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 闷热潮湿。
转眼就是六月,时间飞逝。
刚下过雨,地面一层积水, 就没干过。
几个小时以前, 气象台发布了一则暴雨预警,深港区即将迎来强降雨天气。
开完会, 秦修晋回到办公室,将手中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升职以后,工作量忽然像降雨一样, 不由分说全部涌了上来。
小狮子猫刚做完绝育, 需要时刻盯着,不能剧烈活动, 便一直养在楚斐的办公室里。
刚回到座位, 消息提醒音响起。
秦修晋解锁手机, 看了看, 是楚斐。
他发了张小狮子猫的大头照, 粉色的伊丽莎白圈托举着一颗白毛脑袋,没有角度,全是抓拍,并且带有附文。
楚斐:第三十七张人生照片。
秦修晋:你怎么总是拍它的丑照?
楚斐:这叫选材特殊, 另类艺术。
秦修晋:丑照。
楚斐:驳回。
秦修晋:驳回驳回。
楚斐:幼稚。
两人幼稚了几回合,恰好邢之道从卫生间里摸鱼归来, 看见秦修晋, 他八卦道:“和谁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
秦修晋收起手机, 说:“一个言行举止都很幼稚的人。”
“女朋友?还是男朋友?”邢之道凑上去,乐呵问道。
秦修晋想了想,说:“普通朋友。”
或许比普通朋友还要亲密三分。
但大致区间仍是朋友。
“不信。”邢之道抽了张纸巾, 擦去手上的水,看向别处,忽然想起来什么,随口聊起,“前段时间,有人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秦修晋问:“谁?”
邢之道摇头,“不认识。所以我没给。”
说完,他又笑笑,“幸亏没给。你们感情挺好的吧?”
“不是男朋友。”秦修晋说。
邢之道啧啧摇头,“此地无银三百两。”
擦完手,他扔了纸团,笑得很是仗义,“放心,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联系方式,祝你们感情越来越好。”
自知无法改变他的观点,秦修晋只好笑道:“借你吉言。”
“那是。”邢之道努力点头,“我的话,一向很灵验。”
送走邢之道,秦修晋再看向手机,某人已经洋洋洒洒发了好几条信息。
楚斐:她什么时候能摘伊丽莎白圈?
楚斐:我严重怀疑她现在被伊丽莎白圈压得不会走路了。
附带一则小狮子猫练习走路的小视频。
楚斐:我就说吧,她不会走路。
秦修晋:拆线以后,再过一周,就能摘了。
楚斐:行,再不摘,她就要无师速通摘伊丽莎白圈的一百种方式了。
底下,又附带了一则小狮子猫站在窗台上,缩脖子蹭掉伊丽莎白圈的小视频,拍摄角度刁钻,手倒是很稳,画面几乎没有摇晃。
秦修晋:可以收紧一些,只要能容纳两根手指,就不会勒到她。
楚斐:我试试。
半分钟后,楚斐试验归来。
楚斐:刚才,她当着我的面,又重新演示了一遍如何丝滑脱掉伊丽莎白圈的教程。
秦修晋笑着打字,一句话还没发出去,苏然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说道:“秦修晋。”
秦修晋转头,清楚他的来意,便与苏然一起前往楚斐的办公室。
办公室空间很大,适合小狮子猫在里面跑酷晒太阳。
楚斐捏捏它的耳朵,却被它利落躲闪,耳朵一抖一抖,看向门外。
楚斐和它一起,看向站在那里的秦修晋。
正午阳光,灿烂明亮,光线千束,打在身前身后,仿佛披了层金光。
秦修晋眯起眼睛,适应着迎面而来的强光,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楚斐说。
他指指小狮子猫,“孩子想你了。”
秦修晋弯腰抱起小狮子猫,问:“你不想?”
楚斐反问道:“我想什么?”
“好,那我走。”说完,秦修晋转身就要离开。
楚斐将他拽回来,说:“想你。满意了吗?”
秦修晋比了个手势,“一点点吧。”
楚斐看着他,“别得寸进尺。”
秦修晋笑着说道:“那起码先让我得到寸吧?”
“给你。”楚斐将桌上的东西递给秦修晋,“你的寸。”
秦修晋拆开小信封,两张纸片从中掉落,拿起来看看,没什么特殊之处,就是很普通的纸。
上面的话倒是很不普通。
笔迹歪歪斜斜,像是初学者逮着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结果,错别字很多,稍难的字还用拼音做了注释。
秦修晋看了看,问:“你写的?”
“怎么可能。是一个刚满三岁的表弟写给你的。”楚斐坐在桌前,倒了半杯茶,推到秦修晋面前,“他要求我,一定要把纸条交给你。”
秦修晋将纸条翻折几下,笑道:“很可爱。”
祝福也很可爱。
重复写了三遍结婚快乐,后面跟了许多表情符号和花花草草。
秦修晋将纸条装回小信封里,看向楚斐,“替我说声谢谢吧。”
楚斐想了一会儿,说:“你见过他。”
秦修晋问:“什么时候?”
“前两周的晚宴上。”楚斐说,补充提醒到,“吵着让你教他玩游戏。”
他这么一说,秦修晋想起来了。
秦修晋放下小信封,说:“童言无忌。”
楚斐喝着凉茶,意有所指,“话已经说出口,就必定有他的考量。”
秦修晋笑问:“三岁小孩也有吗?”
楚斐放下茶杯,轻笑道:“可能是单纯觉得我们感情不错吧。”
秦修晋颔首。
的确,最近关系不错。
秦修晋逗着探头探脑的小狮子猫,想起方才与邢之道的对话,脑中划过一分异样。
或许有些好过头了。
他放下小狮子猫,拉开椅子落座。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按理来说,已经趋于平常。
过往的争吵点,也在相处中逐渐消减。
由于他们对彼此的性格、几乎是了如指掌,所以即使有争吵,也不会吵很久,更不会上纲上线到下不来台的地步。
两人维持着平衡,都没有偏袒或越界。
秦修晋看着低头办公的楚斐,问:“找我来,还有什么事吗?”
楚斐看他一眼,说:“没什么事。午休时间,给你找点事做。”
秦修晋笑问道:“比如?”
“比如。”楚斐倚在椅背上,张了张口,却许久没有答案。
他找不到理由了。
秦修晋点头,“看来没有事情。”
“确实没有。”楚斐回应道。
两人对视良久,秦修晋问:“当时,你想说什么?”
楚斐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十指交握,绞紧了,“什么?”
“一个多月之前吧。”秦修晋说。
楚斐微微蹙眉,“时间太久,忘记了。”
秦修晋一笑,“楚总忘性真大。”
楚斐翻开笔记本,“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也是。”秦修晋说,“楚总日理万机。”
其实他并不好奇话中内容,他只是想知道,在二者互为朋友的情况下,究竟是什么话,会让楚斐一再考虑。
相比内容,他更在意原因。
楚斐是因为什么,才会三缄其口。
秦修晋收紧伊丽莎白圈的绳子,摸了摸猫头。
算了,楚斐现在不想说,以后肯定会说。
几句话而已,不用急于一时。
面前,楚斐抬起双手,撑着下巴,目光一错不错,落在秦修晋身上,仿佛要把他的身体彻底看穿。
秦修晋回视,他又将视线转移。
秦修晋抱着猫站起身来,走到楚斐身前,双手一抛,小狮子猫便十分顺从地钻进了楚斐的怀里。
楚斐接住它,问:“你要走了?”
秦修晋站着看他。
类似的构图,曾在他们之间反复上演。
只是现在,不会再有任何高高在上,更不会有上位者的既视感。
秦修晋说:“它喜欢待在你这里,就别让她出去了,免得应激。”
“它胆子大得很。”楚斐拨了下小狮子猫的耳朵,说,“今天我在开会,它衔着猫条就来了。”
顶着所有人的视线,某猫不慌不乱,跳到桌上,去蹭他的手,又用爪子踩踩猫条,意味不言而喻。
再看门口,苏然正表情无奈地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被小狮子猫挣脱的伊丽莎白圈。
秦修晋低声一笑,“坏猫。把它锁在房间里吧。隔绝一切退路。”
“也行。”楚斐握住它蠢蠢欲动的爪子,说,“过两天,我会出差一段时间。”
秦修晋点头,“我会照顾它。”
楚斐将小狮子猫放回地面,语气轻松,“不用来得很勤,它自己和自己玩,也能玩得很开心。”
秦修晋说:“好。”
低矮的猫爬架上,小狮子猫瘫倒在太空舱里,舔舐着脖颈上的一圈毛。
看久了,秦修晋问:“多久能回来?”
楚斐抬眼,说:“不确定,一个星期,或是半个月。”
秦修晋应道:“好。”
话落,他再无下言。
楚斐看看秦修晋,“我离开这么久,你不想我吗?”
秦修晋从善如流答道:“想,想到我抓耳挠腮、心急如焚。”
“不信。”楚斐十指相对,看向电脑屏幕,“满嘴谎话。”
秦修晋回道:“说想你,你不信。说不想,你又生气。”
楚斐沉默地看着他。
秦修晋自觉闭嘴,“我不说了。”
十几秒后,秦修晋问:“现在能说话了吗?”
“……”楚斐转着椅子远离秦修晋的视线范围。
秦修晋看了看他,点头道:“你笑了,我可以说话了。”
楚斐手压在键盘上,说:“被你气笑了。”
“那也算是笑了。”秦修晋自有一套道理。
楚斐笑着说道:“你说得对。”
闲扯几句,秦修晋拍了拍猫脑袋,准备回去继续工作。
和楚斐说过再见,他刚踏出门口,就听身后似乎传来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不长,只有几个字。
秦修晋转身,握着门把手,问:“你刚才说什么?”
楚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说什么了吗?”
秦修晋打量他几眼,说:“好,再见。”
楚斐嗯了一声,看他带门离开,才恢复了正常呼吸频率。
差点把心里所想宣之于口了。
幸亏秦修晋没听清。
第42章 想我了吗? 隔着光幕的烟花与玫瑰。
进入盛夏, 雨淅淅沥沥,没有停过。
周六,十分清闲。
秦修晋坐在阳台里, 膝上躺着露肚皮的小狮子猫, 手机放在木桌上,通话界面长亮不灭, 正在与楚斐通话。
扬声器里,冰箱门合上,声音微不可察, 紧接着酒液倒入杯中, 玻璃敲击,发出几声脆响。
楚斐放下酒杯, 问:“草坪上的猫爬架收了吗?”
秦修晋戳戳小狮子猫柔软的肚腹, 引得它来回兔子蹬, 说:“收了。对我这么不放心?”
“不是对你不放心, 怕你忘了而已。”楚斐笑音明显。
他喝着酒, 揭秦修晋的旧账,“毕竟某人游戏挂机,困了,忘关窗户, 在书房里睡了四小时,醒来以后发了三天的低烧。”
秦修晋面不改色, 辩解道:“人之常情。”
“胡扯。”楚斐笑着骂道。
他转身开了酒柜, 说:“我大概两天后回家。”
秦修晋说:“嗯。”
出差半个月, 家里没有楚斐,确实少了许多生活气息。
秦修晋梳着小狮子猫身上的浮毛,听楚斐说着最近几日的商事谈判。
虽然仍在深港区, 但区域与区域的天气状况,大不相同。
楚斐那边,背景音中一阵鸟鸣,偶尔有风擦着窗户悠然而过的摩挲声,天然白噪音。
聊完,楚斐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秦修晋摘去筛梳上的毛,说:“和你打电话。”
楚斐又问:“那之后呢?”
秦修晋回答道:“目前没有别的安排。”
楚斐倒着酒,调侃道:“那你这一天都在做些什么?这么忙。”
秦修晋语气平常,说:“和你打电话啊。”
“……”楚斐倒酒的手一抖,瓶口撞翻杯子,摔在地上,声音刺耳清晰。
听到碎裂声,秦修晋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电话那边,许久,楚斐时近时远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我没事,杯子摔了。”
“你确定?”秦修晋问。
楚斐看着小腿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从膝盖到脚踝,长长一道,渗出些许血珠,忽然话语转向,说:“我先处理伤口,等会再联系你。”
秦修晋皱眉,“楚斐?”
拿过手机一看,通话已经结束了。
与此同时,酒店。
保洁员打扫过玻璃碎片,楚斐坐在床上处理伤口。
划痕并不深,只是那一串血滴有些刺眼而已。
自他挂断电话以后,消息提醒音响过几次,而后便停止了。
楚斐解锁手机,食指划着聊天界面,简单回了几句,又拨通电话。
几乎是刚响铃,电话就被接起,秦修晋在他说话之前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小伤。”楚斐说。
再过几小时,估计都能自己愈合了。
楚斐将医用棉签扔进垃圾桶,说:“不用担心。”
“你确定?”秦修晋问。
楚斐说:“确定啊。”
“伤口处理了吗?”秦修晋又问。
楚斐看了看小腿,忽然笑道:“没有,你来帮我处理?”
秦修晋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那你等着吧。”
楚斐挑眉,“好啊。”
“晚点我再联系你。”秦修晋说。
楚斐说:“哦。”
挂断之后,秦修晋看向红绿灯,抽空垂眼查看着苏然发来的实时位置。
雨水落在车窗上,被刮去,又覆上,空气沉闷。
原本蒙在脑海中的担忧逐渐被时间冲散,总量不变,面积增加。
担忧过后,是自然而生的几个问题。
这时,绿灯亮起,秦修晋将问题抛之脑后,放下手机。
下午六点,他准时进入酒店,和苏然搭乘电梯上楼,跳过敲门,直接解锁直入。
苏然站在他的身后,立了一会儿,随后默默地后退几步,关上门。
室内,秦修晋走向卧室,推门而入,刚好和起身检查情况的楚斐撞面。
看见他,楚斐放下手,“我还以为——”
“伤口呢?”秦修晋问。
楚斐回了一声:“啊?”
秦修晋朝他光裸的双腿看去,只有浅浅一道红痕,稍微带了些碘伏颜色。
确实是小伤,楚斐没有说错。
知道被耍,秦修晋关上门,“再见。”
见秦修晋要离开,楚斐自知理亏,便笑着去拉他的手,挽留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处理伤口吗?怎么看了一眼就要走?”
秦修晋看他,“对,我就是来看一眼。”
“我不信。难道你开车四小时,就是为了看伤口?”楚斐截住他的小臂,笑问道。
秦修晋点头,“对,瑞州港雨水太多,我来这里避避雨。”
既然楚斐没事,他确实没有必要再停留。
担忧被彻底洗净,问题却挥之不去。
换句话说,他就多余来这里。
秦修晋闭眼,又看向楚斐。
楚斐则是将他半扯半推地带到床边,熟练讲着歪理,“我都说了,是小伤,你自己不信,难道还要怪我吗?”
“是吗,我还以为玻璃碎片直接扎进你腿上了呢。”秦修晋随口回道。
楚斐眨眨眼,“确实有一些玻璃碎末,在杯子摔碎时飞溅到了伤口里,但不多。”
“这么关心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楚斐坐在床尾,眯眼揶揄道。
秦修晋笑意浅淡,说道:“怎么能不来呢?毕竟以某人的表现来看,不瘸个腿都算是老天开眼了。”
“咒我?”楚斐质问着,面上却带笑,“你这是嫌我伤口不够严重吗?”
秦修晋推开他的手,说:“我没有。”
楚斐想了想,目光落在秦修晋手中的甜品礼袋,笑道:“给我的?”
“给某个平行时空里伤口严重的楚斐,你是哪个平行时空里的楚斐?”秦修晋问。
楚斐眨眨眼,“当然是现在的我。”
拿过甜品,楚斐后撤一步坐在床上,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原本我不想来。”秦修晋倚靠在柜子旁。
楚斐看他,“那怎么又来了?”
秦修晋脱下被雨淋过一层的外套,说:“不知道。”
楚斐吃着提拉米苏,替他自信回答道:“肯定是关心我。”
秦修晋没有否认。
凭心而论,他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或是出于担心,或是其他。
没有定论。
“今晚我没有工作安排,出去逛逛吗?”楚斐放下吃了一半的提拉米苏。
秦修晋拒绝道:“我要回家。”
“回什么家。”楚斐抬手换了衣服,牵住秦修晋的腕臂,低头笑道,“就当是陪我玩了,好不好?”
楚斐扯扯他的手指,问:“不可以吗?”
秦修晋挪开视线,说:“可以。”
此时此刻,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已经不重要了。
即使继续想,也没有结果。
不如到此为止。
————
沙滩旁,海浪涛响,游灯点燃了一条街,璀璨光华。
站在桥上,带着水汽的咸湿海风、擦面而过。
秦修晋与楚斐并肩走在一起,人群熙攘。
楚斐喝着抹茶奶盖,问:“猫呢?”
“管家在照顾。”秦修晋说。
楚斐点头,“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秦修晋看向他,总结道:“活蹦乱跳,上蹿下跑,每天精力过剩,在床上跑酷。”
说完,楚斐轻笑几声,“很有活力。”
“那可太有活力了。”秦修晋说。
两天前咬坏了三个磨牙棒,五天前玩猫抓板,把上面的球扯断了。
简直是活力四射。
笑过以后,两人逛到桥下的花灯长街。
秦修晋垂头看着手机,忽然被楚斐拉住,站在身前,“怎么了?”
楚斐握着一把手持烟花,回头,向他摇摇手,“放烟花。”
秦修晋看了眼周围,问:“去海边?”
这里人多,实在不适合点燃烟花。
楚斐绕到他身前,笑道:“好啊。”
今晚夜空晴朗,许多人在海边散步,沙滩上的说笑声不绝于耳。
走到无人处,楚斐拿着烟花,问秦修晋:“有打火机吗?”
秦修晋拿出打火机,递到他手中。
这时,几个捧着鲜花的小女孩靠近他们,甜甜笑着,“您要买花吗?”
她们的怀中,红玫瑰带着未消的露水,娇艳欲滴。
秦修晋拿了两枝,扫过钱。
小女孩向他道完谢,随后便走向了其他人。
秦修晋转身,看见楚斐正注视着他手中的玫瑰,他将两枝玫瑰插进楚斐挽起的衣袖褶皱中,说:“给你买的。”
楚斐晃了晃手臂,在玫瑰掉落之前,将它们拾起,拿在手中把玩着。
长街上游灯的余光,穿过沙滩投在身上,并不强烈,反而有些昏暗。
楚斐看向秦修晋,眼中色彩略带光亮,“给我的?为什么?”
秦修晋偏头笑道:“慰问不存在的伤者。”
楚斐笑着将玫瑰拍在他肩膀上,向前一步,背对着他,“我还以为是你特意买给我的。”
秦修晋接住玫瑰,说:“确实是特意买给你的。”
“嗯。”楚斐声音轻微,海风一吹,余音被风声吞噬。
点燃烟花,呲啦冒着闪烁的火光。
楚斐转身面向秦修晋,眼底仿佛被它燃起,摇曳不定。
他将几支烟花拿到秦修晋的面前,两人隔着忽明忽暗的光幕对视。
秦修晋看着手持烟花与玫瑰的楚斐,几秒后,接过他递来的明艳烟花。
指节相触时,像是碰了平静无波的湖面,随之泛起涟漪,层层不尽,阵阵不休。
“明天你和我一起走?”楚斐问。
手里的烟花很快燃尽,秦修晋反问道:“不然呢?”
楚斐点头,掩去不太自然的眼神,以及泛红的耳根,应道:“好。我们一起回去。”
第43章 并非虚情? 信息素紊乱,发情期提前。……
临近夏末, 林荀已经博士毕业、进入医院工作,忙得脚不沾地。
此时,忙得脚不沾地的林医生正皱眉看着检查报告。
“你的信息素很不稳定。”林荀捋了把头发, 倚在墙上, 建议道,“要不要去正规医院检查看看?”
楚斐拒绝道:“不要。”
他拉开二楼的窗帘, 午后阳光强烈,将房间彻底照亮。
“不行,你必须检查。”林荀直接否决, 很不认同, “定期检查只能判断出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想要矫正治疗, 必须得去医院。”
楚斐依旧拒绝道:“不要。”
林荀长吐出一口气, 忍了忍, 解释道:“信息素紊乱, 可能会导致易感期提前, 或是引发精神失控等问题。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你想做什么?”
楚斐喝了口水,说:“那就让它紊乱。”
林荀按下检查报告, 苦口婆心,“哥, 我叫你哥, 你就去医院看看吧, 我真怕你噶了。”
楚斐还是那句话,“不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
“……”林荀咬牙隐忍, 放弃想法,“算了,你爱去不去。”
楚斐说:“嗯。”
倒进沙发里,林荀翻翻报告,说:“我会给你一些稳定信息素的药剂,按时注射。”
楚斐说:“好。”
再嘱咐几句注意事项,林荀抬着设备离开。
楚斐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时间还早。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下班了。
摸了摸猫,楚斐换衣出门,回公司上班,顺便接秦修晋下班。
下午,他坐在办公室里,听苏然讲着最近的事。
“一个星期前,产品部辞退了两个人。”苏然有些犹豫,换了种说法,“顶替他们位置的人,是两个Beta。目前,他们的磨合度还不错。”
余乐音和秦修晋都是Beta,难免会对Beta有所偏袒。
苏然分神地想。
楚斐与秦修晋关系匪浅,但如此变动,楚斐作为Alpha,估计不会认可。
他望向楚斐,却见他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完全没在听。
苏然默默闭口。
待楚斐回完消息,他站起身,拍拍苏然的肩膀,“提前下班。”
苏然后知后觉地回了声哦,目送他离开。
结婚以后,楚总与从前相比,简直是仿若两人。
周身散发着恋爱的气息……
地下停车场,浑身散发恋爱气息的楚斐步伐轻快,出现在秦修晋的身后,笑道:“在等我?”
秦修晋收起手机,问:“我在等楚斐。你是楚斐吗?”
楚斐点头:“是呀。”
“是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秦修晋笑问道。
楚斐若有所思,“你见到的楚斐是昨天的楚斐,不是今天的楚斐,你当然没有见过。”
听着这熟悉的歪理,秦修晋开了车门,轻笑一声,“上车吧,忒修斯之船。”
“好的,斯多葛主义。”楚斐笑着说道。
车辆平稳行驶,一路向北。
看着窗外的景色,楚斐蹙眉,问:“你要去哪里?”
秦修晋没抬头,“医院。”
“你去医院做什么?”楚斐问。
秦修晋将手机熄屏,说:“不是我,是你。”
楚斐皱眉,立马反应过来,“林荀和你说了什么?”
秦修晋看着他,“你问哪一部分?”
其实林荀说得不多,稍微解读今天的检查报告,列出了基本的不良反应,以及后续的影响。
语句寥寥,但危害性很大。
“……”楚斐转过头,抗拒道,“我不去医院。”
秦修晋轻易驳回他的拒绝,“你没得选。”
楚斐看他,“我觉得我有挣扎的权利。”
秦修晋也看他,“我有一票否决权。”
楚斐沉默十几秒,苍白辩解道:“我的身体我清楚,没有去医院的必要。”
“讳疾忌医不可取。”秦修晋说,“做个检查,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楚斐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不是时间的问题。”
他这么抗拒,秦修晋不免好奇,“你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之前楚振也说过,楚斐从小就不愿去医院。
楚斐抿直嘴唇,“就是不想去。”
秦修晋看了眼窗外,说:“晚了,已经到了。”
楚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医院,又瞥向秦修晋。
秦修晋无视楚斐的眼神,将他带下了车。
楚斐盯着手腕,以及秦修晋的手,路上全程面无表情。
在进入诊室之前,楚斐转而注视着秦修晋的双眼,“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来这里。”
秦修晋理解他的心情,点头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楚斐不再看他,走进诊室。
检查程序复杂且漫长,等最终结果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楚斐始终保持沉默,坐在秦修晋身边,一动也不动。
“确实不太稳定,有随时失控的风险。”医生推推眼镜,斟酌几分,“我们建议您先住院观察,根据后期数据,再做相应的疗程。”
这是楚家经营的私人医院,楚斐在此住院观察,刚好。
然而楚斐不同意。
他随意翻着检查报告,问:“不住院可以吗?”
医生按着圆珠笔,长长地嗯了一声,“可以。”
楚斐的脸色有所缓和。
“如果不住院,在家中观察也行。但需要您的伴侣随时看护,以免陷入失控,或是忽然进入易感期。”医生说。
楚斐看向秦修晋,秦修晋则是看他一眼,转头问医生:“有没有其他的注意事项?”
医生撑着下巴,说:“暂时不要离家,每晚注射两支抑制剂,注意情绪波动,及时安抚。”
秦修晋制住想要说话的楚斐,“抑制剂对他没用。”
医生问:“目前市面上的抑制剂,都没有效果吗?”
秦修晋想了想,“没有。”
前两次特殊时期,楚斐已经试过多次,无一有用。
情况有变,医生只好调整治疗方案。
晚上七点半,两人走出医院。
楚斐走在秦修晋的身前,情绪明显不高。
秦修晋与他并肩,偏头去看他的神情,“还在生气?”
楚斐说:“没有生气。”
秦修晋轻笑一声,“嘴硬。”
无论怎么说,检查做完,隐患暂时解除,不是坏事。
至于楚斐为什么拒绝去医院,他不问,他也不想说。
————
在家中多日,楚斐的信息素已经基本稳定。
林荀躺在阳台上吃西瓜,迅速扫过检查报告,说:“还行,问题不大。只要没有突发情况,再过一周,就能彻底稳定。”
秦修晋倚在柜子上,去看他手里纸面上的各项指标,“可以外出?”
林荀摘下眼镜,“最好不要。那种事,半个月以后再说吧。”
两人看向客厅里闲到调酒的楚斐,秦修晋问:“他的信息素为什么不稳定?”
“不好说,各种原因都有。”林荀擦擦镜片,“主要原因,还要归结于他的情绪。如果他的情绪有明显的起落,信息素也会随之紊乱。”
戴上眼镜,林荀眯起双眼,感慨道:“啊,Alpha好麻烦,Omega也好麻烦。”
楚斐走进阳台,将两杯酒放在桌上,问:“在说我的坏话?”
秦修晋拿过一杯,“没有,在夸你玉树临风有天人之姿。”
“不信。”撂下一句话,楚斐回到客厅,继续看电影。
林荀收回视线,忽然问秦修晋:“他最近情绪稳定吗?”
秦修晋回忆几秒,“正常。”
起码明面上看,无事发生。
最近两人和平相处,没有吵过架,更没有情绪波动的理由了。
林荀哦了一声,抬了抬下巴,没再说什么。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评价。
虽然他是楚斐的狗头军师,但真到面临秦修晋时,他又有些放不开。
林荀摸摸鼻子,问:“你确定他没有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
秦修晋摇头,“没有。”
“情绪波动,指的是诸如愤怒或是喜悦的心情。”林荀解释道。
秦修晋还是摇头,“没有。”
楚斐面对他时,只有两种状态。
除去占有欲发作时的波动,再无其他,很平常。
林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有医院的治疗方案,以及林荀的定时检查,楚斐的信息素逐渐稳定。
七天之后,一切正常。
横竖无事可做,秦修晋在楼下打游戏,楚斐在书房处理工作事宜。
小狮子猫偶尔跳上沙发,蹭蹭秦修晋的手。
秦修晋腾出手来,捏捏它的猫脸。
小狮子猫很是享受,闭了眼睛,用胡子贴贴他的手。
秦修晋看着它,蓦然想起那晚的楚斐,发着高烧,全无自主意识,躺在他的身边,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秦修晋轻笑,“以后我叫你楚斐二号机,好不好?”
小狮子猫幽幽地叫了一声。
秦修晋点头,“好,以后再给你取名。”
他在楼下逗猫,室内静谧无比。
忽然,重物倒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秦修晋皱眉,挪开小狮子猫的手,快步上楼,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一片漆黑,秦修晋开了灯,却见楚斐跪坐在地,头低垂着,身边是已经倒塌的古董架。
秦修晋上前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被伤到?”
楚斐没有回答。
秦修晋将他全身打量一遍,没看到明显伤口,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手掌按在楚斐的腿上,探探他的下巴,“楚斐?”
楚斐声音极轻地回应了句:“嗯?”
声线颤抖,呼吸急促。
秦修晋眉间刻痕更深,手指按在楚斐的下巴,抬起他的侧脸。
楚斐毫无感觉,任凭他摆弄。
他的正脸被暴露在灯下。
潮红的眼尾,以及起伏着的胸膛,无一不言说着他的微妙状态。
他微微睁开双眼,又很快向前倾倒。
秦修晋捞起他的腰身,只感觉手下的躯体高热潮湿。
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信息素紊乱,发情期提前。
第44章 举办婚礼? 不吃也得吃。
发情期来势汹涌, 根本无法招架。
楚斐抓住秦修晋的衣领,将头埋在他肩颈上。
他的思绪很是混乱,很难再平稳走回卧室, 方向感极差。
秦修晋按住楚斐的侧颈, 手指抵在他的腺体上,不由分说, 进行临时标记。
等他稍微清醒之后,秦修晋将滚落地上的木雕放回桌面,简单清扫路面。
还未转身, 楚斐步履摇晃站起身子, 倾倒在秦修晋的后背,五指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秦修晋牵着他的手臂, 转身, 扶住他的身体, 见他仍不清明, 只好直接将他抱起, 下楼,回了卧室。
床上,楚斐缠着秦修晋的脖颈,手掌沁出细汗, 死死不放。
秦修晋碰碰楚斐的额头,温度滚烫, 十分不正常。
他拿下楚斐的手, 绕到床尾, 打开墙柜,翻着医药箱里的退烧药。
待他接完温水回来,楚斐坐在床上, 没有丝毫动静,只有胸口在起伏。
秦修晋拨起他的下巴,“楚斐。”
楚斐睁开双眼,手指抓着面前的衣摆,借力起身。
秦修晋皱眉,来不及闪躲,就被楚斐彻底抱住,杯子也因动作幅度之大,撞翻在楚斐的肩膀上,温水倒了一身。
秦修晋按住他的手,看见他衣服湿了大半,透出肤色,问:“你要做什么?”
楚斐垂着头,说:“抱你。”
秦修晋后退几分,“不能先吃药吗?”
楚斐摇头。
秦修晋只好妥协道:“标记完再吃药?”
楚斐沉默一会儿,说:“标记,不吃。”
秦修晋叹气,任他抱着。
退烧药估计是吃不成了。
————
清早,秦修晋和林荀通着电话。
“他信息素不正常,会变成这样很正常。”林荀说着绕口的话,对于此种情况,毫无意外之感。
毕竟某人的信息素像是鞭炮,一点就着。
过了这阵儿,就会好了。
楚斐终归是个正常Alpha,哪怕信息素再不稳定,也不会长时间失常。
“他神志不清,也是正常现象?”秦修晋问。
除了那次被迫发情,在特殊时期,楚斐几乎没有异样反应,更没有严重到如此地步。
他整个人似乎溺了水,听不见任何回应,也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林荀犹犹豫豫,“应该算是正常吧。”
秦修晋想挂电话了。
林荀连忙挽回道:“当然,这种情况虽不正常,但总会结束的,不用过于担心。”
秦修晋看了眼卧室,扫过紧闭的房门,和林荀又说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
他走向卧室,推开门,果然看见楚斐穿着睡衣,站在地上,正要外出。
楚斐怔了几秒,说:“我以为你走了。”
秦修晋关上房门,走到楚斐面前,“我不会走。”
“好。”楚斐回答道。
他的情况稍有好转,起码语言系统已经恢复正常,秦修晋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室内。
楚斐下意识地眯起双眼,“好亮。”
他看向秦修晋,“现在几点?”
秦修晋说:“中午十二点。”
楚斐眯眼适应太阳光亮,然后听秦修晋问:“昨天晚上,怎么突然失控了?”
楚斐反应慢半拍,坐回床上,说:“不知道,刚处理完工作,就忽然失控了。”
再有意识,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那就少工作。”秦修晋拆了药盒,将胶囊和药片递给楚斐,“不加班,减少百分百的问题。”
楚斐点头,顺从吃药,“有道理。”
很快,药物催眠作用上涌,楚斐躺回床上,闭了眼。
他要休息,秦修晋没有再打扰,开门而出。
刚迈出房间一步,身后,楚斐就坐起身来,问:“你要去哪里?”
秦修晋回头,说:“打游戏。”
“……”楚斐再次闭眼,躺下去,“你和你的游戏过一辈子去吧。”
秦修晋欣然点头,笑道:“好啊。”
楚斐抬眼,看向他。
两人对视许久,楚斐才说:“陪我。”
他缓缓开口,补充道:“哪里都不许去。”
秦修晋点头,原路返回,关门,“好。”
看着秦修晋躺在身边,楚斐笑着说道:“晚安。”
“晚安。”秦修晋摸摸他的头。
午后时间悠长,环境静谧,确实适合睡觉。
玩了十几分钟游戏,秦修晋放下手机,也准备午睡。
刚躺下,某人就顺着枕头、钻进他的怀里,极其主动,而且熟练。
秦修晋手放在他的背上,问:“你又不睡了?”
楚斐没有反应。
仿佛方才的动作只是无心之举。
他没有回应,秦修晋只好拍拍他的后背,说:“晚安。”
怀里的身体一动不动,半分钟后,才蹭蹭他的肩膀,声音沉闷,“晚安。”
————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窗外落日将尽,夜幕低垂。
秦修晋闭了闭眼,怀里的人像是火炉,体温高得不正常。
抬手探着他的额头温度,秦修晋开了小夜灯,越过楚斐,去拿柜上的药。
倒了杯温水,秦修晋拍拍楚斐的脸,待他醒来,说:“起来吃药。”
楚斐窝在被子里,摇了摇头。
“你不吃也得吃。”秦修晋抽出手,掀开被子,露出楚斐的脸。
楚斐被小夜灯的光晃了一下,轻皱起眉,“不吃。”
秦修晋问:“那你想做什么?”
楚斐没说话。
许久,他才拿过胶囊,接过秦修晋递来的水杯,沉默吃着药片。
秦修晋放下空水杯,回头,便见楚斐侧躺着,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他坐起身,靠向秦修晋,“我需要补标记。”
————
往后的三天里,楚斐没有再次失控,信息素始终保持稳定。
清晨,楚斐靠在床头,看着电影,听江元思闲扯聊天。
聊了十多分钟,主角团都快死光了,江元思才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楚斐吃着抹茶冰淇淋,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江元思不能理解,“那我肯定不知道啊!”
楚斐结婚,他和连烽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得到了林荀的确认,他们绝对不敢相信。
江元思回想起从前的事,问:“没听说过你在和谁谈恋爱啊。”
楚斐说:“你知道了,就不会问我了。”
江元思又是一次沉默。
他问:“你跟谁学的,这么会聊天。”
楚斐咬着脆筒,说:“不告诉你。”
江元思面无表情,“我不会再帮你处理工作了。”
楚斐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这时,秦修晋走进房间,问:“早饭吃什么?”
楚斐想了想,说:“都可以。”
通话还在继续,在秦修晋离开以后,江元思嘶了一声。
由于楚斐开了免提,他能清楚听见那边的对话内容。
江元思不敢确认,只觉得那道声音耳熟又陌生,他怯生生地问道:“秦修晋?”
楚斐吃完脆筒,没有回避,“嗯。”
江元思又是大段大段的沉默。
“什么时候?”江元思十分震惊。
说着,他终于茅塞顿开大彻大悟,“啊,我想起来了。”
他确实在停车场见过两人。
居然从几个月以前就开始了吗?
江元思又问:“那你们怎么不举办婚礼?”
楚斐皱眉,“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江元思大声道:“我当然问题多了啊,你结婚了,我们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楚斐评价道。
而且,婚礼并非容易之事。
光是获取秦修晋的同意,就是一大难关。
毕竟以他们的结婚理由来看,他们没有立场和原因去举办婚礼。
而且,如果向秦修晋发送结婚请求,他肯定会起疑心。
楚斐不想让秦修晋过早知道这件事。
保持现在的距离,就很好。
江元思却很不理解,“所以你们为什么不举办婚礼?”
楚斐脸色更沉,“你很想参加?”
“想啊。”江元思语气理所当然,“你搞婚礼,我肯定参加啊。”
他又念叨起过去的事,指指点点,“我就知道你和他关系不简单,当时我和连烽就怀疑,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没想到还真是。”
楚斐关了免提,将手机拿到耳边,“你怀疑错了。”
江元思哼哼唧唧不相信,“你别嘴硬,都结婚了,还说这种话。”
楚斐反问:“你很闲?”
“以后不知道,目前很闲。”江元思说,仍然紧抓着婚礼不肯放,反复问道,“所以你们什么举行婚礼?”
楚斐说:“下辈子。”
江元思咋舌,“不想跟你交流。”
“彼此彼此。”楚斐回道。
两人又聊了些工作问题,才结束通话。
将手机放回柜面上,楚斐抬眼,便看见秦修晋正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
楚斐心中蓦然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在等你挂电话。”秦修晋说。
楚斐看着他,想了想,低声道:“他说的话,你不用在意。”
秦修晋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婚礼,便没多在意,说:“先吃饭吧。”
婚礼的事,并不重要。
他们结婚的缘由,本身就没有正当性。
楚斐抿唇,“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举办婚礼。”
秦修晋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只是说:“嗯,先吃饭吧。”
楚斐垂头掩去眼色,起身下床,回了声:“好。”
婚礼,对他们来说,的确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