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萧沅徒然响起的沙哑声音, 打断了秦明镜近乎无礼的举止。
秦明镜恍然失神,半晌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究竟干了什么。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当陛下信任的忠臣, 但他为什么会对陛下生出了那样肮脏的心思。
他这才想起萧沅替陛下挡刀的画面, 那样毫不犹豫为陛下献出生命的样子, 晃过眼前。
原本被迷雾缠绕的脑子, 仿佛瞬间开明了一样, 他陡然明白自己对陛下的感情是什么。
原来他待陛下的感情, 其实一直与摄政王没有什么区别。
秦明镜看向一脸紧张的少年, 终于松开了桎梏少年的手。
少年如临大敌站起了身来,结果却唇瓣擦过了他的唇角。
秦明镜呆滞了下, 待他恍然回神, 少年下意识想要逃走。
他下意识伸出手, 搂住了想逃的少年腰肢, 往怀里揽去。
“等等!”席淮整张脸都像是烧开的热水, 涨红了起来。
他眼神闪躲, 垂眸还可以清楚看见秦明镜袒露的胸膛。
秦明镜本便没有穿衣服,而他的衣服为了给萧沅制作绷带, 已被撕裂得七零八碎,两人紧紧相贴在一起。
他可以感觉到秦明镜灼热的体温,再加上他被秦明镜揽住腰肢时,整张脸都不小心撞入了秦明镜的胸膛。
席淮:“……”
席淮怔了下, 先前他还疑惑秦明镜的胸肌会不会很好闻。
谁知他现在敏锐嗅到了一股,不太浓烈的, 汗水的气味。
三月的天气,虽算不上炎热,但秦明镜还是冒出了薄汗。
他身材健壮, 又因肤色被晒成小麦色,而当汗珠顺着胸膛蜿蜒流下时,显得有几分坚韧的涩气。
健硕的胸膛,正在剧烈起伏着,耳侧的呼吸,以不正常的声音在喘息,隆起的臂膀上青筋凸起。
席淮明显感觉得到,他在隐忍而克制着什么。
但席淮还来不及出声,桎梏自己的臂膀一松。
秦明镜背过身体,声音沙哑道:“抱歉,臣去冷静一下。”
说着,像只落入狼群的兔子,身体一颤一颤离开了洞窟。
席淮哑口无言,怔愣了好久,才追了上去,不想只见看秦明镜正站在水塘里。
他紧闭着双眼,轻咬着下唇,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小麦色肌肤被浸出了粉色。
连他滚动着喉结,细密的汗珠从锁骨流下,都性感得不像曾经禁欲的秦将军。
席淮惊了下,整张脸都像是烧开的热水,涨红了起来。
可恶,他是直男,干什么这样害羞,区区泡个澡而已。
还是不要去打扰了,他脚下如灌了铅一样回到了洞窟。
席淮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秦明镜紧阖的眼睛徒然睁开。
注意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秦明镜眼睛仿佛想要吃人般,盛满着如野兽一样的欲望。
席淮安然无恙回到了洞窟里,本能觉得,要是刚才打扰秦明镜,会发生不妙的事情。
他决定不再想这件事情,只要他装作没看见,他便不用去猜想秦明镜到底在干什么。
他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俯视了一眼还在昏迷不醒的萧沅。
萧沅像是染上了风寒,因高热不止,皮肤都浸出了绯红。
席淮蹙了蹙眉,上前探了探萧沅的额头,结果手下滚烫。
他被烫得缩手,焦急跑到了洞窟外,摘下荷叶盛水喂他。
秦明镜回来时,便看见席淮亲力亲为照顾着萧沅的场景。
那副悉心照顾萧沅的模样,令秦明镜的表情都呆滞了下。
陛下何时对人如此耐心过,对待李珏都只是表面的假象。
难道萧沅是故意的,秦明镜蹙眉看向昏迷不醒的萧沅,萧沅是故意博取陛下的同情心?
“陛下,让臣来吧。”光是想到这里,秦明镜都止不住莽撞接过了席淮手中捧着的荷叶。
席淮只是扭捏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本能秦明镜远点儿,即使是让他面对萧沅。
兄弟,原谅我,孤男寡男,你还光着膀子呢。
好在秦明镜没有注意,只神色平静喂着萧沅。
席淮整个人都疲软了下来,蜷在了墙角休息。
可他实在是太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眼皮都在直打着架,最后困意侵袭,他倒头睡了过去。
清晨的鸟鸣声响起,篝火燃烧殆尽时发出了细微的响声,火焰已经燃烧耗尽,空气里弥漫着炭火气息。
席淮清醒时,秦明镜还在沉睡,他穿上了衣服。
席淮松口了气,转眼看向还在昏迷不醒的萧沅。
糟糕,昨天忘了给他穿衣服,直接睡着了。
他本来便失血过多,若是再着凉该怎么办。
席淮立即上前,伸出手来,摸了摸他额头。
萧沅毫无血色,好似没了生气,体温失衡。
“秦明镜!”席淮大惊失色摇醒了秦明镜。
“怎么了?”秦明镜睁眼,便看见了席淮紧张的面孔。
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一副明显惊慌失措的模样。
“朕、朕昨天太困了,睡前忘记给萧沅穿衣服,害他好像染上了风寒,他现在身体很冷,好像快要死了,朕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颤抖,眼尾发红,喃喃自语重复着同一句言论,他看着萧沅毫无生气的模样,整个人陷入到了自责的情绪当中。
尽管穿书后被同化了不少,在得知李家与温家被抄家后,心里都毫无起伏,可萧沅濒临死亡都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内疚。
席淮咽了咽口水,手指颤抖摇了摇萧沅,萧沅虽仍毫无反应,可还是听得见微弱的呼吸声,萧沅还有呼吸,他还没有死。
秦明镜看了一眼,“萧沅状况有些不妙,恐怕撑不过今夜了,即使撑过,他胳膊恐怕都……”
秦明镜欲言又止,席淮听懂了言下之意,他死死咬了咬下唇,“禁卫军何时能找到我们?”
秦明镜没有说话,席淮明白是不可控的,他靠在了石墙上,长吁了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
萧沅死不死与自己何干,说到底他派刺客杀过自己不是吗?
可只要想到他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便唤起他屏息的道德。
他原本并不是冷漠的人,只是在这个世界不得不改变自己。
席淮面色阴沉打开了聊天群,艾特了宅斗文男配,“抱歉,宅斗文男配,你还有灵丹妙药吗?”
原本还在聊天群里浑水摸鱼的宅斗文男配怔了怔,冒出了泡来,语气担忧问他,“怎么了吗?”
“刺杀我的国公,我把他弄进了天牢,但谁知他竟逃出来了。”
“他在我将假死的贵妃,埋入皇陵时,提刀冒了出来想杀我。”
“摄政王帮我挡了一刀,现在他濒死,我不想他因为我而死。”
席淮有条不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清楚,并打开摄像头,将摄政王的伤口仔细拍下,发送到了群里。
宫斗文女配欣赏了一圈着萧沅看起来很纤瘦,实则脱衣有肉的身材,“长得还不错,你要走摄政王线吗?”
席淮懵了懵,钝感十足,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摄政王线?”
末日文男主:“宫斗文女配是在问你,你打算攻略摄政王了吗?”
衍生文男主:“你好像很在意摄政王,我们以为你对他有意思。”
科举文男主:“不过小生觉得贵妃不错,兄台要不要再考虑下?”
连许久不冒泡的群主,都难得问了句,“你喜欢摄政王的类型?”
“不是……”席淮怔了怔,惊讶群主出现,什么风把群主吹来了。
“只是摄政王现在悲惨遭遇,都是因为我而起,我不想让他死。”
“毕竟我穿书前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少年,无法漠视生命。”
“如果他死了,我想我会自责一辈子,我不想因为他而影响我。”
群主才“嗯”了声,随即意识到什么,生硬安慰了句,“不怪你。”
席淮心中一暖,尽管这位群主异常沉默,很少会在聊天群聊天。
群里的几人,甚至都不知道群主的世界位面,只是私下里猜测。
将不同位面的人拉入群里的,一定是拥有着高科技位面的世界。
席淮不怎么感兴趣,从未有加入过讨论,但群主是个温柔的人。
明明很少出现,却会给他安慰,令他沉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谢谢。”他谢过群主,而后再次问:“宅斗文男配,你有吗?”
宅斗文男配当即发了颗灵丹妙药给了他,“我还有,给你。”
席淮接下灵丹妙药,趁秦明镜没有注意,偷偷喂给了萧沅。
然而曾经对李珏使用过的灵丹妙药,对待萧沅却毫无用处。
萧沅没有醒来,席淮急了,“他为什么不醒来,怎么回事?”
宅斗文男配傻了,“这不应该,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但萧沅并没有不醒来的理由,他生活顺遂,权势只手遮天。
明明是拥有着这么多的反派,为什么明知死亡都不愿醒来。
席淮看向萧沅的眼神,闪过了不可理喻,无法理解他想法。
直到群主若有若无提道:“既然不愿醒来,那去梦里叫醒。”
第52章 第 52 章 险些忘了自……
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仙男入梦的技能, 席淮谢过群主提供思路。
关闭了聊天群,席淮正想要叫醒萧沅,秦明镜将他按在怀里。
席淮茫然了下, 鼻尖怼到坚硬结识的胸膛时, 脸都滚烫起来。
秦明镜虽穿了衣服, 但没有好好穿, 半遮半掩, 袒露着胸膛。
他的胸肌本身很大, 这样敞开衣衫, 简直更像是被撑开一样。
席淮的小脑壳被他这样按在胸肌里,呼吸都止不住感到困难。
“你!”
你是变态吗?!
快松手!疯子!
不要大胸鹿乃男!
他提高声音, 想要训斥秦明镜无礼, 下一刻, 只听见秦明镜僵硬的安慰声, “陛下, 请不必太自责。”
“什么……”
“替你挡刀是摄政王的本意, 只要能够保护你,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秦明镜难得与萧沅共情。
早前听闻萧沅与陛下冰释前嫌, 甚至还传出龙阳之癖谣言,他那时因为身在北域,而对此嗤之以鼻。
但当他回京,看见从不将陛下放在心上, 只当陛下是棋子小皇帝的萧沅与温玉林,将陛下视如珍宝, 他便知道谣言究竟有几分可信。
秦明镜没有感到惊讶。
席淮本是如此之美好,纵使他曾忘记最初的目标,但现在他已经找回了自我, 朝着明君的方向努力。
正因了解他本质,理解了他纯粹的本性,萧沅与温玉林才会知道了他的美好,才会对他像如今这样。
秦明镜认真看着他说:“若是陛下实在自责难过,可以哭的。”
席淮声音才戛然而止,他将疑惑的言论,全都吞下了肚腹里。
虽不明白秦明镜为萧沅说话的缘由,但他清楚知道他明对萧沅的生死并不怎么上心。
但他因害怕他自责,而试图理解他,安慰他,这令他原本犹豫的心情,都坚定起来。
“秦明镜。”他推开了秦明镜,深呼吸了口气道:“抱歉,朕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陛下?”秦明镜怔了怔,昏暗的洞窟里,席淮还可以清楚看见他脸上茫然的表情。
“卿说得不错,朕不应该为此而感到萎靡不振,更何况,萧沅现在不是还没有死吗?”
人还没有死呢,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自责而内疚,而展露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拧巴表情。
他看着昏迷的萧沅,将烤干衣服为他披上,“他会没事的。”
“朕相信他会撑过去的。”他站起身来,走到石墙边坐下。
他怎么能让秦明镜看出他慌张,他对萧沅本来是私人情绪。
他不能因为自己自责,而影响秦明镜对萧沅这个人的判断。
毕竟因为原著影响,在他的认知里,秦明镜是善良的角色。
而萧沅与温玉林,是两个负面到让人心生防备的反派角色。
但秦明镜都这样说了,席淮怎么可以影响秦明镜的立场,说到底这本衍生耽美文的结局,不是非得和原著里一样,反派都必须死。
席淮抿了抿唇,他看了看面色惨白的萧沅,又看了看正担忧看着自己的秦明镜,“萧沅不会因为朕而死,朕没事了,朕先歇息了。”
秦明镜还来不及回答,他已经阖上了眼睛,朝着萧沅使用上了仙男入梦的技能。
他倒要看看看,萧沅的梦里到底有什么,让他即使是昏死过去,都不愿意醒来。
结果不出意外出了意外,他再次掉入到了汤池里。
萧沅好像很喜欢泡温泉,每次梦里都是在泡温泉。
大概是突兀响起水花声,令衣着单薄的萧沅回眸。
氤氲的温泉中,模糊的身影完整出现在席淮眼前。
梦里的萧沅好像年轻了几岁,比现实青涩了几分。
可年轻的萧沅虽没有现实那样城府,却仍显俊朗。
席淮看见那张过于好看的脸,都徒然阴沉了下来。
但他很快扬起了个一如既往,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的笑容,若无其事披上了衣袍,“陛下,今日怎么会有雅兴来看望臣?”
席淮惊了惊,他早知萧沅的身材很好了,不同于秦明镜健硕的身材,他是属于第一眼看起来纤瘦,实则脱衣有肉的身材。
小小的浴巾,遮掩不住他的身体,洁白的皮肤,如上好的绸缎,光滑而细腻。
氤氲的水雾中,水珠从他的皮肤蜿蜒滑下,令他整个人像极了水灵灵的桃子。
像是在勾引蛊惑他似的,萧沅莫名显得很是涩气。
我骟!
他刚才在想什么?
席淮立即回神,心里都化为了尖叫鸡,疯了疯了!
他刚才怎么被传染了,心里的想法都一股男同味?!
席淮绝望了,眼看着萧沅向着自己靠近,他紧闭上了眼睛,“等等,萧沅,你先冷静。”
你不要乱来,这里虽是你的梦里,但我可不想在你的梦里,被你干些那些奇怪的事情。
然而萧沅并不是在看他,萧沅从他身体穿过,迎向另一人。
席淮终于意识到这次入梦,并没有实体化,萧沅看不见他。
他心思敏捷,了然转身,只见有个与自己长相八分相似的男人,正含笑注视着萧沅。
只是男人年纪明显要比自己年长好几岁,五官看起来很是硬挺,身量更是高出很多。
男人神态自然,自信浑然天成,连看萧沅的目光,都像是天生的上位者,有着与生俱来的矜傲。
仿佛打量着什么珍贵的物品,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目光里的侵略性,“阿沅,朕实在太想你了。”
“陛下来找臣前,可以事先与臣知会一声。”萧沅好似早已免疫,并没有将他的言论放在心上。
“这天下都是朕的,朕不事先通知你,你又当如何?”
他狂妄笑了起来,眼神流连在萧沅的身上,见萧沅已经踏上了岸上,目光中流淌出了一丝惋惜。
他随着萧沅踏上岸,将手挽在萧沅的颈项上,“阿沅,如今朕已为新帝,封你为外姓王爷可好?”
“陛下莫要说笑了。”萧沅僵硬笑了笑,似是对于男人的举止感到有些不适。
席淮很少在萧沅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原来变态如萧沅,都有招架不住的人。
他忍不住对面前的男人肃然起敬,这人便是小皇帝的便宜爹,先皇席疏远吧?
刚才萧沅叫的那声陛下,并不是对着他叫的,而是面前的男人,先皇席疏远。
席疏远脸上闪过不悦,“天子之言岂能儿戏,从今以后,你便是朕封的荣王。”
萧沅抿了抿唇,没有再说出忤逆他的言论,只是敛睫,遮掩住了阴沉的眼神。
而在他让侍人替自己更衣时,席疏远忽然从屏风外走来,“阿沅这是生气了?”
“陛下,臣在更衣。”萧沅的确有些不适,但他却在竭力隐忍着自己的本性。
这时的萧沅还很青涩,并不像现实的萧沅,可以轻而易举掩藏着自己的想法。
然而席疏远一贯我行我素,根本没有将他话听进心里,反而朝着侍人挥了挥手,将侍人赶走,自己接过侍人的工作,伺候着萧沅。
“陛下?!”萧沅大惊。
“你我还有什么君臣之分。”席疏远将衣带从萧沅腰下穿过,“阿沅,不用当我皇帝,你我早已结拜为兄弟,私下叫我阿兄便可。”
“不可,前朝没有这样的先例,陛下已经破例让臣成为了外姓王爷,臣不可辜负信任,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有别,陛下莫要再提。”
萧沅好似及其厌恶席疏远此人,他说话十分有章法,叫人找不出漏洞,但事实上油盐不进,义正言辞的模样,有几分秦明镜影子。
席疏远何时被这样强硬拒绝过,他本便是武将出生,性格狂妄而张扬,尽管因为新帝登基,为了博个好名声,而掩藏了自己性格。
但他本质上是个十分自我的人,听到了萧沅的拒绝,只不虞冷哼了声,转身扔下衣服,不再伺候萧沅。
萧沅反而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自己很快穿上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恐怕撞见了什么恐怖的恶鬼。
但席淮看出了几分端倪,这哪里是拜把子兄弟,这分明是男同。
席疏远对萧沅的感情,绝不是对兄弟的感情。
没想到便宜爹是这样的,感觉有些小刺激呢。
席淮仿佛知道宫中秘辛,整个人情绪很旺盛。
紧接着,他只听传来席疏远虚情假意的声音。
“为兄登基不久,倒是有不少臣子替为兄操心后位之事,阿沅不如替为兄参谋参谋?”
萧沅神色微闪,良久虚伪露出了随和的笑容,“娶后可是大事,岂是臣可以参谋的。”
“朕说可以便可以。”席疏远明显兴致不高,他的目光紧盯着萧沅,相比选后,更像是试探萧沅的心意。
只可惜萧沅对他丝毫没有情谊,真诚建议,“既是如此,陛下可以先翻看大臣递来的名帖,再决定不迟。”
不料只见席疏远面色阴沉了下来,“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萧沅眼睫微颤,故作茫然道:“是的,陛下还想听什么?”
席疏远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深呼吸了口气,负气离去。
第53章 第 53 章 原来是便宜……
原来是便宜爹的一厢情愿, 便宜爹喜欢萧沅,席淮惊呆了。
只可惜萧沅对于便宜爹毫无感觉,而且还还厌恶着便宜爹。
席淮看着便宜爹离去, 萧沅才如释重负, 原本平静的表情扭曲了下, 嫌恶扔掉了腰间衣带。
侍奉他的侍人们见状, 都瑟瑟发抖埋下了头来, 不敢直视着他的面孔, 生怕他迁怒于自己。
“过来。”但萧沅还是撩起了额前的碎发, 露出了那张突显凛冽的脸来,朝着侍官喊了声。
和现实里的萧沅不同, 尽管他们五官一模一样, 但此时的萧沅不显风流, 反而有着阴沉感。
侍官们都被吓得面色一白, 麻溜上前, 拿着新准备好的衣衫, 站在旁边,等待着萧沅指示。
在席疏远离开后, 萧沅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帮本王宽衣,本王要去春风楼快活。”
……收回前言,萧沅本质还是没变, 纵使是在梦里,都不忘流连在花街小巷里。
席淮眼看着他换上了长衫, 还不好好穿衣服,袒露着胸膛,大步走进了春风楼。
下一刻, 只见他正和女红倌喝着酒,大概是喝醉了,他还轻笑了声,捏住女红倌下巴,“怎么不敢看我,连你都看不起我吗?”
女红倌的眼神困惑,却知来春风楼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便眼含泪光,噙着眼泪说道:“官爷息怒,奴可是哪里伺候得不好?”
萧沅才仿佛醒酒,原本混浊的眼神,都清明了许多,他无趣摆了摆手,不再为难女红倌,“罢了,喝酒,今夜春风楼我买单。”
女红倌明显从未遇见过这样豪爽的恩客,此时竟顾不上害怕,媚眼如丝,攀附在萧沅的身上,柔荑搭在萧沅敞开衣襟的胸前。
席淮看见萧沅蹙了蹙眉,眼睛里闪过了明显的嘲讽。
怎么,有什么不高兴的,被美女贴贴还摆出副臭脸。
但随即反应过来,哦豁,忘了他是男同,喜欢小倌。
这里的老鸨真的不懂事,难道看不出他需要小倌吗?
但明明如此厌恶女红倌,萧沅还是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轻蔑大笑,“让你们花魁出来伺候,今夜我高兴了,你们通通都有赏。”
萧沅神态自傲,上挑的桃花眼里,都是对女红倌的轻视,仿佛在席疏远那里遭遇的羞辱,要在女红倌的身上,都找回来了一样。
周遭的红倌们,都眼睛发亮,看他像是看待待宰的羔羊,充满着对于金钱的渴望与兴奋,纷纷过来讨好着他,场面一时很混乱。
听闻萧沅出生贫寒,家中世代为农,但因一次救了席疏远一命,而与席疏远结拜为了兄弟,沾了萧疏远的光,才被封赏为荣王。
现在看来谣言倒是有几分可信,萧沅在面对席疏远时,总有着说不上来的奇怪之感,他们的感情,扭曲而诡异。
那副对席疏远避如蛇蝎的模样,让席淮联想到了自己,原来你是曾经淋过先皇的雨,才会想要撕开小皇帝的伞。
正因萧疏远那样对你,你在现实里便如数都归还给了小皇帝。
你是个狼人,没想到你的报复心还挺重,你和席疏远一类人。
思及时,忽见萧沅漫不经心转过头,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席淮可以清楚看见萧沅眼里的震惊,他目光如炬,眼神如痴。
要不是席淮确诊了萧沅看不见自己,差点以为他是在看自己。
不过那双桃花眼没事睁这样大作甚,搞得好像真在看他似的。
席淮打了个寒颤,朝他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死变态梦里一样都不是个善茬。
想要在女红倌身上找优越感,废物,你会被席疏远惦记**,说实话是你活该。
席淮懒得再看,正打算离开,却陡然被一股大力捉住了手腕,“别走,你是谁?”
席淮:“???”
席淮惊呆了,惊讶发现他怎么看得见自己了,“你、你看得见我?”
不想只听见,“我倒是不知,春风楼何时有你这样漂亮的小倌了。”
什么?
你谁是小倌?!
席淮瞪了他一眼道:“放肆!还不放开!”
他朝着他风流一笑,“你叫作什么名字?”
“你为何长得如此像……”萧沅欲言又止,他目光闪烁,长睫敛下,眸中晦暗不明。
席淮顿时觉得自己好似被什么野兽盯上,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松手!你先松手!”
别以为这是你的梦境便可以乱来,我可是万人迷男主!
这家伙手劲真大,纵使是梦里,都喜欢来强硬这一套。
看来是硬的不行,得来软的了,反正是梦,随便表演。
席淮的眼睛泛红,声音哽咽道:“官爷,你弄疼奴了。”
萧沅的确怔了怔,他直视着面前的少年,心都要化了。
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巴皱成一团,眼尾还带上一丝粉色。
比常人更艳丽的五官,连快要哭时,都是极为好看的。
明明与席疏远长相有几分相似,可萧沅却能区分开来。
少年宛若温室里,娇艳培育的昂贵的花,柔弱而美丽。
他的呼吸都一滞,痴迷盯着少年,手中力度放松许多。
谁知少年立即踢向了他的**,趁他闪躲时转身离开。
离开前,少年只留下了句,“去你丫的!我是你大爷!”
萧沅:“……”
萧沅注视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捂着脸弯下了腰。
红倌们都害怕得罪这位金主,全都都瑟瑟发抖看着他。
岂料他朗声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顶着和席疏远相似的面孔,可行为与席疏远截然不同。
究竟是朝廷里的哪位政敌,故意将少年带到他身边的。
萧沅拭干净眼角因为大笑,而溢出来的生理性的眼泪。
半晌他才冷下脸来,和暗卫说:“找出刚才那名少年。”
房梁上的暗卫跃下,跪在了萧沅的面前,“卑职领命。”
席淮浑身颤栗了下,总觉得自己被奇怪的东西盯上了。
不过最奇怪的,应该是萧沅本人吧,非要留在梦里面。
他怎么这么难搞,本以为他困在梦里是因为梦里美好。
可他分明不喜欢先皇,对于这段记忆只感到自卑屈辱。
都如此讨厌先皇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留在梦里不醒来。
席淮正想到这里时,谁知画风一转,周遭的场景骤变。
先皇不顾朝臣反对,迎娶温家之女男扮女装的温玉林。
正值先皇与温玉林新婚之夜,宾客洛泽不绝,萧沅站在了夜色里,虚伪应酬着来往敬酒的大臣。
席淮淹没在大臣中,在人群中审视着他,见他好像又看不见自己,才壮着胆子,来到他的身侧。
“萧沅?”席淮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见他目光真的没有在他身上停留,才翘起下巴,对着他邦邦两拳。
“看不见我是吧。”席淮捏紧拳头,一次又一次砸向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疯子!变态!神经病!”
他毫不留情对他吐着口水,“谁允许你在梦里捉我的手的,我是你能随便碰的人吗?我可是你爸爸!”
萧沅果真充耳不闻,视若无睹的模样,甚至头都没有抬,而是继续朝着那些大臣们,当个假笑男孩。
只是在宴席散去后,萧沅才仿佛得到解放一样,恢复了平日里原本的本性,终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此时萧沅表情庆幸,好像以为先皇放弃了自己,但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宫中,便忽然收到了先皇邀请。
看见服饰在先皇身边的侍官德公公,他还露出了表里不一的表情,“德公公,陛下来臣是有何要事?”
席淮看见了年轻时的德公公,他如今正直中年,少了体态隆重感,多了分圆滑,“奴才不知,王爷去了便知了,陛下已经在正阳宫等您了。”
萧沅蹙眉,眸中的烦躁渐深,像是不知明明新婚之夜,找自己究竟何事,但浓密的长睫遮掩,看不见情绪,只跟随着德公公来到了正阳宫。
新婚之夜,宫殿内却昏暗无比,萧瑟得连侍官都没有。
德公公淡定将萧沅送到了门口,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别说萧沅了,连席淮都觉得有问题。
可萧沅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
不成想门里竟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
“陛下饶命,求求你,放过臣妾吧。”
那道声音熟悉,席淮都有片刻怔神。
萧沅身体一僵,手都僵硬在了门上。
未被关紧的门,吱呀一声,半遮半掩被打了开来,两具赤着的身体,占据了两人的目光。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席淮只见席疏远正拿着长满刺绕的藤条,兴奋抽打着身下的少年。
少年白皙的背脊上,被抽得满是伤痕,蝴蝶骨都像是被重组了,扭曲在皮肉里生长开来。
长发被眼泪汗水混杂浸湿,湿答答搭在了少年的面容上,被席疏远无情揪住,提了起来。
席疏远发出兴奋喘息声,“阿沅,阿沅……”
少年的眼睛里,都蓄积着泪水,好不可怜。
但席淮身体一僵,席疏远打的竟是温玉林。
第54章 第 54 章 屋内里的响……
屋内里的响声持续不断, 席疏远一直以来都压抑着的感情,此时全部都朝着温玉林发泄了出来,“阿沅, 你可知为兄早已倾慕你了……”
原著里先皇表面与皇后温玉林感情和睦, 琴瑟和鸣, 是百姓眼中的佳话, 然而事实上, 没有人知道先皇其实是个有嗜痂之癖的变态。
他的情感淡漠, 喜欢将自己的兴奋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从别人痛苦中,才可以找到寻常人拥有的快感, 简单来说, 他是个愉悦犯。
但现在, 在这本衍生耽美文中, 还添了个替身文男同设定, 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 而选择找替身。
半遮半掩的门缝里,席淮清楚看见席疏远正骑在温玉林身上, 捂住他眼睛,“不要用那双眼睛看着朕。”
下一刻,席疏远果不其然说出了替身文里的经典台词,“你睁开眼睛, 便不像他了。”
席淮:“……”
席淮五官漂移,心里忍不住吐槽, 真是狗屎的,预判了他的预判,他才不想预判。
罢了, 尽管他没怎么看过耽美文,但他可是八级网上冲浪选手,早已经遭到荼毒。
不得不认清现实的席淮,叹了口气,才将余光瞥向了萧沅。
萧沅此时面色通红,身体震颤不已,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席淮:“?”
他怎么一副直男的表情?
该不会他现在还没弯吧?
真可怜,看来现实风流成性的萧沅,都被席疏远的操作给吓得不轻。
但好好笑,变态如萧沅,都有被吓的时候,谁让这里是衍生耽美文。
作者是怎么拉郎配的,竟把先皇的人设设定成暗恋自己到结拜兄弟。
肯定没少看过花市文吧。
想到这里,清澈男高席淮,都不由对萧沅生出了几分同情心来。
他上前拍了拍萧沅的肩,虽拍不到他,但心意到,兄弟认命吧。
萧沅耳根都气得一片红晕,不怪他以后的报复心极强了,在基佬的环境下,哪里还有不疯的。
结果忽听萧沅气喘了声,他面色红润咬着手指,背脊微微弯曲,像是烫熟的虾一样弓起了背。
席淮:“?”
席淮:“??”
席淮:“???”
不是,兄弟,你干什么面色潮红?
等等,你到底是不是直男哇兄弟?
你该不会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吧?
席淮人都傻了,转眼只看见萧沅匆匆转身离开,只是背脊后的汗水,都浸透了衣裳。
原来萧沅变态,都是被先皇影响所致,别了吧,不要,为什么要给他看变态回忆录。
席淮都要疯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找苦吃,自愿被卷入萧沅的淫/秽的梦里。
他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穿到衍生耽美文还债是吧。
正想到这里,他忽然被擒住了双手,整个人被撞到墙上。
随即听见黑暗中传来了萧沅的喘息声,“是你,小红倌。”
谁是小红倌?
哥才不是鸭!
哥可是皇帝!
席淮顿时怒了,用力推搡着他身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下看得见我,一下又看不见我?”
说着,他还自己有些憋屈嘟囔了句,“刚才我拍你肩时拍不到,你却可以碰到我,真不公平。”
萧沅宛如人形春/药,面色潮红闷哼,“小红倌在说什么,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萧沅俯视着被他桎梏在墙上的少年,明明有着张与席疏远相似的面孔,但他丝毫不感到厌恶。
看到席疏远将温玉林当作狗一样对待,他生理感到厌恶,可刹那间,他忽然想到了春风楼里少年的面孔,浑身便忍不住颤栗不止。
若是让他被少年骑在身下,用荆棘鞭打,那该是多么刺激的事情,只要想到那个画面,连少年出现在皇宫里,都被他忽视过去了。
“你是哪家公子?”萧沅自动脑补少年是某个权贵世家为了讨好席疏远培养的替身。
看着少年瘦弱的身体,被吓得颤抖个不停,荏弱得如同只兔子,心下不禁一片怜惜。
他捏住了少年的下巴,“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的家人将你带到皇宫里来是为了什么?”
“小红倌,你若是告诉我你是谁,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遭遇到任何伤害。”
“我是你爹!”只可惜席淮对于萧沅的想法毫不知情,这么多问题,你想先听哪个。
席淮毫不客气,再次往他的**踢去,但这次失败了,萧沅有所察觉,擒住了他腿。
灼热的手覆盖在他小腿肚上,萧沅的双手在他的皮肤上摩挲着。
他汗毛竖起,浑身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干什么?还不松手!”
他入梦是为了来叫醒他的,不是来被他骚扰的。
太过分,他太过分了,席淮都要快被他气哭了。
豆大的眼泪,滚烫从席淮眼眶里,满溢了出来。
坠下山坡前的委屈,此时他忍不住都发泄出来。
萧沅一惊,面容上不正常的潮红,都瞬间褪去。
“你哭什么?”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下意识松开了桎梏着席淮的手。
“我才没哭。”席淮鼻子被哭得红彤彤,还不忘倔强瞪视了他一眼。
萧沅恍然失神,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指,温柔替他拭去了眼泪,“好好好,你没有哭,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名字,你可以告诉我吗?”
席淮委屈撅着唇,他唇瓣很薄,呈现着粉色,看上去很柔软,微张微合露出了粉舌,抵在了下颚,溢出细声细气的声音,“席淮。”
“什么?”
“没什么。”他咬着唇,抬头道:“但要是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可以回答我问题吗?”
萧沅有些惊讶,回过神来时,朝着他露出了风流轻佻的笑容,“你想知道什么问题?”
席淮没有否认,他愈是这样,萧沅愈是兴奋。
在他的目光下,萧沅的尾脊骨感到一阵酥麻。
“我答应你了。”萧沅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他痴迷端详着席淮的面孔,“小红倌,你的名字是?”
席淮抿了抿唇,嗫喏开口,“阿淮,你叫我阿淮吧。”
真漂亮,细腻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笼罩了层光芒。
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浑身散发着诡异剥离感。
萧沅迫切想留下面前的人,“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阿淮,阿淮阿淮阿淮。”席淮尖叫出声,“不准再叫我小红倌。”
“知道了,阿淮。”萧沅捂住了他的双唇,“你想让别人听见吗?”
席淮挣扎了下,没想到真的挣开了他的手。
大概是手中空荡荡的,他还失落叹了口气。
哥们,够了,都是大男人,不要糯叽叽的。
席淮不想被卷入奇怪的氛围,言归正传道:“现在换你来回答我了,你很喜欢这里吗?”
萧沅如今还没有出梦,可他仍是找不到萧沅留在梦里的执着,事到如今只好直球询问。
他对萧沅的过去没有丝毫兴趣,他只想让萧沅快从梦里清醒,他不想因为萧沅而内疚。
他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很喜欢这个世界吗?或者你这个世界有什么美好看法?”
萧沅的眼睫震颤了下,好似无法理解提出他的问题,而眨了眨眼睛问:“喜欢与看法?”
“我不懂你的意思。”萧沅眼中迷茫,不再随地大小癫的他,看起来正常了不少,“如果你是问我对于大庆的看法,我很喜欢大庆,且满足在大庆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席淮记得萧沅的人设出生贫寒,虽世代为农,可自尊心极强,自幼遭尽屈辱,直到救了席疏远,被席疏远带回京城,才改头换面。
他明白他对于大庆没有什么恶感,原著里还想要夺权,可他想要问的并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一直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你值得留念的东西吗?”
萧沅却若有所思,他端详着席淮,企图从他的面孔上,看出他意图,可那张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难道他是在暗示着他,他不相信他真的会愿意保护他,他需要得到他承诺,才愿将自己托付于他。
自从席疏远封他为王爷,身边的确多了很多依草附木,攀附权势之人,将丑恶的想法都挂在脸上。
但诡异的是,他很讨厌那些人,却并不讨厌面前少年的小心思。
从他在春风楼看见少年第一眼,他便觉得似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最开始还以为是将他当作席疏远,但他现在很清楚并不是这样。
萧沅挑了挑眉,挑起他发丝,轻轻啄了啄,“阿淮难道很害怕?”
“要是阿淮愿意告诉我你的家世,我必是愿意上门求娶阿淮的。”
“萧沅!”
“你果真知道本王是谁。”萧沅不怒反笑,他亲密搂住了他的腰肢,把他往怀里揽,“本王没有娶妻,阿淮可愿嫁给本王?”
少年怒视着他,“不可理喻!我真是疯了,才想要来救你。”
萧沅闻言,怔了怔,救他?他的意思是,他是过来救他的。
他仔细琢磨着这句话,但一个怔神,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55章 第 55 章 席淮被萧沅……
席淮被萧沅的疯劲吓个半死, 要命,萧沅果真是有病吧,现在已经不流行霸总那套了。
眼看萧沅再次看不见他, 他立即远离萧沅百丈之远。
虽不知隐身规则, 但这倒是给了他观察萧沅的时间。
只是他在萧沅梦里停留得太久, 久到已经厌烦至极。
尽管他现在还是没有打探到, 萧沅留在梦里的原因。
但他已经不想再伺候萧沅了, 再加上萧沅实在难缠。
只是他从来都是只要建立目标, 便要执着完成的人。
萧沅对于他的消失, 并没有惊讶太久,而是神色怔然, 匆匆回到了王府里, 叫来了先前的暗卫。
席淮这才发现原来萧沅早已让暗卫调查自己, 只可惜萧沅在梦里并没有给他什么高大上的身份。
但暗卫带来的结果, 令萧沅的神色不禁古怪起来, “查不出来?”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 京城权贵门可雀罗,为何查不出来。”
“抱歉, 卑职能力有限,让王爷失望了。”暗卫都埋下了头来。
“本王只是好奇,明明你情报能力一流,却查不出来阿淮身份。”
暗卫冷汗连连, 竟不敢回答萧沅的问题。
只是在萧沅的目光下,不得不实话实说。
“并非是查不出。”暗卫小声道:“而是查不到, 陛下要找的人,像是凭空出现在世界上一样,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凭空出现?”萧沅闻言,却仿佛听到了件稀罕事,嗤笑了声,裂了裂唇,“本王的阿淮,难道真是山中精怪,是报恩的仙鹤不成?”
席淮:“……”
直把席淮听得汗毛竖起,胳膊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兄弟,遇上鬼都说得如此暧昧,你难道是性缘脑。
连暗卫都不知该如何回答萧沅,他一贯训练有素的面容上,都出现了几分迟疑。
好在萧沅没有注意,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赶走暗卫,“罢了,你先下去吧。”
暗卫离开后,萧沅躺在了床榻上,帘幕隐去了萧沅身形,席淮看不清萧沅身影。
在看见席疏远与温玉林那样淫/靡/交/配的画面后,他居然还心安理得睡得着吗?
席淮若有所思上前走近,却只见萧沅赤身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口中低喃着,“阿淮……阿淮……”
帘幕中,萧沅的身影模糊,只依稀看见他咬着食指,另只手则放在身/下,来回反复摆动的身影。
席淮:“……”
席淮的步伐停驻,他心情复杂,不敢往帘幕里看。
即使他未经人事,都知道萧沅在里面想着他手冲……
光是想到这里,他面颊一片滚烫,浑身汗毛竖起。
救!变态!不要想着他干那档子事情,恶心死了!
他便说席疏远那样干,打开了萧沅新世界的大门。
现实里萧沅成为变态,多半有着席疏远的功劳吧。
思及时,画面再次跳转,萧沅站在席疏远的寝宫。
寝宫里,温玉林正负着荆,跪在了席疏远的面前。
他赤着的背脊上,全都布满了紫青色伤痕,那明显是被席疏远疼爱过的痕迹,触目惊心。
“陛下,求求您,饶恕臣妾吧。”连他的声音都像是吞了沙砾,沙哑得如同干涸的沙漠。
“皇后在说什么,朕并没有惩罚你吧。”可席疏远丝毫没有怜悯,反而兴奋挑起他下巴。
“明明皇后你同样都很快乐不是吗?”席疏远望向他的目光温柔,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
“既然快乐,皇后为什么还要指责朕在惩罚你,更不用说饶恕你,朕明明是在奖励着你。”
温玉林无法反驳,此时的他,只不过是家族里献祭的棋子,悲惨的命运,令他低声啜泣。
席淮都不禁同情起温玉林来,便宜爹这样对待着温玉林,温玉林当初想要杀他并不奇怪。
然而现实里温玉林对他改观,非但不再想要杀他,反而还为他除掉了温家,拥戴他为王。
可然而却那样对待着温玉林。
席淮都情不自禁感到了内疚。
直到听见萧沅粗鲁的呼吸声,他才恍然回神,瞥向了萧沅。
萧沅那张风流的面容上,都染上了情/欲,更显得放浪形骸。
席淮无语住了,所以席疏远与温玉林,是你兴奋的来源吗?
门里传来温玉林的惨叫声,他越是惨叫,席疏远越是颤栗。
席淮只见萧沅紧咬着下唇,克制着冲动,最后从唇齿间溢出了沙哑的声音。
席淮顿时面颊发烫,知道他在手冲,正打算移开视线,却被徒然捉住手腕。
怎么说呢,有了前两次忽然显身被桎梏手腕经验,这次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萧沅将他拉到了连禁卫军,都不会过来巡视的犄角旮旯里。
“你果真在这里。”萧沅惊喜道:“阿淮,你过来看我了。”
“并没有。”席淮虚弱道,他懒得挣脱了,反正都是徒劳。
萧沅调笑,“那你是在故意偷看我兄长和嫂嫂的闺房之乐?”
够了,谁偷看了,自己的思想不端正,居然还来倒打一耙。
席淮怒了,他恶狠狠瞪视着萧沅,谁知萧沅事先败下阵来。
“阿淮,别这样看着我。”他捂住了脸,耳根连带着脖颈都一片通红,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你再这样看着我,我要忍不住了。”
“滚!”乖巧如席淮,都在他变态发言下,有生以来骂出了声来,“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果真都是个变态!你不要靠近我!”
萧沅毫不否认席淮的言论,他面颊潮红,擒着席淮的右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阿淮说得对,我是个只想粘着阿淮的变态。”
席淮吓得不轻,本能给了他一巴掌。
可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兴奋了。
他眼中闪烁了愉悦,“阿淮若是生气的话,可以重些打我的。”
席淮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手都颤抖个不停。
好在萧沅刚才被他打爽了,没有再骚扰他。
而是双目痴迷盯着他的脸,紧紧盯着不放。
“阿淮难道真是山中鬼魅,明明这里是皇宫,却来去自如,而且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连当今圣上是我的兄长,你都好像早已知情,毫不惊讶。”
萧沅冷静端详着他的面容,似是企图在他的脸上看出端倪,“而且你有着与圣上相似的面孔,阿淮,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你真是报恩的仙鹤不成?”
……行了,不要再用仙鹤称呼他了。
厚脸皮如他,此时都感到一丝羞耻。
席淮死鱼眼看着他道:“你曾经救过仙鹤的命?”
萧沅不明所以,“我的人生中不曾有见过仙鹤。”
“那仙鹤向你报什么恩,你难道以为你是唐僧?”
“阿淮意思是?”萧沅顿了下,“你是山中精怪?”
席淮:“……”
席淮咬牙切齿道:“我是你爹!”
萧沅面颊染上粉红,愉悦喟叹了声,“若是阿淮喜欢父子玩法,我亦可奉陪,只要你愿意嫁予我。”
席淮表情扭曲起来,他顿时整个人像只猫炸毛了,“大可不必,我是什么人,你以后总会知道的。”
萧沅敏锐察觉到了,他话中的古怪,他并非是山中的精怪,更并非是报恩的仙鹤。
既然如此,那么他为什么一直跟随在他的身侧,并且了解知道他周遭的全部事情。
这样想着,萧沅毫不犹豫问了出来,“阿淮,你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少年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想要将他现在的样子,看进心里一样,最后无奈叹了口气,“我来到这里,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你。”
少年的语气真挚,眼里的担忧并非作假,“我先前问你,这里有什么值得你好留念的,你现在的回答,还是和先前一样吗?”
萧沅无法理解少年的意思,他一直在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叫人很难琢磨用意。
但正因为这份神秘,促使着他对少年有着超出于常人的好感,从第一眼便认定他。
他想要毫不犹豫向少年倾诉着自己情意,因而拿出惯用笑容,“当然不再一样了。”
他看见少年闻言,眼眸里流淌出了惊喜,浸着惊喜光芒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
萧沅不由得为之动容,心脏都砰砰直跳。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令他痴迷不已。
“过去我漫无目的生存,寻找不到意义。”
“但现在我想留在这里,与你长相厮守。”
但下一刻,少年眼中的光芒却瞬间湮灭。
萧沅一怔,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
他只好匆忙解释,“我虽看似浪荡不羁,但我从未与人有过亲密关系,我并非朝秦暮楚之人,不论你是人还是鬼,我永远只心悦你一人。”
“够了,萧沅,住口吧。”但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绝望抱住了头说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要是还沉浸其中,别怪我没有救你。”
“萧沅,醒醒吧。”说到这里,少年再次消失了。
然而那句醒醒,一直留在他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第56章 第 56 章 荣王府里,……
荣王府里, 萧沅接连几日没见到席淮,不免感到焦急。
难道阿淮说的是真的,他从今以后无法再见到阿淮了。
光是想到这里, 萧沅便倍感煎熬, 直到遇见了席疏远。
他被席疏远拉着白龙鱼服, 前往瓦肆里听着小曲消遣。
他本想要拒绝, 但想到阿淮昨夜的言论, 便无法冷静。
席疏远仿佛有奇怪的癖好, 夜里喜欢叫上他窥探隐私。
偏偏他要装作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往日与席疏远相处。
明明登基不久,还是新皇新政, 席疏远只知吃喝玩乐。
萧沅看着面前享乐的新帝, 觉得他并非百姓口中德才兼备爱民如子的明君, 相反他刚愎自用, 整日沉迷歌舞升平, 偏偏他伪装极好, 至今无人察觉。
这人根本不将百姓生死放在心上,正如现在这样, 张扬跋扈享有着权贵的特权,将驭马的马夫踢倒在地,“肮脏的东西,不要用你的脏手碰爷的鞋。”
但马夫只是拿出轿凳, 不慎碰到席疏远的鞋,席疏远却表情一脸嫌恶, 那一刻,在席疏远的眼里,马夫仿佛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 而是只蝼蚁一般。
萧沅徒然想起救他时,被他狠狠踩在了脚下的样子,要不是看见自己那张脸,自己大抵和面前马夫一样。
席疏远正是这样的人,出生世家贵族,自幼是纨绔子弟,想要什么唾手可得,但事实上他有着断袖之癖。
他喜欢漂亮的男人,不过相比那些有着姿色的普通男人,他更喜欢那些漂亮而倨傲的,求而不得的男人。
这会激起他征服欲,他将那些男人当作猎物,给予他们至高荣耀,当他们恋慕上他时,再冷漠抛弃他们。
而现在,自己已经被他封为了荣王,被他奉为了席上之客,大摇大摆走进了瓦肆里。
“阿沅今天想听什么曲,为兄都满足你。”雄厚的声音铿锵有力,在萧沅耳边响起。
灼热的呼吸不紧不慢扫过了他的耳垂,好像在故意挑逗他一样,肩上的手紧了又紧。
萧沅强忍着想要拂开那双手的心,故作轻佻笑道:“陛下,听闻春风楼里的红倌唱曲如黄莺婉转动听,不如我们去春风楼?”
席疏远眉心微微一皱,果真收回了手臂,面色阴沉了下来,勉强笑道:“今日便算了吧,今日我们屈身于此把酒言欢可好?”
萧沅故作勉为其难思忖片刻,随即说道:“陛下怎么还问臣的意见,自然是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沅,你我皆为兄弟,不必如此生疏。”席疏远明明心情有些不悦,但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萧沅只觉得无趣极了,只要看见席疏远那张虚伪的面孔,他原本有些期待的情绪,都萎靡了下来。
席疏远情商不高,但实在敏锐,匆忙解释道:“为兄没有别的愿望,为兄只希望你我像兄弟一样。”
“阿沅知道的,为兄自幼随父亲亲征,甚少与兄弟们相见。”
“如今为兄好不容易登基,兄弟们却横死,为兄只有你了。”
“陛下,臣自知出身贫寒,怎能与陛下称兄道弟,臣惶恐。”
萧沅不接话茬,不曾与家中兄弟亲近?你不是杀了他们吗?
为了稳固皇位,席疏远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样温情善良。
而是为了夺权,早已斩草除根,将他的兄弟们都葬送沙场。
“罢了,你不必有着负担。”强扭的瓜不甜,席疏远作罢。
但萧沅不是没有感觉到,席疏远的余光,时不时瞥向自己。
台上的戏子拖长着腔调,幽怨吟唱着,与席疏远交辉相映。
席疏远终于憋不住道:“为兄每夜唤你来正阳宫,你可曾……”
他看着他的面孔,像是在试探什么,言及此处,欲言又止。
萧沅自然很清楚,他是在问可曾看见他与温玉林翻云覆雨。
仿佛想要看见自己有不同的反应,他便会很高兴似的。
可这与他萧沅何干,他根本不在意他与温玉林的感情。
萧沅正欲回答,徒然冒出了黑衣刺客,刺向了席疏远。
“狗皇帝!拿命来!”
可席疏远毫不慌乱,冷声一笑,暗卫将刺客隔绝开来。
刺客蒙面上绣着前朝盛家族徽,萧沅认出了来者是谁。
盛家乃前朝旧臣,席疏远为了名声,留下了不少旧臣。
而盛家这位大人清正廉明,只可惜为人过于血气之勇。
萧沅惋惜一代世家即将陨落,整个人便被瓦肆里吓得逃窜的宾客,挤得远离了席疏远。
而另批隐藏在人群里的刺客,便在这时从人群中窜出,伸出锋利的利刃,刺向了自己。
那一刻,萧沅听见了席疏远惊慌失措的声音,他本能意识到自己真快要死了。
要是昨夜留下阿淮,那么他今天会不会不会死了,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要是他死了,变成孤魂野鬼,会不会再见到阿淮,与阿淮成为对亡命鸳鸯。
萧沅脑子里冒出了很多恢诡谲怪的想法,最后只感叹最后一面没有见到阿淮。
结果下一刻,阿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了他面前,替他白白挨上了一剑。
萧沅陡然瞪大了眼睛,惊讶于阿淮的出现。
他日思夜想思念的阿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了。
但阿淮奋不顾身替他挡了剑。
“阿淮!”他立即上前接住险些倒下的少年。
直到他搂住少年,他才发现少年的身形纤瘦。
他的手腕很细,在怀里仿佛羽毛,毫无重量。
萧沅心中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情,原来阿淮如此羸弱。
明明那样轻,既是如此,那么又为什么要替他挡剑呢。
他垂眸看着怀中面色惨白的少年,“你到底在干什么!”
席淮哪里知道,他只是在隐身后,尾/随萧沅一路而已。
不想他居然看见了萧沅与便宜爹,双双进入了瓦肆里。
席淮:“……”
果真即便是梦里,萧沅都忘不了拈花惹草的风流本性。
招了几个戏子登台唱戏嫌不够,还说要去春风楼消遣。
要不是萧沅为了自己险些死掉,席淮根本不想要理他。
他觉得自己对萧沅有耐心极了,他对李珏都不曾如此。
不过上回是李珏,这回是萧沅,下个不会是盛明月吧。
该死的衍生耽美文,不会真的这样写吧,别,不会吧?
席淮都震颤不已了,以作者贫瘠的脑子,好像真可能。
便宜爹果真没有听从萧沅的屁话,两人留在了瓦肆里。
只可惜他们听曲还没有放松多久,蒙面刺客忽然来袭。
想到当初萧沅替自己挡刀的画面,席淮不知怎么的,下意识挡在了萧沅面前。
倒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精神,而是他身着防护甲与金钟罩,怎么样都死不了。
在利剑刺向自己的那一刻,原本还在隐身的他,一瞬间在萧沅的面前显身了。
他看见萧沅睁大了双眼,眼里倾泻出恐惧与不安,连时间都仿佛是被放慢了。
刺客的剑刃刺向了他的胸膛。
然而剑刃被金钟罩弹飞开来。
接着剑刃转弯刺向那名刺客。
刺客因金钟罩反弹技能噶了。
席淮人都傻了,还能这样用?
可萧沅居然一副快哭的样子。
席淮见不得萧沅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搞得他好像真快死了,他奋力挣开怀抱,“萧沅,我不欠你了。”
萧沅衣衫是敞开着的,胸膛外露,席淮支起身体时,不小心擦过了他胸肌,虽比不上秦明镜,但真大。
和秦明镜的不一样,看来萧沅不像秦明镜经常健身。
思及时,萧沅忽然抱住了他身体,“阿淮阿淮阿淮!”
“搂太紧了!”席淮拍了拍他手臂,“我还没死,你别哭丧。”
“阿淮,我始终无法明白你说的话,但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
“而且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论你是人是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了。”
“拜托你别用奇怪的语气说恐怖的话好吗?”
萧沅朝着他笑了,可席淮觉得他笑得很丑。
像是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难堪的一面。
“不想笑可以不要笑的。”
萧沅闻言,垂下了头来。
简直如同被训斥的小狗。
耳侧是萧沅轻柔的声音,“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糟糕的表情。”
席淮捧住他的脸,“比起糟糕的表情,你更不想让我失望吧。”
萧沅茫然了片刻,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席淮捧住了脸。
他顿时面容上浮现了红晕,呼吸都急促起来,迟钝颔了颔首。
“如果不想让我失望,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留在这里的原因吗?”
“你到底想要听什么?”萧沅目光迷茫,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席淮叹了口气道:“没辙了,萧沅,我有预感我快没有时间了,你再不醒来,你永远无法见我了。”
说着,席淮敏锐感觉到,自己身体再次逐渐隐形,萧沅醒不醒来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快要醒来了。
意识断层的那一刻,他看见萧沅惊慌失措伸出了手,朝着他捉来,但到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捉住。
第57章 第 57 章 “阿淮。”……
“阿淮。”荣王府, 萧沅正反复喃喃自语,念叨席淮名字。
阿淮像来去自如的鬼魅,那日后, 彻底在他怀里消失了。
暗卫并没有在春风楼里找到阿淮, 阿淮并非楼中的红倌。
朝堂之中更是没有大臣, 曾经生下过名叫阿淮的私生子。
阿淮仿佛真的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他消失前最后那句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沅虽说曾出生贫寒, 但性格十分自我, 从不相信鬼神之说, 可这一刻,他情不自禁往鬼神方面联想。
阿淮是鬼魅, 还是精怪, 抑或是天山上的仙鹤, 来到他的面前, 是为了夺取他的性命, 还是来报恩的。
思及时, 萧沅觉得自己像着了魔一样,想念阿淮的眼睛, 阿淮的鼻子,阿淮的唇瓣,想念阿淮的全部。
明明只不过是见面不过几次的人,明明什么都不了解, 萧沅的灵魂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久久无法回神。
被杀死都好, 被吸**气都行,只要可以再见到阿淮,其他无所谓。
兴许是在思念阿淮, 萧沅连曾经喜欢听的小曲,都觉得没有意思了。
“阿沅可是有心事?”直到席疏远的声音响起,忽然打断他的思绪。
“陛下。”他扬起了个虚伪的笑容,“没什么,不过是小曲听腻了。”
席疏远没有追问,而是说:“抱歉,瓦肆那日,都是为兄连累你了。”
“阿沅放心,为兄已经查出来了,那日追杀为兄的人,是盛家之人。”
“盛家前朝旧臣,对前朝忠心耿耿,这样的世家留不得,他们该死。”
席疏远身为帝王,有着自己狠厉的一面,萧沅没有反驳。
盛家是死是活又与他何干,他只想要再次见到阿淮罢了。
席疏远见状,心情都顿时爽朗不少,他上前拍了拍他肩。
“阿沅,既然小曲腻了的话,那不如陪朕去酒楼里喝酒。”
萧沅难得没有拒绝,他思念阿淮成疾,酒精能麻痹心情。
再加上他原本喜欢喝花酒,喜欢美人,但他厌恶着皇帝。
这个人总是用粘腻的,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他,明明想要求得他的倾慕,却践踏着他的尊严。
即便是被他封为王爷,都厌恶着他给予的一切,厌恶他毫不自知的施舍,讨厌他的个人作风。
但席疏远想拥有他。
那是扭曲的的感情。
萧沅没有道德观念。
他本身风流,喜欢游离在不同的人之间,喜欢别人沉迷自己,这会让他生出掌控全局的满足感。
但从心里上,他厌恶着席疏远,只要想到席疏远,他原本高涨的情绪都萎了,浑身提不起劲来。
只是酒楼里,席疏远看他的眼神,愈发愈显粘腻,“阿沅,为兄与温玉林只不过是在逢场作戏。”
席疏远还没说完,萧沅忽然出声唤了声,“兄长。”
席疏远眼睛一亮,惊喜道:“你终于叫我兄长了。”
萧沅抿了抿唇,喝了口酒,“那几夜我都看见了。”
席疏远呼吸一滞,颤声问:“你、你看见了什么?”
萧沅不明所以问:“兄长一直让德公公唤我来,难道不是想让我看见你与嫂嫂亲热吗?”
“为兄没有别的意思。”席疏远语气有些着急,“为兄只是想要知道为兄待你的感情。”
“嫂嫂很漂亮,兄长真有福气,只是下次莫忘了关门。”然而萧沅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席疏远闻言,面色顿时都黑了,他直勾勾盯着他面孔,审视着他的真心,“你不介意?”
“怎么会介意,嫂嫂虽并非女子,但只要兄长喜欢,作为兄长的兄弟,我自然会祝福。”
席疏远面色铁青,左右都无法回答他的言论,而是欲言又止问:“你难道没有听见么?”
萧沅故作不解道:“听见?兄长不必感到害羞,遇见喜欢的人,情难自禁是人之常情。”
萧沅想到了阿淮,正如阿淮明明与席疏远容貌及其相似,可他都仍是对阿淮一见钟情。
自此他对阿淮念念不忘,果真像是感情这样的东西,都是难以琢磨的。
他越是这样说,席疏远面色越是难看,“阿沅如此说是有了心仪之人?”
萧沅没有否认,他给自己灌下热酒,总算理解席疏远求而不得的心思。
先前还瞧不上席疏远对自己的感情,现在却与他一样对感情求而不得。
萧沅自嘲一笑,看着面前克制着什么的席疏远,只觉得他真的好可怜。
“阿沅喜欢的人是谁?”席疏远似在强忍着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假笑。
“竟被兄长看出来了。”萧沅故作惊讶,“可我只知他名,不知他姓。”
他怅然若失,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竟难得说了实话。
席疏远把玩手中酒杯,眸色渐深,“原来是春风楼。”
他眸中闪过了阴沉,被遮掩在刘海下,让人看不清。
翌日,春风楼忽然彻底在大庆的历史上消失了。
一夕之间,春风楼的小倌们全都横死在了街头。
有人说春风楼的小倌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还有人说春风楼狐妖作祟,杀死了年轻的小倌。
可是到了最后,真相究竟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萧沅知道春风楼的小倌们横死,已是在三天后。
他知席疏远想要杀死阿淮,却找不到阿淮,才除掉春风楼。
他与席疏远爆发激烈的争吵,自此他与席疏远断绝了来往。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席疏远与妃子,诞下了第一个孩子。
席疏远给孩子取名席淮。
席淮,萧沅皱起了眉头,竟与阿淮名字一样。
席疏远的孩子,凭什么与阿淮拥有同个名字。
萧沅心生了几分厌恶,满月酒抱着怀中的婴儿,只觉得反感。
这么丑的丑孩子,居然与阿淮同名,他怎么敢取这个名字的。
尤其是当这个丑孩子,竟还嘬着他的手指,糊了他一手口水。
萧沅立即将孩子还给了席疏远,才离开了宫中。
看到席疏远的丑孩子,他开始忍不住思念阿淮。
萧沅无法相信他们绮丽的相遇,都是他的幻想。
他虽风流成性,却从来不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
唯有阿淮,他想要与阿淮亲密连接,永不分离。
时间久了,久到他逐渐淡忘阿淮的容貌某天,他接到了席淮被封为了太子的消息。
作为外姓王爷,他甚少与席淮相见,可如今席淮毕竟被封为太子,他不得不入宫。
萧沅百无聊赖去了东宫,打算虚情假意走个过场礼,却不想竟看见了心心念的人。
桃花树下,稚嫩的少年慵懒挑起眼皮,冷淡睨了他一眼。
少年容貌昳丽,五官虽还未长开,可令人情不自禁驻足。
尽管比印象中的阿淮要年幼,萧沅却认出了席淮是阿淮。
“阿淮?!”
萧沅一时情难自己,激动拥住了少年。
少年如曾经那样推开了他,“放开我!”
他五官稚嫩,面容上还有着少年人的婴儿肥,生起气来时,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两团红晕。
正如当年那样鲜活,具有着生命力,只是时过境迁,少年仍是少年,自己却年长了很多岁。
“你终于来见我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看起来还是如此年轻,还成了兄长的孩子?”
明明在他遇见阿淮时,太子并没有出生才是。
他想起阿淮曾说过,以后会知道他是什么人。
萧沅的脑子里,冒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猜想。
难道阿淮真的是来自于将来,来救他的太子。
他不禁汗毛竖起,头皮发麻,浑身冒出冷汗。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为此害怕,反而刺激。
不论如何,只要阿淮还愿意回来,怎样都好。
萧沅不顾席淮的阻止,紧紧拥住了席淮,“不管怎么样,我终于总算再次见到你了。”
席淮感觉快要窒息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他和他一样,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他刚才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萧沅这是梦,眨眼成了太子。
而原本青涩的萧沅,年长几岁,变得更接近现实的萧沅。
侍官们都礼貌叫着他太子殿下,还说他即将被封为太子。
……但想想这是萧沅的梦,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萧沅松开手,红着眼眶,激动看着他说:“殿下曾经问我,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下来的。”
“当初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陛下,但现在我留在这里的原因,一定是为了与陛下再次相遇。”
他像是终于想明白什么一样,面色潮红,神态痴迷跪下,俯下了身,亲吻着他的鞋尖,“我不求殿下的许诺,只求殿下看着我,求您,殿下……”
明明是在叫陛下,但喘息的声音令人汗毛竖起。
那副卑微的模样,更像是只匍匐在地上的忠犬。
席淮沉默了下来,连皮肤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兄弟,好兄弟,不要用奇怪的语气叫他陛下了。
要命,遭不住了,不能被卷进奇怪节奏里小淮。
于是席淮蹙眉,高傲扬起了脖颈,“行了行了,别叫我殿下了,我允许你叫我的乳名阿淮。”
第58章 第 58 章 萧沅一时间……
萧沅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对视上了席淮直白的目光,才终于改了口,“阿淮。”
“很好。”席淮满意颔了颔首, 他注视着面前老实的萧沅, 便像是在安抚老实的小狗。
“我喜欢听话的人, 你先前一直叫我的名字, 一时间称呼我为殿下, 我有些不太习惯。”
“以后私下没人时, 我允许你叫我的乳名, 不过你以后都要乖巧听话,当条听话的狗。”
分明是屈辱的描述, 但萧沅毫无意识, 语气极其小心翼翼问了句, “那我刚才听话吗?”
席淮上下打量着他, 见他脸上浮现出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才嫌弃移开目光, “还行吧。”
萧沅闻言,面容上露出了满足, 沉迷盯着他的面孔,“请再夸夸我,我愿意付出一切。”
……行了,这话不知道都听过多少次了, 席淮丝毫没有意外,并觉得他真可能会这样。
更可怕的是, 他早已习惯萧沅变态行为,他捏了捏鼻梁道:“萧沅,我不是山野精怪, 我的确是席淮,我很难解释这其中的原因。”
“殿下何意?”萧沅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阿淮总是说着令人无法理解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却神秘得让人情不自禁探索。
他们明明好不容易相见,他更是表明了,无论他是人类还是鬼魅,哪怕是让他去死,他都毫不介意。
但他总是在拒绝他,既不和他说明情况,更不和他解释事情缘由,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将他留下来。
便像现在这样,少年似是在犹豫着什么,最终鼓足了勇气道:“萧沅,尽管这样说很不可思议,但这里不是现实,而是你的梦中。”
“你现实为了保护我,被伤了胳膊,陷入了昏迷,我虽已喂你服药,但你一直不愿意醒来,我才不得不来到你的梦里,叫你醒来。”
说着,少年自己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自言自语了句莫名其妙的言论,“原来我可以说出真相,我还以为自己会遭到你的阻止呢。”
萧沅怔了怔,神色恍然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少年才回过看神来,“没事,总之这是你的梦。”
梦?
萧沅不否认这的确是瑰丽的梦。
这样的故事的确比话本有意思。
但阿淮的存在,更为显得迷幻。
萧沅笑道:“阿淮是在说笑吗?”
他不明白少年为何说这样的话。
可他竟真的有些信了少年的话。
因为是少年正用着那样认真,毋庸置疑的眼神注视着他。
那双杏仁一样的眼睛里,流淌着莫名其妙的自责与愧疚。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事实,但现实里与梦里都并无区别。”
“现实里你还是王爷,你还是享有着现在这样富贵人生。”
“包括我依旧叫席淮,我一直都在现实里,等着你回来。”
少年目光真挚,那些言论绝无虚假可言,萧沅的心都为之颤动,开始思忖着他们在现实的关系。
他们是恋人吗,还是没挑明关系的挚友,少年的情绪不似作假,萧沅料定了他们曾经亲密无间。
而这样的猜想,令他心中泛起了涟漪,冷硬的心脏都柔软起来。
只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只轻轻问了句,“……你一直在等着我?”
原本还在垂着眸子的席淮闻言,徒然抬起眼睫,奇怪看了他眼。
见他像是想象到来什么不妙的事情,整张脸都露出病态的表情。
席淮都浑身打了个激灵,住脑吧!
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要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吗?!
直男如席淮,身体都颤抖不已了。
最后他疲惫叹了口气,“萧沅,不论你相不相信,我都会在梦外等你醒来,不要让我失望。”
萧沅张了张唇瓣,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到了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反倒是席淮在说完那句话后,彻底从梦里中清醒了过来。
他睁眼只见秦明镜表情紧张,见他睁眼,才立即凑过来。
“陛下梦魇了?”秦明镜拿出了巾帕,替他擦拭额上汗水。
他刚从梦中清醒,下意识战术后仰,“朕、朕自己来吧。”
秦明镜都僵在了原地,但仍是神色平静将巾帕递给了他。
重新燃烧起来的篝火,将洞窟里寒冷的温度升高了不少。
席淮只感觉原本冰冷的身体,都被温暖一样,松了口气。
他擦拭完冷汗,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萧沅的面前。
萧沅已经退烧,尽管还没有醒过来,但已经恢复了生气。
秦明镜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了句,“萧沅高热已经褪下,陛下不必再自责。”
席淮摇了摇首,还是长吁了口气道:“但他那条胳膊,终究是因为朕才被伤。”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自责会内疚,会对萧沅产生过多的关注。
可仅此而已,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再多的他实在不想奉陪了。
只是……
“只是他为什么还不醒来?”席淮忍不住询问聊天群。
末日文男主:“你确定自己在他梦里,叫醒他了吗?”
席淮不确定,有些心虚,“应该叫醒了吧。”
他把在梦里的事情经过在群里都说了一遍。
这让宫斗文女配听闻后,都无言以对片刻。
半晌才欲言又止说道:“不是,你告诉本宫,你留下一句匪夷所思的言论何用?”
仙侠文男配都无语了,“要是摄政王没有理解你的意思,打算继续留在梦中呢?”
“不会吧。”席淮承认他有着赌的成分,萧沅留在梦里,无非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不怪他自恋,自从原著里原本站在他对立面的反派,都用诡异的目光盯着他,他多少已经察觉自己的确穿成万人迷男主了。
只是有一说一,他那会儿他已经快要醒了,没有时间再陪萧沅周旋,心里只有叫醒萧沅一个目的,他不可能给萧沅别的回应。
可若是萧沅不相信自己的言论,仍是执意留在梦中,继续他幻想呢,毕竟只有自己清楚,现实里的自己,是不可能许下诺言。
席淮麻了,他手指颤抖在半空中比划着,关闭了聊天群。
“陛下。”见他手舞足蹈,秦明镜刚开口,萧沅睁开眼睛。
“萧沅?!”席淮立即凑到了萧沅的面前,“你终于醒了!”
萧沅面上毫无血色,朝着他虚弱笑道:“这里便是现实?”
“是的,这里才是现实,这里才是你真正生活着的世界。”
席淮惊喜于他的清醒,丝毫没有察觉他的言辞里的古怪,只依旧语无伦次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你知不知道,你都快要吓死朕了,自从你坠下山坡,一直昏迷不醒,朕为了叫醒你,简直煞费苦心。”
萧沅闻言,只满足挑了挑眉,“原来阿淮如此担心着我。”
说着,他才像是意识到什么,“阿淮在这个世界是皇帝?”
席怔了怔,不解蹙了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自己是小皇帝,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可萧沅清醒后,为什么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正想到这里,秦明镜声音忽然响起,“放肆!”
“萧沅,即便你替陛下挡剑,你都不可不敬!”
秦明镜语气冷冽,声音浑厚,带着严肃感,睨视着席淮。
他气场浑然天成,两人曾经是政敌,在朝堂上针锋相对。
萧沅却眼神陌生打量着秦明镜,像是无法理解秦明镜,而支起上半/身,却不慎扯裂胳膊上的伤口,龇牙咧嘴“嘶”了声。
席淮当即朝着秦明镜挥了挥手,包容道:“无碍,摄政王的胳膊,本是为了救朕而伤,这段时间里,朕允许他叫朕的乳名。”
言及此处,席淮才反应过来,萧沅的言辞哪里出了问题。
他记忆是不是停留在了梦里,忘记了现实里的部分记忆?
席淮忽然想到李珏,曾经服下大补丸,失去了部分记忆。
“萧沅,兴许你多少还记得,自己在现实里是什么身份?”
“身份?”萧沅挑眉一笑,笃定道:“我身份不是荣王?”
“唉……”席淮痛苦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未曾想到过的事情,萧沅竟失忆了,只记得梦里的事情。
虽很清楚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恢复记忆,可秦明镜在这里。
实在不想靠说谎来应付别人,席淮再次叹了口气。
秦明镜这才终于收回了杀气,担忧看了席淮一眼。
席淮懒得解释,直视着萧沅,“正如你现在看到的,朕是大庆天子,而你是摄政王,你为了救朕,不慎被刺伤了胳膊,而你面前的人,则是将军秦明镜。”
萧沅面色惨白,明明身体不适,但还是强忍着胳膊的刺痛,抬臂抱拳,“抱歉,秦将军,本王刚醒,一时还有些糊涂,再加上胳膊上有伤,方才失礼了。”
照常理而言,萧沅与秦明镜,应该是针锋相对的政敌,然而萧沅谦卑有礼的态度,令秦明镜都迷惑蹙了蹙眉头,那双凛冽的眸子里,都冒出了不可思议。
第59章 第 59 章 别说秦明镜……
别说秦明镜了, 席淮自己都尴尬得脚趾蜷缩在一起,搞什么,立场不同的萧沅都有正常的样子。
想到曾经萧沅变态舔舐自己脚趾的模样, 他都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穿了, 简直礼貌得不像话。
但他无法和秦明镜解释萧沅身上的端倪, 正欲转移话题, 谁知萧沅额头上, 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席淮惊了惊, “你怎么了?”
萧沅虚弱看向自己的手臂。
察觉到自己的胳膊已经毫无知觉, 轻笑了下,“抱歉, 阿淮, 我的右手已经没有知觉了。”
席淮沉默住了, 他完全看穿了萧沅的安抚, 这是可以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来的话题吗?
他不感激他的英勇牺牲, 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怎样都好, 反正他已经叫醒了他,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况且他在梦里已经替他挡了一剑, 恩情算是已经偿还。
明明是这样的,但良心还是驱使着他打开了聊天群,腆着脸询问群里,“家人们, 有没有治疗断手的药膏,我愿意出黄金万两。”
聊天群里的人全都出来了, 宫斗文女配好奇问了句,“怎么了万人迷,你不是入了摄政王的梦了吗?难道你还没有叫醒摄政王?”
“不是。”席淮看了看萧沅胳膊上的伤口, 打开了视频设想的功能,朝向了聊天群,“我把摄政王叫醒了,但他胳膊没知觉了。”
“你这……”末日文男主倒吸了口凉气说道:“放弃吧,他这样能够活着都不容易了。”
“真的假的。”聊天群里都惊呆了,还有人忍不住问:“摄政王胳膊有这样严重吗?”
别这样,这不是搞得他更觉得内疚了吗?
末日文男主:“是的,大面积创伤,组织损伤严重,肢体感染较大,我是有经验的。”
末日文男主将自己的手臂拍照,发到了群里,席淮点开看见是只安装机械臂的手臂。
末日文男主胳膊有着明显的疤痕,大概是从胳膊开始拼接,上面是皮肉,下面则是机械手臂,总之看起来显得十分不协调。
但想想末日文男主在末日里厮杀,能够活下来都不容易了,缺胳膊少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显得有些赛博朋克。
席淮艰涩道:“但我有喂他灵丹妙药,灵丹妙药不是可以治疗他的伤吗?他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宅斗文男配安慰了句,“可能是因为他昏睡很久,没有及时得到处理导致,伤口坏死感染所致?”
宫斗文女配都安抚道:“宅斗文男配说得不错,皮肉都翻出来了,骨头都看得见,明显要废了。”
但席淮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询问仙侠文男配,“哥,你的位面里,都没有治疗手臂的药吗?”
仙侠文男配语气很委婉的样子,“有的,但这是高阶药物,通常只有宗门里的炼丹师才能练成,而我刚成为魔尊不久,还没来得及抢夺。”
末日文男主倒是小心翼翼说道:“我倒是还有条机械手臂,但明显与你位面画风不一样,你要是给他接上的话,恐怕会引起很多争议吧。”
看着只有自己看得见的透明页面上,冒出许多安慰的文字,席淮这是穿书以来,首次意识到,原来聊天群里的红包,始终都不是万能的。
即便是他有办法给萧沅换条机械臂,但位面限制无法实现。
“你很在意摄政王胳膊?”正当席淮怔神时,群主出现了。
“我只是自责。”群主神出鬼没,席淮都险些忘了他存在。
“你先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现在的回答仍是和那时一样。”
“不过你看起来想要听到别的回答,你是觉得我在说谎吗?”
这好像不是群主想要听到的回答,群主不再吭声。
席淮思忖是不是自己说的太直白,挺令人尴尬的。
但好在半晌群主终于生硬说了句,“你不必自责,萧沅是自愿的,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与你无关。”
席淮一怔,明明不论别人怎样安慰都不行,可只有群主,当说出相差无几的言论后,他原本烦躁的心情,都因此而诡异得平静了下来。
席淮对群主很有好感,不光是他安慰自己,还有可能是因为聊天群是他创建的缘故,他很少说话,可每当他说话时,都会聆听他建议。
他猜测这是幕强心理,即便他是身心健全的直男,可每当面对着阅历丰富的男人时,都会情不自禁生出好感来。
正因群主带来的安心,以至于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分明从来都没有提过萧沅的名字,群主却叫出了萧沅名字。
“陛下。”秦明镜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忖,他毫不犹豫下达了定论,“臣曾经说过,摄政王手臂恐怕无法保住了,并非是说笑。”
“你……”席淮都惊呆了,他睁大眼睛,瞪了秦明镜一眼,心里腹诽着你干这么大声干什么,让萧沅知道自己胳膊不行,那该多伤心。
席淮小心翼翼看向萧沅,萧沅好像根本不在意,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轻笑了声道:“阿淮,原来这才是我入梦不愿意醒来的原因吗?”
席淮闻言,抿了抿唇,因为聊天群里的群主安抚,他虽已不会自责,可还是说:“抱歉,如果不是为了救朕,你根本不会伤了胳膊。”
“原来如此。”萧沅语气轻快,听不出什么负面情绪,他虽说可能是在伪装,可失去现实记忆的他,在性格上与现实里有些许差别。
“阿淮很内疚?”萧沅端详着席淮面孔,见他看来时,面容上露出了风流的笑容,眼神里情意绵绵,向他发出邀请,“要是阿淮感到内疚的话,不如与我缔结良缘可好?”
席淮:“……”
他收回萧沅与现实有些许差别的话,这哪里是有差别,现实与梦里完全都一样说话不着边际。
席淮蹙眉看向了萧沅,他明显身体很虚弱,面色惨白,额上冒出了冷汗,偏还不忘撩拨他人。
果真风流成性,无法理解他的思维,连秦明镜都紧握着拳头道:“摄政王,莫要再口出狂言。”
“算了,他失忆了。”席淮立即阻止了他,生怕他们真的打起来。
“失忆?”秦明镜有些狐疑。
“你没有发现萧沅很不对劲吗?明显话变多了,而且更大胆了。”
秦明镜才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审视着萧沅那张茫然不知的脸。
的确蠢透了,丝毫不隐藏着自己的本性,毫不顾忌圣上的想法,表达着自己对于圣上的情谊。
席淮无奈道:“萧沅现在的记忆,只停留在朕被封太子的时期,你先忍忍,禁卫军何时能到?”
秦明镜回答,“薛放应该很快会找到我们了。”
秦明镜话音刚落,薛放带着侍卫找到了他们。
随同而来的,还有着盛明月。
“先……”席淮下意识叫道。
可他还没有叫说完,忽然被盛明月搂住。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怎么了这是?
想到自己坠下山坡,盛明月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孔。
席淮诡异意识到,盛明月该不会是在担心自己吧。
他吓得浑身一抖,忽然听盛明月问:“陛下可好?”
“朕无事,抱歉,让老师担心了。”席淮改为轻推,他推开了盛明月,“温蘅与礼部尚书呢?”
“臣已全部捕捉。”薛放作揖,自责说:“臣屡次让陛下陷入安危,不配为卫尉,臣愿领罚。”
“行了。”席淮没空安抚薛放,“薛卫尉的惩罚稍后再议,现在优先将摄政王抬回宫中医治。”
薛放才看向萧沅,萧沅狼狈靠在墙上,目光审视着盛明月,眼中流淌着令人心颤胆颤的光芒。
那样戒备的姿态,像极了护食的野兽,连席淮都感觉背后灼热,僵硬回眸,与萧沅目光相撞。
萧沅收回目光,似是漫不经心笑盈盈问了句,“陛下,这位是?”
席淮干巴巴说:“这是朕的老师,太师盛明月,同时还是首辅。”
“老师?”萧沅若有所思,“若是老师的话,未免靠得太近了。”
席淮一僵,终于意识到两人的距离,的确有些过于近,立即后退了步,转头和盛明月解释,“摄政王失忆了,不记得你是谁。”
“是吗?”盛明月睨了萧沅一眼,好像根本不将萧沅放在眼里,转而吩咐薛放,“薛卫尉,还不速速将摄政王带回宫中治疗。”
仿佛在嘲讽着治疗是不是伤口,而是脑子一样,说完,盛明月还朝着他勾起如沐春风的笑容,“陛下,回宫后勿要忘了课业。”
席淮:“……”
你没事吧?
你脑子没问题吧?
都不看氛围的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机吗???
迟钝如席淮,都隐约察觉到盛明月与萧沅两人间的敌意。
但两人本是政敌,暗潮涌动很正常,席淮没有放在心上。
以至于他丝毫没有往耽美文中万人迷修罗场的方面去想。
只要不打架,随你们怎样都好,这便是万人迷自我修养。
第60章 第 60 章 龙辇经过乾……
龙辇经过乾坤门, 穿过了廊亭,来到了正阳宫正门,席淮终于还是回到了自家宫中。
巍峨高嵩的皇宫, 庄严而肃穆, 曾经只给席淮带来了窒息感, 但如今却有了归属感。
“陛下, 您回来了。”侍奉他的宫女们, 看见他回来, 都感动给他准备好热水沐浴。
德公公更是侍奉在了周围, 全神贯注在他身侧守候着,只怕又有什么奇怪的人袭来。
但这些事情, 都没有发生, 温蘅被捕, 温家军被斩杀已成定局。
温蘅这人有勇无谋, 是个典型的莽夫, 他的失败是显而易见的。
刺杀皇帝, 令朝堂上已无人再拥戴他,过去曾站在温太后背后的派系, 都纷纷倒戈。
此时的太后党,恐怕早已被皇帝党,与摄政王党瓜分为二,温玉林此时已彻底失势。
席淮伸出了手, 敲打着桶面,“不知母后会不会感到难过。”
德公公安慰道:“陛下勿忧虑, 太后娘娘最担心的人是您。”
“是吗?”席淮这才想起德公公是先皇旧人,原来中年时的德公公,很是仪表堂堂。
“只要您没事, 太后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通敌叛国的温蘅感到难过。”
原来温蘅能够从天牢逃出,顺利出兵不光是因为礼部尚书与温家军,而是他与敌国奸细达成协议。
从温蘅书房搜出许多信件,条条都指名了温蘅早已偷偷隐瞒温玉林,有了私养骑兵通敌叛国之心。
但这些事情居然从德公公口中说出,席淮的确忍不住惊讶。
都说内侍不干涉朝政,看来的确是不干涉,而并非不知道。
他本是先皇身边旧人,耳濡目染,总归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席淮看着德公公的脸,试探说道:“但毕竟是母后的兄长。”
德公公却只是犹豫了片刻,兴许是因为这次席淮的遇难,难得多管闲事多说了句,“都说先皇与娘娘琴瑟和鸣,恩爱有佳,但其实不然。”
“娘娘是个可怜之人,他不过是温家的棋子,先皇明知如此,却还是让他嫁入宫中,坐上后位,但不曾善待他,他对温家并没有归属感。”
“这么多年过去了,宫中只有陛下愿意聆听他的心声,他曾经虽没有真心待过陛下,但奴认为,温家倒台对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
说到这里,他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恭敬弯下了腰,“抱歉,是老奴多言了,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看来德公公并非一知半解,而是很清楚形式,想必连先皇明君下的本性,他都早已看穿,但装聋作哑。
毕竟身在宫中,言不由己,席淮理解他苦衷,摇了摇首,“无事,朕难得听到母后过去,挺有意思的。”
说着,他远视着窗外,挑了挑眉,心道德公公果真观察入微,原来他早已知道先皇与温玉林感情不合。
至于温玉林不曾真心待他,而现在改观,不过是因为他不再是曾经任人宰割的小皇帝,而是现代的他。
有着万人迷光环,他们的态度忽变是必然的,但这并不是说明,他处境不危险,他一直都保持警惕心。
正譬如德公公,明明察觉到他与先前截然不同,却仍若无其事。
兴许是封建王朝下的奴性,让德公公不得已忽视他身上的古怪。
思及时,他从浴桶中出来,拭干身上的水珠,裹了裹温暖大衣。
厢舍里并不寒冷,燃烧的地龙令空气中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此时,春日里的太阳初升,偌大的天空中,泛起了一片鱼肚白。
席淮凝视着黑幕帘,逐渐被一片白光笼罩,张唇道:“天亮了。”
天牢里。
温玉林身披着大衣,俯视着牢房里狼狈不堪的温蘅。
不过几日的时间,温蘅两鬓斑白,全然没有了气焰。
即使如此,他还是恶狠狠瞪着温玉林,“温家待你不薄,白眼狼,你竟敢还吃里扒外!”
温玉林闻言,只是仿佛听到了个笑话,冷笑了声,“温家待我不薄,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语气冰冷,冷峻的眉山里,充满着冷意,眼尾的细纹,更令他显得冷漠,不近人情。
“为了温家的仕途,父亲明知先皇有着龙阳之好,还是将我献给了先皇。”温玉林目光冰冷,眼神犹如看待着死人,连最后一丝温情,都因为温蘅的言论,而湮灭了下来。
“凭什么被送的人是我,你虽为兄长,可自幼你便低我一等,论文,你比不过我,论武,你被我打得鼻青脸肿,你只是个废物,但偏偏因为你是嫡长子,温家便要舍弃我。”
温蘅不怒反笑,“凭什么是你?要怪便怪你生母是卑劣贱籍,贱籍的孩子,不配得到温家的资源。”
温玉林温怒,可很快收敛脾气,他拿出酒盏,“罢了,反正你要死看,感恩吧,这是陛下的仁慈。”
温蘅见他手里提着食盒,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凛,“你真的要赶尽杀绝,我们到底都是温家人,杀了我,温家只剩你了。”
“怎么会?”温玉林充耳不闻,他痴迷捧着面颊,“我还有阿淮,阿淮是我孩子,还是我伴侣,我们会好好经营大庆,重创盛世。”
“孩子?”这些诡异的词语,令温蘅怔了怔,随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温玉林,你真恶心,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上了先皇的孩子。”
“住口!别拿你浅薄的目光看待我对阿淮的感情!我与阿淮绝不是你们能够理解的!”
“理解?你别忘了,你是男子,若是让小皇帝知道了真相,你说,他还会相信你吗?”
温蘅语气充满着循循善诱,“你们的关系从最开始便是谎言,只有我们才是一家人。”
说到这里,声音弱了下来,“你放了我,待我东山再起,我再助你登上皇位不好吗?”
温玉林拿着酒盏的手一怔,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不可一世的你,会助我登上皇位?”
温蘅见温玉林犹豫,拼命挽留,“与其让小皇帝坐上皇位,不如让同为温家的你来。”
温玉林却捧腹大笑,他眼神讥讽,不信任的样子,激得温蘅一怒。
他不死心瞪视着面前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眼里的恶意呼之欲出。
然而温玉林停止了嘲笑,他拭干眼角泪水,看向他目光充满悲悯。
温蘅恼羞成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过是庶子,我帮你你要感恩戴德,你凭什么这样看我,若是我将你的秘密告诉小皇帝,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语无伦次,还当自己是温国公,仿佛只要这样,一切都可以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但他忘记了,他有温玉林才是温国公,在失去温玉林后,他早已失去了往日风光。
果真下一刻,他只听见温玉林平静说:“但怎么办,陛下他早已知晓我是男儿身。”
温蘅僵住了,他如丧考妣,整个人都如同失去了生命力一样。
温玉林怜悯递上了毒酒道:“喝吧,喝完,你便不会痛苦了。”
“源儿,源儿,我的源儿,是父亲对不起你,天要亡我温家!”
温蘅大悲,他终于疯了,又哭又笑,最后接下毒酒一饮而尽。
温蘅死了。
明明除掉了一直在打压自己的人,但温玉林却并没有多高兴。
他浑身很冷,像是陷入了泥潭中不可自拔,双腿如灌铅沉重。
他麻木离开了天牢,光芒一缕缕倾泻而下,温暖了他的身体。
刺目的光芒,令温玉林眯了眯眼,他原本混乱的情绪,都随着入目的日光倾泄,平静了下来,他深呼吸了口气,“新的一天来临了。”
几天后,摄政王府花园。
萧沅看着满园的桃花,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折下了一支桃花,将桃花递给了身边的小厮,“送入本王的厢舍,好生照料着。”
小厮领命,离开后花园后,暗卫才从桃花树下跳下来,“温蘅已死,陛下已安全回宫。”
萧沅才挑了挑眉,欣赏着桃花林里春日的桃花,便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梦境里的阿淮。
梦里的阿淮宛若怪志中的桃花精,不似人类,反而透露着疏离,充满遥不可及的气息。
然而不论是高高在上的仙鹤,还是如梦如幻的桃花精怪,阿淮都是他触手不及的存在。
即便是现在……
萧沅叹了口气,即便是现在恢复了记忆,阿淮都始终是大庆天子,是天下共主。
阿淮能属于很多人,唯独不属于他。
阿淮怎样才可以属于他,囚禁起来吗,恐怕不行,因为阿淮身边有了很多人。
萧沅此时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他深刻意识到只有梦中,阿淮才属于他自己。
想到这里,他心中泛起了涟漪,原本冰冷的心脏,都仿佛被感染了温度一样。
他注视着桃花,鼻端里传来了嫩芽与青草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气味。
这让他怅然若失长叹了口气,所有的心情,最后只化为了句,“春天到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