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irh 31
没有短信聊天的日子,冬绒重新回归到了以前上学时的平静状态。
上课、吃饭、睡觉,和舍友出去聚餐,跑现场撰写部门布置的通讯稿。
日子变得枯燥无味, 仿佛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拉黑了这个号码之后, 周枕景这个人就此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也许两个人之间本身就没有交集,以至于断开联系就像是松开一条沉浮在急浪中的船只锁链,很快就不见踪迹。
宿舍里的几个舍友平时最爱聚在一起谈论学校里的八卦,然而因为顾及到她的感受,每次谈论到一些关键词的时候,总会讪讪刹住口。
冬绒很讨厌这样,仿佛自己周围无故多出一道隐形禁令,连累得身边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束手束脚,生怕跨越了她的雷池。
又一次听见几个人刻意戛然而止的谈论,冬绒咬了下下唇,摘掉耳机抬起头。
“没关系, 你们继续说,不用在意我。”
许越从护栏上探出头,谨慎地问她: “绒绒, 你没事了吗?”
冬绒感到有些奇怪, 失笑道:“我看起来难道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当然了, ”许越点了点头, “你自己是不知道, 上次我们在宿舍楼门口看见周枕景的时候, 你的脸色简直比哭还难看。”
“这几天也一直闷闷不乐的,话也变得很少,还总是在发呆。”
“有时候叫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你心情很不好吗?”
冬绒摇了摇头表示否认:“我挺好的啊。”
“你们真的太夸张了, 我哪有这样。”
她避开宿舍几人望过来的担忧视线,继续戴上耳机专心听四级英语听力。
机械音念着晦涩又复杂的词汇在耳畔一遍遍掠过,却迟迟进入不了脑子。
眼前摆着的这张英语卷子的字母忽然变得扭曲,冬绒不解地凑近看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那是被一滴眼泪浸湿泡透了。
她悄无声息地将腮颊上的眼泪撇掉,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排出脑海,开始认认真真做题。
新学期学生会的活动也多了不少。
也许是学长学姐们有意开始挑选下一任的副部岗位,写稿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手把手教导。
很多的沟通事宜和部门之间的关系交际,都需要靠他们自己去独立完成。
编辑部和宣传部都是为学校社媒服务的。
编辑部在活动会场上写稿的时候,宣传部一般也会派干事负责活动拍照。
一来二去几次工作上的交涉,冬绒也和宣传部的几个成员渐渐熟悉了起来,有时活动忙到很晚,还能够加完班一起去吃宵夜。
宣传部大一部员三男两女,这几个人中冬绒最熟悉的还是一个叫做荆飞航的男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几乎每次冬绒写稿的时候,都会和他分到一组。
他要离开座位去近景拍摄的时候,冬绒会坐在他的位置边上帮他看着相机包。
而作为回报,他也会向现场的活动主持要一份活动流程单,让冬绒回头核对稿子。
荆飞航性格外向,平时也比较爱聊天,即使冬绒和他聊不了几句话,也不会感觉到无聊。
她觉得和他呆在一块还挺舒服,至少不用和其他人呆在一块时那样,还得费劲地找话题。
团代会的稿子按照轮次交给了冬绒,这次的稿子她有点没头绪,额外多问了学姐几句。
学姐热心地告诉她,这个活动一直以来都是由组织部那边负责,有什么问题直接对接相关人员就行。
冬绒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组织部的几个成员。
忽略掉最熟悉的那个名字,她找到了在实践活动的时候说上过几句话的方科,想提前对一下明天的流程。
方科过了一阵才回她:这个活动我们部长没交给我,你有什么事问周枕景吧,这次活动他负责。
冬绒无言地盯了屏幕两秒,艰难地消化了这个噩耗。
但是为了明天的稿子能够顺利完成,她还是决定妥协去将流程表要到。
只是工作对接而已,又不掺杂什么私人感情。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么想着,冬绒胸腔中忽然熊熊燃起无数勇气。
她飞快在编辑框里打了一句极其疏离客套的话,打算眼睛一闭直接发送出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实施,手中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沉寂的聊天框中多了条消息。
zzj:[文档]
zzj: 这是明天的活动流程表,参加会议的团委老师以及主持人的发言稿都在里面。
zzj :如果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我。
要是换做平时的冬绒看见这样的消息,指定会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亦或者是“你好关心我,我都还没说话你就知道我需要什么。”
但是这次,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回了句客气的“谢谢,收到”。
第二天才刚下课,冬绒就收到了荆飞航的消息,说是可以一块去活动场地布置。
和他会合之后,她忍不住问出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为什么每次活动都是你和我一块啊?”
荆飞航意味深长地拎着相机包:“说不定是想着重培养我们成为明年的副部长。”
冬绒笑笑:“还是你自己升吧,我明年没打算继续留部。”
“少骗人了,不想留部那怎么寒假的时候还参加了实践活动?”荆飞航不解,“而且还和组织部的人玩得挺好。”
他凑近了一点,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哎,你知不知道那个组织部的周枕景?他基本已经是组织部内定的副部长了。”
“如果你竞选副部成功,到时候记得多和他打好关系。”
“他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学生会下一任主席呢。”
冬绒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一点:“我说过了,真的没打算留任竞选副部。”
“本来我也没多大追求,来学生会只是想锻炼一下自己。”
荆飞航也不勉强她,表示理解:“也行,人各有志嘛。”
他这么说着,两人一块踏进会议室的大门。
周枕景作为主负责人比他们俩还要来得更早,已经在调试检查现场的各项设备。
短短几天没见,他看起来比之前要更瘦了一点,穿着松垮宽大的黑卫衣,帽子下的脸色还带着点病态白,漆黑清淡的眼瞳看人时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除了专注做手头上的事之外,他微微垂着脖颈,对周围的事物反应都很冷淡,似乎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致。
偏偏荆飞航是一个十分自来熟的人,拎着相机十分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迎了上去。
“周枕景,你来得那么早?”
在场一共就三个人,冬绒跟在荆飞航的身后,以一种避无可避的姿态和他迎面。
她没有和他对视,只是交错开望向远处地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仍然感觉到有束无法忽略的视线,一直盯着落在她的脸上,好像要灼烧出一个洞。
冬绒听着他们交谈了两句,悄无声息地往边上挪了几步坐下来。
人员开始陆续进场。
参会成员到达前,所有的灯光被调试降暗,她听见荆飞航和往常一样拜托她:“我去后面拍进场照了,人有点多,等下麻烦记得帮我看一下设备。”
冬绒应了一声,捧着自己的笔电,习惯性往他的座位那边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荆飞航的座位旁边还坐着个人。
他的膝盖上也放着一台电脑,连接着团委书记等会儿要上台演讲的多媒体幻灯片。
他半倾斜着身子,屏幕的灯光映亮了他那双潮冷的眼睛,黑色的碎发搭在额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现场人员的消息。
冬绒有点不想过去了,就这样抱着笔电蹲在荆飞航的座位边上。
“你经常帮他看东西?”
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冬绒有点懵。
抬眼看过去才能确定,刚刚的确是周枕景开的口。
和手机里经常连麦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他平时正常说话的时候嗓音疏冷,没有麦里那么柔和。
冬绒装作没听见一般继续埋头在键盘上打字。
她蹲的位置正好是人员进门的地方,过道很窄,有点影响到别人走路。
在第二次和不小心碰到她的陌生人道歉后,冬绒站起身,看着荆飞航散落在地上的几样器材设备,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她强迫自己专心盯着眼前的电脑,然而坐在身侧的周枕景存在感实在太强,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
屏幕上的光标一直在闪动,却始终没思绪落下一个字符。
眼看着马上会议就要开始。
冬绒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喉咙,打算把荆飞航喊回来提前开溜。
她挪了一下身子,刚准备起身。
就见身旁的周枕景像是在她身上额外安放了只眼睛一般,无比精准地圈住了她搭在电脑上的手腕。
冬绒的手下意识狠狠瑟缩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手温度有点凉,周枕景愣了一下,立马松开手,转而改为牵住她的袖口。
她睁大了眼睛回视他,目光有警告的意味,挣了挣示意他放手。
他沉默了一瞬,但仍然没松,低低哑声开口。
“别走。”
冬绒胸口猛地一跳,感觉手心好像被小狗的舌头舔舐了一下,正在湿漉漉地发潮。
周枕景偏脸看着她,像是害怕被拒绝,特地将话说得很快。
他小心翼翼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点道不明的可怜。
“我只是想和你说两句话。”
“可以吗?”
第32章
Rebirh 32
冬绒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其实还是有点不可避免的意动。
她的眼睫轻微颤了颤,原本冷硬的嗓音软和下来,态度也松动了些:“那你……你说吧!”
周枕景吸了口气, 正要开口, 这时,前方忽然奔来个人影,急匆匆打断他:“周哥,PP准备好了吗?老师马上要上台了!”
冬绒猝不及防, 脸腾一下就烧红了, 火速想把衣服从周枕景手里抽出来, 恨不得掉头就跑。
然而周枕景的目光不管不顾地直白紧盯着她,牢牢攥着她不放。
一副大有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架势。
他阻着她的去路,固执地拧着眉焦急开口:“冬绒,你先听我……”
“等会儿再说!”冬绒连忙制止他,恨不得伸手捂住周枕景的嘴, 往后面指了指示意道, “有人在等你,你现在得先去干活!”
周枕景没有理会,只是专心锁住她的眼睛, 他涩声道:“我不想去。”
“……我怕等我回来之后你就走了。”
冬绒的心尖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 险些破功。
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工作最重要,她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微微撇开脸回答:“你先去吧,我还得帮荆飞航看包呢。”
“……至少在活动结束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来喊人的那个男生站在离他们远两步的距离,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轻咳了两声催促:“周哥?好了吗?”
周枕景回头看了他一眼,胸口起伏,在脑海中做了番艰难斗争。
最终还是不太情愿地垂下眼,拿上电脑跟着他离开。
临走前,他尤不放心地交代。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冬绒赶紧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把周枕景送走,她抿着唇低头整理了一下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袖口。
庆幸于这里的光线不太明显,那双微微发烫的耳朵藏在黑暗中,没有被人注意到。
会议马上开始。
冬绒收敛心神,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没还写完的稿件上。
写完稿子冬绒又将内容回顾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提交给了学姐。
没过一会儿,学姐回复消息,夸赞她稿件写得不错。
冬绒得到夸奖,十分有成就感地弯了弯眼睛。
手头上的活都忙完了,她松了一直绷在心里的一口气,开始变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冬绒撑着下巴将目光投向台前,连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就已经自动开始寻觅起了周枕景的身影。
还没等她找到人,肩头猝不及防被拍了拍。
冬绒心中漫起一阵紧张,等到回过头,才发现是拍照拍完回来的荆飞航,她的目光没忍住,流露出一阵失望。
“你的包,东西都在呢,”她示意了一下地上,“一样没丢。”
“谢了,”荆飞航弯腰将自己的相机收好放回包里,喝了口水,他兴高采烈地告诉她,“我们部门学长也刚忙完,正好在附近,他说我们工作辛苦了,要请我们吃东西。”
“你去不去?”
冬绒摆了摆手,她不太喜欢去这种人多的交际活动:“你们部门的人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不止我们部门的,你们学长学姐应该也在,估计组织部和文体部的那几个也在,”荆飞航招呼道,“走呗,反正有人请客,就当是去蹭饭了。”
冬绒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她想起之前答应过周枕景要等他,于是又不得不婉拒:“……我等会儿还有点事。”
“什么事?”
“我——”
还没等冬绒把话说完。
身旁的荆飞航像是忽然看见了什么,目光一震,起身招手喊人:“哎!周哥!”
周枕景估计是才刚忙完急匆匆跑回来的,胸口喘息未定,额前发丝都跑得有些凌乱飞扬。
他边迈着长腿往这边走,边沉着目光不动声色打量他们两个人。
周枕景盯着荆飞航笑容满面地往自己身边凑过来,眉心不自觉一皱,冷声道。
“你在这干什么?”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然而荆飞航并没有听出周枕景的言外之意,而是乐呵笑着发出邀请:“等会儿一块吃饭去吗?”
周枕景没立刻作答,而是看向冬绒,反问。
“你去吗?”
两双目光同时盯着她,尤其是荆飞航,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期待。
冬绒被看得压力有点大,后撤了一步,最终还是松口回答:“……应该去吧。”
周枕景毫不犹豫跟上:“那我也去。”
“这就对了嘛!”荆飞航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我先去和学长那边说一声,你们赶紧收拾完东西出来。”
他说完,心情极好地出了门。
整个会议厅空旷到只剩下了冬绒和周枕景两个人独处。
之前在麦里不管聊什么都觉得自然,自从知道了对方是谁后,冬绒一回想起自己肆无忌惮出口的那些话,总觉得有点无地自容,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到现在她也没能完全接受周枕景就是那个一直陪她聊天的人。
冬绒半抬起脑袋,悄悄用眼睛瞥他。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周枕景给人的第一感觉都是冷冰冰的,慵懒淡漠,长着一张能力极强的优等生脸,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而和她聊天的那个人,却是有点嘴硬心软,自卑厌世,焦虑又敏感,像只极度缺爱摇尾乞怜的坏脾气小狗。
反差感太强,以至于她从来没敢把两个人放在一起猜想。
即使是现在,冬绒盯着他,心头也忍不住生出一股恍惚的别扭感。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觉得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忍不住又连连看了他好几眼。
周枕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插兜站着,甚至低下脑袋,纵容她肆无忌惮地打量。
“那个……”冬绒率先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默,“你上次的病好点了吗?”
周枕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原本以为冬绒会质问他为什么要骗人,再不济也会对他不客气地冷嘲热讽一番。
他都做好准备再次迎接尖锐的疼痛,却被人棉花用柔柔地砸了一下。
周枕景心头漫过一阵无声的酸楚,他声线不稳地回答:“……我没事。”
只要你还在意我,我就没事。
“你……真的是他吗?”
周枕景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打开放到冬绒手中。
他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只有她一个。
冬绒往上翻阅,在另一部手机的视角里,看见了很多她这几天接收不到的消息。
信息内容非常多非常密,令让她感觉有点心惊。
冬绒只粗略看了两眼就不敢再看了,手心渗出点汗,连忙将手机还给了他。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冬绒终于问出了横亘在心头很久的问题:“我明明说过很多次,我不在乎你长什么样子,也不在意你究竟是谁。”
“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但你却一直都在骗我,你根本从来都没把我当回事。”
冬绒越说越觉得委屈,眼眶瞬间红了。
“亏我还什么事都总想着你,结果你只是想戏弄我,觉得我好玩,对不对?”
“不是,”周枕景无比干脆的否认,郑重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之前说的那些自卑的话也不是开玩笑故意耍你玩,是真的。”
“我是真的很讨厌我自己。”
“甚至想过还不如从来没来过到这个世界。”
冬绒被他这句话吓得眼泪都收了回去,不解地反问道:“为什么啊?”
“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听见她的话,周枕景唇畔轻轻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缥缈笑容。
他的眼瞳盯着她,继续说道。
“但与这个念头相反的是——”
“冬绒,我很喜欢你。”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喜欢你。”
“喜欢到只要每天远远看见你就会觉得很满足,只要能和你说上一句话就能高兴一整天。”
“我期待着能够距离你再近一点,哪怕就一点也好。”
冬绒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怔怔地盯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人总是很矛盾的一个个体,每天我都从对自己的厌恶中醒来,再通过你去理解重新喜欢上这个世界。”
“我总是在想,在你眼中的一切是不是都很可爱,那么如果那样东西是我呢?”
“当你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候,也会觉得我是可爱的吗?”
“于是我开始不满足只成为你身边的陌生人。”
“所以尝试着给你发了第一条的短信。”
“周枕景……”
冬绒唇瓣颤动,试图说点什么。
“和你聊天的这些日子,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
“只会对我冷嘲热讽的舍友原来也会关心我,那个总活在大人嘴里的陌生哥哥好像也有温情的时候,会有人陪我跨年也会有人给我打电话。”
“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喜欢我。”
周枕景神色颓然,眼眸泛着淡淡的自嘲:“毕竟连我都不喜欢我自己,又怎么会觉得有人喜欢我呢?”
“于是我错过了第一次,懦弱了第二次。”
“我以为只要不说出真相,我们就能一直这样聊着天,我能够一直陪着你。”
“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大错特错。”
“你骂得对,是我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坦诚,让误会越积越多,是我活该。”
“对不起,冬绒。”
他无比认真地道歉。
“我不想再错第三次了。”
“我们……还能和好吗?”
第33章
Rebirh 33
“谁说我喜欢你了?”
冬绒鼻音浓重,洇着水色的眼眸中还有未褪去的红润。
她看着他那双深邃的丹凤眼就气不打一处来,吸了吸鼻子,伸手一拳用力砸在他的胸口,尤不解气,又接连砸了好几拳。
“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周枕景没有回避,就这样默默承受着她施与的力道,等到她差不多解气,把手都打酸了,大掌才一把轻松捏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逼近她。
“可是我喜欢你。”
“冬绒。”
他毫不犹豫地说。
“只喜欢你。”
“最喜欢你。”
冬绒喘着气,气息不稳,胸口不住起伏着。
尽管脸还有些发冷, 但眸光已经无言悄然松动了下来。
她被这样直白的话语说得气都生不起来了,整张白皙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强撑着冷哼一声。
“你别以为说这样的话我就会心软!”
“你会的, ”周枕景低下脑袋,轻之又轻地伸手,指腹珍惜又郑重地拭去她掉在腮颊上的一滴眼泪, 他笃定道, “你舍不得不管我的。”
周枕景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两个人的手温都很烫,靠在一起像是交织的两团火。
冬绒有些气结, 偏偏又无法反驳, 她闷声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说答应呢!”
他眼中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用火热的目光沉沉注视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眼底最深处:“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冬绒闻言,瞬间找回了几分气场,她挺直腰板,淡淡哼了一声:“这个……看你之后表现吧!”
说完,冬绒没再理他,而是低头拿上电脑包转身出会议室的大门。
还没走出两步,她就感觉身后的那道身影很快又追了上来,十分自然地将她手里那个有些沉重的包伸手接了过去。
周枕景长得高,走一步几乎抵得上冬绒走两步,明明可以直接走开的,却散漫着步伐,偏要跟在她的身侧。
冬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荆飞航在外面等了他们俩很久,见他们终于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背着相机包抱怨道:“收拾得这么慢,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冬绒不想让他发现端倪,连忙催促道:“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他们已经先过去了,赶紧走吧,再迟都吃不上了。”
荆飞航看看冬绒,再看看她身侧的周枕景,总觉得刚刚在会议室里呆了短短一段时间,两个人的气氛明显有点不一样了。
他有些迟疑地迈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冬绒,你电脑背着重不重?要不我帮你拿着吧。”
冬绒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周枕景。
果不其然看见周枕景微微眯起眼,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她的电脑,在我这儿呢。”
冬绒的电脑包是很少女的粉色,上面还挂着一长串可爱的玩偶吊坠,现在拎在周枕景的手中,和他一身潮牌的衣装打扮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丝毫没有在意,反而特地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卖弄,像是展示战利品般,将那个包当着荆飞航的面显露了出来。
荆飞航无比错愕地看了冬绒一眼,摸不着头脑地用眼神询问她,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冬绒整个后背都快要烧起来了,她眼疾手快地将那个包拿了回来,牵着唇讪笑两声:“刚刚我去了趟卫生间,就拜托周同学帮我拿着了,差点忘了。”
她飞速将包背到自己身上,低头时,看见周枕景略微有些不爽的眉眼在眼前一闪而过。
冬绒咽了咽喉咙,手指拉着包带,假装没看见。
从会议楼走到群里发的那家烧烤店,只需要步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已经坐了一大桌子的人,有好几人都是文娱部的,冬绒和他们部门交集不深,感觉很眼生。
还没进门,就听见桌子那头有个带着黑色耳钉的短发女生,很熟络地喊他名字:“周枕景,你来得好迟啊,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周围有好几道声音纷纷附和着,也都是文娱部的干事。
“周哥终于来了?”
“不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等会儿这瓶啤的都归你了。”
好几个人声音混杂在一起,男女都有,吵吵糟糟的。
冬绒环视了周围一圈,也没有见到荆飞航口中所谓编辑部的人,而他本人早就已经将东西抛下,和周围人打交道打得火热。
直到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好像被骗了,她本来认识的人也就不多,在场甚至找不到一个熟悉的、能够说上两句话的人。
冬绒将手里的包放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坐。
其他部门的那个几个人估计也不认识她,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目光疑惑地草草扫过她一眼后,就将注意力移开。
但是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认识周枕景。
甚至最中间的那几个人还大动干戈地挪了挪位置,想给他腾出一个里面一些的位置,让他坐进来。
冬绒没忍住,顺着其他人投来的目光,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那个人。
有这么多人在,周枕景好像又恢复成了原来人前寡言淡漠的样子。
那张标准高冷优等生的脸,让他身上多了股不爱搭理人的懒散劲。
仿佛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冬绒印象里熟悉的那个,不好接近、性格健全的校园风云人物周枕景。
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和刚刚那个攥着她袖口黏黏糊糊说喜欢她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冬绒沉默着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心里一时间有点复杂。
而周枕景抬起目光,缓缓扫过眼前那群人,皱着眉淡淡开口拒绝:“别费劲了,我不坐那里。”
他转头,径自坐到了冬绒身边的位置上。
饭桌上折腾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但是即使是这样,周枕景在饭桌上的受关注程度也很高,一有什么动静,立刻有好几个人投来视线。
冬绒受到周围人影响,完全不敢和他讲话,又没有其他能说话的人,只能在边上一个劲埋头苦吃。
一顿饭下来,冬绒吃得都快撑死了,在心里叫苦不叠。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局,她当时绝对不会答应荆飞航说要来。
冬绒撑着脸,百无聊赖地低头喝了口饮料。
正无聊间,就看见刚刚那个喊周枕景的女生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她的个子高,身材十分高挑,短发衬得五官干净利落,右耳耳侧的那个耳钉在灯光下折射着一点光,十分惹人注目。
周围人叫她““珂珂”,冬绒回想了一下自己微信列表里对得上这个称呼的名字。
文娱部的商珂。
据说最近和周枕景走得很近,几个部门的人一块准备之后的十佳活动,她总是有意无意地一直跟在他的周围,找机会和他说话。
尽管冬绒一直清楚周枕景在学校里究竟有多受欢迎,但是此时见她过来,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忍不住有些在意地抿起唇。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商珂若无旁人地在周枕景手边坐了下来,有些赌气地抱怨着,“我都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了,你难道都没看见吗?”
周枕景将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冬绒身上收回,终于抽空分了她一眼,他淡淡问:“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商珂笑起来,“亏我还特地让荆飞航把你叫来,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周枕景指尖押着酒杯,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来不是因为他。”
还没等商珂的脸上流露出喜悦,他就接着毫不留情道:“当然,更不是因为你。”
说到这里,商珂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好看,但是仍然强撑道:“没关系,你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的目光转了转,忽然道:“对了,周枕景,我能不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
周枕景无言点了点自己放在桌面上的那台手机。
他挑了下眉,目光似乎在说“大家都是学生会的,不是早就加过了”。
“不是这个,”商珂咽了下喉咙,心跳飞快,她大着胆子道,“上次我看见你还有另一部手机,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只才是你经常用的手机吧?”
周枕景的指尖微微一顿。
他终于侧过脸来,轻轻瞥了她一眼。
商珂见他看过来,还以为自己猜对了,鼓起勇气乘胜追击:“……那我能加一下你那部手机的联系方式吗?”
“我的确是更习惯用那部手机聊天,”他撩起眼皮回答,“因为那部手机里的联系人只有一个。”
“而且她在不久之前,把我的号码拉黑了。”
坐在一边的冬绒脑海中忽然想起周枕景之前给她看的那部手机。
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紧紧攥住了衣料,心跳声忽然加快变得急促了起来。
商珂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她愣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地咋舌:“居然把你拉黑了?”
“是谁啊?”
周枕景泰然点了点头:“我这几天一直费尽心思,就是想让她把我拉回来。”
商珂好奇地追问:“她同意拉了吗?”
“这个问题,我也很在意,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问。”
周枕景转过身,看向身边的冬绒。
他低下头,看着她清澈的圆眼,语气放缓,嗓音低醇地征询她。
“请问现在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吗?”
“宝宝?”
第34章
Rebirh 34
#与讨厌鬼的会话#
讨厌鬼:怎么不说话?
讨厌鬼:理?理?我。
讨厌鬼:喂?
速冻牛奶绒:对不起, 对方离线中。
讨厌鬼:人工。
讨厌鬼:我要转人工。
速冻牛奶绒:你好,小绒客服将为您服务。
速冻牛奶绒: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讨厌鬼:小绒客服你好。
讨厌鬼:请问?我女朋友在哪里?
速冻牛奶绒:当前并未在您的账户上查询到女朋友呢!
讨厌鬼:怎么会?
讨厌鬼:我明明早就已经预订过了。
速冻牛奶绒:是这样的先生,您的信用?分目前出?现了故障, 先前预订的女朋友服务已失效。
讨厌鬼:?
讨厌鬼:那我要重新订购。
速冻牛奶绒:不好意思, 当前我们系统业务非常火爆,由于您的女朋友太?可爱了,当前排队人数较多,暂时缺货哦!
讨厌鬼:那什么时候能够开放订购?
速冻牛奶绒:稍等给您查询一下哦!
速冻牛奶绒:恭喜您, 天降惊喜!
速冻牛奶绒:查询到当前排队人数932038人, 预计是100年后?排到您呢!
讨厌鬼:?
讨厌鬼:怎么这么多人啊?
速冻牛奶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呢亲亲!
讨厌鬼:【向对方转账500元】
讨厌鬼:充值。
讨厌鬼:我要插队。
速冻牛奶绒:好的先生, 恭喜您成为vip客户。鉴于您没素质创翻了好几名?排队用?户, 目前排队名?次已上升到第50名?哦!
讨厌鬼:【向对方转账500元】
讨厌鬼:继续升。
讨厌鬼:给我充到超级vip用?户。
讨厌鬼:我只当第一个。
讨厌鬼:不仅是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也是我。
讨厌鬼:其他?排队的人来一个揍一个。
讨厌鬼:你要谈只能和我谈。
速冻牛奶绒:哪有你这样玩的!
速冻牛奶绒:你好讨厌!
讨厌鬼:那就好。
讨厌鬼:还以为你对我没感觉呢。
速冻牛奶绒:?
速冻牛奶绒:啊啊啊啊啊啊!
速冻牛奶绒:你!
速冻牛奶绒:我不想和你讲话了!-
#群聊:CH(4)#
周枕景:对方向您分享了一个链接:津市料理?店前三名?的宝藏餐厅……
周枕景:对方向您分享了一个链接:新开的一家超级有氛围感的烛光餐厅……
周枕景:对方向您分享了一个链接:两个人吃饭的好去处, 气氛超好的餐厅包厢……
卓晋:?
卓晋:太?感动了哥!
卓晋:其实上次送你去医院只是顺手的事。
卓晋:也不用?这么客气专程请我们吃饭吧!
卓晋:既然这样,那我要吃火锅!
翟哲成:我要吃烧烤。
卓晋:滚边去,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才暖和啊!
翟哲成:火锅味太?大?了, 还是烧烤更?方便?。
晁文:……
晁文: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有点眼?力见^^
晁文:眼?睛没挂挡吗?
晁文:再看看呢?
晁文:是想和你们亲亲热热地共进烛光晚餐吗?
卓晋:……
翟哲成:……
卓晋:不和我们吃,那和谁吃啊?
卓晋:我知道了!
卓晋:难道少爷你终于想开了?
卓晋:要移情别恋了?
周枕景:……
周枕景:没有。
周枕景:我还在努力求和。
周枕景:你们帮我看看餐厅,哪个比较好吃。
周枕景:上次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她都没吃上吗?
周枕景:我想弥补一下, 重新带她去吃一顿。
卓晋:哎!
卓晋:白高?兴了!
卓晋:不是我说, 她不是都把你拉黑了, 能答应你吗?
周枕景:忘了告诉你们。
周枕景:她已经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卓晋:哦, 恭喜。
周枕景:其实我刚刚在考虑。
周枕景:如果你们也去想吃晚饭的话, 今天我也不是不能请……
卓晋:你们真是宿命感拉满!前世今生的缘分!天造地设的一对!
卓晋:给我狠狠幸福下去, 不结婚很难收场!
卓晋:如果你们都分手的话,那么我从?此将不相信爱情!
晁文:……
晁文:为了吃顿饭也是拼了。
周枕景:行了。
周枕景:舒服了。
周枕景:继续吵你们晚饭究竟要吃什么吧。
卓晋:噢耶!-
开学回到南理?的第二周,津市倒春寒开始重新下了几天雪。
温度比之前过冬的时候还要更?低一些。
冬绒要比几个舍友要更?加怕冷, 从?头到脚都穿得?很厚实,几乎是全?副武装,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暖和的球。
她想下来看雪,于是比其他几个人先一步下了楼,举起手里的微单拍了几张雪景。
冬绒不喜欢寒冬,但是是真的很喜欢下雪,即使已经见过好几次,她还是和第一次见到雪一样兴奋,恨不得?直接躺进雪堆里打滚。
还没拍一会儿,暴露在冷空气中的手就开始冻得?发僵。
冬绒意犹未尽地收手,她抬起被雪沾白的眼?睫,视线忽然落在某一处,有些不确定地挪步,再挪了一步,走近了之后?才确认站在宿舍楼下的那个一动不动的黑影是周枕景。
“你怎么在这?”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疑惑仰头,说话间嘴里漫出?白气,眼?底倒映着他?围巾肩膀上的那些碎雪,“你站这多久了啊?”
“想见你,”周枕景冷白的脸几乎和雪的颜色融为一体,但眼?睛却恰恰相反,见到她的那一刻黑亮炽热得?令人有些心悸,“但你没回我信息。”
冬绒被他?略带委屈的眼?神看得?心虚,她连忙从?兜里翻找自己的手机,但是羽绒服的口袋有点深,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算了,”周枕景叹了口气制止了她,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杯还热着的奶茶,贴上她的手心,“给你买的。”
冬绒刚刚还觉得?冷的手瞬间变?得?暖和起来。
她翘起唇角,笑容明媚地道谢。
“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今天好像没晚修,应该是有的。”
“我想请你吃饭。”
冬绒愣了一下:“为什么啊?”
周枕景抿着唇:“之前你不是说想和我吃饭吗?”
“那家你说菜单很贵的餐厅,上次我们没吃成,现在你还想吃吗?”
冬绒瞬间会意:“想弥补我?”
周枕景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点菜可不会心慈手软,”她捏拳示意,“你可要小心点你的钱包。”
周枕景垂眼?盯着她,忍了好一阵才忍住了想捏她脸的冲动,他?失笑:“就你那点饭量,能吃多少?”
“你别不信,我很能吃的!”
“行,那等你来吃垮我。”
冬绒的视线和他?无意间撞上,忽然就有些挪不开了。
不可否认,周枕景的长相确实长得?很优越,微长的前额发丝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和漆黑的眉眼?。
仅仅是那样站着,都有种无声致命的吸引力。
偏偏他?还用?那样专注又湿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让人脑袋宕机,有些难以招架。
头顶楼道隐约传来许越和邵清秋的拌嘴声音,瞬间唤回了冬绒的思绪。
她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迫不及待将周枕景往对面的宿舍楼推。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快走吧。”
周枕景被她撞得?猝不及防后?退了两步,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身后?陆续出?门的几个舍友,才忽然回过味来。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荒缪睁大?了眼? ,边听话地被她拉着胳膊走,边闷闷道:“冬绒,我们是在地下接头吗?就那么见不得?人?”
冬绒将食指竖在唇边,目光凶凶地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少废话,我舍友现在对你非常有偏见,我这是在保护你。”
“你想挨骂吗?”
见周枕景被赶到看不见的角落,将脸偏过去,陷在阴影处的目光有几分失落。
冬绒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插着兜,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翘起唇角轻松道:“好啦!别生气啦!”
“我先去上课啦,到时候晚上吃饭的时候见!”
周枕景虽然容易生气,但同样也非常好哄,她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让他?气消了大?半。
他?没好气地回了声:“好。”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追随着,静静目送着她离开。
安抚完周枕景,冬绒立马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抓紧时间赶回到舍友身边。
许越边收拾着自己新买的小电动车,边奇怪道:“你刚刚去干什么了?这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人,差点以为你先走了。”
她眯起眼?睛,洞察力十足地问?:“还有,你手上的奶茶又是哪来的?刚刚是不是有谁来了?”
“没有没有,”冬绒死鸭子嘴硬,连连否认,“没有谁。”
“你想多了。”
许越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人,她冷哼一声:“赶紧上车吧。”
冬绒连忙坐到她后?座,两辆电动车前后?发动,载着四个人出?发去了教?室。
熬过一整天的课,下课铃才刚一打响,冬绒就立马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走。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郑重其事,但也不想很敷衍,于是化了个简单的淡妆。
只是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和上次一样心跳悬在心口的难言紧张感。
冬绒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宿舍楼的玻璃门。
她已经是提前几分钟出?门的了,没想到周枕景居然比她还要更?早,举着手机边打着电话边向她的方向看来。
确认是她后? ,他?三两句话挂掉了电话,毫不犹豫地冲着她的方向大?跨步走来。
他?蓬松的发丝被风吹起,像是小狗的耳朵。
冬绒看着他?抑制不住加深笑意的目光,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她故意好奇问?他?:“周枕景,你现在很高?兴吗?”
“是啊。”
他?一点也不遮掩地自己的心绪。
“实话说,和你的约会,我期待了很久。”
“所以现在非常、非常地高?兴。”
第35章
Rebirh 35
两个人是打车去的餐厅。
临近饭点, 前往市中心的路格外拥堵,从车窗外望去全是一片尾灯的红光。
冬绒上了一整天的课,有些困倦地坐在车后座, 假装心不在焉地看车窗外的风景。
放在身侧的右手却隐蔽泄露了自己忐忑紧张的心境,反反复复地捏着自己包上挂着的玩偶。
原本坐在她身侧的周枕景借着询问司机时间的空档,趁机自然地从车座的右侧换到了中间的位置。
明明很宽敞的后排座位,硬是被他们俩坐出了一种拥挤的感觉。
因为堵车,时间被迫慢了下来。
司机没开音乐,而是开着车载广播,不知道是谁点歌,好巧不巧地播放到了那首无比熟悉的《太聪明》。
一时间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同程度地僵硬起来。
冬绒忽然坐直了身子。
周枕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原本抱着臂懒散的坐姿也下意识跟着坐得正了些。
“你还没和我解释呢!”被这首歌唤醒了记忆,她摆出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生气地挑起眼梢,“我当时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你居然以为我是发错了人!”
周枕景故意逗她:“哪明显了?”
“你不是只发了首歌吗?”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歌啊, ”冬绒更生气了,“一看你就没有好好看歌词!”
“哪一句?”
“是那句怕爱你的心被你看透,还是那句怕亲手将我的真心葬送?”
冬绒撞进那双漆黑含笑的眼睛里,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她赌气地将身子转到另一侧:“你明明就听过!”
“是啊,听了,听了很多很多遍, ”周枕景承认道, “每听一句词就在想,你究竟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太熟,我不敢胡乱猜测你的心思,但是又不禁期待能解读出你这个举动的背后隐喻。”
“你说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却没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明明每天来找我聊天,却又只说是想要找我帮忙。”
“心情被你折腾得忽上忽下,完全被你牵着走。”
“你说我收到这首歌的第一个念头该是什么样的?”
冬绒听得气闷,冷笑一声:“这么说来,还怪我喽?”
“谁让你当时瞒着我的,你活该!”
“怪我,”周枕景点头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那你惩罚我吧。”
“罚你一个小时不准和我说话!”
“那也太严重了,”他又流露出那种让人心头发软的眼神,“我会受不了的。”
“换一个吧。”
冬绒被他哄得有点高兴,脸上却没有表露。她轻哼了一声,摩拳擦掌地捋起自己的袖口,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将脑袋伸过来。
周枕景垂下眼睫,都没有半分犹豫,想也不想地毫无防备凑上来。
冬绒屈起手指,毫不留力地在他的额头结结实实弹了一记。
看见他吃疼地捂住脑袋低下身,她终于肆无忌惮地扬眉吐气笑了出来。
“下次不许再骗我了!”
“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
两人下车的时候,周枕景的额头还有一大片红。
冬绒解气完毕,现在盯着他的侧脸,后知后觉感到有点愧疚。
不过这也只是很短暂的一阵子,很快她就被餐厅桌面上布置的花吸引了注意力。
这次订的花比上次的还要更加大捧,冬绒环臂都快抱不下。
她笑眼弯弯地举起手机,心情很好地蹲下身拍了好几张照片。
欣赏够了,冬绒十分理智地站起身,边低头翻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边直言道:“好看是好看,但是我是不会收的。”
“怎么了?”周枕景闻言神色一动,“是不喜欢吗?”
“喜欢啊,”冬绒直率地点头,“但是带不回去。”
“如果我带着这一捧花回到寝室,肯定得被我舍友抓着盘问一整晚。”
周枕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压低阴沉的眉宇很是不爽:“这也不准那也不行,怎么感觉像是跑出来和我偷情一样?”
“别胡说!”冬绒被他直白的话吓了一跳,白皙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我只是出来和你吃顿饭而已,少得寸进尺!”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好不容易坐下来点餐。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冬绒翻着菜单上写的配菜,一道一道默念细数着:“这道有胡萝卜你不吃,这道是鱼你也不吃,这道有姜你不吃……”
她苦恼地抚着额喃喃。
“和你出来吃饭都挑不出什么菜吃。”
周枕景给她倒饮料,展眉哼笑一声:“你还挺了解我。”
“但是说真的,挑食不好,”冬绒合上菜单,目光严肃,“你自己不都说了要好好吃饭。”
第一道菜很快上来,周枕景细致地把它挪到了冬绒方便夹菜的地方。
“那你多陪陪我吃饭。”
今天因为堵车的缘故,吃饭的时间已经被推到很迟。
冬绒已经饿坏了,低头塞了一大口肉进嘴里,咬着筷子抬头,顿着脑袋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她白皙的脸颊被撑得鼓起来,因为咀嚼动作而一动一动的,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
光是这样盯着,周枕景就已经感觉到一股饥饿感从腹部一路上窜。
他的喉咙滚了滚,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抵着唇,轻笑一声。
“你坐在我对面吃饭,我的胃口好像就会变好一些。”
“好像是有人说看我吃饭很香来着!”
冬绒停下动作,催促道:“愣着看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吃啊?”
周枕景垂下眼皮,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
这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先前冬绒还在卖力吃饭,后来吃饱了,她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监督着周枕景继续吃。
原本冬绒以为他们俩这顿饭会吃的有点尴尬,没想到聊天气氛意外地还挺融洽。
他们从星座聊到爱好,再从电影聊到喜欢听的歌手,发现彼此其实有许多共同的爱好。
和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不一样,在线下的一次次细节接触中,在每一次的视线对视里,冬绒感觉周枕景这个人从一张只能往上面填写形容词的纸片,慢慢变得更加立体了。
一直聊到餐厅都开始准备收拾餐桌打烊,他们才意犹未尽地中止了话题。
肚子吃得很饱,心里也同样升腾起一阵满足,这顿饭吃得冬绒有点晕乎乎的。
离开这家餐厅的时候,冬绒想了想,还是带上了那捧花。
越长大这样纯粹高兴的时刻就变得越少,她私心还是想让今天的彼此能有个完美的收官。
打车回到学校,夜已经深了。
晚间的气温低,又开始重新飘雪,外面只亮着冷色调的白炽路灯,已经没有什么人影。
整个校园里面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簌簌交杂在一起的脚步音。
冬绒将那一大捧花抱在怀里,瞥了一眼抄着兜走在身侧的周枕景,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相处氛围太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心里忽然生出点戒断般的不舍情绪。
这情绪来得非常莫名其妙,仔细想想却又情有可原。
明明两个人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聊天,明明宿舍楼只有几步之遥,甚至走到阳台的时候还能够看见对方的身影。
但是相比于面对面的时候,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冬绒磨蹭地站在门口,裸露在袖口外的指节都被冻红了,却依然迟迟不愿意进去。
周枕景的嗓音夹杂着冷风的气息,他问她:“冷不冷?”
冬绒牙齿都有点打战:“有点。”
“那怎么还不进去?”
冬绒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了。
周枕景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看得心脏软塌塌的,很快解读出她眼底的意思,笑了一声:“舍不得我?”
他有些微恼地咬牙:“你怎么这么好骗?”
冬绒有些不服气,还没来得及反驳,忽然感觉到一道高大修长的黑影罩下来,隔着她厚厚严实的棉服以及手中的那一捧花,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
那股她很喜欢的潮湿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冬绒和很多人都拥抱过,家人、朋友、小狗,每个都能毫无顾忌,抱得用力的、紧紧的。
这还是第一次面对拥抱那么无措,僵硬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蜷缩着,耳根都快要烧起来了。
脑袋混乱中,她听见周枕景好听的嗓音从头顶处传来:“这样会暖和一点吗?”
只是非常蜻蜓点水的一个拥抱,甚至于都算不上是一个拥抱。
却令她血液沸腾,兴奋不止。
冬绒心想。
岂止是暖和。
感觉体内的火山都要苏醒了。
她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上楼梯回的寝室,关上门的时候正好房间熄灯了,几个舍友都已经上床准备睡觉。
冬绒就这样拿着花畅通无阻地进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连目光都有点发飘。
她脱掉衣服换上睡衣摸黑简单洗漱了一下,爬上了自己的床。
心跳在枕边像是放大了数倍,变得清晰可闻。
冬绒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睁开眼睛时还是无比的清明。
她重新从枕边翻出手机,冲着对面发了条消息。
速冻牛奶绒:我睡不着啊!
没过一会儿,手机传来消息显示。
讨厌鬼:我也是。
讨厌鬼:要打电话吗?
冬绒发了个“好”。
对面在下一刻打了语音过来。
她按下接通。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讲的话,耳机里只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舍友都休息了,也不可能再聊什么。
气氛在他们的沉默里加热升温。
冬绒在屏幕上打字:就这样挂着,我要睡了。
周枕景嗓音压得很低,这次带了点笑:“好。”
第36章
Rebirh 36
#群聊:有事说(4)#
宁蓝:都醒没?
许越:咋?
许越:早起肝日活呢……
邵清秋:醒了, 好饿啊。
邵清秋:在点外卖。
宁蓝:绒绒醒没?
许越:稍等,我去掀开她的床帘偷偷查看一下!
许越:还没醒呢,还在睡。
许越:还戴着耳机。
宁蓝:听一晚上歌啊?
宁蓝:给她摘了。
宁蓝:耳朵等会儿该不舒服了。
许越:好像不是。
许越:和谁打电话呢。
许越:我俩对头睡。
许越:刚刚放下帘子的时候, 一不小心看见上面的时间。
许越:九个多小时……
邵清秋:? ? ?
宁蓝:哎!
宁蓝:我还想问问她桌上那么大捧花是怎么回事呢?
许越:?
邵清秋:? ? ?
邵清秋:@速冻牛奶绒
邵清秋:宝啊!
邵清秋:怎么回事?
许越:宝啊!
许越:这是被哪个臭男人偷家了!
许越:给我解释清楚!
许越:[哭]
邵清秋:悲痛欲绝。
邵清秋:我将原价点一杯瑞幸。
许越:那顺便给我也带杯美式, 谢谢。
许越:少冰。
许越:蓝姐喝吗?
宁蓝:不喝。
宁蓝:年纪大了。
宁蓝:早上喝这么冰的胃疼。 -
#与讨厌鬼的会话#
速冻牛奶绒:完蛋了!
讨厌鬼:怎么了?
速冻牛奶绒:你醒了怎么不挂电话!
速冻牛奶绒:啊啊啊啊啊啊!
速冻牛奶绒:怎么打了这么久!
讨厌鬼:我在实验室。
讨厌鬼:这里很安静,不会吵到你。
速冻牛奶绒:不是吵不吵的问题。
速冻牛奶绒:是我们都快打了十个小时了!
速冻牛奶绒:最主要的是,通话记录还被我室友看见了。
速冻牛奶绒:花也被发现了。
速冻牛奶绒:她们现在在群里声讨我。
速冻牛奶绒:我还在装睡。
速冻牛奶绒:万一被她们发现我醒了就完蛋了! ><
讨厌鬼:哈哈哈
讨厌鬼:被发现了又怎么样?
讨厌鬼:她们迟早都要知道的。
讨厌鬼:我在追你。
速冻牛奶绒:送束花吃顿饭就算追吗?
速冻牛奶绒:我不同意!
讨厌鬼:行啊。
讨厌鬼:也不知道谁昨天站门口耍赖不肯走。
讨厌鬼:非要抱抱。
速冻牛奶绒:啊啊啊啊!
速冻牛奶绒:你不许再提了!
速冻牛奶绒:我看你就是很希望我被发现!
讨厌鬼:怎么会?
速冻牛奶绒:╰(‵□′)╯
速冻牛奶绒:不行,我要起床上厕所。
速冻牛奶绒:我撑不住了-
宿舍里安静极了,好像并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冬绒掀开一角床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其他几个人的座位上都空空如也, 应该是暂时出去了。
她昨晚带回来忘记藏起来的那捧花还和公开处刑似的放在桌上。
冬绒飞速从梯子上下来,降落到地面,捧起那束花,趁着舍友们都还没回来,着急忙慌地想找个地方先处理掉。
早知道就不带回来了。
冬绒咬着下唇,懊恼极了。
她打开自己的立式衣柜,企图将那束花先塞到看不见的位置。
刚打开柜门,入目的第一眼就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她穿的那件外套。
一瞬间,昨晚的记忆像是吸了水被挤压的海绵, 源源不断地又重新涌出。
她的耳朵又很应景地重新烧起来。
冬绒去完洗手间回来后没多久,她的舍友们就提着外卖和咖啡从外面回来了。
三个人搬了条凳子将她团团围住,一副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模样。
“快点交代,昨晚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见没办法隐瞒,冬绒只好将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她们说了。
许越故意虎着脸反问:“所以你就这样原谅他了?”
“他也很认真地和我解释过,道过歉了,”冬绒被按在椅子上,和个乖学生似的交叠着手,不自觉地仰起头,“更何况这件事发生的确实有点阴差阳错,我更倾向于他不是故意骗我的。”
宁蓝点了点头赞成:“确实。”
“但我还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许越为她打抱不平,“你当初被他骗得多伤心啊,凭什么他这么快就能获得你的原谅,还想和你在一起!”
她甩脸:“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许越一向是直来直往的爽快性子,并且非常在意朋友的感受。
她们的反应比冬绒想象中还要更大一些。
但是冬绒并没有觉得抗拒,反而看着许越关切的模样,心里暖融融的。
“行了行了,”邵清秋拍拍她的肩,“在宿舍里小发雷霆一下得了,感情这种事冷暖自知,至于最后要不要交往,还是得她自己做决定。”
许越撇了撇唇:“那你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这个问题其实冬绒自己也没想好。
尽管周枕景早早就和她坦白过喜欢,但好像也没有明确说过要和她在一起。
冬绒每次想的却很纯粹。
她不喜欢模棱两可的暧昧和不清不楚的关系。
感情这种东西没有那么顺理成章,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及不断被默认跨越的界限。
对于她来说,被一个人一举一动牵动心绪等待的感觉太煎熬。
心脏患得患失地像是痒麻地爬着很多蚂蚁。
哪怕再上头再觉得心动,如果说真的要在一起,那至少也得说清楚。
冬绒决定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下,她太了解自己,总是傻乎乎放任暧昧上头,过早地倾注了太多的期待。
说得好听一点是勇往直前,说得难听点就是不撞南墙心不死。
而这一次,在面临失控之前,她想率先把控住自己的情绪。
看着手里手机发来的几条新信息。
她没有着急回复,而是隔了一阵才问: [我舍友刚刚问我,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
[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她? ]
周枕景好像没看手机,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复。
“今天没课,等会儿要不要出去逛逛街?”宁蓝看她们讨论完话题沉闷的样子,主动出言缓和气氛,“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出去好好逛过街了。”
“好啊,”冬绒将手机翻过扣在桌面上,第一个做出表态。
其他两个人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换好衣服收拾要带出去的包,冬绒有点心不在焉,习惯性将包一扯,不小心将手机撞了出去,掉落在了桌与桌之间的缝隙里。
她奋力伸出胳膊去够,奈何掉下的角度有点刁钻,好像偏要和她对着干,怎么够也够不着。
冬绒出了一头的汗。
“绒绒,好了没有?”
冬绒嘴上应着,又努力够了一下,手背不小心被铁艺的床脚剐出道红痕,她拧眉吃痛地收回手。
她快速思考了两秒,反正也只是出去走走,只要不付钱买东西也暂时用不着手机。
要把手机拿出来肯定要花很大一番功夫,得耽误不少时间,要是拿不出来就更麻烦了。
冬绒果断放弃了拿手机。
大家好不容易才一块出去一趟,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在出门前就败坏心情。
她若无其事地拿上包三两步跟上大队伍。
南理附近的整个大学城也没多大,上学期才刚来这里的时候,冬绒对附近的一切都很好奇,一个人将周围都逛了个遍。
后来加入了学生会之后,不是开会就是写稿子聚餐,周末很少能有完整的日子休息。
这也是冬绒不想继续升任留在学生会的原因之一。
锻炼能力的初衷是好的,但要是被这些所谓的琐碎工作忙碌得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那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她们四个人好久没出来,边走边聊个不停。
商区倒闭了好几家老店,但又招商了好几家新的店铺,有好几家的店主都很年轻,开的是小女生喜欢逛的精品店和IP盲盒店。
一逛就容易让人乐不思蜀。
几个人里面就数许越消费最多。
她进了一家又一家类似于动漫区的店,和扫荡似的清扫了一圈,心满意足地顺手摸了好几包盲抽出来。
结完账出门蹲在路边就开始开,四处求神祷告,一开一个顿足懊恼。
冬绒蹲在她身边看得津津有味。
刚开始手机不在身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去哪心里都有点不安稳,没过几秒钟就想着要查看手机里的消息。
现在就好多了,逐渐适应了没有手机的状态,除了付钱结账不太方便以外,倒是能留出更多的精力分给现实生活中的事物。
全部逛完又去吃了个饭,再出门的时候外面天都要黑了,开始落雪。
冬绒背的包太小,伞都放不下,只能就这样淋着小雪回去。
大家都玩得很尽兴,也很疲惫,被忽如其来的一场风雪冻着了,此时此刻迫不及待地想回宿舍里躺着。
笑笑闹闹地往回走时,许越忽然眯起眼睛敏锐站定,伸手攥住她们:“等会儿,有帅哥。”
她说得对,确实有道修长的身影被淹没在模糊不清的雪天。
他微微低着头,垂下的额发遮着眼睛,宽肩斜靠着玻璃门,很明显的一个等人姿态。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屏幕上沾了点隔空飘来,又被融化的雪。
从女寝进出的女生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有一个胆子大的刻意停留在门口,还上前询问想加个微信。
冬绒在看清那人手上带着的那枚熟悉蛇形指戒时就感觉有些不妙,下意识去兜里摸手机,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手机没带。
她的心脏不妙地跳动两下,像是在为暴风雨来临而提前预警。
但同时心里又像住了个小恶魔,有点没什么道德地隐隐生出另一股思想。
她没有回他消息的时候,他会发现吗?会着急吗?会焦虑得不像话吗?会来找她吗?
冬绒的眼睛对上周枕景沉冷的视线的那一瞬间,所有忐忑的、不确定的、心存疑虑的问题都变得清晰起来。
答案是会的。
他会发现、会着急、会固执地一直在宿舍楼下等待,直到她的出现。
身侧的几个舍友看清人后都露出微微了然的神情,主动进门给他们让出空间。
许越想说点什么,也被邵清秋捂住嘴绑架拉开。
冬绒压抑着紧张地走上前,面带歉然地解释:“抱歉,我的手机不小心掉到桌缝里了,我没带出——”
话音还未落,她忽然被人不由分说地一把攥进怀里。
这个怀抱和昨天晚上那个又有点不一样,两人都吹了很久的风,先是感觉到一股冷意,随后才感受到了彼此的体温。
他肯定站了很久很久,这是冬绒的第一个念头。
因为身高差距,她耳侧就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跳得很疾,蓬勃而热烈,清晰可闻。
“冬绒。”
他没有抱怨,也没有愤怒,只是微微弯下腰,将脑袋默默埋进她的颈窝里,闷声道。
“别不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