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女孩是跳楼自杀， 但是她自杀的原因也很重要。
如果是被人威胁跳的楼，对方也要负法律责任。
萨音把从房东夫妻和物业经理那里得到的线索讲了一遍，然后道：“我怀疑女孩可能从事特殊服务， 而那对夫妻是知情者，甚至其实是他们组织了违法活动。”
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已。
晏阳思索了片刻道：“想知道真相， 可以找到曾经入住过18楼和20楼的女孩问一问。”
“那对儿夫妻说他们是日租房，没有登记， 找起来可能有点难度。”
苏渺渺道：“不是把监控视频都拷回来了吗？让我试试能不能找到人。”
江苑好奇问道：“监控录像里没有她们的正脸，也能找到人吗？”
苏渺渺道：“不一定， 要看具体情况。”
晏阳看了眼时间， “今天太晚了， 先回家休息， 明天早上尸检报告估计就出来了，我们再讨论下一步调查方向。”
……
第二天，苏渺渺点开小区物业的监控视频， 逐帧截图，最后将目标人物不同角度的肖像，导入专业的软件里进行分析， 最后形成完整的人物照片。
然后她将人物照片导入警局内部的户籍系统，大概十分钟后， 成功匹配到了5个人。
最后根据年龄和户籍信息， 排除掉了2人， 剩下了3人。
挨个打电话询问了一番， 其中一个女孩承认自己近期去过案发所在的小区， 入住过18楼，并且愿意配合调查。
“这个软件叫什么名字？用来破案可太方便了， ”伊玛问道。
苏渺渺自得道：“这个是我自己编写的程序，以前有人想出7位数购买，我都没同意。”
“为什么不卖？”伊玛好奇地问道。
“这种软件查案方便，用来‘开盒’也方便，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只要一张照片就能查出来你是谁。”
“那倒也是，”伊玛点头。
“科学技术就是一把双刃剑，全看用它的人是怎么想的。”
“有哲理，高啊！”伊玛朝着苏渺渺伸出大拇指。
既然有了方法，苏渺渺接着又查出了其他人的身份。
死者，邓思思，时年20岁，阿比西亚本地人，无业。
根据户籍信息找到了她的家庭住址，得知她父母离异，而且都搬离了当地，她是一个人独居。
没有人知道邓思思依靠什么生活，邻居们也从未见她带过陌生人回家，还以为她在上学。
其实，邓思思在高中毕业后，因为成绩太差没能考上大学，早早地进入了社会。
邓思思的家里干净整洁，她似乎很喜欢一个歌星，家里贴满了对方的海报。她还有一把吉他，从使用的痕迹来看，应该是经常弹奏。
寻找了一番，警察没有发现关于她轻生的线索。
而当天那个穿着灰色休闲外套的男人名叫范昂，34岁，他的身份竟然是一名中学教师。
他的妻子张玲，是一家美容店的老板娘。
晏阳把他们夫妻二人叫到了警局，询问他们当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起初夫妻俩还想隐瞒，当得知邓思思跳楼自杀后，两人都害怕不已，选择了老实交代。
首先，范昂说自己是在网上找到了邓思思，两人经过了简单的“交流”，最后选择了线下见面。
见面的地点是邓思思定的，时间是范昂定的。
因为下午还有课，所以他定了中午。
下班后，他来到案发所在的小区，乘电梯上了18楼，邓思思给他开了门。
进门后，两人聊了几句，然后发生了关系。
在结束后不久，他的妻子张玲突然找上了门。
后面就是“捉奸”的过程了。
张玲供述，她最近发现丈夫不太正常，心思都不放在家里，怀疑他出轨。结果在昨天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便叫了妹妹和堂弟一路找到了案发所在的小区。
后半部分他和范昂的供述一致。
她承认自己对邓思思进行了辱骂，还扇了邓思思两巴掌，但这是因为她破坏自己家庭在先。
范昂在旁边小声解释道：“我和她是第一次见面……”
“放屁！你都已经去过至少三回了！现在还敢撒谎，你亏心不亏心啊！”
萨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这里是警局，你们的家庭纠纷自己回家去吵。”她看向范昂，“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嫖/chang，我们要依法对你进行拘留。至于你……”
萨音又看向张玲，“虽然你的辱骂和殴打与邓思思的自杀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如果情节严重的话，涉嫌侮辱罪。”
这下夫妻两人都蔫儿，也不吵了。
因为范昂和邓思思是通过线上进行的交流，萨音想要搞清楚邓思思是自愿从事这类特殊服务，还是被人胁迫，于是把他的手机扣留了下来。
而张玲，本来已经办理取保候审，但是萨音在她走之前突然问了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你丈夫嫖/chang，而且在那个地址的？”
张玲愣了一下回道：“我花钱雇人查出来的。”
萨音问道：“你在哪里雇的人？”
“就是一个社交平台，有人打广告。我交了几千块钱，没想到他们还真查出来了。”
“对方给你提供了什么消息？”
“给了我那个女孩的名字，家庭住址，开房记录，航班信息等等，基本上什么都有。但是我想着‘捉奸在床’，就没立刻动手，一直拖到了昨天。”
“你昨天是不是告诉邓思思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且还威胁要把她做的事情说出去？”
张玲沉默了一下道：“对……但我也是在气头上，并没有真的想这么做。我也没料到她会想不开跳楼啊！”
“购买公民的个人信息也是违法行为……你可能暂时走不了了。”
……
“目前，邓思思的死因已经非常清楚了，她是在经过威胁和辱骂后，自行坠楼身亡。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吧？”晏阳看向几人。
大家纷纷点头。
“接着，就是房东夫妻两人，涉嫌容留和介绍他人卖/yin，这一点证据充不充分？”
霍琦道：“我们找到其他曾经租住1801和2001的女孩，她们确实在从事特殊服务。她们称有的时候‘客人’是她们自己联系的，有的时候房东也会介绍客户给她们。所以，收留和介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伊玛道：“他们本人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从他们的手机里查到了和嫖/客交流的消息和交易的账单。”
最后是范昂和张玲这对儿夫妻。
他们是导致邓思思跳楼的直接导火索，但是从他们身上又牵扯出了一起买卖公民个人信息的黑产。
萨音道：“根据张玲的供词，她是在一个星期前，浏览一个社交平台时，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昵称为‘侦探查’的账号，发了一条动态，说是可以帮助妻子查丈夫出轨的证据。”
“张玲觉得丈夫范昂最近对自己非常冷落，就怀疑他是外面有了人。于是私信了这个‘侦探查’的账号，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最后以9000元的价格成交。几天后，对方就将查到的证据通过邮件发给了张玲，其中包括范昂和邓思思所有个人信息，非常全面，包括姓名，家庭住址，手机号码，婚姻状况，工作单位，开房记录，行车轨迹等等。”
这个“侦探查”背后的人称得上“神通广大”，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
这效率甚至不比他们警察慢。
伊玛开玩笑说了一句，“万一真的是警察呢？”
她说完这句，见大家都齐刷刷地盯着自己，意识到了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会真的是吧？”
晏阳看向苏渺渺，“站在黑客的角度，能做到吗？”
“能，但是需要一些不寻常的手段……”
江苑天真地问道：“什么手段？”
“比如侵入你们警局的资料库，唔……”
萨音迅速捂住苏渺渺的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苏渺渺咬了萨音的手一口，在萨音把手挪开后，解释道：“也许你们听说过社工库。”
“社工库是什么？”江苑迷茫地问道。
“社工库字面意思，就是社会工作者的资料库。这里面涵盖了许许多多的信息，而且它们大多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获取的。”
因为讲起来比较复杂，苏渺渺简单描述了一下对晏阳道：“这背后是一整个黑产产业，你确定要查下去吗？”
晏阳也做不了决定：“我要去请示一下肖局。”
……
在等待上级指示的这段时间里，晏阳他们还是正常上下班。
苏渺渺闲的无聊，在经过允许后，钻到了档案室翻阅卷宗。
既然已经答应了读者下一篇写刑侦题材，现在正好有机会，必须要收集第一手的资料才行。
这一看就是一天，最后还是萨音从档案室里把她揪了出来。
苏渺渺抱着自己的素材本，满脑子都是各种案件记录，吃饭的时候差点把米饭塞进自己的鼻孔里。
萨音只好自己动手喂。
一口饭，一口菜，塞得十分有节奏。
等苏渺渺反应过来时，已经撑得打起了饱嗝。
萨音道：“以后吃饭就按这个饭量来。”
苏渺渺：“啊？”我刚才都吃了啥？
过了几日，在苏渺渺的素材搜集得差不多的时候，晏阳带来了新消息。
局里决定对买卖公民个人信息的黑产进行调查，成立了专案小组。而晏阳他们队全员参加。
这个消息让几人都非常振奋。
这是领导对他们能力的认可。
肖局道：“这个你们得感谢渺渺，上级也是听说你们队里有个网络技术人才，才同意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们处理。都给我争口气，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的！”
大家一口应下。
第52章 第52章 喵喵～
既然要查这个案子， 那么就要先了解买卖公民个人信息的“黑产”是什么。
作为“业内人士”，苏渺渺给几人进行了讲解。
“社工，也就是社会工程学， 最开始起源于旧纪元的一名黑客，他在著作中给社工做了一个定义——通过欺骗、影响、诱导等方式获取信息的技术。所以社工库，其实就是社工的信息池。接着我们要详细讲一下这些信息的来源。”
苏渺渺在白板上用笔写下两个词——黑客和内鬼。
“这就是社工库最主要的信息来源。黑客的手段你们应该很清楚， 一般利用网站或者程序的漏洞，侵入系统后台， 获取有价值的数据，例如一些大型社交平台、视频网站、公司内网等用户的账号和密码。而许多用户都习惯于用同一套账号和密码， 所以我们只要进行‘撞库’、‘洗库’， 就能得到类似于手机号码、身份ID号码、性别、地理位置等个人信息。”
伊玛惊讶道：“那在社工的眼里， 我们每个人不就跟‘裸/奔’差不多？”
“当然， ”苏渺渺笑了一下，“只要你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我就可以查出来你近几年的活动轨迹和消费账单。”
伊玛：“这简直太疯狂了……”
“不过， 黑客能做获取的信息依旧是有限的，社工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信息来源，我把它们的提供者称之为——内鬼。所有人都可能成为内鬼， 就比如在座的各位。”
苏渺渺扫视会议室里的几人，道：“像警察、银行职员、保险业务员、网站运维师、快递员等等， 都可以通过职务之便， 动动手指头就将公民的个* 人信息转卖出去。而且， 这种违法行为没有成本， 高回报， 不易发现。按照每条消息2分到几元不等的价格，每个月轻轻松松可以赚到上万元。”
财帛动人心。
哪怕明知道被发现了要坐牢， 也有人愿意冒着风险这么做。
“讲完了社工库的信息来源，接着来讲销售，”苏渺渺在白板上写下——条商，分销。
“条商，也就是售卖个人信息的中介，他们一般掌握着进入社工库的方法。然后，他们会将这些信息分销出去。具体是怎么分销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听闻的是，底层的分销商负责通过各种渠道‘拉客’，到处打广告。吸引像张玲那样查老公出轨的的客户。分销商将客户的需求反馈给条商，条商在社工库里寻找信息。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向黑客和内鬼下订单，让他们去获取信息。这样，就构成了一整个的产业链。”
苏渺渺说的非常清晰，在场的几人都表示听懂了。
萨音想起他们队曾经处理过一起案件，恰好和黑产有些关系。
“其实黑产无处不在，像诈骗行业就非常需要黑产给他们提供信息，”萨音看向晏阳说道：“晏队，你记得咱们一年前曾经查过的那个张莉案吗？”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聪明，一定不会上当。
但其实只是没有遇到为他“量身打造”的剧本罢了。
骗子会根据你的年龄、职业、喜好，定制人设，在你的生活轨迹中制造偶遇的机会，让你相信这是缘分。
接着，通过一系列话术，获取你的信任。
当你沉浸在对方的温柔陷阱里时，就离被骗不远了。
而这种“杀猪盘”之所以能诈骗成功，获取个人信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而黑产恰好可以提供这方面的服务。
可以说，黑产不仅仅是倒卖私人信息那么简单，它会滋生出更多的犯罪。
晏阳沉吟道：“既然要查，我们就要查得彻彻底底，把黑产整个都端了。只是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并不多，从什么地方下手要认真研判。”
一开始，晏阳的想法是，从张玲说的社交平台开始查起。
然而，当初张玲看到的那条广告动态现在已经搜索不到，即便联系了平台方。那边却表示每天在平台上发布动态的账号太多，一条已经被删除的动态，想查到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另一条线索，是接收张玲佣金的账号。
苏渺渺追查了一下，发现那个账号已经被银行冻结。
在去银行问了一下，账号的主人因涉嫌骗贷已经被当地的警察局抓了起来，具体情况要和那边的同行沟通后才能知道。
总不能就这么空等着，所以晏阳考虑使用一个笨办法了。
晏阳道：“既然他们要招揽生意，那么一定不只在一个平台打广告，我们‘广撒网’，也说不定会有收获。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渺渺。”
“行，”苏渺渺问道：“米乐呢？她什么时候回来给我打个下手？”
“等她忙完学校的事情就回来，应该也快了。”
苏渺渺满意地点点头。
米乐虽然不太聪明，但至少勤奋听话，其实苏渺渺还挺喜欢她的。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个星期。
苏渺渺一直在各大平台网站蹲守，利用爬虫抓取关键信息，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一条有用的。
那是一个全部是由数字组成昵称的新注册号码，个人页面上只发布了一条动态。
动态里是一张广告图片，上面有一行黑色的字体——私家侦探包查个人信息服务。
下面是几排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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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这个“私家侦探”和张玲交易的是不是同一家，但总算是有了线索。
于是，晏阳让江苑假扮“客户”与对方交流，骗出对方的电话后，苏渺渺确定对方的位置。
接着霍琦带着几名警员火速赶了过去，把犯罪嫌疑人给带回了警局。
被抓的一共三人，一名“探长”和两名“探员”。
据“探长”曹浩供述，他主要负责和“客户”线上进行沟通，了解“客户”的需求。
他的两名“探员”则是在外面发小卡片，或者执行一些跟踪或者偷拍的“任务”。
萨音问他，如果有客户要他查询某个人的个人信息，他是怎么获得这些信息的？
曹浩回道：“我们有个群，只要在群里下单，就有人查好了信息主动联系我。”
萨音问道：“什么群？在哪个平台？”
“一个很少有人用的，国外的通讯软件，他们建了一个群组。”
“群里有多少人？都是国内的人吗？”
“我不确定，因为群主不让我们在群里聊天，也不允许私下接触。如果发现的话，就会有人上门教训。”
“上门？”
“是的。之前群里一个群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群主，不仅被群主踢了出去，还被打进了医院。”
“不是不让你们互相交流吗？你怎么知道他被打住院了？”
“群主把他住院的照片发到了群里，估计是想‘杀鸡儆猴’吧。”
“你现在告诉我们，不怕被他们报复吗？”
“反正我也没什么亲人，被你们抓了以后，估计只能吃牢饭了。监狱里应该安全吧？”
听到这个回答，萨音一阵无语。
萨音继续问道：“你们购买公民个人信息的价格是多少？”
“不同信息价格不一样。”
“如果是身份ID信息呢？”
“200。”
“婚姻信息呢？”
“240。”
“照片？”
“20一张。”
“开房记录？”
“400。”
“银行流水？”
“1800。”
……
萨音给曹浩做完笔录，整理了一下资料回到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欢快的声音——
“师父，这个能教我吗？”
“可以，不过我想喝奶茶了……”
“我这就去买。”
萨音看着米乐风风火火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立刻把人拦住，“先别去。”
米乐一头雾水：“为什么？”
“喝了奶茶，你师父就不好好吃饭了。”
米乐“哦”了一声，小声道：“那要不然，您和师父说一声？”
萨音点头，“好。”
苏渺渺正盯着电脑上的数据，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后，还以为是米乐，“不是让你去买奶茶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萨音伸手在光洁地脑门儿上弹了一下，看着猫猫捂着额头“嗷呜”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说喝什么？”
苏渺渺心虚地瞄了萨音一眼，“你听错了，我叫米乐买杯咖啡。”
萨音双手环掐了一下苏渺渺的腰，“你最近总是吃零食，不好好吃正餐。好不容易长起来的一点肉，又被糟蹋没了。”
“但是我觉得自己挺健康的，”苏渺渺争辩了一句，又很快妥协，“好吧，我把奶茶戒了还不行？”
萨音摸了摸猫猫的头，“我也是担心你。”
苏渺渺举手发誓：“我知道，不喝了，真的不喝了。”
萨音笑了起来，“乖。”
看着这一幕的米乐：“……”我是应该走，还是留下来当电灯泡？
苏渺渺突然想起萨音刚才去审讯，问道：“对了，那个‘神探’招了吗？”
“招了，”萨音把笔录拿了出来，“这个叫‘即享’的通讯软件你听说过吗？”
“听过，国外一个黑客开发的，我还有个马甲号来着，不过已经很久没用了。”
第53章 第53章 喵喵喵～
“即享”是一款即时通讯软件， 在国内几乎没有人知道。
所以被一些从事不法行业的人用来传递消息，以躲避警察的追查。
“服务器不在国内，查起来有点难度， 给我点时间。”
苏渺渺登陆了曹浩的账号，卧底在群里搜集证据。
萨音这边通过对曹浩的审讯，找到了他的上家， 也就是把曹浩引入行的人——欧杰。
欧杰就是典型的分销商，从上游购买个人信息， 再销售给曹浩这种下游的“私家侦探”。
而欧杰知道的“内幕”比曹浩要多得多。
在他家中的电脑里，警方发现了几十万条个人信息， 和他有过“生意往来”的上下游分销商。
再往上追查， 竟是真的查到了警方自己系统里的“内鬼”。
晏阳当即向肖局请示， 肖局道：“这个案子上面准备成立一个专案组， 到时候由他们接受，你们先放一放吧。”
晏阳点头，“行。”
对于不能继续追查下去， 大家都觉得有点惋惜。
不过晏阳道：“放心吧，肖局说了，咱们该有的功劳他都记着呢！今年， 咱们的考评肯定能赢了一队。”
伊玛高兴道：“去年他们接了一个走私的大案，赢了咱们一头。今年总算可以超过他们了。”
“那恭喜你们啊！”
伊玛话音刚落， 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循声看去， 发现是一队的队长——戴琳。
伊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不吭声了。
霍琦却道：“戴队长， 听墙脚听得开心吗？”
“不怎么开心， ”戴琳非常诚实地回道，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你们中某个人能帮我个忙的话，我就会变得开心起来。”
说罢，她看向苏渺渺的方向。
苏渺渺眨了下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是的，”戴琳对苏渺渺笑了笑，“有一个案件需要懂网络技术的专家协助，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苏渺渺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于是转头看向萨音。
萨音看得出来，猫猫有点跃跃欲试，应该是想帮忙的。
但还是得征求一下队长的意见：“队长，你觉得呢？”
晏阳性格比较谨慎，想要多了解一些，于是问道：“什么案件？”
“电信诈骗案。”
“你想让渺渺帮你调查什么？”
“犯罪嫌疑人在境外虚设了一个‘钓鱼网站’，冒充银行官网，窃取了被害人信用卡内的资金。我需要有人可以通过这个网站追查到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戴琳介绍完后，晏阳思忖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风险。
于是问苏渺渺：“想接吗？”
苏渺渺想了想，问了一个问题，“要是破案了，阿音会不会年底拿不到最高的年终奖了？”
她刚才可是听说了，考核排名第一的能拿到最高的年终奖。
伊玛感动得差点要哭了，“渺渺，你人真好。”
晏阳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轻咳一声做为掩饰，然后看向戴琳，“我觉得渺渺说的有道理，你看看怎么解决吧？”
戴琳：“……”
戴琳咬了咬牙道：“如果能破案，我和肖局说，算上你们二队的功劳。”
晏阳满意道：“成交！”
苏渺渺朝着萨音挥了挥手，开开心心跟在戴琳身后去了二组。
伊玛笑着对萨音道：“你家渺渺就是咱们二队的福星。”
萨音蹙眉道：“我怕她太累。”
“怕她累，你可以经常去二队看看啊！”
霍琦走了过来，对着萨音挤眉弄眼。
萨音明白她的意思是让她去二队打探消息。
“不用搞这些，”晏阳白了霍琦一眼，“你要是太闲，就去把今年所有案件的档案都整理归档。”
霍琦：“……我都做了，贝慕做什么？”
贝慕从电脑屏幕移开视线，“我在写总结报告……谢谢你帮忙。”
霍琦：“……”
晏阳挑眉，“听到了吧？贝慕很忙，档案的事就交给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霍琦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位。
另一边，苏渺渺一到一队，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还有队员直接问她想不想“跳槽”。
苏渺渺老实回答：“不行的，我女朋友在二队呢。”
“这你就不懂了，小妹妹，”二队的康娜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这恋人啊，不能天天在一起。距离，才能产生美。”
苏渺渺迷茫地“啊”了一声，“是这样吗？”
“当然，”康娜肯定道：“你想啊，你现在工作和萨音在一起，下了班还在一起，总会有看腻的时候。而且，万一闹了什么矛盾，那上班的时候多尴尬啊！不如来我们二队，既不在一起工作，又离得不远。”
苏渺渺闻言还真有点心动。
不过，她转念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我本来就是兼职，不需要我协助的时候，我不用来警局。”
她还嫌弃和萨音相处的时间太短呢，怎么可能看腻。
康娜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戴琳见两人说完才道：“渺渺，我给你讲一下案件的情况吧。”
苏渺渺点头，“好。”
戴琳道：“受害人张源的朋友崔毅称自己是境外一家投资移民公司的主管，可以帮助张源办理公司线上会员。办理会员后，受害人可以进行线上投资，得到高额回报。不过，想办理会员需要一个条件，就是张源必须有足够多的流动资金。”
这听起来有点像“私募”。
张源果然就动心了。
他恰好家里拆迁，得到了一大笔拆迁款。于是他听从朋友的话，在本地的某银行开通了一个账号，并且在里面存了几十万。
一个星期后，崔毅，也就是诈骗犯，假称已经帮张源申请到了一个名额，但是他们公司要审核张源的资质。于是，他让张源截图银行卡内的余额，发给他。
张源照做了。
第一步审核结束，崔毅接着给了张源一个网址，让他填写会员资料，里面包含张源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婚姻状况等个人信息。
张源填写好交给了崔毅。
崔毅接着又道：“我们这是境外的网站，注册手续有点麻烦。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远程帮你操作。”
也不知道张源怎么想的，仍然没有察觉到危险，同意了崔毅的要求。
于是，在一系列的操作后，崔毅告诉张源，他已经成功注册了这个境外投资公司的会员，接着会有一个转账口令发到他的手机。
张源意识到情况不对，质问崔毅为什么转账。
崔毅谎骗张源：“你不把钱转到我们公司的临时账户，要怎么投资？国内查的这么严，你直接投资会被冻结账号的。你放心，转账后也是在你的会员账号下，随时可以再提现回来。”
张源又放下了心，把验证码发给了对方。
然而，就在张源账户里的钱被转走后，崔毅突然失踪。
在怎么都联系不上对方后，张源终于察觉自己被骗，于是到警局来报了案。
戴琳告诉苏渺渺：“崔毅已经被我们抓到，已经供述了犯罪事实。但他只是诈骗团伙中的下游，关于境外这个网站，了解的并不多。又因为服务器在境外，我们侦查取证的难度非常大，所以才请你过来帮忙。”
苏渺渺闻言沉着地点了下头，“放心交给我吧！”
戴琳笑笑，“那就拜托了。”
苏渺渺不负众望，在一个星期后，协助戴琳将诈骗犯从境外抓捕归案。
根据诈骗犯供述，在去年8月，他在租来的境外服务器上建设了一些假冒银行、公司、政府机关的网站，然后租赁给客户使用。
他从不过问客户用这些网站做什么，不过如果客户需要他对网站进行更改和维护，他都会答应，并且收取一些费用。
虽然他谎称自己不知情，但苏渺渺告诉戴琳：“他的权限很高，在维护的过程，绝对能发现这些客户是利用这些网站诈骗。”
戴琳点头，“我明白，他在撒谎。”
虽然案件还没结束，但苏渺渺的任务已经完成。
戴琳对她非常感谢，提出想请苏渺渺吃个饭。
苏渺渺摆摆手，“吃饭就算了，记得到时候这个案子算上二队的功劳就好了。”
戴琳：“……”还没忘了这茬。
不过，这顿饭最后还是吃了，只是演变成了一队和二队的集体聚餐。
聚餐时，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两队拼酒。
就连萨音也免不了被灌了几杯。
只有苏渺渺，谁也没舍得对她下手，于是成为了全场唯二最清醒的人。
还有一个是喝酒过敏的戴琳。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惆怅。
这一堆醉鬼要怎么送回家？
戴琳提议道：“这家酒楼正好楼上有客房，要不然就开几个房间，让他们在这里睡吧！”
苏渺渺点头，“只能这样了。”
于是，戴琳和苏渺渺一起把几个人一一送到了房间。
在最后剩下霍琦和江苑时，被酒店工作人员告知只剩一个房间了。
苏渺渺想了想，两个人都是单身，还是同性，在一个房间应该也没事吧？
于是，就把她们俩塞进了一个房间。
第54章 第54章 喵喵喵喵～
第二天早上， 萨音来上班，发现霍琦和江苑都不在。
伊玛揉着太阳穴，打着哈欠。
萨音问道：“怎么人这么少？她们呢？”
伊玛没精打采地道：“贝慕今天要去医院体检不在， 霍琦和江苑请假了。”
“请假？是不是昨天喝得太多了？”
萨音早上起来的时候听苏渺渺说，是把喝醉的几人都安顿在了酒店的房间。
“不知道啊，”伊玛耷拉着眉眼， “我也不知道她们睡的哪个房间，早上给霍琦打了个电话。她那边好像还有人， 匆匆忙忙就给我挂了。”
“那江苑呢？”
“她的电话我就没打通……”伊玛嫉妒地看着萨音道：“你倒好，渺渺忙前忙后， 还把你的这个醉鬼带回家。”
萨音挑眉：“你家莫医生没来接你回家？”
“她夜班， 没时间过来。”
“医生工作真是辛苦， 你体谅一下吧。”
“我还不够体谅啊， ”伊玛表情哀怨，“要不然我跳槽去医院做护工吧！”
“你去医院做护工？”
门外突然传来晏阳的声音，“就你这粗心大意还毒舌的样儿， 谁被你护理谁倒霉！”
伊玛：“晏队，你这可比我毒舌多了。”
晏阳挥了挥手里的档案夹：“行了，不说你了， 赶紧来接新案子。”
“怎么又有新案子？”伊玛往桌子上一趴，“真是劳碌命啊！”
“没案子你嫌弃无聊， 有案子你又嫌弃忙……左右都不行， ”晏阳走过来拿着档案袋拍了一下伊玛的后背， “起来， 干活！”
伊玛：“我不起， 我头疼……”
看着她耍赖，晏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萨音问道：“晏队， 什么案子？”
提起案子，晏阳神情严肃下来，“故意杀人案。”
……
在晏阳接到案子时，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捕。
“死者是两名孩子，一名4岁，另一名一岁半，均为溺亡。凶手也很明确，是他们的母亲，29岁的李安萍。”
晏阳语气非常沉重，毕竟亲生母亲杀害孩子的案子实在是太让人痛心。
“根据报案人，也就是李安萍丈夫的姐姐张巧所述。在22日上午，李安萍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直到下午4点多才一个人回来。张巧询问妹妹两个孩子去了哪里。李安萍没有回答，而且神情非常奇怪。于是姐姐和姐夫立刻选择了报警。”
萨音问道：“孩子是怎么死的？”
“窒息身亡，”晏阳叹了口气，“附近警所接到报案后，调取了周围的监控，最后在公园里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
两个孩子被藏在灌木丛下面，身上覆盖了一层积雪。
现场的警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都要碎了。
监控里非常明确，是李安萍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的公园，离开时两个孩子没有在她身边。
所以，她就是杀害两个孩子的第一犯罪嫌疑人。
晏阳道：“根据当地警所提供的信息，李安萍已经承认是自己掐死的两个孩子，只是杀害孩子的动机，她至今没有交代。”
伊玛不解道： “这个案子看起来并不复杂，不用交给我们重案组吧？”
晏阳点头，“我也这么想，不过肖局让我们提审李安萍后再说。萨音，你和伊玛去会一会这个李安萍。”
萨音点头，“行。”
……
苏渺渺是这个月第一次来找唐医生。
她最近睡眠改善了许多，食欲也渐渐变好了起来。
虽然萨音总是说她太瘦，但是苏渺渺觉得自己脸明明都变圆了。
到了心理诊所，苏渺渺和前台的小姑娘打了声招呼，突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随即，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哭着从楼上跑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对儿中年夫妻。
苏渺渺被吓了一跳，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前台小声道：“那个女孩子真是可怜。”
苏渺渺问道：“怎么说？”
“她啊，是轮回转世的！”
苏渺渺一头雾水，“啊？？转世？”
前台正要给苏渺渺解释，身后蓦地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小雅，不要在诊所讨论患者的隐私。”
前台立刻站直了身体，“对不起，唐医生。”
唐医生微微颔首，接着看向苏渺渺，“苏小姐，跟我来吧。”
苏渺渺：“好。”
苏渺渺跟着唐医生来到诊室，唐医生询问道：“苏小姐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苏渺渺如实回答。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苏小姐可以不用再来诊所了。”
“那我是痊愈了？”
“人的心理健康是一种动态的过程，只要没有严重的问题，我并不建议过度去关注它。如果影响生活，才需要额外的干预。”
苏渺渺点头，“我明白了。”
就当苏渺渺准备离开时，她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唐医生，你会催眠吗？”
唐医生一愣，随即蹙起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渺渺道：“有些事情过去很久，我想不起来了，或许催眠可以让我记起来。”
“既然已经忘记，那就是上天安排你不要想起，顺其自然比较好。”
“要是上天真的是这么安排就好了……非常感谢你，唐医生。”
苏渺渺说完这句，走出了诊室。
……
萨音第一眼看到李安萍时，就察觉到不对。
这女人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无悲也无喜。
“李安萍，”萨音唤了她一声。
女人抬起头，看向萨音，面露疑惑。
萨音问道：“22日上午，你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去了哪里？”
李安萍歪了下头，“天气好，出去转转。”
萨音沉默。
22号那天大风还下雪，天气非常糟糕。
但李安萍的表情又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撒谎。
萨音继续问道：“去哪里转了？”
李安萍垂下头，开始摆弄手指，声音委屈，“天气冷，我买了一根雪糕。月月想吃，我没给她，她还在发烧，不能吃凉的。星星一直哭，一直哭，他要是不哭就好了。”
萨音竟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
“然后呢？”
“然后……我带他们去了公园，坐在椅子上把雪糕吃完了。看了一会儿湖，天气太冷了，湖面都结冰了，扔不进去。”
“什么扔不进去？”
“月月和星星啊！我想把他们扔进去，但湖面结冰了，要凿开冰面很麻烦。”
“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捂住了他们的鼻子和嘴，一会儿他们就不会动了。”
“他们不动了以后呢？”
“我把他们处理了。”
“怎么处理？”
“放在树下埋起来。”
“为什么要把他们埋起来？”
“因为要处理啊！处理就要埋起来。”
“为什么要处理月月和星星？”
“我想回老家，不想在阿比西亚呆了。”
“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我要和我的丈夫离婚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走了……”
……
萨音用了整整两个小时，各种引导，才从李安萍颠三倒四的话语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晏阳汇报道：“李安萍的智力似乎不太正常，我申请给她做个司法鉴定。”
晏阳问道：“怎么说？”
萨音回道：“她似乎无法理解我的问题，非常迟钝，经常答非所问。而且说话没有一点逻辑，还会前后矛盾。如果她不是演的，那么至少有轻微的智力障碍。”
晏阳点头，“好，这个可以安排……有没有搞清楚她的犯罪动机？”
“基本已经清楚了。”
说起李安萍的犯罪动机，就连萨音见惯了各种杀人犯，也不免觉得脊背发凉。
李安萍杀害两名亲生儿女的动机非常简单，其实只有两个字——处理。
李安萍出生在马瓦萨的边远山区，家庭条件很差，她几乎没有受过教育。
23岁那年，她与第一任丈夫离婚，不到半年就嫁给了现任丈夫张胜。
结婚后不久，她离开马瓦萨，随张胜来到阿比西亚生活。
由于张胜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张胜担心李安萍无人照料，便让李安萍住进了自己姐姐和姐夫的家里。
李安萍和张胜的大女儿张月，在他们来到阿比西亚一年后出生了。
张月身体很差，也可能是李安萍不会照顾，所以经常生病，后来发展成了哮喘，需要一直服药。
三年后，小儿子张星出生。
张星身体很好，但是据张胜的姐姐张巧说，张星非常爱哭爱闹腾，非常不好带。
两个孩子给李安萍带来了非常的负担。
要不是有张巧夫妻俩帮衬，她根本应付不来。
而恰好这时，张胜因为换了工作，收入急剧下降，给李安萍的生活费也减少了一半。
于是，李安萍萌生了离婚的念头。
伊玛道：“她和张胜提了离婚，但是张胜因为工作在外地，就和李安萍说等他回来再处理。结果，她还没等张胜回来，就先把两个孩子处理了。 ”
晏阳听完，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什么叫‘处理’了？就算离婚，也没必要杀死两个孩子吧？”
伊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觉得她这里不太正常。好像在她的观念里，离婚是必须要把两个孩子‘处理’掉的。”
萨音叹气，“等精神鉴定出来再说吧。”
怪不得要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她们，果然是个烫手山芋。
第55章 第55章 喵喵喵喵喵～
萨音回家后， 和苏渺渺说了一下案情。
苏渺渺冷笑道：“原来以为我爸妈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还有更畜生的。”
萨音想起那名“汪盈”女士的话，小心试探道：“渺渺， 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苏渺渺沉默片刻道：“都是很奇怪的人。”
“愿意和我说说吗？”萨音把苏渺渺拉近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把她包裹了起来，温声问道。
“没什么不愿意的， ”苏渺渺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和萨音相握的手， “我妈妈是个很自私的人，她觉得我的出生打破了她的人生规划， 所以在我几岁的时候就选择了离开。我的父亲是个研究狂人， 每天扑在那些数学谜题上， 把我扔给了邻居养。邻居可能是觉得我父亲不会一点都不管我， 每天只过来看我一次，给我送点吃的。”
苏渺渺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萨音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哦， 我的母亲也不是没有关心过我。她关心我能不能帮她从我父亲那里多要点钱，关心我能不能把入学名额让给我那同母异父的妹妹，还关心我父亲死了以后她能不能分到遗产……”
萨音轻吻苏渺渺的额头， “所以你很讨厌你的母亲吗？”
“不讨厌。”
苏渺渺说出了让萨音意外的答案，她不由得问道：“为什么？她对你这么差……”
“我不觉得她有义务对我好， 她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萨音明白了苏渺渺的意思， 但她觉得苏渺渺这样想反而是件好事。
越怀有期待， 就会越憎恨。
而“憎恨”是需要耗费许多力气的。
“对我的父亲， 我也是一样的态度， 我完全不在乎他，”苏渺渺抬头看向萨音， “你会觉得我这样很冷漠吗？”
萨音摇头，“不，我只会心疼你。”
苏渺渺笑了起来，“你和他们不一样。”
萨音疼惜地抚过苏渺渺的脸颊，“当然。而且，你已经成年了，他们现在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
苏渺渺点头，“我只希望他们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萨音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很清楚，渺渺的这个愿望很可能不会实现。
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一种联系，永远无法抛弃。
不过，她会保护好渺渺，让她不会受到伤害。
……
李安萍的精神鉴定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根据报告上的结果，李安萍在杀害两名孩子时，是精神正常且意识清醒的。而且，法医也不认为李安萍存在智力残疾。
这一点，有些出乎萨音的预料。
霍琦道：“这说明她是故意谋杀的两个孩子，审讯时故意装疯卖傻，想要少判刑呗！”
伊玛反驳道：“你当时审讯没在不知道，我觉得她不像是装的。就算是影帝影后，也演不出她那个感觉。”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你说是吧，江苑？”
被点到名的江苑被吓了一跳，被自己口水呛到剧烈地“咳”了起来。
“毛毛躁躁的，”霍琦走过去拍了拍江苑的背。
江苑啪地把霍琦的手拍开，站了* 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我没事。”
椅子被江苑撞到，发出“砰”的一声。
伊玛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回头骂道：“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江苑咳了两声，满脸通红，“不，不好意思。”
伊玛见状问道：“你没事吧？”
没等江苑回答，霍琦勾勒下嘴角，道：“她能有什么事，力气大着呢！”
“这和力气大有什么关系……”伊玛嘟囔道。
霍琦伸出自己的手，看着上面一块明显的红印，“你说力气大不大？”
江苑意识到自己刚才手太重了，连忙捧起霍琦的手查看，小心翼翼地问道：“疼不疼？”
“你说呢？”霍琦反问。
“对，对不起，”江苑低眉顺眼地给霍琦道歉，还道：“我买点药膏给你涂一下吧！”
“好啊，”霍琦顺口应道。
“涂什么药膏啊，”伊玛凑过来看了一眼，古怪地看向霍琦，“你可是被子弹打中都眉头不皱一下的狠人，这点红印还要涂药膏？你矫情不矫情？”
“用你管？”霍琦把伊玛推开，转头问江苑，“药膏你买不买？”
“买！”江苑想也不想地回道，她还非常严肃地对伊玛道：“就算霍琦再厉害，也是人，也知道痛的。”
伊玛：“……”怎么她还里外不是人了。
伊玛一脸无语地扭回头，正想和萨音抱怨，就见萨音急匆匆地往外走。
“喂，还没讨论完呢，萨音，你去哪儿啊！”
“别叫了，”晏阳替萨音解释道：“她去找做精神鉴定的法医算账去了。”
“算账？怎么回事？”伊玛不解。
“萨音发现那份精神鉴定报告有问题。上面很多项目的测试，李安萍根本没有配合。也就是说，一部分测试是没有结果的。既然没有结果，又是怎么给出她‘精神正常，没有智力残疾’的结论？”
伊玛诧异道：“怎么会这样？也太儿戏了吧？”
“是啊，”晏阳也道：“所以，我们要重新申请一次精神鉴定。”
除了李安萍的证词外，还要去询问李安萍的家人和朋友，这样才能得出一个更接近真相的答案。
第二天，李安萍的丈夫张胜来到了警局接受询问。
这位略带沧桑的中年男人，比李安萍大13岁，神色颓唐对萨音道：“我不怪阿萍，警官，你们能不能把阿萍放了？”
“你不怪她？”萨音意外道：“她杀死了你和她的亲生孩子。”
“唉，”张胜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然后道：“小女儿生下来就大病小病不断，我没钱给她医治。阿萍只能买些没什么大作用的药给孩子吃。小儿子出生以后，我为了赚钱，一天也没带过，都是阿萍在照顾。阿萍脑子不好，很多事情她做不来，只是硬撑着而已。我本来想，等做完这份工就回来和阿萍离婚，把她送回老家。在老家她就不会像现在过得这么苦……”
“但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萨音非常坦率地告诉张胜，“你可以作为受害人家属谅解李安萍，这对她减刑有一定好处。但是，我们不可能放了她，她必须为她做过的事情负责。”
张胜紧张地询问萨音：“那阿萍会不会被判死刑？”
“我只能说不一定，具体还要看证据。”
萨音没有把话说死。
像亲生父母杀害孩子的案件，如果能证实李安萍确实存在生活困难，且智力残疾的话，有可能不被法院判为死刑。
就在张胜唉声叹气地离开不久，张胜的姐姐张巧也来到了警局。
她告诉萨音，李安萍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虽然能自理，但是听不明白话，做事也“虎楞楞”的。
萨音问她：“那她平时对孩子怎么样？”
“她对孩子挺好的，很细心，也不发脾气，也不知道怎么就下了那么狠的手……”
张巧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两个孩子太可怜了，都怪我太粗心，明明看出她那天不正常，也没拦着她出门。”
“她那天有什么不正常？”
“早上她带两个孩子出门的时候和我说，她不和我弟弟过了，想要回老家。还说她要一个人回，不能带孩子。我以为她是不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没想到竟然是把两个孩子都掐死……”
萨音抓住了一个重点，“她觉得离婚是不能带孩子的？”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她念叨了好几遍，说是‘一个人回老家’。”
“好，我了解情况了。”
张巧在离开前，同样问了萨音一个问题，“阿萍会被判死刑吗？”
“会不会判死刑是法院的事，我们只负责调查真相。”
萨音本以为李安萍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张胜和他的家人一定会非常憎恨她。却没料，竟是所有人都在为她担忧，替她求情。
这也让萨音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案子。
萨音走访了李安萍所住的小区，问了周围的邻居和商户，渐渐拼凑出了李安萍的生活。
贫穷、单调，苦难——这就是李安萍的生活写照。
李安萍和两个孩子说是借住在张胜姐姐张巧家里，但是张巧也有两个孩子，家里根本住不下。
于是，张巧便在破旧的院子里搭了一个铁皮房给李安萍母子三人。
铁皮房冬冷夏热，不通水电。
恶劣的生活环境，或许是李安萍的大女儿张月经常生病的主要原因。
李安萍没有工作，没有朋友，平时除了能和张巧聊上几句，根本不和其他人接触。她甚至没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手机，每天就带着两个孩子呆坐在门口。
附近的住户觉得她可怜，偶尔会送一些自己家种的菜，或是穿剩下的衣服给她。
萨音越查心情越沉重，对于李安萍杀害两个孩子的动机，也基本上明了。
第二次精神鉴定报告出来，法医依旧认为李安萍在杀害两个孩子时神志清醒，具有完全行为能力。不过，同时也推翻了之前的结论，判定李安萍有智力障碍。
根据这一条，李安萍很有可能会避免死刑。
萨音对此没有任何看法，她做为警察，只要把所有证据调查清楚就好，怎么判罚是法官的事情。
第56章 第56章 喵喵喵喵～
“这个案子惨是惨了点， 但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听到伊玛这句评价，霍琦忍不住怼道：“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真要来一个麻烦的案子加班几个月， 我看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撸起袖子就是干呗！本来就是我们的义务，”伊玛不以为意。
江苑这时来了一句，“还是不要有什么大案比较好， 每次出现案情都意味着有受害者出现。”
霍琦瞥了江苑一眼，“难得你能说出一句有哲理的话。”
江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萨音正在整理李安萍案的资料， 没理解几人的谈话，当她正准备装订时， 眼神突然一顿。
只见资料上面写着一句话——李安萍离婚后， 与现任丈夫张胜办理了结婚登记。
萨音蓦地想起， 李安萍在与张胜结婚前， 还有一任丈夫。那么……她与前夫是不是也有过孩子。
这个念头一起，萨音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身对贝慕道：“贝慕，帮我查一下李安萍的第一任丈夫是谁？她和第一任丈夫有没有孩子？”
贝慕点头， “好，我查一下。”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贝慕道：“查到了。李安萍和第一任丈夫有两个女儿， 离婚后他们各自抚养一个。”
萨音蹙起眉，“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贝慕又查了一下， 突然“咦”了一声， “大女儿和前夫现在还在马瓦萨生活。小女儿……抱歉， 我查不到更多信息了。”
萨音沉思道：“所以说， 那个孩子现在下落不明？”
贝慕：“恐怕是的。”
萨音：“谢谢。”
贝慕：“不用客气。”
……
萨音回到家后，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渺渺问她：“怎么了？案子不是结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萨音把脑袋拱到苏渺渺怀里，蹭了又蹭， “有一件事情，我很犹豫，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苏渺渺抱住她的狗头问道：“什么事？和我说说看？”
萨音闷闷地道：“我发现李安萍和前夫离婚的时候，她得到了小女儿的抚养权，当时小女儿应该只有十几个月。现在这个孩子不见了。”
“不见了？”苏渺渺没听懂萨音的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萨音抬起头，看着苏渺渺眼睛道：“我怀疑李安萍就像是对待月月和星星一样，把那个孩子‘处理’了。”
苏渺渺瞬间脊背发凉，但她觉得萨音的话有道理。
之前听萨音的描述，苏渺渺就觉得这个李安萍和正常人的脑回路就不太一样。
“你说，她会不会以前就做过这种事，所以才能那么俐落地对两个孩子下手？”
萨音点头，“我觉得在李安萍的意识里，离婚是不能带孩子的。”
“为什么？”
“我问过李安萍，如果她和张胜离婚了，回老家后准备做什么。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苏渺渺想了想，“好好生活呗，还能做什么？”
萨音会到：“她说想要再找个男人嫁了。”
苏渺渺不理解，但转念一想，也理解李安萍的选择。
她没有收入，家境贫困，回老家父母或许不会欢迎她，把她再嫁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萨音：“我有一个猜测，或许有人告诉她，想再嫁的话，带着孩子不方便。所以，她才会生出把孩子‘处理’了的念头。”
苏渺渺摸了摸萨音的头发，“你在纠结什么呢？”
萨音叹了口气，“我在纠结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证实李安萍还曾经杀害过一个孩子，那么她的刑期必定会加重，也许直接导致她被判处死刑。
萨音承认自己对李安萍产生了恻隐之心，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追查这件事。
苏渺渺伸手抚上萨音的额头，“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萨音不解地歪了下头，“啊？”
苏渺渺扯了扯萨音的耳朵训道：“你是警察，你要做的是还原真相。至于李安萍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法官的事情。只要你没有恶意的编造证据，你所有的调查都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萨音恍然大悟。
是啊！
她怎么能忘记了自己做为一名警察的初心？
想通了的萨音用力抱了苏渺渺一下，“我这就和晏队请示，去李安萍的老家调查！”
苏渺渺：“啊？？？”
萨音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收拾了一下行李去往了李安萍的老家——马瓦萨市。
和她一起出行的，除了江苑外，还有苏渺渺。
是的，苏渺渺这一回是以“同事”的身份和萨音一起出差。
因为马瓦萨市位置偏远，没有机场，她们三人只能乘坐火车，行程大概6个小时左右。
苏渺渺一上车，就打了个哈欠，往萨音怀里倒。
萨音挪了挪苏渺渺的脑袋，让她靠得舒服一点，“你最近玩游戏玩儿得太晚了。再这样的话，我就叫晏队把米乐送去训练，免得她总是勾搭你去玩游戏。”
苏渺渺“眯呜”了一声，不满道：“没有玩儿的很晚，是今天的火车时间太早了。”
萨音无奈：“我们去两天就回，你跟着跑一趟多遭罪？”
“我不要，”苏渺渺低头咬了萨音手臂一口，然后又钻回她怀里，“就要和你一起。”
黏人的小猫咪……
萨音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坐在对面的江苑：“……”这恋爱的酸腐气息啊……
就在江苑考虑自己要不要换个座位不要留下当电灯泡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江苑好悬没把手机扔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心虚地“喂”了一声。
“好啊，为了躲我，偷偷和萨音出差？”对面立刻传来一句指责。
“我没有，”江苑小声辩解，“我不是躲你，是晏队让我来的……我知道了，回去给你带。嗯，我自愿的，你……别生气。”
江苑哄了好一阵，挂了电话，一抬头就见萨音和苏渺渺都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
苏渺渺一点没委婉地问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苑脸刷地红了起来，“没，没有！”
“没有？你刚才那语气，甜得就快要滴出蜜了……真的不是女朋友？”苏渺渺狐疑地问道。
萨音也附和道：“虽然听得不太清晰，但是觉得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江苑脸上更是红得厉害，直接投降道：“真不是……哎，你们别调侃我了！”
苏渺渺语重心长地道：“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遇到喜欢的要勇敢一点，万一错过了，你哭都没地方去。”
江苑似乎被苏渺渺的话触动，扭捏了一下，问道：“那要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呢？”
苏渺渺一瞧江苑这模样，就知道“有戏”，当即道：“你要是不喜欢，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当你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的时候，至少说明你已经对她有了好感。”
“是这样的嘛……”江苑若有所思。
“阿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苏渺渺寻求萨音的意见。
“当然，”萨音表示无比的赞同，“不过，我当时只用了十分钟就确定了‘我喜欢你’这件事。”
苏渺渺撇嘴，“你们犬族说话都是这么夸张的吗？咱俩第一次见面我被暴雨浇成了‘落汤鸡’，浑身泥点子，丑死了。”
“才没有，”萨音纠正，“一点也不丑，可爱到了我心坎上。”
回想起当年的初遇，萨音还能记起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虽然渺渺当时确实可怜了点，却也萌在了她的心坎上。
在她把一只“落汤小猫”带回家的那一刻，两人的缘分也就此开始。
江苑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氛围，不由得心生羡慕。
火车缓缓驶入马瓦萨，三人休整一番后，来到当地警局。
然后在一名黎警官的陪同下，开车来到李安萍父母的家中。
当得知萨音他们的来意，李安萍的父母态度十分抗拒。
他们早就知道了李安萍杀害两个孩子的事，但是他们根本不想理会，更不愿意透露更多关于李安萍的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江苑问道。
萨音蹙眉道：“去问问李安萍的前夫，他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也许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然而，李安萍的前夫曹飞却告诉她们：“自从我和李安萍离婚后，就没见过圆圆了。”
“圆圆”是他和李安萍的小女儿，也就是离婚后由李安萍抚养的那个孩子。
萨音问道：“你没有问过李安萍吗？”
“我当然想问，但是她和我离婚才不到半年就又结婚了，没过多久和那个男的离开了马瓦萨。孩子可能是被她带走了吧……”
萨音问过张胜，李安萍嫁给他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孩子，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所以，“圆圆”并没有跟随李安萍离开马瓦萨。
那么，这个孩子到底去哪儿了？
种种迹象表明，萨音之前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圆圆”也许是被李安萍用同样的方式“处理”了。
而且，她被杀害的时间，最有可能是在她离婚后到再婚的半年里。
苏渺渺想到那个年幼的孩子，心里也是堵得厉害，不由得道：“本以为我父母已经够极品了，没想到那个孩子遭遇的事情更可怕。”
“这种事不能比烂，”萨音揽住苏渺渺的肩膀，“做为孩子的父母，本就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
“但是做父母又不用考试，就算不称职也不会受到惩罚。”
萨音知道苏渺渺的心结，摸了摸她的脑袋，对江苑道：“我们去找李安萍的父母聊聊。”
“他们不肯说怎么办？”江苑问道。
“那就只能多劝劝了……”
第57章 第57章 喵喵喵～
李安萍的父母一开始还是不愿意谈论关于李安萍的事情。
但是， 在萨音把李安萍和张胜两个孩子生前的照片给他们看了以后，他们的态度松动了一些。
萨音语气恳切：“我只是希望找到那个孩子的下落，她不应该不明不白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是我们不想说， 是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
李安萍的母亲终于开了口，她的语气非常无奈，“那孩子发烧了， 安萍带她出去看病，回来就病死了。然后安萍就把她给埋了， 埋到哪里也没和我们说。”
“为什么不把孩子的尸体火化？”
“那么小就没了，不吉利。”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
苏渺渺想反驳， 被萨音拉了一下， 又闭上了嘴。
萨音问道：“她带孩子去哪儿看的病， 你还记得吗？”
“附近就一个诊所， 应该是去那儿了吧……”
“你确定孩子是病死后被埋的吗？”
“这……”李安萍的母亲顿了一下，“安萍是这么说的，应该就是吧。”
出了李家， 苏渺渺立刻道：“我不相信那孩子是病死的。”
江苑附和道：“我也不信。”
萨音道：“去诊所查证一下再说。”
到了诊所，坐班的医生查完病例，很明确地告诉几人：“我们那天没有接待过李安萍的孩子。”
“那么， 现在有两种情况，”江苑分析道：“一种是孩子还没到诊所就去世了， 李安萍随便找个地方把她给埋了；另一种是， 她把孩子杀死， 然后假装孩子是病死的。想要确定这一点， 最好是能找到孩子的尸体。”
苏渺渺赞同道：“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江苑得到了苏渺渺支持， 充满了动力，继续往下分析：“根据‘远抛近埋’的规律， 我觉得可以在李安萍家附近找一找。”
苏渺渺：“那这个范围也太大了吧？”
萨音思索了片刻后道：“我们没必要自己找，不如‘引蛇出洞’。”
“引什么‘蛇’？”苏渺渺问道。
萨音解释道：“以李安萍的智商，她根本不会伪装，没有说谎的意图。否则，星星和月月的死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那么，我们假设是她杀死的圆圆。她真的能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欺骗自己的父母吗？”
苏渺渺立马反应过来，“所以李安萍的父母没说实话？”
萨音也道：“他们在为李安萍遮掩。”
苏渺渺不解，“你说，他们到底关不关心李安萍？”
如果关心的话，李安萍被逮捕后，他们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但如果说不关心的话，又愿意帮她遮掩犯罪行为。
萨音道：“人性很复杂，不要深究，会很容易失望。”
“说的也是。”
……
萨音“引蛇出洞”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告诉李安萍的父母，他们准备在他们家附近几公里的范围内进行挖掘，寻找圆圆的尸体。
然后又请当地的警察陪着演了出戏，摆出不找到誓不罢休的态度。
“这招好使吗？”
等到夜幕降临，她们三个蹲守在李安萍父母家门口，江苑一边吸着面条，一边问道。
萨音道：“不知道，赌一赌吧！只要他们足够心虚，就有可能会上钩。”
时间一晃，就等到了半夜十二点。
苏渺渺有点熬不住，困倦地靠在萨音身上打哈欠。
萨音让她变回兽形好好睡。
苏渺渺因为江苑在，有点不好意思。
江苑特别有眼色地道：“我坐前面，你们随意。”
然后从后排爬到了前面驾驶位。
苏渺渺见状立刻变成猫咪，从萨音的外套下面呲溜一下钻了进去。
暖烘烘的小身体蜷缩在萨音身前，两只前爪搭在萨音的腹部缓慢地踩了起来。
听着猫猫身上发出的呼噜声，萨音隔着衣服拍了拍苏渺渺的身体。
又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李家院子里突然亮起了一盏灯。
萨音第一个发现，顿时警觉起来。
她踢了一脚椅背，让打盹儿的江苑瞬间清醒过来。
“怎，怎么了……嗷，好痛！”
江苑忘了自己在车里，一起身“砰”地一下撞到了头。
他的一声鬼叫把苏渺渺吵醒，从萨音的领口钻出脑袋，喵呜了一声。
萨音手掌在猫猫脸上胡了一把， “渺渺，别睡了，有情况。”
苏渺渺变回人形，看了眼窗外，也看到了李家亮起的灯。
三人紧盯着李家大门口，直到门“吱呀”一声响起，随即一道黑色的影子飞快地窜了出去。
萨音立刻道：“走，跟上去！”
对于如何在黑夜里进行跟踪，萨音和江苑都经过专业训练。
不过，苏渺渺做为猫族，天生就是暗夜中的行者。
她甚至比萨音和江苑的脚步更轻巧，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这一身白毛，有点显眼。
好在刚才从李家窜出的黑影也不是有反侦察意识的专业人员，只见他顺着小路往前跑了几百米，然后钻进了一片树林里。
只是进了树林没多久，他们就跟丢了。
“怎么办？”江苑小声询问萨音。
萨音道：“你回李家，看看他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也能大概估算一下他去了多远的地方。”
“好，”江苑应声，转身离开。
萨音和苏渺渺继续在树林里寻找。
“我上去看看。”
苏渺渺和萨音打了声招呼，爬到一棵树上向下观望。
虽然光线昏暗，但她还是发现了西侧有一点奇怪的动静。
于是，她和萨音朝着那个方向寻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只人影正用工具挖掘地面。
萨音当即扑了过去，将其按倒，手臂反绑在身后，俐落地扣下手铐。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转瞬间便已完成。
苏渺渺被帅了一脸，兴奋地跑过去亲了萨音一口，然后打开手电筒对准被抓之人的脸。
果不其然，是李安萍的父亲。
苏渺渺又跑去李安萍父亲刚才挖的坑那里看，除了土，什么都看不到。
萨音询问李父：“你半夜偷偷来这里挖什么？”
李父不吭声。
萨音见状对苏渺渺道：“给江苑打电话，然后让她把当地警局的警察叫来，把这里挖开。”
李父听到萨音的话，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再掩盖，叹了口气道：“我来挖的，就是我的外孙女，圆圆。”
“她的尸体被你埋到了这里？”
“是。”
“什么时候埋的？”
“七八年前了……”
算一算时间，恰好是李安萍和第一任丈夫离婚后不久。
“孩子是怎么死的？”
问到这个关键的问题，李父又不吭声了。
但他的表现已经让萨音明白了什么，她道：“你不说，我们也会让法医来鉴定。”
等到当地的警察们赶来，众人从李父挖的坑继续往下挖掘，很快便发现了一具猫骨。
一般来说，尸体的形态和死者临死前的形态有关。
以人形死亡的，尸体就会是人形；以兽形死亡的，尸体就会是兽形。
眼前的猫骨小得可怜，一看就知道死时还是个幼崽。
苏渺渺看到这一幕，心里酸涩得厉害。
她想到自己小时候艰难求生的模样，或许她运气稍微再差一点，也会和这个小家伙的下场一样。
萨音察觉到苏渺渺的情绪不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看了，不要乱想。”
苏渺渺闷闷地“嗯”了一声，“她好可怜。”
萨音也是在看到尸骨的那一刻，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这一趟，是有意义的。
李安萍固然可怜，但圆圆呢？
她难道不可怜吗？
还是个婴儿的她就已身亡，被亲人埋在冰冷的地下。
她的人生甚至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这何其残忍！
第二天，尸骨被送到当地法医鉴定中心进行检验，最后证实圆圆的死和她的弟弟妹妹一样，是喉部受到外力挤压而导致的窒息而亡。
李父也供认，杀死圆圆的，正是李安萍。
带着相关证据，萨音三人踏上了返程。
一路上，苏渺渺发现江苑一直盯着手机发呆，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江苑反应过来后，踟躇了片刻后问道：“渺渺，如果一个人不回你消息，是为什么？”
“能为什么……要么是没时间回，要么就是故意不想回呗。”
“如果之前还聊得好好的，突然不回复了有可能是什么原因？”
“你惹对方生气了？”
“应该……没有吧？”
“那人家不回你消息，你不知道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吗？”
江苑挠了挠头，“我害怕……”
“害怕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江苑：“……”
一瞧江苑这心虚的模样，苏渺渺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她追问道：“老实坦白，你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江苑结结巴巴地道：“就是个意外。”
苏渺渺“啧啧”了两声，“瞧你这渣女发言。做为一个警察，你可不能做那不负责任的事啊！”
“谁不负责任？”
去卫生间回来的萨音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狐疑地问道。
苏渺渺刚想解释，见江苑拼命地朝着自己使眼色，于是便改了口，“我俩在讨论小说剧情。”
江苑忙不迭地点头，“对，电影剧情！”
苏渺渺：“……”笨死了，是小说！
好在萨音也没深究，换了个话题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刚才打晏队的电话没打通，打霍琦和伊玛的电话也没人接……队里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江苑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我打一下试试。”
片刻后，江苑放下手机对着萨音摇了摇头，“我也打不通。”
第58章 第58章 喵喵喵～
萨音最后给肖局打去了电话， 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霍琦为了救一个跳楼的女孩受了伤，因为是发生在警局，队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肖局当时不在现场， 只知道这么多。
不过她叫萨音不用着急，霍琦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萨音挂了电话以后，把情况告诉了江苑和苏渺渺。
江苑蹭地站了起来， 急声道：“霍琦受伤了？怎么会受伤？她不是身手很好吗？”
“嘘，小点声， 现在还在车上呢！”
萨音拉了江苑一把，把她按在了座椅上， 安抚道：“肖局说霍琦没有大碍， 等我们下了火车就直接去医院。”
见江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苏渺渺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江苑和霍琦的感情这么好吗？
此时离列车到站只有最后一个小时， 其间萨音终于联系上晏阳，从她那里获得了很多信息。
原来在警局跳楼的是霍琦的前女友，司茜。
至于司茜为什么会跑到警局跳楼暂时还不得而知。
听晏阳说， 霍琦为了不让司茜轻生，好说歹说地劝了一个多小时。
但是司茜也不知道有什么顾虑，一直说她对不起霍琦， 对不起家人，没有活着的勇气了， 最后纵身一跃， 跳了下去。
霍琦反应速度快， 抓住了司茜的一只手臂。
但由于惯性太大， 最终被司茜连累着坠下了楼。
不幸中的万幸， 楼下的警察刚刚布置好充气垫，两人一起摔在垫子上没有生命危险， 但霍琦一只腿还是受了伤，被立即送往了医院。
江苑听到霍琦是为了救前女友才受的伤，气道：“那么多人，就非得她救？逞什么能？”
萨音没想太多，非常理智地道：“毕竟她们有过一段恋情，比别人更适合做为谈判的人选。”
江苑却像是没听到萨音的话，仍是愤愤地道：“被劈腿还不够，非得把命搭上才行？这么恋爱脑还当什么刑警？”
萨音觉得江苑这话说得重了，蹙了蹙眉，刚想开口训斥就被苏渺渺扯了下衣袖。
苏渺渺贴到萨音耳边小声道：“你觉得江苑骂霍琦的语气，像不像你上次出任务受伤，我骂你的样子？”
萨音一愣，终于反应了过来，露出震惊表情。
“江苑……霍琦，她们俩？”
苏渺渺点了下头，“八九不离十。”
至于这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苏渺渺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好像那次聚餐大家喝多了，是她把江苑和霍琦塞进了一个房间？
而且，第二天两人还都一起请了假……
……
下了火车后，三人直奔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她们找到了病房，敲门而入，就见。霍琦半靠在病床上，一只腿缠着绷带，被高高抬起。
“呦，三个大功臣回来了啊！”霍琦笑着打趣道。
江苑瞪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到了床头的椅子上，问道：“骨折了？”
“嗯，”霍琦点头，“倒霉了点。”
“你那是倒霉吗？是爱的奉献。”
“怎么是爱的奉献了？我也不能看着一个普通市民血溅当场吧？”
“普通市民？不是旧情未了的前女友吗？”
“都分手了，有什么旧情未了的。你再这么说，我就……”
“就什么？拖着你的断腿* 从床上下来揍我一顿啊？”
眼看着两人越吵越厉害，苏渺渺和萨音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一个字都没说，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苏渺渺：“我就说她们两个有猫腻……这对话，也太小情侣了点吧？”
萨音赞同，“咱俩都没她们这么腻歪。”
“笨狗，你说我和你腻歪？”
“没有，我是说咱俩没她们那么腻歪。”
“那你的意思是，咱俩感情没有她们俩好？”
萨音：“……”还怎么说都不对了。
苏渺渺见萨音吃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踮脚捏了捏她的耳朵，“逗你玩儿呢！”
萨音无奈地笑笑，“咱们都多久没吵架了，别吓我。”
两人在病房门口聊了会儿天，就看到了伊玛拎着一个饭盒走了过来。
“你们俩回来了？”伊玛看到萨音和苏渺渺非常高兴，快步上前，“怎么样，那边的调查顺利吗？”
“顺利，已经都查清楚了，”萨音回了一句，视线落向伊玛手里的饭盒道：“给霍琦送饭？”
“是啊，”伊玛点头，“晏队她们都回去了，让我留下照顾霍琦。”
萨音问道：“被霍琦救下的前女友司茜呢？伤得怎么样？”
“她运气爆棚，只受了点轻伤，检查完就被家人带走了。”
萨音担忧道：“闹了这么一场，总得有个原因吧？要不然对霍琦的影响可不好。”
“说的可不是嘛！现在局里都开始传霍琦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所以才逼着人家跳楼。”
苏渺渺闻言有些气了起来，“她叫司茜是吧？我去查查她的底细。”
萨音想开口阻止，却听伊玛道：“晏队也是这么想，已经和肖局申请要调查一下司茜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司茜第二天竟在父母的陪同下，主动跑到警局来投案自首。
根据司茜的交代，她在去年通过网上的招聘软件入职了一家名叫“欣茂”的公司。
在入职后不久，她发现自己的工作内容就是劝说老年人客户购买公司发放的理财产品。
她不知道这些理财产品是否合法，但公司教给她的那些话术，以及公司的运作模式，都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不过，由于报酬极其丰厚，司茜又有些舍不得离职。
因为拿不准主意，她本想和霍琦商量，但那时霍琦刚好因为一个案件去外地出差，于是司茜就这么拖延了下来。
经手成交的单子越来越多，每单的抽成也从几千到几万不等。
尝到甜头后，司茜就打消了离职的念头。
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霍琦发现了司茜经常购买一些奢侈品，花钱也大手大脚。
因为这件事她们吵了好多次架。
司茜口不择言嘲讽霍琦的工作收入低、没发展，说跟她在一起太委屈。
霍琦被气得够呛。
原本和谐的感情，就这样渐渐出现了裂痕。
然而一个月前，司茜突然发现公司里的高层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公司的写字楼也听说没有续租。
司茜心里忐忑不安，十分担心公司跑路。
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奢侈的生活，不仅把赚的钱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现在如果公司跑路，就意味着她失去了赚钱的渠道。
那么，她要怎么偿还那么一大笔欠款？
然而，事情不会以司茜的意志为转移。
在某一天，她正常去公司上班时，发现整个公司空空荡荡，竟是人去楼空。
司茜四处打听，发现其他同事也和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从她这里购买了理财的客户纷纷开始联系司茜。因为公司本来承诺他们的收益迟迟没有到账，他们想询问是怎么回事。
司茜根本无法解释，只好各种找借口稳住这些客户。
公司跑路，被客户打电话追问，还有大额即将逾期的欠款……这些压力让司茜崩溃了。
她后悔了，但也为时已晚。
司茜不敢和霍琦说，也不敢告诉家人，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替她解决，于是她选择了轻生。
然而，两次轻生最后都在霍琦的阻止下失败。
根据司茜的交代，她入职的这家公司集资诈骗的金额不低于20亿。
这可是一笔巨款。
而且，虽然还没有案发，但一部分客户已经察觉到自己上当受骗。
想来他们到警局报案也是迟早的事情。
司茜现在投案自首也算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选择了一条最有利于自己的路。
不过，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犯罪，牢狱之灾是难免的了。
霍琦在医院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
她自己做了这么久警察，竟然没察觉身边人在从事诈骗行业，说起来也太失败了。
江苑把一勺粥喂到霍琦嘴里，“她是个成年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还要你手把手教吗？”
霍琦把带着糊味儿的粥咽了下去，“你怎么最近脾气这么差？心情不好？”
江苑冷哼一声，“你说呢？我出差几天而已，回来就听到你和你前女友的爱恨情仇，难道我还会高兴吗？”
霍琦挑眉，“不是你一直躲着我吗？现在又生的哪门子气？”
江苑啪地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准备和霍琦理论，但看着霍琦那条伤腿，气势又弱下去了几分，“虽然一开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但是，现在就是你不对。”
“行，那就是我不对，”霍琦也不和江苑争辩，看向一旁的碗示意道：“我还没吃饱呢！”
江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瞪了霍琦一眼，然后继续喂她喝粥。
另一边，给司茜做完几次笔录的萨音，和晏阳汇报完，便开始着手开始调查这起诈骗案。
首先，欣茂公司的诈骗手段已经非常明确，是典型的金融领域投资诈骗。
也可以理解是“空手套白狼”和“拆东墙补西墙”的骗局。
它的运作原理非常简单，就是不断用新投资人的前来向旧投资人支付回报。
只要新投资人足够多，就可以支撑这个骗局一直进行下去。
但是，关键问题就是新投资人不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所以这种骗局迟早会暴露。
欣茂公司的那些高层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在骗局即将暴露前，选择了了潜逃。
第59章 第59章 喵～
虽然公司里所有的电脑和设备都被搬空， 但是通过司茜，他们找到了欣茂公司的一部分员工。
然后把他们传唤到警局配合调查。
这些员工的供词和司茜大差不差，但因为他们都是底层的“业务员”， 知道的信息非常有限。
诈骗的过程已经非常清楚明了，关键的是把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以及追回受害者被骗走的脏款。
晏阳给众人分配了任务， 由伊玛和江苑继续审问公司的员工，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萨音和她去追查欣茂公司法人叶长欣的下落。
苏渺渺和米乐， 则是对员工手机和电脑里的资料进行筛查，看看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找到证据。
贝慕作为后勤人员， 留在办公室负责收集和分析资料。
于是整个二队， 除了还在医院养伤的霍琦， 全员忙了起来。
……
“师傅， 你瞧瞧这些骗子的话术，要不是我知道他们是骗子，说不定也会把钱乖乖交出去。”
米乐一边查看骗子和客户的聊天记录， 一边对苏渺渺道。
苏渺渺瞥了她一眼，道：“你动心就说明也有占便宜的心里。我曾经听过一个律师警告大家的话。”
“什么话？”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问问自己‘凭什么’。凭什么人家主动把赚钱的方法告诉你？凭什么你只做点简单轻松的事情， 就能获得高额的回报？凭什么你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别人就突然对你另眼相看？想清楚了， 也就不容易被骗了。”
“有道理！”米乐表示赞同， 然后问道：“师父，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在论坛里看中我啊？”
苏渺渺瞥她一眼， “虽然笨了点， 但笨得还算可爱。”
米乐听完喜滋滋的，全当是苏渺渺在夸她了。
那边萨音和晏阳去往欣茂公司法人叶长欣的家中， 结果从他家里人口中得知，叶长欣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了。
至于公司的事情，家里人也不太了解。
为了找到叶长欣的下落，晏阳让苏渺渺帮忙查一下他最近有没有乘坐过什么公共交通工具，以及他驾驶的车辆是否有上过高速的记录。
苏渺渺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叶长欣三年内的出行记录发送了到萨音的手机上。
萨音浏览了一遍后，道：“叶长欣每隔一个星期就会驾车前往隔壁的佩福斯市的罗索镇。我们要不要去那边调查？”
晏阳道：“现在没有线索，直接过去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再查查叶长欣的社会关系，看看他去罗索镇的目的。”
“好。”
经过调查，叶长欣在罗索镇并无亲友，也没有生意往来。
但他前往罗索镇的频率如此频繁就十分可疑了。
经过进一步走访，晏阳她们发现叶长欣有一个秘密女友，两人已经相处了三年多，和欣茂公司成立的时间差不多。
女友名叫罗拉，今年32岁，是一个视频主播，容貌性感艳丽。
罗拉经常会在视频和社交媒体上炫耀男友叶长欣给她买的礼物，比如各种奢侈品牌的首饰衣物等等，都是价值不菲。
看到那些受害者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被骗子和骗子的女友如此挥霍，实在是让人觉得气愤。
在把罗拉带回警局后，罗拉表示：“这些都是我男朋友主动送给我的，我只知道他是开公司的大老板，别的我什么都不清楚。”
她这番撇清关系的话并没有让警察们相信，相反在她家中萨音找到了一些证据。
“我们在你家床下的暗格里找到了一箱现金，有70多万。说一下这些钱的来源，”萨音问道。
“是叶长欣放的，我不知道。”
“把这么多钱放到你家，你连来源都不问问？”
罗拉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只要他给我钱花，我问那么多干嘛？知道得太多，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你倒是想得开。”
“不想开又能怎么办？反正他女人多得很，我又不是他老婆，管那么多有什么用？”
萨音蹙眉：“你说叶长欣除了你，还有其他情人？”
“是啊，”罗拉点头，“我知道他谈过的就有不下十个，不过他最信任的应该是那个小会计。”
“什么会计？”
“她叫温妮，在xxx大厦工作。关于叶长欣公司的事情，她知道的绝对比我多。”
根据罗拉的提供的线索，萨音他们又找到了温妮的住处。
碰巧的是，他们正准备上楼时，竟然在小区里看到了叶长欣！
这可真是赶巧儿了，必须当场拿下。
叶长欣归案后，本以为可以顺利追回赃款。
没想到，叶长欣竟然说他虽然是公司的法人，但也是按照别人的指示行事。
那些诈骗得来的钱，他只留下了十分之一，剩余的都交给了他的上线“雷哥”。
但当警察询问雷哥是谁时，叶长欣却吱吱唔唔地说不出来。
只因为他也没见过雷哥的真面目，只是通过线上联系，每周让他把诈骗来的钱取出来后放到一个箱子里，送去罗索镇的一个空房子里。
到时候会有人去空房子取钱。
“你就没好奇过对方的身份吗？”萨音问道。
叶长欣老实地回答道：“我好奇，但是我不敢。在我之前，公司曾经还有一个法人，那个法人听说中途想不干了，结果就被雷哥做掉了。”
诈骗案难道还牵扯出了杀人案？
萨音为了确定叶长欣的供述是可靠的，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问：“那你是怎么被选中做法人的？”
“我原来就是公司的一个推销员，因为业务能力比较强，就被雷哥看中了。”
听着叶长欣的语气，好像还挺骄傲。
萨音又问道：“你们线上是怎么交流的？通过什么平台？”
叶长欣道：“就是pp，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雷哥就会要求更换pp号。”
看来对方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审问结束后，萨音把情况汇报给了晏阳。
晏阳询问苏渺渺：“能不能通过pp号找到这个‘雷哥’的下落？”
苏渺渺回道：“经常更换pp号的话，我怀疑对方不是使用自己实名认证的账号，IP地址也可能作假。不过，还是让我试试看吧！”
“好，”晏阳继续道：“接下来我们的重点就是找到叶长欣所说的雷哥。”
“应该不会是他自己编出来的吧？”伊玛质疑道。
“不像，”萨音摇头，“叶长欣的情人温妮手里有一个账本，记录了他这些年他通过欣茂公司赚到的钱。差不多是总诈骗款的十分之一，和他本人的证词能对得上。”
除掉挥霍了的，他们从叶长欣手中追回了三千多万元的诈骗款。
相比较于总共几亿的诈骗款，这只是非常少的一部分。
“可是，连叶长欣都没见过对方，我们要怎么追查？”江苑问道。
“大不了就用笨办法，调取那间空房子附近的监控，然后查找可疑车辆。”
一听晏阳这么说，伊玛的脸都要绿了。
以前也用过这个方法破案，确实非常有效，就是太费人。
伊玛连续看了半个月的监控视频，每天盯着屏幕，差点把自己熬成近视眼。
苏渺渺这时道：“这个简单，交给我啊！你们把可疑车辆的判定标准给我，我直接编写个程序对监控视频进行扫描就好了，简单快速。”
“这样也行？”伊玛惊喜道。
苏渺渺笑道：“科技改变生活嘛！”
“渺渺，”伊玛非常真诚地看向苏渺渺：“你真的不考虑正式加入我们警局吗？你这身本事实在太有用了，说不定过几年就能混个警督当当。”
“还是别了，”苏渺渺婉拒，“我觉得现在这样比较自由。”
根据叶长欣每周去罗索镇的时间，晏阳调取了附近道路的监控视频。
犯罪嫌疑人显然是已经踩过点，那间放钱的空屋子已经有几年无人居住，附近也少有人经过。但是几百米外就有一条高速出入口，来来往往的车辆非常多。
根据监控，有两名男子在叶长欣离开后一个小时左右，进入了空房子，几分钟后带着箱子离开。
他们都带着帽子口罩，分辨不出面容，但从衣着和走路的姿态来看，应该在三四十岁左右。
他们是步行进入的房子，离开后顺着小路往高速的方向走，并未看到车辆的影子。
萨音想了想道：“就算那是一间空房子，他们难道不怕钱被人拿走吗？所以，他们一定会提前在附近看守，车辆很有可能一直停留在附近。而那条高速附近只有一条出入口，我们可以通过行驶时间来判断可疑车辆。”
“对啊，”江苑顺着萨音的话往下分析，“假如正常车辆驶过这段高速只需要一个小时，但是有一辆车耗费了四个小时，就说明它中间曾经长时间停留过。那他很大概率就是把钱拿走的人！”
“行，那我就按照这个思路来排查！”
苏渺渺一口应下，然后着手开始编写软件。
经过一个晚上的赶工，苏渺渺大清早把软件交给了米乐，让她去测试，然后自己回到卧室补眠。
她刚躺到床上，就被萨音扯到了怀里。
“你醒了啊……”苏渺渺钻进萨音怀里，蹭了蹭道。
萨音手掌放在苏渺渺的后颈捏了捏，问道：“程序写完了？”
苏渺渺困得意识模糊，“嗯，给米乐了。”
萨音亲了亲猫猫的额头，“辛苦了。”
回应萨音的，是苏渺渺均匀的呼吸声。
第60章 第60章 喵喵～
事实证明， 苏渺渺编写的智能扫描软件程序非常好用。
要不是着急破案，米乐非得抱着电脑研究个十天半个月才行。
扫描结果出来后，一共发现可疑车辆十二台。
在经过进一步分析后， 排除了十辆与案件无关的汽车，最后锁定了一辆。
这辆车在高速上停留了4个小时，非常可疑。
经过调查， 这辆汽车的车主名字叫丁雷。
丁雷是阿比西亚本地人，年龄32岁， 无业，身高体型和视频监控里的其中一人非常相似。
不过， 萨音他们没有找到丁雷。他不在家中， 也没有出现在平时常去的场所。
晏阳道：“现在我们可知， 这个丁雷有重大作案嫌疑， 并且那辆汽车目前也不知去向。”
伊玛问道：“有没有可能他是开着那辆车潜逃的？”
“暂时没有查到那辆车牌的行驶记录。”贝慕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近一个星期也没有查询到他的消费记录。”
江苑惊讶道： “人和车都不见了， 也太诡异了吧？”
伊玛道：“可能是察觉到风声不对，躲了起来。”
江苑： “没有交通工具，他能躲到哪里？”
“我觉得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一直没开口的萨音突然道：“他们诈骗来的钱是怎么处理的？几十、上百万可以像叶长欣那样拿箱子装起来， 那上亿呢？买个房子专门放钱吗？”
晏阳思索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洗钱？”
萨音：“是的。”
洗钱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些， 一般来说都有迹可循。
经过一一排查， 发现丁雷经常大批量购买黄金。
沿着这条线， 萨音他们继续追查， 找到了一个地下钱庄。
通过地下钱庄， 掌握了丁雷洗钱的套路——先用赃款购买大量黄金，然后把黄金带到国外， 换成外汇。用外汇在国外购买房产，再出售……这样跨国倒换几次，原本的赃款就有了合法的来源，也就等于“洗干净”了。
“目前的情况不乐观，几乎可以确定丁雷已经潜逃到了国外。”
跨境追捕的难度极大，程序繁琐，国外的警察也未必愿意配合。
晏阳在请示肖局后，只能先和国际刑警组织沟通，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真是窝囊，人没抓到，钱也没追回来，”伊玛憋了一口气，实在难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晚有逮到他的时候，”萨音安慰道。
就当众人有些泄气时，苏渺渺突然道：“我觉得不用等那么久。”
“为什么？渺渺，你有抓到他的方法？”伊玛好奇问道。
“是啊！”苏渺渺狡黠一笑，“我已经拜托我国外的朋友去追踪他的下落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伊玛：“你的朋友也是黑客吗？”
“是的，而且是和我水平不相上下的黑客，”苏渺渺提起一个名字，“凯佩尔，你们听说过吗？”
米乐“啊”了一声站起身，“是那位大佬？！！”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位，”苏渺渺笑了起来，“他的名头很大。不过，树大招风，好悬没把自己送进监狱。”
米乐安心道：“如果是他出手的话，那肯定没问题了。”
“是谁啊？这么厉害？”
其他都一脸迷茫，毕竟她们不懂网络技术，更没有听说过这个叫“凯佩尔”的人。
米乐解释道：“凯佩尔是国际上非常出名的黑客，他曾经攻入最顶级软件公司的中央服务器，成功盗出了几十万分用户密码，还在网上公开入侵方式。”
“胆子这么大？”伊玛吃了一惊。
“是啊，”米乐用力点头，“不过，这也不能怪凯佩尔。是那家公司先骗了凯佩尔，用非常低廉的价格用他手里购买了价值几个亿的核心代码。凯佩尔知道后气不过，才选择了这么报复。不过，后来直接引发了一场全球黑客地震。许多黑客为了声援凯佩尔纷纷出动，在网络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苏渺渺点头，“对，当时确实很热闹。”
“渺渺，那你参与了吗？”
“没有，”苏渺渺摇摇头，“这么幼稚的事，我可做不出来。米乐，你说说这件事怎么收尾的。”
“好，”米乐应道，然后给众人解释：“最后是软件公司先妥协，给凯佩尔补了一大笔专利费。不过凯佩尔也承诺，不会再破解软件公司任何技术产品。”
伊玛竖起大拇指，“厉害！”
这么一个狠人，想要找到丁雷应该不是难事。
“所以你们就等好消息吧，”苏渺渺期待地看向晏阳，“晏队，如果能抓到丁雷，咱们队的年终奖能不能再多一点？”
晏阳哭笑不得，“最多也就只有那些了。”
苏渺渺十分失望，“哦。”
萨音拍了拍苏渺渺的脑袋，“不要贪心。”
……
霍琦在一个星期后出院，江苑去接的。
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商量的，总之霍琦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江苑的家里。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得知了她们的恋情。
主要是霍琦太高调了，差点要给所有人发喜糖。
伊玛“啧”了一声，“我总觉得霍琦是用什么心机，才把江苑骗到手的。”
贝慕茫然道：“骗？”
“对，”伊玛看着贝慕认真道：“江苑和你一样好骗。”
贝慕更迷茫了，“我没有被骗啊……”
伊玛耸了耸肩，“行吧，你这样也挺好。我就不多说了，免得被你对象追杀。”
贝慕被伊玛说得一头雾水。
“你们快来看这个新闻，”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冠上“好骗”名头的江苑，突然举起手机大声朗读上面的新闻标题，“‘转世少女说出惊天秘密，原来她上辈子竟是这么死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伊玛走过去，拿过江苑的手机往下滑，看完后发出感叹：“这故事编得还挺真。”
“什么故事？”苏渺渺觉得有点耳熟，凑过来问道。
伊玛简单地复述了一下：“有个十几岁的少女，有一天突然说自己被唤醒了上辈子的记忆。这么离谱的话，她的父母竟然信了，还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让心理医生给她催眠，好让她想起更多上辈子的事情。”
“你说小姑娘的父母是不是有病？就算是真的，那上辈子的事情都过去，还追究它干嘛？过好自己这辈子不就行了。”
“人家可不是这么想的，”江苑从伊玛身后伸出脑袋，“新闻不是写了，他们想替上辈子的米岚找到害死她的真凶。”
贝慕感同身受道：“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苏渺渺看到新闻中间的配图，正是那名叫“米岚”的少女。
如果没记错的话，苏渺渺上次在唐医生那里见过她。
当时，心理诊所的前台也曾提过米岚是轮回转世的。
苏渺渺微微愣神，她好像抓住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再仔细去想，又记不起来。
江苑补充道：“不过，评论区都说这是炒作，还说米岚和她的父母是骗子。”
伊玛稀奇：“他们骗什么了？”
“骗大家的关注呗！听说米岚发了好几个视频，把自己回忆起的零碎信息告诉观众，让大家一起帮她找线索。这个做法让米岚在一个月内狂涨几十万的粉丝，现在头版头条都是关于她的报道。”
伊玛问道：“网上的能人这么多，有没有人找到米岚的上一世？”
江苑遗憾道：“暂时没有。”
正是因为没有，才让许多人觉得米岚是在撒谎。
不过，米岚也说，她对于上一世的记忆都碎片化的，而且并不一定准确。
江苑：“反正米岚的父母说，他们还会继续让米岚接受催眠，直到她能想起更多的信息。”
伊玛还是不赞同这种做法，“这样会毁了那个孩子的。”
这条新闻本来只是大家闲余时间讨论的话题，但是谁都没想到，后续的发展竟然愈演愈烈起来。
因为，米岚再经过一次催眠治疗后，竟然准确地说出了她上辈子的名字——玛吉。
而“玛吉”这个名字，是许多阿比西亚人都熟知的名字——一桩七年前轰动全市的悬案里，那名失踪的女孩。
关于“玛吉案”的热度一时间在网上不断发酵，许多网民都要求警方重启这起悬案，找到玛吉失踪的真相。
警局为此不得不进行了商讨，最终决定满足民众的期待，重启调查。
而接手这个案子的，不出意外是刚刚破完诈骗案，现在恰好闲着的二队。
晏阳从接到案子起，眉头就没松过。
这种热度高的悬案，非常难处理。
悬案之所以能成为悬案，要么是凶手极其狡猾，要么就是重要线索丢失太多。
而玛吉案，是后者。
当年玛吉失踪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有人报警，而且现场还被毁得一塌糊涂。
除此之外，当年负责办案的警察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因为在接到报案后，他们并没有重视，只派了一名警察了解情况。
而这名警察只是给玛吉的朋友做了下笔录就回去，没有开展任何调查。
直到又过了三天，玛吉的父母再次报案，警方才开始重视起来。
但是已经耽误了这么久，所有关键证据都没了，破案难度直线上升，最后变成了悬案。
不过，让晏阳最为难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称自己前世是“玛吉”的少女米岚，说要来警局协助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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