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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章 穿越中世纪221


    纪尧姆能否赶回西岱参加弗朗索瓦王子和艾莉西亚公主的婚礼, 这是将来才知道的,但婚礼的准备工作却是当下抓紧时间必须要做的。随着准备工作的进行,安娜王太后也要开始见一见各路婚礼‘供货商’了。


    “……殿下, 您看这些罗斯兽皮,为了婚礼,这也是必须的。”一个低级贵族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穿着低调朴素的商人,对安娜王太后说道。那个商人手中搭着好几张皮子, 都是贵的出奇的那种,与他的朴素低调完全不相称。


    安娜王太后见各个婚礼供货商时路易莎也在场, 她不一定每次都在场, 但如果安娜王太后出于客套邀请她一起看,她也会来——虽说这是弗朗索瓦王子的婚礼,她打定主意自己和纪尧姆那部分钱就不管事了(毕竟干得好没功劳,干得不好则肯定会被记恨)。但到底她现在生活在西岱王宫,哪怕是做样子,也得和安娜王太后这个名义上的婆婆‘友好相处’。


    类似这样‘家族事务’的场合, 更是得拿出些态度,显示一下存在感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路易莎出现在现场,也会尽力降低自己的参与度,基本就是个吉祥物摆设。什么都是‘挺好的’‘还不错’‘这个我就不懂了,还是得母后做主’,总之就是丝毫不承担事后责任。


    “这些灰松鼠皮不错,但红松鼠皮的品质就差了一些……如果你手下的商人只能拿出这样的货物, 我不可能让他为这场婚礼提供兽皮。”安娜王太后和她身边的贵族妇女一起检查了商人呈上的‘样品’,商量了几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安娜王太后还走流程一样让人将样品也拿给路易莎看看, 路易莎看了也基本认同安娜王太后她们的看法——所谓‘灰松鼠皮’并不见得一定是黑色的,而是松鼠背上的皮毛,有灰色也有红色。同理‘红松鼠皮’也不一定是红色,指的是松鼠肚子上的皮毛,颜色十分多样,因为多为彩色,所以统称为‘红松鼠皮’。


    如果是上辈子的路易莎,肯定是不会看松鼠皮的好坏的,但这辈子这些东西接触多了,哪怕不刻意学习,那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她一眼看出,说是罗斯兽皮,灰松鼠皮倒是真的,可红松鼠皮就不一定了。


    最好的兽皮基本都在罗斯及其周边,按此时的商业逻辑,没有品牌,但产地就是一种品牌了!鉴于‘罗斯兽皮’的名声,哪怕那些红松鼠皮真的来自罗斯,也可以说它们不是罗斯兽皮。


    “对了,只有这些松鼠皮吗?雪貂皮、狐狸皮和各种海兽皮呢?”安娜王太后瞥了一眼推荐毛皮商人来的低级贵族。这个贵族爵位虽然不高,但也正是因为爵位不高,比较拉的下脸和商人打交道,据说还经常和大商人联姻,所以不怪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了。


    “是的,殿下,还有呢,戈尔茨,还不将殿下说的那些兽皮拿出来。”低级贵族连忙命令商人。


    这个商人是带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进宫的,这时也转身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了更多的兽皮。这些为婚礼采买的兽皮一部分会用来做衣服,不只是新郎的衣服,还有婚礼上随侍新郎的骑士们的衣服,也要一起准备。另一部分则会用来做褥子、帽子等‘零碎小物’。


    至于说皮革类制品用到的皮革,和这种兽皮不用同一个渠道。事实上,像是马鞍、靴子、皮箱等皮具,大多根本不会买皮革这种原材料,都是买成品的……


    这个兽皮商人拿出来的货不能让安娜完全满意,所以只是待定,还要看看其他兽皮商人的出货质量个价格——这种事在最近见供货商中也经常出现,倒也不算什么。


    “……殿下,这是小人打算为弗朗索瓦王子殿下的婚礼提供的白色亚麻布。”一个布商紧随在兽皮商人之后,呈上了自己的商品样品。


    相比起对兽皮这种高档品的认真,大家对亚麻布的采购就显得随意了很多。亚麻布在婚礼属于是总价高,但单价挺低的普通商品,在质量其实也没什么差别的情况下,重要的其实是价格、付款时间和方式这些——婚礼会用很多很多的白色亚麻布,大量的桌布和手巾,基本都是白色亚麻布做的。


    大概这一次是纺织品专场吧(兽皮虽然不是纺织品,但这次买的兽皮,其用途就是纺织品的用途),之后路易莎还陪着安娜王太后看了丝绸、呢布等。其中一些特别的品类总是贵的惊人的,这一点路易莎也不意外,毕竟她用这些也很多……


    到了最后,路易莎心中一估计,光是这个品类,支出就有近五千镑了……难怪会觉得当初她拿出的钱不够,原来是要举办这个档次的婚礼啊!


    虽说花近五千镑在纺织品上,还不到此时最高档的婚礼,想当初路易莎和纪尧姆结婚,光花在纺织品上就有两万多镑了,这还不算路易莎这一边的。但是,这仅仅只是纺织品一项呢,一场婚礼的大头都不算!


    为了结婚还得准备珠宝、食物(婚礼期间就是开不完的宴会,宴会就意味着吃喝)……对了,还有‘人工成本’,固然仆人们不必临时雇佣,严格意义上是不花钱的,可婚礼一场忙碌,难道不用以赏赐的形式发一些奖金下去?


    至于说来表演的艺人们的赏赐,那更是绝不能少的!对艺人吝啬,这是最穷的领主都不会做的事,因为一旦那样做了,今后就完蛋了!吝啬、刻薄,甚至邪恶的名声立刻就会经由流浪艺人的脚步传遍各地的!


    另外还有送给来宾的礼品,这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因为给艺人的赏赐还可以是旧衣服、食物、劣马等相对价值低的东西,给宾客的就不行了,只能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宝马香车一类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虽说宾客也会送一些贺礼,但此时同等地位的人之间,贺礼还真就是象征意义更大,其价值多数都比不过主家赠礼。


    真要想靠礼物发一笔,还得看奉承而来的商人。不过这笔财弗朗索瓦的婚礼是发不上的——当初纪尧姆和路易莎结婚,乃至纪尧姆的哥哥雅克王太子结婚时,有那么多商人和各方代表送价值很高的礼物,那是为了讨好!讨好的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统治者。


    没有这一重身份的弗朗索瓦王子就不必想这个好处了。


    路易莎心想,为了弗朗索瓦王子这次结婚,安娜王太后和菲利普母子恐怕要出血一次了。这次结婚,没有小几万镑钱是下不来的,除了自己这边给的近六千镑钱,缺口还挺大呢!她估计安娜王太后和菲利普王子也不会一次性支出,少不了延后支付或者借钱。


    这也不奇怪,这年头的贵族如果是大笔支出,拖欠是挺常见的。而如果是□□的利索交易,是能以此让供货商大打折扣的。毕竟,拖欠意味的风险和成本最终也是要体现在价格中的,直接给钱可不是冲抵了这部分风险和成本么。


    事实也不出路易莎所料,几天之后注意着安娜王太后那边消息的博福特伯爵夫人就对路易莎禀报道:“……殿下还不知道吧,伊丽莎白王子妃又与王太后发生了争执,似乎是因为弗朗索瓦王子的婚礼开支超出了原本定好的数字。”


    多出来的数字,一部分需要菲利普支持。而说是菲利普支持,实际不也是花的伊丽莎白的钱么?难怪她会和自己的婆婆起冲突了。


    路易莎疑惑:“怎么超出了?是预计的开销太低,还是又新增了什么商品吗?我记得,王太后也不是不会量入为出的人啊。”


    这倒是真的,这一点从之前菲利普和伊丽莎白的婚礼就能看出来了——当时虽然路易三世还在,给菲利普的婚礼批款更加宽裕,但到底有纪尧姆看着,防着他们开支太过。所以当时为了防止捞钱太过等麻烦,是直接给了一个谁也说不出错的钱数,然后‘承包’给安娜王太后去办那场婚礼的。


    亲生母亲给儿子办婚礼,钱也给的算大方了,谁也说不出纪尧姆这么办有错。真要是最后婚礼办的不行,要么就是安娜王太后办事能力有问题,要么就是下面的人不行。不过后者也算是安娜王太后看人眼光不行、不会用人,所以还是她的问题就是了。


    最后从结果来说,婚礼办的是很不错的,对得起批准的款项数额——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前情在,路易莎知道安娜王太后这方面称得上有能力,所以才有这种疑惑。


    博福特伯爵夫人连忙说道:“殿下,听说多出来的开支都和弗朗索瓦王子,以及艾莉西亚公主的要求有关。像是弗朗索瓦王子,他太喜欢好马和武器了,所以一定要最好的。而且他还答应了到时候做傧相的年轻骑士,也会给他们准备……”


    “至于艾莉西亚公主……”说到艾莉西亚公主,博福特伯爵夫人没有再往下说,因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身为拥有巴伦强宣称,本身还非常有钱,是个超级富婆的艾莉西亚公主,虽然和母亲一起投奔瓦松王室这个外家,称得上是‘寄人篱下’。但艾莉西亚公主显然不是个会自怨自艾的人,她在瓦松这些年一向是养尊处优、任意妄为,是典型的有些被宠坏的‘小公主’。


    她对自己的婚礼当然有着很高的期待,什么都要最好的,只是最基本的要求罢了。这样一来,在她的要求下会多出一些开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路易莎一听也懂,又听了博福特伯爵夫人说了更详细的、安娜王太后与伊丽莎白的争执后,就略过这件事了——这也算是人家的‘家事’了,她有备无患了解一下就够了,不然呢,总不会要插手吧?


    不过让路易莎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引出的后续确实让她都有些关注。


    简单来说,伊丽莎白王子妃和自己的婆婆起冲突,夹在婆媳之间的菲利普王子就不好过。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闹出了风波,只不过因为伊丽莎白怀孕了,才暂时‘按下不表’罢了,而问题本身是没有得到解决的。


    那就是个火药桶,只要有新的火星迸发,就会被重新引燃。而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原书里盖章过的白切黑菲利普王子也会焦头烂额吧?


    就是这样的焦头烂额之中,或许是偶然,也或许是一种必然,菲利普被索菲亚吸引住了目光——这个女人和他的母亲、妻子都完全不一样,头脑聪明、目光长远、内心强大、性格坚毅……更关键的是,她完全理解他。


    他们是性格表面相反,实际特别相似的人。


    一开始,菲利普和索菲亚之间并不引人注意,最多就是多说几句话。但随着接触越多,很多人看在眼里,渐渐也就察觉到了。还是那句话,宫廷里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这种男女绯闻之类。哪怕是刻意隐藏的,也总有有心之人怀疑,只是不见得能抓到证据罢了。


    更何况,菲利普和索菲亚并没有刻意隐藏——他们没有刻意隐藏倒不是因为不在乎,主要是他们比较坦荡,一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涉及到了私情,更多只是朋友那种惺惺相惜。至于后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等反应过来,绯闻已经以一种不算特别甚嚣尘上,但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的姿态流行于王宫了。


    “菲利普王子和王太后身边女官的传闻?”路易莎偶然听身边侍女八卦起了菲利普王子和王太后身边的女官,一下就想到了原书女主角索菲亚,便询问起了刚刚还在串闲话,这时候退到一边去,显得有些紧张的侍女。


    侍女们知道王后殿下不太喜欢她们传这些,但同样清楚,只要传的事没什么忌讳,王后也不会因为这个处罚她们。所以这个时候被路易莎问到,紧张归紧张,却没有多少惶恐害怕。


    其中一个侍女就回答了路易莎的话,而路易莎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到底该说是男女主角就是有对方喜欢的东西,所以只要相遇,相爱就是必然。还说是剧情有其惯性,没有更强大的‘力’刻意阻拦改变,就总会按照既定的方向去?


    第222章 穿越中世纪222


    宫廷里关于男女私情的传闻永远是最受欢迎的, 虽然双方关系如果不是特别禁忌,又或者两人身份是顶流,一般这种传闻也不算什么——菲利普和索菲亚就是这样了, 他们身份颇高,可又不算高。路易莎知道他们是原书男女主角,在原书的故事线里成为了国王王后,可其他人不知道啊!在其他人眼里, 这也不过是国王的兄弟和一个宫廷女官的桃色新闻罢了。


    这种身份、这样的事,在宫廷里都不算什么的。事情不仅无关紧要, 还多见。最多, 最多就是索菲亚曾经是纪尧姆的未婚妻这一点,让某些人多了一点儿谈资。毕竟说起了路易莎还曾经是菲利普的未婚妻呢!


    所以,真有不怕死的人背后说了类似‘说不定菲利普殿下就是不服气陛下抢走了自己的未婚妻,便要在这上面扳回一城’这样的话……说实话,也就是路易莎没有亲耳听到,不然说这话的人就该知道她的‘手段和力气’了。


    嗯, 路易莎是这样的,即使知道某些传闻,但只要不被她亲耳听见,她也不会真正做什么。这算是她的‘原则’之一,毕竟她一向认可‘谁人背后不说人’这句话,她有时候背后议论,说些称得上‘刻薄’的话呢。


    至于说‘冒犯’,冒犯的前提之一就是当面吧?既然不当面, 也就称不上冒犯了——除非这种话不是一两个人私下说说,而是很多人说起,成为了一种汹汹民意。那都会影响到路易莎的实际利益了, 就不可能当不知道了。


    总之,就这样,菲利普和索菲亚的关系成为了最近西岱宫廷里不是那么爆炸,但确确实实话题度很高的新闻。


    “……巴斯克伯爵夫人和菲利普殿下……”


    “对,我也听说这件事了,真让人意外呢……过去不也有对菲利普殿下示好过的女士吗,但菲利普殿下一直都不太在意,怎么这一次就……”这其实也是大家爱谈论的原因之一,毕竟和宫廷贵妇暧昧,这在菲利普这个王子是第一次呢,所谓‘物以稀为贵’么。


    “哈!这可惹得一些女士不高兴呢!尤其是过去曾示好菲利普殿下过的。曾经她们还以为是菲利普殿下洁身自好,是个虔诚的教徒,所以只会忠于自己的妻子。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大概会颇觉受辱,认为菲利普殿下完全否认了自己的魅力,违背了骑士对女士应有的体贴。”


    “不高兴又怎么样呢?她们总不能拿菲利普殿下怎么样的。而且要我来说,那些夫人和小姐也太天真了,居然会那样想。所谓男人,不就是这样?才没有忠诚的,如果过去是一副忠诚的样子,只能说是诱惑不够。”


    “哎呀,也不能怪那些女士,毕竟有陛下这样‘骑士典范’的先例在,菲利普殿下洁身自好一些也不出奇。”


    “所以啊,即使是陛下这样的‘骑士典范’,遇到了王后殿下这样的美女,不也立刻没有了曾经的冷淡?虽然没有找情人违背婚姻的誓言,但为能够结婚可是一口气解除了两桩婚约呢!婚约也是很重要的约定吧,这样对待可有违骑士之道!”


    “小声一点儿、小声一点儿……这样的话可不能让人听到,背后这样说陛下,您还真是一如既往敢说啊——别说陛下和王后殿下了,我们还是说说菲利普殿下和巴斯克伯爵夫人吧。”嗯,主要是谈论他们不容易惹祸上身。


    “菲利普殿下和巴斯克伯爵夫人有什么可说的呢?虽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绝对不简单,但也没有谁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不过就算抓住了,也不算什么,宫廷里这样的事儿可不少。别说巴斯克伯爵夫人没有丈夫,其他人无话可说。就算有,因为菲利普殿下的权势,恐怕也会选择息事宁人吧?”


    “真要说这件事有什么好戏看,也只有伊丽莎白王子妃了。据说她知道这件事时,砸烂了菲利普王子一对壁镜!”


    “怎会如此?我还以为伊丽莎白王子妃不会在意这样的事儿呢,不然怎么之前都要和菲利普殿下分居了?”


    “这怎么说呢,伊丽莎白王子妃对菲利普殿下没什么感情归没什么感情,可她有着不输给公主的傲气骄矜,不愧是‘伏京的伊丽莎白’,之前闹着要和菲利普殿下分居也正是因为此。而现在,大概是觉得菲利普殿下没有尊重她,让她丢脸了吧……这是她最不能忍的。”


    “看着吧,这件事绝不会到此为止,肯定还有闹的时候!”


    西岱宫廷之中,这次闲谈的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预告,伊丽莎白王子妃之后果然就开始闹了。她虽然不像原书中的菲利普妻子伊娃那样怨毒到癫狂,完全被嫉妒弄得失去理智了,但多少还是达到了普通贵女的‘水准’的。


    伊丽莎白的‘闹’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针对菲利普这个丈夫的,另一方面就是针对索菲亚的了——不奇怪,哪怕是后世,受过足够教育的妻子,面对丈夫找小三,也多的是更多针对小三,老公且要向后靠靠的呢!


    这时的妇女,很难抓住这类问题的重点,就更容易去恨另一个女人,觉得全是对方的错,是她‘抢’走了自己的丈夫。这不只是表面上的逻辑更顺畅,某种意义上也是天长日久驯化的结果,似乎无论东西方,社会氛围上都不倡导妻子首先‘怨恨’自己的丈夫……


    更何况,男尊女卑的时代,想到要去恨地位比自己更高的丈夫,做妻子的也会下意识回避吧,这只能说是人本性里的‘畏难’‘怕硬’。


    伊丽莎白最近和菲利普冷战,还希望安娜王太后将索菲亚赶出王宫,叫她失去宫廷贵妇的身份——后者的话,安娜王太后并没有顺她的心。


    这一方面,是因为最近伊丽莎白的强势,以及对安娜王太后的不够‘尊敬’,让安娜王太后想要敲打敲打这个儿媳,所以不愿同意这件事。另一方面,就是菲利普对母亲的请求了,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很有好感的女士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安娜王太后做母亲的当然偏向自己的儿子,更何况现在是越来越需要依仗长子了……菲利普一向她请求这件事,她哪里会拒绝?


    而这又进一步激怒了伊丽莎白,她难以接受自己作为王子妃,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宫廷女官都无法赶出宫去!于是爆发了和菲利普的激烈争吵……然后,路易莎这边收到消息时,已经被通知这个妯娌流产了。


    “流产?怎么这么不小心?”路易莎很意外。一来是原书之中,伊娃的气性都那么大了,孩子也没流产,是最后生产的时候出的事,所以就没想过这个可能。二来么,也是因为太突然了,之前也没听说伊丽莎白身体不好,又或者这胎不稳之类的话。


    来通知路易莎这事儿的是西敏公爵夫人,她宫内宫外的消息都灵通,而且她还是宗室成员,算起来和路易莎、伊丽莎白也是妯娌。这样的事,最容易打听到更细节的内容——有些时候,路易莎作为王后,倒是不方便得知了。


    西敏公爵夫人见路易莎意外又疑惑,便放低了一些声音解释:“听说是菲利普殿下不小心推了伊丽莎白一把……”


    路易莎明白了,既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没被禀报,也明白了事情怎么这么突然。前者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又是否是不小心,菲利普这个做丈夫的推了怀孕的妻子,导致妻子流产,那都不是什么好事。而后者么,那的确不用去想之前怎么没听说这胎不稳当了,毕竟是突发事件。


    “这……”知道了之后路易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原书盖章,她知道菲利普不是此时常见的那种粗暴的丈夫,这个‘不小心’应该是真的。不过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呢?按照她现代人的三观,菲利普这种妻子怀孕期间出轨(哪怕是精神出轨),弄得妻子和自己起冲突,最终导致现在这个结果,那也是不值得原谅的。


    路易莎无话可说,也只能让人准备一份慰问品送过去……一般这种时候应该送一些补身体的东西?不过路易莎有上辈子看宫斗宅斗题材文娱作品的后遗症,总觉得送这些容易惹麻烦,于是选择送了绝不会出错的‘圣物’。


    嗯,保佑健康的‘圣物’,既符合情境,又绝不会出问题。


    送出这样一份慰问品后,路易莎也就没再过问这件事了——不管这事儿和原书主线故事有多大关系,对路易莎现在的生活也是没什么影响的。她如今替纪尧姆坐镇西岱,又要看着修建王都新区和新王宫的事,也是很忙的!


    而就在这样埋头处理事务期间,路易莎接到了最新消息:不出所料的,如今那位巴伦国王是不可能眼看着拥有强宣称的侄女艾莉西亚和弗朗索瓦这个瓦松王子结婚,而什么都不做的,眼下一场战争冲突不可避免!


    第223章 穿越中世纪223


    当巴伦与瓦松的战争不可避免时, 纪尧姆立刻改变了自己的行程,一边号召骑士和民兵,一边自己也动身往西南而去——巴伦在瓦松的西南方向, 虽然两国并不接壤,但中间间隔的也只是潘普洛等很小的国家,所以离得还是很近的。


    而就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路易莎这里也更加忙碌起来。所谓‘兵马未动, 粮草先行’,她坐镇王都, 总要承担部分后勤补给调配工作的。


    嗯, 此时的封臣都对封君有服兵役的义务,一般是免费为封君服兵役多少多少天,而超出的天数就要付钱了。这一点其实和庄园里佃农对庄园主服劳役是一样的,有固定的日子要到庄园主的自营地上干活儿,这时不用付工资的。不过要超出劳役日期,就得有回报了。


    只不过, 即使兵役本身是义务,不需要制服‘军饷’,可吃喝拉撒还是要封君负责,人家也不是自带干粮来打仗的。所以,即使今年的免费兵役‘额度’还没有用完,从准备战争后勤开始,花钱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路易莎真的不想给弗朗索瓦的婚礼花钱的原因之一也是这个了,这样一场军事行动下来, 是真正的花钱如流水。考虑到紧张的财政,她现在是不喜欢任何开支……


    “……是的,陛下已经决定用杰诺瓦的雇佣兵了, 他们一贯信誉良好……”


    路易莎听着纪尧姆派来的人说明情况,思绪也有些飘飞——此时战争用雇佣兵很常见,骑士老爷们越来越关心自己土地上的生产,安心做个大地主,是对战争越来越不敢兴趣了。所以即使是义务兵役也不想服了,会拿钱了事。在高登兰这种付钱免兵役的骑士已经是主流,以至于诞生了‘盾牌税’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免役钱。


    瓦松的人口、土地比高登兰大得多,骑士也多得多,封建传统还更深厚,所以没到那地步。可拿钱免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因此而导致精锐兵力不足,光靠民兵是不行的,雇佣兵因此大为流行。


    基本上‘盾牌税’到手,就是用来找雇佣兵的。雇佣兵是战场上不可或缺的角色,没有雇佣兵的话,很多战争甚至无法打。所以选择哪里的雇佣兵,通过什么渠道找雇佣兵,那也是一门学问。这方面的行家可以用相对低的价格找到最合适的,相反冤大头就得花更多的钱,却不一定能得到多少战场力量。


    纪尧姆肯定是这方面的行家了,这一点不用怀疑……雇佣兵得知是他雇佣,各方面也更配合,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纪尧姆上战场以来没有败仗,打的仗还都那么清楚漂亮,谁不愿意跟着这样的统帅打仗呢?


    生存率高一些不说,胜仗后得到战利品的可能性也更高啊(雇佣兵能否分配战利品,这个一般会在事先商量好。有的可以,有的不可以,而一般不可以分享战利品的雇佣兵肯定会要更高的价格就是了)!


    路易莎听着来人传达纪尧姆要他传达的事,全都没有意见。先不说她有意见有没有用,战争本身就是纪尧姆的专长,专业的事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了。就是最近因为战争,财政上又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说起来,瓦松作为强大王国,财政收入还真不少!可前些年路易三世落下的亏空要补,最近又在开大工程,另外财政收入多归多,固定的开支也一向不少!所以一要打仗,财政该紧张还是会紧张。


    而受这样的财政压力影响,路易莎也算是被逼出了潜力,灵光一闪就想到了‘彩票’。


    “海莲娜,你说如果你花半芬尼便能买来一张印有数字的纸质‘彩票’,过一天后公布一些随机而来的数字,买来的彩票数字相同就能‘中奖’,中奖的人获得千倍,甚至万倍的收益,这样的‘彩票’会有人买么?”


    “当然会……”海莲娜不知道彩票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凭本能一下给出了答案。


    人类对‘赌博’的爱好基本是共通的,有一段时间大家还说什么华夏是最爱赌博的民族,实际世界各个民族都爱!这是人的根性,因为人就是喜欢这种结果不确定,但又不确定得有限的游戏。


    完全不确定的游戏,人类不感兴趣。而完全确定结果的游戏,那更是无聊,没有玩的必要。而赌博,结果就那么有限的几个,但在有限的几个中又是不可预料的,真的是卡在人的那个点上了。


    而彩票么,本质上也是赌博的一种。所以,这个时候拉出过去不曾出现过的彩票,佷容易就能引起关注,收获大量钱财。


    路易莎稍微计算过了,以西岱为例,西岱是人口十几万的大城市(以此时的标准来说确实是大城市)。在这里发行彩票,一张彩票卖半芬尼,只要十个人里有一个人买一张彩票,那一天营业额也能达到小几十镑。


    一天小几十镑,一个月就是近千镑,一年就是1万镑左右,怎么都不是小钱了!


    何况这已经是保守估计了……每天平均十个人里有一个人会买彩票听起来夸张?其实不是。生活没什么希望的时候,人就越容易买彩票。更不要说有些人一次不会只买一张,以及城市附近镇子上的彩票消费者,所以每天的彩票只预估为10人1张,真的是保守了。


    而这还只是西岱一座城市的,那么多城市都可以发行彩票,就算只算王领,加起来也至少能达到一年大几万镑的规模(王领人口还是又大几百万的,不过住在城市的是少数,而如果不住在城市的话,就很难成为彩票消费者了)。


    这些钱一半要用来做奖金和运营,剩下的一半才是利润。这么算的话,可能一年到头也就是四五万镑,以一个强大王国的年收入来说不算太惊人——然而话不能这么说,这可是不动任何既得利益群体,也不强制收取的情况下,一口气弄到的四五万镑啊!


    是一年纯曾经四五万镑!哪怕是在王室,这也能做很多事了。


    路易莎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和海莲娜等心腹说了彩票是什么,自己的打算等等。她才说完,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全部赞同!实在是这个赚钱的办法太取巧了,没有风险不说,也实在简单,一听就懂,而且操作也很简单的样子,以至于她们一听就能判断出可行性。


    大家听路易莎算账,听的连连点头赞同,唯一的疑惑是……真的会有这么多人买彩票吗?就她们的感觉,平常会参与□□游戏的虽然多,但也没有那么多吧?尤其是还要考虑到频率。


    此时宗教上反对赌博,大多都有禁令,不过这种禁令就没有真正管用过就是了。大家是有钱有势的人一般有各种赌博游戏玩,从最简单的掷骰子,到纸牌游戏(这还是从布鲁多传来的呢),什么都能赌。而穷人,要么赌特别简单的,要么就是斗狗、斗鸡这类,就是暴力血腥和赌博这两种挑动本能的活动二合一了。


    这样看起来,会参与到□□中的人不少,可除了有钱有闲的人,普通人是不可能经常搞这些的。他们既没有那么大的财力,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对此路易莎解释道:“瓦松的市民虽然喜欢赌博,但不是人人都能参与的,人人都敢参与的!毕竟赌博嘛,如果不是家底殷实,很容易就倾家荡产。再者说了穷苦人,哪有钱干这个?彩票就不同了,半芬尼就能试一试运气,赔率又那么高,几乎谁都能试,也不会让人有倾家荡产的风险。”


    赌场上输红眼了,头脑发昏的不要太多哦!卖儿卖女,连同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些都是有的。相比之下,买彩票也有上头的,但实在很少,因为从机制上来说就是不同的。


    大家会忌惮赌博,却很少有人会忌惮彩票。有的时候就是随手拿剩下的零钱买一张彩票,全当是试试运气了。中了是意外之喜,没有是坚实的日常——路易莎也不打算发行彩票的时候强调其□□属性,这属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事物,路易莎说它不是赌博,谁能说它是?这样还正好避开宗教上对赌博的忌讳。


    虽说教会对赌博的禁令基本是个摆设,但对一些虔诚的信徒,以及一些格外虔诚的城市,那还是有影响的。所以彩票以新事物的形象出现,和赌博分割,还是有利于其销售的。


    说起来,彩票绝对是一个超级赚钱的行当了!不过,彩票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它往往要求周密的组织,以及足够大的势力!这就像是开赌场的,如果拳头不够硬,肯定是会被人砸场子的!


    而路易莎现在敢于弄彩票,一大原因就是她以瓦松这个国家的名义弄,组织力和势力都是最高的,根本不用有任何担心。


    甚至就算有人学她这一套做法弄彩票,也就是王领之外的领主在自己的领地内弄了,王领肯定是王室的自留地——身为国王(路易莎是以纪尧姆的名义做的),打败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根本不要靠什么复杂的商战,只要一纸公文宣布‘彩票’是王室专营就行。


    瓦松其他大领主的领地或许管不住,即使算他们自己做彩票是违法,他们也能做。但至少王领之内,彩票这块收入是跑不了了!


    第224章 穿越中世纪224


    路易莎决定要做王室专营彩票开始, 事情进展得很快。主要是封建社会,权力集中,只要不是和太多利益群体作对, 统治者要干大事都会非常有效率。


    一开始只在西岱做,算是试点吧,也用不了多少人力、物力。基本上路易莎选了十几个骑士、骑士侍从就开始了,这些骑士和骑士侍从, 既有她的陪嫁,也有纪尧姆的人——毕竟这是以王室的名义做事, 用的人也得兼顾双方。


    “十几人的话, 只是西岱一座城市,这些人也勉强够了。”路易莎定下名单后就自顾自点了点头。其实十几个人肯定是不够的,但是管事的有这些人却是够了。至于下面干杂活儿的,可以再去招募。


    确定了这些人手,路易莎首先就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算是统一思想。


    来开会的十几个骑士、骑士侍从大多有些紧张, 但又有些期待。他们之前也有事做,只是还不算独当一面。这次被王后殿下抽调出来,要做一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业,一方面肯定担心做不好——如果彩票做失败了,不只是浪费时间,关键是‘履历’也会变得不好看。


    将来再有什么机会,一般也更难轮到履历不好看的人头上呢。


    至于说期待,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机会啊!尤其是跟随路易莎比较久的、那些从布鲁多陪嫁而来的骑士、骑士侍从,相比起自己的同僚,他们更镇定, 也更精明地意识到了一些事。


    是的,这件事有风险,失败了影响肯定不太好。但是和收益比起来,这些风险就显得不值一提了!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也是贵族圈子一份子,自然知道这样的机会要好好抓住!


    路易莎带着他们新组建的部门被取名为‘彩票房’,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彩票是什么东西。就算经过解释了,知道彩票是什么,也不清楚要怎么运行这个‘彩票房’……不过看到是王后殿下带领他们,他们迷茫归迷茫,却还是比较稳的。


    路易莎以前做过的事,很多都被人津津乐道呢!谁不知道她是个能够‘点石成金’的人?而人的名、树的影,有她这样的领导,下面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有信心了。这可不是迷信,而是路易莎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积累起来的‘威信’。


    因为召集来的十几个人都是路易莎自己选的,她知道他们既可信,能力也有,所以也没有太过废话,基本是直接进入了正题。大概解释了彩票是什么之后,就开始介绍她打算怎么在西岱做彩票了。


    她的打算很简单,就是‘彩票房’每周刻印一份彩票的底券印板,每天的底券都和之前的有不同,这是为了防止民间出现伪造的彩票底券(一周的话,哪怕防伪没有后世那么高明,也相对够用了,毕竟时间那么短,哪怕是简单的防伪,也还来不及破解、仿造吧?)。当然,防伪的手段不只是这么点,在纸张、墨水的选用上也有自己的讲究。


    等到彩票底券印好,还得分发下去——城市里面会安排售卖网点。


    售卖网点的工作人员会拥有一套从零到九的小型数字印章,等到买彩票的人选好号码,用印章盖数字上去就行了。当然,印章的字体,用墨也是有讲究的,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防伪。


    只不过这种防伪手段聊胜于无,因为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很多人都会钻研怎么突破现有限制。


    如果彩票站的工作人员截留了彩票底券,等到开奖之后再盖数字,这怎么说?


    一开始,路易莎很纠结这个bug,后来还是雨果夫人提醒了她,有足够重的惩罚威慑就行了——路易莎来自一个法治社会,用重刑威慑普通的犯罪,这不在她的常识当中,很容易就忽略掉。


    而事实上,在封建社会搞王室专营的生意,限制一些人搞小动作的方式,最简单最有用的不就是见一个抓一个,抓到后就重重地罚——总之就是直接派人监督那些彩票站的彩票售卖工作,如果发现工作人员搞小动作,拿到证据立刻抓起来,判重刑!


    如果工作人员想要买通监督人员呢?这也不怕,从几个方面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第一,监督人员犯事一旦被发现,也要用重刑。第二,监督人员一旦抓住一个搞事情的工作人员,得到的奖励是远超于可以分到的好处的,这让监督人员巴不得有个傻冒可以去搞事!


    第三,监督人员采取轮换制,在不同的彩票站轮岗,而且这个岗位往往做不久,是一个临时性的岗位。如此一来,就减少了与某个工作人员沆瀣一气的可能性。要知道这种事是需要隐蔽行事的,合作双方更是需要一定的信任!不可能随便找一个人就冒巨大的风险去做事。


    第四……第五……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用于监督的设计了,不过这种设计本来就是不怕老套,好用即可的。这样路易莎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手下十几个人听,然后大家一起讨论了一下——讨论就花了两天时间,就是为了完善计划。而在计划获得所有人认可之时,彩票房的工作也分配好了。


    有的人要去印室,这里负责印刷彩票底券。要确保完成每周的印刷任务之余,避免彩票底券流失,被有心之人拿去加工成彩票进行造假。总之就是要保证每一张彩票底券的去处都是可查的,一旦对不上,这边的负责人都得完蛋!


    印室的管理一定要很严格,路易莎干脆找了一座城郊的小庄园做这个。印室就设在庄园别墅内,印刷工和制板工都封闭式管理。尤其是制板工,是不能离开庄园的——这也是为了避免到时候大家钻空子,将新出的印板都提前泄露了。


    不过这也是路易莎想的长远了,她设想的那些问题最初肯定还不用担心,毕竟一开始大家的目光都还没有放到彩票上。等到大笔大笔的进项晃花人眼,以至于人心思动,还得有一段时间呢。


    另外,还有更多的人则要去城市里,管理一个又一个的彩票站——彩票站需要门面,这是免不了的。不过这个不用特别去找合适的,王室作为这座城市的最大地主,多的是可以用来经营彩票站的房产,基本可以直接拿来用。


    嗯,最多选定好彩票站门面,要按照彩票站的需求在店门口前方,规划出一个弯弯曲曲的排队区,在有限的范围内排最长的队。这可不是路易莎杞人忧天,而是她真的觉得会出现大排队的场景。


    这个时候彩票站不可能像后世那样密集,大家的赌性又比后世更强,而且彩票站出彩票的方式是人工的,效率也不足……种种原因之下,出现大排队场景,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连彩票站点都选好后,彩票的正式发行就可以说是进入倒计时了。这时候,所有相关人员都忙碌了起来——这时候彩票的各项准备工作很多,除了联系印室、选定彩票站这类相对简单的事情,还有很多繁琐的多的准备。


    彩票站的工作人员招募,每天清晨往各处彩票站护送底券的人的培训,监督人员的轮岗……这些都是事儿,而且是得细做的事儿。而这些事以外,彩票的前期宣传工作,开奖工作,则更是重中之重!


    宣传工作并不难,直接去各个酒馆、商店街宣传这件事事就可以了,另外还有闹市宣讲、招贴告示什么的……这个时候宣传渠道有限,就这么些。而这些也够了,一方面是渠道有限,效率反而高。另一方面也是路易莎对‘彩票’有信心,相信一旦开始,很快就会被自发传播到人尽皆知。


    再多的宣传,其实也比不过一次亲眼见证‘中奖’。


    或许因为这是一个新鲜东西,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不会立刻吸引来那么多人。但是路易莎相信,只要公开开出第一次奖,大家知道这个‘彩票’是怎么玩儿的了,彩票消费的潜力立刻就会被释放出来。


    所以她的主要精力并没有放在宣传上,而是设计开奖流程。


    路易莎知道,彩票是水很深的一个行业,真要是黑起来,可以极力压缩成本!比如开奖号码是提前定好的,最后钱还是会回到自己手里。虽然维持彩票事业本身就有一部分开支,但相比起利润体量,那实在是差太远了。


    她本身并不想这样做,一方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彩票就会遭遇很大的危机。而主导彩票事业的她,身为王国的王后,也会信誉破产,她没必要因为一个彩票做到那个地步。


    另一方面,曾经的她也是十分厌恶这种行径的。或许人总是会无可避免地成为自己讨厌的人,但那都是没得选了……而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是不肯那样做的。


    最终路易莎设计出来的摇奖方式很简单,就是‘大转盘’——一个圆形大轮盘竖立起来,指针是固定在一侧的,转动大轮盘后,每次停下来,指针就会随机指向一个数字(大轮盘均分成了30格,1到9十个数字打乱随机分布,但每个数字都同样出现三次。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大转盘,而不是别的,譬如说抽球、抽卡什么的,主要是因为这样便于展示结果,也方便显示做彩票的人没有作弊。如果是暗室之中出一个彩票结果,恐怕也很难让大家信任吧……


    实际上,就在决定抽奖方式的同时,路易莎选定的抽奖地点,就是内城广场上,路易莎还让修建了一个专门用来出彩票结果的建筑——那是一座两层建筑,原来是广场上的一座普通商店,地段倒是极佳,即使是在人流量很大的广场上,也是出入必经之地。


    不过这家店并不属于王室产业,而是属于一个鞋匠。他在这里开设了一家鞋店,前店后厂,是居住、生产、经营都在这里。现在的话,店最终由路易莎派人出资买下来,作为彩票总站。因为价格比市场价更高,倒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这家店简单打扫、修缮后,其中一楼成了西岱最大的彩票站,这里也是‘总站’。二楼是办公区,然后是三楼——原本是没有三楼的,三楼是加盖的。经过一番施工,只增添了一个亭子一样的建筑,体量很轻,所以下面是能承受住这个新增重量的。


    这个亭子四面敞开,就是要在这里当着围观群众的面举行开奖仪式。


    就在彩票总站进行施工的时候,印室的第一期彩票底券做了出来,在底券四周会有装饰性的图案,按照计划,这种图案每一期都会有细微的不同。来兑奖的人,他们的彩票都得经过检查,和开奖期的彩票对的上才行。


    当然,上面也会印刷每期不同的日期,只不过为了保证不被提前料到的人仿制,图案还是要变化的……这也是每期印刷彩票的底板要换的根本原因。


    其实路易莎这么做是很谨慎的做法了,中世纪的造纸术都普及程度很低,光是一个稍微特殊一些的纸张,其他人要模仿得像都很难了,更何况其他!只能说路易莎一向‘料敌从宽’,觉得只要诱惑足够,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所以得提前防备起来。


    “既然彩票底板制作完成了,彩票出售点也差不多,彩票站就准备开门吧……现在城里都知道‘彩票’吗?”彩票项目从立项开始到现在有一个多月了,总算一切妥当可以开始了,路易莎长长出了一口气,想到什么一样扭头询问吉娜。


    吉娜是她工作上的‘秘书’,这次也很好地协调了内外,所以路易莎照旧是向她确认进度。


    “城里都知道了,不过大家也不知道彩票是什么,只是说的话说不清楚,所以没什么反响。”吉娜有一说一道。


    “哦,那没什么……都不是问题。”路易莎没有多想,点点头就算知道了。她对彩票非常看好,不觉得现在这样是问题。


    事实也是如此,一开始大家其实并不知道‘彩票’是什么,只是在酒馆和热闹集市听一些人说过。买彩票的人选定一组数字,最后随机开出来的数字如果相同,就叫中奖,就能获得极高的回报。


    这个解释起来是很简单的,一听就能懂,但具体怎么回事,非要亲身感受才能明白,只听解说是不够的。


    宣传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着力强调回报率——半芬尼一张的彩票,只要买对号码就能获得至少10镑收益!就算没有完全正确,连续有数字合的上,也是有相应或多或少的奖金的!


    路易莎预定的是将卖彩票一半的收入用来做奖金,如果今次中将的人少,尤其是缺少占奖金很大比例的一等奖,奖金不够数,那就会沉淀到下一次的奖金池里。


    这种做法可以让特殊情况下,奖金高的惊人!只不过说起了太复杂了,所以对外宣传的说法是中一等奖的话,至少能有10镑收益。这其实已经是保守得不能再保守的说法了,毕竟按照路易莎的最低预估,一天至少会有15镑的奖金出炉。所以哪怕每次都有一等奖出,一等奖的奖金从不累积,奖金也不会少于10镑……


    对于城市居民来说,半芬尼不能算小钱,但也绝对称不上大钱。用半芬尼试试自己的手气,不少人都是愿意尝试的。只不过一开始大家不知道这个‘彩票’是怎么回事,在尝试上有些迟疑而已。


    因为有之前的宣传,又做了开业大酬宾,买彩票多的可以兑礼品,另外还请了一些‘托’,彩票站第一天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总之挺热闹的。


    买彩票的市民也被告知过公布获奖彩票号码的地方,如果懒得去,也可以来家附近的彩票站,彩票站会在号码出来之后抄录下来,然后张贴在彩票站门前。


    就这样,第一批彩票的顾客颇有些糊里糊涂地去了公布彩票号码的地方。


    为了人气,路易莎让人在彩票总站这边请了一些流浪艺人进行表演,因为表演的关系,三层楼的总站前面聚集了不少人,看着热闹,人气自然就起来了。等到等着揭晓号码的人过来凑热闹,这里已经有了些人山人海的景象了。


    这就是最好的宣传了,人都有凑热闹的心态,看到这里汇聚这么多人,就算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也会一起聚过来,然后自己打听情况。这个时候之前买了彩票的人就会成为‘自来水’,帮助宣传彩票。


    揭晓彩票号码的人找是城里非常有威望的一个商会会长,之所以没有找贵族,也是考虑到对城市里的普通市民来说,贵族没什么信誉。用贵族开奖,说不定开奖规则设定得再好、再公平,也会被怀疑……


    第225章 穿越中世纪225


    向市民公开揭晓彩票数字这种场合, 路易莎作为王后就不太好出面了。


    但因为是第一次开奖,路易莎也不愿意错过。另外也是为了亲临‘第一线’,从感性上确定这个项目的进展(毕竟有的事从他人口中、文件报告中得知, 与自己亲眼看到是不同的)。所以开奖时,她就在对面二楼的窗口一直监视着彩票总站三楼开奖亭子的情况。


    彩票总站这边雇了一个擅长炒热气氛的‘主持人’——这种人在此时的城市中并不难找,小贩要招徕顾客,戏团要吸引人流注意……都是炒热气氛的一把好手。


    总之, 就在这位主持人的巧舌如簧下,气氛炒热得很顺利, 一会儿功夫, 就算是没有买彩票的人也被他鼓动地热血沸腾,好像自己也可能是那个获得幸运大奖的幸运儿一样!


    等到铺垫做的足够多了,转盘出号码流程才开始。


    这个过程被拉的相对长,每出一个号码,都会等一等。等主持人挑动几句,被邀请来开奖的商会会长才笑呵呵地接着继续。这样一来, 每知道一个号码就会有一个缓冲期,凡是之前号码对的上的就会抱有极大的期待。就算之前的号码对不上,也会想多少中几个连号,比不上超级大奖,也能发笔小财。


    “怎么样?有人中一等奖吗?”结束出奖之后,人群渐渐散去,路易莎对这次的开奖活动还是满意的。至少从人群的反应来说,这些人已经接受彩票, 明白彩票到底是怎么回事,享受到彩票的乐趣了。


    路易莎很希望有人中一等奖,但是她觉得希望渺茫, 原因就在于第一期彩票的销售量并不大。就算之前宣传做的再好,之前不了解彩票的人就是不了解,人们在面对陌生事物的时候是有疑虑的……路易莎本人也没有指望一次就能迎来彩票大爆发。


    路易莎弄的彩票数字位数并不算小,以此时的彩票销售数量而言,没有一等奖的可能性很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此时的彩票购买相对后世还是太少,导致奖金池如果不积累就实在达不到路易莎心中‘震撼人心’的程度。


    但如果不是每天开奖,又没有每天一次,持续炒热气氛的力度,不利于彩票销售。这样妥协的结果就是,每天开奖归开奖,却不一定每次都能开出一等奖。事实上,按照数学的方法计算的话,应该是平均每周出一个一等奖来着(这也要求彩票销售量和预期差不多)。


    路易莎希望有人能中一等奖,因为消息传出去能极大刺激买彩票的人,这也能成为这段时间的西岱头条新闻,是天然的广告。但这种事不能强求,所以她也只能是‘希望’了。


    “啊,殿下,没有……”一旁负责管理彩票工作的骑士之一有些尴尬……这种事是能够提前得知的,因为卖出去的彩票会在各彩票站有记录,只是查找起来比较费力气而已。


    “不过,有几个二等奖、三等奖。”


    二等奖、三等奖的奖金力度就差的远了,按照彩票的销售额,这次的二等奖大概能有1镑左右,三等奖就更别提了。路易莎觉得这没什么意思,聊胜于无吧,所以不怎么关注。


    而之后,直到第五期彩票,才真的出现第一个一等奖!对于理论上出一等奖的时间,也不能算运气不好……


    而当一等奖出来了,搞宣传工作的也火力全开了……一时之间,长安人觉得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议论彩票。这里面有的是一些人自发议论,有的人则是彩票项目小组自己的水军。


    “一等奖是怎么中的?听说是找了大帐篷里的吉普赛人占卜,只花了半芬尼,就得到了70镑的奖金!”也是一等奖的奖金池积累了5期,且销售情况一路走高,超过路易莎的保守估计,这才有了70镑。


    70镑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要知道以工匠中收入不低的资深木匠、石匠来说,他们的年收入一般也就是5镑出头。换算一下,70镑就是他们十多年的净收入了——这是不出任何意外,平平顺顺的情况下才有的。而事实上,工匠也不能宗室无缝衔接干活儿,两份工之间总有‘空窗期’,所以实际挣到70镑的时间还要长。


    另外,还要考虑挣到和攒到的差别,普通的资深木匠或石匠,就算能够挣到每年5镑出头,也一辈子攒不到这么多钱。


    “不不不,我听说那人用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的生日……真是令人羡慕,是不是?中奖的家伙听说原本只是个街头卖煎饼的小贩,这下有了这笔钱,足够正经开酒馆,过上好日子啦!”


    真是各种说法都出来了,一时之间,西岱人民对于占卜一类的‘迷信’的热爱在本来的基础上又上升了不少——虽然因为宗教的原因,天主教以外的其他‘神奇力量’都被斥之为迷信,但民间生活从来少不了迷信。这一点在科学大兴的后世都无法避免,更不要说现在了。


    甚至一直以来,类似‘占卜’之类的,在上层社会都挺流行的。就拿路易莎看到的,很多领主甚至会雇自己的占卜师呢!


    总之,随着中奖的消息一步步发酵推高热度,再加上其和‘运气’之类概念的天然结合,有些不差钱的人,就喜欢每天出门后买一张彩票。然后看能不能中奖,如果能中奖,哪怕是再小的奖,也会被认为最近的运气肯定好,做什么都会如有神助……


    而就在这一波推动中,彩票在度过一段平稳上升期后,陡然之间来了一个跃升。一开始路易莎不明白这个相当陡峭的销售额上升线是怎么形成的,因为这之间她并没有吩咐做什么大活动。


    到后来经过反复分析论证,这才知道,这是之前的积累的力量来了一次总爆发。


    对于新事物的接受总是需要时间的,彩票并不是复杂的东西,因为本身的□□成分,在大众中的‘基础’也很好,所以这个接受时间并不会太长。但不管时间是多少,总是需要时间的……说实话,真实花的时间比路易莎想象的要少。


    世界各个民族,无论什么人,基本都有赌性。具体到这个世界中世纪的人们,之前他们也有很多赌博游戏可以玩,甚至路易莎弄出来的扑克纸牌的各种玩法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赌博游戏。但彩票又是不一样的,一般的赌博游戏往往充满了运气的成分,同时又有一些技巧在其中。


    哪怕是骰子赌大小,也有一定的技巧部分。而一些棋牌类游戏,往往技巧比运气更重要!


    有些人喜欢技巧成分重的博戏,因为这可以享受用智力战胜其他人的爽快感,成就感十足。但不可否认,纯粹运气的游戏也有着极端的吸引力,毕竟大家都是懒人,如果能什么都不做,躺着也赚钱,谁又不愿意呢?


    再者说了,能够靠智力赢得博戏的人到底属于少数,绝大部分的普通人还是用着有限的技巧,随波逐流、听凭运气的安排。这个时候,彩票就是一个纯粹平等的平台!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财富、容貌、智力,也不管你的品德好坏,性格是不是更好……总之就是一切不管,有着一样的中奖几率!


    再加上彩票获奖的超高赔率,就算获奖的机会渺茫,大家也是愿意尝试的。


    只是半芬尼而已,玩其他真正的赌博游戏都有可能玩不了一局,可以试试彩票,那倒也不错。没中奖对生活也没有影响,中奖了就幸运了。


    很快,彩票迅速风靡,称为西岱最为普及的赌博游戏,如果这算是赌博的话——原本就赌的人肯定会尝试,原本不赌的人也不少加入了进来。只不过赌的人往往不满足于一张彩票,往往是十张、几十张地买。而不赌的人相对保守,大多是出门路过彩票站随手买一张,试试运气而已。


    而随着彩票在西岱风靡,彩票很快铺开到了王领和布鲁多的各大城市。王领的先不说了,早就是预计中的事,随着西岱这个‘试点’成功,铺开是自然而然的。至于布鲁多,则就是路易莎和巴尔扎克伯爵商量好的了,王室特许布鲁多开办‘王室彩票’,代价就是卖彩票挣的利润要按比例上缴国库。


    这就算是给其他领主打样了,想办彩票就得照着布鲁多这个例子来,要合法办彩票就必须给王室分钱——路易莎当然知道,下面的诸侯大可以‘不合法’地办彩票,毕竟‘财帛动人心’。但到底有这条禁令在上头,一些事就很难光明正大地来了,这就是限制。


    这样的限制下,且不说增加了多少成本,又少挣了多少,光是留下一条明显的把柄,这就是个问题了。这个把柄平常的时候或许没事,但当国王想要做文章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王室要分红其实也是可以谈的,只不过比例还有的说……而这对王室来说,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光给一个‘特许’就能挣钱的路子了!


    就这样,‘彩票’作为一个新事物,却在这个保守的、一切变化总是那么缓慢的时代,以一种相对来说快的惊人的速度传播开。还是那句话,‘财帛动人心’,有钱的话,大家的动力都是很足的。这既包括王领这边,也包括王领之外其他地方,显然诸侯们也都对彩票这种没什么成本,还旱涝保收的新收入有兴趣极了。


    彩票开始的第一个月不算,这时候只有西岱在做彩票(在此期间,也为铺开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第二个月就有了新的做彩票的城市。而等到第三个月、第四个月,这块收入就很成规模了……事实上,有统计价值的多城彩票收入报表,就是在第四个月结束后送到路易莎这儿的。


    “殿下,这就是彩票房总结出来的上个月的收入报表。”彩票房的负责人送来了报表。报表也算是路易莎弄出来的新东西吧,她要求送到自己面前的账册都汇总成表格的形式。她觉得这样更清爽简单,便于阅读。


    她会这样觉得,其他人当然也这样觉得。像巴尔扎克伯爵、纪尧姆,有机会接触到她这一套的,也都要求手下的人这样做了。


    路易莎点了点头,就低头看起了报表。往常这种报表并不是直接交给她的,也不用她看这么仔细。一般都是以吉娜为首的秘书们查阅检查,给到她手上的时候,就是抽查和看结果了。不过到底是新开的项目,万事开头难,还是看的比较紧的,所以也放了更多心思。


    路易莎看完了报表,总的来说还是非常满意的,就上个月的收入就有两千镑呢!这可比预计的要高不少——当然,之前做预计的时候,预计一年也才一万镑左右,不过那是没有算王领之外的彩票收入。现在又多了瓦松诸侯们的‘加盟费’,也该多一些的。


    而且这还不是‘巅峰’,现在王领是铺开的差不多了,但有的城市还没有到彩票销售应有的额度,这一点参考先行城市就知道了。另外,诸侯们的领地则要慢一步,有的诸侯领地甚至还没有做彩票呢!更别说已经做彩票的,也才开始卖彩票,拿分红也不能拿多少。


    真要算的话,今后稳定在一个月三千镑,或者接近三千镑,这应该是不难的——这笔钱算是解了路易莎的燃眉之急了,不管是修新王宫、王都新区的缺口,还是纪尧姆打了胜仗后,要支付的一些账款,都有来处了。


    是的,彩票赚的钱是细水长流,不过有这笔钱做担保,账也可以不用发愁慢慢付了。这个时候本来就是这样,国家级别的大账单,也没有一次性付清的道理。就算有钱,也很少有王室会一次性付清,为的就是拖延账期,多占一些便宜。


    ——没错,纪尧姆打了胜仗了,之前才开始弄彩票时,西南边境上就已经剑拔弩张了,瓦松和巴伦都陈兵在两国之间,几个堪称缓冲区的小国成了战场……


    最后也确实打了一场,最新消息是纪尧姆赢得了战争胜利,已经准备回来了。算时间的话,如果足够快,他还是能赶上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亚的婚礼的。


    第226章 穿越中世纪226


    在一些人的期待中, 纪尧姆快马加鞭,还是赶上了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亚的婚礼——其实他回到西岱时,婚礼已经进入前置状态了。就像当初他和路易莎的婚礼, 正式婚礼前都是有一些程序和仪式要走的。


    因为主持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亚婚礼的‘第一人’是安娜王太后,所以路易莎表面上忙(毕竟她是王后,王国之中最尊贵的女人,也是王宫真正的女主人, 这种王室大事,全程站台是最基本的), 却还是能抽出时间去迎接纪尧姆。


    纪尧姆这一次也是打了胜仗归来, 虽说因为马上要进行的盛大婚礼,庆祝胜利的仪式都显得逊色了几分。但凯旋仪式还是要有的,路易莎作为王后和妻子,离开王都迎接凯旋而归的丈夫也合情合理。


    路易莎倒也没走多远,从西岱出发,她选择了西岱以南, 行程两天的一座小城迎接纪尧姆。她不只是要在这座小城迎接纪尧姆他们,也是要在这里举行凯旋仪式——这里本身也是西岱的南部堡垒之一,是以军事堡寨发展起来的城市,曾经不止一次举行过类似的仪式,是十分合适的。


    至于说为什么不在西岱举行,这其实是纪尧姆的主意,路易莎反而无所谓。


    纪尧姆务实归务实,却也不是对军事以外的事一窍不通, 他当然也知道同父异母的弟弟要和表妹在西岱举行婚礼。这段时间,西岱已经成了一个即将举行王室婚礼的样子了……这时候再举办凯旋仪式,凯旋仪式的主人公还不是婚礼的主角之一, 那无疑会打破婚礼的氛围。


    甚至立刻掩盖了婚礼的光芒,让婚礼本身都成为凯旋仪式的一部分,显得可有可无起来。


    或许一般的国王不会如此‘体贴’,为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及一个表妹的婚礼‘退让’。以至于让自己的凯旋仪式,对于一个君主,一个统帅,一个骑士,往往极其重要的时刻,变得没那么好……但纪尧姆真的不在意一次凯旋庆祝。


    说他傲慢也好,他确实是因为战无不胜的过往,对凯旋仪式‘无所谓’了。他不认为一次凯旋庆祝有什么特别的,没必要为了凯旋庆祝的尽善尽美,就让异母弟弟和表妹的婚礼显得不伦不类。


    这倒不是说他多爱护弗朗索瓦这个弟弟,以及艾莉西亚这个表妹,他们甚至不太熟悉,没怎么打过交道。只是,他没有将对安娜王太后的反感波及到她的儿女身上,而没有这重恩怨后,他就有了身为兄长和国王的责任感。


    身为兄长,身为国王,获得了最高的地位,最多的实际利益,那么对下肯定也是有责任的。一些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的地方,稍微让一让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不是所有国王都会把宣示胜利与权威的机会看得无关紧要,而恰好纪尧姆实在为胜利女神青睐,所以有这个底气。


    “……是今天来吗?确定吗?”


    “对,就是今天,陛下派出的骑士昨天不是到了吗?确定今天一定能抵达……所以才要这么早起来准备迎接啊。”


    路易莎抵达迎接的小城后,第二天就见到了纪尧姆那边打前哨的骑士。于是几乎不能休息,立刻准备起了这场时间上着实不充裕的迎接与凯旋仪式。好在本来就是打算从简的,所以在路易莎和她能干的帮手主持下,倒也准备出了不甚盛大豪华,但井然有序,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迎接与凯旋庆典。


    也因此,迎接当天是非常忙乱的,又忙又乱。不只是其他人这样,路易莎也是。她得一边随时听下属的汇报,并给一些临时情况下命令,一边梳妆打扮——这不只是为了见自己半年多没见面的丈夫,也是为了向民众展示王室形象。


    这一点西方和华夏倒是很不一样,在华夏的话,王室成员,尤其是皇帝、皇后这一级别,肯定是特别神秘的。所谓显示在外的,一般是盛大的排场、繁琐的礼仪,以此确定等级与尊贵。而西方,一般有为君主都特别会经营个人形象,据说‘时尚’也是因此而来。


    历史上很多这样的例子,随口都能举出来,伊丽莎白一世、太阳王路易十四……


    这当然不是君主们的独创,身份地位高的人都有这个倾向,通过表现在外的形象‘超凡脱俗’,以此显示、巩固自身的权威与优越。


    路易莎对着穿衣镜中的自己,随着自己转动半圈,镜子里的人也转动半圈——对盛装向民众展示王室形象这一点,她既喜欢,又烦恼。喜欢的原因很简单,很少有女人会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吧?烦恼就更简单了,这样的盛装可是很辛苦的!


    这一点,古代现代没什么不同,完美符合那句‘美丽即折磨’。或许日常中也有舒适又美丽的选择,但盛大场合的美丽,不必怀疑,绝对是辛苦非常的。


    就这样,路易莎还得庆幸,此时的西方还没有后来如紧身内衣之类的玩意儿。至于说有毒的化妆品,如铅粉之类,日常她不用,而要应付一些大场合,从随身超市里拿‘存货’就好了。用的不多的话,这些化妆品之类,哪怕不是超市里的商品,只是她自己和上辈子姑姑的留存,也够用了。


    今天就是这样的大场合,她难得化了全妆——她这辈子的身体的确是真正的天生丽质,但只要是人类,再天生丽质也会有瑕疵,化妆品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所以当她难得化好全妆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真是自己也觉得不真实。


    她觉得如果是这张脸,在上辈子的话,混好莱坞也能捞个顶级花瓶当当了。主要是,这真是一张很适合上镜的脸,五官的存在感很强,就像是镶嵌上去的一样。有的人看真人也很漂亮,也不是五官不够立体,但上镜就是平淡,原因就是没有这种镶嵌感……


    “殿下,您今天实在是太美了!”侍女们低低赞叹着,既是真心,也是奉承地道:“陛下见到您,也一定会立刻被迷住!”


    路易莎今天穿了一件鲜红色的拖裾礼服,鲜红光滑的丝绸上以银线刺绣出细密的花纹,然后又缝缀了小珍珠和珊瑚珠,显得华丽而不至于繁琐——虽然以此时的审美来说,繁琐是一个绝对的褒义词,但在路易莎这里,这就是个贬义略大于褒义的词了。


    这件礼服造型比较别致的地方是领子,按照路易莎的指点,裁缝做了一圈立起来的、有些夸张的领子。很像历史题材剧里,伊丽莎白一世穿的礼服上常见的那种,仿佛是孔雀开屏的造型,只不过路易莎这个没有那么夸张。向外向上的领子翻起,最高处也只到她的耳朵尖处。


    而除了这个领子,领口反而开的并不小(至少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是这样),向下露出了锁骨。


    这很好地衬托出了路易莎的项链,她今天戴的是一条长珍珠项链。非常长,即使叠戴成两圈,第一圈的长度都略超过锁骨了,第二圈也能垂到肚脐的位置——这个叠戴也是很有讲究的,颗颗滚圆晶莹的大珍珠串成这么长的项链,奢华在无言之中流露,只需要这一件首饰就足以压轴。另外,还显得路易莎的脖颈修长纤细,身材苗条。


    不过她今天的压轴首饰其实不是这条珍珠项链,而是王冠、耳环、戒指、胸针四件套的红宝石首饰。


    两块大红宝石制成的长方形胸针就别在路易莎衣襟正中的位置,这个胸针其实没什么设计,就是两块红宝石一上一下,以金子做拖,活扣相连,宝石周边有一圈不算大的金累丝做装饰而已。但因为宝石足够大、品质足够好,而且两块宝石几乎一模一样,这样就足够了——这枚胸针还挺有名的,被称为‘红宝石兄弟胸针’。


    与之相比,耳环和戒指就逊色不少了,宝石要小得多。不过说是小也是相对‘红宝石兄弟’来说,分量对耳环和戒指来说也足够了,再加上品质比‘红宝石兄弟’只高不低,鲜红如血的颜色映衬路易莎的皮肤更加雪白,所以也很难得了。


    最后就是冠冕了,这顶冠冕很有趣,是一顶非常轻巧的王冠。此时的主流王冠虽然有轻巧化的趋势,但更多是‘哥特建筑化’,由原本的沉重堂皇变得有哥特式建筑那种向上、升腾、尖锐的风格。而且镶嵌王冠用的宝石,尤其是主石,依旧是有多大就镶多大。


    而路易莎这顶王冠,它是用粗金丝折成了一个花环的样子,然后想办法加珠宝。主要是小珍珠和水滴形、椭圆形的白钻,它们用焊接等方式接在了‘花环’上,如同叶子和果实。主石倒是用了比较大的红宝石、珍珠和白钻,但也就是相对这顶王冠上那些小珍珠、小钻石罢了,依旧不大。


    这些主石和一些小宝石先做成了立体造型,然后才加在了花环上。这样用不大的宝石也做出了繁复华丽的效果,并且不会显得堆砌太过,就和路易莎今天的礼服一样。


    而且这样轻巧的王冠安在路易莎今天梳得尤其光洁整齐的发髻上,也确实让她的脖子少受了许多罪。没办法,此时的王冠,尤其是历史悠久的那类,往往格外沉重,动不动就好几斤了。压上去就觉得沉,要是多戴几个小时,只会觉得从脖子到肩膀全都僵硬了,根本不是自己的。


    也是托这顶王冠的福,路易莎骑马到城外,坐在临时搭建的凉亭下等待。哪怕坐得板板正正的,等了凯旋队伍三个小时,也觉得还好——是的,路易莎等了足足三个小时,纪尧姆率领的凯旋队伍这才来到。


    然后纪尧姆就看到了半年多没见的妻子。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没法做什么,一切都要按照凯旋仪式来。也就是说,即使是很长时间未见的夫妻,也得像是木偶戏一样来……看起来他们都很适应这一套,至少其他人看出他们的国王和王后有任何忘乎所以的表现。


    然而,当两个人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和时间——纪尧姆带着骑士们入城巡游一圈,然后就是进本地的教堂做一个弥撒。但在做弥撒之前,他还有时间休整一下,就在教堂的一个房间里洗去尘土、休息,甚至吃点儿东西,路易莎也陪着他。


    纪尧姆慢慢地用温热的水洗手、洗脸,他的动作丝毫没有急躁,但在场的人都垂着头不敢多看。因为大家都注意到,进入这个房间起,国王就一直注视着王后,不论在做什么。一开始还好,一直这样就让大家本能地不好意思起来了,显然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什么。


    “路易莎,路易莎。”纪尧姆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是叹息一样呼唤了路易莎。


    “是,陛下。”路易莎垂着眼睛,就像是蝴蝶栖息在碧湖,翅膀在微微颤动。


    路易莎从原本靠近门口的位置走近了一些,接过一旁侍女提着的长颈水壶,继续往纪尧姆手上倒水。水淋过他的手背、手指,落到银盆里,一会儿房间里只有这种水滴落的声音。


    等到纪尧姆扯过干爽的亚麻布巾擦拭手指时,路易莎才重新将长颈水壶交还给一旁的侍女,然后就被纪尧姆握住了她的手——为了配合今天的红色系装扮,路易莎还染红了指甲。染指甲这种做法在西方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毕竟也是埃及时期就有的化妆方式了,而西方可是一直没和埃及断了交流的。


    虽然路易莎不好使用后世那种太超出此时标准的指甲油,但因为她的指甲本来就很好,强韧有光泽,所以传统的染指甲也有若有若无的贝壳光泽感。


    于是十个杏仁一样椭圆的指甲,都染成了鲜红色,就像是十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特别是这样的‘红宝石’镶嵌在葱白的指尖上,就更容易引人注意了——纪尧姆握住路易莎的手,一下也看到了,忍不住捏住了其中一块‘红宝石’。


    “真美啊,是不是,亲爱的?”纪尧姆依旧是那样近乎叹息的口吻。


    说实话,纪尧姆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正常了……没有见到路易莎的时候还好,但一见到路易莎,他就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分开半年多了。‘思念’仿佛之前一直在沉睡,这时候他们见面了,一下就醒来了。


    强烈的思念让他根本没办法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哪怕一下,同时思维都变得慢腾腾的了。


    第227章 穿越中世纪227


    凯旋仪式当然也要有与凯旋仪式相配的宴会, 即使这场凯旋仪式已经是‘从简’过了的。


    当纪尧姆在教堂完成了弥撒之后,就和路易莎回了临时驻跸之处——作为一座军事堡垒起家的小城,当然不会少了城堡, 这里的城堡不算大但非常坚固,原本就是城市的起源与核心,这和此时多数城市以本座教堂为起源与核心还不太一样。


    路易莎之前就落脚在这座小城堡,还提前派人过来打点过, 好让这次的短住也舒适满足。而现在纪尧姆来了,当然是一起住这里的, 凯旋仪式的晚宴也会在这座城堡的礼堂举行。就是城堡还是太小, 礼堂肯定塞不下那么多纪尧姆带来的骑士,不少人要在户外用餐。


    不过现在是秋天气候最舒适的时候,最近又一直天气晴好,所以户外用餐问题也不大,甚至不需要为进餐的骑士们搭帐篷什么的。


    到晚餐开始前,路易莎又换了一身妆扮。这次身上的主色调换成了蓝色, 这是瓦松王室的颜色,在这个瓦松国王的凯旋宴会上穿这个颜色再合适不过了。事实上,这场宴会处处可见蓝色装饰,包括路易莎和纪尧姆所坐的主桌后的大型挂毯,主色调也是蓝色的。


    晚宴上,路易莎和纪尧姆是最晚到的,当他们一起到场时,大礼堂是闹哄哄的。虽说在他们走进来时, 有稍微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可也就是那么一会儿而已。等到纪尧姆敲了敲被子,进行了简短致辞(他一向言简意赅), 宣布晚宴开始,就又吵吵闹闹了起来。


    如果是同时代的东方统治者见到这一幕,恐怕会认为这无礼至极,一点儿秩序也没有吧。不过华夏其实也是这么过来的,汉高祖刚刚当皇帝的时候,大宴群臣,还见识过臣子喝醉了抽出到砍大殿上的柱子呢!还有唐太宗时,皇家宴会如果是在清醒时,还能说是君臣同乐、其乐融融,可要是喝醉了,场面也很乱来……


    只不过,往往随着朝代越过草创期,规矩就立起来了。尤其是华夏封建社会越来越成熟,立规矩也越来越快、越来越严。相比之下,西方的‘礼法’从来没有东方那么森严,所以也就见不到那么规矩的场面。


    当然,这是说统治阶级内部,如果不是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那东西是一样的分明,可不敢不‘规矩’。


    就在这样的吵吵闹闹中,宴会的重头戏,今天的美味佳肴一样一样端上来了。负责宴会的厨师是直接从西岱带来的,也是路易莎授意自己的主厨让娜教过的,水平在这个时代不可谓不高。至少对路易莎来说,由这样的初始烹调食物,自己不会一场宴会下来没东西可吃。


    就说今天吧,总共有十五道菜,堪称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十五道真的很多了,路易莎和纪尧姆的婚宴都没有十五道菜呢。虽然说,一场宴会的标准也不是由菜肴的道数来决定的,不过这确实是评价内容之一。


    主要是,这次的凯旋仪式‘从简’了,为了安慰刚从战场上取得荣耀、胜利与财富的骑士们,就得在别的地方找补。一场丰盛的、快活的晚宴,无疑是很好的安慰之一……


    在用玫瑰花水洗过手,第一道菜就端上来了。打下手的仆役先将菜肴从厨房送来,然后才是真正的侍者,也就是一些骑士、骑士侍从接过,给端上桌。像是为路易莎和纪要服务的侍者,他们是骑士、骑士侍从,同时还可能是个伯爵、公爵,或者未来的公爵伯爵呢!


    做这种事,以西方的传统并不是羞辱人,对当事人来说也是荣耀。


    “是杏仁蛋糕和加糖酥皮松仁饼啊。”路易莎看了一眼摆在主桌的大盘子里的第一道菜,此时还有专门负责分割食物的侍者正在切割,然后呈给有意要的人。


    主桌盛食物的大盘子和其他桌没有太大差别,分量大多差不多,但品质更好。但主桌坐的人要少得多……这样到了最后,主桌的食物当然是吃不完的,不过这从不是问题,一场宴会吃不完的食物最后总会施舍给外面早已等着的穷人。


    甚至其中比较好的部分,会被仆役们直接分了(不是同为贵族的侍者,是真正的仆役),就像主桌剩下的那些。


    在路易莎的示意下,侍从为她分了一小块儿杏仁蛋糕。这块蛋糕很小,就是刚刚尝一尝的大小,两口就吃完了。这并不是侍从的怠慢,而是路易莎的习惯众所周知(至少在侍从中是这样),她习惯分到的食物恰好足够,而不是吃不完剩在盘子里。


    虽说路易莎知道,最后剩下的食物不会被浪费。但一方面是华夏人对食物的敬畏,另一方面也是下意识排斥给别人吃自己的残羹,她一般都是吃多少要多少——公盘里没有取用的食物也就算了,自己盘子里吃剩下的算怎么回事儿?


    这件事上她没法管别人怎么做,自己这样做问心无愧就行了。


    路易莎吃下了杏仁蛋糕,喝了一点点甜葡萄酒——大概是喝习惯了,她现在也能喝一点儿口味清淡的优质葡萄酒了。不会觉得特别好喝,但佐餐时确实觉得有这么个饮料平衡味道还不错。


    第一道菜就是这样了,这时的大型宴会都是这样的,第一道和最后一道都常见甜食。要说其中有什么差别,就看此时的营养学家、医生们的说法了。一般按照他们的标准,第一道往往是定义为‘开胃’的类型,就连配合的饮料也是如此。最后一道则恰恰相反,要‘关上’胃口。


    第二道菜则是第一道菜的延续,同样是为了开胃的,是非常清爽的香煎芦笋。而这道菜之后,才是一场盛大宴会大鱼大肉的开始——第三道菜是小香肠和肉丸,第四道菜是配酱汁的烤鹌鹑,第五道菜则是镀金小牛肉。这里的镀金,当然用的是番红花,国王的宴会可不会缺少番红花。


    这些菜虽然都合路易莎的口味,毕竟是按照让娜的菜谱做的,而让娜的烹饪风格又是在她的影响下形成的,不可能不合口味。但是,合口味不代表喜欢,更不代表这种菜一道接着一道上的宴会上,还能打开胃口、大快朵颐。


    所以路易莎都吃很少,直到第六道菜,一道‘杂烩肉’,她才真正喜欢,吃了小半碟——这道‘杂烩肉’主要是阉鸡肉和鸽子肉,配菜是香肠、火腿、野鸡肉。烩好后还要浇汁,用的是一种清新鲜美,熬煮起来十分复杂的浓汤做的浇汁。


    这道杂烩肉多种肉类的复杂滋味交织……禽类那种相对‘淡’的口味,和香肠、火腿的‘重’味差别很大。但因为调制得当,不仅不会奇怪,反而风味十足。再加上高汤浇汁,弱化了不同食材的差异,再没有任何一味显得突兀,真是十分完美。


    看起来不只是路易莎一个人这样觉得,从这道菜上桌后,凡是品尝了这道菜的,往往会再要一次——纪尧姆都是这样,这可难得!要知道路易莎几乎没见他会在这类晚宴上将一道菜要两遍,主要是他这个人物欲很淡。体现在吃上就是‘好养活’,基本什么都吃,但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这道杂烩肉之后,酸樱桃酱烤全羊也不错,羊肉本身就非常鲜嫩,品质很高,烤的也好。不知道是如何提前腌制的,十分入味儿。更重要的是,酸樱桃酱配这样烤羊肉真的太适合了,那种清新的酸甜,完全中和了烤羊肉的油腻。


    与之相比,之后第八道的烤飞禽拼盘(包括多种烤小鸟,如鸽子、山鹑、鹌鹑、野鸡、欧洲莺),和第九道的玫瑰露烩鸡就显得平平无奇了。尤其是后者,甚至有些难吃,是这一次宴会里路易莎唯一吃不惯的。尝了一口后,甚至自己盘子里剩下一点儿都没法吃了,让人连着剩菜撤下了自己的盘子,换了一个新盘子。


    路易莎是这样的,自己的盘子里有残菜的话,就会让撤盘子,这也是上辈子吃正经西餐形成的习惯。她上辈子时,正经西餐都是每道菜都有自己的盘子,而这辈子的西餐还没有发展出后世那么多讲究。大家从头到尾都用一个盘子,只不过盛菜的还有大盘子,每次一盘一盘端上来是新的而已。


    第十道菜全烤乳猪倒是还不错,毕竟烤乳猪是非常传统的大菜了,就算没有路易莎的一些想法,此时的顶级厨师也能做的有滋有味,路易莎也愿意吃。只不过,这道菜本身就不在路易莎的偏好区,这就没办法了。


    第十一道菜也是传统大菜,但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传统’——辅以各种小菜的烤孔雀……这确实很传统了,是贵族宴席上经常出现的,不见得多好吃,只能说吃的就是一个稀奇。毕竟相较于其他禽类,孔雀还是比较稀罕的。


    而且端上贵族宴席的烤孔雀还有一个讲究,那就是得保留生前的样子。一般拔毛、去内脏的孔雀,会在烤熟之后,再用糖之类的玩意儿粘上之前拔下的羽毛,这样想办法支撑着、直立在餐盘上,就仿佛是活着的一只孔雀了。


    之前说,玫瑰露烩鸡是路易莎唯一吃不惯的,但其实这道烤孔雀路易莎根本不会吃——当然了,吃都不吃,也就没有‘吃不惯’的可能了。


    想想吧,那些拔下来的羽毛,按照此时的卫生安全认知,肯定是没经过什么消毒处理的。或者说,就算经过了一些处理,看到这种像是生前或者样子的禽类,也很难有胃口吧?反正路易莎是下不了嘴的。


    而等到烤孔雀这道‘看菜’上过,其实今天的晚宴菜肴也进入尾声了。之后四道菜,说起来不少,可都是甜品而已了——鼠尾草蛋奶糊、糖煮榅桲(要加入肉桂、松仁、洋蓟等同煮)、各色蜜饯,最后再以九色奶油蛋糕收尾。


    所谓九色奶油蛋糕,就是正方形的奶油蛋糕实际并不是一整块,而是由9块小正方形蛋糕拼成。每块小蛋糕味道并没有本质的不同,但奶油裱花,甚至立体的奶油小人、小动物什么的会不同。也就是说,纯粹是造型的艺术。


    嗯,造型艺术在此时的饮食中得到强调,实属正常。后世虽然也很重视事物的视觉表现,但此时会更加重视,因为此时受限于条件,味觉上的追求很容易碰到天花板(食材受限于地域,调味料也远没有后世精妙、复杂,烹饪手段也不成熟),退而求其次,就很容易从视觉上找新的突破点。


    当然,这也和此时的贵族就爱追求视觉奇观,波及到了餐桌有关……路易莎入乡随俗,也难免搞这一套。


    因为到了晚宴的最后,挑了一块小蛋糕后,路易莎是有些倦怠地用勺子舀着吃——吃蛋糕没有叉子,叉子此时还不是餐具,哪怕是贵族的餐桌上,餐具也就是一把刀子和一把汤勺。


    这里刀子起到的作用其实和叉子差不多,可以将块状的食物戳起来吃。反而是其本来的分割作用,在大贵族手上不常见,因为大贵族都是有侍从先将大块食物分割成小块的。路易莎就可以用餐刀刀尖去叉蛋糕吃,不过那样太奇怪了,她宁愿用勺子舀。


    也就是现在,虽然有所谓的餐桌礼仪,但其实也很简陋。具体到路易莎吃蛋糕,到底是用刀子叉着吃得体,还是用勺子舀着吃‘优雅’,也没有一个说法,也就随她了。


    纪尧姆看了路易莎一眼,也让侍从为自己分了一块奶油蛋糕。小块奶油蛋糕也不大,纪尧姆三两口就完全吃进了肚子。然后他才又看向今天举行晚宴的礼堂中央,刚刚表演的节目——用馅饼等食物搭建了一座城堡,以演示他这次获得胜利的战争。


    路易莎不太习惯这种利用食物表演的节目,但奈何此时这种节目多且流行,盛大晚宴上总少不了……不是超级大馅饼里藏活物,就是用蜜饯打仗什么的。相比之下,用食物构筑立体图景,依次展示多幅图景,从而说明一个故事(类似连环画),都还算好的了。至少这些食物没有损毁,用完了之后也是要施舍的,也就不算浪费了。


    第228章 穿越中世纪228


    一般来说, 路易莎很少在一场晚宴上呆到最后,这里的‘晚宴’并不是指普通的晚餐,而是盛大的宴会。因为这样的场合往往开始得迟, 八点钟才开始是很正常的,而结束的更迟,一般都到凌晨了。


    对现在作息无比正常的路易莎来说,熬夜到那么晚是很难受的。毕竟就算晚宴结束的比较早, 能在凌晨一点钟前结束,之后洗漱收拾再花一些时间, 最终休息时间耽误到凌晨两三点也很正常——而比熬夜难受更麻烦的是, 可能会影响后续几天的规律作息。


    如果是特别重要的宴会,路易莎还能陪着熬,但如果是普通宴会,那就算了。她会充分动用自己作为王后的特权,提前离场……晚宴这种场合是这样的,身为重要人物就是可以迟到和早退, 这甚至是一种显示优越地位的方式。就像后世一些酒会,一晚上的酒会,重要人物可能呆半个小时就走了。


    今天因为是国王的凯旋晚宴,路易莎好歹多陪了一会儿,用完了十五道菜的晚餐后,还和大家看了一会儿表演。期间就着小食和饮料,和身边的人说话什么的。不过她也没陪到最后,眼看着今天这场晚宴, 兴奋的骑士们可能得凌晨两三点才能结束,说不定还有摔跤之类的餐后余兴,路易莎到底还是早退了。


    凌晨十二点半, 她在宴会气氛的高潮中,其他人的注意力不怎么在自己身上时,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回到了自己在城堡里居住的套房,按照她的提前吩咐,沐浴的热水和各种用品都准备好了——这几天可忙的够呛,尤其是今天,一直是有些紧绷绷的,她急需要一次舒服的洗浴来舒缓身体和神经。


    路易莎先是细致地清洗了一遍头发,她的侍女已经很熟悉这个活儿了,期间不用她动手,还给她按摩了头皮。等到她因为作息,也因为太舒服而昏昏欲睡时,头发已经清洗完成,并用一块厚厚的大布巾给包了起来。


    直到她坐进了放了一颗自制浴球的大浴桶中,舒舒服服靠着了,侍女才在她身后解开了发包,任由被吸收了一部分水的长发散落在浴桶外——选择的浴球是花香型的,主要的香气是茉莉,但其中又有茶香(来自其他植物,并不是茶叶)。


    这没有让洗澡水散发出‘茉莉花茶’的味道,因为茉莉花的味道是绝对的主导,而且香气很‘鲜嫩’,比茉莉花茶的味道鲜嫩多了。相对来说,这股香味很清甜,但在茉莉花的清甜外,又因为有茶香的衬托,多了一丝幽幽苦涩。


    用这样味道的浴球洗一个澡,其香气比香水的存在感要低很多,一点儿也不像是刻意涂抹出来的味道。而像是经年累月和有这类味道的东西打交道,整个人都腌入味后的状态,非常自然沉静。这让人闻到之后下意识想闻更多,但更刻意去嗅闻,又觉得没有那股味道了,于是便怅然若失。


    沉浸在这种香味弥漫的水汽中,路易莎一边涂抹沐浴露之类,一边任由侍女给自己擦头发。与此同时,她还在做着脸部补水——她现在还很年轻,用不到随身超市里,家中属于姑姑的高级面膜,用的就是最普通的,超市里都有售卖的平价补水面膜。


    不让侍女见到外面的塑料包装的话,她们也不会觉得这面膜奇怪,要知道罗马时代的贵妇就会用驴奶、脂肪、水果泥之类的东西制作面膜了!路易莎只是将带着一些透明粘稠液体的绵片贴在脸上做面膜而已,这有什么的?


    只当是王后殿下维护自己美貌的‘小秘诀’罢了。


    路易莎一边敷脸,一边将包装里就多的面膜液抹在脖颈等位置。等到身上的泡沫洗净、面膜撕下,头发也不再滴水了,她就从浴桶出来了——更大的布巾迅速包裹住了她,擦干了她身上的水。


    之后就是穿上一条舒适的衬衣裙,再裹上一条薄毯子,坐到床边舒适的扶手椅上,由侍女进一步擦干头发了。现在的天气还没冷到要烧壁炉的时候,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所以即使刚刚洗完澡,身上足够温暖,路易莎也穿了长袜子、披了毯子。


    侍女用小块的亚麻布巾一缕一缕地为路易莎擦头发,一块布巾有些潮湿了就立刻换另一块。等到用过的布巾堆了一小堆,纪尧姆也洗漱完毕过来是,她的头发就已经只是微微发潮了——纪尧姆也没有在晚宴上呆到最后,就比路易莎多呆了半个多小时。不过他沐浴可比路易莎快多了,这时候就是能直接休息的状态。


    “路易莎。”纪尧姆走到了路易莎身后,侍女给他让开了位置,原本她是在给路易莎的发尾涂上一些护发精油来着。


    纪尧姆靠坐在那把宽大扶手椅的扶手上,垂下头的同时,一只手捧着路易莎的脸。路易莎的脸大概是因为刚刚的补水面膜,以及头发的潮湿的关系,摸上去都微微带着潮意,不到湿漉漉的程度,但有些冰冷。


    就好像春日细雨里的花朵一样……纪尧姆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个时候的他,手是在发抖的。


    他一点一点地凑近了路易莎的脸颊,他要亲吻这姑娘,自己的妻子——长长的叹息只在心里,他竟然觉得有些恐惧了,他才知道,爱到了深爱,又到了比深爱更深的地步,居然会让人觉得无话可说、患得患失、恐惧,甚至绝望。


    他没法说自己现在的感觉,就觉得像是一个沉入沼泽的人,眼睁睁看到了自己的下陷,但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纪尧姆亲吻了路易莎的脸颊,又亲吻了路易莎的眼睛,似乎只有这种直接的、足够亲密的靠近才能稍微安抚一下他的内心。


    被纪尧姆亲吻的路易莎感受到了荷尔蒙几乎凝实的窒息,于是她回应了他—— 荷尔蒙的烈度升到了顶点,热热烈烈亲吻的年轻夫妇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路易莎渐渐头脑昏沉、呼吸困难,但她无法挣脱,也无心挣脱,就这样好了……思维和瞳孔一起散开,一切交给了直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的其他人悄悄离开了,有些暗的烛光中,路易莎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下去——不,应该说她都不在扶手椅上了,转移到了那张铺着厚厚褥子和轻巧温暖蚕丝被的床上。


    纪尧姆的手握住了路易莎的手臂……路易莎的衬衫睡裙没有被脱下,但袖子被捋了起来。她雪白的胳臂还略带肉感,烛光下也洁白耀目,摸起来如同凝结的脂肪。纪尧姆就像是着了迷一样摩挲着手臂上一片皮肤,低下头去亲吻。


    路易莎感受到了纪尧姆的急切,以前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在思维涣散又聚拢的间隙中,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这个。然后又在下一次思维勉强聚拢时想到,哦,他们已经半年多没在一起了……这当然很正常。


    虽然她总觉得纪尧姆是和她一样,相对冷淡的人,只不过相对纪尧姆,她作为现代人,‘社会化’总是做得好一些,也天然更平易近人。但是,只要是人,本性就会有相似之处,‘小别胜新婚’什么的,果然是真的……


    相比起路易莎的思维涣散,甚至不断飘飞的思绪,纪尧姆要更加‘专心’一些。他近乎于深刻地看着路易莎,一寸一寸看过去,像是要把她刻在自己的眼睛里、脑海里、内心深处——


    路易莎蓬松卷曲地黑发,大概是因为还微微发潮,所以发卷中还夹杂着一个个细细的卷发绺。这发绺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暗沉沉的光,映衬着路易莎雪白的皮肤,波光荡漾的灰绿色眼睛,鲜艳的嘴唇,让人觉得冶艳多情。


    恍惚间,纪尧姆觉得自己走到了一条春天涨水的山溪旁,一切都吸饱了水分,显得潋滟旖旎……是的,是的,涨水的山溪边是很危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溪水就会冲破水坝,淹没两岸。但只是一切都太美了,他就像一个迷恋春天景色的诗人,偏偏要涉水而来。


    于是不出所料的,他溺水了,到最后他也和路易莎一样脑子不太清醒了。等到再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了——他们是差不多时候醒来的,纪尧姆睁开眼时就看到路易莎轻轻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是刚睡醒的样子。


    看着那双眼睛,他忍不住走神了一瞬间,联想到了诸如民间故事里笼罩着薄薄雾气的神秘幽谷之类,就是那种会引诱离家冒险,追求荣耀的年轻骑士的那种。


    “您醒来了啊……”路易莎轻声说。因为刚刚睡醒的关系,她原本雪白的肤色泛出一点点桃花粉色,嘴唇也像是最娇嫩的花瓣微微开放。


    纪尧姆‘嗯’了一声,没有像平常一样,清醒过来就立刻起床——纪尧姆是很军人做派的,这大概是因为他多数时间都过军旅生活吧。虽然此时的‘军旅生活’并不像后世那样规矩,还有标准的作息什么的。但因为军队天然要求‘规则’‘守时’‘勤奋’等等,所以总体来说除非是纨绔子弟,不然多少有些后世军人的样子(至少军官们是这样)。


    所以,纪尧姆一般是醒过来就立刻起床的,别说在军营里了,就是在宫廷中,路易莎也没见他赖床过。今天这样,对路易莎也是第一次见……啊,‘小别胜新婚’的威力这么大吗?她努力回忆着,他们真正的新婚之夜后第一天,纪尧姆有这样吗?似乎没有吧……


    的确没有,纪尧姆也意识到了自己因为路易莎而生出来的‘软弱’与怠惰,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纠正’什么。他只是将路易莎完全搂在了怀中,肌肤相亲,温热的皮肤贴着皮肤,触觉非常奇妙——至少路易莎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这次赖床其实也没多久,大概十几分钟吧,纪尧姆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起来了,路易莎也就跟着起床了。于是房间里很快变得忙碌起来,侍女都过来侍奉他们起床(原本纪尧姆应该还有侍从侍奉的,不过因为路易莎和他一起,侍从们当然就没有了)。


    路易莎的贴身侍女们当然注意到了路易莎身上的痕迹,有些还很年轻,缺乏经验的女士甚至脸红地低下了头。不过多数都没什么反应,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次。


    再等到早上的洗漱结束,纪尧姆陪路易莎吃早餐后,两人才暂时分别——纪尧姆是领军来的,只要愿意管,就永远不会少事管。不过他离开时展现了罕见的眷恋之色,与路易莎拥抱了有半分钟这才离开,离开前还说了会回来陪她吃午餐的话。


    “殿下与陛下的感情还是一样的好呢。”纪尧姆走后,吉娜就笑着对路易莎说道。表面上看,这是受宠爱的侍女的玩笑话,实际其中还真有松口气的意思。之前纪尧姆和路易莎感情好,不代表之后会一直好,所以这次回来,确定纪尧姆一如既往,路易莎身边的人才真正安心。


    对于这个‘玩笑’,路易莎不置可否,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不过她即使什么都不说,其他人也是有眼睛的……一对夫妇感情好不好,根本瞒不过人!尤其是国王和王后这种,一举一动都在很多人眼皮子底下,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没有隐私的夫妇,那真是演戏伪装都伪装不过去!


    于是很快一些议论就多了起来。


    “陛下与王后很恩爱……”


    “是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即使接见宾客,陛下也紧紧拉着王后殿下的手呢!”


    路易莎和纪尧姆没在那座小城呆多久,赶着参加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亚婚礼的他们,只一起在那儿住了两晚。之后军队还会在那边休整几天,但纪尧姆是和路易莎一起回西岱了没错。而因为即将举行的婚礼,最近西岱的外来贵宾可不少,纪尧姆和路易莎自然的接见一番。


    “真希望我未来也能和丈夫这样……不过说起来,如果是几年前,有人告诉我陛下是一个对待妻子如此温柔眷恋的丈夫,我是绝对不会信的。哦,不是说陛下哪儿不好,就是,就是陛下真不像是那样的——我的母亲过去也在宫廷做女官,还照顾过小时候的陛下,最近见过陛下和王后殿下在一起时的样子,回去后就一直说‘不可思议’呢!”


    第229章 穿越中世纪229


    纪尧姆对路易莎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不, 不应该这样说,过去他也很热情,但他那时候有‘自制力’, 所以总能显得尚在掌握中。但现在,路易莎总觉得他是比以前更‘放得开’了,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他有什么心路历程的转变,还是单纯的结婚时间长了、更熟悉了。


    不过, 这总归是好事,所以路易莎也挺‘配合’纪尧姆的——不得不说, 虽然路易莎两辈子都是菜鸟, 上辈子就不说了,母胎单身到最后,这辈子也从没有过别的恋情之类,更不存在另一个亲密的异性。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上辈子生活在一个资讯发达而开放的时代,作为一个女大学生, 很多事甚至不需要特意去了解,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所以她在‘配合’纪尧姆这件事上,不能说恰到好处,有时候她其实是非常别出心裁的,是好的那种别出心裁——同样的,在路易莎的配合下,纪尧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这真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其实路易莎早就感觉到了, 纪尧姆对‘亲密关系’是非常生疏的。这或许和他年少时的经历有关,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就去世了,父亲是国王, 而且还有很多婚生子女,他不上不下的,甚至有些不起眼。


    而等他因为出类拔萃的军事才能显耀于世时,他其实已经过了那个时期,是个青年了。只是曾经缺失的东西并不会因为过了那个时期,就一点儿没影响了,人生经历的一切总会在后来的岁月以某种方式显示其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纪尧姆很难恰当地处理亲密关系,和所有人都有一定隔阂——作为身居高位者,倒也没人觉得这是问题,甚至他自己都是这样觉得的。只是生而为人,一个正常人,他当然也会本能地渴望亲密关系,但还是那句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路易莎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是尽力配合纪尧姆,各方面的配合,生活上也是。所以结果就是,其他人眼里,国王陛下越来越离不开王后了。


    又是一次,纪尧姆心情不好,有些像是生闷气一样,沉默地坐在窗边坐席——被通知后请来的路易莎看到他这边,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纪尧姆顺着看过来,什么话也没说,但还是往里坐了一点儿,给她让了让位置。


    路易莎故意和他挨得紧紧地坐下,其实不必的,位置没那么紧张。然后她将双手搭在了纪尧姆的手上,同时垂着头微微靠在了纪尧姆肩头——这个姿态是这样柔顺、温驯,一点儿攻击性也没有,只让人觉得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是不用担心她会让自己失望的。


    纪尧姆把玩着路易斯的双手,看起来还像之前一样在发呆,但其实已经没那么想着刚刚的事了。过了一会儿,当路易莎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大拇指旁掌侧的位置等,他也就慢慢被转移了注意力。


    忽然路易莎感到纪尧姆反客为主,反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并且握着自己手的力气迅速加大了一些,都有些疼了。但她控制着本能地想要挣脱的反应,任由纪尧姆紧握自己双手的同时,亲吻了一下纪尧姆的下巴。


    这个吻很轻、很柔,没有一点儿情色意味,是完全温暖的、亲密的、鼓励的……对纪尧姆来说,忽然一切就没那么紧绷了,之前让他不快事,诸侯的不驯什么的,都消散了。他忽然都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要为这个生气,根本没有必要——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干什么拿这事儿为难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尧姆的手放开了路易莎的手,落到她的腰间用了用力气,路易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就顺着他的力气侧着坐到他的腿上。纪尧姆抱着路易莎,路易莎的双手搭在了纪尧姆的肩膀和背后,两人就在这种温柔的亲密中什么话也不说。


    这时候他们不用说话也什么都明白。


    又过了一会儿,路易莎放松地靠在胸口,用自己的脸去贴近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喁喁细语,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无非就是刚刚自己在做什么,新王宫的进度,最近因为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亚的婚礼产生的新闻。


    如果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或许会觉得有意思,但纪尧姆?大概没人会觉得他对这些感兴趣。实际上他也的确对这些不感兴趣,但现在由路易莎温柔地、亲密地说来,他就愿意听。当然,与其说是他在听那些事情本身,还不如说他只是单纯地享受现在这种亲密的氛围。


    不得不承认的是,亲密无害的氛围就是要靠无关紧要,甚至有些无聊的事来营造。不然特别重要,又或者格外牵动心肠的事儿,哪还能放松?


    路易莎脸部的皮肤贴住纪尧姆的脖子后,纪尧姆就一动不动了,一开始甚至有些僵硬,是后来才慢慢放松下来的——这让路易莎联想到了被抓住命运的后脖颈的猫猫,弱点被抓住后就不能动了。


    贴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吧,纪尧姆才开始回应讲话的路易莎,虽然每每也就是一个‘嗯’,但路易莎能感觉到这不是敷衍的那种。


    这时候纪尧姆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有点儿恢复过头,是比平常更加平静温暖的状态,就好像整个人都泡在温水中。那点儿皮肤接触,还有那么近的轻声细语,构建出只有两个人的亲密空间……这对他来说是很生疏的事儿,是这次回来才多经历了几次,但他真的很喜欢(这一点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本能觉得那太‘软弱’了,太不‘骑士’了)。


    房间里的侍从们见纪尧姆心情好转也松了一口气,没办法,‘伴君如伴虎’也不是华夏皇帝的专属。应该说这种事儿到哪儿都一样,所有的君主都会让身边侍奉的人畏惧,尤其是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纪尧姆倒不是什么残暴的君主,但作为封建社会统治阶级中的顶尖,他也绝不可能是什么好脾气的。路易莎没见过他那一面,不代表其他人没见过——路易莎倒是听说过一些,可这种事不是自己经历,只是听说知道,是不会有实感的。


    某种程度上,路易莎其实没有自己正和一个实权君主生活的实感……即使她因为上辈子看过的宫廷、职场题材影视剧非常小心,从没有因为纪尧姆爱她就‘得意忘形’,谨守着一个王后的‘本分’。


    是的,本分,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路易莎怎么也说不上本分……只能说,路易莎认为的本分和他们认为的本分是不同的。路易莎很清楚,对一个君主,对纪尧姆来说,自己‘本分’的重点在哪里。而除此之外,例如弱不禁风、毫无主见、虔诚等,倒也不必装那些。


    她也只是要在这个时代生存的好一些而已,所以在不违背自己本性的情况下,可以小心谨慎一些。可要是为了这,活得完全不像自己,一点儿生活的快乐也没有了,那又是何必呢?


    经过路易莎这一番安抚,到了路易莎的下午茶时间,厨房准点送来点心和饮料时,一切就完全恢复了。路易莎转而坐到了纪尧姆对面,问他要吃哪种点心,还给他斟酒——酒当然也可以是下午茶的饮料之一,英式下午茶也有用香槟等酒来配的,只不过路易莎不会下午茶喝酒罢了。


    不过今天下午茶纪尧姆也在,而且路易莎考虑到一点儿酒能让他更放松,就让人在下午茶中准备了。


    “……太后依旧很不满意我们送给弗朗索瓦的结婚礼物,她似乎还是想趁着明天婚礼向您要一个恩典。”斟酒时路易莎总算说了一点儿正事儿,不过说是正事,还是以闲聊的口吻说的,仿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庭纠纷一样。


    而实际上,这可不是什么小小的、可爱的家庭纠纷。真要说的话,这种事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政治动荡——这是王太后为自己的小儿子,从自己的长子那里索要‘恩典’,这‘恩典’是土地、财富,是能影响很大的东西。


    纪尧姆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不会让王太后公开请求的……”


    就是不让安娜王太后有公开请求恩典的意思,这种事公开请求就有些逼宫的意思了。纪尧姆固然可以拒绝,而且拒绝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的,毕竟弗朗索瓦现在这桩婚事,就已经是纪尧姆给的最大的恩典了!为此,他这个做哥哥的,刚刚还打了一仗呢。


    可安娜王太后也有自己的理由,毕竟巴伦的强宣称就只是一个宣称,再强也是宣称。不说弗朗索瓦这辈子不见得能以艾莉西亚丈夫的身份实际统治巴伦了,就说哪怕到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亚的儿女,也不见得有机会获得巴伦的统治权……


    所以啊,安娜王太后还是想‘稳妥’一点儿,讲究一个落袋为安,为自己的小儿子弄一块实实在在的领土。但问题是,针无两头利,都谋到和艾莉西亚这桩婚事了,纪尧姆怎么可能还给弗朗索瓦像样的领地?


    直接一点儿说,弗朗索瓦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又不是他儿子!


    所以事情是不可能的,不让安娜王太后公开请求则是因为要控制影响力——虽然大家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总还是会有一些流言蜚语。


    第230章 穿越中世纪230


    纪尧姆答应了不会让安娜王太后公开请求他, 让他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弗朗索瓦王子一个‘恩典’,这件事由他出面解决——虽然从‘国王’这个身份出发,这件事最好由路易莎去交涉。这样有助于避免国王和王太后的直接冲突, 哪怕有什么极端情况,也还有个转圜就不说了。就是正常谈下来,也对纪尧姆的名声有利。


    毕竟,上位者很多时候就是要干干净净的, 哪怕只是看起来……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黑手套’‘白手套’嘛。


    这种时候纪尧姆隐身,让国王和王太后的问题变成王后和王太后的问题, 一看就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了。甚至借助对女性的普遍轻视, 一些人会下意识觉得‘就是女人的事儿嘛’‘果然是婆媳啊’之类。


    倒也不用觉得这样就卑鄙了,只是基于事实、衡量利弊后的一种做法而已。现实就是,纪尧姆是国王,多少有些‘家事即国事’的意思,很多事情本来就应该抱着客观理性、利益优先的态度去处理。


    但是,从‘丈夫’这个身份出发, 这确实会让人觉得太不负责任了。路易莎也不喜欢这种对待,所以并没有主动去揽这种事——她其实是很务实的,不在意更得罪安娜王太后一些,也不在意和自己名义上的婆婆起冲突会影响名声,实实在在的好处在她来说才最重要。


    可能是作为一个现代女性,从小受到的教育影响了她,她还是下意识不想自己替丈夫做这种事,丈夫却美美隐身……她知道这和后世普通的家庭冲突、婆媳矛盾中, 丈夫隐身不太一样,但……管他呢。


    好在纪尧姆的确爱她,没有在这件事上让她不高兴——说不定他都没察觉到这件事上的问题, 就接过了话头,说了自己会去和安娜王太后谈。


    是的,就是纪尧姆爱她的缘故,不然还能是什么呢?以中世纪的标准,纪尧姆绝对不是一个坏男人,他秉持着骑士的美德,会尽力不让无辜的女性为难,不会将暴力等施加到女性身上……可要说他是个体贴的人,会在意这种细节的人,那也绝不可能!


    他的性格、认知其实是很中世纪的,他并不‘平等主义’,骨子里就是大男子主义那一套,也体会不到女性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总而言之,如果不是他爱着路易莎,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觉得这对路易莎来说比较难处理,顺便就接手了,是很难解释的。


    对此路易莎一点儿也不意外,人就是这样的,不见得觉得‘人人平等’,能共情别人的不容易。但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又不同了。


    而这件事纪尧姆和安娜王太后谈的很‘简单’,基本就是纪尧姆通知一下的程度,虽然也拿一些东西威胁了安娜王太后——如果是路易莎和安娜王太后去谈,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路易莎是因为离纪尧姆‘近’,足够得他的信任,而得到了很大的权力,但那和纪尧姆这个‘权力’本身依旧有本质上的区别。


    “真糟糕是不是?这就是继子坐上了王位后,王太后的处境。”纪尧姆离开后,安娜王太后可以说是气不打一处来!和自己身边心腹的宫廷贵妇抱怨道:“只是想要一个小小的恩典,甚至还没有开口,就被毫不留情地制止了!”


    “总有人说陛下对我,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很好,每个人都安排了足够好的前程。可是天知道,这些都是我们费力谋划来的,就像这次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亚的婚事,哦,如果我没有在其他事上妥协,恐怕陛下还拖着呢!”


    一旁听着的心腹心里虽然理解安娜王太后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同时对这样的说法是不以为然的——不管其中内情如何,最终的结果就是纪尧姆确实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都安排好了前程,为此他也做了挺多事的,甚至刚刚打完的一场战争也是因为此!


    这是足够大家称赞的了,所以哪怕纪尧姆过于严肃,有时候太一是一、二是二了,大家对他也渐渐放下了最初的警惕。


    温情脉脉些说是,一个对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如此关照,对有过节的继母也能依旧保留体面的国王,能刻薄到哪儿去呢?现实一些说则是,从这一系列操作能看出,纪尧姆做人做事都在‘规则内’,很阳间。以国王的标准,如此大家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了。


    当然,这位心腹贵妇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对满腹牢骚、正在抱怨中的王太后,嘴上还是道:“您实在多虑了,陛下对您还是很尊敬的,至于说您想要替弗朗索瓦殿下求的恩典,哦,那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可是一块土地……嗳,要我来说,弗朗索瓦殿下已经和艾莉西亚公主结婚,说不定他们或者他们的孩子很快就要戴上巴伦的王冠了,瓦松的土地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这本就是弗朗索瓦应得的,作为他们父王的儿子,瓦松的王子,他们本就该有一份领地和爵位……”抱怨这个的时候,安娜王太后当然不会提,真有那些东西的话,巴伦的‘强宣称’就不见得轮得到弗朗索瓦了。替这桩婚事保驾护航、收拾首尾,本来就是纪尧姆对弗朗索瓦得不到什么像样土地的‘补偿’。


    见安娜王太后实在愤愤不平,心腹贵妇就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几句。之后见安娜王太后有愈演愈烈之势,觉得不能继续了,背后说国王说的太厉害,谁知道会不会传到国王的耳朵里,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虽说宫廷内外的传闻够多了,国王也免不了批评声,但有的可以轻轻放过,甚至不会被特意传回国王耳朵里,有的却是敏感的多!


    为了转移安娜王太后的话题中心,心腹贵妇想了想后说道:“说起来,陛下怎么能这么快知道这件事儿?您想要替弗朗索瓦殿下求这个恩典的事,应该也是保密的吧?国王陛下才回西岱……谁会知道这事儿,谁又能立马告诉他呢?”


    安娜王太后冷哼一声:“是的,哪怕宫廷里没有秘密,刚刚回到西岱的国王陛下也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谁能告诉他,谁又能让他立刻毫不留情地警告?也只有我们那位宫廷消息越来越灵通的王后了!”


    安娜王太后的不满和别扭是有原因的,从她成为王太后,路易莎成为王后开始,路易莎就取代了她王国中地位最高的女性的位置。而这只是个名头也就算了,关键是,实权方面她是一天不如一天,路易莎却是日渐水涨船高了。


    路易莎其实并没有刻意挤压安娜王太后在宫廷的权力,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她懂。本来安娜王太后和她就是此消彼长的,只要纪尧姆是国王,这个变化就是不可逆的。那既然是这样,干嘛逼得太紧呢?人家好歹是深耕宫廷多年,天知道逼得狗急跳墙了,会不会做点儿什么……宫廷里阴谋算计的手段可多得是呢!


    然而,就算路易莎不刻意挤压,只是自然的此消彼长,也够让安娜王太后不快了。身处王宫之中,她能感觉到路易莎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有些是路易莎安插进去的,有些是中立,甚至原属于安娜王太后的人投过去的。


    由此,路易莎的耳目一天比一天灵便也是很自然的。


    忽然,安娜王太后喃喃自语道:“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这位王后可不能更加厉害了……说实话,她现在已经够得意了!再这样下去,其他人简直要无容身之处了……”


    心腹贵妇虽然觉得随着逐步失势,安娜王太后越来越偏执了,有时候会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念头。但在抱怨王后太强势的问题上,她倒是有同感——一个过于强势的王后,对她们这些宫廷贵妇,尤其是和王太后走得近的宫廷贵妇,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后拥有近似国王的无限权威的话,她们这些人还能干什么呢?干什么都只能当应声虫……虽然说,宫廷贵妇对王后,本来多数时候就该是应声虫,可如果只是做应声虫的话,是会被迅速边缘化的。而且话说回来,只是打算做应声虫的话,宫廷对地位本身就很高的贵妇,可没什么吸引力。


    考虑着这些,心腹贵妇也思索起来怎么让王后‘不能更加厉害’,想来想去她也想到了一个办法。便对安娜王太后提议道:“是的,殿下,的确不能再让王后这样下去了,我的意思是,一个太厉害的王后,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不过,王后殿下之所以这样厉害,除了因为她出身高贵,是布鲁多的女继承人,未来的布鲁多女伯爵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有陛下的支持。”


    这倒是真的,路易莎的出身在这年头来说肯定是最顶尖的,甚至比绝大部分公主都强!毕竟,哪怕是强大王国的公主,也不一定能有布鲁多这么大、这么富有的土地做陪嫁。只要和她结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打上一百年仗都不一定能得到的富庶土地,这样的她不是最顶尖,什么样的是?


    但是,在已经结婚的当下,路易莎能在王室这样强势,肯定不能单纯因为出身好。出身高、脑子好、人脉广等因素结合,确实能让一个王后获得更多实权,操作得当的话,能做的事真的很多。可要想和路易莎现在这样,那依旧不可能,路易莎几乎是轻而易举就达到一些有权欲的王后精心设计加天时地利都得不到的结果——直接分享了王权!


    这其中原因,固然很多,可最主要的还是纪尧姆信任她、挺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是啊,陛下的支持。”这句话让安娜王太后的神色都有些恍惚了。她是想起了自己,她曾经能在瓦松的权力中心长袖善舞,不也是丈夫路易三世支持的缘故吗?只不过就算路易三世支持她,她也没有路易莎现在的说一不二。


    这主要是因为,纪尧姆不同于他的父亲——路易三世要用安娜王太后做自己的政治盟友,威慑诸侯的时候,他是个中风不能动弹的病人。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权威下降的厉害了,分享王权带来的力量自然也没那么强。


    有那么几秒钟安娜王太后没说话,完全沉浸到了往日的‘光辉岁月’里。等到回过神来,她品咂了一下心腹贵妇的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是的,亲爱的,你说的很中肯,完全是因为国王的支持……所以重要的是国王。”


    “哈,说到这里,国王陛下和王后殿下的确非常亲密,这一点哪怕没有内应,我们也都知道。一切都是明摆着的,是不是?从这一点来说,我这个‘儿媳’的运气要比我好一些,她得到了一位国王的爱情——嗳!我是真没想到,‘罗佩家族’会有这样的继承人。”


    安娜王太后认识太多‘罗佩’了,这个瓦松的王室家族,其家族男性成员,不,还包括部分女性成员,都是以理智冷酷、善于权术、富有野心闻名的。甚至因为结婚后回随夫姓的原因,她本人也可以说是一个‘罗佩’呢!而这又是对罗佩家族‘传统’的一个注脚,他们就是‘那样’的人!


    曾经的纪尧姆放在‘罗佩’之中,也从不显得不恰当——他冷漠而孤高,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近人情到了极点。当时的来看,可一点儿不会让人想到,未来的他会爱一个女人,爱的近乎迷恋(在其他人的视角是这样的,而且某种情况来说,这也不算错),哪怕她是他的妻子。


    “是啊,国王陛下深深爱着王后,哪怕只是王后出现,便能叫陛下软了心肠,赦免曾经的敌人……现在大家都这样说。很多人想要办点儿什么事,不管是求得恩惠,还是乞求宽恕,都觉得与其找陛下,还不如走王后的路子……”心腹贵妇轻声说道,至于话语里有多少怂恿的意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可真荒谬!”安娜王太后冷笑了一声,然后就‘义正言辞’地指责道。她显然忘了,曾经的自己也多少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也有不少人为求得路易三世的恩典,选择了走她的路子。


    “这显然是不恰当的、错误的!这样的错误应该被纠正……正如有些大臣抱怨过的,国王与王后是一种庄重的关系,它们应该稳定、友善而平淡。国王与王后糟糕的感情固然是麻烦,可如果太过恩爱,那一样是问题。那会让国王听从一个女人的话,而众所周知,贤君的宫廷里可不该有女人的声音!”


    简单来说,‘相敬如宾’最好,国王和王后的关系太好,是天然亲密而坚定的盟友的话,下面的人利益是会受损的!尤其是这个王后还是本国人,不是外国公主的情况下——事实上,这个影响已经在显现了,现在布鲁多一系因为路易莎的原因,确实获得了比以前更多的机会和优待。


    而对于养大外戚什么的,路易莎也有话说啊,在封建时代搞政治,当权者肯定是要优先提拔自己人的。不然有什么事的话,怎么指望下面的人帮忙办事?而没有人帮忙办事的话,即使是国王,也只有被架空后众叛亲离的份儿!


    当然,提拔自己的人也得有个度,而且得让‘自己人’的成分也复杂一些,不然就是尾大不掉了——这件事的话,就得看上位者的权术水平了,那是另一回事,和提拔自己人并不冲突。


    “……陛下将太多注意力放在王后身上了,不,是只放在了王后身上,这很罕见是不是?问题就在这儿了。”安娜王太后最后总结的同时,也打定了主意。


    当然了,当然了,她将目标放在了挑拨路易莎和纪尧姆这对夫妻的关系上,但挑拨关系这事儿也挺复杂的呢!尤其是现在的情况,这对夫妻感情很好,而她对这对夫妻显然是不受欢迎的人。以疏间亲,向来不能直接操作……


    总之,直接挑拨显然不行,路易莎和纪尧姆现在的感情太好了(这一点参考最近的宫廷传闻就知道了,纪尧姆正与路易莎‘小别胜新婚’呢!)。这种时候去挑拨,只会激起逆反。而如果选择阴谋算计,以如今人家对宫廷的掌控力,最后被查出作梗,麻烦就更大了。


    过了两天,安娜王太后就得到了一份调查结果,调查的是如今西岱有哪些出众的贵族少女,当然,少妇也有。


    显而易见的,她想要给纪尧姆推荐情妇——当然,不是直接由她推荐,纪尧姆对她这个继母可没什么感情,两人的关系冷漠且糟糕,隐隐有些敌对。如果直接由她推荐,不说印象分会大减了,说不定还会引起防备,直接被拒绝。


    而撇开到底怎么将情妇引到纪尧姆面前不说,就说推荐情妇这个主意本身,其实是很不错的。毕竟按照安娜王太后的想法,纪尧姆给了路易莎很大支持,而这份支持的来源是‘爱情’。这就很好解决了,让国王陛下的爱情流到其他人身上就行,或者至少要分一些出去。


    推荐情妇是最直接有效,同时被知道了也不会有后患的法子。毕竟情妇就是用来俘获男人的爱意的,而爱意给了情妇,妻子不说就此失去丈夫的爱,至少也是要大不如前的。而且就算纪尧姆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觉得推荐情妇的继母有什么问题。


    只要挑选合适的人选,不从中作梗、别有用心,情妇就更像是一份讨好的礼物,而不是什么挑衅的信号、恶毒的阴谋!


    这一点可以参考华夏古代经常有的,外戚、宗室、大臣都有的给皇帝送美女的习惯。是的,这会分走宫里某些妃嫔的宠,引起她们的不满,可这从来不是问题,皇帝也不会觉得这是挑拨离间——嗯,就算有时候觉得这是别有用心的,也会容易接受的多。


    “……人选很重要,足够出众,能够引起陛下的注意是起码的,不然其他都无从谈起。”安娜王太后一边翻看调查结果,一边和之前定下这个计划的心腹贵妇说着。


    然而翻看了一遍后,她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平常总觉得西岱出众的姑娘太多了,几乎每一个都有每一个好,光彩夺目的也不在少数。可是现在,真要寻觅起一个能引起国王陛下注意的,又这个也不够,那个也不行。”


    心腹贵妇呵呵一笑,说道:“您大概对比了王后陛下,是的,王后陛下实在很美,这也是陛下第一眼见她就要解除和别人的婚约的原因。如果和这样的王后陛下对比,哪怕是整个西岱的好姑娘都挑拣出来,那也差一些呢!”


    “其实根本不必这样对比,您难道不知道,情妇不见得比妻子更虔诚、更忠贞、更貌美的道理?男人就是这样的,总是爱新鲜……重要的不是比王后殿下更出色,事实上,那只要是个有魅力的姑娘就行了……可以多准备几个人选,人选足够多的话,总有一两个能引起陛下的注意的。”


    “是的,您说的很有道理。”回忆自己打过交道的男人,包括自己的丈夫路易三世,安娜王太后很容易赞同这个心腹的话。于是又将之前翻过一遍的调查结果拿来,从中选出了几个觉得不错的,决定派人去暗示她们……当然了,她也会为她们提供便利的。


    “……说起来,我似乎听说,有些大臣也考虑过为陛下介绍情妇。显然,国王陛下过于信任王后,也是让一些大臣不满的。”这两天,心腹贵妇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还打听到了一些事:“不过,当时选出的人选,最终都没有成功。而不久之后,国王陛下就离开西岱了……”


    听到这个,安娜王太后有些感兴趣地道:“哦,是这样吗?那我们还可以选择几个大臣们喜欢的人选呢……这样的人选,大臣们会接受,国王陛下也不会怀疑——这事儿上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要是被国王陛下怀疑,那就太不应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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