恐怕也会答应。
这是多么令人敬畏，甚至害怕的毅力。
许羿在心中为褚陌捏了把汗。
他心想，褚陌不愧是装了20多年alpha的omega。
褚陌的精神毅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两天后。
原轨医药对外公开了褚陌即将成为腺体休眠者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全世界哗然。
本来褚陌就隔三差五地上世界新闻版块头条，现在他更是创下了一人独揽十几个发达国家头号刊物封面的世界纪录。
有一家早间新闻在报道时，主持人声称，褚陌如果将自己的腺体休眠，那么全世界的alpha将会有一半人失恋。
这其中当然有博人眼球的成分。
但也说明，大家对于褚陌的这个举动感到震惊和痛心疾首。
不少人在新闻下方留言：
“天哪，褚陌这么优质的omega，竟然要让腺体休眠？！”
“我不敢想象得有多少喜欢他的alpha会心碎！”
“能够做出如此伟大的决定，他不成功谁成功？”
而在褚陌对外公开消息的几个小时后，陈锐博找上了门。
他当着褚陌的面对他说：
“褚总，你这么做，也太不负责任了！”
褚陌挑了一下眉，气定神闲：
“什么叫不负责任？”
陈锐博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宁愿让喜欢你的人难过，也要去做一个结果未知的实验，有你这么狠心的人吗？！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足够让陈宋燮躲在房间里爆哭三小时！”
褚陌对于陈锐博的形容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觉得有些无语：
“他哭了，你作为父亲应该去哄他。可是我需要负责的，难道只有喜欢我的人吗？我还要负责原轨医药所有的实验项目，以及社会各界饱受信息素困扰的人们。”
陈锐博闻言，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
“你这么做会让很多人伤心，也会让很多人担忧。”
说罢，陈锐博便径直离开。
脚步匆匆，看上去是着急回家去安慰陈宋燮了。
陈锐博走后没多久。
谢颂辰驾车赶到褚陌公司。
褚陌本以为，谢颂辰也会人云亦云、反对自己进行实验。
但是，谢颂辰一走进办公室，就对褚陌说道：
“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两人四目相对。
在对上谢颂辰眼睛的那一刻，褚陌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做出这个决定，谢颂辰竟然支持他？
褚陌狐疑地看着谢颂辰，用略带怀疑的语气问道：
“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你觉得我的腺体最终能唤醒，但如果解药一直研制不出来呢？”
谢颂辰不由皱眉：“你什么意思？”
他没想到，自己一整晚没睡，才终于下定决心支持褚陌的决定，现在却被褚陌反过来质问。
见谢颂辰皱眉，褚陌误以为，他不愿相信解药研制不出来这件事。
褚陌语气极其认真地说道：
“你可以不支持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反对我。我不需要你为了我而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
谢颂辰忙说道：“可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哪怕你的决定其他人都不理解，我也会支持你。”
谢颂辰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我不需要你对抗全世界，我再说一遍。”不知怎的，褚陌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就算有一天我的腺体永远没有办法唤醒，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用不着你的支持！”
褚陌的火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褚陌明显感觉到，谢颂辰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以及难过的情绪。
褚陌的心突然沉入谷底。
谢颂辰拳头紧握，胸腔起伏着，隐忍着怒意：
“你是觉得，如果实验失败，你的腺体没有办法唤醒，我就会离你而去吗？你是觉得，因为有风险，所以我就不支持你的决定吗？！”
褚陌没有回答。
谢颂辰继续说下去：
“我当然担心你，我当然希望你不要参加这个实验！但我也在试着相信你，相信你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说到这里，谢颂辰的声音已经有些激动，尾音微微颤抖着。
褚陌愣住。
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谢颂辰对他说支持他的决定，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谢颂辰没有担心自己。
这是他潜意识中的想法。
同时，谢颂辰的支持也让他倍感压力。
他知道，如果将来真出了什么问题，谢颂辰作为支持者也一定会跟着内疚。
而且，是非常内疚——以谢颂辰这种“救他一次就能暗恋褚陌十年”的性格来看。
褚陌不想让谢颂辰参与到这个决策当中。
褚陌自认为，这是对谢颂辰的保护。
而在谢颂辰眼里，褚陌是在质疑他的真心和信任。
事到如今，已无回头路。
褚陌用平静的语气对谢颂辰说：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而生气。”
“那就当我没有说过支持你的话。”
说完，谢颂辰直接离开。
这是谢颂辰第一次对褚陌生气发火。
他说完之后，几乎是摔门而出。
但在出门的那一刻，谢颂辰就已经后悔。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他靠着门板大口喘气，背部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发抖。
天知道，他有多么担心褚陌。
他担心得整晚睡不着觉，生怕褚陌会出什么意外。
如果褚陌的腺体永远无法唤醒……
想到这里，谢颂辰感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
如果褚陌的腺体无法唤醒，他就陪着褚陌一起，把自己的alpha腺体也给休眠了。
但这些话，谢颂辰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褚陌全部堵了回来。
办公室内，褚陌坐在总裁椅上，无力地靠着椅背。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实验的风险。
他不想让谢颂辰成为自己的支持者，他只要自己做决定就好了。
这个决定是对是错，都和谢颂辰无关。
关于褚陌要休眠腺体的新闻愈演愈烈。
褚延盛十分心急。
他先是找一堆人公关了网上各种猜疑褚陌炒作的声音。
谢颂辰走后没多久。
褚延盛便来到褚陌的办公室。
他皱着眉头问褚陌：
“关于休眠腺体的事，你心意已决了吗？”
褚陌此刻感到无尽的疲惫。
陈锐博对他的决定表示反对。
谢颂辰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
不管是反对还是支持，都让他感受到无尽的压力。
此时此刻，面对站在对面的褚延盛，褚陌甚至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你也来反对我？还是说你也想来表示一下对我的支持？”
褚陌的语气中略带嘲讽。
褚延盛闻言皱了一下眉，他感受到了褚陌的疲惫。
“对于你的选择，”褚延盛说道，“我没有办法判断到底是风险大于收益，还是收益大于风险。毕竟在这方面我没有你专业。”
褚延盛说完后，又叹了口气。
他看着褚陌意味深长地说道：
“只是，我觉得你为了这份事业舍弃了太多，就像……”
褚陌抬眼看向褚延盛，问道：
“就像什么？”
褚延盛回答：
“就像你之前为了褚氏集团的利益，一直O装A，也牺牲了很多一样。”
说出这句话，褚延盛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如此善解人意的人。
褚陌不敢置信地看着褚延盛。
这个一直压榨自己的老头子，竟然觉得自己在褚氏集团工作很不容易。
褚延盛继续说道：
“我原本以为，如果你和某位alpha在一起，会影响你的事业，也会让原轨医药被他人染指。但你现在做出的决定让我改观了。”
褚延盛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对褚陌说道：
“褚陌，你的这份毅力和决心，恐怕连我年轻时都无法相比。”
褚陌闭上双眼，揉了揉太阳穴，却没有因为褚延盛的夸奖而感到高兴。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谁会愿意冒这个险？”褚陌说道，“但既然已经作出决定了，那就没有回头路。”
褚延盛点点头，接着又对褚陌说道：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褚陌想了想说道：
“过段时间我就会出国，前往一座荒无人烟的岛屿。那里有一间原轨医药最近收购的实验室。休眠之后，我将会在那个地方度过，避免其他人的打扰，也方便研究人员观测数据。”
褚延盛闻言，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荒岛？你怎么想的？你这是要去荒野求生？！”
褚陌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最近市面上有不少公司想要仿制原轨医药的休眠药。我出国进行实验，也是不想让研究结果和过程被其他人知道。”
褚延盛感叹：“我还担心你会感情用事，现在看来真是我想多了。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所有想和你联姻的alpha都会知难而退的。”
褚陌闻言不由愣住：“知难而退？”
那些alpha会因为这种事放弃吗？
褚陌转念一想：
确实，假如自己真的将腺体休眠，又跑到荒岛上去待个十年八年，那些曾经追求他的alpha估计不会再来追求他。
想到这里，褚陌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你说的没错，这也是能让不少人死心的好机会，包括杜家。”
褚延盛继续说道：
“只是我担心，那几个追了你这么久的alpha——特别是谢颂辰，他们会放弃吗？”
褚陌陷入沉默。
“虽然我不觉得你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行为，这是你的自由。”褚延盛又说道，“但如果你真的要去那座岛屿生活，我怕有些不长眼的傻小子漂洋过海也会过去找你。”
褚陌想起刚才和谢颂辰的争吵，他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的。”
褚延盛愣住，接着马上反驳道：
“我可比你了解那几个臭小子。你要是真的要在岛上生活个十年八年，他们哪怕是化身成鲁滨孙都会过来找你的！”
说到这里，褚延盛又觉得有些不爽：
“不管他们是垂涎你的长相和身材，还是惦记你的家产和能力，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感到无比不爽。”
闻言，褚陌平静地说道：
“我已经决定让腺体休眠，而且我去的地方那么遥远，这些alpha无论如何都会放弃的。”
听褚陌这么说，原本一直看不上那几个alpha的褚延盛突然来劲了：
“你是不信我说的话？当年我也是没少下功夫，想让那几个alpha远离你。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几个小子还是一看到你就眼睛发直！”
褚延盛的语气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谁愿意自己儿子天天被那么几个不怀好意的alpha盯着？
褚陌斜了褚延盛一眼：
“那只不过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和他们匹配度高。”
“那谢颂辰呢？难道谢颂辰也只是为了你的信息素吗？”褚延盛问道，“据我所知，他从你是alpha的时候就暗恋你，而且暗恋了你这么久。”
一时间，褚陌哑口无言。
但他还是坚持己见，摇摇头：
“谢颂辰……他应该也会放弃，也会知难而退的。”
褚延盛看着褚陌，从褚陌脸上看到了几分失落。
他看得出来，对于那几个alpha，褚陌的情感是复杂的。
特别是谢颂辰。
虽然褚延盛一直反对褚陌和任何alpha在一起。
但褚延盛转念一想，如果褚陌真的去荒岛生活，那将会是一场孤独的修行。
一直反对褚陌和那些alpha在一起的褚延盛，在这一刻心里也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盯着褚陌，对他说道：
“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褚陌愣住：“打赌？赌什么？”
褚延盛勾了勾唇角，说道：
“把你要去岛上生活的消息告诉那几个臭小子，看看他们到时候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
褚陌愣住：“什么意思？你让我带他们四个人一起去岛上？”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褚延盛脸色一变。
褚延盛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跟你打个赌。在你购买机票的时候，可以买四趟不同的航班，把四个航班号分别发给那几个alpha。到时候看看，他们会不会出现在机场，等你一起去荒岛。”
褚陌对褚延盛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褚延盛竟然不反对那几个alpha追求自己，还要和他打赌？！
褚陌挑了一下眉问：
“如果他们都没来，你岂不是很尴尬？”
褚延盛却胸有成竹：“我赌他们一定会来。”
见褚陌不信，褚延盛又说道：
“你应该苦恼的是，假设他们四个人都来了，你要选哪一趟航班？”
褚陌沉默片刻后平静地说道：
“我去国外生活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他们几个真的都来了，我就买第五趟航班。我不会和他们一起的。”
他说得很坚定，就像他做出这次休眠腺体的决心一样坚定。
而另一边，褚延盛在褚陌说话期间，已经用手机买好机票。
买完后，褚延盛对褚陌说道：
“我已经帮你买好了五趟航班。这个赌，我是一定要跟你打的。至于最后你选哪趟航班，那是你自己的事。”
说罢，褚延盛带着笑容朝门外走去。
褚陌一拍桌子站起身，皱眉说道：
“褚延盛，你凭什么突然临时替我做决定？！”
褚延盛却回过头看向褚陌，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并没有替你做决定。你可以另外买机票，甚至可以不去机场。
“倘若你觉得我替你做出了决定，恰恰说明，你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褚陌闻言愣在当场。
他满脑子都是褚延盛的话语，连对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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