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明见越景年脸色不太好, 像是被惊吓到了,他犹豫了几秒,生疏地安慰:“放心吧, 那些前任都已经死了, 对你构不成威胁。”
“……”
越景年听了更惶恐了,因为死掉的三个前任都是他啊!
他都不敢想象陆弦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两人的相处, 陆弦一开始的冷漠和后来对他的纵容,都是有迹可循的。他或许是因为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才答应他的追求?
那他知道自己是来攻略他的吗?知道自己在骗他吗?
“说真的,陆弦这人虽然花心,但是每一个都是真爱。他既然跟你谈了,肯定也是喜欢你的。”陆则明从来没安慰过人, 看越景年脸色这么难看,又硬憋出几句话来。“哎,早知道就不给你看照片了。”
越景年茫然地看向陆则明,他曾经以为陆弦深爱着亡夫, 以为对那个人的好感度肯定是100。
现在他知道了, 陆弦对曾经的亡夫的好感度都是80。
但现在,陆弦对他的好感度已经变成90了, 比前三次攻略都高,所以……陆弦更喜欢现在的他?
越景年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陆则明:“我知道, 我比他三个亡夫都重要,他最喜欢我。”
“……你有这个自信就好。”陆则明轻咳一声, “既然陆弦不在,那我先走了。如果你看到他,记得一定要让他接我电话。”
“好。”越景年点了点头。
越景年将行李拖进客厅后, 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庭院里的红梅。
“系统,前几次攻略的时候,好感度都知道80,为什么现在能到90?”越景年迷茫地说,“陆弦明明知道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宿主,你先不要自乱阵脚。也许男主根本不知道呢?”系统安慰道。
“肯定知道了。你想想前几次莫名其妙增加的好感度,陆弦肯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越景年对数字很敏感,那是他判断陆弦对他爱意的唯一证据。
“但是,宿主你也没证据啊?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系统提了个建议,“要不然你在房间里找找有什么线索可以佐证?反正男主不在家。”
越景年一下子被点醒了,他站起来四处张望。他在陆弦的别墅里住了快两个月,对于这里的布局非常熟悉。
这里所有的房间他都去过,除了三楼那间常年上锁的房间。如果陆弦真藏着什么秘密,那么最有可能是放在那里。
越景年抿紧嘴唇,来到了三楼上锁的房间。
这间房间的门锁是智能锁,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越景年当时也问过陆弦,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上着锁。陆弦只说是杂物间。
但是,杂物间需要用智能锁锁起来吗?
他拧了拧门把手,门果然关着。他的手指划过门把锁上的触摸屏,亮出了密码锁。
密码是什么?陆弦生日吗?
越景年输入了对应的数字,很快就提示密码错误。
六个8?或者123456?越景年试了各种常规的密码,依然错误。由于错误次数过多,密码锁也暂停输入1分钟。
越景年皱起眉头,陆弦到底会设置什么密码?
“宿主,试试和你有关的密码。”系统提醒道。
越景年略一沉思,输入了一串数字:161024。
密码正确,门锁打开了。
越景年苦笑一声,想不到竟然真是这个密码。
2016年10月24日,那天下着小雨。越景年第一次见到了十六岁的陆弦。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很大,是一个套间。最外面的小间摆放了几个收藏柜,柜子上放满了各种老旧的书籍,并没有任何异常。如果说它是杂物间,也不为过。
难道自己想多了?
越景年疑惑地走到了里面。里面的装修有些老旧,他仿佛迈过时光的洪流,回到了十多年前。
正前方有一个超大的电视机,电视柜上放着一排的游戏盘,旁边还放着几个早就该被淘汰的游戏机。
越景年蹲下来翻看那些游戏盘。游戏盘是按照游戏发布时间摆放的。《孤岛编年史》、《异界序曲》、《永恒时空》,每一个游戏都是他当年玩过的。
越景年心中一动,抽出了《异界序曲》的游戏盘查看。游戏盘里面有一个To签——
To 陆弦 :心想事成,早日制作出一款超越《异界序曲》的游戏。
这个To签……
这是越景年送给陆弦的新年礼物。当年,他拿着这张游戏盘,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这款游戏制作人那要的。
陆弦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还面色古怪地问他:“你让《永恒时空》的制作人写了这样一段话,他没把你打出去?”
越景年叹了口气,将游戏盘放了回去。他以为这张游戏盘应该早就被清理掉了,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电视机前有一把懒人沙发。沙发旁的低矮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熟悉的相框。
越景年弯下腰,将相框拿了起来。这是陆弦放在书房的那个吧。
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两个熟悉的人影。这是当年陆弦大学毕业时,他拉着陆弦一起拍的合照。
所以,陆弦一直藏着不肯让他看的亡夫照片,就是他第二次攻略时拍的照片。
当初陆弦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给他看照片,是因为怕他看了不舒服。
现在想来,只是不敢让他知道这张照片和他有关罢了。
越景年面无表情将相框倒扣在柜子上,他倒想看看,陆弦还能收集多少和他相关的东西。
越景年走到一旁的衣柜,拉开柜门。衣柜里面整齐地挂着各种衣服,外套、卫衣、T恤,甚至还有他当年穿过的内裤……
越景年不动声色地将柜门关上了,他还是低估了陆弦的变态。
他将整个房间都搜罗了一遍了,确认了这里所有的收藏,都是他前三次攻略时的东西。
陆弦绝对知道这三个人是同一个。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
“系统,如果攻略目标知道自己被攻略,会怎么样?”
“根据数据库的记载,有两例是攻略目标直接把宿主杀了,还有三例,好感度直接变为负数……”系统说着也开始忐忑起来。
“那你说,我对陆弦的攻略还能成功吗?”越景年叹了口气。
“按照既往经验的话,不能。不过……”系统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现在男主虽然知道了你是来攻略他的,但是对你的好感度依然有90。说明他还是喜欢你。宿主,你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现在好感度到90后就不动了。”越景年茫然地说,“系统,你说过100的好感度是深爱,是超越了原始意义上的* 冲动。但我觉得,陆弦对我只有原始意义上的冲动。90已经是上限。”
“那再想想其他办法。我们还有时间。”系统不死心地安慰道。
越景年沉默了一会,问道:“系统,我要和陆弦摊牌吗?要让陆弦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吗?”
“不要!!保持现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系统立刻尖叫起来,“如果摊牌的话,也许好感度瞬间变负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系统吓得都要宕机了。
“好吧。”越景年靠在懒人沙发上,思考着该用什么方法继续和陆弦相处,提升最后10点的好感度。
这时,电视机突然亮了起来。越景年摸了一下身下,才发现刚才坐到遥控器上。
他抬眸看向电视机,屏幕里开始自动播放起一张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他三次攻略时期拍的。
有些他有印象,但有些照片,他完全没见过,比如几张他睡着的照片,像是陆弦偷拍的。
他拿起遥控器,仔细地一张张翻看,在后面翻到几张照片,像是从监控录像里截下来的,陆弦在观察监视他?
为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或者,他有什么目的?
越景年心惊地继续翻看照片,又发现了一些视频,他脑子里乱糟糟的,胡乱猜测陆弦的用意和动机,直到门口传来“咔哒”一声,才猛地转过头。
陆弦正站在门口,幽深的目光从电视机屏幕缓慢转到他脸上。
四目相对。
越景年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要关掉电视机,“陆……陆弦?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还要三天吗?”
陆弦垂下眼眸看他:“工作完成,提早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这分明是惊吓好吗!
“那……那你吃过午饭了吗?我们出去吃饭?”越景年笨拙地扯了一个话题。
“飞机上吃过了。”陆弦看着已经关掉的电视机,淡淡地问,“刚才那些照片,你都看完了?”
“什……什么照片?!”越景年连忙否认,“我刚进来,还来不及看。”
陆弦看着越景年惊慌失措的样子,嗤笑一声,走到越景年身旁,也靠着懒人沙发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随意舒展开来
“就是刚才电视机里播放的照片。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曾经深爱的亡夫长什么样子吗?那一起再看一遍吧。”
“不用了吧?你不是说怕我看了不舒服吗……”越景年现在根本不想看,他不想摊牌,不想聊任何关于前任的事情。
陆弦忽视了越景年的话,按下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屏幕里又开始播放起那些照片。
陆弦指着屏幕里的照片,漫不经心地说:“这些照片都是他。你看,这张,是我十六岁那年偷偷拍的。这一张,是他……”
陆弦一一介绍着这些照片。
越景年身体陷在沙发里,就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地底下。他真想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哎,早知道就不好奇进来了,这样两个人还能心照不宣地进行攻略游戏。
等到照片又一次播完了,陆弦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完照片,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的前任真多?”越景年试探地说。
“……”陆弦深吸一口气,“还有呢?”
“他们长得都挺好看的。”
陆弦略略嘲讽地说:“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只想说这些?”
“系统!怎么办!现在不是我想摊牌,是陆弦想摊牌。”越景年紧急求救道。
“装死,反正就是不知道。”系统有气无力地说。
“没……没有。”越景年张了张嘴,岔开话题,“陆弦,既然都看完了,我们先出去吧。你出差回来应该很累吧,先去休息一下吧。”
越景年说着站起来想出去。陆弦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回了沙发上。
陆弦的力气很大,拉得越景年的手腕生疼。他皱着眉看向陆弦,却对上了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
“你不想说,但是我想说。那三个人都是同一个人,他们费尽心机地接近我,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攻略任务。他们追求我,想要获得所谓的好感度。现在,是第四次了。”陆弦步步紧逼,不给越景年任何退路。
越景年的脸瞬间裂开了,陆弦都说出来了,一点也不给他装死的机会……
“现在,你还是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第42章 攻略提前结束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 越景年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二次攻略的时候。”陆弦的语气很淡,手指却紧紧扣在越景年的手腕上,像是怕他逃走一般。
第二次攻略的时候……原来陆弦这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目的。所以, 陆弦那时候看着自己的追求行为, 是不是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越景年抱着一丝希望,问:“那你知道我的目的吗?”
陆弦紧紧攥着他的手, 微垂的目光倏地变得冰冷,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 他死死盯着他:“你是指好感度到达100后,就彻底离开我这件事?”
他知道!
他居然都知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陆弦的声音异常冷漠。
越景年双目圆瞪,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得不敢直视,心里像是灌满了冷风, 从头冷到脚,他呐呐地问:“那你为什么要接受我的……追求?”
陆弦的声音带着嘲意:“我明知道你是个骗子,却答应了你的追求。你觉得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越景年胸口闷堵得厉害,“总不能因为喜欢吧?”
“为什么不能?”陆弦冷声反问。
“因为……”
因为前三次攻略好感度一直是80, 数据是直观的, 陆弦大概是喜欢他,但又没那么喜欢, 不然他也不会因此攻略失败三次,死亡三次。哪怕这次变成了90, 那也可能是因为两人做了最亲密的事。
“因为好感值是吗?”
陆弦的眼神太过冰冷, 越景年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他的身体僵硬,后背紧紧贴着沙发背, 退无可退。
或许是压迫感太强,越景年胸腔剧烈起伏,里面堵得厉害, 几乎喘不上气,他抬头看陆弦,眼睛莫名地有些红:“对,一直是80,三次都是80,只有这次变成了90,是因为我跟你上了床。可是,90也到顶了,很久没变过了。”
陆弦的脸色一沉,咬着牙说:“所以,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难道不是吗?”越景年声音里莫名带了些委屈,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可他就是想哭,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控制不住的情绪。
陆弦深呼一口气,他真想撬开这个小骗子的脑袋看看,到底里面装了些什么!
他以为自己已经表达了够清楚了,这些日子相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一样都在直白地诉说着爱意。
他已经放弃隐藏了,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
结果,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只关注那个数值。
陆弦用力捏着越景年的下巴,强迫对方看自己:“除了系统提供给你那些冷冰冰的数据,你就不会自己睁开眼睛看看,用心感受吗?你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爱吗?”
“你爱我……?”越景年怔怔地看着他。
“是,我爱你。”陆弦双眼猩红,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你第一次离开,我在机场听到你乘坐的飞机失事,哭得像个傻子一样。那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爱上你了。可是,你死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那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有多后悔自己没有来得及和你诉说爱意。但是,四年后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换了一个名字,换了一张脸,但我发现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攻略,完成任务……”
陆弦竟然在这么早就爱上了他……但是……
“这怎么可能?”越景年低喃,茫然地看他。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不爱你,我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答应你的追求?如果不爱你,我为什么要和你纠缠十六年?如果不爱你,我为什么要收集这一屋子的东西?我摆着玩吗?”
陆弦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用力,越景年吃痛,对上他猩红的眼,他眼里写满了无奈和愤怒,甚至有些无力和疲倦。这种眼神深深印到了他脑海里,越景年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了自己是被他深深爱着的,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宿主!不要相信男主,他在骗你!”系统尖锐刺耳的声音打断了越景年情绪,“他为什么会知道好感度?为什么会知道攻略的?他故意说爱你,是在欺骗你。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攻略失败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越景年眼睛蓦地睁大,理智被系统拉回,下巴传来真实的痛感,他喘着气,眼睛微微泛红:“如果你爱我,为什么我的第二次、第三次攻略依然会失败?你对我的爱只有80的好感度吗?”
陆弦死死盯着他半响,眼神里只剩下深深的无奈,无力感充斥着他,他松开禁锢他的手,整个人靠了回去,手臂搭在大腿上,身体弓着,脸埋进摊开的掌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
越景年从来没见过陆弦这个模样,像是无助到了极点,像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他的情绪被他牵动,心口像是被堵住了,无措地坐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沉默良久,陆弦像是终于调整好情绪,他抬起脸,转头看过来,平静地问:“越景年,你就这么想要获得那100的好感度吗?”
“是……我想要。”越景年抿了抿唇,他已经有些分不清,是想要完成目的,还是为了那100好感值的寓意了。
“攻略成功后,能留下来吗?”陆弦看着他。
越景年愣了一下,摇头:“不能。”
离开这里,这是一早就注定的结局。
攻略成功,他会离开这个世界。攻略失败,他会被抹杀。对陆弦来说,都是一样的。他最终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越景年难受地垂下眼,低声说:“只要攻略成功,我就会离开这里。”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陆弦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愤怒、伤心、难堪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用力地抓起越景年的手腕,脸色铁青地看着他:“那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会攻略成功。我对你的好感度永远到不了100,你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攻略失败,然后重新回来找我。”
“……”
越景年的心沉沉下坠,陆弦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永远不会爱上他吗?那他的第四次攻略也提早宣告结束了吗?
“系统,你听到了吗?”越景年恍惚地说,“他说我永远不可能成功。”
“宿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系统说。
“但是他说了,永远不可能彻底爱上我的。”
系统也陷入了沉默。
越景年问:“如果一直攻略不下来,我还有多少时间?”
“六个月。”
原来还有这么长时间。
越景年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他要这些时间也没用了。陆弦的话已经堵死了他攻略成功的可能性。
他感觉到身体异常的疲惫,茫然地看向陆弦。陆弦也正凝视着他的双眸,眼底带着痛苦与愤怒。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如果没有攻略,陆弦现在应该会快活很多吧?既然攻略结束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反正迟早都是会离开的,不如就此结束吧。
越景年挣脱开陆弦的手,站了起来,走到陆弦面前,认真地看着他:“陆弦,这么多年来,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非常抱歉。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什么意思?”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可以安心地谈个恋爱,不会有人动机不纯的骚扰你了。”
陆弦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站在越景年面前,给人一种非常强的压迫感。
陆弦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极亮的光芒,脸上挂着一丝狠戾:“你想结束攻略?我同意了吗?”
越景年看到陆弦的眼神,本能地觉得心慌,他避开陆弦的视线,往房门口退了几步:“这种事情不需要同意。等会我就搬走,不会再……”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被用力地拽回了沙发上。懒人沙发很软,越景年被按在里面,就好像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陷阱里。
陆弦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含着怒气:“你想搬走?知道攻略没希望了,就一刻都不想停留?”
越景年抿紧嘴唇,没说话。
“说话!每次都是你主动来追求我的吧?死皮赖脸地跟在我身后,就想得到那一点点好感度。”陆弦坐下来,将人按倒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粗暴地蹂躏着越景年的嘴唇,“为了那些好感度数值,你可以主动亲吻我,用下面卖力地勾引我,怎么不继续了?你这个半途而废的骗子!”
“对,我就是个骗子,为了攻略可以不择手段。”越景年推开陆弦的手,垂下眼眸,轻声道,“但是,我主动追求你,那也是你在给我机会,用好感度的名义一直吊着我。我勾引你的时候,你不也是很兴奋,很享受吗?你有什么可生气?”
“是啊,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不都享受到了吗?”陆弦看着自己被打掉的手,心中的怒意越来越盛。
他低下头,粗暴地吻了上去,一边吻一边用力脱越景年的裤子。
越景年感觉到身下发凉,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被陆弦死死按在沙发上。
“你逃什么?这种事情,你不是很擅长的吗?”陆弦眼眶发红,说出的话也变得口不择言。
越景年咬紧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但是……攻略结束了。”
“攻略结束,就不让碰了吗?”陆弦冷笑着,重重吻了上去。
激烈的亲吻,让越景年感觉到快要窒息了。他挣扎着,想要推开陆弦,却得到了对方更粗暴地对待。
争执中,不知道是谁按到了一旁的遥控器。
电视机突然被打开了。屏幕上穿着白色T恤的青年眨了眨清澈的眼眸,毫无察觉地看着电视机前狼狈的两人。
——“陆弦,二十岁生日快乐。”
听着熟悉的话,两个人的动作同时一滞。
这段视频是越景年第二次攻略的时候录制的。那时候陆弦出差赶不回来,越景年录了这样一段视频,给陆弦庆祝生日。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陆弦其实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除了涨得艰难的好感度之外,两个人之间相处得算是非常融洽。
电视机里的青年说完话,开始唱歌了。
——Take my 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牵住我的手,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陆弦的手轻轻碰触着,仿佛那人正躺在他身侧,颤抖着握住他的手。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陆弦听着熟悉的歌曲,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的声音低哑:“你离开的这些年,我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这首歌,想象着你在我眼前的样子。那是你留给我曾经存在的证据……”
陆弦抱着他,原本粗暴地动作也开始缓了下来。一下又一下,缓慢地撞进越景年的心底。
越景年原本僵住的背慢慢舒展开来,眼角却有些湿润。
第43章 你不喜欢,我就扔掉了……
陆弦将头埋在越景年的脖颈间, 哑声道:“不要想攻略了,一直留在这里好不好?”
越景年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感受着陆弦灼热的气息, 手指紧紧抓着沙发套, 默不作声。
陆弦得不到回应,自嘲地笑了笑。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第二天早上, 阳光穿过纱窗照在了房间里。
陆弦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腰间沉沉的, 越景年光滑修长的腿正搭在他的腰上。
明明昨天他们两个大吵了一架,但是睡着之后,这家伙又主动地靠过来,贴着自己。
陆弦的眼神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越景年的腿挪开,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等他刮完胡子,洗漱完之后,越景年也已经醒来了。
他茫然地坐在床上, 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 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
陆弦走到床边,低头亲了一下越景年的额头:“怎么不多睡一会。早上我会帮你请假的。”
越景年怔怔地看着陆弦。过了许久, 才回过神来。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请假, 我要去上班。”
陆弦张了张嘴, 他有很多话想和越景年说,但是最终说了一个字:“好。”
这天开始, 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越景年每天正常的和陆弦上下班,两个人之间也一起玩游戏,也会像之前那样亲吻上床。但是,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变得有些古怪。
他们谁也没有提那天摊牌吵架的事情,好像两个人同时失忆了一般。
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越景年照常坐着陆弦的车,来到公司。
陆弦停车熄火后,漫不经心地说:“今天下班和我去C市。”
越景年听到陌生的地名,愣了下:“C市?为什么去那?”
“我外婆想见见你。”
“你外婆?”越景年疑惑地看向陆弦,“她为什么要见我?”
越景年除了陆弦那个重病的父亲,就没见过其他陆弦亲人。陆弦很少提起他的亲人。
陆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想见见自己的孙媳妇。”
“……”
越景年神情古怪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下车后,一个去了十七楼,一个去了三十四楼。
星沉研发部依然很热闹,最后一天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工作,围在一起聊八卦,就等下班放假了。
有人看到越景年过来,也欢快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虽然大家都知道越景年在和老板谈恋爱,不过研发部都是年轻人,氛围也相对宽松,大家倒是没什么异样。
“哎,你们看到昨天那条爆炸新闻了吗?”有同事说道。
“什么新闻?”有人好奇地问道。
“人类第一例冷冻技术成功!三十年前一个冷冻人,被成功唤醒了。”
越景年闻言,也好奇地走过去听他们聊天。
人体冷冻技术最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被提出来——将人体用极低的温度冷冻起来,设想未来的技术成熟再解冻将人体复苏。
当时有一些患了绝症的人,选择了这项技术,支付了高额的冷藏费,期望有一天自己能够重新复活。
不过,直到昨天之前这项技术都还在理论阶段,没有一例成功复苏的案例。
“据说这人三十年前得了不治之症,当时的医疗技术束手无策,所以他选择了冷冻。”
“那绝症现在能治了?”
“看报道说,现在已经有特效药了,估计能痊愈。”
“这个人醒过来还能习惯这个社会吗?现在都进入全息时代了,很多电子设备都不会用吧?”
“他孩子的年纪都要比他大了吧?这种技术推广后,要面临很多伦理问题。”
“先不说了,我得去买点冷冻技术概念股。”有同事掏出手机开始看股市,边看边说,“开市才多久啊,股价飙成这样!”
越景年有些恍惚,冷冻技术刚刚试验成功?他总有一种自己置身世界之外的感觉,好像这些事情很早以前就发生过了。
“最近几年科技发展真快啊。总觉得再过个一百年,人类也许就可以进入星际文明时代了。”
“发展再快,你也看不到。一百年后,你连个渣都不剩了。”有同事打趣道。
“那我可以选择冷冻嘛,过个几百年醒过来,再去征服星辰大海。”
“别星辰大海了,先开个会,说下《星沉》新版本开发计划。”谢思远过来打断了几人的闲聊。
“远哥!明天就放假了,现在还说版本计划啊?”有人跳了出来。
谢明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年后你要跳槽了?”
“怎么可能!”那人立刻嚷嚷起来。
《星沉》游戏公测快三个月了,在线人数、收益都在持续增长,目前是市面上营收第一的全息游戏,到处都能看到谈论这款游戏的人。
由于《星沉》项目非常的成功,公司大手一挥,发了许多的年终奖。很多人发的奖金都快抵上别人十年的工资了。这种情况下,哪有人肯跳槽。
会议室内,谢明远投屏展示了版本计划。这个版本对外更新时间暂时定在了四月份,谢明远重点讲了来年的规划,以及本次版本的重要功能。
越景年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标红的时光回溯系统。他之前写的这份系统文档,早就已经通过策划内部评审,现在终于被排上了开发计划。
“这些功能负责人我在后面都标注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可以提出来。”谢明远说。
越景年:“远哥,能把时光回溯系统换个人负责开发跟进吗?”
“自己设计的系统,最好自己跟进开发,毕竟你最了解设计细节。”谢明远看向越景年,“还是你有什么事情?”
越景年垂下眼眸,低声道:“年后我要准备毕业论文,会请假一段时间,可能会耽误开发进度。”
谢明远想了想,在负责人那一列又添加了一个名字。
“刘平,你和景年一起负责这个案子。这个功能比较大,开发需要跟进的内容比较多。景年请假前记得和刘平做好同步。”
开完会后,大家也无心工作,到处都在摸鱼。
越景年拉着刘平聊时光回溯系统的功能设计。
刘平:“年后再聊呗?现在说了我也记不住。”
越景年顿了顿,说:“年后我可能要请假,先和你说下。”
“好吧。”
两个人聊了很久,越景年将所有的功能细节都一一讲清楚了。
“景年,你讲这么清楚,我有点慌,年后你不会直接不来了吧?”
越景年笑了笑,不置可否。
聊完功能后,越景年带上头盔开始玩星沉,进入了摸鱼时间。
下午三点,公司宣布提早放假了。
越景年等陆弦忙完工作后,开车一起去C市。
C市距离A市大约100多公里,平时开车只要一个多小时。但是临近过年,碰上了返乡潮,两个人出A市就堵了快一个小时。
车内的歌单顺序播放着那些熟悉的游戏音乐。等到一首热血的歌曲结束后,响起了一首柔和的钢琴曲。
这是《去月球》的配乐……
越景年怔怔地看向陆弦,此时正是傍晚,夕阳照在陆弦脸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侧脸。
“我之前弄坏的那对戒指,是哪个亡夫送给你的?”越景年突然开口道。
陆弦微愣,随后想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你是在吃醋吗?我的亡夫不就你?”
越景年摇了摇头:“但是我不记得自己有送过你这对戒指。”
陆弦看着前面缓慢挪动的车队,叹了口气:“是啊,你没有送过。因为这对戒指是我要送给你的。”
越景年的目光微微一顿,带着些许诧异:“送给我?”
陆弦淡淡地应了一声:“你还记得上次攻略时住的疗养院吗?那时候你重病住院,我想和你求婚,想在那个时候将关系更近一步。我在疗养院附近的街机厅刷积分,拿到了这对戒指。可惜戒指还没送出,你就离开了。”
“2024年8月18日,LX?”越景年失神地看向陆弦,满脸不可置信。
陆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你怎么知道?”
“八年后,我也去过那里。”越景年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在酒店里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戒指,你很生气。为了让你消气,我想赔你一对一模一样的。后来我在A市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那家街机厅。店里只剩下一台机器了,在上面我看到了你曾经的记录。”
——NO.1 YJN:310100 2032/10/18
——NO.2 L X:310000 2024/8/18
原来,那个记录的LX就是陆弦啊……越景年的心头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他们之间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对不起……我那时候不知道是你。”陆弦轻声的道歉。
“没关系。”
陆弦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后来送我的那对戒指……还在吗?”
“你不喜欢,我就扔掉了。”
“……”
车内安静了下来。
C市是一个沿海的三线城市。这里是有名的江南水乡,到处是小桥流水,一路上还有很多老式的建筑,白墙黑瓦、古朴典雅。
陆弦的外婆家在一座小镇上,他们的房子是自己建的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房。
越景年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小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朝着他们车子看。
她一看陆弦的身影,眼睛亮了亮,颤巍巍地朝他们走来:“弦弦回来了。”
陆弦连忙走过去,搀住老太太的手,“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去屋里。”
“想着你们快到了,就出来看看。”老太太说着看向一旁的越景年,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这就是你媳妇吧?”
陆弦应了一声。
越景年走到跟前自我介绍着:“外婆好,我叫越景年。”
老太太笑眯眯地打量着越景年:“好好。弦弦挑的媳妇模样真标志。先进屋说吧,你舅舅他们都来了。”
屋里很暖和,也很热闹。陆弦的舅舅一家,还有其他几个亲戚正凑在一起嗑瓜子聊天,厨房里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几个小朋友在凑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打游戏。
他们一见到陆弦,都停下来看着他们,还有人好奇地打量着越景年。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弦弦来了啊。”
陆弦喊了一声:“舅舅。”
越景年见状,也跟着喊了一声舅舅。
中年男人闻言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越景年。一旁的中年妇女连忙捅了捅自己丈夫:“你外甥媳妇叫你呢,赶紧应一声。”
舅舅连忙收回目光,对着越景年笑了笑:“好,好。”
这样热闹的场景,越景年非常不习惯。他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亲人相处的经验,只能傻傻地跟在陆弦身旁,生涩地学着陆弦的样子跟大家打招呼。
偏偏陆弦也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所以只聊了几句,场面也淡了下来。
“弦弦,你和你媳妇去旁边坐一会,菜马上就好了。”舅舅倒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外甥的德行,将人打发到旁边去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越景年看着这一屋子的烟火气,总有一种非常很不真实的感觉。
“陆弦,你以前过年都会来这里吗?”
陆弦轻轻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我妈去世后,我只来过两次。以前是因为在国外,后来是因为这里过年的氛围让我觉得格格不入,所以就算是看望外婆一般都会避开过年的日子。”
“格格不入?”
陆弦贴着越景年的耳朵小声嘀咕:“别人阖家团圆,我孤家寡人地在等自己媳妇回来。”
越景年只觉得耳朵痒痒的,连忙将陆弦的脑袋推开了一点。
“大哥哥,你玩《巅峰对决》吗?”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拿着手机,走到越景年面前。
“方妍,换个称呼。”陆弦脸一黑,提醒道。
“好的,表叔。”小女孩笑眯眯地看向越景年,“表婶,我们来开黑吧。我可是最强王者的段位。”
越景年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下:“好。”
小女孩说着又看向陆弦:“表叔,你也来的吧。”
三个人拿出手机加了好友,组队。
越景年看着队伍里熟悉的名字,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女孩:“你是に苯苯潴っ?”
小女孩眉眼弯弯地笑道:“表婶,是我!”
越景年瞥了一眼旁边的陆弦,阴阳怪气地说:“你的号?还找代练?”
陆弦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一天联系我好几次?”
“……”
第44章 再见
晚饭很快就烧好, 圆桌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越景年和陆弦坐在一起,听着其他人聊天,时不时地回几句。
大家对于陆弦带来的媳妇都很好奇, 但是又怕太热情吓到人家, 所以一些问题都还算克制。
“景年,你是哪里啊?”有人* 问。
越景年想了想, 说道:“D市人。”
“D市是个好地方啊,有山有水, 风景特别好。我以前去过……”
越景年笑着应和着。虽然系统提供的资料上说他是D市人。实际上,越景年不了解D市,也没有去过D市。
陆弦目光一闪,垂眸看向越景年, 轻声道:“是D市吗?”
越景年立刻明白陆弦想问的是他真正的故乡,但是他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自然也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
“我也不知道……”
陆弦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哎, 弦弦怎么不喝酒?”有人拿起酒想给陆弦倒酒。
“晚上还要开车回去。”
“今晚就住这里吧。你外婆知道你要来, 早就把你的房间打扫好了,还特意换了新被子。”舅舅在一旁说道。
陆弦看到外婆期盼的眼神, 心也软了下来:“好。”
“景年也来尝尝我们当地特产的黄酒。”舅舅给越景年倒上了一杯黄酒。黄酒加热过,还带着一股热气。
“谢谢舅舅。”越景年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酒味很重, 但是也很温暖。
吃完饭后,越景年和几个小朋友到客厅去看电视去了。陆弦则被舅舅喊住聊些事情。
外婆拄着拐站走过来, 笑眯眯地看着越景年:“小景,来,我带你去看看弦弦的房间。”
陆弦跟着外婆, 去了二楼的一间朝南的卧室。
房间不大,但是很温馨,里面每一样东西都摆放着整整齐齐,柜子上摆着着一些小玩具。
越景年走到书桌旁,看到桌上的玻璃板下面压着好几张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正皱着眉头,不怎么高兴地看着镜头
“这是陆弦吗?”越景年问。
外婆走过来,看了一眼照片,笑呵呵地说:“这是弦弦5岁时候的照片。小时候,他不喜欢拍照片,每次拍照都板着个脸,像个小大人一样。”
“和现在挺像的,就是陆弦缩小版。”越景年拿出手机,将桌上的几张照片一一拍了下来。
外婆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递给越景年:“这里还有一些弦弦小时候的照片,小景看看。”
越景年伸手接过,翻开来看。
照片是按年份排的,最早的几张都一位年轻的女子抱着还是婴儿时期的陆弦。
“这是……陆弦的妈妈?”越景年迟疑地问道。
“是啊。”老人提到早逝的女儿,叹了口气,“弦弦的妈妈如果还在,今年也有六十了。为了那样一个人,哎……”
越景年继续往后翻,陆弦越长越大,但是拍照的频率越来越低。有时候一年只有一张照片。其中有一张是陆弦十来岁的时候拍的,目光暗淡,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点也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生气。
老人也坐在一旁,跟着看照片。
当她看到这张照片时,叹了口气:“这是弦弦十一岁时候拍的。弦弦从小没了妈,性子又冷,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那时候问他家里的事,他也不说。我们都以为还过得去。哎,后来学校打电话过来,我们才知道……”
越景年低头看着照片里的少年,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这些年,弦弦的公司开得越来越大,但是却一直是单身一个人。我担心他太孤单了。”老人慈爱看向越景年,“现在好了,以后有小景陪着,弦弦就不会是一个人了。小景以后也要和弦弦好好的啊。”
越景年喉咙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他动了动嘴唇,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陆弦以后会好好的。”
等他走了之后,陆弦会更好的。再也没有人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伤害他。未来的人生,会更加顺遂。
老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越景年。
“这是什么?”越景年疑惑地看着自己手里厚厚的红包。
“我们这里的习俗,外孙第一次带媳妇上门,得给红包。”外婆笑着说,“我都准备了好多年,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越景年沉默了片刻,真诚地说道:“谢谢外婆。”
这天的聚会,直到晚上十点才散场。
越景年和陆弦一起去送走了亲戚,才回了房间。两个人简单清洗了一下,一起躺在了床上。
越景年拉起被子,感觉到一股暖烘烘的阳光的味道。
“陆弦,你外婆很关心你。”
陆弦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亲越景年的额头:“嗯,所以我想把你带来给她看看。”
“她刚才给了我一个大红包。”越景年继续说。
“那你好好收着。那是她的一点心意。”陆弦笑着说。
这一晚,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没有生理上的欲望,只是单纯的聊天。
陆弦聊起很小的时候,妈妈带他回外婆家。舅舅带他去池塘里钓龙虾,外婆带着他到屋顶看星星。那些是他难得开心的回忆。
越景年默默地听着,他想,如果当初陆弦没有遇到自己的话,后面也许还会有更多开心的事情。
“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聊聊你自己?”黑暗中,陆弦的手轻轻摸着越景年柔软的头发。
越景年怔怔地看着陆弦:“你是问我这个身份吗?”
“不是。你真正的自己。”陆弦说道。
越景年顿了一下,低声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的。我有意识的时候,就被系统告知要攻略你。这些年,我换了好多身份接近你,但是那些都是虚构的身份。不过……这一次的名字是真的,我是叫越景年。”
“越景年。”陆弦低低地喊了一声。
“嗯。”
陆弦的眉眼间带着笑意:“我终于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了。”
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各种话题,但是都小心翼翼避开了攻略失败离开的事情。
第二天,两个人陪外婆吃饭聊天,到了下午才开车离开。
快过年了,A市反而变得有些冷清。许多人都回了老家,路边不少小店铺也关了门。
陆弦开车带着越景年去了超市,两个人牵着手穿过人群,买了一些食材回去。
黑色的情侣手环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过年期间,两人并没有出去逛,反而是窝在家里玩游戏。
那一间上锁的“杂物间”在那天摊牌之后也没再锁上过。
越景年用当年的游戏机打开了那些旧游戏卡带,里面的存档依然在。
第二次攻略期间,越景年曾经玩过的一款模拟经营类游戏《动物森友会》。
当时他在游戏里的小岛上建造了房子,房贷还还没有还完,就离开了。十多年后再次登录,那些小岛上的NPC只当他出了一趟为期4000多天的远门,热情地欢迎着他的回来。
越景年看着他房子隔壁的那栋豪宅,茫然地看向陆弦:“你的房子?”
陆弦淡淡地应了一声:“有时候睡不着,就进游戏看看。一不小心就建成这样了。”
越景年操作着角色走进了陆弦的房子,里面房间的陈设竟然和他们当年住过的公寓非常像,地垫的花纹颜色,甚至连客厅墙上挂画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把公寓搬游戏了?”
“我怕有一天会忘记那间房间。”
“……”
空气静了一瞬。
两个人又默契地操作角色继续游戏。越景年退出陆弦的房间,走到邮箱旁,收起了邮件。
那么久没有登陆游戏,邮箱里塞满了NPC送来的邮件。除此之外,每年的10月24日,都有一个名叫Echo的人发来的邮件。
越景年看了一眼陆弦,默默地往下滑动。
邮件里的内容很简单,有时是一句简单的话说下当时的心情,有时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每一封邮件的附件里都放着礼物,有的是Echo在海里钓到稀有的鱼,有的是Echo挖掘到的特殊的恐龙化石,有时又是Echo自己设计的装饰。
越景年看完邮件之后,怔怔地看着陆弦,他好像跟着这些信,迈过了十多年的秋天。
“怎么这样看着我?”陆弦的眼底盛满了笑意。
越景年的双眸泛红,死死地勾住陆弦的脖子,吻了上去。陆弦温柔地回看他,将人揉进怀里,激烈地回吻着。
这种静谧温馨的时刻,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用最热烈的方式表达着情绪。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陆弦要飞去国外谈一项合作。越景年一大早就起来,送陆弦去机场。
安检口,越景年扑到陆弦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陆弦笑着摸了摸他头发:“这么舍不得我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
越景年摇了摇头,松开了陆弦:“要登机了,你走吧。”
陆弦深深地看了一眼越景年,拖着行李箱走了。
陆弦这一次出差需要在国外呆五天。这几天里,他一直和越景年微信联系着,没有觉得出任何异常。
直到第五天,谢明远联系了他:“陆哥,你家小朋友怎么辞职了?”
陆弦感觉到不对劲,立刻给越景年打去电话。越景年也很快接起了电话。
“为什么辞职了?”
越景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陆弦,我到回响科技上班,本来就是为了攻略你。现在,攻略结束了,我也该离开了。”
“不上班也可以,你在家里等我……”
越景年打断了陆弦的话:“不止这样。我也从你家里搬走了。”
“不准搬走!”陆弦的声音冷了下来。
陆弦叹了口气,苦涩地说:“但是,攻略结束了。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你现在在哪?”
越景年坐在沙滩的椰树旁,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
夕阳穿过海面,镀上金色的余晖。残阳穿过椰林,留下婆娑的影子。这里景色可真美。
“越景年,回答我!”陆弦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仿佛要从话筒里跳出来,将人拽走。
越景年轻笑一声,低低地说:“暂时还在地球上。不过,应该马上就会离开了。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攻略了。那一屋子东西,我也清理掉了,不要再等我了。”
陆弦瞳孔微缩,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想干什么?”
“陆弦,再见了。”越景年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陆弦再打过去,只剩下了关机的提示音。
第45章 关闭系统
落日温柔地拥抱了人群之后, 跃入漆黑的海底。
当最后一丝余晖都消失在天际时,越景年才站起来朝着繁华的街道走去。
“系统,三天后我会以什么方式离开?”越景年看着路口拥挤的人群, 心不在焉地问道。
“离开方式是随机的。也许像之前那样的车祸, 也许是突然猝死,甚至有可能是被高空坠物砸死。”
“那我是不是应该到人少的地方去?”越景年自嘲地笑了笑, “万一连累其他人就不好了。”
“……”
虽然A市现在仍然是寒冷的冬季,但是H市却温暖如初夏。
越景年跟着人群, 在热闹的商业街漫无目的地闲逛。他走到路边的小摊,尝了一碗清补凉,又租了一辆小电驴穿过热闹的街市。
乘着凉风,他看到了拄着拐杖的老人, 也看到了蹒跚学步的孩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最后,越景年爬上H市市区公园的山顶,站在山顶上的观景台, 他看了漫天的繁星, 也看到了远处灯火璀璨的城市。
越景年靠在拦在栏杆上,懒洋洋地问道:“系统, 我以前是怎么样一个人?”
“很聪明,有点沉默寡言。”系统想了想, 补充道, “应该还有一点孤独。”
越景年嗤笑一声:“系统也能理解孤独吗?”
“那当然!我们就对人类的情绪进行了量化的分析。你的那些行为,符合孤独的特征。”
越景年一愣, 问道:“我的什么行为?”
“没什么。”系统顿了顿,换了话题,“宿主, 这次结束攻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
“宿主不要后悔。”
“我都要被抹杀了,应该也没机会后悔了。”
系统沉默了。
接下去的两天,越景年没有做特别的事情,他只是坐在海边,晒晒太阳,看看游玩的人群。
他喜欢温暖的阳光,也喜欢看着热闹的人群。但是,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参与进去。
越接近离开的时间,他越有一种不真实感。这种阳光、沙滩和人群,好像并不存在于他的过去的记忆中。
最后一天,天还没亮,越景年去了无人的海边。
这里除了沿海公路上偶尔急驶而过的汽车,没有任何活人。
海边的气温有点低,越景年裹紧了外套,坐在细腻柔软的沙滩上,看向远处漆黑的天空。
突然,远处的海面上勾勒出一条金色的描边,耀眼的光芒瞬间冲破了黑暗。
天上的云层渐渐被染上的颜色,一群海鸟掠过金黄的海面朝着远处飞去。
初升的朝阳倒映在了越景年的眼眸中,他的身上也被镀上一层金黄色。
越景年抱着膝盖,沉浸在令人震撼的美景中。
这只是地球上最普通的一次日出,却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想到这,越景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怅然。
突然,一道阴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越景年抬起头,逆着光线,看到了一个颀长挺拔的人影。
越景年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陆弦?”
陆弦胡子拉渣,看起来有些憔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越景年,脸色阴沉:“越景年,你果然在这。”
越景年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陆弦:“你怎么找到这的?”
“只要你还在世界上,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陆弦眼眸中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越景年,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为什么搬走?”
“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了。”越景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攻略结束,我们就没必要再在一起了。”
“攻略结束?不是还有六个月吗?”陆弦冷笑一声,“在我身边多呆一天都觉得难受吗?”
越景年瞳孔微微收缩:“你怎么会知道剩余时间?”
“我为什么会知道?”陆弦露出讥诮的笑容。他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宿主,亲他,勾引他!这样我们就可以早点离开这里了。”
——“还差15点好感度,宿主再忍耐一下!”
——“哎,为什么非得攻略陆弦,可以换目标吗?”
——“宿主,还有六个月,坚持一下!”
——“我怎么会喜欢陆弦?”
——“……”
越景年每听一句,心就下沉一分。那些他和系统胡乱的吐槽,那些随口说下的话,都被陆弦知道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录音了?!还……还这些话是和系统乱……乱说……”越景年结结巴巴地说,“不要当真。”
“不要当真?”陆弦深呼了一口气,眸色晦暗地看向越景年,“难道这些话都是系统逼你说的吗?”
“不是……”越景年动了动嘴唇,想要再解释些什么,却终究不知道从何解释。那些话虽然是随口说的,但确实是他自己亲口说的,没有任何人逼他。
他以为陆弦听不到,所以和系统的聊天肆无忌惮。
陆弦一步步缓步走向青年,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他:“我早就知道了。只要有系统在,你永远不会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于你来说,我就是一个随时可以结束的攻略游戏。”
越景年后背一僵,下意识地往后退:“那你……想怎么做?”
“只要系统消失,一切都能解决了。”陆弦的嘴角微扬,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宿主,快逃!男主有点不对劲!”系统尖锐地警告声响了起来。
越景年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后逃。
陆弦平静的面具被撕碎,露出狰狞的獠牙。他冲上去,将人拽了回来。越景年死命地挣扎,却被陆弦死死地摁进怀里。
“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陆弦温柔地抚摸着越景年的脖颈,低声道。
“你到底想干……”越景年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颈刺痛了一下,随即意识模糊。
昏过去之前,越景年看到漫天的霞光洒在陆弦身上,勾勒出他冷漠的下颌线。
陆弦抿紧嘴唇,抱着怀中的青年,缓缓地走向路边停着的汽车。
这是公寓里一间卧室,房间不大,却很温馨。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旁边放着物理学科的专业书。
屋外的蝉虫在吱吱叫个不停,透过纱窗带来夏日的气息。
床上,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熟悉的音乐。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智者说,只有愚者才沉溺爱情。)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但与你坠入爱河,是我情不自禁。)
越景年听到歌声,浓睫轻颤,习惯性地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关闭了闹钟。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越景年蓦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在哪?陆弦呢?
越景年坐起来,向四周张望,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布局,他愣住了。
这是他第二次攻略陆弦时,住过的公寓!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陆弦弄晕了吗?
越景年焦急地脑海里呼唤着系统:“系统,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脑海里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越景年不死心地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越景年伸手用力拧了一下脸颊,很疼。
不是梦?那系统呢?陆弦呢?他为什么还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景年立刻从床上起来,四处打量。
这间房间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书桌、电脑、衣柜,就连书桌上摆放的手办,也跟当年的一样缺了一只胳膊。
突然,越景年的目光落在了柜子上摆放的相框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拿了起来。
相框里面是他和陆弦的合照。只不过,照片里的他是现在的样子,而陆弦穿着学士服,看起来才二十岁。
越景年仔细辨认着照片,却找不出一丝处理过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第四次攻略的越景年,怎么可能会遇到二十岁的陆弦?
他连忙拿起手机,查看手机上的时间——
2020年7月11日
他穿越了?回到了2020年?
越景年脸色难看地打开房门。
客厅里依然是记忆中的样子,电视机旁放满了游戏盘,两个蘑菇抱枕正靠在沙发上。一旁的餐桌上放着简单的早餐,烤土豆、煎蛋、香肠,再加一份蔬菜色拉。
这是陆弦当年经常做的早餐。他茫然地朝着厨房看去,只见年轻了十几岁的陆弦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今天倒是准时起床了。”陆弦将牛奶放在桌上,笑着说,“快别发愣了,吃完早饭,等会和我一起去公司。”
“陆……弦?”越景年震惊地看向陆弦,“你怎么变这么年轻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弦伸手碰了下越景年的额头,眉头微皱:“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我二十岁了,应该什么样子?还有,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住这里?不是你想和我同居吗?”
“我和你同居……”越景年愣在原地,难道不是陆弦把他打晕送来的吗?
“看你迷糊的样子,不会是还没睡醒吧?”陆弦目光柔和,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将人拉到座位上,把牛奶递了过去:“快吃吧,今天是你实习第一天,虽然我是你男朋友,但是也不能随便迟到。”
越景年茫然地拿起牛奶喝了起来,真的穿越了?
吃完早饭,陆弦开着车载着越景年来到了一栋商务楼。陆弦他们的工作室在9楼。
工作室很小,才十几个人,每个人看到越景年都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陆哥的小男友来了啊。”
“景年,你位置在我这里。”
“来来,小景,看看我设计的角色。”
“……”
这里每个人都好像认识他,但是他切没什么印象。如果真的是穿越回到2020年,那自己应该曾经是见过他们的吧。
越景年和他们打完招呼后,茫然地坐在电脑前翻看策划案。现在的策划案是《星沉》的雏形,这些内容他曾经在《星沉》项目组里看到过历史记录,里面的内容都是一样。
他真的回到了过去吗?只是为什么系统不见了,自己的样子也变了。
一整天,越景年都心不在焉的,直到晚上下班的时候牵起他的手。越景年突然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他们俩一起回了公寓,一起吃饭、聊天,又窝在一起玩游戏。
他们玩的游戏是2020年发布的新作,里面是全新的存档。这一切无一不在说明,他真的穿越了。
深夜,越景年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了机械嘈杂的声音,像有人在叫他。但是,那道声音仿佛被降噪耳机处理过一样,根本听不清楚具体内容。
越景年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越景年被熟悉的歌声吵醒了。陆弦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和昨天几乎相似的东西。
越景年吃完东西,和陆弦一起上班。
穿越之后的日子,非常得安逸。
没有系统的催促,也没有之前的离别,两个人之间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同居生活。
他们一起上班、下班,一起逛超市,一起打游戏,周末的时候一起去逛了游戏展。
越景年想,自己应该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的。他甚至有点期待明天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
越景年从梦中醒来,听到了一种难听的声音。那声音像卡了带的老旧录音机,发出了断断续续难听的声音。
“宿……主……”
“宿……主……”
“宿……主……”
“系统!?”越景年差点尖叫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直没有联系上系统,还以为系统消失了。
“快……醒来……”系统的声音卡顿得更加难听了,“这是……假的……假的……”
“这是假的?什么假的?”越景年继续追问,但是听不到其他声音了。越景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又在脑海里喊了几声,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越景年原本以为系统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幻听。谁知道,到了第二天的午夜,他又听到了系统模糊的声音,这次他听到了更多的内容。
“醒……来……”
“否则……会死……”
“醒……”
第三天,第四天,接连九天,越景年都会听到系统的声音。
等到第十天的时候,越景年终于拼凑出了完整的信息——
他没有穿越,他被陆弦困住了。这个世界是假的,是脑机接入虚构的世界。
当看清楚一切之后,大脑突然迸发出激烈的刺痛。
随后,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越景年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白色的墙壁,周围放满了各种古怪的仪器。他的手上正吊着乳白色的营养液。
这是哪里?自己昏睡了多久?
越景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的四肢被什么东西扣住了,无法挣脱。
他微微抬起头,朝着自己身下看去。他赤/裸着上半身,金属贴片正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那些金属贴片的末端细长的连接线,正连着那一台台古怪的仪器。
这是什么仪器?心电图机?监护仪?
越景年想抬头看得更清楚一点,但是头上有什么仪器限制了他的动作。脑机接入的头盔?
突然,越景年听到了重重地叹息声,他用余光瞥向声音的来源。
陆弦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醒来?做着美梦,等我无声无息地关掉系统不好吗?”
第46章 你在害怕吗?
“陆弦……”越景年很久没说过话, 声音有些沙哑,“这是哪里?”
“灵智医疗的实验室。”
越景年尝试着用力扯了扯手腕处的束缚,除了勒得生疼外, 根本没办法挣脱。他吃力地抬起头, 眼神微张,怔怔地看着陆弦:“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
陆弦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微勾:“不绑着, 你和系统跑了怎么办?”
“你先放开我。”越景年拳头紧握,使劲地挣扎,他非常不喜欢这种被捆住的感觉,“我真要和系统走, 靠这种东西根本没用。”
“不要动了,营养液的针头都要掉出来了。”陆弦坐在床边用力地按住越景年的手腕,神色冷淡地说:“怎么会没用呢?那天你不是准备要和系统走了吗?但是现在你却好好地呆在这里。”
“那天?”越景年的眉头微微皱起,“我睡了多久?”
“十二天。”
越景年脸色微变, 十二天?他竟然睡了这么久……难怪陆弦要给他挂营养液了。
“系统!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为什么我们还在这个世界?”
“系统?”
越景年在脑海里疯狂地呼喊着系统, 但是系统没有任何回应,好似不存在一样。这种熟悉的感觉, 和在虚拟世界里相似。
但是,他明明已经醒来了, 为什么系统还是没有回应他……
“不用喊了, 我把你和系统之间的联系切断了。”陆弦歪头看向越景年,语气很淡, “至于你为什么还在这个世界?当然是因为我把你留下来了啊。”
越景年身体一僵,瞪大眼睛看向陆弦:“你能时时听到我和系统说话了?”
陆弦的身体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周围的仪器, 最后落在越景年的头上:“你知道自己的头上贴了多少神经贴片吗?你现在和系统说的每一句话,透过这些贴片传递到那些仪器上,我都能听到。”
竟然是这样……陆弦在监听他和系统的对话。
越景年费力地转头,想要甩掉头上的那些贴片。但是脑袋被东西固定住,他只能转动微小的幅度。
陆弦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越景年挣扎:“你和系统说的话,有什么不想让我听到吗?”
“……”
越景年的动作一顿,这样的陆弦,让他觉得心慌。越景年低声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头上的东西不舒服。”
“是吗……”陆弦平静地看着他,“你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吗?”
“系统呢?”
陆弦的手指轻轻抚上越景年的脸颊,慢慢向上,最后停留在额头,轻轻地碰了碰:“暂时还在这里。”
脑子里?
越景年有一瞬间的错愕,系统在他脑子里?他也曾想过系统是通过什么形式和他联系的,是什么奇怪的接收器?亦或是异次元的脑电波交流。从来没有想过系统真的在他脑子里。
陆弦是怎么知道的?还有……
越景年突然回过神来:“为什么是暂时?”
“因为还需要三天。三天后,系统的能量才会耗尽,彻底关闭。”陆弦眼眸掠过一抹极亮的光芒,“以后,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障碍就会消失了。”
三天后就没有系统了?
越景年茫然地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这是不是意味着攻略真的结束了?他以后都不需要背负获得陆弦的好感度指标了。
那他还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陆弦看到越景年呆愣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温柔。他低下头亲吻了下越景年的额头:“安心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都结束了。”
明明刚刚才醒来,但是听了陆弦的话,越景年觉得一股困意涌上来,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越景年感觉自己到了一个静谧的空间,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突然,有一道古怪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
“攻略失败的概率98%,你真要去吗?”
“这并没有任何意义。”
“好吧,但是请注意不要迷失在那里。”
“系统会辅助你的,请参考它的建议。”
“祝你好运。”
这些话是跳跃的,不连续的。越景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被唤醒了,但当他想要回忆更多细节时,只觉得头疼。
越景年再次醒来时,依然躺在实验室里。
这一次,周围* 多了很多人。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外衣,戴着口罩。
“他醒了。”有人说。
“不用管他,继续。”
越景年愣愣地看着那些人在周围忙碌,有人拿着平板在记录数据,有人在操作仪器,还有人时不时地看他一眼,窃窃私语。
“滋——滋滋——”
越景年的脑海里响起了噪音,声音呈现的方式和系统一样。
只不过,这种声音比系统说话声刺耳多了,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突得疼。他的耳边除了此起彼伏的噪音,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越景年用力挣扎着,想要甩掉这些令人讨厌的声音,然而除了增加手腕的疼痛,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无助地扫向人群,在里面寻找陆弦的身影,想要陆弦帮他关掉这些声音。但是他的脑袋无法移动,视野范围太小,看不到他们的容貌。
越景年看了好久,看得眼睛酸疼,头剧痛得想要撞墙,也没找到陆弦。
这些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大,到最后越景年无法思考问题,只能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就算陆弦在的话,也不会中止的。因为这一切本就是陆弦主导的。
越景年痛苦地想,他应该沉沦在十多年前的美梦里,等系统关闭再醒来。
当那些噪音到某个波段时,越景年的头疼得像要炸开一样得难受。
不知道过了许久,声音终于变小了。他好像听到了其他声音——
“宿……主……”
“宿……主……”
越景年眼神一滞,瞬间回过神来。他努力地分辨着声音,是系统的声音吗?它在说什么。
突然,这些已经变小的噪音又响了起来,彻底覆盖住了那几声弱小的喊声。
越景年恼怒地抬眸,撞上了几个工作人员打量的目光。他们正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自己,记录着他的反应。
越景年瞬间有种无力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按在砧板待宰的鱼肉,无法反抗,任人宰割。
这样的状态循环持续了很久。
每当噪音降下来的时候,越景年总会听到轻微的声音。
系统在呼喊他,想跟他说些什么。
越景年尝试着回应系统:“我听到了……”
“阻止……”
“救我……”
“会死……”
系统的声音像卡了带的老旧录音机,断断续续而且难听,但是越景年还是听到了关键词。
会死?系统会死?还是谁会死?
突然,噪音的声音更大了,越景年又彻底听不到了,他感觉到有一把巨大的锤子正敲打着他的每一个神经。
恍惚间,他看到了陆弦的身影。
越景年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来人的衣角,想要将人留下来。那人动作一滞,随后用力掰开了越景年的手,转身走了。
越景年看着陆弦离去的背影,眼泪从他发红的眼眶中滑落。越景年痛苦地呜咽着:“陆弦……我头疼……”
越景年听不见自己声音,不知道自己其实只发出了微弱的喊声。
在越景年看不到的位置,陆弦正靠在墙边,无声地注视着他。
床上的青年身体消瘦了很多,嘴唇发白,看起来显得有些憔悴。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但是一想到这人刚才又开始呼唤系统,陆弦的心又冷了起来。
他想留下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只想着离开,甚至根本没有考虑过留下来一起生活。
陆弦疲惫地闭了闭眼,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了系统,这个人的未来注定只能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屏幕上的系统能量数值预示着,只要再过一天,一切都将结束了。他们会迎来新的生活。
“老板,实验者看起来很不舒服,还要继续吗?”
“继续。”
三天后
阳光穿过窗户照在青年的眼睛上,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阳光,继续睡去。
过了许久,越景年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实验室了,身上的束缚带已经被取下来了。
越景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身上没有任何的金属贴片,耳边也没有了那股令人无法忍受的声音。
终于结束了吗?陆弦把自己放出来了?
越景年回想着前几天的遭遇,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渗在了枕头上。
他哭了很久,最后收了眼泪,恢复了一丝理智。他想起了系统,它还在吗?
“系统?”
“系统,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系统?”
没有任何回应,系统就像消失了一样。
越景年有种隐隐的不安,好像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时,门被打开了。
越景年抬眸望去,看到陆弦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正缓步朝自己走来。
越景年的脸瞬间紧绷起来,双手撑住床想要坐起来。只是他的身体虚弱无力,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喘得厉害。
陆弦看着青年微红的眼眸,眉头微拧。他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桌上后,搀住越景年的胳膊,将人扶住。
越景年下意识地将伸手抓住陆弦的手臂,将重量压在了陆弦身上。等坐起来后,他的目光撞见了陆弦晦暗不明的眼神,身体一僵,连忙松开了手。
陆弦看着越景年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旁的靠垫,放在越景年的身后:“你靠着枕头坐吧,这样可以舒服一些。”
越景年呐呐地点了点头,身体往后靠,只是背依然挺得很直。
陆弦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在害怕吗?”
“没有。”越景年回答得很快,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陆弦的眸色黯淡了下来。
他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将托盘上的粥端过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医生说你好久没吃东西了,最近几天先吃流质食物,过度一下。”
越景年盯着陆弦手中的勺子,沉默片刻,问:“系统没了?”
“没了。不用再想了。”越景年将盛满粥的勺子递到越景年的嘴巴,“喝吧,已经不烫了。”
越景年张嘴喝了下去。粥的味道很好,慰藉了他饥肠辘辘的肠胃。
陆弦见他喝完了,又喂了一口。两个人,一个人喂,一个人喝,很快就把一碗粥喝完了。
越景年也终于稍微放松下来,他扯了扯嘴角,慢慢地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那些仪器的?”
“第二次攻略的时候,你来实验室找我。那时候我正在和导师研究信号捕捉器,捕捉到了你和系统的对话。”陆弦将碗放到一旁,拉了一把椅子做到越景年旁边,缓缓地讲述了那段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进行隐瞒,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越景年。
“原来这么早的时候……”
越景年觉得陆弦有点陌生,他好像不曾真正认识过陆弦。
他以为的陆弦是个十六岁叛逆的小男孩,高傲冷漠,口是心非,却也经常心软。
但是,其实陆弦早就长大了,也学会了隐藏。越景年以为自己快要攻略下陆弦了,其实早就迈入了对方设置的陷阱。
越景年苦涩地笑了笑:“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件事,值得吗?”
陆弦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他:“只要能留下你,做再多的事情都值得。”
“为什么非得留下我……因为你说的爱?还是想像实验体一样,研究系统,研究我的大脑?”越景年想到这么天的经历,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当他毫无防抗地躺在实验室的床上时,越景年心底是极度恐惧的。明明他对人的情绪感知比较迟钝,但是那一刻心却跳动得飞快,好像所有被压制的情绪都被激活了。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陆弦看到越景年轻颤的身体,无力地垂下了头,“对不起,用这样的方式把你留了下来。但是……
“我不会后悔的。”最后一句的声音非常轻,却非常地坚定。
越景年听得心头一颤,别过头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陆弦站了起来,将越景年身后的靠垫拿掉,把人放倒在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
“你再睡一会吧。这些天应该都没睡好。”
“……”
越景年深深吸了口气,拉住被子,转过身去,不再理陆弦。
片刻后,身后传来的关门的声音。越景年正想喘口气,却感觉到有人躺在他身后。
陆弦没走……
越景年瞪大眼睛,感受到身后的人炙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脖颈间,手臂紧紧地圈住自己,像是抱着一块浮木。
越景年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洁白的墙壁。他不敢转过头面对陆弦。
良久,等到越景年都开始犯困的时候,身后的手臂终于松开了一些。越景年听着陆弦有节奏的呼吸声,确认陆弦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面对陆弦。
陆弦胡子拉渣,看起来很久没刮了。这个人虽然睡着了,却眉头紧锁,眼底是浓浓的黑眼圈,看着很疲惫的样子。
越景年的心到底还是软了一下。
这天之后,陆弦就留宿在这里了。
每天早上,陆弦会给越景年送早饭。明明越景年的手不影响吃饭,但是陆弦却总喜欢喂他。
吃完饭后,陆弦会用轮椅推着越景年去户外进行复健,恢复身体肌肉功能。
越景年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家疗养院,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景色非常好。但是同样的他很难离开这里。
下午的时候,越景年会在房间里睡一会午睡,有时候也会玩一会游戏。陆弦将家里的游戏机和游戏盘都带过来了。
这种时候,陆弦都会在旁边远程办公,时不时地盯着他看。
到了晚上的时候,陆弦会给越景年洗澡,然后抱着他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越景年终于不用搀扶,可以自己慢慢地走路了。
这天晚上,陆弦想像往常一样,抱着越景年去泡澡,却被越景年阻止了。
“我可以自己洗了。”越景年拿走睡衣独自走进浴室,将门关了起来。
陆弦透过磨砂玻璃,心绪复杂地看着越景年模糊的身影。
虽然他留下了这个人,但他们的关系好像更加疏离了。
为什么没有系统了,他还是摸不到这个人的心?
陆弦思索了很久,情绪也低落了起来。
浴室内冒起了水蒸气,泡得磨砂玻璃更加透明。陆弦看到越景年拿起浴巾,慢慢地擦拭着身体。这些动作再正常不过,没有任何的暧昧,但是在陆弦眼里,却异常诱惑,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自从越景年想要和系统逃离那天起,他们已经很久没做了。
在疗养院的这些天,每天早上陆弦抱着越景年醒来时,都需要去冲个冷水澡,才能平复欲念。
正在陆弦胡思乱想的时候,越景年已经洗完澡出来。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袍,毫无察觉地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陆弦盯着他,眼底是涌动的暗潮。
越景年拿出吹风机开始吹头发。陆弦装作像往常一样,接过吹风机,帮越景年吹起了头发。
青年的身上带着洗浴过后干净的味道。陆弦的手伸进柔软湿润的头发间,轻轻拨动着,慢慢地将水汽吹干。
越景年转过头向陆弦道了一声谢,走到床边脱下浴袍,换上了宽松的睡衣。
陆弦看着越景年的后背,呼吸一滞,转身走去浴室去冲澡了。
洗完澡后,陆弦关了灯,抱着越景年躺在床上。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没有那么老实,慢慢下移,轻轻碰触着,试探着。
越景年的身体一颤,呼吸也变得紊乱,他哑声道:“你……干什么?”
“这么多天了,你不想纾解一下欲望吗?”陆弦凑到越景年耳边,低声道。
“不……不用。”陆弦的动作刺激得越景年说话声都断断续续。
“但是你下面不是这么说的。”
陆弦挑逗着青年最敏感的地方。到最后,他竟然直接钻到被子里,放肆地低下头。
黑暗中,越景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感受着。他的呼吸变得不稳,眼眶红红的:“你……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回应他的只有吞咽声。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陆弦抱着越景年,轻轻地蹭了蹭:“我只是想让你快乐而已。”
越景年沉默了。
“我可以继续吗?”陆弦的欲望并没有缓解,愈演愈烈。
黑暗中,他听到了青年低哑的声音:“如果我说不行,你会停下来吗?”
“……”
陆弦抱着越景年的动作一滞,随后慢慢地松开了手。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陆弦说完走进了浴室。
房间的灯没有开,只有浴室里橘黄色的灯光亮着。越景年听到里面传来的喘息声,忽轻忽重,好似挠在他的心尖。
又过了一个星期,越景年终于康复,可以出院了。
这天,天阴沉沉的,时不时冒着几滴细雨。
越景年换上陆弦带来的衣服后,跟着他上了车。疗养院的环境虽好,但是距离市区很远。陆弦开着车在山路里盘旋。
“我们去哪?”越景年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恹恹的提不起兴趣。
陆弦语气很淡却异常执拗:“除了碧云湾别墅,你还想去哪?”
车外开始下雨,没过一会就变成了滂沱大雨。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晃,清扫着窗户上的雨水。
越景年看着窗外的大雨:“我以为上次搬走,我们之间就结束了。我会离开,你会正常的生活下去。毕竟我们的关系开始于欺骗,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陆弦的脸沉了下来:“就算是错误的代码,运行到现在,它也变得正确了。”
“但是……”
“没有但是!”陆弦猛拍了一下方向盘,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越景年,“我和你之间除非……”
“陆弦!——小心前面的车!!”
嘟——嘟嘟——
刺耳的喇叭声,耀眼的车灯,混杂着雨水刺进两个人的眼睛里。
陆弦紧紧握着方向盘却无法阻挡车辆坠入旁边的斜坡。
尖叫声在山间回响。
越景年感觉到世界都变得颠倒了,他被倒扣在副驾驶位上,艰难地扯开了安全带。
他转过头去,看向驾驶位的陆弦。只见陆弦的脸上全是鲜血,趴在安全气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伤得有多重。
“陆……陆弦?你没事吧?”越景年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陆弦呼吸有些微弱,他听到越景年的声音,吃力地睁开了眼睛:“还活着……咳咳……你呢?”
“我没事,只是有些小擦伤。”越景年颤抖摸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电话。
等做完这一切后,越景年又看向陆弦:“我叫救护车了,他们马上会来救我们的。”
“那就好……”陆弦说着吐出了一大口血。
越景年看着腥红的液体,手脚冰冷,嗓子发干:“陆弦,你撑住……”
陆弦朝着越景年勾了勾嘴角,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放心,死不了。我才刚刚抓到你啊……”
越景年的眼泪的眼眶里打转:“对……你才抓到我……”
虽然他们掉落的地点是在盘山公路上,但是这里距离最近的救护车站点很近,只过了十几分钟救护车就来了。
越景年已经挣扎着自己从车里爬了出来,陆弦也被其他人抬上了救护车。
临走前,陆弦死死地拽住越景年的手:“我死透之前,不准离开。”
第47章 我没走
乌云翻滚, 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在地上溅起了层层水花。
医院抢救室的大门紧紧关着,上面的电子屏显示着红色刺目的“抢救中”。
越景年坐在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 身上湿漉漉的, 下巴还有一些擦伤,十分狼狈。他的嘴唇发白, 身体弓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陆弦刚刚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 生命体征非常不稳定,医生只跟他说会尽力抢救。但是现在已经进去大半个小时了,人还没有出来。
陆弦被抢救过来了吗?还是……
想到这种可能,越景年就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拽着, 疼得喘不过气来。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会因为攻略失败离开陆弦,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陆弦可能会先离开他。
为什么会这样?陆弦不是应该好好地活着吗?等他离开之后,找一个喜欢的人, 开心快乐地生活。他为什么会在抢救室里?
“大哥哥, 你怎么哭了?”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手里拿着棒棒糖好奇地看着越景年。
他哭了?越景年伸手摸了一下脸颊, 才发现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竟然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越景年声音有些沙哑。
“哦, 但是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小朋友疑惑地眨了眨眼。
“齐丰豪你又跑哪去了?是不是又偷偷在吃棒棒糖?”有个大人在远处吼了一声。
小朋友吓得连忙将手中的棒棒糖塞到越景年的手里:“大哥哥, 给你吃吧,吃了之后就会开心了。”
越景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小朋友已经和他家人走远了。
越景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棒棒糖,打开了糖纸,将棒棒糖塞在嘴巴里。他以前很喜欢吃糖, 喜欢那种甜甜的味道,但是现在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甜味,好像味觉失灵了一样。
是因为在难过吗?他在因为陆弦抢救而难过,甚至心痛。
越景年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把陆弦当成了攻略目标,他接近陆弦,勾引陆弦都是为了那些好感度。
即便后来陆弦一步步逼问自己对他感情,越景年却依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喜欢陆弦,只是觉得自己是来攻略他的。
但是,如果只是真的只是为了攻略,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难过?
越景年第一次直面起了自己的感情,他回忆着和陆弦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着日夜的陪伴相处。他想,自己应该是喜欢陆弦的。他喜欢和陆弦聊天,喜欢和陆弦打游戏,他想和陆弦住一起,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攻略。因为他也想要每天都能看到陆弦啊。
越景年抬头,又一看一眼抢救室的大门,依然紧闭着。
眼泪悄无声息地滴在手背上,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意识到……
自己攻略失败过三次,也与陆弦死别过三次。那时候,他只是眨了眨眼,就进入了下一次攻略。但是陆弦呢?他面对着自己的死别,是怎么样渡过那些漫长的岁月的。
越景年以前听着陆弦诉说着对自己的思念,其实并没有太大触动。
如今轮到他坐在抢救室门口,等待医生宣判。越景年突然能体会到陆弦当时的心情了。
这时,抢救室的灯变绿了,手术床被推了出来。
陆弦脸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丝,躺在手术床上昏迷不醒。
“陆……陆弦?”越景年心口一滞,神情紧张地看向一旁的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手术很顺利。目前患者的生命体征很平稳。接下来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不用担心。”
听到医生的话,越景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谢……谢谢您。”
陆弦彻底醒过来是在两天后,入目是一片惨白的病房,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钻进鼻腔,令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思绪过了许久才回笼。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出车祸的时候,现在这个样子,他是得救了?
他的目光急切地在房间里搜寻,想要找到越景年的身影,可以周围除了监护仪的声音,哪有越景年的踪迹。
越景年呢?他走了吗?
想到这,陆弦咬着牙,双手撑着病床,艰难地站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脸色发白。
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越景年满脸疲惫地出现在门口。他看到陆弦的时候,愣了下,随即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走到陆弦面前:“陆弦,你终于醒了!”
陆弦伸手紧紧攥住越景年的手腕,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有些发颤:“你没走?”
走?
越景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陆弦话里的意思。他望着陆弦,眼底闪过一丝心酸,陆弦是在害怕他的不告而别。
越景年抬起眼眸,认真地看向陆弦:“嗯,我没走。以后应该也不会走了。”
陆弦闻言心跳开始加速,不可思议地看向越景年:“什么意思?”
越景年眼底柔和,眉眼间都是笑意:“除非你不再喜欢我,甚至赶我走,否则我都不会再离开了。”
惊喜瞬间击中了陆弦,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呆在原地,傻傻地看着越景年。过了许久,理智才慢慢回笼。
“我怎么可能会赶你走……”陆弦用尽全力紧紧抱住越景年,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生命。但是,只过了几瞬,陆弦发出抽痛的声音。
“小心伤口!”越景年想起陆弦腹部几道伤口,立刻将人小心推开。
陆弦倒吸了一口气,头上冒出了冷汗,疼痛瞬间如潮水般蔓延开来,疼得脸都变得扭曲了。
越景年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将陆弦扶到床上去:“你才动过手术,伤口还没愈合。”
陆弦听话地躺在床上,只是目光一直紧紧黏着对方。越景年刚才那些话好像一阵清风,吹散了盘踞在他心底许久的阴霾,他的气色瞬间变得好看起来。
由于陆弦的伤势比较重,还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越景年开始学着陆弦以前的样子,照顾他。有时候是喂饭,有时候是帮他擦身体。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弦的状态也越来越好。当然,他看到身边的越景年时,心情更好。他甚至暗暗觉得有些可惜,如果这场车祸来得更早些就更好了。
这一天,陆弦精神不错,越景年找了一把轮椅,推着陆弦去医院旁的公园里晒太阳。
寒冬已经过去,春天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
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路旁几棵樱花树上开满了粉色的花朵,微风吹过,落下一阵花雨。
两个人的肩膀上也掉落了几片花瓣。越景年从陆弦的肩膀上拿起一片粉色的花瓣认真地看了看。
“樱花还挺好看的。”
陆弦笑道:“你以前没见过樱花吗?”
“见过。”越景年看着手中的花瓣,将它吹落在地上,“但是以前都是匆匆路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你坐在一起,晒着太阳,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只是单纯地看樱花雨。”
陆弦垂下眼眸,看向越景年头上的花瓣,他也不曾这样看过樱花。
“嘟——”越景年的手机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闲聊。
越景年拿起手机按了接通。
“是越景年吗?”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越景年:“嗯,我是越景年,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闻言,冷哼了一声:“我是谁?我是你的论文指导老师赵阳。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的论文到底写不写了?你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了?”
赵老师的语气很差,他从去年年底开始就一直在和越景年沟通毕业论文的事情。可惜越景年从一开始的拖延,到后面直接消失,连电话都打不通。
现在好不容易打通了,他的态度自然不怎么好。
“……”越景年愣住了,他完全忘记大四学生,还要写毕业论文!
“如果你不打算要毕业证书的话,我后面不会再催你了。”赵老师见越景年不出声,火更大了。
“我要毕业证书的!赵老师,对不起。”越景年回过神来,连忙道歉道。
“道歉有用吗?道歉能长出论文吗?”赵老师语气带着嘲讽。
越景年郑重承诺:“我会尽快确认论文选题的。”
“那你抓紧时间吧。论文答辩不到三个月了,连选题都没确定,我就没指导过这么离谱的学生……”
赵老师在电话那头狠狠地输出了一顿,最后才挂了电话。越景年看着挂断的电话,心情沉重。
他现在这个身份是系统虚构的,但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越景年就是A大物理系大四的学生。他想毕业,就必须去写毕业论文。
如今,越景年确认自己会长久地留在这个世界后,毕业论文也成了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陆弦看越就那个年低沉的样子,关心地问道:“论文遇到什么问题了?”
越景年重重叹了口气:“是还没开始的问题。”
“……”
两个人在公园呆了一会,越景年就将陆弦推回了病房。
这之后,越景年将他专业的书籍都搬到了病房里,还把电脑也带了过来。幸亏VIP病房很宽敞,书桌也很大,越景年在照顾陆弦之余,剩余的时间都埋头苦干。
他一边翻看的那些专业书籍,一边选择合适的选题。越景年并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是对于理论物理却非常熟悉,有时候只是看个标题,脑海里就会浮现对应的知识。
他翻了好几天书,又看了不少论文,终于选了其中一个方向。
陆弦躺在病床上无事可干,见越景年眉头舒展开来,笑着问道:“确定好选题了?”
“嗯,我想写这个,但是不知道合不合适。”越景年心里没底。他虽然上了一学期的课,但是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确认这个方向是否合适。
陆弦闻言,给越景年分析了一下选题的内容,以及可以拓展的方向和参考的文献:“这个方向不错,可以试试。”
越景年听了陆弦的话,眼睛一亮。他想起陆弦当初是物理系的学霸,要不是去做全息游戏了,现在可能也是理论物理专家了。
越景年将自己选题发给了赵老师。赵老师回复:“选题很好,但是难度很高,建议更换,否则可能延毕。”
越景年直接忽视了后半句,开始了他的论文攻坚时刻。
他一边陪着陆弦养病,一边翻看文献,做数值模型验证。有时候,遇到卡点了,现成的物理学前辈陆弦也会给一些指点。
终于,越景年在最后时刻,将论文提交了上去。
而他写完论文的第二天,陆弦也出院了。
司机和助理将两人的东西搬上了车,带到碧云湾别墅。
碧云湾别墅里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阿姨定期都会来进行打扫,屋内非常整洁。
越景年除了之前来拿过一些书外,就没有回来过。他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收拾好后,第一次走到了三楼已经被清空的杂物间。
但是,房间里已经摆满了东西。
“这些东西,我不是都清理掉了吗?”越景年难以置信地看起柜子里的东西。
陆弦插着口袋里,靠在门口,轻描淡写地说:“刚好在垃圾桶翻到而已。”
越景年听了心底五味杂陈。他那时候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想清除掉所有过去的痕迹,彻底断了陆弦的联系。结果,陆弦竟然竟然全部找回来了,什么“刚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回来。他扔这些东西的时候,陆弦还在国外。
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陆弦,低声道:“谢谢。”
陆弦也抱住越景年,将头埋到越景年的脖颈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那你要怎么谢?”
越景年微微后退了一点,将嘴唇凑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碰触着,迎来了陆弦激烈地回应。
陆弦将人抵着墙角,将手按在头上,灼热的气息从嘴唇慢慢蔓延到脖颈,又钻进了衣领。
……
过了许久,两人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享受着宁静的氛围。越景年抬头看到柜子上的照片——那是陆弦大学毕业典礼时拍的照片。
他歪着头看向陆弦,笑着说:“我毕业典礼的时候,你也来吧。”
陆弦挑眉笑道:“我也来?以什么身份?”
“当然是男朋友。”
陆弦听到这个答案,笑意更浓了:“那好吧。男朋友毕业,我肯定要来的。”
越景年提交论文后,也顺利地通过了论文答辩。
理工大学终于迎来了毕业季。
六月初夏,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栀子花开满了校园,浓郁的芳香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越景年穿着学士服,一只手捧着一束淡雅桔梗花,另一只手勾着陆弦,在学校门口拍下一张合影。
相同的站位,只是这一次的照片,换成越景年毕业了。
拍完照后,越景年看着怀中的桔梗花,眼中满是好奇。他凑近陆弦,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陆弦的耳畔,小声问道:“上一次攻略,我住院的时候,每天床头总是插满了新鲜的桔梗花,是你送的吗?”
陆弦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
“为什么送我桔梗花?”越景年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又嘟囔道,“你毕业* 的时候,我可是送了代表爱情的玫瑰花!”
“以前送你桔梗花,是因为它代表着无望的爱。那时候,我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离别,才能将你留在身边。”陆弦温柔的目光落在越景年脸上。
越景年愣了愣:“那为什么现在还送桔梗花?”
陆弦:“它同时还有一种花语,代表着永恒的爱。”
越景年听了陆弦的话,脱口而出:“陆弦,我突然想亲你了。”
陆弦勾起嘴角,将脸凑了过去,指了指脸颊。越景年毫不客气地亲在陆弦的脸上。
“喂喂喂,景年,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徐川在一旁叫嚷道。
越景年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他是我男朋友,为什么不能亲?”
越景年自从和陆弦确认关系后,从来就没有想过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一次毕业典礼,陆弦真的来了,倒是引得不少同学围观。
越景年无所谓,陆弦更加不在意。
徐川哼了一声:“亲是能亲。但是你也得照顾照顾我和轻舟两个单身汉的心情。”
贺轻舟嗤笑一声:“你单身就算了,别扯上我。”
“!!”徐川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向贺轻舟,“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男的女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一连串连珠炮似的提问,问得贺轻舟都有些无语了:“我谈恋爱了,为什么非得告诉你?”
“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我当然得帮你把把关!”徐川立刻说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贺轻舟略带嘲讽地说:“你管那个人是谁?你不是恐同吗?问那么多干嘛?”
“不是,我那次只是……”徐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他们一帮同学喝酒聊天,喝多了酒,别人问他这个问题,他口无遮拦地乱说的。
“他这是怎么了?”越景年小声地问陆弦。
“大概是陷入人生难题了吧。”陆弦微微一笑,低头亲了亲越景年的额头,“我等会要去公司开会,等你们晚上聚完餐,我来接你。”
越景年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正好晚上我也有事要找你。”
陆弦看着越景年认真的样子,轻笑一声:“找我什么事?”
越景年看着周围的同学,摇了摇头:“这里人太多了,还是晚上再说吧。”
陆弦走后,其他同学才过来打招呼,拉着越景年三人一起合照。只是贺轻舟和徐川之间有些古怪,一个沉默,一个欲言又止。
第48章 求婚
这种诡异的气氛持续到了晚上的班级聚餐。
聚餐的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除了同班的同学, 他们还邀请了专业课的老师一起参加最后的毕业聚会。
同学们放纵地喝酒聊天,谈论着过去的大学生活,未来的理想和工作, 还有伤感地进行着告别, 准备离开A市。
越景年喝着饮料,新奇地看着众人热闹又伤感的样子。
徐川也喝多了, 脸红了一圈,身上带着酒气。
他拉过一旁的椅子, 坐到贺轻舟旁边,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朝着贺轻舟的酒杯碰了碰。
“轻舟,这是我们第三次一起毕业了。毕业快乐。”徐川说完不等贺轻舟反应, 就把那一杯酒喝下去了。
贺轻舟的眼眸闪了闪,他们两个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一起度过了初中、高中,大学, 整整十年的求学生涯。
以前, 贺轻舟还会想等他们大学毕业之后,也许会找不一样的工作, 但是会时常联系,周末会聚会。但是, 等真到了这一天, 他突然发现,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毕业这一刻起,就注定走向两条分岔线。
学生时期再亲密的同学,注定会越走越远的。
贺轻舟也端起酒杯将整杯酒喝完了。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徐川, 低声道:“第三次毕业快乐。”
徐川将贺轻舟跟他说话,立刻咧嘴笑了起来。他拿起来桌上的酒杯,又立刻给两个人倒满:“还有!恭……恭喜脱单!”
“……”贺轻舟神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了,那家伙到底长什么样的?什么时候带我看看呗?”徐川大概是有些醉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前一秒还在说贺轻舟谈恋爱的事情,下一秒又说到其他话题。
“轻舟,你租的房子找到室友没?”
“下周末我生日,记得来我家吃饭。我妈念叨好久了。”
“……”
等到聚餐结束的时候,徐川已经彻底醉了,他的手搭在贺轻舟的肩膀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嚷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贺轻舟虽然脸红红的,但是意识还算清醒。
越景年则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喝酒的人。他看着徐川这副酒醉不醒的样子:“要不要在旁边旅店给徐川开间房?”
贺轻舟:“不用了。他家离这边不算远。我打车送他回去。”
“好吧。那我先走了。”越景年朝着两人挥挥手,朝着路边一辆熟悉的车走去。
贺轻舟扶着徐川,叹了口气:“酒量那么差劲,还喝这么多酒。等会让阿姨煮碗醒酒汤吧。”
醉醺醺的徐川听到了贺轻舟的话,嘟囔起来:“我妈他……他们出去旅游,不在家。”
“……”
另一边,越景年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等很久了吗?”越景年顺手将安全带扣好。
“刚到。”陆弦的目光落在越景年脸上,见他神色如常,笑道,“毕业聚餐,你没喝酒?”
越景年摇摇头道:“喝酒误事。”
陆弦失笑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越景年看着陆弦眨了眨眼:“想和你上床,算重要的事情吗?”
陆弦呼吸一沉,嘴角微微上扬:“算。”
车辆行驶在昏暗的小道上。
越景年按下车窗,吹着夏日的晚风,非常惬意。
“我们不回家吗?”越景年看着陌生的道路问道。
“先去鹿鸣山。”
“鹿鸣山?”越景年惊讶地看向陆弦,“半夜去爬山?”
陆弦笑地解释道,“再过一个多小时,三十多年来最大的一次狮子座流星雨就要划过A市上空了。鹿鸣山的山顶观景台是A市最佳观星地。”
越景年眼睛发亮:“那我们快去看看。”
陆弦将车停在了一个鹿鸣山景区的停车场里。
鹿鸣山,位于A市南郊,海拔两百多米,最距离市区最近的一座山。整座山都被修整过,无论是停车场还是山道都照着5A景区的标准修建的。
越景年下车后才发现,晚上十点多的鹿鸣山停车场竟然停满了车。
两个人沿着山道缓缓而上,脚下的台阶是由青石打造,台阶平缓,登山很轻松。山道两边亮着景观灯,灯光很暗,刚刚好够照亮台阶。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拨爬山的年轻人在夜爬鹿鸣山。两人花了半个多小时,就爬到了山顶的观景台。
没有光污染的天空,无数的星星高悬在夜幕之上,温柔地闪烁着星光。
忽然,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随即,更多的流星在黑幕中出现,又转瞬即逝。
“流星来了!快点许愿。”一旁有个男生兴奋地喊道。
女生连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越景年看着远处女生的动作,眼底闪过困惑:“为什么要对流星许愿?它只是宇宙尘埃进入大气层燃烧产生的现象而已。”
陆弦听到越景年一本正经地发问,哑然失笑,这人好像天生缺少浪漫的基因。
他抬头看着划过夜空的流星,目光变得温柔:“大概是因为流星太过耀眼,却又如此短暂。古人无法预测它,也无法留住它,所以就赋予了它能够实现愿意的美好含义。”
越景年看着消失在天际的流星,又转头看向陆弦,目光专注而认真:“那我现在向流星许愿,它能帮我实现愿望吗?”
“你试试看。”
越景年学着旁边的女生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许愿,仿佛是星辰最虔诚的信徒。
过了一会,他才睁开眼睛,看着陆弦的眼睛亮亮的。
陆弦单手插在口袋中,好奇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许的愿望……”越景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朝着陆弦眨了眨眼,“希望我的求婚能够成功。”
陆弦愣住了,深邃的目光落在越景年脸上:“你要和我求婚?”
越景年认真地点了点头,将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熟悉的戒指。两只戒指紧紧地缠绕在一起,To The Moon&To The Stars。
“第一次我在酒店里看到这对戒指的时候,就在想你该多喜欢你的亡夫,才会把这对戒指贴身保管,那时候我有点嫉妒你的亡夫,我想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才能让你念念不忘。”越景年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我竟然在嫉妒八年前的自己。”
“八年前,你想用这对戒指向我求婚,但是我错过了。”越景年将戒指盒子递到陆弦面前,“现在换成我来跟你求婚。你还愿意吗?”
陆弦将戒指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挑眉道:“你不是说这对戒指丢了吗?”
“刚好又在垃圾桶里翻到了。”越景年又认真地问了一遍,脸上带着期盼,“你答应我的求婚吗?”
陆弦无奈地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你抢了我的台词。”
越景年怔怔地看着陆弦手中的盒子:“你也想跟我求婚?”
陆弦应了一声,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对戒指。戒指比越景年手中的戒指更为精致,但是主题却相似。
“从我们重逢那天起,我就想过无数次求婚的场景了。我该怎么样漫不经心地拿出戒指,将它套在你的无名指上,既出其不意,又让你无法拒绝。”陆弦将盒子中的戒指拿了出来,轻笑道,“谁知道,竟然被你抢了先。”
越景年抬眸,撞进了陆弦深情的眼眸中。他心底一动,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陆弦面前晃动了一下:“那我们各论各的。我先答应你的求婚,等会你再答应我的求婚。”
“……”
“各论各的?”陆弦忍不住笑出声,他抓住越景年的手,将戒指缓缓地套在了越景年的无名指上,“那也行。这是我向你求婚的戒指,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度过余下的岁月,不要再错过了。”
“那肯定不会错过了。”越景年拿起另一只戒指,也戴在了陆弦的手上,“这是我的求婚戒指,你也别掉了。”
陆弦的手指轻轻抚过银白色得指环,心底柔软地一塌糊涂:“怎么会掉呢……好不容易才戴上的。”
这一场流星雨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陆弦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越景年则仰躺着靠着陆弦的腿上。两个人一起仰望着广袤无垠的宇宙中闪烁的星辰,看着不断划过的流星。
“流星太短暂了,最多也只停留了几秒。其实,相比转瞬即逝的流星,我还是更喜欢这些永恒的星星。”陆弦漫不经心地说道。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你看到这些星星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实际上这可能是它们亿万年前的样子。也许此刻,它们早已湮灭在宇宙之中。”越景年慵懒地转了个身。
陆弦垂下眼眸,伸手抚摸着越景年侧脸:“但是相对人类短暂的生命而言,这些星辰就是永恒的。”
越景年想了想,说道:“那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人类也是永恒的。因为组成我们身体的大部分原子,都诞生于137亿年前宇宙大爆炸。”
“也……可以这么说。”陆弦总会被越景年不同的思路惊道。
越景年眼睛一亮,坐了起来:“陆弦,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早就在时间的源头,已经相遇过了?”
“是吧。”
“难怪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我们在那么早之前就见过了啊。”越景年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无数的流星划过夜空,在寂静的夜幕中绽放着短暂耀光的光芒。
陆弦在越景年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星辰,他忍不住亲了上去。
流星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夏季的深夜,山顶也有些凉意。观星台上,除了几个准备看日出的年轻人,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陆弦和越景年下了山,开车回家。半路上,越景年困得直接在车上睡着了。
等陆弦将车停好,越景年还是没有醒。
陆弦轻轻拍了拍越景年的脸颊,但是越景年睡得太沉了。陆弦无奈地笑了笑,将人身上的安全扣解开,抱到了卧室。
第二天,越景年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茫然地看着熟悉的房间,过了许久思绪才回笼。
昨天在车上太困了,他睡得跟断片一样,竟然连怎么到房间的都没有意识。越景年拍了拍额头,去卫生间洗漱。
越景年看着镜头中的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银白色的戒指,他终于有了求婚成功的真实感觉。
这时,陆弦走了进来。他靠在门口,笑着说:“总算醒了。再不醒,我就要把你吵醒了。”
越景年刷好牙,转过身就抱住陆弦,直接亲了上去。
“怎么一醒来就这么热情?”陆弦嘴上这么说,但是却热情地回应着越景年的吻。
越景年喘着气,用力拉拽着陆弦的裤子,哑声道:“昨天晚上我就想这么干了。不过,现在也好,更加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
陆弦眼神一暗,将人压倒在床上,两只戴着戒指的手紧紧交缠在一起。
两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自己沉浸在欲海之中。明明两个人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畅快过,仿佛身体与心灵都在一起进行激烈地碰撞。
过了许久,两个人才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床上。但是身体已经紧密地贴在一起。
这时,越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手按了接听,里面传来徐川慌张的声音:“景……景年!”
“怎么了?”越景年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地低哑。
电话那头的徐川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感冒了?”
“没有,刚睡醒。”
陆弦轻挑眉头,手指轻轻划过越景年的后背,引得身旁的人一阵颤抖。
“哦,我就想问问你……”徐川话到嘴边停住了。
“问……什么?”越景年咬着唇,尽量平静地说道。
“哎,就是……就是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陆弦的?”徐川憋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越景年听到徐川的话,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也非常突兀,徐川什么时候关心起他的感情生活了?
“不好回答吗?”徐川见越景年沉默,说道。
陆弦的手不老实地往下探,引得越景年的呼吸都变得更重了。
越景年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说:“我想亲他,想和他上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
电话那头的人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样就是喜欢吗?那我……我……”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挂了!”徐川也不等越景年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越景年看着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转过身又和陆弦闹在一起。
第49章 系统重启
大学毕业之后, 越景年又回到了《星沉》的研发部工作。
如今《星沉》项目组正在进行资料片的开发,团队又扩招了许多人,原本的楼层已经不够用了。
上班第一天, 越景年刚坐到工位, 就被谢明远拉到会议室聊天。
刚开始,谢明远还一本正经地和他说当前项目的运营状况, 以及未来的版本规划,还说了越景年之后需要负责的功能模块。
等到正事结束, 谢明远终于忍不住八卦起来。
“你之前为什么突然离开公司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陆哥是分手了?”
“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越景年被谢明远一连串问题问得愣了下,缓缓开口道:“没分手。挺好的。”
“挺好的……就这?”谢明远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展开说说?”
公司里关于陆总和实习生的爱情故事, 传出了无数个版本,有说陆总移情别恋,新年的时候和实习生选择了分手。实习生受不了,就选择辞职了。也有说是因为实习生跟学校其他人搞暧昧, 被陆总发现, 将人辞退了。总之各种狗血版本满天飞。
谢明远是不相信这些版本的。但是陆哥也不会跟他说这些事情。如今越景年回来上班了,谢明远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越景年想了想, 回道:“就是挺好的。”
“……”
谢明远见问不出什么,正准备放弃。突然, 他看到了越景年无名指上的戒指。谢明远瞪大眼睛, 不可思议地说,“你手上这戒指……你结婚了?”
越景年摇了摇头:“没有。才刚求婚成功。”
“和谁?陆哥吗?”
“嗯。”
谢明远大为震惊:“陆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追了?”
“……”
越景年大概交代了一下和陆弦的现状, 谢明远才放过对方。
越景年回到工位上,不少相识的同事都过来和他热情地打招呼。
“景年,你可算回来了。你造吗?那个时光回溯系统我和程序battle了无数次, 才终于推下去。如果你在的话,就不会这样艰难了,嘤嘤嘤……”刘平哭诉道。
“景年,你毕业了吧?那以后算正式员工了,要不要加我们的剧本杀社团?每周至少组织一次活动。”
“思宇,你怎么一见人就推销你的剧本杀社团?”
“什么叫一见人?那是景年有天赋,我们社团不想错过人才。”齐思宇打趣道。
“景年,你在《星沉》里是不是叫望天狼?前几天你们那个避难所的人……”
越景年怔怔地看着周围的同事。他在《星沉》项目只实习了两三个月,原本以为自己离开也是悄无声息的,谁知道竟然还有人记得他。
“远哥,景年回来了,你是不是得请客庆祝一下啊?”有人朝着谢明远调侃道。
谢明远挑眉道:“你们这是找个理由让我出血?”
“景年回来,那可是正经理由。”
谢明远看了一眼越景年,笑道:“这确实算是正经理由。那行吧,周五下班聚餐。”
众人欢呼起来,整个策划部好不热闹。
谢明远走到越景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景年,欢迎回来。”
越景年有一瞬间被触动到。这种情绪又不同于和陆弦激烈的感情,淡淡的,却很温暖。
等大家聊了差不多了,才终于散去。
越景年在新电脑上重新安装了办公软件,开始了正式的工作生涯。
游戏研发的工作很忙碌,但是越景年却乐在其中。他之前设计的时光回溯系统如今已经正式上线了,论坛里有不少玩家给了好评。越景年回来后,这个系统功能又转到了他的手上。越景年收集了很多数据和反馈,开始了新一轮的优化迭代。而除了原本功能外,谢明远又丢给他不少新功能的设计,导致越景年的工作安排得满满的。
越景年每天早上坐着陆弦的车上班,晚上一起下班。
周五这天,越景年提前和陆弦报备了一下策划部聚餐的事情。
晚上下班的时候,谢明远带着策划部的众人去了公司附近的餐厅聚餐。
夏天的烧烤店生意特别好,店内已经满座了,越景年他们坐在了露天的座位上。
诸多策划聚在一起,除了聊游戏之外,自然是吐槽程序,吐槽美术,场上甚是热闹。
“哎,我真服了老沈,上次让他加个小优化,他直接跟我说,得加钱,还拿了块平板,放了个二维码,竖在工位上。”
“这算啥!我让Rick修个Bug,他直接和我说,他的代码不可能有问题,肯定是我操作问题。我给他复现了,他还不信。”
“对了,你知道……”
越景年一边听着众人八卦吐槽,一边吃烧烤,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陆弦将车停靠在路边等越景年。越景年和其他同事挥了挥手,上了陆弦的车。
“那……那是陆总?我没看错吧?”
“他们俩不是分手了吗?看这样子,不像啊?”
“什么??景年还在和陆总谈恋爱?早知道刚才应该问问景年感情问题。我怕戳到人伤心处,都不敢往感情的话题上扯。”
“远哥,你这高深莫测的表情,是不是知道什么?快点交代!”
“……”
越景年自然是听不到其他人的议论,他已经乘车离开了。
陆弦用余光瞥了一眼越景年,笑道:“看起来心情不错,聚餐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越景年:“听到了一堆吐槽和八卦,以前我一直以为大家工作的时候都挺正经的。”
陆弦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八卦?”
“不能跟你说。”越景年一本正经地拒绝道,“员工私下聚餐的吐槽,怎么能传给老板听呢。”
陆弦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懒洋洋道:“老公也不行吗?”
越景年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缓道:“老公的话,还是可以说的。”
陆弦闻言,笑出了声。
一路上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越景年渐渐没了声音。
等到一个红灯路口,陆弦侧头看了一眼越景年,发现他又靠着椅背睡着了。
最近一段时间,越景年非常容易疲惫。有时候,和他聊着天,越景年就开始打起瞌睡,有时候甚至正打着游戏,这人就睡着了。
陆弦原本以为,是因为越景年晚上睡太晚导致的。但是,昨天晚上,这人不到十点就困得睡着了。
陆弦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心神不宁地将车停靠在路边。
副驾驶位上的人,头微微侧着,双目紧闭,眉眼间舒展着,睡得很熟。陆弦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与之前的情况如出一辙。
陆弦又唤了几声名字,轻轻摇晃他的身体,但是越景年依然没有醒来。
正常人会睡得这么沉吗?
陆弦心下一沉,将车调了个头,朝着一家私人医院驶去。
越景年醒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白色,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倏地清醒过来,自己不是在车上和陆弦聊天吗?怎么到医院了?
“你醒了。”一旁传来陆弦沙哑的声音。
越景年怔怔地看着陆弦。他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眼眶微微泛红,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好像一夜未眠。
“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难道又出车祸了?”越景年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完好无缺,没有任何异样。
“没出车祸。昨天你在车上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陆弦哑声道。
他将越景年送到医院做了初步检查,但是检查结果显示越景年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陆弦担忧了一整晚,直到早上9点,越景年突然醒了过来。
“所以你是因为我睡得太熟,就把我送到医院来了?”越景年听着陆弦的描述,目瞪口呆,只觉得陆弦有些大惊小怪了。
陆弦抿紧薄唇,淡淡地应了一声。
越景年从床上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通体舒畅:“我身体挺好的啊,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陆弦见状心稍稍放心了一些。但是,他还是带越景年又做了更为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依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越景年看着检查报告单,笑着说:“你看,一点事情都没有。再活八十年也没问题。”
陆弦垂眼看着越景年,心底有些不安,但是嘴上却说道:“嗯,你可以活一百岁。”
两个人从医院离开后,就一起回了家。
陆弦一回到家,就将人带到了书房。书桌上放着一叠纸质文档。
陆弦指着这些文档道:“看看这些方案,有没有你喜欢的?”
“方案?什么方案?”越景年坐到椅子上,好奇地翻看着。
“这是什么?”越景年看着封面上的标题,“《星河之约:爱在银河》,《雪域之恋:冬日童话》,《蓝色海洋:爱的航程》……这什么设计案?公司新游戏的提案吗?”
陆弦笑道:“是婚礼的设计案。”
“婚礼?谁的婚礼?”越景年好奇地问道。
“我们的。”陆弦俯下身,亲了亲越景年的脸颊,“原本昨天晚上就想和你商量的。”
越景年愣住了,他和陆弦的婚礼?他以为求婚成功后,两个人算正式确定关系了,至于婚礼,他从未想过这件事。他对两个人的亲密关系的想象,止步于求婚。
陆弦见越景年发呆,眉头微挑,将戴着戒指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可是和我求过婚了。就没想过后面的婚礼?”
“没想过……”越景年小声地说,“戴上戒指不就算结束了吗?”
“怎么能算结束。这只是开始。”陆弦轻笑一声,“我们会举办婚礼,然后在法律文书上,写上你我的名字,向世人宣告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你可能不在意,但是那是我想了很多年的事情……”
越景年眼神微微一动:“那办怎么样的婚礼?”
陆弦指着其中一份设计案说:“这是海上婚礼的话,我们可以看到海豚、鲸鱼,不知道你是否晕船?还有这份,在海岛上,那里天气不错……”
越景年边听边翻看这些婚礼设计案,看着里面的流程,感叹道:“婚礼流程好复杂啊……可以换个简单点的吗?”
“当然可以。你还有什么想法?”陆弦眉眼间都带着柔和。
越景年想了想,问道:“可以和游戏主题有关吗?”
“可以。”
“还有,我还挺喜欢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也很喜欢那里。还有呢?”
“……”
陆弦垂下眼眸,椅子上的人闭着眼睛,靠在椅背睡着了。陆弦抚摸着越景年的脸,温柔地说:“怎么又睡着了。婚礼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越景年睡得很死,没有任何反应,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越景年……”陆弦的身体微微颤抖,俯下身将人抱了起来,“别睡了,现在才中午啊。”
越景年又被送去了医院。
这一次,医院里几个科室的顶尖医疗专家进行了联合诊断。
越景年被抽了许多的血,又做了各种脑部检查,头上佩戴了复杂的监测设备。
神经内科的专家看着监测设备上的数据,眉头紧皱,喃喃道:“这症状太奇怪了……”
陆弦:“奇怪?”
“脑电波的监测数据,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睡眠障碍特征。更诡异的是快速眼动期完全消失了。他的大脑就像……”医生顿了顿,找了一个合适的描述,“就像被格式化的硬盘,所有情感记忆分区都处于待机状态。”
待机状态……
陆弦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待机状态”这个词让他想起了系统。虽然目前系统关闭了,但是其实它还一直存在于越景年的大脑中,并没有彻底剥离。
陆弦虽然有办法监测系统,可以强行关闭系统,但是实际上他对于系统的来源知之甚少。难道已经关闭的系统还能操作人体,让人陷入昏睡?
想到这种可能,陆弦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一旁的专家见陆弦脸色难看,安慰道:“这只是初步判断,可能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毕竟人脑那么多复杂,我建议再观察观察。”
陆弦沉默了许久,才沙哑地应了一声:“好……”
可是,他心里却明白,如果真是系统的问题,那么医院的这些常规治疗就不会有用处的。上一次越景年病重,他找了世界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就是如此。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陆……陆弦?我怎么又在医院了?”越景年突然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陆弦,“我又睡着了?”
陆弦收回神来,应了一声。
“啊?好奇怪……我记得刚刚还在和你聊婚礼,怎么会睡着呢。”越景年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这时,越景年才发现自己头上被压着笨重的设备,他的身体一僵,瞬间想起了灵智医疗实验室的那些东西。越景年艰涩地抬头:“我头上……是什么东西?”
陆弦瞬间察觉到越景年在心思,这人应该是联想到了实验室那些设备。陆弦叹了口气,安慰道:“不要担心,只是医院普通的检查设备而已。医生想检查一下你昏睡的原因。”
“哦……”
医生见越景年醒来,又看* 了一眼旁边的监测器,满脸的不可置信:“奇怪,现在又正常了……”
医生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越景年:“很好,感觉睡得挺舒服的。”
医生:“睡着的时候,什么感觉?”
越景年:“没有任何感觉。唔……有点像被打了麻药一样,眼睛一闭一睁,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医生的眉头皱了起来,又拿起病历本看起了各项检查数据,嘴里念叨着:“奇怪啊……太奇怪了……”
越景年眨了眨眼,拉住陆弦的手:“这次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陆弦伸手反握住越景年,沉默片刻后,说道:“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好吧……”
越景年被扣留在了医院里。其实他只要醒着的时候,身体一点状况都没有,能吃能喝,只是时不时地会昏睡过去。
这几天里,医生除了监测症状之外,也给越景年开了一些刺激中枢神经兴奋的药物。
越景年吃了那些药之后,当下比较兴奋,不是拉着陆弦打游戏,就是在医院溜达。但是,当昏睡症来临的时候,他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至于昏睡时间,更是毫无规律可言。
陆弦怕人出意外,一刻不离地照看着。
这样观察了十来天,越景年的昏睡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医生们却束手无策,没有任何有效的手段来阻止突然的昏睡,也没有办法唤醒沉睡的他。
陆弦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心底的猜测也愈发笃定。
这天早上,越景年如往常一样醒来。陆弦递给他一套自己的衣服让他换上。
越景年看着自己的衣服,眼底闪过诧异:“可以出院了?”
“嗯。”
“我没事了?”
陆弦低声道:“会没事的。”
“……”越景年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个人开车回了家。
碧云湾别墅门口,陆则明正靠在门口,抽着烟等着他们。
陆弦按下车窗,眉头微皱:“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则明重重地吸了一口眼,随后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一脚。陆弦看着陆则明的动作,眉头拧得更紧了。
陆则明毫无在乎陆弦的目光,他慢腾腾地走到陆弦面前,将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陆弦没有接,目光带着审视:“这是什么?”
“老头子留给你的遗产。”陆则明嗤笑一声。
陆弦冷冷地看着文件袋,没有丝毫想接手的意思:“陆敬应人呢?”
“他……”陆则明的声音低了下去,“昨天晚上走了。”
陆弦怔了怔:“他死了?”
“嗯。死之前,他一直念叨着你,还说对不起你妈妈,希望你原谅他。”陆则明回想着昨天晚上的场景,陆敬应一生情人无数,临终前却只有他这个儿子陪在身边,也算唏嘘。
陆弦闻言,露出讥诮的笑意。这些话,陆敬应自己下去和顾女士说吧,他不想听。
“对了,这些东西你拿着吧。我知道你看不上,但是好歹是他的一份心意。你拿着,随便你想捐,还是想扔。”陆则明见陆弦不接,直接将文件袋塞进了车里。
陆弦脸色一沉,正想将东西扔出去,却听陆则明说道:“别扔啊。这里的一部分遗产,是你妈妈的。他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陆弦的动作一滞,手中的文件袋又收了回去。
“对了,明天是他的葬礼,你来吗?”陆则明问道。
“不来。”
陆则明叹了口气,说道:“行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遗言我也带到了,走了。”
陆则明说完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目光掠过副驾驶位上的越景年,难得诚恳地说道:“祝你这次能白头到老。”
陆弦面色复杂地看着陆则明:“谢谢。”
陆弦将车开进了车库,熄了火。他坐在车里,打开了文件袋,里面除了几套房产外,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中女子一只手抱着蓝色矢车菊,另一只手勾住身旁的男子的胳膊,笑得非常开心。而男子低着头看着女子,眼中也充满了爱意。
越景年看着陆弦手中的照片,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父母?”
“应该是吧。”在陆弦的记忆中,陆敬应和他妈妈两个人一直在吵架,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温馨的时刻。
“照片里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为什么后来变成那样?”越景年说道。
陆弦将照片塞进了文件袋里,淡淡地说:“不是变,陆敬应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相爱的时候隐藏了真实的秉性。”
“那……”
陆弦打断了越景年话:“不聊他了。我有件事要问你。”
越景年看着陆弦满脸严肃的样子,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什么事情?”
陆弦:“你可以和我说说关于系统的事情吗?”
越景年一愣:“怎么突然提起系统?”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
陆弦才扯了扯嘴角,缓缓地说道:“公司在研发脑机接入的一些东西。想从系统上汲取一些灵感。”
越景年疑惑地看了陆弦一眼,但是还是说起了他和系统之间的事情。从一开始的绑定系统,到后面的攻略失败换了身体……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越景年小声嘀咕着,“不过,应该不重要,毕竟系统都没了”
陆弦不动声色地问:“说来听听吧。”
越景年:“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这是我最后一次攻略了。但是你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陆弦微微垂眸:“嗯?难道不是你要放弃攻略,离开我吗?”
越景年摇摇头道:“不是……其实我说的最后一次攻略,就是字面意义上。我的攻略次数是有上限了,这次攻略失败,我和系统都会被主系统抹杀掉。”
陆弦瞳孔微缩:“抹杀?什么意思?”
“按照系统的说法,被抹杀之后,我的灵魂将不复存在,没有意识,一切化为虚伪。”越景年顿了顿,笑眯眯拍了拍陆弦的肩膀,“别担心了。你都关闭系统了,我肯定不会抹杀了。”
陆弦低着头,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对……关闭系统了,肯定没有办法抹杀了。”
“是啊。我们先下车吧。在车里呆了这么久了,有点闷热。”越景年说着解开安全扣,下了车。
陆弦看着越景年离去的背影,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越景年回到家后,又昏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天黑了。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黄色的台灯,陆弦躺在身侧,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有些泛红。
“我又睡了很久?”
“嗯。”
越景年搂住陆弦的脖子,亲了上去:“抱歉,让你担心了。”
陆弦紧紧地将人扣在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才慢慢平复下绝望的心情。
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晚,无声的交缠着,身体颤栗着,想要留下永恒的印记。
一切结束之后,越景年趴在陆弦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声音低哑地说道:“我的昏睡症,和系统有关吗?”
陆弦的手臂收紧,一言不发。
越景年却明白了。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将手上的戒指晃了晃:“就算我真的被抹杀也没有遗憾了,好歹我求婚成功了。”
陆弦伸手握住越景年的手。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你不会……被抹杀的。”
越景年随口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床头的台灯洒下昏黄的光,在雪白的墙壁上勾勒出两人的轮廓,影影绰绰。
两个人不知道抱了多久,久到越景年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越景年推开陆弦,坐了起来:“我身上太黏了,要先去洗个澡了。”
“一起洗。”
“陆弦,你怎么变得这么粘人。”
陆弦嘴唇微微颤了下,却没说什么,跟着进了浴室。
花洒喷下温热的水滴,两个人的头发都淋得湿漉漉的。
越景年揉了揉陆弦的头发,笑着说:“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天空下着小雨,你的头发也是这个样子,好像水里泡过一样,额头还留着水滴。”
陆弦拿过一旁的沐浴露,涂抹在越景年的后背:“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嗯,我想给你挡雨,你还叫我滚。”
“我以为你是来看热闹的。”陆弦说着笑了起来,“那时候我的脾气确实臭。”
两个人边洗澡,边回忆着过往。
等到洗完澡,越景年又睡着了。
陆弦看着越景年熟睡的面容,轻轻伸出手指,沿着他的脸颊轮廓缓缓描摹,仿佛要将这张脸的每一寸细节都深深刻进心底。
——Take my 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牵住我的手,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越景年听到歌声,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熟悉的卧室,这里是第二次攻略时,他和陆弦住过的公寓。
越景年拉开窗帘,窗外的翠绿的香樟树上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他怎么又到这里了?这次是梦,还是虚拟世界?
这时,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越景年转过身去,看到了陆弦。
陆弦深邃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看着,嘴角含着笑意:“你终于醒了。”
越景年上下打量着陆弦。
陆弦的头发精心打理过,乌黑亮泽,身上穿着一套剪裁精致的黑色礼服,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一条领结。礼服上方的口袋里别着一朵淡雅的桔梗花。
“陆弦,我是在做梦吗?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越景年微微一愣。
“不是梦。是在《星沉》游戏里面。”
“这里是星沉?还有这游戏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场景的?”越景年满脸错愕,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没睡多久……”陆弦抿了抿薄唇,“夏天还没过去。”
“啊?”越景年抓抓头,惊呼道,“那就是夏天快结束了啊!我睡了两个月??”
陆弦的眸光微暗,他僵着身子,走到一旁的衣柜,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
“你换身衣服吧,时间不多了。”
越景年看着陆弦手上的黑色西装,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换衣服?”
陆弦扯了扯嘴角:“因为我们马上要举行婚礼了。你穿着睡衣总不太好。”
越景年一愣:“婚礼?在游戏里吗?”
“嗯。换吧。”
“哦。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在游戏里办婚礼啊?”越景年满脸的疑问,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他脱下睡衣,又换上了和陆弦同款的礼服。
陆弦拿起一旁的暗红色的领结给越景年戴上。
“有点热。”
“等一下,我调节一下。”陆弦不知道按了什么,越景年瞬间感觉到了凉爽。
“你做了什么?”
“调整了一下感官强度。”
听到熟悉的名词,越景年终于确认自己真的是在星沉的游戏世界里了。只是,《星沉》什么时候有这个场景了?
“走吧,宾客们等了很久了。”
“啊?”越景年还没搞清楚状况,已经被陆弦带出了房间。
熟悉的客厅焕然一新,里面贴上了许多喜庆的装饰。
徐川和贺轻舟正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喝着饮料。
徐川叹了口气:“景年还能醒过来吗?他到底生什么病啊?我们干坐着等了好久了。”
贺轻舟斜着眼瞥了他一眼:“无聊就玩游戏。”
“那你和我玩。”徐川将一个手柄递给贺轻舟,“你最近都不和我玩游戏了。”
“避嫌。”
徐川小声嘀咕着:“亲都亲了,还避嫌。”
“……”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越景年震惊地看着两个人。
越景年醒来后遇到的这一连串事情,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先是莫名其妙睡了两个月,醒来却是在游戏里,陆弦要拉着他结婚。现在大学的同学突然出现在这间公寓里。
这一切太怪了。
这个公寓是属于他和陆弦过去的回忆,徐川和贺轻舟的存在,真有种乱入的感觉。
“景年!你终于醒了!”徐川兴奋地将手柄扔在沙发上,冲到越景年面前,“啧,这套衣服穿得倒是帅。”
贺轻舟也跟着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走到越景年面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谢。”越景年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两个人,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徐川说:“哦,我正在刷副本,你老公喊我过来当伴郎。”
“老公……?”越景年迟疑几秒,转头看向陆弦,“你叫他过来的?”
陆弦笑着点了点头。
贺轻舟:“我是正准备下班,被拉来加班——参加你的婚礼。”
越景年扶额:“辛苦你了。”
贺轻舟:“不辛苦,有加班费的。”
“……”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陆弦拉住越景年的手,朝着屋外走去。
贺轻舟和徐川立刻跟了上去。
婚车早就停在了楼下,徐川坐在驾驶位上,贺轻舟坐在副驾驶位上。
至于陆弦和越景年十指相扣,坐在后排。
虽然徐川是司机,但是实际上这辆车是自动驾驶的。车辆的行驶路线非常古怪,它不往大路走,而是钻进了小巷子
越景年看着熟悉的小巷,这是他和陆弦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小巷里挂满了彩带与气球,给破败的地方带来了喜庆的气息。
汽车一路行驶,路过了他们曾经念书的学校,最后停在了一大片草地上。
贺轻舟和徐川先下了车,接过门口NPC递过来的花篮,开始朝着空中洒花瓣。
“他们这是?”
陆弦淡淡地解释道:“气氛组。”
贺轻舟&徐川:“……”
草地上摆满了鲜花,穿过林荫小道,两人走到了宾客观礼区。白色长椅上坐得满满当当的,只是这些人的背影有些奇怪,有的后背魁梧,有的穿着铠甲,还有的漂浮在半空。
越景年牵着陆弦的手,慢慢往前走。他边走边时不时地往两边看。
“这是……是游戏NPC?!”只是一眼,越景年就认出来了,这些观礼席上的都是他和陆弦玩过的游戏里的角色。
就连《孤岛编年史》那只恶鬼也来了……
“嗯。”
越景年又走了几步,看到一只头上顶着一片绿叶的小精灵正站在椅子上,蹦跳着,朝着越景年挥手:“嘿,嘿,看我,看我!”
“《冰川勇士》?!”越景年停下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个小精灵是他微信的头像,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角色之一。
小精灵用着可爱的声音说道:“是我,是我。祝你新婚快乐啊!”
“谢……谢谢。”
每个游戏中的角色,纷纷用他们特色的动作朝着越景年他们行礼,祝福着两人:“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越景年拉了拉陆弦的手腕,小声地问道:“这么多游戏模型,怎么做到的?”
陆弦漫不经心地说道:“商务部和那些游戏厂商洽谈合作,计划与《星沉》推出联动活动。那些厂商同意了,还提供了大量的原始素材。”
“……”能和《星沉》联动,这些游戏厂商肯定乐意。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最前排的观礼席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士。她穿着一套浅绿色的连衣裙,笑得明艳动人。
越景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还来不及细想,已经被陆弦带到了仪式台中央。
台上站着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他一只手拿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魔杖。
越景年小声地问道:“你怎么把《异界序曲》的大BOSS弄来了?”
“你还记得他的技能吗?”
“咒言?”
“嗯,凡是他说出口的话,都能实现。”陆弦忽然笑了一下,“我希望他诅咒我们白头到老。”
“……”
“新郎陆弦,你是否愿意娶新郎越景年为夫,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顺境或逆境,都爱他、尊重他、珍惜他,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直到永远?”老人的声音带着一股经过岁月洗礼的沧桑。
“我愿意。”
“新郎越景年,你是否愿意嫁给新郎陆弦为夫,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顺境或逆境,都爱他、尊重他、珍惜他,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直到永远?”
“我也愿意。”
两个人之间没有互换戒指的环节,只是越景年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大脑突然刺痛了一下,他好像听到了电磁声。
“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合法的伴侣。我诅咒你们未来永远相伴,就算腻了也无法分开。”老人下了一个诅咒,随后又说道,“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对方了。
越景年还没有回过神来,陆弦已经环住他的腰,吻上了他的嘴唇。
台下冰川勇士捂着眼睛,露出一条缝隙:“呀!这是我这么小年纪可以看的吗?”
徐川看着台上的两人,又看看贺轻舟,小心地伸了伸手,拉住对方。
贺轻舟眉头微皱,挣扎了一下没甩开,最后也放弃了。
徐川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越景年和陆弦亲了很久,直到喘不上气来,才结束了这个吻。他的眼睛亮亮的,注视着陆弦。
陆弦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眼神黯淡地看着他,眼底是深深的眷恋。
“叮——系统重启成功。状态识别中……”系统久违的声音在越景年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