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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这不是陈澍予吗


    林杳提前一刻钟到了科室, 门还没开,站着等了会儿,有个穿着白大褂, 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拎着豆浆的男医生走了过来。


    苏远洲以为她是哪个病人的女儿, 是过来找医生的:“今天周一要开早会, 开完之后我们再去查房啊。”


    林杳被他说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解释道:“我是新入职的医生, 人事通知我也来参加今天的早会。”


    苏远洲闻野也怔了下,忙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听说我们科今天要来个新医生,没想到是你啊。”


    没想到的原因主要是眼前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


    素面朝天,却肤白胜雪,五官精致又清纯,进娱乐圈当明星都能凭这张脸吸无数颜值粉,怎么都想不到她当初会选择他们这个“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专业。  :


    苏远洲这么疑惑地想着,随即又想起自己另一个远在英国的那个发小,也是帅得一逼,还家财万贯呢,还不是放弃继承家业, 没苦硬吃地一路本硕博读上来。


    林杳笑了笑,对他自我介绍道:“你好, 我叫林杳, 以后多多指教。”


    苏远洲被她的声音拉回神, 满脸笑容:“我叫苏远洲, 以后你在科室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


    说完他准备跟林杳正式地握个手, 发现自己两只手没个空的,忙把豆浆和半拉包子都扔进垃圾桶,这才跟她握了下。


    他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很快其他医生和护士和药剂师都过来了,也都好奇看向林杳。


    苏远洲挺热情帮她向众人介绍,这多少免去了一些林杳在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对着十几号不认识人的尴尬。


    林杳心里感谢,笑着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


    她人长得极漂亮,又一点不恃靓生娇,说话声温软,一笑起来唇边还有两个甜得不行的梨涡,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和喜欢感。


    “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把你拉到我们科室大群里。”一个男医生率先拿出手机对她道。


    “什么拉群啊,我看徐医生你就是想要人家微信吧。”另一个女医生调侃道。


    说笑声一片,直到两位副主任跟着主任走进来,大家才齐刷刷把手机揣进衣兜里,到会议桌前摆出正襟危坐的模样。


    邓主任先就上周几次大型手术中的疑难病例做了总结分析,大家又轮番起来汇报自己前一周患者的收治情况,手术数量和结果。


    最后轮到林杳,她把早就准备好的u盘插进墙上的大平板里,用ppt把自己前七年的学习经历和发表过的一些期刊论文做了个正式介绍。


    邓主任面露满意之色,对她好生勉励了一番,点名让万副主任带她。


    一个小时的晨会结束后,万副


    主任对另个年轻的女医生道:“小姜医生,你先教小林医生把医院的医嘱系统学会操作。


    姜思悦也是上个月才进医院,对又新来了一个同伴本就很高兴,而且她自己又是颜控,林杳长得漂亮又温柔,她更是喜欢了,几句话下来,就直接亲热地喊她杳杳了。


    “杳杳,我跟你说,在我们科室有个东西你一定要看好,绝对不能离开你的视线。”


    教着林杳使用电脑系统时,姜思悦神秘兮兮地向她传授自己的经验。


    林杳按着鼠标的手一顿,好奇地竖起耳朵:“什么东西呀?”


    “笔啊!”


    “只要一离开你视线,准会消失不见。我之前有只皮卡丘联名的水性笔,特别可爱,好几十钱一只呢。我放在桌上,就上个厕所的功夫不见了,后来出现在万副主任的手里,再过几天又到了邓主任别着的衣兜上,我本来鼓起勇气想要回来的,但一看邓主任那张严肃的脸,我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呜呜呜。”


    姜思悦委屈兮兮地抱怨,林杳听得莞尔,深深受教:“好,我以后一定看好我的笔。”


    中午林杳和姜思悦一起到医院食堂吃饭,排队打饭时装在白大褂兜里的手机响了下,她拿出来看。


    闻野:【吃午饭没啊?】


    闻野:【第一天到医院还适应吗,同事好不好相处啊,没遇到特别难缠的病人吧】


    林杳嘴角翘了翘,往队伍旁边站了站,拿手机对着打饭的窗口拍了张照片直接发过去。


    林杳:【马上吃】


    林杳:【同事都很好,今天我还在熟悉医院的系统,没给病人看诊】


    林杳:【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


    她六点半起来时,他才回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五个半小时。


    闻野:【习惯了,睡不了那么久】


    林杳想起这几年的波折坎坷,又泛起心疼来,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下,又是他的消息:【晚上几点下班啊?】


    林杳只知道规定时间是五点下班,但不确定加不加班,虽说她今天不用出诊,但也不能才来第一天就第一个走吧。


    正好姜思悦端着打好的一碗米线回来,她问了她之后再给闻野回复:【今天周一病人多,可能会稍微加会儿班,我大概六点钟回来】


    闻野:【我等你回来吃饭】


    他这条消息映入眼帘,林杳有种回到大一时的感觉,每周五他也是问她几点回,一到家迎接她的就是一桌丰盛的菜和等着她吃饭的少年。


    “笑得这么开心,和男朋友聊天呀?”姜思悦八卦问道。


    林杳:“……不是。”


    姜思悦挤眉弄眼,一副我懂的表情:“那一定是你的crush。”


    林杳唇动了动,否认的话好半天没说出口。


    和估计的差不多,林杳晚上六点钟到家,拿着钥匙开了门,还在玄关换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等走进去,一下看到挂墙上的,早上她出门时还没有,这会儿凭空多出来的一个液晶电视。


    闻野正好端着两碗盛好的饭出来,见她视线还愣愣地落在电视上,唇角勾了勾:“怎么,上了一天班还不饿,快去洗手吃饭啊。”


    林杳“噢”了一声,趿着拖鞋去洗了个手,坐到闻野旁边的沙发,看到茶几旁搁着的外袋包装后咦了声:“还是昨天那家餐馆呀?”


    “嗯,你不是说还挺好吃的么,等你吃厌了和我说一声,我再换家。”


    闻野今天下午也买了菜回来,试着自己做了做,本想弄到小姑娘喜欢的番茄牛腩,结果左手拿着菜刀,右手连个圆滚滚的番茄都按不住。


    砧板上切得汁水漫流,一塌糊涂的玩意儿提醒着他是个残废的事实。


    他于是全都倒进垃圾桶,把砧板冲洗干净,拿手机点了这家餐馆的外卖。


    闻野左手拿起遥控器:“想看什么?”


    林杳想了想,说了一部前几天彭思嘉疯狂给她安利,对主演的男主喊老公的那部剧。


    闻野找到那部剧,又问她从哪集开始看,调到了第1集 。


    两人边吃饭边看,还边说着话,主要是林杳说,基本她这一整天在医院干了什么又学了什么。


    基本都是些挺枯燥无聊的日常,可她说时,闻野就会停下吃饭的动作,漆黑眼睛看着她,听得认真,嘴角还轻轻勾着。


    那种满心满眼只有她的眼神,和十八岁的他看着十七岁的她时一样。


    那时的她懵懂无知,现在的林杳知道这就是喜欢,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她心脏跳得快了快,又在下一秒安静地低下头来吃饭。


    吃完了晚饭,闻野把茶几收拾了,脏的碗盘放进洗碗机,出来时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盆热水,林杳拿着毛巾坐在沙发上,一副好整以待等他过来的架势。


    “这是干嘛呢?”他走过去,挑眉笑了下。


    林杳认真道:“你昨晚摇了一晚上酒,手腕肯定很酸,长此以往还容易得腱鞘炎,我给你热敷再按摩一下,能缓解一些。”


    小姑娘本来上了一天班也累,闻野本意是不想她更累,可脑海里倏然间浮现出很久以前,在他那个小刺青店,她低头小手给他揉着手腕的模样。


    他于是走过去坐下。


    林杳替他去下腕间的手表,热水打湿了毛巾敷在腕骨处,怕贴不紧没效果,她手就紧紧按在毛巾上。


    隔着冒热气的毛巾,也像是握着他手腕,她抬起眼睫看他:“烫不烫呀?”


    “不烫,很好。”闻野摇头,垂着的黑眸望着她。


    两人坐得近,呼吸有一瞬挨到了,林杳偏开头,看向不知道演到哪儿的电视。


    等十五分钟过去,她又顺着肌腱走向给他按摩,只是这次全程低着头。


    才两三分钟,闻野便说好了,把手腕从她温软的指尖抽出,他更舍不得让她手酸。


    林杳给他重新戴上那块表,闻野去倒了盆子的水,毛巾挂到卫生间,然后就又要去酒吧了。


    临出门前闻野从冰箱拿出一碗舀好的西瓜,又从厨房拿了个小瓷勺,一同搁在她跟前的茶几上,还不忘叮嘱:“才拿出来的有些冰,等放一会儿你再吃。”


    林杳听话地点点头,拿出电脑敲今天的工作小结,等敲完了,才伸手去端起碗,很明显是中间的部分,特别甜又脆


    吃完她把碗搁回茶几,还盘腿一动不动坐着,一空下来,人又陷在纠结矛盾的情绪里。


    心里的天平已经越来越偏向是闻野是骗她的,可她不敢问,万一那次他醉酒后是真的,哪怕时隔这么久,她也做不到心无芥蒂。


    这个话题就像两人之间的雷池,跨过去之后,她害怕他们连现在这样的关系都没法继续维持了。


    可她也明白,这种事她必须搞清楚,不能一直当埋当在沙漠的鸵鸟。


    林杳盘腿坐着,手心撑着脸苦恼很半天,也想不到一个不突兀,能让她开口询问的好时机。


    安静了许久的手机这时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


    林杳捞过来看,是后来苏远洲拉她进的那个没有主任和副主任的小群不断在弹出消息。


    苏远洲:【明天七夕节,下班之后单身的同胞想出来嗨嘛,去的扣1,不去的扣1382949302939】


    下一


    条消息也是他的,艾特了一长串人,又在下下条单独艾特了林杳:【小林医生现在有男朋友没啊?】


    林杳抿了抿嘴角,如实回了个还没有。


    苏远洲:【那一块儿出来玩啊,正好借这个机会多熟悉熟悉,拉近同事距离,增强团队凝聚力】


    林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是也扣了个1,之后回的1一个接一个,头像还都是男的。


    苏远洲:【靠,你们要不要这么现实,知道林杳去你们一个个就屁颠颠地都来了】


    苏远洲:【不过我明天也要带我发小去,海归精英,身高185,有钱又帅,完全不输你们喜欢的男明星,想认识的医生护士小姐姐们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啊】


    姜思悦:【苏医生真的假的/星星眼.jpg】


    于薇:【听他吹牛逼吧】


    苏远洲:【有图有真相的好吧】


    林杳本来打算放下手机去洗澡的,摁熄屏前他发来的照片先一步弹出来,她看得愣了下。


    咦,这不是陈澍予吗。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是不是骗我的


    因为过七夕, 才七点多钟,“一点半”酒吧里来了不少人。


    气氛也很早就嗨了起来,音乐声震耳, 一波波人涌进舞池, 闻野跟两外两个酒吧在吧台前调酒。


    小瑞过来端酒, 一转身惊讶道:“小雯姐你不是今天请假跟男朋友过节去了嘛,怎么又过来啦?”


    另个调酒师看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又一肚子气的样子,眨了眨眼,试探着问:“和男朋友吵架啦?”


    “哼,我一登录他手机游戏,看见他每天跟个女生打匹配,一口一个妹妹的喊得亲热得很啊,气得当场跟他分了手!”


    何雯扭捏着,有点不好意思又期待看着他:“野哥,那我今天的请假能不能不算了啊?”


    她还想要今晚的大红包呢,如今情场失意,总不能让她钱包再受伤吧!


    闻野对员工都一直挺好说话的:“行。”


    何雯高兴地挤到闻野跟前:“野哥你调的是什么酒, 放着我来。”


    “冰岛。”闻野把手里的雪克壶给她,人手够了, 他坐到吧台旁边一个空卡座, 从兜里摸出手机。


    林杳今早出门就跟他说了晚上要和科室的同事出去聚餐玩儿, 他戳进她的头像, 本来想问她去哪儿, 几点回。


    他眼皮耷拉着,看着打好的一行字又觉不妥,皱眉摁着叉号全部删除。


    小姑娘又不是没成年刚读大学那会儿,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还问得这么细,她会不会觉得他太干涉她的私生活?


    亲爹都不带管这么宽的,何况他还只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掌心里黑屏了手机突然自个儿亮起,蹦出条新消息,熟得不能再熟的那个头像:【你现在在酒吧里嘛?】


    闻野眉眼一瞬间舒展:【在,怎么了?】


    林杳:【我和同事们刚在附近吃完饭,他们说还要来“一点半”玩,我就想问一声你在不在?】


    闻野:【几个人,我给你们留个包间】


    聚餐的地和酒吧就在同一条街,是那家半夜都有人排队的小龙虾店,吃完一群人朝“一点半”酒吧的方向走过去。


    姜思悦挽着林杳的胳膊,她之前去过,就走在最前边带路。


    姜思悦觉得林杳刚回国,又那么乖,肯定没去过酒吧这种地方,兴致勃勃地对她介绍道:“我跟你说杳杳,我们等会儿去的这家酒吧老板长得超帅,完全不输给那些靠颜值出道的爱豆。”


    说着想起什么,她皱了皱眉:“就是性格太冷冰冰了,拽了吧唧的。之前他一个单手花式摇酒的视频在网上疯传,那脸,那手,还有手臂上的青筋全都戳我一朋友的取向狙击,她就让我陪她一块来这儿。”


    “我朋友说实话长得真不错,从小到大都是校花呢,结果过去找他要微信,他说没有微信,找他要q.q,他说也没有,又问他要手机号,他说手机坏了,关键是刚说完,他搁吧台上的手机就响了。”


    “我朋友从小被男生捧惯了,就比较心高气傲,当时又喝了些酒,气不过就去质问他——”


    姜思悦压着声音,又尽量去模仿好友那时气势汹汹的语气:“你眼瞎吗?老娘长得不好看吗?从小到大追我的人不要太多,都可以绕一个操场一圈了,你拽个屁啊拽。”


    “听完那老板抬起眼皮,看了我朋友一眼,你知道他然后说了句什么吗?”


    林杳摇了摇头,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啊?”


    “他说我眼不瞎,但我已经见过最好看的,其他人长得好不好看,跟我没有关系。”


    姜思悦:“我朋友听完简直肺都要气炸了,杳杳你说他过不过分?”


    “……”林杳配合地点了点头,心脏跳得莫名快了些。


    一行人走进酒吧。


    “杳杳你看,吧台旁边卡座里坐着的那个就是拽了吧唧的老板。”姜思悦目光四处搜寻完,示意林杳去看。


    她刚说完,就见闻野从沙发起身,径直朝她们这边走来。


    姜思悦大惊失色:“难不成他还有顺风耳,我在酒吧外说的话都能听见,这是来找我算账了?”


    林杳:“应该不是。”


    姜思悦刚松了口气,就听身边人把剩下半句话说完:“应该是来找我的。”


    姜思悦:“???!!!”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闻野已经走到了面前,先看向林杳,又把她身边一群同事看了看,勾着唇角对她道:“包间留好了,我带你们过去。”


    其他同事以为是林杳提前预订的包间,姜思悦却觉得奇怪,她全程跟林杳一块儿,根本没听到她打电话预订啊?


    而且这拽了吧唧的老板,什么时候说话声音这么温柔了,还冲她们笑了呢!


    越想越不合理,直到走到包间,听到闻野道:“今晚酒水随便喝,我请客,我妹妹刚到科室,承蒙你们照顾了。”


    众人都是一愣,挺意外地看看林杳,又看看闻野。


    两人长得真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好乖,另个眉眼生得凌厉,哪怕客气温声说着话,也难掩身上那股野性不驯的气质。


    唯一一处相同点,大概就是两人这进娱乐圈完全没问题的脸了吧。


    苏远洲最先回神,他又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几句话跟闻野攀谈起来,知道他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推辞不过,于是热情邀请道:“那你今晚忙不,要不跟我们一起来玩儿。”


    闻野先看林杳,小姑娘轻眨着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期待,虽然都是同事,但玩游戏输了肯定要喝酒什么的,他留在这儿看着也放心些。


    “好。”他点头。


    苏远洲也算是个酒吧咖了,推荐起最近玩的一款多人酒桌游戏:“我们就玩泰塔尼克号吧。”


    正好服务生端来一打啤酒进来,他拿起个空杯子,往里倒进半杯酒,又把刚撬开的瓶盖倒着放进去。


    “等会儿我们一个个轮流往瓶盖里倒酒,谁让这个盖子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沉了下去,就算输,就得接受惩罚,要么接受下一个人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要么喝酒,女生喝啤的,男生喝深水炸弹。”


    比起玩腻了的摇骰子,这游戏倒新奇,又简单容易上手,大家都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几个男同事把两张桌子并到一起,又把沙发围成个圈。


    姜思悦扯了扯林杳的手,嘟起嘴问:“杳杳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他是你哥啊?”


    她还一路说人家哥多拽了吧唧的,现在想想都尴尬死。


    林杳也觉得是自己有点不对,主要是她和闻野现在的关系完全说是兄妹也不太对劲,道完歉想了想又道:“邓主任拿你的那只联名笔,我送你一盒,你别怪我好吗?”


    姜思悦立刻笑眯眯地被哄好了。


    于微还记得昨晚苏远洲在群里发的照片,质疑道:“苏医生,你那个海归精英,185又帅又有钱的朋友怎么还没来啊,不会是你随便找了张网图糊弄我们的吧?”


    “他飞机延误了,马上过来,要是今晚他没来,我把包间里所有剩的酒都喝了。”苏远洲放下豪言壮语,撸起袖子第一个往酒盖上倒酒。


    这游戏的好玩之处就是如果你想使坏害下一个,故意多往瓶盖里倒点酒,很可能就会适得其反,让酒盖在自己手里沉下去。


    于微前面的一个男同事就是  ,害人不成自己成了要受惩罚的那个。


    于微可不得趁机报复回去,她眼珠子转了转:“就大冒险吧,你把你刷视频的软件打开,让我们看看你收藏夹里都是什么内容?”


    林杳觉得这个惩罚还挺简单的,她收藏夹里都是些萌萌的小猫小狗,但大家的反应都很大。


    “哈哈哈这也太狠了。”


    “这是让我们郑医生当场社死啊。”


    年纪轻轻,平时看着斯文的郑医生往林杳那儿看去一眼,他明天还有早班,深水炸弹喝了睡到中午他都起不来,只能万般不情愿地把手机拿出来,点进收藏夹。


    众人都凑过去看,一阵爆笑,苏远洲一点面子不留的:“郑奕你平时一本正经的,原来私底下的爱好是猫系女仆装啊。”


    林杳没注意到郑医生还看了眼她,坐在她身旁的闻野倒是把这一眼看得一清二楚。


    闻野沉下脸冷哼了一声。


    天天看擦边小视频,还敢喜欢他妹,别说门都没有,窗户他都要给他焊死了!


    游戏继续,到了闻野这时,杯子里漂浮着的杯盖已经差不多满了,摇摇晃晃的随时要翻沉下去。


    他玩这个不在话下,哪怕左手都稳得很,然而他倒完就该林杳了,小姑娘明显已经提前紧张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睁大,呼吸似乎都屏住了。


    闻野便故意放水多倒了些,杯子里的酒盖终于不堪重负,像撞了冰山的泰坦尼克一样歪沉下去。


    他得接受林杳的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的惩罚。


    “小林医生,”苏远洲笑眯眯道:“你可不能看他是你哥就搞个简单的惩罚,那样就算是作弊的啊。”


    正有此意的林杳:“……”


    她正想着,包间门被推开,大家视线下意识看过去,苏远洲哟了声率先站起来迎过去:“你可算是来了。”


    苏远洲领着姗姗来迟的陈澍予走到众人面前,对着于微扬眉吐气道:“如假包换的185,这张帅脸和我照片里一模一样,怎么样,我没骗人吧。”


    一众在场的女医生和女护士眼睛都亮了。


    陈澍予笑容温和,对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林杳,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些:“好久不见啊杳杳。”


    这一看就是有情况啊!大家视线在林杳和陈澍予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苏远洲这次反应变得迟钝了,对好友突然整的这么一出有点懵逼:“不是,怎么回事?阿予你和我们科室的小林医生认识啊?”


    陈澍予笑着“嗯”了声:“高一同学,后来又都在剑桥的医学专业。”


    “靠,怪不得你这几天闲着没事一样总找我聊天,还问我今年科室有没有进新人,搞半天不是想我了啊!”苏远洲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大为受伤的表情。


    这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场几个本来对林杳有意思的男医生都歇菜了,一脸郁郁,这优越的长相气质学历,手上那把车钥匙还是宾利,再比下去就是自惭形秽了。


    刚才对陈澍予有想法的几个女医生和女护士也只得遗憾地断了想法,只是看林杳和陈澍予的眼神变得更为暧昧,别说,男帅女靓,真是登对得不行。


    一个服务生端着果盘和小吃进来,有点惊讶:“野哥原来你在这儿啊,周老板送了一批朗姆酒和伏特加过来,正等着你过去结账呢。”


    闻野收回看着陈澍予的视线,垂睫眼身旁的林杳说了句我出去一趟,起身往外走,带上门时,又往里看了一眼,陈澍予走过去,坐到了小姑娘身旁。


    中断的游戏从林杳这里开始,几轮之后闻野还没有回来,林杳倒是一直幸运地没有让瓶盖沉下去,又一局后,苏远洲翻了车。


    他后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平时总和他调侃说笑,知道他玩得起,也不搞含蓄那套,挤了挤眉,问出一个相当成年人的话题:“都知道我们苏医生是咱们科室的夜店小王子,那有没有发生过酒后乱那啥,419的事啊?”


    林杳心倏地一跳,捏着塑料叉子要去戳水果的手指顿了顿。


    “那肯定没有啊。”苏远洲一点不心虚,还很热心地给她们科普起来:“你们这群小女生可千万别信男生什么酒后乱性的鬼话,在完全喝醉,没意识的情况下,男的根本就起不了反应。”


    见她们还一脸怀疑,苏远洲又道:“不信你们去问周医生。”


    另一个男医生笑着点了点头:“那确实是这样,我们苏医生没扯谎。”


    陈澍予留意到林杳脸色的不对,关心问她怎么。


    “我……我想去上个厕所。”林杳把手里的塑料叉子扔进垃圾桶,起身走出包间。


    外边的卡座几乎坐满,她视线眺望一圈,也没找瞧见闻野的身影。


    正好碰到个给客人送完酒的服务生,她便向他询问道:“请问你知道你们老板去哪儿了吗?”


    小瑞对她还有很深的印象,就是前不久来了过次,就让野哥一见钟情的对象,当时野哥还让他帮忙看着,别让她被不三不四的人骚扰了。


    “野哥在休息间呢,我带你过去。”小瑞很有眼力见,热情地给她在前边引路。


    喧闹声渐远,到了休息室门口,林杳听到里面打游戏的音效声,大得有些吵了。


    小瑞推开门,让她进去。


    休息室里此时就闻野一个人,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长腿往前伸着,身体靠着墙,头和脖颈低低垂着,手机搁在腿上,左手手指快速敲着屏幕操作。


    她都走进来了,闻野还没有察觉,像是全神贯注于游戏之中,可外放的语音又清晰地传出彭一凡的声音——


    “啊啊啊野哥你刚在发呆嘛?对方那么明显一个攻击野哥你干啥不躲啊?!!!”


    熟悉而清甜的香气拂过鼻尖,闻野指间的动作一僵,他抬起头,果然是她。


    林杳眼睛眨了下,出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打游戏,不到包间一起玩啊?”


    闻野敛了敛情绪,一直绷得平直的唇角往上扯了扯:“你们玩的那个没什么意思。”


    反正陈澍予来了,有他留在包间,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他继续留着反倒碍事。


    他黑眸看着她,笑了声问:“找我有事?”


    林杳轻抿了下唇角:“刚才玩的那个游戏,你输了,你还没接受我的惩罚呢。”


    闻野觉出一点异样,她不可能为一个游戏不依不饶地找过来,没等他开口,她先出声道:“我要你回答我的真心话。”


    林杳一鼓作气地问:“七年前的那次,你是不是骗我的?”


    闻野神思一震,那次是哪次,彼此心知肚明。


    他喉咙艰难地动了下,还没来得及继续撒谎骗她,就见小姑娘扯了扯系在脖颈的一截红绳。


    红绳末端系着块玉佩,上面刻着慈眉善目的菩萨。闻野自然认得,这还是他给她求来的。


    “这枚玉佩,是我手术前一晚你给我戴上的,菩萨确实很灵,保佑了我手术成功。”


    “现在你就在菩萨面前回答——”


    她倔强地抬着头,直勾勾望着他眼睛:“如果你当着菩萨的面还撒谎,菩萨肯定会不高兴,说不定就收回了对我的保佑。”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三天时间考虑


    林杳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还要继续拿话激他,就被他沉声打断。


    “杳杳——”


    闻野根本不敢让她说完,他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 深折的眉峰里是浓浓不悦的情绪:“有些话不能乱说!”


    林杳仰着脖子, 一眨不眨地望进他漆黑的眸底, 语气执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正菩萨肯定已经听到了, 你不想让菩萨不高兴,就跟我说真话。”


    “这个问题又不难回答,你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啊。”


    闻野如蛇被拿捏住了七寸,进退不得,有关她的身体健康,哪怕只是迷信,他都不敢去赌。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那个字终于缓慢滞涩地从


    喉咙里滚了出来:“……是。”


    林杳呼吸一滞,一切瞬间变得清晰明了,他的右手肯定在她来找他前就受伤,所以他才故意弄那么一出给她看。


    她眼眶发红:“你怎么能这么骗我?!你这个坏蛋, 混蛋,王八蛋!你太过分太讨厌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过吗?!”


    她声音染上了哭腔, 用尽自己的词汇量骂他, 使劲用手打着他的胸膛。


    闻野一动不动站着任她发泄, 看着她流着泪, 红彤彤的眉眼, 心脏像是被根细细的钢丝紧紧勒着,想去抱住她又不敢。


    拍打了十几下之后,林杳又哭着扑进他怀里, 双手紧紧抱住他。


    怎么可能不生气,那一晚还有之后的好多好多晚,她都是在眼泪中度过的,可除了强烈的恼怒,她还心疼他这七年独自一个人扛下所有。


    他的行为荒谬又离谱,但她也曾感同身受过,所以不是不能理解。


    就如她以前生病时,她不想拖累他,好几次想偷偷一走了之。


    闻野身前的衣服被温热的眼泪浸透了,湿了他的胸膛,流到了他的心里。


    他僵硬地抬起胳膊,大掌轻轻揉着她脑袋,像过去每一次哄她那样,却因为隔的时间太久,动作透出几分生疏。


    男人声音嘶哑,满是无措,想不到别的话,只能一遍遍说着苍白又无力的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杳杳别哭了好不好。”


    林杳又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哭,她从他硬实的胸膛抬起挂满泪,脏兮兮的小脸,眼睛和鼻尖都变得通红,两扇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黏成几绺几绺的。


    她泪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他:“你那一天明明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我要是更仔细一点,也许就能发现了。”


    他明明最讨厌气味重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贴那么一块有着强烈中药味的膏药,如果她当时撕开看一下,肯定就能看到他掌心还没长好的疤痕。


    闻野听着她充满遗憾的语气,心口疼得更要命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又这么傻乎乎的小姑娘。


    他抬起指腹,轻轻擦掉她眼睑下摇摇欲坠的泪珠,嗓音更哑了:“杳杳一点问题都没有,都是我的错。”


    手机这时响了,林杳拿出来接通,听筒传来姜思悦的声音:“杳杳你上厕所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啊,你没事吧?”


    林杳说了没事,又听到她道:“那你快回来啊,我们马上开始玩狼人杀了。”


    挂了电话,她又望向他:“同事喊我去玩狼人杀,我一点都不会,你陪我一起去吧。”


    小姑娘氤氲着水雾的眼眸在灯光下更亮了,像亮着点点星光,声音里还带着鼻音,软绵绵的,都让人完全没法拒绝。


    闻野:“好。”


    她又笑了起来,水汪汪的眼睛弯了弯,简直好哄得要命。


    闻野去拿了瓶矿泉水,一只手,开瓶水都麻烦。


    他用右手胳膊肘夹着,再拿左手拧开瓶盖,又抽出几张纸巾,倒水上去打湿。


    林杳看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没等他说话先一步冲他仰起含泪又带着笑的小脸。


    那模样乖惨了,闻野喉结滚了滚,拿着湿纸巾,轻轻给她把满是泪痕的小脸擦了擦。


    他把用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走吧,我们过去。”


    他说完刚要抬腿,垂在身侧的左手被只温软的小手牵了起来,他怔了下,脚步也一顿。


    林杳脸颊莫名有点红,明明以前亲都亲过了,现在牵个手怎么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干嘛站着不动,快过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她低着头,语速飞快道。


    牵着他的力道那么小一点,闻野轻易就可以抽出来,可他明明左手是好生生的,竟也像是使不出半分力气。


    直到走至包间门口,闻野停住脚步,迎上小姑娘不解又不满的目光,他提醒道:“刚进去的时候,我说是你哥。”


    林杳想了起来,把手松了开,不然别人看着肯定会觉得奇怪,还得解释一通。


    里面光线昏暗,她还有些红的眼眶也没人发现,她跟闻野进去坐下,苏远洲给她和几个不会玩的同事讲解了一遍规则,又玩了两个多小时,直至十二点才散场。


    一群人走至酒吧门口,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有小贩瞅准这个机会,趁机在旁边卖着质量差,但三十一把的高价塑料雨伞。


    大家只好纷纷扫码购买,男同事基本都是开车来的,撑着伞先把车开来,再一人带个顺路的女同事一起回去。


    闻野拿着手机叫车,他的车就停在街边,但这种大雨天,路况不好,一只手开车很容易出交通事故。


    又因为雨天,滴滴需求量大,一直没有接单。


    一辆黑色宾利开了过来,陈澍予撑着雨伞走下来,看向还在等车的三人:“我送你们回去吧。”


    林杳感谢后摇头:“不用啦,闻野已经在叫车了。”


    “都这个点了,又下这么大的雨,再等半个多小时都不一定打得到。”陈澍予笑了下:“不就是一脚油门的事,我们这么多年同学了,你怎么还跟我搞得这么见外?”


    这话说得林杳有点不太好意思再拒绝了,姜思悦悄悄拽了下她的手,小声劝道:“要不我们就接受陈医生的好意吧。”


    林杳不答应,姜思悦自己肯定不能厚着脸皮蹭车,而且宾利诶,她这辈子还没坐过呢!


    林杳又把征询的目光看向闻野,闻野收起手机,黑眸望向陈澍予:“多谢了。”


    没必要让小姑娘在这儿吹风受凉,明天她还要上班,再晚回去就休息不好了。


    他坐上副驾驶,林杳和姜思悦坐在后边。


    一坐上去,姜思悦就忍不住满是艳羡地感叹道:“不愧是宾利,连坐垫都是我坐过最舒服的。”


    林杳和闻野没说话。


    姜思悦又和陈澍予聊起来,知道他还有一年就读完剑桥的博士后那叫一个钦佩得五体投地,好一通真心实意的彩虹屁。


    话题理所当然地顺着往下,她又问起他之后的打算:“那陈医生你之后会继续留在英国,还是选择回国啊?”


    “可能会回国吧,我外婆年纪大了,现在就一个人待在国内,我回来能多陪陪老人家。”陈澍予顿了顿,视线往上一抬,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林杳,也和车后座男人抬起的黑眸撞上。


    他笑了声,继续道:“而且,我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也在国内。”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姜思悦秒懂,暧昧地喔唷了一声,打趣的眼神直往林杳脸上瞅。


    林杳再不开窍,这下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暗示,她有些不高兴地蹙了蹙眉。


    在此之前两人就是按照普通朋友那样相处,那条线一直保持得泾渭分明,她以为他早就没了这个意思。


    现在他却突然这么说,关键是闻野也在这里。


    然而他又没指名道姓的说是她,她也不能上赶着说他喜欢的那女生就是她,就是连拒绝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就很让人烦恼。


    下雨天车开得慢,二十分钟才到闻野的住处,毕竟麻烦了他,下车之前林杳还是又向他道了声谢。


    闻野撑起透明的塑料伞,没走出几步,伞下的小姑娘就把伞柄朝他推了推,语气不满地嘟囔:“你好好撑着。”


    原本大半向着她倾斜的伞面不偏不倚地打在两人头顶。


    她主动搂起他胳膊,和他贴近,眼弯弯又笑吟吟道:“这样我们两个都不会淋到了。”


    林杳不知道闻野有没有听出陈澍予那话的意思,从下车到电梯的这一段距离她一直在思考,最终决定跟他说清楚。


    她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一点误会。


    “刚才陈澍予开车时说的那女生,我觉得很可能是我。”


    这话听着就好自恋,林杳表情变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上男人看过来的漆黑眼眸,她脸颊都热了。


    “但我对他从始至终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我会尽快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的。”


    好在说完电梯就到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也能就此终结,林杳松了


    口气,率先走出去,拿钥匙开了门。


    她回房先洗澡,闻野也在客厅的卫生间冲了个澡,当然也是他先洗完,只是回卧室没多久,轻轻的两下敲门声响了起来。


    林杳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门口,门一开,不等闻野开口,她先把心里早过了好多遍的说辞搬出来:“我刚在房间里看见了一只蟑螂,我不敢在那里睡了。”


    因为撒谎心虚,她语速说得比平时快,眼神也不自在地躲闪了几下,但这也好过明目张胆地就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那也太不矜持了。


    虽然……两人从前也好多次在一张床上睡,但毕竟已经隔了七年的时间呀。


    闻野黑眸看着她:“我明天去买杀虫剂把你房间喷一下,你今晚先睡我这儿。”


    得到想要的结果,林杳心满意足地跟着他走进去,结果她刚把怀里的枕头放到他床上,却看到闻野捞起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走到了客厅,放到了沙发上,人也跟着就要躺下去。


    “你什么意思啊?”她趿着拖鞋噔噔噔跑到沙发前,又气又委屈地咬着唇。


    闻野站起身,阳台的窗户外电闪雷鸣。


    他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喉咙动了动,声音干涩:“杳杳,我觉得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继续做兄妹更好。”


    林杳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又见他真就像是摆出了做哥哥的姿态,诚恳地给予她这个妹妹择偶上的建议 。


    “陈澍予他……其实挺好的。”他声音沙哑,语气认真,“剑桥的博士学历,父亲是我都听说过的,名声很好的企业家,母亲是德艺双馨的演唱家,他因为外婆年迈的外婆选择回国发展,证明他还是有孝心的人,人品应该没问题。”


    所有外在的条件,都强过他千百倍。


    而他连个健全的正常人都不算,一只手,拧个矿泉水都不方便,一到下雨天连车也没法开,还有生活中处处不方便的地方……


    她还小,才出象牙塔,有些现实的事还看不明白,可他这几年早在社会的摸爬滚打中度过了一腔热血的年少时期。


    那些谈起来市侩又庸俗的话题,偏偏就是在婚姻中很重要,因为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问题都可以用钱,或者说是足够多的钱来解决。


    就比如当初她生病时,他如果很有钱,很有人脉关系,那他早早就能把她送出国,找最好的医生做手术。


    而不是去一趟京市,还要让她因为心疼钱,两人挤在一间暖气跟个摆设一样的小宾馆,半夜让她脚冻得冰凉。


    这种类似的窘迫,他不想让她在之后的日子再次品尝到。


    闻野哑声艰难道:“他还喜欢了你很多年,说明还是很长情的。”


    林杳听他又列举出一点,都要气笑了。


    她扬起下巴,气鼓鼓地翻起旧账:“几个小时前我们还抱在一起,还牵了手呢,哪个哥哥妹妹这么大了,会做这种事?”


    闻野神色一僵,压抑着所有情绪,随即郑重地向她保证:“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做出这种逾越的举动。”


    林杳真的想再狠狠咬他一口了。


    她瞪着他,干脆决绝地放下狠话:“要么你当我男朋友,要么我们从此就是那种过年都不发消息问好的陌生人,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


    又特意板着小脸强调:“这次我绝对说话算数,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食言了。”


    走之前还是气不过,林杳往他脚上重重踩了两下,才头也不回地进到他房间,把他房门砰的一关。


    她就是要鸠占鹊巢!


    谁让他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硬邦邦的沙发呢!


    闻野躺沙发上,睁眼一直看着阳台外哗啦啦下着的大雨,心里自责又歉疚,他怎么那么讨厌,不是害得她哭就是惹得她不高兴。


    凌晨三点多,雨势终于收尾,浓黑的夜色又变得静谧,他卧室也很静悄悄的,小姑娘应该是睡熟了。


    他还没一点睡意,那个选择,实在太难做。


    他舍不得和她成为陌生人,但也舍不得她到了三十岁,或者四十岁之后,像很多结婚多年的女人一样后悔,想着如果当初如果没被一时爱情冲昏头脑,找个条件好的多好……


    在从前他们已经拆了的那片地,他见过听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抱怨。


    闻野头枕着左手胳膊,叹口气,在脑海里盘算起来,自己银行卡上的存款,酒吧每个月的盈利额,这房子如今市价多少,把酒吧转让出去又是多少钱……


    五点半,天依稀透出一点灰蓝的曙光,闻野轻手轻脚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拿着手机出门,拦了辆出租去从前住的那片地方。


    那里有家老字号的烧卖,小姑娘从前很喜欢吃。


    又买了些其他的,回来六点半钟,闻野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洗漱的动静,他把这些早餐放在餐桌摆好,坐着等林杳出来吃。


    林杳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对着镜子扎了个低马尾,把手机揣进帆布包里背着走出房间。


    她一下闻到熟悉诱人的烧卖香气,鼻尖动了动,继续目不斜视地走到玄关换鞋。


    闻野走过去,好声好气道:“杳杳,先把早餐吃了再去上班。”


    林杳木着小脸,头也不抬地继续穿鞋:“在你没考虑好之前,我们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哼了一声,硬气道:“我不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带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下午四点多, 闻野把一直给他酒吧供应酒水的周兴伟约了出来。


    就在“一点半”的一个包间里,两人坐着喝了杯酒,闻野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意图。


    “我想把这间酒吧转让出去。”他抬起带笑的黑眸:“不知周老板有没有这个兴趣?”


    周兴伟当然有这个兴趣, 他有一条拿各种酒水的渠道, 要是自己开个酒吧, 成本能压缩到最低,最近他其实已经在四处看地段, 寻找合适的门面了。


    闻野肯定是听到了消息,所以才来找的他,相比于租个店面重新装修,或者盘下人家快倒闭的酒吧重新经营,都不如接手闻野这家。


    毕竟附近这一片,“一点半”酒吧一直是生意最好的。


    但也正因生意太好,周兴伟反倒迟疑了,他一脸笑地向闻野打探虚实:“闻老板这间酒吧不说是日进斗金吧,但每个月纯赚的起码也有这个数吧。”


    他伸手比了个数。


    闻野沉吟了下,并不隐瞒:“还要多一点。”


    周兴伟愣了下,更是疑惑不解了:“那你怎么还想转让出去呢?”


    “我觉得, 赚得还不太够。”


    他将搁茶几上的一份合同拿起来,递到周兴伟手里:“这个转让价, 周老板看能不能成。不行我就再拿给徐老板看看。”


    签完合同, 闻野送走了周兴伟, 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林杳下班的时间了, 小姑娘说到做到,今晚肯定是不愿意跟他这个“陌生人”一起吃晚饭了。


    他于是没去餐馆,转而去了家花店, 买了一束最香的香雪兰,顺便又买了个花瓶,回家之后闻野把花插好,摆在客厅的餐桌上。


    客厅弥漫开一股清甜淡雅的香气。


    小姑娘不吃他这个“陌生人”买的东西,总不能也不闻他买的花,他希望漂亮的花和扑鼻的香味


    能让她心情稍稍好一点。


    闻野晚上来不及吃饭了,马上就得赶高铁去隔壁的临市,那边有个他几年前认识的,家里做电梯的生意的。


    林杳只给了他三天考虑时间呢,这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出门前他把空调打开,调到最让她适宜的二十七度。


    今晚林杳下班了没直接回家,陈澍予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她正好想和他把话说清楚,便答应了下来。


    陈澍予开车过来接她,他说了个西餐厅的名字,问她想不想吃,林杳不想把氛围搞得那么暧昧,就说想吃烧烤。


    到了医院附近一家烧烤店,客人太多,里面都坐满了,外边都摆了好多桌。


    林杳和陈澍予还是等了一会儿,才在外面的一个桌子坐下。


    “在英国待了这么久,突然回来,还适应么?”陈澍予笑着问她。


    他每年至少回国两次陪外婆,倒是林杳,隔了七年这才第一次回来。


    “大部分还好。”林杳想了想道:“就是很多小程序我还不会用,还有我还在英国习惯了出门带现金和卡,但现在连街边的早餐店都是扫码付钱了。”


    两人又聊了些,等到点的烧烤都端上来,也是边吃边说着这些轻松的话题。


    一直到快吃完,陈澍予才笑着邀请她晚上一起去看电影。


    林杳摇了摇头:“不方便。”


    陈澍予脸上的笑容未变:“那明天晚上行么?”


    “明天也不行,我明晚上夜班。”林杳直截了当,把话说得明白:“更重要的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再单独和男生看电影就不太合适了。”


    陈澍予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几乎是肯定地问:“你喜欢的人是闻野?”


    林杳点头:“你知道的,闻野和我并不是真正的兄妹,我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在我来英国念书之前就喜欢他了,后来我们因为误会分开了,但这七年我一直没忘记他,还是很喜欢他,我想和他继续在一起。”


    陈澍予看着一脸认真说这话的林杳。


    盛夏的晚风拂过,少女披散着的长发被微微吹起,脸上一点妆没有,两弯天生浓淡合宜的细眉,那双圆润的杏眼还和高中时一样纯澈乌黑,不染杂质。


    陈澍予想起高一第一天军训,他们所有人被拉到很偏的一个军事基地,男女生分开训,汗流浃背地操练了一天,傍晚一窝蜂地涌到统一的公共澡堂洗澡。


    男生熟得快,一天下来就无话不聊了,洗完澡陈澍予和几人抱着个盆子往宿舍走,身边的人都在谈论一班那个叫林杳的女生。


    说长得特美,跟仙女似的,还商量着等晚上训练完一起去给人家买冰淇淋,要q.q号。


    陈澍予漫不经心地听着,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存在,从初中起就记不清被女生当面表白,背地里偷偷塞情书多少次了。


    他还嫌烦,根本不能去主动认识哪个女生。


    身旁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一静,陈澍予好奇地抬头,看见几个也是才洗完澡,迎面走来的女生,但更准确的说,是看见了林杳。


    她穿着绿色的军训服,上衣扎进裤子里,系到最后一格的皮带掐出一截纤细的腰肢,端着水盆的胳膊也细得要命,又白得晃眼。


    少女刚吹完的长发半披着,巴掌大的小脸,黛眉杏眼,香腮胜雪,只用漂亮来形容都不够,整个人干净到有种空灵的感觉。


    盛夏傍晚燥热的风吹得她发丝拂起,像从他心尖上也拂过,带了陌生的痒意。


    再后来就是新生晚会,陈澍予看见她登台跳舞,整个人闪闪发光,他完全认同了那些男生的话,真的就跟仙女似的。


    他跟他母亲说不习惯他们班英语老师的美式发音,因为家里有学校的股份,轻而易举就在几天之后转到了林杳所在的一班。


    从年少情窦初开到现在,陈澍予觉得自己够痴情了。


    他还记得闻野。


    很多年前的平安夜晚上,他送林杳回家,就在一个贫民窟一样破烂的地方,见到一身野蛮气息的少年,当时陈澍予觉得这人和这破烂地方挺配的。


    现在他倒是没走上什么犯罪的路,还开了个酒吧。


    但在陈澍予眼里仍是完全不够看的,关键他右手好像还是残废。


    陈澍予有些挫败,更多的却是满腔的不解:“你能告诉我,闻野到底哪里比我好吗?”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学历,他自认为自己对闻野都是碾压级的,甚至连长相,他都不觉得自己输给对方。


    林杳皱了皱眉,很不高兴他这问法:“我从没有拿闻野和你比过,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我喜欢他,他在我心里就是天下第一好,谁都比不过。”


    她没让陈澍予送,自己打了车回去。


    到了家,一进门就感受到空调的凉爽,还有股清甜的花香,她还以为闻野在家,换拖鞋时还调整出面对“陌生人”的木然表情。


    等走了进去,她一眼看见桌上好大一束淡粉色的香雪兰,卫生间和闻野卧室的门都开着,悄悄张望了下,都没瞧见他的身影。


    原来不在家啊。


    林杳松开抿着的嘴角,跑到餐桌前倾身过去闻了闻花,比香水还香,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晚上十点多,她洗完澡,躺上床拿起手机时看到闻野给她发了条微信:【我已经到隔壁临市了,有点事处理,大概明天晚上回来】


    谁管他一个陌生人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哼了一声,放下手机吹头发,过了几分钟又重新拿起。


    冷漠地回了一个句号。


    闻野来到临市已经是晚上十点,找了个宵夜的地儿,先把他那朋友约了出来。


    对方挺快就来了,倍感稀奇地问:“你不会是失恋了吧,大半夜跨个市跑来找我喝酒?噢对了,你压根就没女朋友啊。”


    闻野没跟他玩笑:“你家不是做电梯的,有个合作想跟你谈谈。”


    对方更懵了:“你酒吧不就一层嘛,还需要装电梯啊?”


    闻野跟他说了想法,他想搞个建筑承包公司,专门承接老旧小区改造的项目。


    前两年是酒吧行业最好做的阶段,现在几乎饱和了,各种小酒馆,清吧越来越多,各种娱乐会所也日渐兴起,虽然“一点半”现在生意还没受到什么影响,但闻野已经有预感以后客人势必会分流。


    所以想要赚更多钱,扩张开分店显然不是一个好想法。


    前段时间闻野去彭一凡那个汽修店,正好听到在那儿等着补胎的一个包工头打电话,说他给个老小区就砌外墙铺地砖,还有弄个水管修复,一个月就赚了六万。


    闻野听得就心思一动,现在大肆拆迁的现象肉眼可见的减少,老小区改造那肯定是新一波很赚钱的项目,还有政策的扶持。


    不过这念头也就当时一闪而过,他懒得折腾,毕竟那会儿酒吧的收入对他来说就挺够的了,没必要再承担任何风险。


    但现在又不一样了,他想赚很多钱,越多越好。


    杜戈听完觉得他说的确实很有前景,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知道的啊,我在我们家工厂就是挂个闲置,凡事都还要我爸拍板决定。”


    闻野笑了笑,拿起桌上早倒好的一杯酒,仰头灌完,一滴不剩:“我知道,所以明天麻烦你带我去见见你爸,我再和他谈。”


    等谈完再差不多敲定下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了,杜戈要留他吃个晚饭,闻野说下次吧,执意要走,还是坐了最近一趟高铁回去。


    到家十点半了,林杳却不见人。


    他等了等还没看她回来,给她发去微信询问,过了会儿收到短得只有两个字的回复:【夜班】


    闻野放心了,给花换了水,又去去倒客厅的垃圾,看到里面一盒拆开的药盒一愣。


    拿起来看,是盒布洛芬,过去


    小姑娘每月必备的。


    闻野清楚地记得她例假的日子,是在每月月初,但这么久过去,变化了也不奇怪。


    他去楼底下超市买了一袋红糖,还有生姜红枣桂圆枸杞这些补血的,从前林杳只要来例假,吃了布洛芬都还是疼,他照着这个方子熬一碗给她,倒是能缓解一些-


    肿瘤科夜班不算忙,苏远洲处理了个病人发热呕吐的症状,回到科室,看到脸色苍白的林杳,又留意到手边放着的一板布洛芬,瞬间了然。


    他拿起热水壶,往林杳快空了的杯子倒满水。


    林杳忙感激道谢。


    “就顺手的事,谢什么啊。”苏远洲笑着走回自己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给陈澍予发去条微信:【今晚我值夜班,我快要饿死了,给我送份宵夜来!!】


    陈澍予心情还烦闷又憋屈,直接回了个:【做梦】


    苏远洲:【和我一起值夜班的还有林杳,她好像痛经,那小脸白得哟,你要是给我送宵夜的时候顺便再给她送碗热乎乎的红糖水,那人家对你的好感值不噌噌往上涨,这种机会你不要就算了哈】


    陈澍予并没告诉他自己被拒绝的事,他还是不服气又不甘心,盯着这条信息良久,他走出房门,敲了敲一直照顾他外婆的阿姨房门。


    “宋姨,我有个朋友来例假肚子疼,麻烦你帮我煮碗红糖燕窝。”


    晚上快十二点,一起值班的还有姜思悦肚子饿了,她想点份外卖,问林杳和苏远洲要不要也点些。


    苏远洲胸有成竹道:“你不用点外卖了,等会儿有人给我们送夜宵来,保证好吃。”


    正说着,陈澍予走了进来,一手拎着一家高级日料店打包的餐盒,另只手拎着家用的保温桶。


    他先走到苏远洲桌前:“你不是说快饿死了,吃吧。”


    苏远洲笑着冲姜思悦招手,示意她一起来吃,姜思悦连忙过去,眼睛都要放光了:“哇,这就是我一直想吃舍不得去的那家日料店,人均都上千了!”


    两人沾着林杳的光,一块块寿司吃起来。


    陈澍予又走到林杳跟前,清隽的面容上有几分不自然:“苏远洲说你肚子疼,我正好过来,顺便让阿姨给你熬了碗红糖燕窝。”


    林杳眉头蹙了起来,如果只是朋友,他这样做当然是很贴心的,可他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这举动就很越界了。


    她觉得自己昨晚把话说得已经够清楚了,正要张嘴拒绝,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


    一抹冷光从林杳眼前,她才发现那男人手里竟然拿着刀。


    男人把科室环顾一圈,没有他想找的,便把刀对向离他最近的林杳,他神色近乎癫狂:“都不许动!”


    “快把你们那个姓万的臭医生给我找来,要不是他,我儿子就不会死!”


    男人厉声吼道,眼睛猩红,又把刀尖冲林杳抵得更近。


    深夜医院本该是安静的,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隔壁科室的几个医生跑来看是什么情况,一看都被吓得不轻。


    明晃晃的刀尖离林杳胸口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全身冰凉,一动不敢动。


    姜思悦吓得瑟瑟发抖,快要哭出来了,医闹她听过不少,自己却是第一次经历,还是个直接拿刀要捅人的疯子!


    苏远洲竭力维持镇定,拿手机给院长打电话,汇报了这一情况,又连忙安抚男人的情绪:“你别着急,别冲动啊,我跟院长说了,万主任马上就过来。”


    陈澍予和男人站得最近,他学过跆拳道,如果男人赤手空拳,拿下他完全不在话下,然而他手里有刀。


    打斗过程难免受伤,是身体其他部位还好,可要是手,那他作为外科医生的职业生涯就要完结于此了。


    在他理性地衡量,怎么做才是最优抉择的这十几秒,门口出现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


    陈澍予看见了闻野。


    没有一秒的迟疑和犹豫,闻野将手里拎着的个保温壶往男人后脑砸了过去,自己也立刻冲了过去,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将他扑倒。


    两人扭打在一起。


    林杳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并不比刚才被男人拿刀指着时轻松,后背冷汗涔涔地冒。


    在看到男人挥刀朝闻野刺来,闻野又用左手紧紧握住时,她脑子轰隆一声,心脏都停住跳动,连呼吸都忘记了怎么呼吸。


    赶过来的保安终于瞅准这个时机,立刻过去将男人制服,林杳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整个人犹如虚脱,腿脚更软了,踉跄地朝他走过去。


    一片混乱中,闻野也立即走向她,唇角安抚地弯了弯,嗓音低沉带着哄:“别怕,那刀没开刃。”


    说着把刚握刀的左手手掌摊开给她看,粗粝宽大的掌心就一条深深的红痕,连一滴血都没有。


    林杳心脏这才落到了实处,开始迟缓地跳动,又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还抬着的掌心,一片干燥,确实没有受伤流血。


    “真没什么事。”闻野勾唇笑了,“你再晚点看,手上的这道红痕都没了。”


    在场众人也都为此松了口气,一名小护士朝闻野走过去:“你胳膊肘擦伤了,我带你去处理下吧。”


    说话时小护士眼睛里闪烁着看英雄一样的钦佩目光,在此之前谁知道这刀是没开刃的啊,就他敢冲上去,简直太勇敢太man了!


    闻野扭过胳膊肘看了眼,是青紫了一块,可能刚才扭打中磕碰到了,不过也不怎么疼就是了。


    “等下。”


    闻野对着那女护士说了句,在地上找到刚自己扔过去的保温桶,不锈钢的桶身摔凹进去了一块,但杯盖还紧紧拧着,没漏。


    他拎起保温桶,递到林杳手边,凛冽的眉眼笑着,嗓音沉稳,带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我去处理下,给你熬的红糖枸杞,你拿去喝。”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杳杳,我爱你


    院长, 副院长都紧急赶来医院处理这件事,警察也来了,先对林杳做笔录。


    其他人被请离, 等科室里只剩林杳和两位警察, 女警察便去把门带上。


    陈澍予透过即将关阖的门缝看了看林杳。


    她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脸色还白得厉害,手里捧着个摔得凹凸不平的保温杯, 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红糖枸杞茶。


    腾起的热气氤氲着她小脸,好似渐渐有了血色。


    陈澍予抬脚离开,之前心里的不服气和不甘心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他喜欢林杳,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所以刚才在理智地权衡和考量之后,他很大可能还是会冲上去。


    然而从他在内心权衡的那一秒起,他似乎就输给了毫不犹豫的闻野。


    做完笔录,林杳走出科室,好多同事还等在外面安慰她,通过他们一人几句话,她知道事情的原由。


    那男人不是第一次来医院闹过了, 他的儿子前几年由万主任做了手术,当时肿瘤被完全切除, 又没有对周围健康组织造成损伤, 因此万主任出了手术室便对他说手术是很成功的。


    然而他儿子本身免疫力差, 这种大型手术导致他脏器功能衰减, 没几个月还是不幸去世了。


    经过医院反复的解释, 男人家属总算理解了,但男人性格偏执,却还一直把儿子的死因归咎于手术的主刀医生, 觉得万主任那句手术成功是在欺骗他,思想和行为都越来越走极端。


    他家人


    怕他闹出大事,菜刀用完了都锁起来,平时对他也多加看管。今晚他趁着家人睡着,偷偷拿了家里那把工艺刀跑出来,只是不知道那是没开过刃的。


    姜思悦语气同情道:“杳杳,院长刚说了,今晚你受了太大惊吓,让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三天。”


    林杳点点头,谢过关心自己的同事,拎着喝完的保温杯坐电梯下去。


    闻野胳膊上的擦伤不严重,擦点药应该挺快就处理完了,她拿着手机,点进他的号码,一走出电梯就拨过去,嘟声没响一秒就接通了。


    “喂,你回去了吗?”


    “还没呢。”


    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正好林杳也走过拐角,一眼看见大厅里站着的,深黑色t恤,身材颀长的男人。


    她朝他跑过去,握着手机的闻野循声望过去,也几大步向小姑娘走去。


    “你等着我呢?”林杳眨着眼问他。


    “嗯。”闻野点头。


    刚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出,领导肯定会让她回家休息,他于是问她休息几天,听到只有三天之后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


    这假放得也太抠搜了,一个星期都不给,小姑娘受了这么大惊吓,三天够她缓过来么。


    他伸手拿过她手指勾着的保温杯,重量明显轻了一截:“肚子好一些了么?”


    林杳点了点头,她还处于后怕的情绪中,看着他胳膊肘被被涂的药膏,语气心疼又责怪:“你当时怎么那么鲁莽就冲上去啊,万幸那把刀是没开刃的,要是开刃的怎么办啊?你当自己是铜墙铁壁,金刚不坏之身呐?”


    闻野不反驳,安静挨训。


    要是开了刃的,他更该冲上去,他最清楚刀刺进身体有多疼,更不能让她遭受分毫。


    两人走出医院,拦了辆出租,凌晨一点的道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深夜的小区很安静,树影婆娑,连蝉鸣声都停歇了,这份静谧一直持续到家,闻野从鞋柜先拿出她的拖鞋,弯身放她脚边,又给她解开鞋带。


    林杳扶着他,一只只蹬开帆布鞋,穿上拖鞋,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却是没松。


    她朝他仰起脸:“你还没考虑好嘛?”


    哪怕给他的三天时间还没到,可谁想到只是普通上个夜班,差点就要经历生死了,她迫切地立刻就想知道他的答案。


    怕他又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男人喉结刚动了动,林杳先一步又抢白道:“从初中起,就有男生喜欢我了,到高中,大学,还有读研的时候,除了我中途生病的那一年,我还挺频繁地被男生表白,说好喜欢我,甚至是爱我。”


    “可我知道,那些喜欢和爱都挺肤浅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么多年,我只遇到过一个真正的爱我的人,哪怕、哪怕……你还从来没说过一句爱我,可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你不会因为我生病了变难看了就嫌弃我,遇到危险豁出性命也要护着我。”


    “你前天晚上我说家世,学历很重要,可那么多有钱的人在妻子年老色衰时再觅新欢,就连德高望重的教授,我也听说过好多,为了跟年轻貌美的女学生在一起,背叛了自己的婚姻。”


    “难道你舍得看着我遇人不淑,等四五十岁时老了,不好看了,老公背着我重新找年轻的漂亮的小姑娘,还把我扫地出门?”


    小姑娘嗓音染上了浅浅的哽咽和委屈,说得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闻野哪怕只是听个假设,都受不了,想去弄死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王八羔子。


    其实就算不说那么远的,就今晚看到的那一幕,就够闻野感到不爽的了。


    那个陈澍予,表现得多痴情多深爱,结果当小姑娘被刀尖指着的时候,他竟然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在那儿杵着。


    换作是他,只要能护着她不受伤,他自己再废一只手,哪怕是丢了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这么想着,他还真是,一点不放心把她交给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啊。


    这些年以来,闻野一直是做的比说的多,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他沉默而深刻的表白。


    在今晚,此刻,他垂着眼看她,终于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埋在心底很久的那一句那句:“杳杳,我爱你。”


    他喉结滑动:“谢谢你愿意原谅我,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表现的,再不让你有一点伤心难过了。”


    林杳眼角弯成了月牙。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们得约法三章。”


    闻野看着她一下又严肃起来的小脸:“约法一百章都没问题。”


    “第一,”她神色郑重道:“你以后不许再骗我了。”


    “好。”他也郑重地应下。


    林杳又说了个第二,但要说什么却怎么都想不到了,除了第一条,他样样都很好了,她好像没什么能对他提的要求。


    闻野见她蹙着眉,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提醒道:“杳杳现在想不到,可以等后想到了,再继续跟我约法第2章 第三章。”


    林杳觉得这样也行,于是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指,高高兴兴地跑回房间去洗澡了。


    才洗完躺到床上没多久,房门被敲了两下,她让他进来,闻野推开了门,抱着被子枕头走到了她床边。


    “我房间空调好像不太制冷,”闻野顿了下,“我今晚能睡你房间吗?”


    林杳又没失忆,还记得就前天晚上她抱着被子去找他,结果他直接去睡了客厅的事呢。


    她故意道:“客厅也有空调,你就睡客厅好了,反正你喜欢睡沙发。”


    闻野看出小姑娘并不是真不愿意,而是还堵着气。


    卧室里只开了盏小台灯,勾勒出男人凛冽又有棱有角的一张脸,下颌线瘦削利落,又是寸头,更给他添了几分冷硬的气质,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要多没骨气就多没骨气。


    “之前是我错了,杳杳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林杳:“……”


    她默默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闻野瞬时就躺到她腾出的那点位置上,手伸进她的被子里:“我给你揉揉肚子。”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隔着她睡衣,大掌也只规矩地搁在她小腹上,不多占一点便宜。


    林杳被他揉得很舒服,惬意地闭着眼,就听他道:“我要把一点半卖出去了。”


    林杳惊讶得睁开了眼,紧张问道:“为什么啊?”


    “别担心。”闻野看出她眼底的情绪,笑了下,给她轻轻揉着肚子的动作没停,给她解释起原因:“现在KTV一批批关店,我觉得酒吧这种娱乐场所往后肯定也是走下坡路,反倒是这个老旧小区改造,看着好像不起眼,但投资小,周期短,利润还很高。”


    林杳并没特意关注过他说的这个,不过她很相信他的眼光和能力,之前不管他开刺青店还是酒吧,都搞得风生水起呢。


    “我支持你。”她眼睛很亮,满眼信赖。


    闻野看得心软至极,语气更抱歉了:“但酒吧转出去后钱还差一些,还得把现在房子也卖了,我打算先在你医院附近租一间,这样你每天上班也方便。”


    “就是得委屈你,跟着我租一段时间房子了。”他黑眸里涌着歉疚。


    “这有什么委屈的呀。”林杳毫不在意:“我手里还有几万块钱,我知道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你拿去用。”


    闻野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小姑娘,就像是命运的馈赠,之前经历的种种和这份格外优厚的馈赠相比,都变得不值一提。


    “不用。”他刚说完,看见她不乐意地扁了扁嘴,马上又改口道:“钱先放你这儿,等我不够了再找你要。”


    林杳这才露出稍稍满意的表情。


    闻野看得好笑:“不怕我瞎折腾一通,到最后一分钱不剩,还得靠你养啊?”


    “我愿意养你啊。”林杳脱口而出。


    就像她在高中还有大学那一年,就一直是他在养她,还把她养得很好  。


    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她饭卡里永远不会缺钱,还总哄着她去商场,给她各种买换季的衣服。


    更别提她生病的一年多,他对她照顾得有多无微不至。


    她杏眼认真:“我现在工资可能不是特别高,等我转正再能上手术台做手术了,就会高很多,养你没问题。”


    闻野静默了一瞬,一本正经道:“看来我从明天起得把健身都练起来了。”


    “诶?”林杳疑惑地眨了眨眼。


    闻野勾了勾唇:“毕竟我以后得以色侍杳杳,得有点资色才行。”


    林杳被他说得脸颊一热,睁大眼瞪了瞪他:“你瞎说什么呢。”


    明天小姑娘不需要上班,闻野提醒她:“明天不是不上班么,把闹钟关了吧。”


    林杳这才想起每天六点半准时响起的闹钟,从枕头边捞过手机,庆幸地关掉了闹钟,多亏了闻野细心,不然明天她一大早就要被闹醒。


    这一晚受惊太大,又完成了悬在心中很久的大事,林杳整个人处于疲惫又放松的状态,很快就有了困意。


    将将要睡着之际,她耳边响起道低低哑哑的声音:“杳杳,给我867天。”


    林杳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眼皮没睁开,顺着他的话,嗓音含糊地问了句:“为什么是867天啊?”


    闻野伸过胳膊,隔着她身上盖着的薄被将人搂近了些:“再过867天,就是你二十九岁生日了。”


    怀里的小姑娘“噢”了一声回应,便没了声音,很踏实地熟睡过去,呼吸变得轻又浅。


    闻野低了低头,在她发顶很轻又珍惜地落下一个吻,低得近乎呢喃的嗓音补完后半句。


    “等你二十九岁,我娶你。”


    在此之前,他会竭尽所能,不止给她一场盛大梦幻的婚礼,那些世俗又令人艳羡的东西,他都要双手捧到她眼前。


    第二天一早,两人还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闻野先睁开眼,长臂一伸捞过她枕头边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出一个英文名字。


    他划过接听键,握着手机拿到林杳耳朵边。


    就听小姑娘迷糊地喂了一声,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眼里的困倦一扫而空,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精神得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又听那边说了好半天,她连说了好多谢谢,笑容满面地挂了电话。


    “谁啊这是?”闻野也坐了起来,有点吃味地问,那英文名字一看就是男的。


    “我剑桥读研时的一个同学。”林杳神采奕奕的,脸上笑容扩大了几分:“我之前把你右手的片子发给他,希望他帮我找教授问问,看有没有手术治愈的希望。”


    她眼眸亮得像缀满了星光,要不是还坐在床上,恨不得都要蹦起来了,语气兴奋得不行——


    “前几天他和导师去德国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他又把片子拿给一个神经外科的教授,对方说通过最新的技术,虽说不能完全治愈,但能恢复个七八成!”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不会弄疼杳杳


    正好林杳还有三天休息, 她去查航班信息,最近的一趟国际航班就在十二点,她立刻爬起床去收拾行李箱。


    赶在飞机起飞前的半小时, 两人坐上飞机, 闻野从行李箱里拿出双拖鞋让林杳换上, 又给她塞了只蓝牙耳机,拿出平板陪她一块看提前下好的电影。


    看到一半, 林杳有些困了,才打了哈欠,闻野就又掏出条毯子和U型枕给她:“先睡会儿吧。”


    林杳收得很匆忙,就把换洗的衣服和充电线这些必备用品塞进了行李箱,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完全没有闻野准备得这么齐全。


    有了这两样,她在嘈杂的飞机里也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林杳听到有个外国空姐过来,让闻野帮忙做一份满意度的调查问卷。


    全程说的是英语,语速还有些快, 她正要睁眼给闻野翻译,就听他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回答了所有问题, 口语算是很流畅的了。


    七年前闻野为了来英国学过一段时间雅思, 但这也过去太久了, 他竟然不仅没忘, 还比之前还要好太多。


    疑惑在脑海里闪过, 又被接踵而来的困意压过,她又睡了过去,等快要发飞机餐时林杳才醒来, 闻野拧开自带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给她。


    林杳喝了几口,想起来问了他。


    闻野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我基本每天都去网上搜剑桥当地的新闻看,久而久之英语就好起来了吧。”


    看着她愣怔的眉眼,他叹了口气,坦然道:“太想你了,又没法知道你每天做了什么,只能去看看你每天待着的城市是什么天气,发生了什么,如果那天下雨,就希望你带了伞,如果那天是晴天,就希望你也一样有个好心情。”


    林杳鼻尖开始泛酸,又有想要落泪的冲动,右脸颊被轻轻捏了一下,她撞进他深浓漆黑的眼。


    他反倒笑起来:“不用替我难受,这都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该。”


    十五个小时的航程,飞机落地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两人随便找了个酒店睡了几个小时,林杳就和闻野一起去找她还留在这儿开研讨会的同学。


    经由那位同学引荐,她找到了在神经学上很有发言权的那位教授,研讨会还要持续两天,教授答应第三天上午为闻野做手术。


    林杳向医院的主任说明了情况,多请了两天假,推进手术室前,她把脖子上的那块曾经保佑了她的玉佩解了下来,虔诚地给闻野戴上。


    曾经是她在移植仓里,闻野在外面等着她,如今在手术外等着的人换成了她。


    并不比在里面做手术好受,她等得焦急又忐忑,只四个多小时她都觉得很漫长难熬了,林杳不知道她当初进移植仓的那二十五天,闻野是如何挨过去的。


    终于手术进行中的灯熄了,看到教授笑着从里面走出来,林杳揪着的心先松了一半,用英语和他交流了一番,她便迫不及待地就进去看闻野。


    手术是半麻,闻野人还是清醒着的,她笑弯了眼:“手术做得很成功,以后你的右手除了不能用力过度,正常使用完全没有问题。”


    闻野从医护放松的表情就猜到结果不错,听小姑娘这么说,他唇角弯了起来。


    “这菩萨真是好,以后有钱了,一定给她多捐香火。”-


    彭一凡几个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他们回国当晚,就在个烧烤的大排档约了起来。


    他们三先到的,坐在街边支的个小桌子前,已经先整上啤酒了。


    “杳杳,我们在这儿!”彭思嘉看到走来的林杳和闻野,笑着抬起胳膊朝他俩使劲挥了挥。


    彭一凡和路宇安顺着那方向看过去。


    彭一凡奇怪地嘀咕:“我不就喝了半听啤的嘛,怎么眼花了呢?怎么野哥和林杳手是牵着手的啊?”


    还他妈是十指相扣的那种??!


    路宇安也一脸的费解:“这哪有一点你之前说的,野哥被杳妹伤透了心的样子啊?”


    他倒是看出了几分蜜里调油的诡异感。


    彭思嘉看着这俩二货迟钝的反应,简直无语。


    林杳和闻野走到了他们那桌,牵着的手才松开。


    闻野捞过来两个塑料凳,见上面有点水渍,先拿出纸巾把椅面擦了擦,然后才把椅子放到她身后。


    林杳坐下之后,低头从包里拿出个粉色的小袋子,递给给彭思嘉,笑着道:“你先前不是说这只色号的唇釉想买但断货了嘛,我在机场的免税店看到了,就给你买啦。”


    袋子里还有一盒巧克力和包装精致可爱的饼干,彭思嘉看得感动死了:“呜呜呜谢谢杳杳你真好。”


    林杳一视同仁,又从包里拿出两个一样的袋子,这里面装的是男士洗面奶和巧克力。


    她拎着胳膊往前一伸,对彭一凡和路宇安笑了笑:“给。”


    彭一凡和路宇安两个还处于懵逼状态,木楞楞又一言不发地接过了袋子,闻野颇不满地眯了眯眼:“有没有点礼貌啊?”


    “啊,谢谢杳妹了。”两人慢半拍地回神,彭一凡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野哥,你和杳妹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闻野睇他们一眼,嫌弃又不满这两人这眼神差的:“这


    么明显了还看出来?”


    他慢悠悠拖着语调,似想云淡风轻,只唇角根本压不住,语气的愉悦和炫耀更是满得要溢出来了:“重新在一起了呗。”


    彭一凡和路宇安:“???!!!”


    在一起了???


    关键还是重新???他们怎么一点没察觉出来?!


    彭一凡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平复,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靠!我就说野哥你当初怎么对杳妹那么好,哪像是养妹妹啊,简直就是当女儿宠,原来你这是提前养未来的老婆呢!”


    林杳耳廓一热,被“老婆”两个字臊红了脸。


    “别瞎说。”闻野否认,神色万分坦荡:“我当时没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就只是单纯地想对她好,尽自己所能,让她在那个破烂的地方得生活得更好一点。


    点的好多盘烧烤都端了上来,满满摆了一桌。


    林杳和彭思嘉边吃边聊她们那些女生的话题,旁边三个男人也喝着啤酒谈天说地。


    闻野话少,大部分时间听彭一凡和路宇安说,又时不时看向身旁的姑娘,她杯子里的饮料一完就给她倒,手上沾上油了又给她递纸巾。


    吃吃聊聊了两个多小时,闻野起身去结账,因为生意太好,前面还排着几个人。


    彭思嘉笑嘻嘻对彭一凡道:“我说你傻吧你还不承认,杳杳和闻野之间多明显了啊,你还跟个二傻子似的觉得他俩就是纯兄妹。”


    彭一凡喝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还一副挺冤的表情:“那是因为野哥心里老早就有个白月光了,后来杳妹搬来了挺久以后,我问他还喜不喜欢那个白月光,他还很肯定地说还喜欢,要喜欢一辈子,我哪知道野哥又对杳妹动心了啊。”


    彭思嘉:“!!!”


    彭思嘉听得慌了伸,忙去觑林杳,只见她唇角抿了抿,不太开心的样子,当然了,这也正常。


    谁他妈知道男朋友有个说要喜欢一辈子的白月光会高兴得起来,换成是她,不当场大吵大闹一架就算是修养好了!


    啊啊啊人家好不容易破镜重圆,怎么就让她和彭一凡这个傻逼玩意儿又搞出一道裂痕了!


    她瞪向彭一凡:“你这金鱼脑子记得住什么事啊,别喝醉了瞎给闻野造谣,小心他揍你。”


    “我没瞎说啊。”彭一凡脖子很不服气地争论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噢对了,当时老路也在,野哥是不是说过会喜欢那个白月光一辈子的话。”


    路宇安也喝得脸红脖子粗,十分赞同又傻不愣登地点头:“对啊,野哥当时确实就是这么说的!”


    彭思嘉:“……”


    彭思嘉一脸讪讪地又劝林杳:“杳杳你别往心里去,男生十几岁时说的话哪能当真啊。”


    林杳轻轻点了下头。


    闻野结完账回来,自然而然地牵起林杳的手:“我们先走了啊。”


    打了辆出租,林杳先坐进后车座,闻野跟着上去,和她挨着坐,又想捏着她小手玩,结果才握住,掌心的小手就被迅速抽了出去。


    林杳脸侧到另一边:“你身上有酒味。”


    闻野才做完手术,今晚就连半听啤酒都没喝完,不过他想到小姑娘鼻子灵,笑了声,自觉跟她坐得都远了些。


    反正回去他洗完澡不仅能牵,还能抱,还能……亲。


    回到家后,闻野火速就要去洗澡,刚拿着换洗的衣服还没走进卫生间,就被小姑娘叫住。


    林杳拿着个保鲜袋和透明胶过来:“你手上还缠着绷带,我给你用保鲜袋包好了,别进水了。”


    她让闻野把右手伸进保鲜袋,先把袋子在手腕处打了个结,又用透明胶紧紧缠了一圈又一圈,这样就算花洒淋到这儿也不容易进水了。


    闻野低眸看着小她认真又细致的举动,唇角弯了弯:“杳杳真好。”


    林杳没吭声,拿着用完的剪刀胶带走了。


    没谁规定人一辈子就只能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喜欢上她之前有个白月光嘛,不就是说了要喜欢那个白月光一辈子的话嘛。


    她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至此,闻野还没察觉小姑娘的反常,他快速洗了个头和澡,沐浴露和洗发水特意都多挤了一泵,穿衣服前还抬起胳膊闻了闻。


    嗯,很好,没一点酒味了。


    寸头都不用吹,闻野拿着抹布走到林杳房间,五天没住人,肯定落了些灰。


    卫生间的门还关着,玻璃上一片热腾腾,雾蒙蒙的雾气,水声淅淅沥沥的,隐约能窥见里面的一道人影。


    闻野喉结滚了滚,擦完去洗了个手,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水仰起脖子灌下一半,然后就坐在沙发回复周老板的消息。


    酒吧已经转让给了周兴伟,对面明里暗里向他打探之后去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财门路。


    房里的水声一静,闻野扔了手机走了进去,从置物架上拿起吹风机插上电源,卫生间的门开了,一股热气溢了出来。


    闻野侧眸看去,呼吸紧了紧,小姑娘穿着件奶黄色,花边泡泡袖的睡裙出来,上边还有卡通的郁金香和小兔子图案。


    样式是宽松又可爱的,可她才洗过澡的缘故,湿漉漉的长发散在肩头,袖子外嫩白纤细的两只胳膊透出几分带着潮意的粉,小脸也是很粉,眼眸里沁着一片水色。


    又娇又媚的。


    闻野哑着嗓子道:“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林杳不太情愿走了过去,到桌前的椅子坐下。


    闻野不是第一次给她吹头发。


    之前林杳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两人相处了一年多,她对和他住在一起这件事很自在了,经常晚上洗完澡就穿着睡衣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抱着半个西瓜吃。


    然后闻野就发现了她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每次只肯把头发吹得半干,还振振有词说反正天气热,一会儿就自然干了。


    他于是就找了个接线板,插上吹风机后摁着她脑袋给她重新吹。


    然而那个暑假的他丝毫不敢逾越,手里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眼睛笔直又规矩地盯着前边她看的电视剧,一点不敢往别处瞟。


    而此时,闻野一低眸,就看到有水珠顺着发丝落到她细白漂亮的锁骨,又慢慢往下滑,睡裙的领口湿了一点,鼓鼓的,凸起细微的尖。


    他看得眼热,忍着一直给她吹完头发,还把手伸进她细软的发丝摸了几遍,确认完全是干了,才将吹风机的线绕了几圈放回原处。


    林杳起身就要躺床上睡觉,男人高大身影挡着了她,她腰被一只硬实的胳膊揽住,他黑眸漆漆,勾着的唇角衔着笑,头一寸寸朝她低下。


    没碰到渴望了一晚上的柔软唇瓣,而是小姑娘偏过去的侧脸颊。


    “我洗干净了,没一点酒气。”闻野以为她还介意这个。


    林杳看着他,憋了一晚上,再也忍不住了,语气酸溜溜道:“我不是吃醋啊,我就随便问问,你那个白月光……是你初中同学嘛?”


    闻野愣了愣,根本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他那个白月光。


    林杳见他这样,以为他想抵赖,鼓了鼓腮,有理有据道:“彭一凡和路宇安都说了,你很早就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在我搬过来很久之后,他们问你,你还说喜欢那女孩子,还说……”


    她皱了皱鼻子,语气又不可抑制地变酸:“要喜欢她一辈子。”


    闻野听她这么一说,明白了,他装作恍然想起的样子,拖长了语调噢了声:“我确实有个白月光,也确实说过要喜欢她一辈子这种话。”


    “她啊,不是我初中同学,是我在外边遇到的,顶顶漂亮,又聪明可爱,还心底善良性格温柔,世上所有好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林杳木着张小脸,听他一口气不停地把他那白月光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心里默念着不生气不生气,就见他掀起唇角,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她还很会跳舞  。”


    一股久远又强烈的熟悉感倏地涌上林杳心头,类似的话,他之前好像就说过,她当初还为自己贴合他喜欢的点而高兴呢。


    他那个白月光,或许早就不在了,不然依照他的性格,肯定还会坚持不懈地一直喜欢人家。


    她当初刚搬过去,他就想法设法的对她好,肯定也是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白月光的影子。


    闻野觉得自己表白得够明显了吧,却眼见着小姑娘脸像小金鱼一样鼓起,眼圈还变得红彤彤的。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她抽了一记鼻子,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嗓音问道:“你最开始喜欢我,是把我当做你那个白月光的替身吗?”


    闻野彻底懵住了,在她委屈的哭之前大脑迅速运转,总算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男人眸底溢出无奈和好笑:“杳杳,你怎么不觉得我的这个白月光,一直就是你呢。”


    “不可能。”林杳摇了摇头,很坚定也很理智地否认:“彭一凡说得很清楚,在我搬过去之前,你就喜欢那个白月光了。”


    闻野叹息一声:“那我是不是也跟你说过,在你搬来之前,我就见过你,隔着那个舞蹈机构的落地窗看见你跳舞。”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了林杳,刚才满腔的委屈被难以置信的情绪吞没。


    她感觉自己的认知不断被刷新,原本在看了他摆在床头的那张影子的合照之后,以为他差不多就是她搬来没多久,他喜欢上的她。


    她以为就够早了,没想到他对她,竟然还是……一见钟情。


    “知道酒吧名字为什么叫‘一点半’么?”闻野出声印证她的猜想:“因为那天我遇到你,就是在2月14号下午,一点半的时候。”


    “我被那一眼的美好俘虏,很久都走不出来,后来你搬了过来,我更走不出来了,我想我一辈子都要喜欢你了。”


    “但现在,”他笑了声,“我觉得这想法不太准确。一辈子哪够啊,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想要喜欢你。”


    他狭长的眸底蕴着情意绵绵,头低了低,热气拂在她脸颊,林杳没再躲,主动仰起脸,雪白脖颈拉扯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吻得很深。


    男人技巧越来越熟练,林杳舌头被吮得发麻,有种缺氧的感觉,不得不双手勾着他脖颈,脚仍发软,渐渐有些站不住了。


    闻野干脆左胳膊打横搂起她转移阵地,他坐到了床边,她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林杳这才得了片刻换气的机会,却根本不够她平复的,下一秒唇齿又被撬开,他湿热的舌搅弄起来,比刚才更放肆霸道,房间除了空调运作的声音,又多了啧啧的水声。


    后者声音渐渐压过前者。


    其实在德国那五天两人就亲过,今天刚到家,也是亲完才去聚的餐,可还是无法餍足。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闻野估摸着比小姑娘上次的极限又多了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柔软的唇瓣。


    林杳身体像过了电流,又仿佛浸泡在了温热的水里,浑身又麻又软,她下巴搁在他肩膀慢慢地换气。


    闻野大掌轻一下下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动作温柔得不行,他自己却一点不好,修长手臂和脖颈隆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现在又有多难受。


    小姑娘坐在他大腿上,睡裙裙摆散在腿侧,和他肌肤贴着的,是她纯棉的小底裤。


    很不一样的触感,似还有一点濡湿。


    林杳缓了半天,乱跳的心脏才降下速度,呼吸还是很不稳,她从他肩膀抬起绯色的小脸,水光潋滟的眸子望向他。


    她身子稍稍一动,那点磨蹭后带来的触感就更清晰,闻野肌肉僵硬住,绷着的弦紧了又紧。


    “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南菱路那个舞蹈机构嘛?”


    她之前听他提过,只当是一次偶遇,并没追问,现在知道那是他对她一见钟情的那天,就想了解得更清楚。


    “不是。”闻野哑声否认,“是在湘北路那里。”


    林杳初三之前才在湘北路那家,后来随着家搬到南菱路,也就转到附近的机构去学了。


    “我那时好像才十四岁呢。”她脸红着嘀咕,还那么小呢。


    闻野笑着,哑声嗯了声承认:“你还是个小萝莉,我就变态地觊觎上你了。”


    顿了下,他直勾勾望着她,喉结缓慢滚动:“现在我还想做点更变态的事,可以么?”


    林杳疑惑地眨了眨眼,没等她思考出来,他的行动就给了她最直接的回答。


    男人粗砺的无名指指腹带着滚烫的温度,慢条斯理地挑开了一点纯棉布料的边缘,轻轻一碰,便让她浑身猛地一抖。


    “我刚洗了手,很干净。”


    他嗓音低磁,带着诱哄和蛊惑地保证道:“我也会很小心,不会弄疼杳杳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补充能量


    卧室一静, 空调运作的声音又变得清晰起来,但似乎也没有用,丝毫缓解不了室内节节攀升的温度。


    闻野手指没再动了, 却也没拿出来, 就那么不进也不出地放着, 也证实了他刚才感受到的那一点濡湿的触感不是错觉。


    他胸腔微震,唇角有几分愉悦地扯了扯。


    林杳脸红得能滴血, 四肢僵直得像人偶一样,不敢乱动一下。她和他无声对视着,男人瞳孔黑得发亮,她在其中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以及翻涌着的,难以压抑的渴求。


    此刻的感觉说实话很令她羞耻。


    可是如果他们按正常的恋爱步骤走,没有中间分开的那七年,该做的,其实也早该做完了。


    她咬住唇,红透了的小脸不由又埋进他肩膀,发出一声含糊的, 轻得不能再轻的嗯声。


    闻野得了她的应许,还绑着纱布的手掌虚虚搂着她腰, 另一只, 则继续在探索中缓慢又小心翼翼地往前。


    卧室里灯光明亮, 让林杳觉得他们正在做的事好羞, 于是闭上了眼, 可看不见了,感知好像又全集中到了另一处。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自己第一晚去“一点半”, 听到两个女生准备要闻野微信,说什么他无名指特别长,修长又骨节分明。


    此刻她有了实质性的认识,不仅是连长度,连指骨和指腹的薄茧都感受得特别清晰。


    察觉到她身体的紧张,闻野喉头空咽了下,沙哑着出声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那天,你和你同伴买奶茶,有个浑身伤,身上还有血的少年靠在电线杆旁边看你,那个少年就是我。”


    “你同伴有些害怕,立刻拉着你要离开,你走之前跑进店里,让店员给我送来了一杯奶茶。”


    林杳顺着他的话开始回想。


    注意力一转移,人也跟着放松,闻野的无名指趁机往里进了一寸,林杳身子不受控地抖了抖,脑海里还在试图回忆他说的那一幕。


    然而隔得实在太久远了,又因对那时的她而言只是很无关轻重的一天,她完全没一点印象了。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她嗓音细软发着颤,眼里掠过一丝愧疚。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啊。”闻野发出很轻的一声哂笑,早有所料,他并不感到一点失望,那肯定只是善良的小姑娘随手做的许多善举中的一件。


    只是于他而言,却是给他生命里猝不及防照进来的一束亮光。


    他手指继续往里,向更深的未知处探索,那是连林杳自己都从未碰过的地方,她本能地缩了缩,惹来男人一声低低的调笑:“杳杳,你绞得太紧了。”


    林杳:“……”


    她重新隐忍地咬住唇,尽力让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耳边,男人低哑的声音还在继续:“之后我基本每个周末,都会南菱路,翻墙进那个舞蹈机构,隔着那扇落地窗看你在里边跳舞。碰巧还看到附近有个刺青店门口贴着个招学徒的告示,正好我有画画基础,就被招了进去。”


    “本来我那时挺穷的,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又因为没满十六岁,很多兼职做不了,这下总算能有点


    钱能不饿肚子了。现在想想,遇上你其实就是我幸运的开始。”


    他是笑着说的,林杳却听得心里一阵酸楚。


    “后来有天下午突然下暴雨,路上很多没带伞的行人抱着头往公交车站跑,我不知道你带了伞没有,找店主借了一把旧伞,又跑到超市去买了一把新的,等到你快下课时过去,却发现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你很多同学都有家长开车来接,你也是,当时是你妈妈来接你的,你撑着她拿来的一把粉色,还缀着精致蝴蝶结的伞,几步路就钻进了黑色奔驰车,一点雨都没淋着。”


    “我那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之后连着好几个星期,我都没再去那个舞蹈机构,结果等我之后再去,就再也没看到你了,那好像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感觉。”


    趴在他肩头的小姑娘抬起了头,红了一圈眼。


    闻野本想说不用替他难过,他得偿所愿,命运已经待他很仁慈了,然而思及两人此刻正做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杳杳在心疼我啊?”


    林杳脑袋重重地点了点。


    闻野垂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唇角挑起轻微的一个弧度,提前给未来的自己谋取福利:“那杳杳记得以后对我好一点。”


    林杳没揣摩出话里的别有用心,毫不犹豫地又点了下头:“当然了,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男人唇角的弧度变大:“我右手还包着纱布,另只手还在杳杳里面,就没法拉勾了,但我相信你肯定说话算数对不对。”


    林杳因他中间那半句臊得慌,还是好认真地保证道:“我肯定说话算数呀。”


    说完她便没空再思考别的,那根在里面的手指开始了动作,她脑袋被他的反复进出搅弄弄成了一团乱麻。


    房间多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彼此心知肚明是哪儿发出的。


    林杳唇瓣的咬痕更深了,却还是在他碰到的某一下后,人像被电到似的一个哆嗦,憋在喉咙好久的那声哼唧溢了出来。


    她羞得无地自容,像是煮沸的开水壶,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着热气,可那一声落在闻野耳里,却是动听至极,堪比天籁。


    他知道怎么能让自己再次听到,于是加重了力道。


    林杳倏然睁大眼,带了哭腔的嗓音央求着别弄那儿,可根本没有用,反而让他加快了指间的速度,坏得不行。


    最终她抖得如筛糠,脑袋一空,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软绵绵的趴在他身上。


    之前那个澡算是白洗了,她又抱着换洗的衣服跑去了浴室,闻野起身走起客厅的卫生间。


    冲了个手,再拿毛巾把腿上的一片水渍擦了擦。


    林杳洗完从里到外换了身,先前还是睡裙的,这会儿变成了睡衣睡裤,闻野心知肚明,握起桌上才倒的杯温水递给她,嗓音低淡带笑:“杳杳喝点,润润嗓,也补充点水分。”


    林杳现在很敏感,总觉得他话里那个“润润嗓”以及什么“补充点水分”都是意有所指地笑话她。


    不过她又确实有些渴,接过杯子喝完了一小半。


    大晚上这么没羞没臊的闹了一通,倒有个神奇的好效果,林杳不怎么用倒时差了,被闻野抱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闻野先开车送她去上班,又去了附近的房屋中介,把他要卖的那套房挂上网,又跟着中介看了好几个医院周边要租的房子。


    他都拍了照片,趁中午林杳午休,附着介绍一一发过去,等小姑娘选好了哪套,就直接跟中介交钱签合同。


    然后他开着他那辆suv去了彭一凡的汽修店。


    “你不是有很多车主群么,帮我个忙,把这辆车挂进去卖了。”


    原本卖房,盘出去酒吧,再加上他的所有存款,钱差不多是够了的,但去德国做手术花了几十万,这空当只有用卖车的钱填进去了。


    “野哥,你马上开公司,肯定要到处跑业务,车卖了多不方便啊。”彭一凡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想跟着你干,虽然我学历不高,也不如野哥你有本事,但我肯定忠心耿耿,任劳任怨,野哥你现在差多少啊,我也能凑出些钱来。”


    闻野笑着问他:“那你这汽修店不干了?”


    彭一凡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牢骚:“哎哟我老早就不想干了,天天遇一堆傻逼客人,说了两天后来取,非要提前来,一个个只知道零件成本便宜,看不见房租水电还有那些设备都是要花钱,我天天烦得一逼。”


    闻野沉吟几秒,慎重道:“也不一定我现在搞的就会赚钱。”


    “我肯定相信野哥你啊,再说了,人生不就是个赌嘛,拼一拼搏一搏,单车才能变摩托,天天咸鱼一样待在这个破汽修店,我感觉一辈子都能望到头了。”彭一凡说着握紧了拳,斗志昂扬道:“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闻野勾了下唇:“嗯。”


    闻野运气挺好的,那房子买的时候两百万,前些时有规划下来,附近要修个小学,算是个未来学区房,房价往上涨了几成,一挂上网就不少人要来看。


    最后房子卖了270万,酒吧盘出去有100万,再加上彭一凡的20万,总共390万,他去工商局登记注册,成立了杳光建筑公司。


    一开始公司就是写字楼里租的个小单间,只有他,彭一凡。


    闻野什么都得自己上,他一本本买书来看,还报了几个速成班,学着算工程造价,写改造方案和招标书。


    彭一凡则充分发挥他逢人就笑,见面三分熟的本领,到处跑城中村的老破小,给门卫耍几根烟就能聊一下午,基本把这小区各种情况摸得透透的,还能搞到物业领导的联系方式。


    闻野再去跟人家谈,也并不轻松,一是他们公司才起步,二则是庙小妖风大,哪怕是个几百户的破小区,都涉及到几方的利益关系。


    好不容易谈下来一个,于是闻野又去谈建材,招干活的民工,现在房地产行业已经出现颓势,很多建筑工人失业,人倒是不难招,但闻野也不是是个来的人都招进来的,连个糊墙的泥瓦匠都是他亲自见过,确认是本分可靠,不偷奸耍滑的,才跟人签合同的。


    他没打算做一锤子买卖,只有口碑做出来了,以后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机会。


    谈下的这个老小区改造不涉及水电管道,只需要铺地砖,外墙粉刷,再加安个电梯,一个月的工期就完成了。


    尾款按时结了下来,扣除成本和工人工资,赚了十万,不算很多,但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闻野这次赚的一分钱没留,一半拿给彭一凡,剩下那一半全包了红包分给那些工人。


    他从不是短视的人,之前开酒吧就从没在钱这方面吝啬过,他知道再多漂亮话不如钱实在,要让别人死心塌地跟着你干,就得把真金白银的好处拿给人家。


    万事开头难,但只要开头做好了,后面也就好做多了,城中村的老小区改造本就量大面广又迫在眉睫,这一个项目顺利完工之后,闻野陆续又接到了五个老小区的改造工程,工程量要大,但利润也比上一个更高。


    之前那一拨工人知道他虽要求严格,但给钱实在,都很愿意跟着他做,还纷纷给他介绍自己那些可靠的工友。


    闻野更忙了,虽然有彭一凡盯着,他也得天天过去看进度,而且施工毕竟给居民带来了暂时的不便,动不动就有这矛盾那纷争的,他还得耐着脾气跟个居委会大妈一样调节。


    好在自己开公司,时间方面是相对自由的,他下午盯完两个小区,四点多去菜场买个菜,回家做饭,等林杳五点半下班回来,刚好能吃上新鲜热乎的饭菜。


    他右手恢复得不错,只要不搬很重的东西,拿刀切菜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林杳五点多一点下班,因为租的房子近,两站公交就到家了,一开门就闻到从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她换了拖鞋噔噔噔跑过去。


    男人站在开着小火的燃气灶前,面前是一锅加了山药枸杞红


    枣,熬得黄澄澄的鸽子汤,他正拿着锅铲慢慢地撇去面上的浮油。


    听到脚步声,闻野侧过头看向她:“今晚得晚一点吃饭了,其他的菜都炒好了,就是这鸽子汤还得多熬会儿肉才软烂,你这星期上了两天夜班,等会儿多喝点汤补补。”


    “噢你要是饿了的话,客厅的茶几上有我刚买的小蛋糕,你先去吃点垫垫肚子。”


    闻野见她还一动不动站着,唇角扯了扯:“去客厅坐着休息啊,上一天班了,在这儿站着不累啊。”


    林杳上班是累,可她觉得闻野要辛苦得多。


    秋老虎还没走,这些天最高气温又到了三十七八度,她上班坐在有空调的科室,而闻野是顶着大太阳在户外到处跑,人都晒黑了一圈,还要赶回来给她做饭,晚上还得去那几个小区看一趟。


    “其实我随便点些外卖吃就行的。”她心疼地说,语气这次带上了几分坚持,“你工作就够忙够辛苦了,就别天天回来给我做饭了。”


    浮油撇得差不多了,闻野搁下了锅铲,又把盖子盖上。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现在努力工作是想以后给你更好的生活条件,做饭是想你吃得健康有营养,在我看来,这两样是同样重要的,也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至于你说的辛苦,有那么一点吧。”他伸手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抱住,唇角勾了下,嗓音低沉带笑:“这样就缓解了一半。”


    林杳被这不算情话的情话撩得脸红,心脏砰砰跳起来,她抬起乌黑澄澈的眼眸,从善如流地问:“那剩下的一半,要怎么缓解?”


    闻野把她抱上灰色的流理台,她脚上的两只拖鞋先后掉到了地板上,他倾身吻了上来。


    赤橘色的余晖洒进来,锅里的鸽子汤咕咕冒着小泡泡,香气弥漫,这一吻细密,绵长又温柔。


    等分开时,彼此的唇瓣都红了,还泛着湿淋淋的水光,闻野舔了舔,蹲下了身,捡起地上的拖鞋一只只替她穿上。


    他抬起头,仰视的姿势,看着还坐在流理台上的小姑娘,眉骨抬了抬,眼眸漆黑,笑容痞野。


    “下次杳杳觉得我累了,就这样给我补充能量。”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都想给你


    事实证明, 闻野的预测没有错,相比新楼盘的开发,旧小区改造越来越有市场, 相应的政策也不断向之倾斜。


    半年时间不到, 杳光建筑公司从当初写字楼的一个小单间, 慢慢扩大到一整个平层,除了做旧小区的翻新改善, 他也承接了其他的项目,比如把老旧但有特色的街区改造为文化旅游一条街。


    公司的人当然也越招越多,搞土木工程的,工程造价的,还有会计前台行行政,一切都在走向正轨,越来越有模有样。


    招的人多,闻野不用事必躬亲,倒没先前那么忙了,他通常早上把各个在动工的点巡视一圈,中午之前就能回公司。


    闻野偶尔也会带饭, 每天晚上他做完晚饭,先给林杳装好她明天要带的饭盒, 有时菜做多了, 两人吃完还剩些, 他就也装了个饭盒带公司来吃。


    公司有吃饭的一小片区域, 也购置了微波炉, 但除了行政前台和会计那几个女生偶尔从家里带饭,干工程的一群糙老爷们顿顿都是点外卖。


    闻野打开刚热好的饭盒盖子,里面有油焖虾, 青椒火腿,蜜汁鸡翅,还有绿油油的小白菜,有荤有素,看着卫生又可口。


    隔壁桌的于洋探着脑袋,瞧见了闻野饭盒丰盛的菜式,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劣质塑料餐盒里几道油腻的预制菜,忍不住叹着气发出感慨:“一看到野哥带的饭菜,我想找女朋友的心又达到巅峰。”


    于洋是上一批招进来的,土木系的研究生,本来是一板一眼地喊闻野老板的,慢慢发现这老板看着冷淡,实际并不摆谱,也一点不搞官僚和形式主义,又有能耐,还大方,他就也跟着彭经理一样喊他野哥。


    闻野朝他抬了抬眼,在场其他人也纷纷望向他。


    于洋真心实意地羡慕道:“你们看野哥女朋友多贤惠,给野哥带的色香味俱全,一点不亚于大厨水准。”


    闻野有女朋友的事在公司人尽皆知,他办公桌摆着的蓝色线条小狗杯子,一看就知道是情侣款的。


    而且据彭经理的描述,他女朋友长得如花似玉,特别特别漂亮!


    在场众人没觉得于洋这话有什么问题,长久以来的观点就是女生更擅长做饭,他们自己有时间宁愿打几局游戏都不愿下厨房,更别提闻野了。


    想到野哥女朋友不仅长得漂亮,又贤惠会做菜,在场一众男员工看闻野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


    “哈哈哈。”彭一凡捂着肚子笑起来:“那你们可搞错了,在家别说是做饭了,野哥连碗都舍不得让他女朋友洗一个,成天都是野哥变着花样研究菜谱给他女朋友做饭。”


    众人闻言都是愣住了,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不可置信,又去看闻野,他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吃着饭,并不反驳。


    岁月打磨之下,男人身上气质越发的成熟稳重,可有时一个举手投足,还是能依稀窥见年少时的轻狂张扬。


    怎么着,都和“洗手作羹汤”这几个字不沾边。


    行政部那个叫卫恬的女生从招进来那天就对闻野十分心动,她很吃这种冷帅的长相,又有本事有胆识,半年不到就把一个公司搞起来,还发展得如火如荼。


    彭经理总把闻总的女朋友吹得跟仙女似的,谁知道其中拍马屁的成分有多少呢?再者说她长得也不差的,读大学时在晚会跳个舞,就一堆找她要微信的男生。


    这会儿卫恬还正巧坐在闻野旁边那桌,她瞅准这个时机,轻轻地哎呀了声,柔声细语道:“闻总您每天忙里忙外,公司一大堆要您操心的事,那么辛苦了,怎么还舍得让您天天做饭呢,就应该做好饭菜等您回家,这才是贤内助该有的样子呀。”


    闻野脸上懒慢的神色淡去,撩起眼皮,泛着些冷的目光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卫恬被他看得笑意有些维持不住,表情都僵住了。


    闻野只记得是行政部的,人没多大印象,他收回视线,舌尖抵腮哼出一声炫耀十足的笑声:“我女朋友,在剑桥医学系读的本硕,从读书起就奖学金拿到手软,现在是名非常优秀的医生。”


    “要说贤内助,也是我给她当贤内助,天天在家伺候她。”


    他顿了下,扬了扬唇角,神色难掩倨傲和满满的优越感:“而且我女朋友,就爱吃我做的饭,别人做的还不合她胃口。


    在场所有人还没从刚才的愣怔中缓过来,又陷入新一轮的震惊之中。


    那可是剑桥大学啊,这得多牛逼的学霸才考得上啊?!!


    在一众“好厉害”的称赞声中,卫恬抿紧唇角,并不愿就此认输。


    学历再高又怎么样,男的一开始觉得找个这样的,说出去有面子,但日久天长,哪个男的愿意成天做小伏低,当祖宗似的伺候着对方,新鲜感过去了,就又觉得没劲了。


    第二天卫恬带了饭菜,两个饭盒,其中一盒装满了卤味,热好之后一打开盖子,诱人的香味吸引得旁边的同事都看了过来。


    “这些卤味闻着好香啊!卫恬你是哪家买的啊?”同事问道。


    卫恬柔声道:“这是我自己在家卤的。”


    “天啊,你这也太贤惠了。”同事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卫恬矜持地笑笑:“我昨晚特意多卤了些  ,就是想拿来你们尝尝。”


    一群男同事嘴上客气地说着这哪儿好意思,一个个筷子比谁夹得都快,生怕手慢无。


    彭一凡自己尝了尝,还不忘夹给闻野一块卤牛肉:“野哥,这是真好吃!”


    卫恬余光期待又紧张地看着闻野,就见男人先皱了皱眉,但还是拿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眉梢挑了挑,然后搁下筷子朝她走来。


    “你这配方要是不用保密的话,能告诉我一下吗?”


    “当然能呀!”卫恬掩住欣喜,试探着道:“那闻总我能加您个微信么,我把配方和做法发给您。”


    闻野想了下颔首,拿出手机:“我扫你吧。”


    卫恬简直喜不自胜,忙不得点开二维码让他扫,又飞快点了通过,那句老话果然就是有道理的,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其实卤这些很麻烦的,闻总您要是想吃,随时跟我说,我卤了给您带来。”卫恬贤惠道。


    “不用。”闻野想也不想地拒绝,给她发过去个红包,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只付了你一份行政的工资,这种工作之外的事你不需要做。”


    彭一凡知道闻野对吃的一向不讲究,要是他自己,一碗隔了夜的蛋炒饭都能对付一顿。


    彭一凡很有把握对卫恬道:“这你就搞错了,野哥绝对不是自己想吃,他肯定是学着回家做给女朋友的。”


    又忍不住啧啧的感慨:“都说宠女朋友的最高境界是当成女儿养,野哥在这方面认第二,没人认第一了。”


    卫恬:“………”


    转眼一年到了头,闻野公司现在四十多人,也要搞个年会。彭一凡负责这事,他也热衷于搞这些,拿着打印的报名表就去动员大家参加个节目。


    卫莹觉得自己机会又来了,她第一个报名,笑吟吟道:“彭经理,我从小学跳舞的,我可以表演段芭蕾,就是好久没跳了,有点生疏,我这几天能不能提前一小时下班回去排练啊。”


    朋友都说她穿着白纱裙跳舞的样子可仙了,她不信比不过闻野那个只在传说中很漂亮的女朋友,也肯定能在年会那晚美到闻野,她可是知道闻野办公桌上就有个水晶球,里面就是个跳着芭蕾的女孩。


    彭一凡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爽快地点头答应了:“行,大家向卫莹学习啊,你们看她多积极参加公司的活动。”


    闻野公司年会的前一天,林杳在医院值夜班,翌日她睡到自然醒,窗帘都拉得严丝合缝,房间里一片漆黑,所以也给她营造了一个很好的睡眠环境。


    她按亮台灯,趿上拖鞋走出卧室,闻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脚步声,他把搁在膝盖上的电脑放到茶几上,站起了身:“我去把饭菜热热。”


    林杳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一点钟了,他之前做的一桌子菜早凉了。


    她也拿了一盘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你做好了就叫我起来呀,害你还饿着肚子等我。”


    闻野把手里那盘菜放进微波炉,扭到五分钟那档:“我还不饿,你昨晚熬了个大通宵,多睡会儿今天才有精神。”


    他又看向她:“下午我们先去看个房,再去年会的酒店。”


    “看房?”林杳一下没反应过来。


    闻野唇角弯了起来,跟她解释:“这半年我赚到了一些钱,正好附近有个离你上班医院更近的小区开盘,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林杳吃完了饭就去洗头洗澡,闻野办公的地点从客厅转移到卧室,等她洗完了出来,他拿出吹风机给她把头发吹干。


    林杳坐着玩了会儿手机,等耳边嗡嗡的声音消失,她扭过脑袋看向身后的闻野:“今天我想把头发卷一下。”


    毕竟晚上还要参加他公司的年会,第一次见那么多不认识的人,她就想打扮得漂亮点。


    只不过她那只卷发棒前不久买回来,头一回操作她就不小心把手指烫到了,闻野就说什么都不让她再碰那玩意儿,反倒是他自己拿着说明书研究起来,试着给她卷了卷,还弄得挺好的。


    闻野拿来卷发棒,插上电源后等着加热,低声笑着问:“要大卷还是小卷?”


    “我要上星期天,我们出去看电影的那次,你给我卷出的效果。”


    闻野回想了下,用上次的那个方法给她卷出个一样的造型,还跟理发店里的Tony老师似的,边很专业地用手指给她整理着卷好的长发,边问她:“这样满意么?”


    “嗯,给你五星好评。”林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弯弯道。


    “那晚上的小费,”闻野笑着挑起眉梢,不正经的腔调道:“杳杳记得大方点,多给一些。”


    林杳想起她上次给他的“小费”,脸颊不由一热,推他出房间:“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之前她跟彭思嘉去逛商场时她买了一件芋紫色大衣,结果刚买就大幅度降温了,一直没机会穿,今天其实温度也很低,但酒店有暖气,也就路上冷一小会儿,林杳觉得自己可以忍受。


    她里面搭了件杏色羊绒衫,又穿了彭思嘉推荐给她的,光腿效果超好的打底裤,配条小裙子,很简单地画了个淡妆,收拾好也就刻把钟。


    林杳推开门走出去,难得她化妆,也是第一次穿着这身在闻野面前亮相,她脸上带着笑,眼眸晶亮地看向男人:“好看吗?”


    自然是特别好看的,闻野看得晃了下神,点头,却也皱了下眉提醒道:“杳杳,今天最低气温只有零度。”


    “我贴了暖宝宝,一点都不冷。”她违心道。


    “不冷个鬼。”闻野压根不信,嗤了声戳穿:“你这样穿出去,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得打三个喷嚏,你是想冻病了我给你冲苦了吧唧的中药?等天气暖和了,这一身大衣想怎么穿怎么穿。”


    “而且你对自己的长相要有个清楚的认知。”男人正儿八经的神色道:“你又不是只穿这件大衣好看,你这张脸,披个麻袋都是仙女。”


    林杳被他连哄带抱,回到卧室重新换了每天穿的羽绒服和加绒牛仔裤,准备的高跟靴子再穿就不搭了,只能把脚伸进闻野给她拿出来的一双毛绒绒的雪地靴里。


    临出门前还被他戴上帽子,用围巾把她裹了一圈,只露一双乌黑的眼睛在外边,打扮得和成熟知性彻底没一点沾边了。


    可闻野说得又的确没错,一走出开着暖气的家,林杳就感觉到外面过低的低气温,哪怕穿得很厚实了,她也被从楼道窗户灌进来的冷风吹得瑟缩了下。


    闻野关了门走出来,习惯性地抓住她小手,温暖的大掌紧紧包裹着。


    林杳还记得自己说一点不冷的话,不想被打脸,皱了皱鼻子顽强道:“不用你给我捂手,我不冷。”


    闻野笑着嗯了声,抓着她小手放进自己口袋:“是我冷,杳杳给我捂捂。”


    去看的这套房子比他们现在租的要离医院更近,就在医院旁边,走五分钟的路就到了,房子是一梯一户的,精装过了的,每栋都有配备的物业管家,小区的环境也比之前租的要好得多。


    再加上地段好,所有八十多个平方,都要将近三百万了。


    中介带着他们参观一圈,各种优点说了一通,去了厨房说要给他们烧开水,实则是留出空间给两人商量。


    “杳杳觉得怎么样?”闻野问她。


    林杳都挺满意的,若说唯一一点觉得不太合适的地方,就是这房子是一室一厅。


    现在他们俩住着当然没问题,可等结婚以后有了孩子,那就不够住了啊。


    她有点奇怪,闻野在生活上是比她还细致周到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啊。


    中介还在厨房里等着水开,客厅里就他们俩,她脸颊有些热,小声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她又眨了眨眼,想到一种可能:“你是想丁克么?”


    闻野很想丁克,只不过他知道小姑娘肯定喜欢小孩子,他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这只是买来我们现在住的,离你医院近,你上下班都会方便很多,你中午还能回来睡个午觉,等以后我们结婚了,肯定还会有更大的房子。”


    男人说这话时语气自信,公司欣欣向荣,这半年多赚的钱就够他全款买下这套房了,再给他一年多时间,买大平层的江景房不成问题。


    林杳觉得他们结婚并不是很远的事啊。


    她想了想,诚心实意地提出建议:“那就等我们结婚了再买呀,现在我们就还继续住那套租的嘛,不然到时候还要把这套再卖出去,各种手续怪麻烦的。”


    “以后也不会卖。”闻野坚定道:“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家,你购物车里那些喜欢的餐盘,还有各种摆设,都可以买回来把我们的家布置起来,不用因为担心搬来搬去麻烦就一直搁置着。”


    林杳愣了下,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他都能察觉到。


    紧接着又听他道:“等之后我们再搬到新的大房子里,你中午照样能来这里睡午觉,不然你那小折叠椅能睡得舒服,还有几次去晚了都没地睡了。”


    她眼睁大了些,还是头一回听到为了中午能睡个午觉就多买套房的。


    中介端着两个才倒了热水的纸杯交给他们,笑容殷勤地问:“二位觉得怎么样?”


    闻野点头:“我先把定金付了,过两天等我女朋友休息,我和她去办过户手续。”


    中介马上从公文包里拿出意向合同给他签了,送两人出去这一路直夸他年轻有为,男人神色始终淡淡,他又夸两人般配,郎才女貌,有夫妻相,闻野唇角这才翘了起来。


    天色将晚,冷瑟瑟的北风里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小推车就在前边的街角。


    闻野让林杳先坐进车里,他自己过去,等了会儿,买回一袋现炒的板栗。


    热腾腾的,香气扑鼻,林杳剥开尝了一个,又甜又糯,又剥了一个送到闻野嘴边。


    闻野弯着唇低头吃了进去,在导航里输入输入彭一凡定的办年会的酒店地址,开车去的路上还接了好几个谈项目的电话。


    林杳光听着这些安排,都能感受到他是有多忙,她当然知道他这么拼是为了什么。


    车开上了桥,前面蜿蜒着一排堵着的车,闻野挂了电话,从她怀里的纸袋子拿出板栗,剥给她吃。


    车内灯光昏暗,男人英俊硬朗的五官蒙着淡淡一层光晕。


    林杳抬着长睫,模样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不是只有住大房子才会开心,你给我买板栗吃,我一样觉得很开心的。”


    她不想让他那么那么辛苦,有太大的压力。


    “嗯,我知道。”闻野骨节修长的手指将板栗上粘着的一点薄皮剥干净了,才喂到她嘴里。


    “但是我都想给你。”男人眉眼漆黑,话锋一转,不是那种辞藻华丽的情话,却比那样的情话更动人。


    “板栗想给你,大房子也想给你。我现在有的都想给你,没有的也想努力挣来给你。我想要你跟着我,这辈子都不用再去羡慕任何人。”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两边都尝一尝


    彭一凡全权负责年会, 他包了酒店一个宴厅,员工加上有些带的家属,总共八桌。


    年会晚上六点半开始, 大家基本都提前到了, 卫恬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地围着, 耳边全是“哇好美好漂亮”的称赞声。


    她这一天从早上起就没闲着,新做了美甲, 去理发店专门吹了头发,连脸上的妆都精心画了两小时,为了等会儿的登台表演,她大衣里就穿着件白色羽毛流苏连衣裙,连腿都是光着的。


    哪怕酒店里开着暖气,也是相当的冷,但为了今晚给闻总惊鸿一瞥的惊艳感,她咬牙忍住了。


    “玲姐你要的耳环链接我这就发给你啊。”卫恬对一女同事笑着道,低头拿着手机搜索购买记录,听到一旁彭经理打电话的声音。


    “喂野哥你来了,不在松月厅啊, 我刚发微信里了啊,松月厅的音响设备出了点问题, 酒店这边给我们换到旁边的锦韵厅来了。”


    于洋等他挂了电话迫不及待地问道:“彭哥, 野哥今晚把他女朋友也带来吗?”


    彭一凡:“当然了!”


    于洋表情不由透出些期待和兴奋, 和他一样反应的同事不在少数——


    之前一直听彭经理说老板的女朋友漂亮得和仙女似的, 男同事们都好奇地想一窥其真容, 女同事们则想好好看一看闻总这位女朋友是怎么把他们看着一副冷面冷心的老板拿捏得死死的。


    卫恬找出链接发给了同事,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门口的方向,她心里不屑, 觉得被吹得那么狠,打脸的几率更大。


    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中,门口终于出现两道身影,远远的,模样看不清,只能先看到闻总身旁那姑娘的穿着。


    厚实的羽绒服和雪地靴,既不性感也没有一点女人味,完全没卫恬这一身亮眼。


    卫恬唇角刚得意地往上翘了翘,就见紧紧牵着手的两人走了过来,她笑意一滞,身旁同事没忍住发出的一声声哇喔的惊叹声,仿佛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哪怕穿着这么一身既不性感也没女人味的羽绒服,也难掩姿色,对方是极标志的鹅蛋脸,骨像精致完美,皮相也优越极了,肤色细腻雪白,没涂睫毛膏的长睫浓密又卷翘,微微上扬的微笑唇,给人甜美又温柔可亲的感觉。


    像卫恬这种化妆技术高超的,一眼就看出林杳没怎么化妆,顶多就是描了个眉,涂了个口红,偏就是这样没怎么打扮,更显出她的天生丽质,美得毫不费力气。


    卫恬先前存了暗搓搓跟林杳比美的心思,本来还十分笃定自己更受一筹,这会儿的她觉得不自在极了。


    她身上一分钟前还引以为傲的行头和打扮,现在只觉得多余和别扭,卫恬讪讪地往后几步退出围观的人群。


    林杳迎着数不清多少道看向自己的目光,唇角轻轻抿了下,笑着和众人打了声招呼。


    众人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的注意这才被喊了回来,也忙热情地笑着回应,于洋口直心快:“彭哥总说野哥你女朋友多漂亮,我还以为有点夸大的成分,没想到真是如假包换的仙女啊!”


    林杳脸颊红了红,有一点不好意思。


    偏还牵着她手的男人还“火上浇油”,闻野似有些不满地挑了挑眉梢,语气里又是藏不住的炫耀和得意:“我女朋友可不止是漂亮。”


    “噢噢!“众人被一提醒,立刻道:“我们知道知道,还是超牛逼的学霸嘛!”


    林杳:“……”


    林杳耳尖一热,心里的那一点不好意思顿时变成了好多,小腿突然被什么一搂,她低头,看见一个三四岁大点的小男孩。


    小男孩两只短短的胳膊搂住了她腿,肉嘟嘟的小脸向上仰着,冲她笑兮兮的,奶声奶气地道:“姐姐,要抱。”


    林杳被萌得心软软的。


    大家也看到了这慕,就有个男同事用玩笑的口吻控诉道:“廖平你儿子可太过分了,我先前一抱你儿子就哭,现在一看老板的女朋友一来,就主动投怀送抱,是不是有点区别对待了啊。”


    廖平是公司项目部的,老婆最近出差,所以年会就把儿子带来了,他性格老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无奈道:“我儿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就颜控,刚出生看到漂亮的护士就不哭了,现在上幼儿园也总爱跟长得好看的小姑娘玩。”


    众人哈哈大笑,林杳抽出被闻野牵着的小手,弯下身把他抱了起来,她以前抱过弟弟,知道怎么抱小孩子。


    小男孩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伸着胳膊又去勾着她脖子。


    廖平也不好意思让林杳抱太久,让儿子下来,小男孩却还不愿意,勾着林杳脖子的手怎么都不肯撒:“还要抱。”


    这个姐姐像西游记里的仙女一样好看,身上还好香,他就要多贴贴。


    “没关系。”林杳莞尔,“我再多抱会儿。”


    直到年会快开始,小男孩才林杳身上下来,被他爸牵着走去另一桌时还眼巴巴地,一步三回头地朝林杳望去。


    林杳眼睛弯了弯,其他人也被小孩子这恋恋不舍的模样逗得直笑,唯一全程绷着唇角的人就是闻野了。


    一坐下  ,闻野就拉过她胳膊揉起来,林杳好笑道:“你别搞得那么夸张,我不累的。”


    “四岁的孩子起码二十斤,怎么不累。”闻野刚是看她也喜欢那小孩子,才没强行抱过来,反正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他是舍不得,也绝对不让她一抱就抱这么久的。


    想到孩子,闻野拧了下眉:“杳杳。”


    林杳疑惑嗯了声,看过去,见男人一张深思熟虑过后正经又严肃的脸,更好奇了:“怎么了?”


    就听他语气分外认真道:“我们以后晚点再要孩子好不好?”


    小孩子也太黏人了,他自己都还没黏够了!


    林杳:“?”


    两人离得近,此刻大家又都在讲话,他们两人说什么并不会被别人听到,但她脸上仍浮起一层热意。


    他们连生孩子的事都没做,怎么就商量起要孩子的事了?


    闻野思考了几秒,继续征求她的意见:“以后我们生女孩子吧,我觉得男孩子有点闹人,还是女儿文静又乖。”


    林杳脸颊温度持续往上升,还有点无语,她小声吐槽道:“孩子性别又不是人为能够决定的。”


    闻野早有对策:“我觉得你脖子上戴着的那菩萨玉佩真挺灵验的,到时候我们再求求菩萨,让她保佑我们生个女儿。”


    林杳:“……”


    林杳把自己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不想搭理他了,不然他越说越离谱了。


    彭一凡拿着话筒上台充当主持人,他就适合干这个,没几句话就把气氛搞活跃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两个男同事,两人对唱那首客官不可以,为了第一名的奖金很拼,唱的时候在台上拉拉扯扯,反串的那个男同事一米八多,膘肥体壮的,夹着个嗓子,反差效果拉满。


    底下的人都要笑死了,林杳吃着闻野一直给她剥的开心果,看得也很欢乐。


    第二个节目是卫恬的芭蕾舞,她脱去外面的大衣,那一身白色羽毛流苏裙还是很出彩的,惹得一众男同事发出哦呜声。


    然而卫恬并没多高兴,自从林杳一露面,她就已经歇了艳压她的心思,此刻又特意悄悄观察了一下闻野。


    男人看到她穿的这么一身,跟平时看到她时毫无区别,那双黝黑的深眸里没一点起伏变化。


    卫恬心灰意冷地走上台,在音乐声响起后中规中矩地跳了一段芭蕾中的经典曲目仙女湖。


    卫恬在掌声中下台,彭一凡上去给下一个节目报幕,她坐在林杳后边那桌,经过时林杳小声喊住了她。


    卫恬心里一慌,还以为是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出来了,结果对方从包里拿出两张暖宝宝递给她,笑盈盈道:“你刚跳得很好,但你穿这么少应该挺冷的吧,你拿贴着会暖和一点。”


    卫恬:“……”


    漂亮温柔又善良,连她都讨厌不起来了,她输得心服口服。


    几个年会的小节目表演完,彭一凡投票选出今晚最佳,用微信私发给他,他统计完了之后再发奖。


    闻野把手机拿给林杳让她投,换手机第一天他就录入了她的指纹,林杳按着解锁后点进他微信,找到彭一凡的号,想了想,把票投给那段天鹅湖的表演。


    这一桌还有其他几个女同事,看到这一幕犹如在看什么科幻片,拿手机投完票又纷纷点进员工们私下的小群。


    【天!!闻总手机密码就是她女朋友的指纹!!刚投票时他直接就把手机给他女朋友投票了!!这得心里多坦荡才敢这样啊!!】


    【呵呵,反正我男朋友要是突然休克昏倒,我这时抓着他手指解锁,他绝对分分钟就给我醒过来】


    【网上不都说没有一个女人能笑着从男朋友手机走出来,这就是活生生的反例好吗!!!】


    【看得我好羡慕,这种长得帅有本事会赚钱还巨他妈专一不在外边聊骚的男人原来真的存在,只是我碰不到罢了呜呜呜呜】


    小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彭一凡也很有速度地统计好了结果,卫恬的那段芭蕾舞和那两个男同事表演的客官不可以并列第一,于是一千块的奖金三人平分。


    接着又搞抽奖又搞群里抢红包,随后饭菜也都端上桌,闻野从冲锋衣的兜里摸出根出门前顺手拿的发绳,给身旁的小姑娘把散着的一头长发扎了起来,不然她等下吃饭不方便。


    平时出去玩,他也都是这么做的,林杳已经习惯了他这么细心周到。


    而这一桌目睹了的女同事,只觉得科幻片又更新了,不仅长得帅有本事会赚钱还巨他妈专一之外又多了个优点,超级无敌细心!


    接着又看到平时冷冰冰的老板,先是给他女朋友夹菜,又是剥虾,盛了汤之后还用勺子替她把上面的一层葱花舀掉。


    女同事:“……”


    麻了,羡慕得麻了,像她们老板这种极品男人还有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不能批量生产了。


    饭吃到后面,就开始有下属来给闻野敬酒,林杳也喝了点,她喝的是红的,但她酒量一贯不好,还是有些上头。


    年会结束后,她被闻野牵着走出酒店,脑袋就已经有些迷糊,腿脚也软绵绵的。


    等到了小区的停车场,她直接被闻野一路抱回去的了,闻野把她放到床上,弯身给她脱了鞋袜,然后走去卫生间拿了挂在架子上的毛绒小熊的发箍,轻轻给她套头上。


    闻野知道小姑娘今天画了点妆,他又从卫生间拿过来几个瓶瓶罐罐和棉签棉片,之前他看过一次她卸妆,只要有心,那些步骤都能记清楚。


    林杳全程闭着眼,手都不用抬一下,就被男人帮着卸了妆洗了脸,还给她把平时用的护肤品给擦上了。


    林杳想起今晚有个女同事一脸羡慕地对她说闻野对她好好,旁边其他女同事也都附和地直点头。


    她当然也是这么感觉的。


    她也看过身边的同学同事朋友谈恋爱,很少能做到闻野这样。


    她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渐渐的她又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反过来想想,她为他做的事其实很少。


    一直都是他在为她付出。


    闻野刚把等会儿她洗澡要换洗的衣服拿出来,一转身就看到小姑娘好好的,突然蹙起了眉,嘴巴也扁了扁。


    “怎么了?”他立刻在她床边坐下。


    林杳蹙着眉把刚才的想法和他说了。


    闻野知道是这么个原因,心放了下来:“从前小学初中那会儿不都要填个同学录么,有一栏是兴趣爱好,我当时填的都是画画。但后来家里出了一些事,画画就中断了,后面很久我就一直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了。”


    林杳听他提起一个不想关的话题,注意力被带得跑偏,还听得有些心疼。


    闻野弯了下唇角:“但后来你搬了过来,我就又有了兴趣爱好,那就是照顾我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


    “你胡说,照顾人怎么能是兴趣爱好呀。”林杳质疑道。


    “怎么不能?”闻野笑着反驳:“兴趣爱好不就是给人带来快乐的事么,照顾你我就觉得很快乐很满足,你哪天不让我照顾了,我还受不了呢。”


    “而且谁说你没有为我做什么,我每天一睁开眼能看到你,就觉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上班赚钱有动力了,不会像从前那样嫌一生太冗长无聊,反倒是觉得一辈子太短。”


    林杳本就喝红了的小脸又染上一层绯色,他、他怎么总那么会讲话的。


    “杳杳,你还记不记得下午我给你卷头发,你答应要给我小费的事。”闻野黑眸看着她,忽然提醒道。


    林杳回想了下,点头认账。


    闻野喉结缓慢滑动了下,趁着她醉得不是特别清醒,试探着提道:“那今晚我给你洗澡好不好?”


    又继续循循善诱:“你现在是不是没力气,不想动,正好我来帮你,也不用怕羞,我待会把卫生间的灯关了。”


    他说完看见她鼻尖微皱了下,本以为小姑娘还是不愿意,就听她用软趴趴的语调慢腾腾道:“可是你给我卷头发已经欠着你一次小费了,又让帮我洗澡,那我不是又欠你一次了嘛?都还不清了。”


    闻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怎么个理解的,他压着狂跳的心脏,微微凸起青筋的


    手臂从她腿下环过去将人抱起,昧着良心,佯作大方道:“今晚可以两次小费一起付。”


    林杳被他抱着往卫生间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怎么付呀?”


    闻野先把块浴巾铺到盥洗台上,免得她坐得凉,随后才将怀里的小姑娘小心地放上去。


    他给她把牛仔裤和加绒的打底裤脱了,又去脱上身的毛衣。


    卫生间的灯没开,卧室一点光透过来,那一身白腻的肌肤在昏暗中仍然晃眼,缀着的两抹艳色像白鸽的喙,颤颤的,翘翘的,好看又可爱。


    男人深黯的眸光紧紧地黏上去,隔了这么半天,他才哑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上次杳杳只让我尝了左边,这次是两次的小费,杳杳是不是两边都该让我尝一尝?”


    第60章 第六十章 真好吃


    林杳顺着他的提问去想了想, 一时觉得有些道理,可她晕乎的脑袋还记得上一次他收她小费的画面,脑袋一偏, 移开和他对望的视线。


    才轻轻嗯了一声。


    闻野好难才忍着没笑出声, 为了等下的小费, 他这会儿给她洗得格外尽职尽责。


    毕竟服务好了,等会儿才有资格收小费。


    下午出门前林杳才洗过头的, 今晚闻野就没给她洗了,他拿着淋浴头给她把身上的泡沫都冲掉,又找来条浴巾给她上上下下地擦干净,然后给她套上睡裙。


    林杳脚都没挨一下地,就最后抬了两下胳膊,身上就被他帮忙洗得香喷喷的。


    闻野伸手把她抱起来,往卧室里走。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杳知道等下自己就要给他付小费了,提前红起来的小脸埋进他颈窝间,闷声提出要求:“房里的灯也要关了。”


    闻野脚步一顿,抱着怀里的小姑娘走到门边, 抬起手摁了下开关,啪的一声, 房间倏然间一片黑暗。


    闻野又去把窗帘拉开一些, 皎白的月光洒进来, 这才有了些微光亮, 一切看不分明, 但也足够了。


    他在床边坐下,她坐在了他腿上,睡裙外女孩儿精致细白的两只小脚悬空垂着, 肌肤瓷白细腻,乌黑的长发还有几分弧度,像海藻散开,唇红齿白,那一双杏眼乌润黑亮,比琉璃还要干净透彻。


    像才化形的妖,天真懵懂,又有着与生俱来勾人的本事。


    闻野喉结滚动,低哑的声音得寸进尺道:“杳杳不把睡裙撩起来,我怎么收我的小费?”


    林杳微微睁大眼,上一回他就是隔着睡衣吃她的,那种程度就已经很让她觉得很奇怪了,今晚他怎么还要更过分啊。


    “不然等下这条才换的睡裙又要脱下来重洗,你不觉得这样麻烦吗。”男人有理有据争辩道,“不仅浪费时间,还很浪费水。”


    他挑了挑眉,就是欺负小姑娘此刻醉得只有五分清醒,面不改色又无耻至极道:“而且之前你用手帮我,难不成还是隔着裤子的,我都这么大方给你直接碰了,杳杳怎么还对我这么小气?”


    林杳被他的话绕了进去,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他说的这么一回事。


    她两只小手迟疑地揪住睡裙一角,慢慢地按照他说的做。


    男人呼吸打在她脖颈,一寸寸往下,她脖颈受不住地往后一仰,牵扯出一截纤细柔美的弧线。


    之前隔着件睡衣,再怎么都像是隔靴搔痒,这会儿闻野才是真正的吃到了,才一碰触到,他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杳杳好甜,像一块奶油味的雪糕。”


    林杳耳廓烧起来,这人嘴巴又没闲着,吃就吃,怎么还点评起来了。


    “你、你不许说话了。”她颤悠悠的声线嘟囔道。


    “行,我专心吃,不说话了。”闻野低低笑着答应,接下来就是用心地埋头品尝。


    窗外起风还下起了雨,本来就低的气温又往下降了几度,两人的卧室开着地暖,一点也不受影响,林杳此刻却无比希望外面的冷风能吹进来一些。


    太热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就像变成了一块雪糕,被他弄得快要一点点融化了。


    “还没有好嘛?”林杳脸颊热得不行,撩着睡裙的手都有些泛酸了,而且已经过了好久,两边都给他尝过了啊。


    闻野头没抬一下,甚至动作都不曾停下,嘴里有东西,沙哑的声音变得含糊,语气却是理所当然的:“杳杳,好东西要慢慢品尝。”


    林杳:“……”


    他又不是安抚期的小孩子了,为什么喜欢吃这个啊?


    过了好久好久,她这两次的小费总算付完,闻野得偿所愿地松了口,一双眼眸黑得发亮,还舔了舔唇角:“真好吃。”


    林杳:“……”


    林杳脸颊通红,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我好困了,要睡觉了。”


    闻野翘起唇角,语气肯定道:“我觉得杳杳现在应该不太能睡得着。”


    他意有所指的视线往下,林杳跟着低头看去,他回来后换了条家里穿的灰色睡裤,现在上面有一处洇着水痕,颜色变深了许多。


    林杳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立刻心虚地狡辩道:“是你刚才给我洗澡时弄上去的水。”


    “是么。”闻野不置可否地笑了声,骨节修长的手指往裤子那片水痕上蹭了蹭,放到嘴里求证了下,拖腔带调的声音反驳道:“好像不是呢。”


    林杳整个人都懵了,震惊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怎么还能这样?!


    这是也能尝的嘛?!!!


    “你……”她卡壳了半天,连指责他的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闻野笑起来,“你是医生啊,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就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我刚才那样碰你,你要还没一点反应,那我是要很伤心的,恐怕还会忍不住怀疑杳杳是不是喜欢我了。”


    他舌尖抵了抵下颚,半点没今晚年会上表现出的那副沉稳持重的模样,又有几分显露出少年时的混不吝了,表情坦荡得没一点难为情的:“不然你看看我,裤子都鼓成什么样了。”


    林杳刚才就看到了,因为真的太明显了,她知道男生这样时会很难受,之前闻野一直是去洗冷水澡,后来天气冷了,她舍不得让他这么做,主动提出了帮他弄。


    这次也一样,她小声道:“我来用手帮你吧。”


    闻野体谅的语气道:“你上次不是说用手累了么,其实除了手,还有其他的方法。”


    林杳怔愣了下,不等她问,他就又笑了:“没事,我还能等等,先得让你舒服了。”


    林杳垂在半空的脚绷直又难耐地蜷缩,那种撑涨感并不陌生,此刻却比以往更强烈。


    她眼睛睁圆了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这次的手指又多放了一根。


    闻野最能清楚感知到她的紧张,手指停了,低哑的声音哄着她:“杳杳你得学着适应,不然以后我们会很难办。”


    两人之间存在着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自然也有体型差,闻野迟迟忍着没做到那一步,一是期望在一个更正式的时刻,二则是怕贸然弄疼她,让她有不好的体验感。


    林杳也想起之前用手给他时都快握不住了,她环抱住他,轻吐出口气慢慢让自己放松。


    还得了一句夸奖,跟表扬作业进步的小孩子似的:“杳杳真棒。”


    林杳:“……”


    更羞耻了-


    两人隔了一周就搬进了看好的那套新房,租的和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林杳布置的兴致格外高涨,购物车好多喜欢的餐盘


    和各种挂件统统下单。


    闻野每天晚上都拉着个小推车去快递站,一取就是十多个包裹。


    坐电梯上去时,闻野遇到个年纪差不多的男人。


    闻野对他毫无印象,男人却对他记得很清楚,好几次男人看到闻野和他女朋友牵着手搭电梯,他那女朋友长得真是漂亮,是男的看到都会羡慕。


    这会儿,男人看到闻野满满一小推车的快递,心里的羡慕就打了一半的折扣。


    最上边的那几个快递盒上有着商品名字,什么赫莲娜黑绷带,海蓝之谜,他一个直男都认得的顶级大牌护肤品,就这两样加起来就上万了。


    男人心里一下平衡了不少,看来找个漂亮女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钱包也太受罪了。


    他女朋友吧,虽然样貌普通点,但至少不会这么花钱如流水,能跟他踏实地居家过日子。


    男人对闻野露出个自以为是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表情:“你女朋友可真能花钱啊。”


    闻野对这突然的搭讪简直莫名其妙,他脸色冷下来,不耐地拧起眉,看傻逼似的眼神朝他睨去,说的话也毫无客气可言:“花你的钱了?要你在这儿跟我哔哔赖赖的,傻逼吧你。”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让小姑娘开了亲密付,每次收到短信时他有多么爽。


    电梯门开,闻野也不再看男人气得青白的脸色,拉着小推车走出去,指纹开了门。


    林杳听到声音,抱着半个西瓜跑来迎接他。


    她舀了一勺瓜喂给他,笑眼弯弯道:“辛苦你帮我拿快递啦。”


    “就几步路的事,有什么辛苦的。”闻野低头吃下她递来的那勺西瓜,比昨天那家买的甜,明天他还去这家买。


    见她拿了剪刀过来,他伸手接过:“你继续吃,我来拆快递。”


    林杳便坐在沙发上,捧着西瓜看见他正拆的一个纸盒,咦了一声:“我没买这个牌子的面霜啊,你是不是拿错了呀。”


    她皮肤一直挺好的,就一直用的是很普通的牌子。


    “是我买的。”闻野把拆出来的一小瓶先搁到茶几上:“我听说这两个牌子是护肤品中最好的,就想买来给你试试,要是合适以后就换成这个。”


    他家姑娘,就值得,也应该用最好的。


    他继续把其他的包裹都拆开,精致漂亮的磁盘碗具放进橱柜,轻纱窗帘立刻就去装上,还有什么小挂钩,钥匙收纳摆件,都按照小姑娘的意思摆好。


    赶在年前,他们还去了几趟宜家和家居馆,桌椅沙发都换成了林杳喜欢的款式。


    林杳今年过年有五天年假,闻野陪着她回了一趟英国,沈怡和林钦文早从女儿那里知道了两人重新在一起的事,女儿那么喜欢,闻野如今又是有了发展得很好的事业,夫妻俩当然不会再反对。


    新的这一年,闻野出差的次数变多了,因为公司业务不仅只局限于平城,在其他市也接了不少工程。


    他一个月至少要出差两趟,短则三五天,长了就是一个多礼拜了,闻野因此对林杳生出愧疚,觉得自己经常不在她身边,作为男朋友给与她的陪伴变少了。


    林杳很理解他,她知道他是忙正事,关键是她也并没有产生一点被忽略的感受。


    就算他出差,他也是从早到晚给她发消息,每天雷打不动的视频至少一个小时起步,偶尔都忙,平板就开着摆在一旁,她敲论文,他翻看项目审批的文件,谁也不说话,却能在想对方时,彼此心有灵犀地同时抬头对望。


    闻野找了个做饭的阿姨,他出差时就让阿姨做饭,但只要他在家,就还是他亲自下厨,小姑娘吃惯了他做的味道,他也喜欢做饭把她喂饱。


    闻野经常给林杳点奶茶下午茶什么的,一买就是一个科室的。


    林杳正在电脑上给病人开药,外卖的电话打了过来,姜思悦这会儿没病人,自告奋勇地去帮她拿。


    拎上来又是整整两大袋,科室众人纷纷围过去。


    “哇!是新出的莓莓口味。”


    “杳杳你男朋友每次给你点奶茶还带上我们,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晚上林杳跟还在出差的闻野视频,把同事的谢意传达给他:“他们都说谢谢你。”


    这点小钱对闻野不算什么,当然他也不是闲得慌,只是成年人都知道吃人嘴软的道理,一点小恩小惠,能让同事们在日常或多或少照顾着小姑娘点,就很值当。


    而且他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用这种行为时刻提醒着林杳身边的人,她是有男朋友的,别想着撬他的墙角!


    转眼七月份,林杳回国快一年了,也入职了医院快一年,今年医院招进来一批管培生。


    其中有个叫林跃的男生,长相最为出众,以前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了,第一天刚来,他一看到林杳,立马就明白那种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了。


    正好,他们俩连小孩以后跟谁姓的问题都不用纠结了。


    林跃和姜思悦是一个学校的,有这层关系在,熟起来就快,趁着中午午休,他把姜思悦叫到楼梯间。


    “学姐,我问你个事行吗?”


    姜思悦对帅气小学弟很有好感,爽快答应道:“你问呗,我一定知无不言。”


    林跃试探地问道:“林医生她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


    姜思悦眉头一皱,发现这个问题不简单,这不明摆着就是对杳杳有想法上了。


    她昨天才吃了林杳男朋友买的下午茶,这一年下来奶茶更是喝了不知道多少杯。


    做人得有良心,得知恩图报,不然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林跃才问了这么一句,正期待着,就见刚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学姐脸上的笑意都收住,双臂抱起,摆出冷漠又义正辞严的态度——


    “你千万别打林医生的主意,人家不仅有男朋友,还和她男朋友恩爱无比情比金坚夫唱妇随,试图破坏他们感情的人那是缺了八辈子德!”


    林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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