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轶洲订的餐厅在傅家酒店的最顶层, 下午他提前给傅西沉打了电话,让他把东边露台的整片区域空了出来。
本来想包场,但问过向桉, 她貌似对这种“影响”别人吃饭的形式不感兴趣,最后就只包了一半的场地。
和傅西沉打过招呼, 两人到的时候有工作人员等在楼下。
从车上下来, 薄轶洲把钥匙交给泊车人员, 转身看落他一步的向桉。
向桉走过来,还有点介意他套自己的话, 让自己承认补口红的事情, 总觉得有点尴尬。
薄轶洲看她的脸色,察觉出点她的想法,主动伸手, 放低姿态:“我帮你拿包?”
向桉瞥他一下,本来想说不用, 但刚被逗的气没地方撒, 想了想,手提包丢给他。
薄轶洲抬手接住被扔进怀的手提包, 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左手抄在西装裤的口袋,右手拿着她的手包, 跟上去。
他走路姿态闲散而缓慢,但因为腿长, 竟然没比向桉落后多少。
走到电梯前,向桉没感觉到身后有人, 回头看了一眼,停住脚步等他。
她五官线条素净, 长相本来就偏冷,眼尾稍挑,凉着眼神看人的样子更是有一分清冷和骄傲。
薄轶洲慢悠悠走上前,左手帮她拿的包换到了右手,探身帮她按了电梯键,温声,带点哄人的语气:“生气了?”
向桉瞥他一眼,没说话。
这人坏得要死,你永远不知道他哪句话是在给你挖坑。
薄轶洲目视前方,盯着浅金色反光的金属门,看门上映出身旁女人的身影。
她穿了纯白色的西装外套,下面是西裤和高跟鞋,右手臂的袖子挽在肘间,头发不算长,发梢在肩膀以下。
正侧脸看着他,露出优越的下颚线条和高挺精致的鼻骨,她真的是那种一眼看上去清丽又聪明的长相。
薄轶洲半是沉吟,看了两秒,觉得自己当时会答应给她投钱又跟她结婚,一定也是因为她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意识到这点,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向桉看了他半天,见他一直看着电梯门不说话,稍稍蹙眉:“你在看什么?”
薄轶洲依旧没偏头,还瞧着电梯门上她的影子,抄着口袋,语音些微闲散:“在看你。”
向桉仍旧皱眉:“我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语音染笑,慢声,回答她:“好看,怎么不好看。”
向桉转了话题:“等会儿上去吃什么?”
薄轶洲:“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北城圈子的美女?不然为什么遗传基因这么好。”
他一直答非所问。
“”伸手不打笑脸人。
向桉被夸得没办法再跟他置气,抬手从他手里拎过自己的手提包,走近打开的电梯。
等向桉走进去,转过身,薄轶洲悠悠然还站在电梯外,看着她。
她左手食指抵在电梯键上:“进来吗,不进来关门了。”
尽管她脸上没有表情,语气也故作凉凉,但明显没有刚在车上被他逗过之后那种隐忍不发的生气。
薄轶洲很顺从地点头,走进去,继而扬手按了顶层的电梯键,待电梯门合上,还是很温和的嗓音,问她:“不生气了?”
向桉余光瞟他一下,声音淡淡:“嗯”
薄轶洲也点头,两手从西裤口袋掏出来,松松抱臂,肯定:“看来傅弋有时候说的话也不是不管用。”
向桉疑惑:“他说什么?”
薄轶洲扫她:“他说女人生气的时候夸她漂亮最管用。”
向桉右手扬起想打他,被他抬手很轻松地扣住手腕,他把她稍稍拽近了一点,抬眸看了下跳动的电子屏,两人靠得有些近,他嗓音低下去,半笑说:“但你是真漂亮,不是为了哄你。”
两人再从电梯走出去,向桉已经彻底被薄轶洲三言两语夸得彻底没了脾气。
她走在他身侧,跟在前方为他们引导的服务生身后,小幅度地瞧他一下:“你上学的时候作文一定很好吧?”
她声音太低,薄轶洲没听到,抱臂的手松下来,左手往旁侧,牵住她的手,和她一样低声:“什么?”
夜晚有些凉,向桉感觉到右手被他温热的掌心拢住,意识稍滞半秒,忽略那点温度,清了清喉咙:“我说你上学的时候作文是不是很好?”
向桉撩眸看他的嘴唇,因为低着音调,声线染了一丝虚哑:“要么就是大学的时候打过辩论,嘴皮子一顶一好用。”
她奇怪:“你说你大学学什么金融?不如学法律。”
他牵她,她却没有回握,只是虚虚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里,他左手收拢,变换姿势捏住她的指尖,把她的手拢得更紧一些。
他带着她往前走,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顺着她的问话回问:“那你应该学什么?”
“我?”向桉没察觉到她的手已经被薄轶洲暖热,半撩了眼皮,“我全能。”
薄轶洲转开视线,轻捏她的指尖,赞同她的说法:“是全能。”
东侧露台跟厅内隔着一层长十几米的落地玻璃窗,厅内的人可以看到他们,但向桉并不介意。
服务生帮她拉开椅子,她在位置上坐下,瞧在她对面落座的薄轶洲:“你怎么不帮我拉椅子?”
薄轶洲从善如流:“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下次给你拉,以后在家每顿饭都给你拉,不给你拉罚我不准吃饭。”
向桉轻眯了眼睛,唇边溢出淡而愉悦的笑,薄轶洲是真的对她的话都有回应。
她不知道薄轶洲这样做的原因里喜欢她的部分占的有多少,但他好像的确和她在一个频道,总是同频共振。
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餐单,往后靠了靠,大发善心,先是点了几个他喜欢的菜。
餐单递还给服务生,她又看到左手边架子上放的捧花,瞧了两眼,听到薄轶洲说:“就是给你的。”
薄轶洲:“还有项链,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再给你换。”
向桉眼神先是从那捧花上掠过,不知道是不是她主观原因,以前跟商延维持联姻关系时,她也不是没收到过花,但跟现在这捧比,好像都没有这捧好看。
她由衷夸奖:“你审美很好。”
薄轶洲轻点下巴,随着她道:“还可以。”
向桉又伸手把架子上的深蓝色首饰盒拿下来,盒子打开,是一条纯钻的项链。
除了应酬的商会和晚宴,她平时戴珠宝不多,工作性质的应酬需要戴一些,但大多以低调为主。
这条项链造型精致而独特,但在宝石的使用方面,只用了钻石,没有点缀别的颜色,很适合商务应酬的佩戴,也很适合她。
向桉是真心喜欢,盒子再次合上,放在一侧,语气很真诚对薄轶洲道:“谢谢。”
薄轶洲也回:“不客气。”
饭刚开始吃,有餐厅乐团的演奏人员从露天门的地方鱼贯而入,向桉放了刀叉,从右手旁拿起装了温水的杯子,睇了一眼,走过来的演奏人员。
压了声音问薄轶洲:“还有* 表演?”
薄轶洲把她频繁夹过的菜换了位置,轻推到她面前:“傅西沉餐厅的人,包场都有演奏。”
向桉嗯了一声,还没说话,又听薄轶洲道:“你喜欢的电视剧不是都有这个剧情?”
向桉捏着水杯喝水的手顿了顿,抿掉唇边的水渍,想到先前自己邀请过他陪自己看韩剧。
水杯放下,左手按在前颈喉咙出轻声咳了咳,之后重新捡起餐具,切食盘子里的牛肉:“还行吧,霸总剧,都是像你一样的霸总。”
早知道之前就不给薄轶洲说这事了,现在提起来,她总觉得尴尬。
说完,右手的刀又切掉一块牛肉,问薄轶洲:“你小时候喜欢看什么?”
薄轶洲掀了眼皮看她。
她张口吃肉:“不是要培养感情?我了解一下你的喜好。”
薄轶洲点头,见她伸手要拿调料,抽出距离她很远的调料盒放进她的手心,回答:“奥特曼。”
向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薄轶洲微懒后靠,跟她调侃:“小时候喜欢看奥特曼。”
向桉低头吃了口蔬菜,还是不敢相信:“你骗我的吗?”
什么鬼的奥特曼,他长得像三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就会奥数的人。
奥特曼看他,他都不会看奥特曼。
薄轶洲瞧着她,声线仍旧是成熟男人的微哑,但染了点夜色的柔和:“我也看各种你觉得我不会看的东西,所以你看什么电视剧都无所谓,不用总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陪你看。”
向桉右手叉子还扎了牛肉,唇角提起,这回是真笑了:“什么剧都可以?你不感兴趣的也行?”
薄轶洲又是点头,这回比刚刚语气还要认真一些,是在告诉她,他在这段婚姻里确实有很多都愿意为她做的事情:“对,什么剧都可以,只要你想,其它无论什么事情我也都会陪你。”
他说:“我感不感兴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心,结婚就是你作为我的妻子,我要无条件的让你开心。”
第42章 靠我近一点。
斜前方半圆型的台子, 乐团的人半坐半站,提琴和钢琴声交织在一起,演奏着舒缓的音乐。
向桉乐感不强, 对这种明显专业的曲调更是没有什么研究,但却莫名觉得薄轶洲的声音散落在此时的乐声里, 格外好听。
或者也可能, 是他说的话好听, 他是初见会觉得他很冷淡,但真正接触后会发现, 他是那种三观很正, 温柔、体贴又细致的人。
他的温柔不是浮于表面,而是内核,内核强大, 却又愿意理解,尊重并且柔和地对待她。
她丝毫不怀疑, 即使薄轶洲对她没有这份好感, 和他结婚,她也绝对不会过得很差。
她右手的叉子反复在面前小碟的牛肉里翻了两下, 垂着眼皮忽然笑了笑, 不过她现在好像有点贪心,突然有点想真的被他爱上, 感觉会很幸福。
“在笑什么?”薄轶洲问她。
向桉摇摇头。
察觉到自己唇角弧度勾得确实有些大,她拿叉子的手遮在唇前, 清了清嗓,敛了神情, 之后又抬头问对面的人。
“你小时候真的看奥特曼吗?”她是真的对这个问题好奇。
薄轶洲侧身示意不远处的服务生走近,从手里接过餐单, 给向桉加了一份她喜欢的甜品。
那份甜品刚上就被她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一口,被她用叉子胡乱扒拉着。
他翻开餐单,声线平和:“弟弟小时候陪他看过。”
“弟弟?”向桉疑惑,薄轶洲很少用这个称谓,她看到他把餐单还给服务生,也听到他给自己点了甜品,视线落回来,问他,“薄邵青?”
薄轶洲罕见地神情稍作停顿,拿起桌面用过的方巾,叠了两下重新放回手旁,回答她:“不是,是另一个。”
向桉目光从他脸上逡巡过,没有再问,她能感觉到薄轶洲刚刚有一瞬间的失神。
手机嗡嗡震动,她放了叉子,拿起来低头看。
今天下午薄邵青就给她发了消息,说从傅弋那里得知她生日,下午去给她选了礼物,还祝她生日快乐。
现在手机震,是因为他拉了一个群,群里除了他,薄轶洲和自己外,还拉进来了宋敏芝夫妇和他的父母,以及薄家另几个和她认识的同辈人。
薄邵青:[@向桉,嫂子,听说你和我哥去烛光晚餐了?]
薄邵青:[有照片吗?]
薄邵青:[合照,合照,我想看合照@向桉,@薄轶洲。]
宋敏芝估计也是刚得知她生日,和薄海东一人在群里给她发了个八万八的红包,说了生日快乐,还表达歉意,说临时得知没来得及准备,之后会再补生日礼物。
群里的其他人也是,纷纷表达祝福和发红包,向桉拇指划着大概看了一下,加一起是一笔不小的钱。
她在群里回应,谢过大家,但没有点红包。
两个人都被薄邵青拉进群,薄轶洲当然也看到了,手机放下:“把红包收了。”
向桉拒绝:“不了吧,太多了。”
一共有七八九个。
薄轶洲笑了一声,碍事的餐具拿开,从她手里抽过手机,帮她挨个点了:“你不收我妈肯定要过来问我是不是发少了。”
果然下一秒,他的手机弹出消息,宋敏芝发信息过来,问第一年送给向桉什么好,又问只送一块碧玺是不是太寒酸,让他旁敲侧击再问问向桉喜欢什么。
“不用,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向桉摇头,从薄轶洲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让妈不用太操心这事,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她比以前叫得顺口一点。
薄轶洲看她一眼,再垂眸,又看到宋敏芝发来的一些图片,是最近拍卖会的一些珠宝图,说向桉喜欢的话就多拍几件送给她。
薄轶洲:[都可以,要最贵的。]
宋敏芝怀疑:[小桉说的?]
薄轶洲:[不是,我说的。]
薄轶洲:[给我老婆拍最贵的。]
发完,屏幕熄灭放下,看到不远处服务生端上刚点的甜品。
薄邵青发起消息来没完,等几个同辈人和向桉说完,又开始刷屏要照片。
薄邵青:[@薄轶洲,合影。]
薄邵青:[@薄轶洲,合影。]
薄邵青:[@薄轶洲@向桉,我要高清!无P!大头!]
薄邵青:[@薄轶洲@薄轶洲@薄轶洲]
薄邵青:[我不敢艾特我嫂子我还不敢艾特你吗?]
向桉刚把布丁放进嘴巴,看到薄邵青这句话噗嗤一下笑出来,肩膀轻轻耸动,很愉悦地笑。
再之后宋敏芝也发了一条。
宋敏芝:[小桉,有照片吗?妈妈也想看看。]
向桉放下银质小匙,抬眸看对面的男人,他坐的地方背光,半垂头的姿势让他大部分脸隐在阴影里,晦暗不明,但却显得脸部线条更为立体。
她思索两秒,左手还抓着手机,问他:“要拍照吗?”
薄轶洲正在切牛肉,闻言放下刀叉看过来。
向桉示意了一下左手的手机:“都在问,我想着拍一张发进去。”
群明显是围绕他和薄轶洲建的,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不好。
薄轶洲点头:“你想的话可以。”
想了想,她抬手指了下薄轶洲坐的位置:“那我坐你那边,拍张合影?”
餐厅提供的座位是两人坐的长型沙发,薄轶洲又是点头,往旁边让开,示意她过去。
向桉起身走过去,绕过桌子,在他身边坐下。
她单独坐很宽的沙发,两个人坐一起就显得挤了,她的右侧身体和薄轶洲的挨着,甚至腿也挨在一起。
她往薄轶洲的另一侧看了看,他没有挨她的那侧还有很大的空间,她示意他:“你往那边坐一点。”
薄轶洲瞧她一下,之后按她说的向旁边挪了挪。
坐的位置终于宽松了一些,向桉动了动身体,打开手机调出照相模式,举起对准两人,从屏幕里看两人的身影看了两秒,转头又对薄轶洲道:“你靠我近一点。”
说让他坐远,他就真的坐得远,右臂搭在扶手,斜斜靠在沙发里,甚至都不入画。
薄轶洲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意味不明,视线从她的脸扫过,再落在她拿手机的右手,之后缓缓勾唇,稍欠身体又移过来,挤着她坐下。
向桉瞄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下让你过去,一下又让你过来,特别折腾人?”
身边的男人轻声笑,语音稍缓:“没有,不敢。”
向桉忽略他这句话,举起手机对着两人随便照了一张,照完手机拿下,两指放大图片看了几眼,确定画面没糊,也没人闭眼,刚准备发进群,被薄轶洲拦下。
他左手按住她的手腕,点评照片:“再拍一张。”
向桉不明所以:“为什么?”
薄轶洲下巴点了下照片:“你笑都不笑一个,像是被绑架了。”
“”向桉又看了眼,觉得他说得对,扯了他的袖子把他拉近,之后手机再举高,勾了唇,微笑,对着两人再拍了一张。
手机再拿下来,又被薄轶洲按住:“笑得像强颜欢笑被绑架了。”
“”虽然很想反驳,但向桉看了眼照片,知道薄轶洲说得没错。
薄轶洲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垂眼,指腹点了两下,帮她换了个手机自带的滤镜:“你拍照拍得少?”
向桉看着他操作,点头。
一方面确实是拍得少,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另一方面,是因为和他拍,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么靠在一起,没了安全距离,她呼吸稍紧,心跳的确不似平常。
“你怎么会换滤镜?”她问他。
薄轶洲调了两个,手机举高,反复对着露台外的夜景试了两次,再做调整:“薄邵青喜欢摄影,看他调过。”
除了正儿八经地用单反拍以外,偶尔出门,相机不在身边,薄邵青也用手机拍,薄轶洲看他调过两次滤镜,对光线明暗以及各种饱和度略有了解。
现在帮向桉调滤镜也只是尝试,不过效果应该比她刚原相机拍要好。
两分钟后,薄轶洲把滤镜调好,偏头问她:“我来拍?”
向桉看了他刚调的滤镜,确实还不错,此时点头:“好。”
薄轶洲右手把手机举起,前置摄像头对准两人,之后又道:“换个姿势?”
向桉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抬起左臂,揽在了她的肩膀上,一个环抱的姿势,左手轻搭在她的上臂,握住,她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
薄轶洲:“不会笑就换个动作。”
向桉嗓音微干:“什么动作?”
他嗓音很有质感,提示她:“正脸不要给镜头,转过来看我。”
向桉依言偏头,被他揽着肩膀看向他,咫尺之距,很近地距离望着他的侧脸。
“咔嚓”两声,拍了照片,再之后薄轶洲松开她,手机递过去:“看看怎么样?”
向桉身体后撤,鼻前没了薄轶洲的气息,莫名松了口气,之后垂眼检查,发现确实拍得很好。
背景光线柔和,对焦也恰到好处,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两人这动作有点像她在亲他。
“”
向桉没计较,说了个还不错,转手就发到了群里,再之后和他一样点了群消息屏蔽,先暂时退出了对话框。
薄邵青话太多,如果不暂时屏蔽,一定会跳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拍完照她又想起:“下周我要去江城出差,和段霖商谈的那支公益广告很有希望拿下,我要提前去看一下取景地。”
薄轶洲抽了纸巾:“嗯。”
向桉把桌子对面自己刚喝了一半的果汁拿下来,吸管搅了搅冰块:“取景地在江城近郊的5A景区,需要连着看三个地方。”
薄轶洲把用过的纸叠好,扔进桌面的银色垃圾盒:“去多久?”
“计划的是五天,周六回,投标前要拍实景的分析短片,”说完,向桉想了想,虽然她和段霖现在真的只是朋友,但她觉得还是要告知薄轶洲,“段霖和另一个合作公司的高层也会去,我们全程应该是在一起,周六也会一起回。”
薄轶洲再点头,平声:“嗯。”
第43章 赔我点东西。
向桉去江城的行程计划的是五天四夜。
前一晚提前收拾好东西, 周二一早,她和薄轶洲一起从家里出来。
薄轶洲右手提了她的行李箱,左侧小臂搭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走在她前面,先一步到电梯前。
向桉因为回吴筱的消息, 慢了一点, 等走到薄轶洲身前, 听到他跟自己确认:“真的不用我送你?”
“不用,段霖顺路过来接我, ”她低头, 划了两下平板,找到昨晚重新修改的文件发给段霖,“落地要跟当地的拍摄团队开会, 时间紧,路上需要再跟他沟通一下细节。”
薄轶洲目光从她脸上划过, 她半低头, 电子屏幕冷白色的光散在她脸上,大概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 她眉心稍稍拧着。
他收回视线, 要送她的话咽了回去,既然是路上还要商讨事情, 自然是跟段霖一起走方便一点。
提着她的行李箱把她送到楼下,段霖的车已经等在了停车场。
向桉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车, 平板收到电脑包,伸手要提薄轶洲手里自己的行李。
薄轶洲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那辆黑色轿车, 左手往后避开,淡声:“我送你过去。”
向桉左手拎的还有电脑, 右手收回来,也没跟他客气:“不耽误你上班?”
两人今天出门晚,他现在开车去公司会过了平常的上班时间。
薄轶洲右手推着她的行李箱,左手牵住她,往段霖车的方向去:“不耽误。”
语毕又问她:“吴筱不去?”
“去,”向桉忙不过来,向之几个重要的项目基本都有吴筱的参与,“她带队另外去机场。”
薄轶洲:“嗯,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几步路的时间,两人已经走到车前,段霖的司机从驾驶位下来,绕到车尾,微躬身,从薄轶洲手里接过向桉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段霖也降下车窗,坐在后排车座,很绅士地跟薄轶洲打招呼。
向桉站在薄轶洲一侧,为了给段霖的司机让位置,往后半步,几乎贴在了他身旁。
牵过几次手,没有注意社交距离,她此时站的位置,右手正好触着他的手背。
薄轶洲同样朝段霖点过头后,垂眸扫了眼向桉贴住自己的手,没有犹豫,很自然地牵住她。
要去一周,向桉带的行李有点多,司机帮她把箱子和提包依次放进去。
她瞧向后排车座,想到刚刚两人打招呼,靠近薄轶洲,随口道:“我觉得段霖跟你有点像。”
“什么?”薄轶洲看到她侧颊垂落的头发。
其实她是想夸薄轶洲,只是突然平白无故地夸他,有点说不出口,所以才带上段霖,她道:“脾性好,做事也都绅士周到。”
薄轶洲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抬眸,目光再次落向车座后排的男人。
见薄轶洲不说话,停了两秒,向桉好奇地偏头看过去,她习惯抱臂的姿势,望着他问:“怎么了?”
怎么夸他他还沉默了?她还以为他会高兴。
薄轶洲落眸觑她一下:“没事。”
向桉不明所以,想了想,觉得薄轶洲这么成熟稳重的人,可能确实不会因为被夸了脸上情绪就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没表情属于正常。
末了,司机正好把后备箱的门合上,向桉左手从薄轶洲手里抽出来,稍微跟他挥了下,道别:“我走了,回来前告诉你。”
薄轶洲刚牵过她的手抄进西裤,微微点头
一连两天,向桉不在家,薄轶洲正好晚上也有应酬,没有回去吃饭。
第三天晚上,他从公司回到家,刚进门,打开灯抬眼,目光正巧落在靠东侧向桉的卧室。
她卧室门半合,走了两天,卧室内自然是一片黑暗。
薄轶洲站在玄关处,静神了几秒,忽然想到他和向桉这两天互相都没有联系对方。
之前两人出差,都会按照约定,每天早上一条消息给对方报备自己的行程。
现在可能是关系有所转变,不再那么像“合作夫妻”,互相也就下意识都丢了这个习惯。
薄轶洲从鞋柜上捡了刚放在上面的手机,从玄关处绕出来,往厨房的方向走。
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之后放在流理台,左手撑在台面,右手指腹轻点手机,给向桉拨了一个电话。
听筒的“嘟——”声响了两下,对面接起。
向桉还在应酬的饭局,站起身往包间门的方向走:“喂?”
薄轶洲听到听筒那侧背景音里的人声,知道她应该是在吃饭。
向桉走到门口,正撞上刚也出去接电话的段霖。
段霖跟当地政府也熟,刚出去是跟景区的工作人员沟通明天进区域拍摄的流程。
既然撞上了,段霖肯定是要跟她打招呼,客气地问了声:“打电话?”
向桉点点头,指了下自己还放在右耳的手机。
段霖轻颔首,礼貌地帮她撑了门让她出去,待她走出包间后松手,自己往包间内的方向去。
房门在身后被合上,隔绝了包间内的声音,走廊空旷而安静。
没听到那侧人说话,向桉叫了声:“薄轶洲?”
薄轶洲听到了刚刚段霖的声音,也知道两人肯定是在一个应酬的饭局,明知道这很正常,但也是奇怪,这会儿比刚刚听到段霖声音之前,还要想再跟她多说两句。
他反身,往后半靠在流理台,左手抬起,轻按了按眉心,蓦地无奈地提了下唇。
“急着回去吃饭吗?”他换了站姿问她。
向桉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前,深灰色的窗框开了一半,窗柩落了些尘。
她右手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回答对面:“不急。”
席间一半的人昨晚饭局都见过,能谈的事昨天也基本敲定过,所以今天这顿饭她多出来待几分钟也没关系。
薄轶洲嗯了一声:“那聊一会儿?”
向桉:“嗯?”
薄轶洲抬眸,看了眼墙上的钟,说得更清楚一点:“我说聊会儿天。”
“这两天没联系,不知道你的情况。”他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直到吴筱出来叫她。
向桉回头,示意吴筱自己听到了,之后右手搭在话筒前,微微低了声音,跟薄轶洲道:“我要进去了,有点事情。”
“嗯,你去。”薄轶洲重新拿起台面的水,往客厅的方向去。
简单告别,两人都挂了通话,薄轶洲站在餐厅通往客厅的路中央,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瞧着屏幕看了两秒,之后再朝客厅走时,给林辉又打了电话。
他在沙发坐下:“往后两天行程怎么安排的?”
林辉从手机调出日程表:“明天下午和向司恒有个会,后天去江城,并购案实地考察,要在那边呆两天。”
薄轶洲把右手的矿泉水放在茶几,屈指轻轻磕了下桌面:“两个行程调一下,明天去江城,周六回来。”
林辉记录:“好的,我现在跟向总协商一下。”
几分钟后,向司恒发来消息。
向司恒:[明天不见了?]
薄轶洲:[会调下时间。]
向司恒:[为什么?]
虽然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见面,调时间无所谓,但向司恒守时惯了,不喜欢临到前一天再换见面时间。
向司恒:[你没有重要的事就还明天。]
薄轶洲:[有。]
薄轶洲:[向桉在江城,我去找她。]
向司恒:[]
向司恒:[行。]
第二天上午,薄轶洲落地没联系向桉,先是去考察了项目。
晚上跟需要投资的合作方吃过饭,从酒店出来,才发消息给她。
薄轶洲:[工作结束了?]
连着应酬了两天,今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向桉刚回酒店,连外套都是前一秒才脱下。
向桉:[嗯,刚结束。]
消息刚发过去,屏幕弹出语音通话,她把外衣挂在架子上,点了接听键,往客厅沙发的方向走:“喂?”
薄轶洲拉开门,坐上车,没第一时间让司机开车,而是抬手示意,让他等一会儿。
他问电话那端:“你在哪个酒店?”
“我在江城。”他说。
向桉刚在沙发上坐下,显然惊讶:“你也在江城?”
说完,想起他的前一句的问话:“你要来找我?”
薄轶洲透过前后视镜,看了眼刚坐上副驾的林辉,淡淡:“嗯,没地方住。”
前座的林辉:
博安旗下的酒店业有两支线,只在江城一个区就不知道有多少博安的酒店。
向桉在那边更是诧异:“你要破产了吗?”
薄轶洲在那端笑:“那倒没有。”
向桉想起来,刚因为接薄轶洲的电话,自己的包落在了玄关处忘了拿,此时站起身朝那处走:“我怕你破产了,没钱给我投项目。”
“不会,”薄轶洲右手在靠在车门处很轻地敲了两下,又道,“地址发我。”
向桉拿起放在架子的包,想了想,也大概知道薄轶洲不是因为真没地方住才来找她。
手机从耳侧拿下来,开了免提,发地址过去。
薄轶洲收到信息:“我还要再拐高新区见个人,大概十点到你那里。”
向桉站在玄关,扫视了一下自己略显乱的房间,想等会儿需要赶在薄轶洲来之前叫个客房服务:“好。”
十点一刻,薄轶洲到向桉在的酒店,吴筱在楼下等他,提前给了他房卡,他刷卡进来时,向桉还在打电话。
她穿了在家穿的那种长袖睡衣,站在落地窗前,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影。
向桉听到声音,转过来,看到他,给他打手势,示意自己还要再打一会儿。
薄轶洲点头,把给她带的甜品放在茶几,先一步去卧室洗澡。
晚上应酬喝了点酒,他的衬衣上沾了味道。
二十分钟后,从浴室换了衣服出来,向桉还在打电话,不同的是,刚刚是站着,现在拉了个椅子坐在窗边。
看到他出来,又比口型:“段霖,马上结束。”
薄轶洲颔首,去餐厅拿水。
过去了就没再回来,平板摊在岛台,喝了两口水,站在岛台一侧,低头划着平板,看林辉发来的文件。
不远处向桉的声音断断续续,间或飘过来,全是关于拍摄广告的事情,她条理清楚,一条条在跟段霖沟通细节。
十分钟后,这通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终于结束。
薄轶洲撩眸过去,看到窗前的人长吁一口气,揉着长发发顶,终于是从座椅上站起来。
再之后,收了手机朝他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薄轶洲看她:“出差。”
向桉刚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现在口干舌燥,从他身边路过,抬手去拿架子上的水。
她扬手时,胳膊要撞到桌面上薄轶洲刚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薄轶洲看到了,但没伸手去扶,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来不及扶。
水瓶掉在地面,发出响声,向桉低头看过去,薄轶洲已经弯腰捡起来。
向桉道歉:“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了。”
薄轶洲沉稳嗓音:“赔我点什么吧。”
他嗓音幽幽,闲散的,不同于平时工作时那种正经的腔调。
“什么?”向桉以为他会说没事。
她看着他,略微疑问:“赔你什么?”
薄轶洲把刚捡起的矿泉水放在身边的岛台,眼神落在她身上,两秒后,左手展开,示意:“抱一下。”
他嗓音染了很不明显的笑意,懒懒声线:“抱一下就算你赔过了,不过分吧。”
第44章 亲了一下他的脸
抱一下?当然不过分, 过分的是她总觉得他在碰瓷。
她右手拿着刚从架子上拿下来的水,正色站直,有一点犹豫:“真是我碰掉的?”
刚洗过澡, 他身上同样已经换了睡衣,黑色的对襟长袖, 和她身上的牌子和款式都相同。
不同于平常工作时的那种成熟沉稳, 他现在的站姿些微有一些闲散, 左臂维持半展开的姿势,眸色清沉, 像是在等她过去。
向桉放下右手的矿泉水, 往前两步,抬手抱住他,在她抱他的一瞬间, 他刚悬空半展的左手也搭在她的背部,一个很自然地回抱的动作。
向桉两手揽在他的腰间, 虚虚拢着, 鼻尖压在他的身前,被迫蹭着他的睡衣布料。
也不是没抱过, 之前她崴脚发烧那段时间, 和薄轶洲睡一张床,他晚上就搂过她。
不过现在好像感觉有点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他压在她后背的手使力,是一个紧密的, 完全贴在一起的拥抱。
少顷,在她身体和脸颊的温度都再度往上攀之前, 她松开男人的窄腰,往后半步, 脱离他的怀抱,仰头看他:“好了吗,赔过了吧。”
薄轶洲从她后背撤下的左手已经反按在身后的台面,因为身高差,只能低眸看她:“嗯,差不多。”
她被他瞧得脸色发紧,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之后眼神示意他身后的平板:“你到江城是出什么差?”
薄轶洲侧身,把刚放在平板旁的腕表拿远了一些:“并购案,过来考察场地。”
向桉点头,不出差的时候两人都是在书房一起办公,薄轶洲打电话从不背着她,所以他的工作进度她也了解一些。
“对了,”薄轶洲看回她,“向淮亭说下周回来,约我们吃饭。”
向桉转身,打开冰箱的动作一顿,有点茫然:“我哥没跟我说。”
薄轶洲看她一眼,抬手把她刚从冰箱里拿出的果汁接过来,拧了瓶盖重新塞回她手里:“昨天上午有公事联系他,他顺口说的。”
向桉握着果汁显然失神,两秒后,刚吸的那口气吐出来,点了点头。
薄轶洲看她情绪不佳,从她身后绕过去,弯身看了眼冰箱。
这家酒店套房的冰箱里提供有饮料和新鲜的水果,但没有她喜欢的那些零食。
他握着她的手腕,把她还搭在冰箱门的右手拿下来,把已经敞了好久的冰箱门合上:“吃蛋糕吗?”
“江城有家做蛋糕的店还不错,之前带薄邵青过来,他给他朋友带过。”薄轶洲也记不清那家店的名字了,不过向桉想吃的话,他可以打电话问薄邵青。
向桉思绪还没收回来,有半分的反应迟钝,抬头看表:“不吃了,现在再送过来要很久。”
她语调平平,情绪很显然还有一丝波动,不过沉默几秒后,她偏头又对薄轶洲道:“我想吃巧克力。”
两人站在厨房的冰箱前,明亮的光线下,她的每一帧表情都很清晰。刚从冰箱拿的菠萝汁被她握着拿在胸前,头发散着披在肩膀,半仰脸看他,很认真的表情说想吃巧克力。
她仍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莫名就是有点像撒娇。
薄轶洲气声笑了下,有点无奈的,声线平和:“意思是让我去给你买?”
向桉和他对视,犹疑两秒,顺从内心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她老公吗,帮买个零食可以吧。
看薄轶洲不说话,她把手中的果汁放到一侧台面,上前半步,像刚刚在流理台前一样,双手搂着他的腰,抱了他一下。
之后松开,退回去,再像刚刚一样,仰着脸看他。
薄轶洲全程没动,瞧着她这一套自然流畅的动作,半晌,无奈笑了声:“撒娇是吧。”
“也不是,”向桉咕哝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不过只两秒,她又改口,望向他,“算是吧,不可以吗?”
薄轶洲左手从搭着的冰箱上撤下来,绕开她,已经往套房门前走:“可以。”
向桉在他身后笑起来,语气带一丝狗腿:“谢谢老公,老公买的东西最好吃!”
薄轶洲背对她,捡了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再之后弯身从茶几上拿了钱夹和手机,往玄关处去。
十分钟后,薄轶洲在酒店楼下一个路口外的24小时便利店的货架前,他也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大半夜来超市给人买零食。
右手提着购物筐,左手拇指按在键盘,单手打字。
薄轶洲:[【图片】]
薄轶洲:[要吃哪些?]
向桉:[第一排货架第二个,第三排货架从左第四个,这个拿两盒。]
向桉:[谢谢老公!]
薄轶洲:[不客气。]
薄轶洲:[留着回去叫吧。]
向桉:[]
薄轶洲:[?]
薄轶洲:[不买了。]
向桉:[老公老公!!]
薄轶洲再回来,是二十分钟后,向桉正坐在书房处理文件,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摘了眼镜,从书房走出来。
刚一出门就看到薄轶洲右手拎的两袋子东西,他正扶着鞋柜换鞋,右手的两个购物袋被塞得很满。
向桉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除却她刚刚在信息里告诉他要买的,还有很多她没说,但是在北城她经常买回家的。
“你记得我的口味?”她跟着他往卧室去。
快走到卧室门前,她停住脚,靠在门框,看薄轶洲解开衬衫脱下来,从衣柜里拿出衣服,重新换上睡衣。
“嗯,看两眼就记住了。”他回答。
向桉目光从他没系完的衣扣上滑开,点了头,提着购物袋往屋外餐厅的方向去。
袋子放在岛台,找出几样想吃的,一手拎了两袋薯片,另一手抱着一盒巧克力重新回了书房。
向桉这次来江城,时间很紧迫,几乎每晚都要在书房加班到一两点。
分析短片的拍摄今天刚开了一个头,要修改的细节很多,她反复看了几遍,否定了一些原先定好的镜头,处理完所有东西,已经是凌晨两点,从书房出来再回卧室,薄轶洲还没睡。
他坐在卧室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放了杯柠檬水,平板摊在膝盖,应该也是在看某些文件。
向桉关了门,走进来:“你怎么还不睡?”
薄轶洲扫她一眼,关了平板放在茶几,走过来:“在等你。”
这几天接连起得早,睡得晚,向桉是真的困了,摘了眼* 镜放在床头柜,轻按了两下眉心,掀开被子便躺上了床。
她晚上吃了东西,刚在外面的浴室也刷过牙了,现在一心只想睡觉,躺上床眼皮便打架似的睁不开。
也没管时隔好久又要跟薄轶洲睡在一张床上,闭着眼睛,扬手示意他,语气困塌塌的:“你上来再把灯关了。”
说完右手缩回去,拉着被子阖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薄轶洲目光落在她脸上,估计是困紧了,这样看着感觉她都要睡着,他把手机放在床头,关了灯上床。
卧室光线猝然暗掉,整个人仿佛掉进黑暗,向桉几乎就要睡过去,然而感觉到左边人伸手过来,再之后把她搂进了怀里。
薄轶洲的怀抱太温暖,向桉模糊中意识到自己好像很贪恋被他抱着睡的感觉,抬手下意识拽住他腰侧的睡衣,脸在他怀里蹭了蹭,靠在他肩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晚安。”她的语气已经半梦半醒。
薄轶洲单臂搂着她,能感觉到她一半意识几乎已经要会周公,不然也不会这么放松自然地躺在他怀里。
她半边身体紧挨着他,一个很依赖地姿势。
薄轶洲在昏暗的光线里,垂眸瞧了瞧她的发旋,左手抬起,摸在她后脑:“这么困?”
向桉动了动身体,更肆无忌惮地贴向他,含混应声:“嗯早上六点起的。”
薄轶洲短暂默声,片刻左手帮她拉高背后的被子,温声:“睡吧。”
翌日清晨,向桉醒时身边已经空了。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揉了揉眉心,听到不远处浴室的水声,睁开眼睛,盯着卧室墙面的壁画听了一会儿,终于是完全醒过来。
伸手从枕头下摸了手机看时间,刚八点半,睡了六个半小时,够了。
反复给自己做“已经睡饱了”的心理建设,洗脑洗了两分钟,终于是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刚坐直,浴室门开,薄轶洲从里面走出来。
同样都是两点睡,他的精神却比她的看起来好很多,向桉坐在床边,视线黏在他的脸上看了有半分钟。
她不明白:“你为什么睡这么少,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困?”
薄轶洲已经走到了窗前的沙发处,捡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再之后瞟向她:“你怎么知道我不困?”
向桉抬手,在自己脸前比划了一下:“感觉你精神很好。”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完这句薄轶洲盯着她看了会儿,她刚起床,脑子没完全清醒,也跟他这样对视着。
半分钟后,男人移开了视线,答非所问地说了句:“你晚上比我睡得好。”
看她那个昏睡程度,应该是一夜无梦,倒是他醒了好几次。
他把手机放回床头,侧身,目光落回去,又看她。
向桉刚从床上站起来,用手腕的发绳,把头发随便挽了个发髻,抬眸撞到薄轶洲的视线,疑问:“怎么了?”
薄轶洲凝视她片刻,看到她再打哈欠,提了下唇,随后转身,往连着卧室的衣帽间走去,嗓音淡淡:“没事。”
向桉莫名,原地站了几秒,跟在他身后也往衣帽间的方向走。
她跟走在前面的男人说:“我九点半有会,洗过漱,吃了饭就要出门。”
薄轶洲还是刚刚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点头,停在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选了件稍显休闲的衬衣出来。
向桉站在门口:“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晚上大概十点回来,白天也都是跟段霖他们在一起。”
薄轶洲还是应声:“去吧。”
“那我去洗漱了?”她指浴室的方向,“洗完就走了。”
薄轶洲:“嗯。”
向桉看他一眼,转身往浴室的方向去,步子急匆匆,走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住脚,站了两秒,反身往衣帽间折回。
薄轶洲刚穿上衬衣,听到声音抬头,看到走回来的她:“怎么?”
向桉在离他几米外的地方停住,跟他隔了一个放领带的玻璃柜:“你昨天是不是吃醋了?”
薄轶洲眉眼闪过一丝微诧,继而表情松下:“什么?”
向桉看他:“就是昨天晚上我跟段霖打了很久的电话,然后你就让我抱你。”
薄轶洲这回是真笑了。
两手还在系扣子,后退半步,靠坐在身后的高脚椅上,嗓音沉沉,染笑,也毫不避讳:“有点。”
向桉颔首,很认真:“我跟段霖真的没什么。”
薄轶洲也微点下巴:“我知道。”
“嗯。”向桉注视他。
少顷,她忽然绕过玻璃柜走过来,薄轶洲稍抬眉尾,瞧着她走近。
向桉两步走到他身前,动作微顿,再之后没有犹豫,扶着他的肩膀,凑近亲了下他的脸。
退开时,低声的,仔细分辨有一丝很浅的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去洗漱了,再不去我要迟到了。”
她嘴唇的柔软仿佛还停留在他的颊边,薄轶洲温吞笑着:“去吧。”
向桉没完全撤开,虚咳一声,嗓音依旧不高,近距离瞧着他:“那你还吃醋吗?”
薄轶洲系最后一颗扣子,慢声懒懒:“也还吃。”
第45章 夜场电影
向桉:
她搭在他肩膀的右手已经松下来, 看着他。
薄轶洲左脚踩在高脚椅上的脚踏,半靠在椅子上,左手在扣右腕袖口的扣子, 稍撩眉,慢条斯理问:“不可以?”
“”向桉瞧着他的眼睛, 之后缓慢咬声, 很正经地答, “倒是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可以”
薄轶洲左脚从脚踏落到地面,稳稳踩地, 站直身, 走到她身旁,拿了腕表,戴上, 还是那个慢悠悠的口吻:“那你看我干什么?”
向桉瞟他的侧影,实在没忍住, 很直白的:“但也没见过有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薄轶洲扣好表带, 很认真地点头:“很荣幸成为你见过的第一个。”
“”
向桉背靠玻璃柜,薄轶洲就在站她的右手旁, 侧面对着她, 她目光上抬,下意识落在她刚亲过的地方。
恍惚间她又有一丝不自在, 左手抬起,轻蹭了下鼻尖, 佯装看表,转身往衣帽间外的方向去:“我真要走了, 来不及了。”
薄轶洲撩起眼皮,睨了眼她的背影。
半小时后, 向桉出发,从楼上下来,直接到负一层的停车场,找到自己车停放的位置,拉开门坐上去。
她没带自己的司机过来,现在用的司机,是江城合作方公司的人。
坐上后排座位,拉上安全带,副驾驶的吴筱转身,把今天拍摄要用的资料递过来:“今明两天拍摄完,周日做后期处理,制作团说最晚周一可以出片。”
向桉接过资料,翻看看了两眼:“和政府的见面安排在什么时候?”
“周三下午两点。”吴筱回答。
向桉嗯了一声,资料夹放下,昨晚睡得太少,在车上看文字,她容易头晕。
从住的酒店到开会的地方,车程十分钟,没办法工作,她只能找点别的事情做。
想了想,从一旁车座拿起手机,点开了和薄轶洲的对话框。
简单敲了两个字,又删掉,最后输进去。
向桉:[你今天出门吗?]
薄轶洲:[上午在酒店,下午出去。]
向桉:[嗯。]
薄轶洲:[怎么了?]
向桉抬头,视线透过车窗看了眼前面,之后落眸,接着打字:[昨天没睡好,坐车看字头晕,没办法看资料。]
薄轶洲:[又无聊?]
向桉轻抿唇,也觉得自己因为这个理由找薄轶洲的次数多了点:[嗯]
发完又补充:[你没事的话再陪我聊天就行。]
“有事就”这几个字还没打完,屏幕上弹出语音,向桉拇指划开,接起来。
听筒那侧传来从座椅起身的响动,再接着是他的声音,轻描淡写:“有事也能陪你聊。”
向桉没说过,她其实一直觉得薄轶洲的嗓音有一种很独特的质感,和他打电话,如果不是说正事,总是会第一时间被他的声音吸引。
她清了清嗓:“所以你真的有事?”
薄轶洲抬手,示意视频对面的林辉等一下,之后对向桉道:“不着急,等你到了再说。”
向桉在听筒这端默了一秒,挺奇妙的,他其实很忙,但每次出现这种情况,他都会在协调好工作后,耐心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他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不会不耐烦,也不会跟她起冲突,有事就讲,想怎么样方不方便,也都会直来直去告诉她,相处起来,让人觉得格外妥帖和舒服。
车内安静,她往前扫了眼,忽然道:“你跟别人结婚也会这样吗?”
她刚一直没说话,薄轶洲走神看了眼电脑弹出的消息记录,没听清她这句:“什么?”
向桉静默了一秒,没接着刚刚那个话题往下聊。
最初结婚时 ,双方达成过共识,这段婚姻的开始并不涉及感情,她现在要求他很爱她,好像有点奇怪。
再说即使没有到很爱,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恩爱夫妻那种,只能说可遇不可求。
没等到她的回答,薄轶洲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刚说了什么?”
向桉收拢心思,回他:“没什么。”
随后凝神,又想聊天的话题,她的生活中充斥着工作,除了聊上班,好像只能跟他聊一些吃饭睡觉这种事。
薄轶洲把文件合上,微微后靠,专注听她说话:“是不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向桉绷唇:“嗯”
薄轶洲左手捡起桌面的钢笔,捏着笔尾的部分,转了一下,蓦然道:“要不要买对对戒?”
向桉轻怔,之后低头扫了眼自己空空的手指:“也行”
薄轶洲轻笑:“怎么感觉这么不情愿?”
向桉轻声咳:“没有。”
薄轶洲在那侧稍作颔首,左手的笔放下,单手摸在键盘,已经给林辉敲去字:“我找几个品牌,联系设计师出一下图,图出出来再给你看?不喜欢的话再改。”
向桉在这侧应声:“嗯,好。”
“钻戒单独设计,另外再要一对对戒?”虽然没有求婚,但钻戒还是必不可少,总不能让向桉缺什么。
薄轶洲:“其它的还有需要?”
向桉犹疑,很诚实的说:“不太清楚,我也是第一次结婚。”
薄轶洲淡声笑,附和她:“的确,我也是第一次。”
“希望不要有第二次。”他说。
向桉:“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着两句调侃,她的心情放松下来,罕见的早上上班的途中带有这样的情绪,以往都是打仗一样,早晨匆匆起床,饭都不吃,开车去公司,有时司机来接,路上也是听吴筱汇报项目的各种情况。
这么一想,今天这种时刻真的很难得,抬头看到窗外的路景,意识到已经快到地方了。
她第一次跟谁聊天,有不想挂电话的冲动。
想了想,她视线撇向一侧窗外,左手抬起,摸了摸脖颈,少见地提出需求:“晚上结束,你没事的话能来接我吗?”
薄轶洲思考了一下晚上的安排:“可以,位置在哪里?”
“不确定,晚上还要跟合作商吃饭,”她琢磨两秒,“晚上再发地方给你。”
薄轶洲:“好。”
“那我挂了。”她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稍微有点恋恋不舍。
但对方应该是没有听出来:“嗯。”
晚上七点,薄轶洲收到向桉的信息,说是饭局取消了,她等会儿就结束,问他能不能去接她。
薄轶洲这边事情也结束得早,正在回酒店的路上,看到消息,告诉前侧司机换目的地。
刚走了两个路口,他让司机靠边停下,给薄邵青拨去电话。
今天周五,薄邵青下午没去公司,正跟几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喝酒,冷不丁看到薄轶洲打来的电话,浑身一震,捡起手机就往酒吧外走。
快步从通道走出来,找了安静的地方才按了接听,尽管已经平稳了心跳,但语气还是稍显紧张:“喂,哥,怎么了?”
听筒那边薄轶洲沉吟两秒,再出声,捉住他命脉似的:“去什么地方鬼混了?”
薄邵青:
他着急解释:“没有,真没有,朋友回来喝个酒,真没有鬼混。”
薄轶洲声音沉稳:“那你害怕什么?”
薄邵青急得恨不得跳起来:“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没在干正事了,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薄轶洲没理他,“江城那个蛋糕店叫什么?你买过的那个。”
薄邵青稳了心神,回忆了一下,报了个名字,随后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在江城?我要给我嫂子说,你在江城不知道要给谁买蛋糕。”
“”薄轶洲难得没当他说的话是放屁,解释了一句:“就是给她买。”
薄邵青疑惑:“你跟我嫂子在江城约会?”
薄轶洲:“不是,出差。”
“你们两个都出差?”
“嗯。”
薄邵青有一丝无语:“都去江城了,能不能不要天天工作了,好歹腾出点时间玩一玩,你跟我嫂子放松一下。”
薄轶洲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他和向桉最常做的事就是在书房一起办公,除此之外好像只在外面吃过两顿饭。
薄邵青:“这样,我做主了,我帮你去问问我嫂子。”
薄轶洲拧眉:“问什么?”
薄邵青没回答,只是问:“你就说你明天有事没,晚上能不能跟我嫂子一起出去吧。”
薄轶洲示意司机启动车,往蛋糕店的方向去:“明天没什么事。”
薄邵青:“行。”
他挂了电话,发消息给向桉。
薄邵青:[嫂子,我哥想跟你约会,你去吗?]
向桉正坐在办公室,翻看下午开会的会议记录,听到手机震动,摸过来看了一眼。
她不清楚为什么是薄邵青来问她这个,不过没多犹豫,想了想回:[去吧。]
薄邵青:[逛街,看电影,喝酒,你想去哪个?]
向桉盯了会儿屏幕:[看电影。]
薄邵青切回和薄轶洲的对话框。
薄邵青:[我嫂子想和你看夜场电影。]
薄轶洲稍稍皱眉,总觉得这话不像是向桉直接说的:[她吃饭了吗?]
薄邵青又改到和向桉的消息框。
薄邵青:[我哥说除了看电影再吃个烛光晚餐吧。]
“”她敢肯定这不是薄轶洲原话。
薄邵青:[嫂子行吗,我哥还去给你买蛋糕了,可能是想吃晚饭的时候跟你一起吃。]
向桉:[行]
薄邵青看到回复,利落给薄轶洲回信息:[给你约好了,先去吃饭再去看夜场电影。]
薄邵青:[包场看爱情片,就新上的那个。]
薄邵青:[需要我给你俩买票吗?]
薄轶洲的车开到了蛋糕店,他拉门下车:[不用。]
薄邵青:[好的,看电影氛围那么好,能干什么不用我说吧?]
他总觉得他哥和他嫂子不像特别亲近的样子。
薄轶洲:[]
第46章 呼吸交错
薄轶洲站在蛋糕店前给向桉发消息, 向她确认:[薄邵青跟你商量的先去吃饭再去看电影?]
那边向桉也知道不对,手指蹭过手机边框,如实:[他说你想去吃烛光晚餐。]
薄轶洲:
就知道那小子在中间没少捣鼓。
向桉想了想:[所以你没想去约会对吧?]
没想就算了, 她也不是一定要去,如果薄轶洲是被赶鸭子上架弄过去的, 她也觉得没意思。
要他很想去, 她才会去。
薄轶洲知道她想到了哪一层, 抬脚踩上台阶,一边往蛋糕店门前走, 一边指腹压在屏幕, 单手打字。
薄轶洲:[我想去的。]
薄轶洲:[吃饭和看电影都是我说的。]
薄轶洲:[赏个面子?]
向桉坐在办公桌后,两肘支在桌面,反复敲了几个字又删除, 最后敲敲打打发过去:[好吧。]
薄轶洲扫了眼屏幕,稍稍提唇, 之后走进了蛋糕店。
半小时后, 车到向桉公司楼下,停在路边, 等她下来。
刚在路上薄轶洲跟她沟通过要吃什么, 她对日料法餐等等一系列的饭都没兴趣,点明了要吃火锅。
薄轶洲无所谓, 一切随她。
在楼下等了会儿,人没下来, 手机倒是又进了条消息。
向桉:[不好意思,你可能要再等我一下。]
向桉:[段霖刚给我打电话, 有个细节要沟通,他人已经到楼下了。]
向桉:[或者你可以上来等我?]
薄轶洲坐在车后排, 右侧车窗完全降下,夜风微凉,从窗外掠进来。
他略微敛眉:[久吗?]
向桉目光落回去,翻了下文件:[应该不久。]
她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完,下去找他。
向桉:[所以你不上来了吗?]
薄轶洲目光飘开,正好落在斜前方马路旁边,路边刚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后车门打开,段霖从车上走下来。
男人身姿高挺,穿了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
薄轶洲视线收回来,两秒后,回复向桉:[上去吧。]
他拉开门下车,两分钟后在电梯间遇到比他早几步到的段霖。
段霖刚进电梯,看到薄轶洲抬手按了电梯键,把半合的电梯门重新打开。
薄轶洲轻点下巴,示意后,走进去。
门重新合上,电梯平稳上行,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映出两个男人的影子。
段霖眼神短暂地在他身上落了下,薄轶洲气场太强,他莫名有种自己大晚上来找别人老婆的心虚感。
尴尬地往后退开半步,跟他寒暄:“来找向桉?”
薄轶洲视线和他短暂相接,半秒后绅士点头:“嗯,来接老婆去吃饭。”
段霖听到他的称呼,对向桉那点旖旎的心思消失得更是彻底,微微颔首:“薄总跟向总感情很好?”
薄轶洲右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穿了深灰色的衬衣,比段霖要再高一点。
他凝着电梯内的电子屏:“嗯,很好。”
段霖温声笑,点头,表示了解。
十几秒后,电梯门在高层打开,薄轶洲往后稍退半步,示意段霖先出去,段霖应声,走在前面。
因为几分钟前的消息,向桉知道薄轶洲也上来了,但没想到是和段霖一起来的,开门看到两个人,稍怔了下,再之后让开位置,作势把他们让进会议室。
段霖先进去,薄轶洲没跟着进,停在门口,扫了眼会议室内,之后示意左手提的蛋糕:“我去你办公室等你。”
向桉想到今早在衣帽间的交涉,往后扫了眼已经坐下的段霖,单手扶着会议室的门,压了声音道:“我以为你是”
薄轶洲轻眯眼,微微低头,接口道:“以为我不高兴你跟别人呆在一起,才跟过来?”
向桉望着他,右手指腹在微凉的门把上蹭了两下,坦白:“嗯”
男人稍稍挑眉,声音依然不高:“我有那么小肚鸡肠?”
“也不是。”向桉接话。
薄轶洲微扬的眉眼松下来,蛋糕递给她,语气些微懒散:“不过该不高兴还是不高兴,晚上回去哄我吧。”
他说得非常自然,向桉盯着他的脸,声音低下去:“什么哄”
薄轶洲无端笑了声,下巴轻点她身后,示意:“去开会吧,别让人家等太久,我在办公室等你。”
说完没再多讲,甚至转身走之前还很贴心地帮带上了门。
门被关上,向桉没走开,面朝会议室的门,抬手摸了下后脖颈,耳尖微微发热。
哄什么哄,她怎么知道怎么哄
凝神两秒,之后手滑下,不自在地按了按嗓子,这才转身往会议室内走去。
和段霖沟通的确实是小细节,十几分钟,就细节商议出结果,再最后串了一下整个流程。
再回办公室,薄轶洲正站在她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跟谈并购的合作方打电话。
她开门进去时,正在通话中,男人宽肩窄腰,穿了件薄薄的衬衣,单单一个背影也足够出众。
向桉多看了两眼,这才转开视线,往客厅中央的沙发处走去。
刚坐下,薄轶洲挂了电话,转身走过来:“结束了?”
向桉把材料放进文件夹,绕线绕好,之后把几个暂时不用的文件摞在一起:“嗯,谈完了。”
“去吃饭?”薄轶洲问她。
她点头:“好。”
选的店距离去看电影的地方不远,没叫司机,薄轶洲开的车,向桉坐副驾驶。
上车时,薄轶洲注意到给她的蛋糕她没吃,拎着下来,放在了腿面。
他扫了眼,系上安全带:“怎么没吃?”
向桉转过去,凝着他的侧脸两秒,在车开出停车位时,出声:“薄邵青说你想在烛光晚餐的时候吃。”
正把车往停车场外开的薄轶洲:
向桉当然知道这话不是薄轶洲说的,不过想到他给自己买蛋糕,不自觉又笑了下。
自从跟薄轶洲结婚,她好像没有缺过任何甜品和零食。
她目视前方,自说自话,且一本正经:“不过现在好像也没办法配烛光晚餐吃了,吃火锅点不了蜡烛,容易被火锅的热气扑灭。”
薄轶洲气音笑了下,片刻后,右手两指抵在方向盘上,打了方向:“你要不然跟薄邵青一起去说对口相声吧。”
遇到减速带,车稍有颠簸,向桉抱住怀里的蛋糕,轻哼一声:“加上傅弋,能说群口。”
薄轶洲左肘支在窗框,指骨抵在太阳穴,又是无声地笑。
二十分钟后,到吃饭的地方。
不在商场里,是路边的火锅店,向桉说是她在江城的朋友推荐给她的,一定要来试试。
两人提着蛋糕走进去,薄轶洲提前打电话想订位子,但这家火锅店实在人气高,店家说订不到,只能自己来。
不过这会儿来的正是时候,刚腾出一个靠窗的位置。
向桉提着蛋糕走过去,先一步坐下,再是跟过去的薄轶洲,服务员走上前,递给两人菜单。
向桉把蛋糕放在一侧的架子上,脱掉外套,结果单子,右手的圆珠笔按了两下,问对面的薄轶洲:“你想吃什么?”
薄轶洲拿过她的衣服帮她叠好,示意服务员帮忙放进衣筐:“都可以,你看着点。”
向桉也没客气,按朋友给自己说的,选了招牌的锅底和招牌菜,菜单递回去时,听到服务生问:“今天是您的生日吗?”
向桉看了眼一侧的蛋糕,语调轻快:“不是,我老公随便买的。”
薄轶洲刚把衣筐拉在桌下,闻声掀眸觑她一下。
服务员同样笑起来,稍稍欠身,歉意地说还以为是向桉的生日,她们店里生日会送礼物。
向桉今天心情格外好,拖了椅子往前,眼带惊奇,问是什么礼物。
服务员用对讲跟后厨核对菜单,之后右手比了下,笑着给向桉示意:“是卡通的手牌。”
服务员不清楚这东西,但向桉一听就知道应该是某个动漫的合作周边。
她本身就做传媒业,自己又喜欢这方面的东西,闻声兴致起来,带点好奇:“大概是长什么样子?”
坐在对面的薄轶洲一眼就知道她应该是喜欢,偏头,很礼貌地询问服务员:“如果不是生日,赠品礼物可以单独购买吗?”
服务生拿出工作服口袋里的宣传图,一边给向桉示意,一边亲和笑:“你们喜欢的话,我可以和经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额外赠送你们一份。”
向桉看过宣传图,确认确实是她喜欢的动漫手牌,闻言眼睛微亮,看向服务生:“可以吗,真的很感谢,或者我们购买也可以。”
服务员摆手:“不用不用,我去帮你们协商一下。”
十分钟后,服务生拿着赠送的一套手牌返回,两手递给向桉,说希望下次惠顾。
向桉点头,杨扬手中的手牌跟她道谢。
手牌向桉很喜欢,从火锅店出来时还拿在手里摆弄。
火锅店门前有几级台阶,薄轶洲下了两层,发现身后人没有跟上来,停住脚,侧身看过去,等她。
向桉拨着手心里的东西又左右摆弄,注意到薄轶洲在等自己,手牌收起来,往下走了两节和他并肩。
薄轶洲偏头扫她:“很喜欢?”
向桉把手牌收起来:“小时候喜欢,我妈还在的时候给我买过很多类似的周边,后来她不在了,可能睹物思人,就越来越喜欢。”
她把手牌放在包内侧,说这话时很轻地夹了下肩,一个很闲散随意的语气。
薄轶洲目光从她身上掠开,嗯了一声。
包场的夜场电影,片子也确实选的是薄邵青说的那个爱情片。
火锅吃了太久,两人到时已经接近凌晨。
被工作人员带着走到影厅门口,借着还未完全暗下的走廊灯光,薄轶洲抬腕看了眼表。
向桉一步先踏进去,眼前骤然失去光亮,下意识反身伸手想拉住他。
薄轶洲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左手轻扬,在她手指擦过自己袖子后,准确无误地捞住她的手,包在手心里。
他半步上前,牵着她带到自己身侧:“怎么了?”
向桉知道他是问自己为什么突然拉他,低头看路,解释:“突然看不到,怕摔倒。”
薄轶洲应了一下,左手手机放起来,右手包住她的手,比她走得快了半步,把她牵在自己的斜后方。
“明天还忙吗?”他问她。
“还好,”瞳孔已经适应了光线,向桉专注看路,“十点到就可以。”
要跟着拍摄团队进景区,拍完最后的两个镜头。
十点到,九点起就行,这已经是最近几天她能起得最晚的时间,她很满意了。
薄轶洲带着她往座位处走,提醒:“看完可能要三点了。”
向桉:“嗯,我知道。”
薄轶洲回头看了她一眼,没问她为什么知道三点了还同意跟他来看夜场。
向桉感觉到视线,抬头,很轻地扬了扬眉:“怎么了?”
“没事。”男人回。
爆米花商业爱情片,剧情有些流水线,但演员演得好,导演镜头感也强,其中几个情节拍得都很感人。
电影播到一半,向桉意外地还流了几滴眼泪。
她听到身边人问:“这么感人?”
向桉手背蹭过眼角,因为刚流过泪,说话带了点鼻音,抽了纸巾擦泪,下巴轻扬,示意前方:“搞笑的剧情就要笑,感人的剧情就要哭,不然你来看电影有什么意思。”
薄轶洲稍偏头,已经没在看电影了,而是在看她。
她泪流的不多,只有几滴而已,莹莹泪珠挂在眼尾,是真的如她所说在认真享受电影。
大屏幕投来的白光散在她的脸颊,从他的方向能看到她匀称清秀的侧脸和长长的眼睫,瞧了两秒他无声淡笑。
向桉听到笑音,转头看过来。
她语气倨傲,尾音稍稍挑起:“你嘲笑我?”
“没有,”薄轶洲也望着她,为了说话声盖住电影的声音,压了半分声线,懒音微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的座位本就挨着,座椅中间的扶手早在电影开始前就已经被抬起。
互相注视对方,所隔距离太近,呼吸交错。
薄轶洲忽然抬手,帮她把左侧颊边的头发拢在耳后。
“头发乱了。”他说。
刚拢耳发时,他指尖触到了她的耳廓,向桉耳尖稍麻,仿佛还残留了他手指的温度。
她乱了半分心跳,下意识随便接口:“嗯什么?”
薄轶洲看着她不说话,眼尾微微下塌,要笑不笑的样子。
刚刚那几句话间不知道是谁先动了身体,或者谁都有,总之现在距离太近了,低头就能吻下来。
向桉无意识地放轻呼吸,嗓音也再次低下来,对接下来的事情如有所感般,对他提醒:“在电影院”
“包场了。”薄轶洲声线因为沉,染了些许哑意。
“包场了?”她过来时没仔细看,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因为紧张,语言系统有一丝混乱,“然后呢”
视线纠缠在一起,有呼吸间带出的热气喷洒在两人之间。
薄轶洲刚帮她挂头发的手搭在她的座椅靠背,此时落下,轻扣在她的后脑,没让她动。
他对着她的眼睛,在她注视的目光中,俯首,吻下来。
柔软的触感,唇轻轻相贴,向桉下意识屏住呼吸,抓在座椅的手稍稍收紧,心脏也仿佛停止跳动。
几秒后,她稍偏头,很轻地重新呼吸,听到薄轶洲哑声说:“这不是在告诉你然后吗。”
第47章 在她唇上又轻轻亲了下
远处幕布的电影已经进入下一个片段, 背景音里响起舒缓的乐声。
然而向桉却觉得那声音很拨,远不如自己的心跳声清晰。
她不常紧张,也不常心虚, 更是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刻,所以她知道, 她在为此刻薄轶洲的行为而心动。
想到这里, 她抓在椅面的手再次收紧, 指甲刮蹭过座椅的皮质表面。
薄轶洲轻吻过她之后,好像没有再吻下来的意思, 眼睫半垂, 指腹缓缓摩挲她下巴处的肌肤,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其实以为他会接着再亲下来。
靠近的姿势维持久了,好像比直接再吻上更加暧昧。
她罕见的呼吸再次稍稍收紧, 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露怯,只能声线比他还镇定, 抬手抓在他捏自己下巴的手, 带些虚哑的:“亲好了?”
“嗯?”薄轶洲抬眼,反手把她抓自己的手包在掌心, 无意识且亲昵地摩挲她的手指。
向桉轻声咳:“亲好了我就看电影了。”
薄轶洲眼神微顿半秒, 之后眉眼松散,往后靠了靠, 唇角轻提,似笑非笑:“嗯。”
向桉看他一眼, 影厅光线很暗,只有不远处屏幕投散来的柔软白光, 互相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眼睑下有没有微红的变化。
她拿走他身上的毯子, 展开,搭在自己腿面,安稳盖好后视线转开,重新落回远处的屏幕。
无意识地轻抿了一下唇,想起刚他吻* 下来时带来的温度,还没等再回忆,坐在左侧的人伸过来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把她的手抓了过去。
很自然地和她十指相扣,指腹温和而熟稔地蹭在她的手背。
向桉看过去,薄轶洲余光捕捉到她的视线,下巴轻扬,点了点前方:“看你的电影。”
向桉:“我”
薄轶洲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右手稍稍松开,调整姿势,十指交缠收紧,再次把她的手紧紧拢住,哑声笑:“拉你手耽误你看电影了?”
“”电影演到了三分之二,中间这段已经错过了不少的剧情,她没再说话,右手抬起,指骨蹭了下鼻尖,任由薄轶洲右手包着她的手,目光转回去,继续看电影。
薄轶洲说牵就真的牵了一整场。
他动作也不过分,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面,偶尔动一下,指肚会擦过她的手背或指骨,很轻,但每一下她却都感觉清晰。
拉到后面,她觉得手心发热,手背也有些痒,不知道薄轶洲感觉到没有。
电影有有点长,结束时两点,向桉已经困了,播放片尾时,她往后靠在座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眯眼,指骨顶了顶眉心。
薄轶洲松开她的手,抬手帮她把腿面上影院提供的毯子拿下来,折好放在一侧,之后又低声问:“需要抱你吗?”
向桉困得脑袋不清醒,迟了两秒才睁眼,男人半侧身靠向她,两人间咫尺之距。
薄轶洲示意了一下,嗓音依旧温和,调侃似的笑:“你不是困了,抱你出去?”
向桉扶着他的肩坐直,从右边座椅拿过自己的外套:“不用。”
她这辈子还没做过睡着被人抱出去的事情。
薄轶洲挑了挑眉,唇边噙了不明显的笑,没在这个话题做多的停留,像是刚刚的话只是随口的调侃,再之后也从座椅上站起来,跟在她身后从座椅间走出来。
向桉走了两步,拢好右臂的外套,想起提包没拿,刚转身往后折了一步,看到薄轶洲示意他的左手:“帮你拿了。”
向桉迟缓地应了一声,伸手要接,薄轶洲貌似是没理解她的意思,直接抬手牵住她伸出的那只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侧,一手帮她拿包,另一手牵住她往下下台阶。
向桉怔了一下,没计较,同样收拢手,和他牵住,就这样被他带着走出电影院。
司机提前过来,现在就等在楼下的停车场,进电梯时薄轶洲打了个电话,在到楼下,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商场门口的马路旁。
后座车门被薄轶洲拉开,向桉先进去,再是他。
薄轶洲看到她捡了靠枕塞在腰后,又拿起手机,问了句:“还有工作?”
向桉慢吞吞嗯,看电影时,吴筱发来了明天拍摄最后一版的定稿流程稿,因为时间紧,拍摄团队的定稿改过好几次,最终版是几方协商好确定的,应该不会出现纰漏,但她不放心,还是想看一遍。
而且虽然困,她一般很少在车上睡觉,坐姿不好,容易歪得脖子疼。
薄轶洲看到她盯着手机看了两眼,又皱起眉,侧身握住她的手把她右手的手机压下来。
向桉疑惑看过去。
薄轶洲温声:“对眼睛不好,回酒店再看,离得不远,快到了。”
他把她往身旁拉了点,从斜后方拿了颈枕塞在她脖子后,修长的手指绕着绑带帮她系好。
向桉垂眸,看到他贴着自己脖子勾在绕线的手指,每个指节都很长,骨节微微凸出,指甲修剪得整齐而短,蹭过她前颈时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薄轶洲帮她完,收手:“睡会儿。”
语毕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什么呢?”
向桉抬手扶正他帮自己戴好的颈枕,摇头,总不能说她觉得他手指长得太性感,她看得入了迷。
十分钟的车程,她靠在颈枕上眯了一会儿,薄轶洲叫她下车时她正睡得香。
感觉到男人的手轻拍在自己的面颊,继而是他的声音,微沉而哑,带着些熟悉的质感和磁性:“到了,回去了。”
向桉觉得自从刚在电影院短暂亲过之后,薄轶洲对她的肢体接触越来越自然,但她不感到烦,甚至有点喜欢。
左手撩开身上的毛毯,睁眼前先是右手抬起,握住了他拍自己的那只手的指尖,再之后没松,握着他的手指才睁开眼,因为刚醒,嗓音含糊,低声嘀咕:“到了?”
已经到了有几分钟,司机不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为了不影响她睡觉,他没开灯。
以往清透的嗓音,掺了困倦,变得清软,她纤细的手指勾在他的手指,有种亲昵的依赖感。
薄轶洲视线再落到她身上时,有半分哑意:“嗯,到了,上去?”
向桉把身上的毛毯完全掀开,摇了摇头,她还睡不了,最终版流程书还没有核对完。
都怪晚上一时兴起,答应了薄邵青跟他哥哥去看电影。
这么想着,向桉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换来薄轶洲一声极低地轻笑:“那你还跟我去看?”
他尾音稍显上扬,明显调侃的语调。
向桉按着座椅正打算起身,瞄他一下,很正经的神情:“为了培养夫妻感情。”
车内安静,两人说话也都下意识收着声,车内用的是佛手柑的香薰,味道很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同样弥散在车厢里。
向桉这侧停的还有车,她身体已经半倾,探手去勾薄轶洲这侧的车门,想催他下去,自己再下去。
然而薄轶洲牵着她的手,没有下车的意思,视线落过她的唇:“那培养好了吗?”
向桉把车门推开一些,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下去,同时点头:“培养好了。”
她和他一样,抬眸,目光扫过他的薄唇,困意散去,声线恢复清透:“不是还亲了吗?”
薄轶洲注视她几秒,蓦地笑了一下,很不明显,又云淡风轻,语调稍懒:“那能叫亲?”
太浅了,他还没琢磨好怎么深入吻一下,就被她偏开头,说要继续看电影。
“叫吧,不然叫什么?”向桉维持半倾身的动作,莫名,“叫打招呼?”
薄轶洲脸上笑意没散,和她在一起好像总是很容易笑,她脑回路真是清奇。
说完她咕哝着“反正我们正常人不用这种方式打招呼”,之后又拍他的腿,再次催:“你到底下不下去,我还要上去看流程书。”
“嗯。”薄轶洲视线最后扫过她轻抿的唇,撑着车门先下车,在车旁等她。
向桉跟着挤下来,拉着他快步往电梯的方向去,已经两点多了,她还想早点弄完早点睡觉,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回到楼上,薄轶洲打了个电话,再去洗澡,出来时,去了趟书房,看到她也已经洗过,穿着睡袍坐在电脑后处理东西。
向桉看到他过来,偏头扫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回,十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你先睡吧,我马上,不用等我。”
薄轶洲单手撑着门把,看了她一会儿,他用外面的浴室洗的,她应该是用的主卧。
头发没吹干,发梢还沾着水,尽管离得远,他却仿佛能想象到她身上沐浴乳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应该是同款。
不过男女激素不一样,相同的沐浴乳,沾在她身上却更好闻一点,昨天晚上他就闻到了。
他靠在门框,望着里面的人,片刻后,喉咙轻滚,右手半抬,屈指磕了下门,声线半沉:“早点回来睡。”
“知道了。”向桉头也不抬地答。
薄轶洲嗯了一声,反身回到卧室。
他这几天睡得不多,身体也累了,然而躺上床,睡意却不浓重,闭眼躺了会儿,再睁眼按了按眉心,终于是喉咙滚出一声无奈且低的笑。
起身想去浴室再洗个澡,刚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前,卧室门被推开,向桉从外进来。
她把扎好的低马尾散开,往房间内走,没看到床上有人,旋即偏头看到站在浴室前的他,稍作怔愣:“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薄轶洲淡淡答。
向桉扶着脖颈晃了晃脑袋,走到床侧,掀被坐上去,也不管薄轶洲去浴室是要干什么,又拨了两下后脑的头发,最后看了眼时间,把手机放在床头:“那我先睡了,等会儿你过来记得关灯。”
薄轶洲嗯了一下,几步走过来,微弯身帮她把床头灯调暗:“睡吧。”
向桉看他调灯的动作:“不用,我亮着灯也能睡着,你等下过来再关就行。”
她困得眼皮打架,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有心思在这方面照顾他。
几个按钮旋到正确位置,卧室内的光线暗下来,薄轶洲无声提唇,左手从按钮上松下,捏上向桉的下巴。
他低头,在她唇上又轻轻亲了下:“知道了,快睡吧。”
第48章 我老婆对我有意思吗?
前一晚睡前, 向桉撑着最后一点精神,订了闹钟。
第二天早上九点,闹钟响, 她抓着被子伸手往床头摸,想把闹钟按掉, 然而意识困顿, 还没摸到, 却被另一个人拿过手机。
薄轶洲右手托着她的后脑,把她的脑袋托起了一些, 左手从她枕下帮她摸出还在震动的手机。
向桉察觉到有人圈住自己, 恍然醒神睁眼,另一只还在被子里的手抓住他的睡衣,他睡衣布料柔顺, 抓在手心是绸制的触感。
薄轶洲作息很好,但她喜欢赖床, 所以以往睡在一起时, 她醒的时候薄轶洲大多时候都不在床上了,一般都是在浴室, 或者在外面餐厅吃饭。
这是第一次, 她睡醒薄轶洲还在床上,甚至还维持昨晚睡前的姿势抱着她。
昨晚睡前他应该也是抱她了, 虽然她那时候已经睡熟了,但半夜翻身醒的时候感觉到了。
毕竟是夫妻, 倒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但毕竟是第一次睡醒还这样, 她还是略有些不自然。
她的手机放在靠外的那侧,薄轶洲探身帮她拿时半起身, 动作似乎是把她拢在了身下。
拿过手机后低头看到她看自己,微微哑声:“你愣什么?”
薄轶洲已经醒了会儿,但没起来,昨晚睡得晚,在床上闭目养神,也不想动,此时冷然开口说话,嗓音里带着久睡初醒的哑意。
嗓音磁性好听,有一瞬间向桉觉得耳朵像是被羽毛之类的东西蹭到,被挠得痒痒的。
她咽了咽喉咙,抬手抵在他的胸前,半是摇头,目光从他靠自己很近的喉结移开:“没什么。”
之后从他手里抽过手机,薄轶洲右手还垫在她的脑后,躺回去,他左手抬起,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声线依旧染哑:“今天要几点过去?”
“十点。”说着向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掀被从床上爬起来。
她爬起的动作太流畅,薄轶洲怀里骤然空掉,没了她的味道,他右手轻拽住她的手腕,制住她下床的动作。
向桉刚坐在床边,还没找到拖鞋,感觉到左腕被逮住,转头看过去。
薄轶洲指骨轻轻抵了抵眉心,一手仍然勾在她手腕,也坐起来:“下午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回北城?”
向桉估计了一下时间,脚下找到拖鞋:“三四点吧,今天只有两个镜头,拍得快,主要都是空镜。”
薄轶洲点头,终于睁开眼,从床头另一侧也拿了自己的手机:“嗯。”
向桉看他的动作,估计是给林辉发信息,多问了一句:“你今天白天还有事吗?”
“有事,但不多,中午跟人有顿饭。”薄轶洲答。
向桉想了想答:“那快结束了我提前联系你。”
薄轶洲正好看完林辉发来的行程表,屏幕熄灭,落眸看过去。
向桉头发散着,她皮肤白,穿深色的睡衣,对比明显,整个人更是白到发光,素着一张脸,但偏偏唇色是富有血气的红。
薄轶洲第一次知道,唇红齿白是真的能在人的脸上出现,她肤色和唇色都很正,其实不怎么需要化妆。
大概是他看太久了,向桉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示意他:“我去洗漱了,不然来不及了。”
薄轶洲松手,撩开被面,也做下床的动作:“我结束回酒店等你。”
向桉已经从床上站起来了:“好。”
段霖本身也做风投,薄轶洲来江城谈的并购案,和段霖所在的旭木资本也有点关系。
薄轶洲和段霖不熟,但和他哥段启呈是朋友,江城的并购项目最早由段启呈牵线搭桥,这次过来,和合作方谈得差不多,薄轶洲打算把段启呈也拉进来,让利给他百分之二十,让旭木资本也加入其中。
单独一家做,风险太大,有合作方,在之后的项目运营上也会有更多的人脉。
既然段霖本人也在江城,薄轶洲跟段启呈联系过后,江城并购案合资的事情,打算在江城跟段霖直接谈。
段启呈本人在国外,要和他面谈,可能要半个月后了,不如和段霖先直接聊完,把事情确定下来。
正巧最后一天的跟拍,段霖没有跟向桉一起去,薄轶洲让林辉约了他,两人在旭木资本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段霖离开江城的旭木已经有一段时间,在旭木总部没了自己的办公室。
正好两人也只是项目前的合作闲谈,没那么正式,所以没有单独约在旭木楼上的会议室。
段霖有事,晚来了几分钟,坐下后连说了几声抱歉,把秘书提前打印好的材料递给薄轶洲。
薄轶洲接过,食指勾着纸袋绕线拆开,文件条款太多,没有全部看完,只粗略浏览了重要的几部分。
来之前段霖才跟段启呈通过电话,纵然段启呈和薄轶洲关系还不错,但商场面前无朋友,段启呈想要更高的利润,让段霖来跟薄轶洲谈。
段霖也觉得坐地起价是旭木的不对,所以提要求时,本人语气也显得稍有些抱歉:“我哥的意思是,想要利润的百分之三十。”
薄轶洲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他把看过的文件重新塞回文件袋,袋子放在右手侧,食指和中指并齐,在牛皮纸袋上轻点了两下。
他需要旭木帮他承担一部分风险,自然也知道段启呈不会那么好就直接答应,段启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压在牛皮纸袋的右手撤回,两手交握,往后靠,放在腿面,他一举一动都成熟沉稳,左手的腕表一半露在袖口处,表盘样式简单,和他本人一样,低调却矜贵。
“你哥还有什么要求?”薄轶洲问他。
段霖虚咳一声,如实道:“资金上他只承担百分之十,另外二十他希望以其它形式入股,技术,人脉,或是单纯的分红红利。”
薄轶洲笑了下,微压下巴,他跟段启呈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人黑得很,这么说的意思,是想空手套白狼。
他换了坐姿,跟段霖道:“你哥也知道我不会同意,他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直接告诉我。”
小项目段霖可以自己拿主意,但像这种涉及上亿利润的合作案他都是听段启呈的。
听到薄轶洲这么说,他思考了两秒:“你等我一下,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薄轶洲轻颔首,示意他去,之后两腿微敞,端起桌面的咖啡,喝了一口。
段霖跟段启呈商议的时间有点长,薄轶洲等了会儿,正打算再看一遍刚刚段霖给他的文件,放在桌面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
屏幕跳出向桉的头像。
向桉:[我结束了。]
向桉:[你在哪里?酒店吗?]
薄轶洲:[不在酒店,在旭木资本。]
向桉半小时前结束拍摄,刚跟车从景区回来,看到薄轶洲这条,微微皱眉,她不记得薄轶洲来江城谈的并购案跟旭木资本有关系。
想了想,打字:[旭木?找谁?]
薄轶洲:[段霖。]
她疑惑:[你跟段霖也有合作?]
薄轶洲侧靠在沙发里,左肘支在扶手,目光在不远处还在打电话的段霖身上落了下,收回。
段启呈这人他了解,现在估计正跟段霖交代,要怎么套他的话,用有限的资源让他让出最大的利润。
估计段霖那边还要再聊一会儿。
这么想着,他支在扶手的手撤下来,两手压在键盘,稍有些无聊,跟对面人打字。
薄轶洲:[不是,来揍他。]
向桉:[??]
薄轶洲淡淡:[跟我老婆走太近了,而且明显还对我老婆有意思。]
进景区需要开越野,向桉没坐自己的车,跟的拍摄团队的车,她这辆车坐的人少,除了副驾驶的吴筱外,还有一个跟她同坐在后排的副导演。
她靠右而坐,垂眼看着屏幕,明知道薄轶洲在开玩笑,还是轻咳一声,抬手蹭了蹭耳朵。
她一直瞧着消息没回,对面又发过来。
薄轶洲:[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向桉往窗户的方向靠了靠,侧脑贴着窗框,身上的毯子滑下了一些,她拽着一角拉上来,重新盖好。
向桉:[他对我没意思]
薄轶洲轻声笑,段霖掩饰得一点都不好,他不可能看错。
薄轶洲:[他只是觉得我们结婚他没机会了,不是代表他对你没意思了。]
向桉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相处段霖举止有度,但也确实对她有不容忽视的好感。
她想了想,其实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打字:[你老婆对他没意思。]
薄轶洲稍稍眯眼,唇角半提,他鲜少有这种跟谁聊天,没聊两句就能笑出来的时候。
他换了坐姿:[嗯,那我老婆对我有意思吗?]
向桉想换话题:[什么?]
薄轶洲:[看不懂中文?]
薄轶洲:[给你翻译成英语?]
向桉:[]
向桉:[一点。]
薄轶洲:[?]
向桉半低头,被风吹过的发丝黏在脸上,她不自觉地眯眼唇角勾了很淡的弧度,打字的动作也比平时稍显欢快一些。
向桉:[你老婆对你有一点意思。]
屏幕上蹦出向桉的话,薄轶洲瞧了瞧,她有种跟她聊天,让人心情很好的魔力。
薄轶洲:[只有一点?]
向桉:[嗯。]
向桉:[你呢?]
薄轶洲笑了笑,学她的语气,如实回她:[也有一点。]
第49章 赔罪。
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向桉静了静神,又发:[我现在去找你?]
薄轶洲换了坐姿,抬眸又扫向段霖的方向。
薄轶洲:[现在?]
向桉:[嗯, 我快到市区了。]
向桉:[离旭木资本不远。]
薄轶洲:[来吧,我还要一会儿。]
薄轶洲:[来陪我谈个生意。]
向桉:[陪你?有什么好处吗?]
薄轶洲眉棱稍挑:[你想要什么好处?]
薄轶洲:[陪你老公工作还要好处?]
向桉:[你老婆陪你工作, 你竟然不给好处??]
她比他多打了一个问号, 显然情绪更激动一点。
段霖刚打完电话, 正好走回来,看到坐在沙发座椅的男人, 半低眸看着手机, 脸上少见的有一抹笑。
“薄总,”他在刚刚的位置坐下,浅笑寒暄, “在聊什么?”
薄轶洲敲字回复:[先记着,以后想要什么找我兑换。]
向桉火速又回:[打欠条。]
向桉:[等会儿过去给我打个欠条。]
绝对不能吃亏, 只能占便宜。
薄轶洲没忍住又笑了一声, 之后熄灭屏幕,把手机收起来:“没什么, 在跟向总聊天。”
“向总?”段霖反应了一下, 意识到是向桉,须臾收神, 想到刚刚薄轶洲笑,垂手, 把桌面的两个杯子移开,无意识地夸赞, 说了句,“她有时候说话很有趣。”
薄轶洲目光从他脸上掠过, 放在桌面的手机反扣,微压下巴,肯定:“我太太确实可爱。”
向桉的确离得不远,和薄轶洲发完消息不到十分钟,她到旭木资本楼下。
薄轶洲给她发的地址,咖啡馆就在旭木楼下一层,靠近东南方向,很好找。
她走到咖啡馆前,推门进去,顺着走廊往前,找到最靠里的隔间。
半包围似的隔间,既具有很强的私密性,又不至于显得过于沉闷。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薄轶洲先抬头,手中翻动的文件停住,下巴点了下茶几东侧的沙发,对向桉示意:“坐旁边?”
段霖仰脸,也看到向桉,两人互相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向桉在江城的工作差不多全部结束,这会儿没事,所以才提出来找薄轶洲,不过她不确定自己呆在这里影响不影响他的工作。
思考了一下,没坐而是询问了一句:“会不会打扰你们?”
她这话是看着薄轶洲问的。
“不会,”薄轶洲回答,之后扬手又示意了一下服务员,待服务员走过来,对向桉道,“想吃什么跟自己点,刚过来看到蛋糕不错。”
向桉对薄轶洲说的不错持怀疑态度,他吃甜的不多,说不错,大概只能看出造型和样子不错,真正好不好吃,他只凭看应该是一点感觉不出来。
向桉对服务员指了下薄轶洲的杯子:“和他的一样,谢谢,另外再要一份”
她点了一个薄轶洲说的外型不错的蛋糕。
点完等服务员走了,还要压着声音小声对他道:“不好吃就怪你。”
薄轶洲翻着手里的文件,气声笑了下:“嗯。”
坐在茶几另一个方位的段霖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很亲密的举动,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气场很合。
看了两秒,他垂眸收了视线,继续看刚刚和薄轶洲商量后的补充条款。
沙发有些矮,向桉把带来的包放在一侧座椅,外套脱下来搭在身上,往沙发里窝了窝,拿出手机玩数独。
虽然昨天晚上睡得不多,但她现在不困,难得有休息下来的时间,想玩一会儿手机。
段霖和薄轶洲又聊了两句,正当两人又低下头各自看手里的文件时,向桉动了动,左手伸出,扯了下薄轶洲的裤子。
沙发本就矮,她又往后靠得彻底,抬手抓不到薄轶洲的其它地方,只能拽他这里。
薄轶洲感觉到她拽自己的动作,看过来。
向桉冲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机,低声:“小程序的游戏,我悔步次数太多,它不让我反悔了,我想用你的手机玩。”
薄轶洲把看了一半的文件放下,左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扫了眼她正对自己的她的手机屏,点开微信,对着她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在小程序里搜索到她玩儿的那个游戏。
向桉完全后靠在沙发里,隔得远,但目光落在他手机屏上,隐约看到他已经找到了那个游戏,但拇指点在游戏的按键,不清楚为什么没有给她。
她极其自然地又扯了下他的裤子,小声:“薄轶洲。”
薄轶洲继续操作了两下,几秒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向桉接到手机,往后重新靠上椅背,脑袋枕在沙发靠背,手机举高,准备继续玩,然而目光滑到右上角的道具时,才注意到到薄轶洲给她充钱了。
五万道具币,对应到人民币是给她充了五千块。
这种小程序里的游戏充钱的人很少,大部分都靠各种广告活,像薄轶洲一下充进去五千块的人更是少中又少。
不过有道具币,她当然是能玩儿得更爽,她眼神惊喜又惊愕,抬眸看过去。
因为段霖还在,她说话自始至终都压了点声音,左手很轻地扬了扬手机,问男人:“你怎么还充钱?”
薄轶洲扫她一眼,手中的资料往后翻:“这样你不是能玩儿得更爽一点。”
这倒也是,向桉扫了眼另一侧的段霖,看到他还在低头看文件,目光移回来,轻轻踢了下薄轶洲的脚尖。
待薄轶洲掀眸看过来,她唇角带笑,调侃似的对他比口型“谢谢老公的游戏币”。
薄轶洲对着她的视线,稍撩眉,没说话,向桉注意力都在游戏上,也没再理他,垂眸点了几下,继续玩儿自己的手机。
一小时后,薄轶洲和段霖就细节的地方商榷得差不多,薄轶洲右手的钢笔摘掉笔帽,在段霖给他的文件上圈出几个地方。
薄轶洲:“这些之后还要再改,我也会让我的法务出具相应的配套合约,下周抽个时间再商定细节。”
段霖点头,把薄轶洲刚画过圈的的文件拿回来。
段启呈刚在电话里给他划定的最低线他卡住了,薄轶洲对最后商议的让利标准也持同意的态度,他心放下来,今天这生意算是没被他谈砸。
薄轶洲把钢笔笔帽扣上,拎起桌面的小壶,帮向桉倒了杯热茶,推到她手侧,催促:“喝点水。”
她生活习惯不好,爱熬夜,睡懒觉,喜欢吃零食,还不喝水,整个就是不要命的年轻人作息。
薄轶洲抓到她就会催她。
向桉在玩儿最后一局数独,只有两个空没有填,下意识敷衍:“好,等会儿喝。”
薄轶洲轻拍她的手臂,语调不高,但言辞稍显严厉:“现在喝。”
向桉被催得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手机,下意识顶嘴辩驳:“我知道了,你能不能态度好一点。”
薄轶洲看她:“我态度还不好?”
向桉冷淡:“好好好,你态度最好,你态度比阎王爷好不少。”
薄轶洲被气笑了:“你少顶嘴。”
段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听到对面两人说话,眼神落过去,瞧了两眼,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给自己的秘书发消息,让他喊司机把车开过来,之后拿着刚用过的资料起身:“薄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薄轶洲盯着向桉喝水,百忙之中目光扫过去,对了眼段霖的视线:“嗯,之后让林辉联系你。”
“那”段霖眼神又落向向桉,走之前打招呼是必要的礼仪。
向桉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水,注意到段霖看她,抬手跟他示意:“你走吧,回北城再见。”
“好,”段霖颔首,“广告的事之后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向桉连点了两下头:“嗯,麻烦你了。”
“那我先走了。”段霖告辞。
他走时从向桉坐的沙发后面绕过去,带了一阵风,向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的男士香水味,味道很独特,她往后转头,瞧着他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视线还没收回来,听到薄轶洲的声音:“别看了。”
他语气云淡风轻:“人都走了,还看。”
向桉目光落回,想解释:“不是,我是闻到他的香水,感觉不是他平常用的,有点像”
资料还没完全收起来的男人笑了一声,情绪不明:“他平常用什么你知道?”
“”向桉噤声。
又听薄轶洲道:“我用什么你怎么不知道。”
“”向桉看他:“我不知道你用什么香水,但我知道你用什么沐浴乳。”
薄轶洲把桌面的几叠资料整合起来,摞在一起收进文件袋:“我用什么沐浴乳?”
向桉:“家里,和我一样的那种。”
说完她穿了衣服站起来,帮薄轶洲拿了桌面上过多的文件袋,另一手拎了自己的包:“走吗?”
薄轶洲把东西全部整好,跟着她站起来:“走。”
薄轶洲的车停在旭木资本的地下一层,从咖啡馆出来,走进旭木的楼,坐电梯下去,在特殊停车区找到薄轶洲的车。
向桉先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再是薄轶洲上车,他在驾驶位坐稳,侧身把刚手中拿的资料袋放在后座,再然后转身回来,摸过中控台的手机看了一眼。
和段启呈的合约,还要让林辉交代下去,找人推进。
向桉坐在副驾,看他一眼,他脸色寡冷而淡,从刚咖啡厅出来到车上,没跟她讲一句话,她有点摸不准薄轶洲是不是还在为刚刚香水的事情不高兴。
她觉得他没那么小心眼,但又不确定他是不是确实那么小心眼。
“薄轶洲?”她叫了一声。
“嗯。”男人把手机放回中控台,淡淡应了一声。
她目光扫过他身上,看到他还没来得及系的安全带,想了想,倾身过去。
女人骤然凑近,薄轶洲眼前的视线被她挡住,他微微挑眉,看靠在咫尺之间的人。
向桉一手按在两人中间的储物盒,离得近,看着薄轶洲眨眼:“我下次一定记得你用的什么香水。”
薄轶洲轻笑一声,他倒是没想到她凑过来是为了给他说这个,平声:“没事,不记得也行,我也不经常用。”
向桉想了想,右手勾着他的安全带,维持倾身靠近他的姿势,没撤走:“那不行,我需要给你赔个罪。”
“怎么赔?”薄轶洲问她。
她清了清嗓,注视着他,两秒后帮他扯过安全带,嗓音清丽,绷唇:“帮你系个安全带。”
薄轶洲瞧着她的动作,淡声:“就这样?”
向桉帮他把安全带一端在卡扣里卡好,盯着他,须臾,靠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之后撤身往后:“不是,还有这样。”
第50章 不是浅尝辄止的吻。
当天晚上的飞机, 向桉和薄轶洲回到北城。
维安,文旅短片和段霖对接的公益广告,是向之这个季度最重要的三个合作项目, 上周在江城一周,有关公益广告的合作案差不多敲定, 她可以暂时喘口气, 休息休息。
所以隔了一天的周一, 下午她难得提前下班,出会议室时联系了薄轶洲, 打算去博安找他。
向桉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把刚开过会的会议资料合上,电话刚刚接通,听筒传来微沉的男声:“怎么了?”
向桉绕到办公桌后, 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拉开左侧抽屉, 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腕表。
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 右手拿的手表扣在左手腕时,扫了眼自己的手指, 她记得薄轶洲先前说过要买对戒, 不过后来没再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找人做设计图。
凝神想了两秒, 忽略这件事,右手拖着座椅往前, 回答手机那侧的人:“我这会儿没事了,去博安找你?”
薄轶洲* 四点有一场会, 还有几分钟开始,他刚走进会议室, 听到向桉的话,脚下停住,掀眸看了眼不远处墙面的表,之后打了手势,朝跟在自己身后的副总示意,拿着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左手抄在西裤的口袋,往远处走廊更为安静的地方走了几步,面朝南侧的落地窗:“有事情?”
“没有,就是今天没事,能提前下班,”她解释完又道,“不能去找你吗?”
薄轶洲缓声:“可以,我让司机去接你?”
向桉已经戴好表,拿起手机,把免提改成听筒模式,放在耳侧:“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薄轶洲没坚持:“嗯,我在开会的,到了去我办公室等。”
向桉答应:“好。”
半小时后,她开车到博安楼下,林辉跟着薄轶洲在开会,在楼下等她的是秘书办的另一位助理,她刚把车停在楼前的通道,秘书已经带着负责帮她泊车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
向桉冲他微微点头,把右手的车钥匙递给他。
秘书双手接过,交给自己身旁的泊车员:“薄总还在开会,大概六点左右结束,让我下来接您。”
语毕,右手伸出,往左前方示意,带向桉从侧门走进博安的大楼。
到薄轶洲在的那层楼,向桉没让秘书再跟着,跟他说让他去忙自己的工作,自己一个人去了薄轶洲的办公室。
跟路过秘书办遇到的人点头打过招呼,走到办公室前,推门进去,再开了灯,反手压上房门。
这几个月来了好几次,没再像先前那样不熟,靠南面墙的柜架上放的是哪几种茶叶,会议室的暗门在什么地方,她都知道。
走到办公室中央,右手拎的提包和电脑包放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左手解开外衣的纽扣,脱了外套也搭在上面。
前一周太忙,她身体一直休息得不够,猛然松懈下来,这会儿人倒是有点困。
她站在原地,精神稍有些颓,掩唇打了个哈欠,凝神思索了几秒,想去薄轶洲的休息室睡一会儿。
有了这个想法,没直接去,而是反身,靠在沙发上,低头先拿手机给薄轶洲发去一条消息。
向桉:[我到了,有点困,能去你休息室睡觉吗?]
薄轶洲大概是专注在听人汇报情况,隔了两分钟才回。
薄轶洲:[可以。]
得到肯定回复,向桉没再耽误,再打了个哈欠,从沙发靠背拎起自己的外套往休息室的方向去。
洗澡再睡更能解乏,所以向桉进到休息室没有立即去睡觉,而是先去浴室冲了个澡,再去衣帽间找衣服。
她穿来的衣服不适合睡觉,所以原本的想法是从衣帽间找一套薄轶洲的睡衣讲究一下,但没想到打开衣帽间,随手扒拉了两下,在挂架上挨着薄轶洲睡衣的地方有女士睡衣。
她盯着那睡衣看了两秒,不清楚是不是准备给自己的。
毕竟她并不是经常来这里。
她不知道薄轶洲在跟她结婚之前有没有过女朋友,更不知道如果有的话两人的关系到什么程度。
想了想,没去动那几套睡衣,还是捡了件薄轶洲的随便套在自己身上。
洗完澡,人更困,是真的撑不住了,手背轻贴在唇前,再度打了个哈欠,出了衣帽间直接往床的方向去。
薄轶洲虽然不常在这里休息,但床品都会定时更换。
她掀开被子上床,瞬间被温暖和淡淡的香气包围,床头有开着的香氛机,被子是干净的洗涤剂的味道,香味既不过分浓郁,又让人很舒服。
她下意识鼻尖蹭了蹭被角,窝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人乏,睡着得很快,她躺上床没多久人就睡熟了,再醒是被坐在床边的男人叫醒的。
薄轶洲坐在床侧,右手盖在她的发顶,揉得力道很轻,只是为了让从她从睡梦中苏醒:“醒了,要去吃饭了。”
他嗓音很温和,刻意放缓了语调,手又以保护的姿势搭在她的头顶,所以她的身体并没有被叫醒的不舒服,或者是睁开眼看到有人坐在床边而吓一跳。
天气转冷,被子里很暖和,她两臂从被子伸出,往上抻了抻,很低地嘤咛一声,闭着眼睛,还不想完全醒。
薄轶洲看到她身上他的睡衣,深蓝色,袖管很宽,因为她上伸胳膊的动作,坠下一些,露出她纤细而白的小臂。
他目光在她的手臂上落了一瞬,之后怕她冷,握着她的手腕重新塞回去,问了句:“怎么没穿你的睡衣?”
向桉翻了个身,从平躺换成面朝薄轶洲侧躺的姿势,左手抓了被子塞进怀里,嗓音粘腻,还未完全从困倦中脱离:“我的?”
薄轶洲提了提她身上睡衣肩膀处的布料:“和我的衣服挂在一起。”
聊了两句,向桉终于清醒一点,右手垫在侧脑,睁眼瞧他,窗帘拉得严,房间里昏昏沉沉,但借着床头香氛灯的柔光,她还是能看清他的轮廓。
想到刚睡前去拿衣服时的疑问,没有任何绕圈子,很直接的开口:“那是我的衣服?”
薄轶洲看到她醒,伸手把床头的香氛灯拧亮了一些:“不然呢?”
“之前让人给你准备的。”他说。
向桉哦了一声,解释:“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前女友的,就没穿。”
薄轶洲手收回,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停了两秒,右手无意识地伸出,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发丝很软,特别是现在这样躺着,头发铺开散在枕头上,摸起来毛绒绒的,手感很好。
薄轶洲没控制,摸了一下,随后手滑到她的后脑,又摸了摸。
嘴上解释:“没有前女友。”
向桉轻轻缓缓地嗯,也没多在意,半撩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薄轶洲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右手从她的手臂滑下去,握住她的手腕:“你嗯什么?”
向桉没被控制的那只手抬起,很轻地按了按眉心,缓解刚睡醒后的眩晕,左手感受被他握住后,摩挲在手腕间的温度。
温吞答:“嗯就是代表知道了。”
薄轶洲拇指轻压在她手腕内侧,蹭了蹭那处的皮肤,觑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头发很乱,散在两侧颊边,因为半垂头揉眼的动作,被头发遮挡住小半的脸,越发衬托巴掌大的脸型和姣好的五官。
她抿着唇,她唇形偏薄,唇色很淡,有一点偏浅的粉红色。
“等会儿吃什么?”看他下会过来,应该是已经六点了。
向桉问完这句,揉在眼睛的手也垂下来,举目望他。
见薄轶洲只盯着她看,不说话,等了两秒,还是没等到回答,她索性放弃,打算先下床。
撑着床面,再度坐直,往旁边床下看了两眼,找脱鞋,对薄轶洲道:“你先想,我去换了衣服我们再走。”
她刚说完,踩上脱鞋半直身,还没从床边站起,男人握在她左手腕的手微微使力,她已经被重新拽回去。
薄轶洲坐在床沿,她被拽回时,没站稳,往后轻跌在他身旁,随后下一秒,她被薄轶洲托着腰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向桉第一次坐人腿面,对这个姿势不熟悉,怕摔倒,下意识右臂抬起拦住他的脖子,再之后她稍稍偏头,对上薄轶洲的视线。
昏黄色的光线下,男人的脸部线条比平时看起来柔软一些,气息交缠,有微微热气带在两人之间。
薄轶洲搂她的右手已经从她的后背滑到了她的脖颈,不止是轻轻搭住,而是稍有些压迫性地捏在她的后颈,她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和指腹粗粝的皮肤。
她和他对望,片刻,咽了咽嗓,开口:“干什么?”
薄轶洲反复揉捏她后颈的皮肤,动作不重,也缓,只是很轻地捏了捏,但每捏一下的动作对她而言都格外清晰。
“干什么?”她又问了一遍,低低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
薄轶洲看着她,距离近,说话声调不高,微微哑声:“你不相信我没有前女友?”
向桉望他,听懂他问的是什么后,点头:“相信。”
薄轶洲笑开:“那怎么刚刚那个态度?”
“什么态度?”向桉莫名。
薄轶洲右手拇指擦过她的皮肤,牛头不对马嘴地嗯了一声,像是刚问的两句只是随口开启的话题,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
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视线在暖光里下滑,落在她的唇上,之后右手从她的脖颈上移,扣在她的后脑,轻按向自己,吻下来的同时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圈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舌尖探出,很轻易地撬开她的唇缝。
向桉呼吸稍滞,稳稳抓住他的衬衣后领,之后放轻呼吸闭眼,这次好像不是像前几次那样浅尝辄止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