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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贞妃中毒


    苏叶微微垂眸, 此话她却是不好接的,毕竟程寰玥可以随意说教二皇子,但她却是不行的, 若反驳倒显得刻意了些, 毕竟就如程寰玥所言, 二皇子确实心里对四皇子是不满的, 其缘由也如她所言那般,因程寰玥经常拿四皇子与二皇子比较。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梗, 便是在大晟也是逃不过的。


    “总归算是因祸得福了。”程寰玥轻叹道。


    “如此不妨免了二皇子的罚可好?”苏叶余光瞅见了二皇子屋里的窗子微微开了一点点缝隙。


    “怎能不罚, 瑜儿这般冲动的性子也该好好扳一扳了, 现今年岁尚小, 也算得上是事出有因, 故而圣上才未追究, 若此次便轻拿轻放了, 想来他是不长记性的,日后再这般恐也要被禁足,本宫知晓你心疼瑜儿, 他是本宫拼着命剩下的亲骨肉,本宫又何尝不心疼他, 但生在皇家,不谨慎小心防患于未然, 失的就是命。”


    程寰玥语罢微微蹙眉瞅向苏叶道“你太惯着瑜儿了。”


    “奴婢不敢, 只是二皇子年岁尚小, 又极为懂事, 奴婢只是。”


    “好了,他是皇子,日后是大晟之主, 自是不能同寻常人家孩童那般,这是他责任,本宫原先也像你这般,但一想到谨儿,便知晓不可慈母多败儿,下去吧。”程寰玥打断苏叶的话,挥了挥手。


    苏叶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躬身退了下去。


    二皇子轻轻的放下窗户,他不懂为何他就要肩负大任,他只想让母妃如苏姑姑那般温柔的抱着自己,陪着自己玩闹,哄着自己睡觉。


    他好羡慕三弟,三弟那般贪玩,还常常闯祸但是他的母妃还是会抱着他,给他唱歌谣,哄着他,爱着他,若苏姑姑是他的母妃就好了……


    雪琼宫


    圣上大怒,雪琼宫在四皇子身边伺候的宫婢小监全被送进了慎刑司,贞妃眸中满是嫉恨悔恨的站在充满了哭声求饶声的雪琼宫中,泛红了眼眶。


    四皇子则是无助的哇哇大哭,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小跑到贞妃跟


    前刚抱住贞妃的双腿,就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母妃,我有好好读书背书的,我都背下来了,您不要不理我,母妃。”


    他不懂,他明明很听母妃的话,很乖的读书背书,为何母妃不抱他,双环姑姑明明跟他说,他是大晟最尊贵的皇子,日后会是大晟的圣上,就像是父皇那般,他不过是让钰珏那个整日里只知晓围着二哥转的小贱奴给他下跪而已,他并没有做错事。


    贞妃听言不禁嗤笑,眸中满是失望之色瞅着四皇子道“你本就不是你父皇所期盼的皇子,你竟还这般猖狂去欺辱你的兄长,三皇子的母妃虽出身卑微,是个贱婢,但三皇子比你高贵,子凭母贵,同样母凭子贵,你眼中的贱奴三皇子是你的兄长,出生后不久便被你父皇赐了名字,而你呢,一直到满了周岁才得了个名字,你怎配与三皇子比较。”


    贞妃弯下腰双手攥住四皇子瘦小的手臂对他斥责道“允恭克让,君子之泽,是你的名字,知晓其何意吗?就是让你让啊!让你恭啊!你如今被人尊着不过是因为你有本宫这个出身世家望族的母妃,否则你恐连患了愚症的大皇子都不如,如此你难道不该好好读书,好好背书吗?是本宫平日里太宠爱你了,让你竟小小年岁就养成了纨绔之态。”


    贞妃眸中的狠厉之色吓得四皇子微微发抖“母妃,我怕。”


    “怕?你若怕今日就不该做不敬兄长之事,你可知晓你今日之举何其愚蠢,三年,禁足三年,届时你又哪里比得过被大儒亲自教导的二皇子,本宫这些年来受得委屈恐是要白受了。”


    “母妃我很听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母妃我很乖乖背书的。”


    “这是值得说出来的吗?你若连书都读不好背不好,那要你何用。”


    贞妃只觉凄凉,她多年来的隐忍谋划竟就这般毁于一旦,若是华皇贵妃出手也便罢了,技不如人认输便是,可未曾想竟是毁在自己一时心软,明知晓双环背着自己与家中联系,这般无论缘由皆是背主。


    背主之人便不该留,可笑她竟念了往日情份,还把她放在了泽儿跟前,她是忠心不假,但愚忠之人还不如一个别有用心的奴才,蠢而不自知。


    贞妃牵了牵唇角,露出一抹自嘲之色,她也是个蠢不自知之人。


    居高临下的瞅了一眼已经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四皇子,眸中闪过一抹嫌弃厌恶之色,她突然觉得她爱不起他了,哪怕他是自己怀胎十月拼着性命生下的孩子。


    三皇子是不是哄娘儿她不知晓,但她的四皇子恐是生来讨债的。


    若不是因怀了他,她也不会损了身子。


    贞妃下意识捂住了小腹,那里的褶皱哪怕这些年来日日涂抹药膏按摩,也还未恢复,恐也难恢复,这般又怎能侍奉圣上,更何况,便是好了她也难再有子嗣。


    年后又是大选之年,想来又要有崔氏女入宫了吧。


    而她却要被禁足三年,贞妃一直紧绷着的心神一下子便泄了气,她真的太累了。


    身子晃了晃,便好似没了知觉般,瘫软在地。


    一时间雪琼宫又是一片慌乱。


    谁都没有注意,雪琼宫养花草的婢女从雪琼宫抱走了一盆浸了药的山百合。


    山百合虽香味浓郁但养在不通风的内室,恐会使人兴奋暴躁,故而一般都是放在通风的窗下养着,这般室内有了清香也不用担心中毒,但此时的大晟明面上还无人发觉山百合有毒……


    琼华宫


    程寰玥知晓雪琼宫请了太医,贞妃昏迷不醒之事后微微蹙眉,不禁眸中流露出一抹讽意道“她不会还天真的认为,圣上是个惜花之人吧,不必去管,随她就是。”


    圣上竟然当众罚了贞妃、四皇子禁足三年,除非贞妃死了,否则自然不会解封。


    苏叶对贞妃此举也觉得很是诧异,贞妃这几年来韬光养晦之举她是瞅在眼里的,今儿个刚被禁足就整出事端来,恐更会让圣上不喜,越是琢磨越觉得不对,贞妃是个果决之人,否则也不会壮士断腕般与清河崔氏决裂。


    一个念头闪过,苏叶骤然抬头瞅向程寰玥道“主子,不会是清河崔氏动手了吧。”


    程寰玥刚刚还慵懒倚靠在床榻上,听此言愣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又想到过了年就又该大选了,这三年来后宫之中可并未再有宫妃小主传出有孕之事,想来那些个前朝官员都已经纷纷上奏折了,故而明年大选不会取消,反而会更热闹些。


    贞妃与清河崔氏决裂之事,天下皆知,清河崔氏也因此没少被人嗤笑,大晟重孝道,崔妃之举着实是孟浪了。


    “贞妃毕竟是四皇子生母,清河崔氏应不会如此吧。”


    “主子,奴婢琢磨着恐也是因此,清河崔氏才会动手。”


    “此话怎讲?”程寰玥眸中闪过疑惑之意。


    苏叶抿了抿唇道“贞妃与清河崔氏决裂并非是做局,而是真的决裂,故而在清河崔氏眼中贞妃便是不顾家族荣辱的不孝女,有她在一日,恐清河崔氏想与四皇子亲近都很难,明年又是大选之年,届时清河崔氏定然送听话的崔氏女入宫,但按宫中惯例,一家不会出两个主位娘娘,这般贞妃自是要让路的。”


    程寰玥听言恍然大悟道“是本宫一叶障目了,如此看来贞妃恐要难逃此劫了,吩咐下去都谨慎着,想来此事若成真,清河崔氏惯会做一石二鸟之事,届时脏水怕是要泼到本宫身上。”


    “主子放心,奴婢会亲自盯着。”苏叶忙道。


    “你做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就是可怜了贞妃了,你说,本宫要不要保一保她。”


    苏叶微微垂眸,思衬再三道“主子,便是您心善想护一护贞妃,想来贞妃也不一定会信您,领这个情,不若等最后关头,贞妃知晓事情全貌后再见机行事。”


    程寰玥瞅向苏叶的眸中满是欣赏之意,心中不免感叹,这宫中最是能历练人的,现今怕是木棉也不及苏叶。


    待贞妃知晓全貌后,便是能捡回一条命恐也要成为一个病秧子,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贞妃失了性命,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想来她应早就着了道,毁身子的慢性药物并不稀奇。


    “便依你所言。”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苏叶现今并不担心贞妃, 至少在明年大选前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毕竟若此时贞妃便殁了,想来窥视四皇子的宫妃小主们可是不少的, 圣上也不可能亲自照看四皇子, 故而定然会为四皇子选养母, 这般清河崔氏便等同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世家女又如何, 世家女虽被称之为贵女,但在家族利益面前依旧如蝼蚁般可随意丢弃。


    清河崔氏到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如今贞妃与四皇子被禁足, 贞妃又突患了急症自是顾不得明年的大选, 故而崔氏女便可顺利入宫。


    待崔氏女顺利入宫后, 贞妃也病了大半年了, 这般殁了也属正常之事, 自是不会被旁人所疑, 届时作为贞妃同族姐妹的崔氏女得到四皇子的抚养之权也是理所应当。


    圣上便是再凉薄冷情,也需平衡朝堂,更何况人死如灯灭, 以贞妃一命换来四皇子解禁之事想来也是不难的。


    只是清河崔氏也忒小瞧了程寰玥,想再送崔氏女入宫, 也要看程寰玥会不会点头。


    苏叶自诩还算是了解程寰玥,只可惜清河崔氏当局者迷, 太自以为是了, 如今的世家望族可不像是大晟建国初期那般, 早就在皇权蚕食下一点点失去了底牌。


    千年的世家, 流水的皇族。


    这句谚语可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圣上。


    哪怕在苏叶眼中,当今圣上经常做些匪夷所思不可理解之事,但其对世家的忌惮却从未减少, 否则他怎会任由四皇子身边的双环如此影响他,要知晓四皇子跟前定然也是有圣上的暗线的,只不过圣上未曾想过四皇子竟除了读书以外,毫无分辨之能。


    思及此苏叶不禁眸中闪过一抹讽意,三四岁的孩童怎能指望着其有分辨之能,圣上从未亲自教养过,到是会理所当然。


    苏叶越是琢磨便越是觉得厌恶,甭说是当今圣上了,便是她自己也是厌恶的。


    活得可真的累烦。


    在这后宫之中生存的女子,永远戴着面具,她真的好像化身小燕儿,飞出这被鲜血染红的高墙。


    便是所有人都觉得认为,恐程寰玥也是这般想的,她们主仆情深。


    但苏叶清晰的记得,当年程寰玥怀双胎时,一把刀悬在脖颈处的无助压抑的感


    觉。


    不敢忘,不过是利益罢了。


    有真心,有真情,也有真义,但这些都抵不过自身,说白了她与程寰玥是一种人,都是利己者,在不影响自身利益情况下,自是可千般好万般好,但若是影响了,便也可干净利索的丢弃。


    故而,在程寰玥身旁伺候时,她都是紧绷着神经,每说出去的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面部表情跟眼神都是在心中演练过多次的。


    苏叶有时都觉得,若她还有机会回到上一世,她绝对可以转行,网红转演员,以她在生死之中磨炼出来的演技,放在上一世,真的,她可以很有底气的说一句:内娱无人能及姐……


    雪琼宫


    贞妃虽觉得脑子如同浆糊般,浑浑噩噩,但她心中确是知晓的,知晓她此次急症恐是被人害了,幕后之人毋庸置疑,是清河崔氏。


    眸中满是悲凉自嘲之色。


    “本宫昏厥后,除了你都有谁进了本宫的内殿。”贞妃的声音很是沙哑无力。


    含萍仔细回想微微摇了摇头,眸中满是担忧关切之色道“主子,奴婢未曾见到。”


    如今她心中可谓是满是恐慌,她能在双环去了四皇子那后,从众多宫婢之中脱颖而出,成了贞妃跟前最得脸的贴身大宫女,虽无九品女官之名,但却有九品女官之实,故而自是知晓,若是贞妃出了事儿,她恐也要重回尘埃,甚至不如从前。


    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天已然暗了,宫灯被一盏盏挂起,只觉愁绪满心。


    窗下好似少了一盆花,含萍一怔了下随即起身走到了窗边,弯下身摸了摸长桌上一圈明显的印记。


    “主子,屋里少了一盆花,是熏屋用的山百合。”


    “给本宫查,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想要本宫的命,本宫便要其先去探路。”贞妃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便觉得好似耗尽了力气,又觉得眩晕了起来。


    “主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揪出来这背主之人。您万万不可再动怒,太医专门叮嘱过。”


    贞妃合着眼,微微点头,便是心中再是恨怒,她也要稳住了心神,她绝对不能就这般认输,她要活着,她不能让她的允泽喊仇人母妃,清河崔氏,想来便是她阿爹阿娘也是默许的吧。


    如此,日后她便与清河崔氏不死不休。


    只恨她一时心软,让双环去了允泽身旁,害得允泽移了心性,思及此,禁足三年也不全是弊,至少也能趁此机会好好教养允泽,只是三年啊,三年恐要远远落在二皇子身后,弊大于利,这般代价无论是她还是允泽都有些承受不起。


    更何况,她如今躺在床榻上,便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无,又如何亲自教养允泽。


    眸中悲凉之意涌出,若让她这般放弃,同齐嫔那般对着程寰玥马首是瞻,她不愿,更不服气。


    她怨恨家中之人的短视,不听劝阻,逼得她不得不与之决裂,更恨他们一丝丝亲情都不顾念,只因她不听话便要她性命。


    他们为何想不明白,便是她与清河崔氏决裂了又如何,待日后允泽成为储君,成为大晟的帝王,清河崔氏作为圣上的外家自是会重现百年前的昌盛。


    届时,允泽的皇后定然也会出自清河崔氏。


    只可惜,天不亡清河崔氏,奈何其自寻死路,如此便不如顺应天命,若她真的熬不过此劫难,呵,贞妃不禁冷笑,那清河崔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骤然睁开眼眸,眸中满是疯狂嫉恨之意。


    只恨她不是男儿之身,如此也罢了……


    翌日


    雪琼宫伺候花草的两名宫婢、一名小监在荷花湖边不知何原缘由起了争执,掉入湖中溺亡了。


    内务府递上消息后,苏叶微微蹙眉随即淡淡道“按宫规送出宫吧。”又丢给前来送信的小监一袋子碎银“给置办个薄棺吧,草席裹尸终归凄惨了些。”


    “苏姑姑大善,您放心奴才一定办妥当了。”


    苏叶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小监也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想来是贞妃知晓了内情也有了怀疑之人,三个宫婢小监,其中自是有无辜之人,但贞妃哪里又有多余的精力仔细辨别查明真凶,如此自然是一劳永逸最为稳妥,在上位者眼中不过是死了几个蝼蚁罢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说的不仅仅是后宫中的宫妃小主,为奴为婢也亦是如此。


    苏叶把此时回禀了程寰玥,程寰玥自是毫不在意,只随意道“你觉得如何?”


    “奴婢觉得恐未干净。”


    “那本宫便日行一善帮一帮贞妃吧,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本该成为依靠的家族不仅拖累她,还要她的命,如此这般比起来,本宫突然觉得有个不省心的同胞阿弟也不算甚了。”


    提起程寰谨,程寰玥微微柠眉道“若王氏此胎依旧是姑娘,便让木棉把谨儿带回庄子上住些日子吧。”王氏与谨儿同房都需给谨儿用药,是药三分毒,若用的多了毁了根本,还未能生下儿子,让阿爹绝了嗣便是她的大不孝了。


    成婚三年,一年怀一胎,若这胎依旧是姑娘,程寰玥也不想王氏再生了,至少需好好养上三五年,毕竟程家需要个主事的当家主母,其连连生子便是用再多的珍贵补药,恐也要毁了身子。


    “奴婢晓得,主子放心。”


    对于王氏女,苏叶也是由衷的佩服,其手腕能力自是毋庸置疑,毕竟是出身太原王氏的贵女,知晓三公子的情况便直接用药与其同房,想来也是易孕体质,故而很快便有了身孕,只可惜第一胎是个姑娘,待出了月子修养不到两个月便又对三公子用药,二胎依旧是个姑娘,如今三胎也快要临盆了。


    哪怕再怎么精心调养,三年连怀三胎,也着实伤元气。


    王氏所图之事并不难猜,瞅她对大姑娘、二姑娘精心照顾便能知晓,她图的便是日后,是后位。


    想来太原王氏恐也要同清河崔氏那般,无法如愿了。


    毕竟在大晟可没人知晓近亲结亲的弊端,现今讲究的便是亲上加亲。


    如此,想来日后程寰玥恐也是会愿意其儿媳是程氏女的。


    为了达到目的,如此豁的出去也是让人唏嘘。


    这世家贵女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荣安伯府


    “三少夫人, 三公子又闹着要出府。”


    王雪莹倚靠在美人榻上,听言毫不在意,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肚子不紧不慢道“这般慌慌张张作甚, 闹便闹了, 他哪日不闹我都觉得稀奇呢, 吩咐下去看仔细些, 若真让他跑了,我倒是懒得管, 恐就要给娘娘添麻烦了。”


    这荣安伯府的下人着实用的不顺手, 小心思也多, 浮躁的很, 王雪莹对此很是嗤之以鼻, 不过她也懒得现在就夺权, 毕竟她如今最紧要的是早日生下个哥儿来, 这般她便在程家站稳了。


    林二夫人有娘娘在后面撑着,握着管家之权不放,在王雪莹眼中是蠢, 这般白用功,算计来的好处杯水车薪着实小家子气。


    庶子媳管家忒是没规矩, 毕竟三房三夫人现今还是正经的世子夫人,哪怕她娘家因忠国公之事被牵连抄家流放, 但也不该因此就夺了她的管家权, 若嫌弃厌恶当初便该直接给了休书, 既然选择留下便就应如往常那般敬着, 又当又立最是让人不耻。


    这般人家竟然能教养出华皇贵妃那般的姑娘,着实是令人诧异。


    待日后她生下哥儿来,荣安伯府的管家之权对她来言, 若是想要,轻而易举。


    抬眸瞅向一脸慌乱神色的婢女,微微蹙眉道“还杵在这儿做甚?”


    只见婢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三少夫人,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


    王雪莹与其贴身大丫鬟福儿对视一眼,福儿便开口道“哭哭啼啼做甚,当心扰了三少夫人仔细你的皮,有冤屈直接说便是。”


    “奴婢不想在三少爷房里伺候了,三少爷,三少爷要奴婢伺候他,用,用后面。”


    原本还在不紧不慢饮茶的王雪莹,险些呛到,她原以为眼前跪在地上的


    小丫鬟是来刺激她动胎气的,这般招数着实不入眼,自是毫不在意。


    未曾想竟是真的受了大委屈。


    “如此倒是可怜,收拾收拾去庄子上吧,再帮我给木棉姑娘传个话,三公子屋里需要几个老当益壮的婆子伺候。” 这么喜欢入后门,就不知晓其是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挑,眸中满是厌恶。


    “谢谢三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奴婢记在心里了,谢谢您。”小婢女‘砰砰砰’磕头谢恩。


    “行了,三少夫人心善,你下去吧。”一旁的福儿适时开口道。


    待其离开后,福儿有些不解的瞅向王雪莹“姑娘,按理说此事您不管便是,毕竟是三少爷屋里的婢女。”在福儿心里,这三少爷想用女子总比要用男子强,何况用后面也无需担心其有孕,生下庶子来。


    “不过是给我未出生的孩子积份阴德罢了,举手之劳之事,何必难为一个小丫头,更何况程寰谨着实膈应人,还没本事让我生下儿子。”


    福儿听此言,微微垂眸不敢多言,哪怕她并不能理解王雪莹的想法,但她知晓,她只要对姑娘忠心就好。


    就如王雪莹所言,在她心中连生两胎都是姑娘并非是她肚子不争气,而是程寰谨不行,她也并非胡乱推卸责任,而是有依据的。


    毕竟总有人比喻女子为地,女子肚子不争气便说这块地贫瘠,也总有人把孩子比作禾苗,愿孩子茁长长大,既然这般,男子便应是种子。


    瓜果种子自是种不出来叶菜,莲花种子长不出荷花,故而生男生女本就应是男子决定的,只不过这世间女子难为,故而便把责任推给女子罢了。


    着实让人厌恶。


    但即便如此,王雪莹也是满心期待盼望着,此胎能顺利生个哥儿,否则便是她愿继续怀胎,娘娘恐也不愿意等了,若真到了那一步,恐家里也要送人进来了。


    世家望族看的永远是利,否则以她的出身哪怕不入宫也配得上名门世家嫡妻,哪里会像如今这般失了里子又没了脸面……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苏叶很是恭敬的接过程寰玥递过来的花名册,仔细翻阅后,微微垂眸,掩了眸中嘲讽之色,这世家望族可真是懂得谋算,知晓何为利益最大化。


    近几年后宫之中未再有宫妃小主有孕,他们便又开始观望起来,便是家中有姑娘进宫选修,不过也是庶女亦或者旁支嫡姑娘,不过这些世家望族中倒也有一股清流,那便是清河崔氏。


    竟一口气送来三名秀女,还真是一点都不隐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只可惜算盘没打明白,拜错了庙门。


    原先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圣上幽禁了起来,便是武大监那边也打听不出来丝毫消息,故而圣上如今身体如何苏叶也是不知晓的,但她知道程寰玥私下一直与乐安大长公主有联系,不过其并未与她多言,苏叶自然也不会多问,哪怕心中有疑虑,但也知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


    “主子,奴婢便按原先所 ”苏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寰玥打断道“清河崔氏毕竟是世家望族,一口气送来三名秀女,若都被本宫划了名字恐会引起事端,留下一人留给贞妃吧,若她这点能耐都没有,换个人做四皇子的母妃恐也是件幸事。”


    苏叶微微愣怔,随即躬身退下。


    待出了内殿,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昨日乐安大长公主前来,恐与程寰玥说了些什么,否则她定然不会改变主意,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崔氏女进宫是弊大于利的。


    毕竟贞妃的身子骨已然破败了,如今能活着也是用珍贵补药滋养着,便是日后养好身子也不过是个病秧子,如此自然无旁的心力精神与之谋算,四皇子的性子再私下着人引导,养废了也不难,这般二皇子便也无多余竞争对手了。


    是何利,让程寰玥改了主意呢。


    苏叶百思不得其解。


    这种未知之感让苏叶极为不适应,她近几年为程寰玥处理宫中事物,很少有今日这般憋屈之事发生了。


    微微抬眸正巧瞅见兰慧端着茶盏过来,见其要对她福礼忙道“伺候主子要紧。”


    她不动声色的侧过头,瞅着兰慧的背影若有所思,昨日长乐大长公主前来时,是兰慧在跟前伺候的,她并未听春喜提及内殿有摒弃宫人之举,这般兰慧应是知情的,不过未与她所言罢了。


    想来是心大了。


    是啊,人心易变,若能站着活,谁又愿跪着。


    殿内,兰慧为程寰玥换了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待她走出内殿,未见到苏叶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昨日乐安大长公主与主子所言时,主子并未让她下去,这般定是信任她,她又怎好辜负主子的信任。


    现今苏姐姐替主子处理后宫诸多事物,又要看顾着二皇子、三公子,想来也是分身乏术,有些事儿不如她替苏姐姐分忧,她也想成为娘娘跟前信任得力之人,虽这般好似有些对不起苏姐姐,可苏姐姐对主子也是忠心耿耿的,只要是为了主子好,想必苏姐姐也不会介怀。


    兰慧自我安慰着,她知晓她起了心思,但她并不觉得她错了,她从未想过要取代苏姐姐,只是想成为第二个苏姐姐罢了。


    好在,苏姐姐并未发觉不妥。


    兰慧稳了稳心神便去寻书儿了,她也该同苏姐姐那般,在二皇子跟前露露脸,以图日后荣华。


    福禄觑苏叶冷着脸,眸中满是关忧之色,压低声音轻声询问。


    苏叶微微摇摇头“倒也不算甚,只不过有些人心大了,想取而代之。” 苏叶虽心有不郁,但也不担忧兰慧能取代了自己,毕竟程寰玥所言与心中所想大不相同,兰慧不过是想当然罢了。


    倒不是苏叶自傲,在这后宫之中,程寰玥若说能信任之人便只有她了,毕竟在程寰玥心中她最易拿捏,她是程家的家生子。


    福禄听言便心中明了道“这后宫之中,人心易变,谁不想往上爬呢,姐姐勿要被不值当的人坏了心情。”


    可惜了,未曾想兰慧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亦或者说是又是一个被迷了眼的。


    “无妨,只要其忠心对主子,我也不是容不得人的。”


    “姐姐是何人,奴才心中最是清楚,跟着姐姐身后做事便觉得安稳。”


    苏叶听言莞然一笑,并未再多言,与福禄提及此事不过也是顺势敲打一下罢了。


    她连程寰玥都不信,又怎会信福禄。


    福禄愿跟着她做事,不过是因为与她并无利益冲突罢了。


    她如今便盼望着二皇子快快长大,待其日后成为储君,她也便能真正过安稳的日子了。


    雪琼宫


    含萍眸中满是忧心之色,小心翼翼瞅着贞妃。


    贞妃就像是疯魔了般哈哈哈大笑,随即又咳嗽了起来,含萍忙上前给她顺气,语中带着哭腔劝慰道“主子,您可万万不要动气,不值当的。”


    “本宫知晓,本宫定然不会让她们如意,是本宫想的太简单了,华皇贵妃又怎会真心帮我,不过是为了给二皇子铺路罢了,她特意留了个尾巴就是要让本宫像如今这般消耗心力罢了,她会保本宫的命,但不会让本宫好起来。”


    贞妃只觉万念俱灰。


    “主子,有奴婢陪着您呢。”


    贞妃拉住含萍的手,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本宫活不下去了,这般窝囊的活着不如来得痛快。”


    含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即不再多言,她知晓了便是说再多也不能改变主子的想法,算了,像主子这般出身的贵女都抵抗不住命运,她本就命如草芥,罢了,认命了。


    “主子,奴婢都听您的。”


    贞妃听言不禁自嘲,未曾想从小一起长大的双环背后捅了她刀子,临死身边竟还有一个忠仆,这般她便做个好人吧……


    内务府的小监送来了一封信,苏叶接过来后微微蹙眉,她闻到了些许血腥气,但并


    未直接打开,转身去了内殿,呈给了程寰玥。


    程寰玥打开信封,竟是一封血书。


    贞妃的血书,信中内容更让程寰玥诧异,思衬再三把血书递给了苏叶道“你觉得本宫要不要呈给圣上。”


    苏叶接过血书,眸中很是惊异,清河崔氏竟坐着买卖人口的生意。


    按大晟律法,是死罪。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贞妃下线


    苏叶心中极为鄙夷厌恶, 未曾想世家望族的清河崔氏竟为银钱做拐卖人口之事,这般损阴德之事着实让人不齿。


    人贩子无论是上一世,还是在如今的大晟都该死。


    “主子, 这般损阴德之事, 自是应昭告天下的。”苏叶眸中满是愤恨之色一点都不作假。


    程寰玥拿起帕子掩唇笑道“那便该昭告天下。”


    贞妃殁了。


    留下血书, 告发清河崔氏拐卖人口之事, 圣上大怒,圣上本就忌惮世家望族, 自是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如此传承几百年的清河崔氏轰然倒塌。


    贞妃这般玉石俱焚, 着实让苏叶唏嘘, 想来清河崔氏如今也心生悔意了吧。


    女子虽难为, 但若被逼到绝境, 也能以一人之力拖整个家族共赴黄泉, 此事一出自是震惊天下,贞妃大义灭亲告发有功,被圣上追封贞皇贵妃。


    当然褒贬不一, 不过也因此使那些个喜以家族荣耀为由,大义凛然实则逼迫女子的家族也因此收敛了许多, 毕竟传承百年甚至自诩传承千年的世家望族,背地里的阴私之事自是不少的, 谁都怕成为第二个清河崔氏……


    含萍背着包袱转过身望着身后关上的宫门, 她原以为要没了命, 随主子去了, 但未曾想主子竟为她求了恩典,放她出宫。


    还赏了她银钱,含萍眸中满是泪珠子。


    含萍跪了下来, 冲着紧闭的宫门磕了一头。


    她已然没了家,自她被家人卖进宫时便没了家,她若是回去想来会被抢走身上的银钱,然后再被卖一次。


    她尽过孝了,故而也要为自己而活。


    但大晟无女户,她也不想把未来托付给男子。


    含萍去了雾灵山,这辈子她青灯古佛为主子,为小主子祈福……


    贞妃殁了,世间已无清河崔氏,便是刚刚入宫的崔氏女也被贬为贱籍入了掖庭,四皇子虽已然记事了,但他没了母族,年岁也还尚小,仔细养着还是能养熟的,这般自是让各宫主位娘娘们惦记。


    但谁也没有想到,圣上竟未打算给四皇子选养母,而是把他送进了皇子所,与大皇子一同生活。


    宫中之人最是会踩底捧高,哪怕是贵为皇子的四皇子失了依仗,年岁又小,在那些个嬷嬷宫婢小监眼中,那便是一只肥羊。


    虽不敢过分,但小小年岁也算是尝到了人生苦楚,四皇子自此便沉寂了下来,变得沉默寡言,眸中也好似深潭那般让人觉得不舒服。


    此次大选圣上极为吝啬,最高的位份也不过是从五品才人,更让苏叶未曾想到的是,圣上并未宠幸新人,反而开始修身问道,以求长生之法。


    动用私库在宫中建立了摘星楼,虽现今未耽搁朝政,但当坐拥天下的帝王开始信道求长生,距离朝政荒废也就不远了。


    要知晓丹药之中铅、汞等重金属的含量极高,长期服用恐是要中毒身亡的,那些个奸臣小人自然也会借此机会投其所好,进献道士、丹药,届时定然要怨声载道。


    甚至会因此导致朝堂动荡,大晟恐要衰败。


    这般自是不可小觑。


    苏叶都懂的道理,程寰玥自是也知晓,这世上哪里会有长生之法,圣上如今不过是不惑之年,若无意外便是再活十年二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届时便是大晟未亡,二皇子顺利登基,得来的恐是千疮百孔的大晟,思及此程寰玥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如今宫中的四个皇子,大皇子患有愚症自是同皇位无缘,三皇子母妃出身卑微又依靠着程寰玥过活自是无需担忧,四皇子失了母族,没了依仗年岁又尚小,现今在皇子所想来也经历了人情冷暖之事,变得阴沉寡言,如此倒也称不上对手了。


    若无意外,二皇子定然会是日后的储君。


    与其等着这般烂摊子接到手中,还不如趁早筹谋。


    苏叶自是看懂了程寰玥眸中得野心,她想垂帘听政。


    微微垂下眸,思衬再三才开口道“主子,丹药虽能治病救人,好似仙丹那般,但毕竟是药三分毒,若是服用多了恐会损了身子,更甚者失了性命。”


    “本宫知晓,本宫曾见过一只幼鼠啃食丹药后身亡,只是圣上为何会突然信道,开始服用丹药,毕竟历朝历代服用丹药的帝王极少有善终的。”史书中都有记载,圣上难不成被下了蛊。


    对此程寰玥百思不得其解,但苏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圣上自杨美人那事后就伤了那处 ,原先宫中的太医都被圣上幽禁了起来,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自是有人引导,圣上应是半信半疑服用了丹药,其药效自是有的,故而开始信道服用丹药也属寻常。


    但苏叶并未说出心中所想,并不重要,更何况在程寰玥跟前,有时她也需韬光养晦。


    “武大监那边奴婢已然递了话,若有消息便会送过来。”


    程寰玥听言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言。


    那些个道士仙长自是不会让圣上多服用丹药,毕竟若过了量,伤了圣上,那便是灭九族的大罪。


    此事也着实有风险,万一未能成事,想来荣安伯府便会成为下一个清河崔氏,届时也会连累二皇子不能顺利继位,如此恐真会让三皇子捡漏。


    还需从长计议。


    “稳妥些,不急。”程寰玥轻声道。


    “主子安心,奴婢晓得。” 苏叶心知若程寰玥失败了,别说是她,便是整个琼华宫,荣安伯府众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但想到日后整个皇宫,甚至整个大晟都会变得乌烟瘴气,举步艰难,不若赌上一把,若能成事,她也能早日过安稳的日子。


    待苏叶回到房间,梳洗后换上常衣躺在床榻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着实让苏叶紧绷着心弦,才微微放松便又压上了一座大山,好似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如此自是辗转难眠。


    苏叶猛然坐了起来,不对,若是程寰玥真的对圣上出手,这一生她恐难出宫。


    弑君谋逆的大罪,程寰玥虽未与她明说,但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此又怎会放心她,放她出宫。


    思及此苏叶只觉万念俱灰,一直支撑着她的动力消失了,好似浑身没了力气般,此等大事若是日后被二皇子所知,便是二皇子再如何信任她,也不会让她离开皇宫。


    除非她死。


    这般她只能选择同项嬷嬷那般,在宫中养老了,一辈子困在这深墙之中,唯一破解之法便是程寰玥也。


    苏叶微微摇摇头,便是她日后能寻得机会也不能对其出手,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


    这般又进了死胡同,更何况苏叶都不敢确定,若程寰玥事成之后会不会捂她的嘴,那把悬在脖颈处的剑又出现了。


    苏叶只觉脑子昏昏沉沉,她不记得是何时睡着的,再次有了意识时已然是翌日晌午,她竟发起了高热。


    兰慧正在床榻前守着苏叶。


    “姐姐您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苏叶故作疑惑问道。


    “昨夜姐姐的窗户并未关严实,想来是夜里受了风寒,这是刚刚熬好的药。”兰慧扶起苏叶道。


    苏叶微微点点头便接过了药碗一饮而下,她竟起了高热,但昨夜她是关了窗子的。


    大晟医疗条件这般落后,便是风寒也可能因此失了性命,故而苏月极为重视身子康健,睡前定然会关好门窗,有人要害她。


    不过如此甚好,正中苏叶下怀,生病的招数虽老套,但极为适合避祸。


    “姐姐您好好休息,娘娘一直忧心您,奴婢还要同娘娘回禀,晚些


    再来瞅姐姐。”


    “等等,昨夜我关了窗子。” 苏叶拉住了兰慧,轻声道。


    兰慧听言怔愣了一下,随即快速掩了眸中那一抹慌张之色道“啊,难不成是有人故意要害姐姐,姐姐放心奴婢定然会禀告娘娘,彻查此事。”


    “那便辛苦你了。”


    “姐姐安心养病,一切都有奴婢。”


    苏叶瞅着兰慧略微显得慌乱的背影,还真是天不亡她,应了那句谚语,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毕竟以她对程寰玥的了解,此时她染上风寒,定然会觉得她是故意为之,如此兰慧也算是帮了她,只不过她并不会对其感激。


    就是不知兰慧为何会突然对她动手。


    难不成昨日之事,被兰慧有所察觉,这份要命的功劳其想要,故而对她动手不成,若是如此到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即便是她,都不敢保证若程寰玥真的动了手,会留下她的性命,换做兰慧那便定然不会留……


    就如苏叶所想那般,程寰玥今日一早知晓苏叶起了高热还在昏厥之中时,便对苏叶起了疑,甚至动了杀心。


    毕竟昨日她刚刚同其透露出些许弑君之意,苏叶今日便病了,这般就如同当初她为躲避皇太后之举相同,如此同背主有何区别。


    贞妃与其婢女双环之事还历历在目,提醒着程寰玥不可心软。


    未曾想苏叶竟说她睡前是关了窗子的,这般自是有人想背后害她。


    程寰玥心中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苏叶有了私心要背叛她,是啊,苏叶又怎会背叛她,在这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的深宫之中,难免让她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程寰玥不禁有些自嘲,身处高位,恐有一日真会变成孤家寡人吧,好在还有苏叶陪着她。


    若苏叶出了事,谁能获利,自是不难猜想的。


    此时的兰慧心中极为慌乱,她虽确信昨日她鬼使神差的偷偷打开了苏姐姐窗子之时,并无旁人,但万一被发现,其后果自是她不能承受的。


    一时间心中充满了悔意。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づ′▽‘)づ本章下……


    程寰玥本就是贵女, 荣安伯府又是武将出身,幼时程寰玥也曾舞刀弄棒过,甚至亲手解决过三房安插的暗线, 再加上如今贵为华皇贵妃, 代掌凤印, 统管六宫事务, 只一个眼神便能让兰慧软了腿。


    只见兰慧跪在殿内磕头讨饶道“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回,是奴婢猪油蒙了心, 一时想差了, 奴婢, 奴婢就是羡慕苏姐姐, 想成为苏姐姐那般在娘娘您跟前伺候, 为娘娘您做事分忧, 但是奴婢自知便是如何做也代替不了苏姐姐在娘娘您心中的地位, 便想着若是苏姐姐病了,恐就分身无术了,届时, 届时奴婢就能显出来了,能为娘娘做事立功。”


    程寰玥拿起手中的帕子, 掩唇笑道“这般说法,还是你对本宫忠心了。”


    “娘娘, 奴婢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 就是娘娘您让奴婢去死, 奴婢也心甘情愿。”


    程寰玥听言嗤笑道“真的吗?”


    “奴婢绝不敢欺瞒哄骗娘娘。”


    程寰玥拿出一粒药丸, 丢在了兰慧跟前道“那便吃了吧,见血封喉不会有任何痛苦,算是本宫给你的赏赐。”


    兰慧听言身子晃了晃, 但却不敢违抗程寰玥之意,颤颤抖抖的拿起药丸,一咬牙便吃了,心中充满了悔恨之意,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哪里配与苏姐姐比较,何况苏姐姐曾也对她有过恩情,如此忘恩负义的她,哪怕对娘娘真的忠心又如何,定然不会被信任。


    落到此般境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娘娘,奴婢下辈子再当牛做马伺候您。”兰慧泣声道。


    程寰玥倚靠在贵妃榻上,不紧不慢的轻轻抿了口茶道“不过是个补身子的药丸罢了,如此倒是让本宫信了你的忠心,如今圣上日日服用丹药,本宫自是要为其分忧,这一瓶是特质的丹药,你可愿送到摘星楼去。”


    兰慧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她从未想过娘娘竟存着弑君这等诛十族的模拟之心,只觉得一股子寒意瞬间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颤颤巍巍双手接过了丹药,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若她拒绝,想来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内殿,若她失手了也会没了性命,如此不如搏一把,若是事成,那便是从龙之功,九品女官算甚,便是御前女官也不是不能做的。


    思及此,兰慧眸中涌现出些许野心之色。


    兰慧的变化自是尽收眼底,程寰玥微微垂头轻抿了口茶道“本宫倒是觉得你泡茶的手艺越发的精湛,下去吧。”


    兰慧面色有些微微潮红,随即忙躬身退了出去。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怎能不让她疯狂心动。


    待出了内殿,正好与福禄擦肩而过,若是以往,兰慧都会很是恭敬的弯身福礼,而此时她却是挺直了腰板。


    福禄微微蹙眉停下脚步,侧身瞅了一眼兰慧,眸中闪过一抹嘲讽厌恶。


    又是一个被权势富贵迷了眼的,他便要看看栖能张狂多久。


    苏叶生了病自是无法顾及宫中事务,程寰玥瞅着眼前内务府送来的册子,只觉头痛,还真是入奢容易入俭难,一时间也顾不上二皇子学业了。


    这一次风寒可谓是来势汹汹,苏叶虽多饮温水,按时用药,但依旧日日起热,想来是长期紧绷着心神,这般便病来如山倒了。


    她也正好借着此次,好好休息,也好仔细想想日后之事。


    二皇子知晓苏叶染了风寒,很是焦急,闹着想去瞅她,好不容易才被王盼儿劝了下来,苏叶并未让王盼儿进屋,毕竟风寒是可染人的,她担心二皇子,三公子会被过了病气。


    心中对于能被二皇子惦记很是慰贴,至少这几年的用心并非是白做工。


    至于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来是程寰玥已经安排好了,故而兰慧去摘星楼送丹药时并未被阻拦,她放下丹药后只觉得心砰砰砰的跳,好似要跳了出来。


    接下来,每隔三日兰慧便会去摘星楼送一次丹药,她也日渐消瘦起来,每日睡醒时都会觉得睁不开眼,总是提不起精神来,兰慧并不觉得是她身体出了问题,想来是心里装着事儿,故而紧张导致的,只等那日到来。


    却未曾想,在兰慧送了第七次丹药时,往回走时就觉得提不起劲儿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好似一下子就迈不开腿了。


    费力走回自己房间,汗水已然浸湿了衣裳,她觉得口渴的很,但却已经没了多余的力气去倒杯水,眩晕之感袭来,晃了晃身子一头便栽了下去。


    再也没有睁开眼。


    翌日,兰慧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了。


    华皇贵妃跟前也算得上得脸的大宫女突然暴毙,自然是要彻查的,最后得知的结果是突发心疾。


    福康知晓后也生了一场病,他与兰慧私下都约好了,待到了年岁出宫后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一同照顾阿妹,未曾想竟天人永隔了。


    程寰玥自是厚葬了兰慧,又给她在宫外的阿妹赏了不少银钱,福康更是感激的痛哭流涕,一旁的福禄张了张嘴,最终并未多言。


    有时,无知是福。


    苏叶这一病就是月余,好在已经有了好转,至少到了晚上不会再起高热。


    但毕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整个人清减了不少,待知晓兰慧突发心疾人没了后,怔愣了下,随即侧过头看向不远处高耸好似入云般的摘星楼,程寰玥得手了。


    想来兰慧的心疾也是她所为吧。


    若是她没有阴差阳错的得这场病,做事之人恐就是她了,那程寰玥会放过她吗?


    苏叶并不确定,不禁自嘲,她也是那条案板上的鱼肉,这大晟着实让人厌恶。


    福禄虽知晓是娘娘吩咐兰慧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故而也不能留活口,但他并不知是何事,但此时顺着苏叶的目光,那是摘星楼。


    心下大惊,难不成,福禄已然不敢往下去琢磨了,娘娘胆子不能这般大吧。


    苏叶余光自是瞅见了福禄面上的变化,微微蹙眉,倒是她失态了,便压低声音道“勿要胡乱猜想。”


    “奴才知晓,姐姐放心。”


    苏叶又觉得嗓子有些发痒,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她应该再病些日子……


    程寰玥知晓苏叶身子竟还未好,微微蹙眉道“拿本宫的牌子请太医。”


    福禄忙双手接了过来,心里则是为苏叶担忧。


    苏叶本就病了近月余,身子自然亏空的很,再加上她刻意服用了腌制的甜瓜,故而时长咳嗽


    不止,太医院的太医为她把完脉后微微蹙眉,随即开了不少温补的药材后才离开向程寰玥回禀。


    “回华皇贵妃娘娘的话,苏女官身体素弱,气血两虚,脉象细弱无力,肾精亏虚,此乃长期劳累,再加上外邪侵扰所至,故而需清心安神不得劳累,再配合汤药温补才能恢复康健,好在其身子底尚好,否易损寿命。”


    程寰玥未曾想苏叶此次生病竟这般严重,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自是毫不吝啬的赏赐不少温养身子的名贵药材。


    又不顾苏叶阻拦亲自来看她。


    “咳咳,主子,您莫要离奴婢近,万一过了病气奴婢万死不辞,咳咳。”苏叶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脸色更是泛着苍白,故作强撑着要从床榻上起来的模样。


    程寰玥忙阻拦道“你我之间何需这般,你赶紧好好躺着,身子重要。”


    看着苏叶这般,程寰玥自是心生不忍,心中对她竟怀疑了苏叶生了些许愧意。


    “本宫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你好好养着身子。”


    “咳咳,主子心中有咳咳,有奴婢,奴婢便是现在就咳咳,也值得了。”苏叶眸中涌现出泪珠子,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如此赤诚之心,程寰玥自是为之动容。


    是啊,苏叶聪敏灵慧,她竟忽视了其年岁,不过才碧玉年华,诸多担子都压在她的身上,又日日多思自然是扛不住的。


    早慧必伤,情深不寿。


    程寰玥是真的担忧了起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苏叶在她身边已经十载,小叶儿也长得亭亭玉立可独当一面了。


    此时的程寰宇眸中的忧心之色自是不作假的,苏叶自是心中知晓,也存了几分感动,只不过一瞬而过。


    她与程寰玥相互之间自是有真心的,只不过抵不过利益,更抵不过权势。


    她曾生长在鲜艳的红旗之下,故而做不成忠奴,她对程寰玥马首是瞻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同样,程寰玥自出生便是贵女,身份高贵自是不会对伺候她的婢女生出所谓的姐妹情谊。


    这不怪程寰玥,是这封建皇权之下的常态罢了。


    既怒又悲。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圣上下线(*^▽^*……


    苏叶端坐在妆匣前, 为自己梳理发髻,她选了一只琉璃金簪别在发髻上,抬起手摸了摸垂下来的珍珠玛瑙流苏珠子。


    十年了, 她来到这个大晟已然十年, 最初当她知晓她穿越过来的身份是家生子时, 在得知大晟无女户, 即便能求得恩典放了籍也是要嫁人,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男人掌控时她所求的是什么, 是成为程寰玥跟前得脸的管事娘子, 身边有小丫鬟伺候就可。


    如今, 她已然是有了官身的九品女官了, 除了皇亲贵戚出身的皇室女一出生便有品级外, 亦或者因嫁了好夫君, 生了好儿子求了恩典有了诰命外, 她一个贱籍家生子出身,能有了官身可谓是天花板了,故而也养大了她的心思。


    人之本性, 便是如此,都说知足者常乐, 可谁不想过得更好些呢。


    故而她现今求得是离经叛道的自由。


    她活的有些拧巴了,但她不甘心啊!


    十年, 十年的经历, 日日如履薄冰的过活着, 才知晓越是往上爬, 遇到的风雨越是大,稍有不慎恐就是万丈深渊。


    她一个好好的人,要日日自称奴婢, 要随时随地躬身屈膝,下跪磕头。


    凭甚!


    她只想活的安稳些,远离这些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不想日日用鲜红的血来洗手。


    她都忘了,何时起已然开始习惯蔑视生命,哪怕是日日都会相见的兰慧,她也能冷眼旁观瞅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事后她心中没有丝毫涟漪。


    苏叶微微垂眸,不在看镜中的自己,唇角微微上扬,笑意中满是自嘲之色。


    她稳了稳心神,收回了脑海中那些自怜自哀的思绪,这般拧巴的活着,便是自寻死路,她借病逃避的也有些久了,再这般病下去,恐日后要被旁人取代了。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何种艰难险阻能阻挡她所求之事,自是无的,路漫漫其修远兮,这条路她走了十载,便不怕再走十载。


    苏叶眸中满是坚毅之色,人总要学会知足,便是最差也能如项嬷嬷那般在宫中受人尊敬着,更何况也并非无一丝机会,慢慢图之……


    圣上自从信道,服用丹药养生后便开始禁欲,不入后宫,日日留宿在摘星楼,按那些个自诩仙人的道士说法是吸收日月精华吐身中之浊气。


    待圣上修身养性三轮回,九九八十一天后,便可祛净污浊之气。


    这般便是二百四十三天不入后宫,如此倒是清净了不少,各宫妃嫔小主们私下争执也少了许多。


    苏叶身子康健后便重新接手后宫诸多事务,故而倒也觉得比往常松闲了不少。


    只可惜好景不长,按那仙长道士所言,圣上禁欲二百四十三天后面色红润好似回春了般,甚至开始频频入后宫宠幸宫妃小主们,便是程寰玥也被了两次牌子。


    程寰玥在丹药上定然是做了手脚,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虽其并未再同她提及此事,苏叶也极为默契的当做不知,但若是未动手,也不会要了兰慧的性命。


    故而圣上如今这般,苏叶微微眯了眯眼眸,便只可能是回光返照,用寿数换来的短暂回春,如此待消耗完,便是圣上殡天之日。


    苏叶思及此,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全身,不禁身子一颤。


    在这寒意中又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之意,待圣上殡天之后,至少在二皇子亲政之前,程寰玥便是着大晟朝最有权势之人,虽皇太后还尚在,但儿子是圣上同孙子是圣上自是不同的,更何况皇太后并无实权。


    程寰玥则不同,她如今本就名正言顺的代掌凤印,掌管后宫事务多年,虽还未能摸清圣上身边暗卫,但如今瞅来也并不重要了,暗卫只忠于圣上一人,待二皇子登基为帝那一日,便会效忠二皇子一人。


    更何况说到底荣安伯府是武将出身,故而满朝武官不会与她为敌,要知晓自大晟建朝以来,还未有武将家族出身的贵女为后之事。


    文臣那边又有自诩传承千年的太原王氏马首是瞻,这般皇太后便是有心想压制程寰玥恐也是千难万难的。


    而她,作为程寰玥跟前最得脸的女官,其前程自是无需多思的,便是她心中之执念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古以来,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与圣上之间极少有母子连心的,这天下大权,便是亲生母子又如何,恐心中多思,也少不得旁人的挑拨离间,若其政见再不和,可想而知,母子情谊怕是要反目成仇。


    苏叶赌的就是程寰玥与二皇子在未来隔心,那时便是她的机会。


    苏叶微微垂眸,长舒出一口气。


    她走到窗前,目光凝视着檐下悬挂着的宫灯一时间思绪万千。


    就在她正准备关窗之际,不远处一个黑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苏叶微微蹙眉,随即好似想到什么般,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姐姐,摘星楼出事了。”福禄气喘吁吁道。


    “去,禀告娘娘。”


    福禄听言顾不得喘口气忙转身跑向内殿,苏叶则是快速换上衣服,整理了下发髻,别


    了两只白玉簪便匆匆往二皇子的小院赶去。


    王盼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时,顾不上整理衣服忙起身开门,苏叶并未与她多言,只吩咐道“抱着二皇子去内殿,勿要给二皇子穿鲜艳之色的衣服。”


    王盼儿听言怔了怔,她瞅了一眼苏叶匆忙的背影,这是圣上出事了,如此二皇子便会是……王盼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多寻思,忙换上衣裳,收拾妥当后便去了二皇子房内。


    如今在二皇子身边伺候的宫婢自是不敢与王盼儿起任何争执,眼瞅着王盼儿叫醒了二皇子又伺候二皇子换衣裳,一旁守夜的宫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未敢出声询问,只得垂着头站在一旁。


    “小主子,奴婢抱您去内殿。”


    二皇子此时还有些犯迷糊,他原以为是天亮了,要准备去御书房读书了,未曾想刚过亥时,怪不得觉得未睡够……


    大晟宫规森严,悬灯落锁后自是无紧要的事儿,不可随意出宫,做戏自是要做全套的,程寰玥要做的便是等高大监着人来请她。


    待王盼儿抱着二皇子进内殿时,程寰玥瞅了一眼苏叶,眸中满是赞赏之色。


    二皇子很是懂礼的向程寰玥请安,程寰玥对着二皇子莞然一笑,弯下身伸出手抚了抚二皇子脸颊,眸中满是慈爱之色,温声道“瑜儿是不是未睡醒,再坚持坚持。”


    二皇子虽不知晓发生何事,但他很是喜欢母妃这般温柔对他,母妃很久未这般对他慈颜悦色了,很是乖巧的点头,往前走了两步,抬起脚跟抱住了程寰玥,小脸埋在她的怀中。


    就在这时,程寰玥站直了身子,推开了二皇子,面容也显得严肃了起来道“瑜儿,不可这般失仪,你是皇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旁人所观望,要谨记步从容,立端正。”


    二皇子微微垂着头道“母妃教训的是。”


    因其垂着头,故而程寰玥并未瞅见二皇子眸中的失望之色,她唇角微微扬起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又道“瑜儿你要知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注1]你肩负大任,自是不能与旁人一样,母妃对你严厉是为了你好,待日后你便能体谅母妃的良苦用心了,生在皇家,便是你的天命。”


    他一点都不想肩负大任 ,他想同大哥一起玩耍,他并不觉得大哥患了愚症便是不祥,他也想同三弟那般随时随刻都可与母妃撒娇,倚靠在母妃的怀中,不想去御书房便可不去,不想背书便可不背,可随意的奔跑,可大声的说笑。


    可他知晓,他不能,但凡他透露出一点点不愿,得到的便是母妃更为严厉的惩罚。


    二皇子有时会想,待他长大那日真的会如母妃所言那般,理解母妃,感谢母妃吗?


    如此,他真的好想快快长大。


    “儿臣知晓,儿臣谨记母妃您的话,定然不会让母妃失望。”


    二皇子话音刚落,突然丧钟鸣起。


    整个皇宫,甚至整个盛京一瞬间嘈乱了起来。


    程寰玥身子晃了晃,苏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能感受到程寰玥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并非是惧怕而是因亢奋之故。


    程寰玥原以为能等到御前来人,未曾想圣上竟这般快便殡天了。


    “主子,御前来人了。”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丧钟鸣起。


    一声、两声、三声……四十五声。


    声声震耳欲聋, 整整四十五声响彻盛京城。


    “圣上驾崩。”


    程寰玥故作悲痛欲绝之色,瘫坐在内殿之中,倚靠在苏叶怀里喃喃自语“怎会如此。”


    好似不可信那般, 她好似在用尽力气般死死握住苏叶的手“怎么可能, 圣上昨日走时还许诺本宫, 过两日会陪本宫去赏荷, 怎会。”


    “还请娘娘保重身子,此时不可乱啊!高大监已然控制住了摘星楼众人, 还请娘娘主持大局。”


    “为本宫更衣。”。


    程寰玥眸中得泪珠子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汹涌而出, 一身素衣跪在殿前, 几个小皇子小公主都被带了过来。


    此时殿内嘈乱如同闹事一般, 圣上并未留下遗诏。


    “大晟不可一日无君, 自古立嫡立长, 但大皇子患有愚症, 自是不宜继承大统,二皇子本就是祥瑞龙凤自是可庇佑我大晟昌盛,况且华皇贵妃娘娘本就代掌凤印多年, 如同副后,如此二皇子登基自是顺应天命, 万众所归。”


    “还请二皇子早日登基称帝,大晟不可一日无君。”


    “话虽如此, 但二皇子毕竟年幼自是应效仿前朝建内阁辅佐圣上。”


    “不可, 按大晟惯例华皇贵妃娘娘可垂帘听政, 待二皇子大婚后便可亲政。”


    “皇太后如今还在雾灵山为大晟祈福, 便是垂帘听政也应是皇太后。”


    “皇太后已是古稀之年,哪里有多余的经历,自是应由华皇贵妃娘娘垂帘听政。”


    大殿之中唯一未出声的便是荣安伯程邵, 未曾想他程家竟真的出了一个皇后,不,是皇太后,还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他嫡亲的外孙便要登基称帝了,此时他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


    他如今满脑子便是程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他再也不用担心,因后继无人程家会日渐衰败了。


    程寰玥并不担心满朝文武大臣最后商议的结果,她只需稳住便可如愿。


    待一切尘埃落定,殿内哀嚎哭声再次响起。


    谁都没有注意,跪在角落的四皇子正死死攥着小拳头,稚嫩的脸庞满是阴恨之意。


    “冯选侍晕厥了。”


    福禄走到苏叶身旁在其耳边轻声道,苏叶听言微微蹙眉,随即吩咐道“把人抬到后面,勿要弄出大动静,再请太医过去瞅瞅。”


    她对冯选侍还算是有些印象,原是同程寰玥一同参选的秀女,只不过境遇大大不同罢了,初封不过是从六品御女,还是月前圣上随意翻牌子翻到了她才初次承宠,事后也只是晋了一等,成为正六品选侍罢了。


    在她印象中,是个性子唯诺之人,想来是真的晕厥了过去,便未再放在心上,未曾想,不多时福禄面色凝重走了过来,冯选侍竟然有了身孕,怀相也并不是很好。


    苏叶听言后微微点头,嘱咐福禄道“着两个伶俐的宫婢过去照顾。”


    又与程寰玥禀告了此事,程寰玥听言微微抬眸,眸中满是嘲讽之意轻声叹道“未曾想圣上竟还能留下一个遗腹子,冯选侍也算是颇有些运道了,着人照顾好,她与本宫也算是有缘。”


    “主子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大晟虽未像前朝那般,无子嗣宫妃小主无论品级都需殉葬,但也是有守陵宫妃的。


    选的自然是出身卑微,毫无背景根基的低位小主,届时会尊封为妃,搬到皇陵中的永巷宫居住守着皇陵,虽也有宫婢小监伺候着,但却是要过与世隔绝的清冷寂寞日子,若无意外,冯选侍便会是其中之一。


    如今却是不同了,无论她腹中皇嗣是否能顺利出生,她都会被尊封为太妃,若她能顺利生下皇嗣,若是皇子便可待其成年跟着一同去封地,若是公主也可待


    公主招驸马后出宫住进公主府。


    这般看来,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的还有被圣上以患了急症养病实则被幽禁的温妃。


    温妃被尊封为了温太妃,自是无需再被幽禁在柔芳宫了。


    温太妃在走出柔芳宫时,只觉恍如隔世。


    她身边已然没有可信任之人,楠儿,温太妃微微垂下眸,她连厚葬楠儿都做不到,最是无情帝王家,若不是心中念着宝珠儿,她又怎能坚持到今日,苦苦的熬着。


    温太妃跪在程寰玥跟前,祈求道“姐姐,我知晓能苟活到今日,都是您私下照顾,否则恐早就像王嫔那般熬不过冬日了,也知不该得寸进尺,可宝珠儿是我的命啊,我能撑到今日便是因为宝珠儿,求求姐姐您再帮帮我,让宝珠儿回来。”


    程寰玥面露心疼之色,她对于很是识时务的温太妃还算是有几分交情在,否则也不会特意嘱咐内务府,不要苛待她,温太妃虽称不上艳绝后宫,但也算是温婉贤淑,丽质天成,而如今却是面色枯黄,鬓角处竟还长出了些许白丝。


    “你所求之事本宫自是知晓,只是苗太嫔自从养了宝珠公主,可谓是视如己出,便是宝珠公主对她也是。”程寰玥顿了顿,轻叹了口气道“此事不急于一时,你先养好身子,本宫定然不会让你委屈。”


    温太妃眼眶泛着红,她知晓刚刚程寰玥未说之意,她的宝珠儿不记得她了,故而把苗太嫔当做了阿娘,她该感谢苗太嫔对宝珠儿悉心照顾,视如己出,可她做不到,她的心就好似被人捏在手中攥紧,生疼生疼的。


    “我知晓此事让姐姐为难了,也知晓,宝珠儿不认得我了,只求姐姐怜悯可怜可怜我。”温太妃已然泣不成声,但也知晓不能这般下去,若是让程寰玥觉得烦了,恐再也不能要回宝珠儿。


    待温太妃离开后,程寰玥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不仅仅是宫中还有朝堂上琐事接踵而来,让她应接不暇,好似没有片刻喘息的时刻。


    “此事你如何看。”


    苏叶思衬了会儿才道“主子,无论出于何种缘由,苗太嫔对宝珠公主确实是尽心尽力,亲力亲为,若非如此,宝珠公主也不会与她那般亲近,若是把宝珠公主送回柔芳宫,恐宝珠公主也难以适应,苗太嫔心中怕是也要生怨,可若是继续由苗太嫔养着,温太妃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是啊,如此倒是真难为住本宫了。”程寰玥微微叹了口气,苗太嫔这些年来也还算是识时务,对宝珠公主尽心尽责,她也不想做那恶人。


    “主子,待二皇子登基大典后,后宫妃嫔有些会搬去皇陵永巷宫,有些则是要搬到别的宫殿之中,柔芳宫在后宫各宫之中还算是宽敞,不如让苗太嫔同宝珠公主一起搬过去,宝珠公主如今也是懂事了的年岁,她身世之事想来也瞒不了多久,不如直接与她言,届时温太妃同苗太嫔一同照顾宝珠公主如何?”


    程寰玥听言微微颔首,眸中也有了些许笑意道“倒也算是一个好法子,此事交与你来办。”


    “是。”苏叶躬身退了出去,她先去寻的苗太嫔。


    苗太嫔此时正陪着宝珠公主抄写佛经,待知晓苏叶前来时,手微微一颤,墨迹晕染开来。


    一旁的宝珠公主疑惑的瞅向苗太嫔关忧道“母妃,您没事吧?”


    苗太嫔抿了抿唇,强颜欢笑道“母妃无事,母妃还有事。”语罢很是不舍的轻轻抚了抚宝珠儿的发髻。


    宝珠公主很是乖巧的点点头……


    苏叶正要向苗太嫔躬身福礼,就被苗太嫔亲自拦住了,她死死的握着苏叶的手询问道“可是娘娘要本宫把宝珠儿还给温太妃。”


    不等苏叶开口,苗太嫔又道“苏姑娘,你是知晓的,宝珠公主虽不是本宫亲生,但胜在亲生啊,本宫也知晓温太妃如今病愈,自是不应把着宝珠公主不放,但是,但是宝珠公主并不知晓温太妃是她母妃,她一直认为本宫才是她的母妃,如此恐一时半会儿,宝珠公主也接受不了的,求苏姑娘为本宫求求情。”


    苗太嫔心中无底,面露慌乱之色,她早便把宝珠公主当做亲生女儿,哪里舍得还给温太妃,甚至生出温太妃为何不能像王嫔那般识时务,直接死在柔芳宫才好,也省的像如今这般,平添事端。


    她知晓她这般想不对,却也控制不住心中所思。


    “娘娘知晓您对宝珠公主尽心尽责,宝珠公主被您照顾的如此好,自是不忍让您与宝珠公主分来,但温太妃也着实让人心疼,故而便想出一个两全之策,就是不知晓您是否愿意。”


    苗太嫔眸中一亮,焦急道“本宫自是愿意,只要不把宝珠公主从本宫身边抱走,娘娘让本宫做甚,本宫都愿意。”


    苗太嫔就怕赌咒发誓了。


    温太妃原先便与娘娘交好,她本都做好了宝珠要被送回柔芳宫的最坏结果了,未曾想竟还能峰回路转。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让本宫同宝珠公主一同搬到柔芳宫?”苗太嫔听言微微蹙眉, 太后娘娘之意她是明了了,是要她与温太妃一同抚养照顾宝珠公主。


    但温太妃是宝珠公主的生母,而她只是养母, 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 但她不过才养了几年罢了, 更何况她是太嫔, 比温太妃品级要低上许多,便是论出身也是比不得温太妃的。


    柔芳宫又本是温太妃的宫殿, 她搬过去更是要矮上一头, 若是日后温太妃刻意分开她与宝珠公主, 想来用不了多久, 她在宝珠公主心中怕就比不得温太妃了。


    如此怎能不心忧。


    一时间, 苗太嫔陷入两难之地, 她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若是她主动放弃了宝珠公主,那她还是一宫主位的太嫔娘娘,哪怕膝下无子嗣, 也无需担忧被尊封为妃去为先皇受皇陵,搬进那暗无天日的永巷宫了。


    自由自在的也不会被旁人牵制, 但是她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宝珠公主, 与已逝的明珠公主不同, 她原以为温太妃不可能再有机会活着出柔芳宫的, 也知晓她有亲生骨血恐是千难万难的, 故而她对宝珠公主真的是当做亲生女儿,当做后半辈子唯一的倚靠用心养着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虽是因利, 但也付出真心了,可她也实在是不愿再低人一头活着,她谨小慎微惯了,好不容易熬到圣上殡天,被尊封为太嫔娘娘,太后娘娘又不是个喜欢磋磨人的,又不用再处心积虑的争宠,日后的日子过得自然安稳悠闲。


    后宫再进新人也是要等十年后圣上大婚,大晟最为重孝道,届时她只要不乱掺和,便是日后的皇后娘娘对她也会敬上几分的。


    如此,真的难为住了。


    苗太嫔心中所想,苏叶自是也能明了一二的,故而很是体贴道“太嫔娘娘您无需此时便告诉奴婢,登基大典后再与奴婢说便好,温太妃大病初愈也还需静养,不急。”


    “如此劳烦苏姑娘了,本宫此时确实有些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抉择。”苗太嫔塞给苏叶一个锦缎荷包“还请苏姑娘在娘娘跟前多为本宫美言几句。”


    苏叶笑着接过了荷包,她虽不缺这些个银钱,但也深知入乡随俗的道理,有时不收反而会让旁人起疑,徒增事端,不过此等事她也从未隐瞒过程寰玥。


    程寰玥对此更是毫不在意,毕竟在她跟前伺候的人,什么好物件没见过,自是不会被这些个黄白之物所收买……


    程寰玥听了苏叶回禀后,轻笑道“苗太嫔也是个秒人,是啊,如今这后宫之中的女子哪里还需要再争奇斗艳,赏花之人已然不在了,如此也是幸事,不过本宫倒是生了些好奇之心,就是不知晓苗太嫔会如何抉择了,苏叶你认为呢?或者,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她当然会选把宝珠公主还回去,只养了几年罢了,再加上苗太嫔品级不及温太妃,时日久了,若是温太妃有心磋磨,苗太嫔恐要受着了,这世间最不能赌的便是人心。


    但苏叶知晓,她不能如实说。


    “自然是与温太妃一同抚养照顾宝珠公主了,真心换真心,想来宝珠公主日后也会孝顺苗太嫔的。”


    程寰玥听言,拿起帕子掩着唇笑了起来,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她并未多言只道“本宫倒是觉得,苗太嫔并不会选择同宝珠公主一同搬去柔芳宫,想来用不了几日,宝珠公主就会从苗太嫔口中得知其身世了。”


    苏叶故作不解之态“可


    是主子,苗太嫔对宝珠公主可是实心实意的疼爱,怎会舍得?”


    “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你这般有真情之人。”程寰玥走到苏叶跟前,眸中闪过一抹向往之色,但更多的则是坚毅,便是因为如此,苏叶才这般难得。


    “主子也是这般之人,奴婢心里知晓的。”


    程寰玥温婉一笑,抬起手点点了苏叶的额头“早些回去歇着吧,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


    苏叶听言很是乖巧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待走出内殿,才长舒出一口气,她确实有些累了。


    拖着疲倦的身子,苏叶去了小厨房,为即将登基的二皇子熬了一碗苹果水,二皇子同程寰玥一样很是喜甜,但糖却并非好物,不可多食,故而苏叶总会用旁的好喝汤水代替。


    加水时,苏叶思衬了会儿便多放了一碗泉水,她想到了三公主,同是祥瑞但因是女子,往往会被忽视的三公主。


    “苏姑姑,母妃便是因此才对我这般严厉吗?”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苏叶却是不禁怔愣了下,随即释然,是啊,生在皇家的孩子,哪里又是简单之人。


    她蹲下身,很是认真的瞅着二皇子道“娘娘总归是为了您好,或许方式有些严厉,但您是她十月怀胎险些失了性命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奴婢知晓您心中有许多不理解之事,只是生在皇家,若是不争失去的恐是身家性命。”


    “可三弟他就很好。”


    “那是因为三皇子的母妃齐太妃出身卑微,原是宫婢,其家族也不过是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在这皇宫之中,子凭母贵但也母凭子贵,故而只要其像如今这般安分守己便能平安,但您与娘娘不同。”


    二皇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失落之色轻声道“但母妃从未与我这般说过。”


    苏叶听言只是温婉一笑,便不再多言了。


    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苏叶瘫倒在床榻上,只觉身心疲惫。


    现如今程寰玥已然顾不上后宫诸多琐碎的事物,毕竟前朝政务为重,故而后宫之事全权交给了她。


    除了乾清宫伺候的几个老人外,又有谁想去永巷宫,那里可谓是活人墓。


    只可进,不可出。


    但总是要有人去的,这个恶人也是能是她来做。


    皇太后,现今已然是太皇太后不日便将回宫,想来届时又要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


    思及此,苏叶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苏叶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晚上的梦,稀稀碎碎的只觉头脑混账,醒来后也记不清梦到了什么。


    让苏叶未曾想到的是,太皇太后回宫路上染上了风寒,其年岁本就大了,再加上短短几年内便失去了两个儿子,故而竟未能挺到盛京便病逝了。


    丧钟鸣起,这次响了二十七声。


    不仅是苏叶,便是程寰玥都有些恍惚,好似有天助搬。


    苏叶觉得程寰玥就好似是上一世在晋江小说中的女主,虽幼时经历了些苦难,但一路上打怪升级,每每都能化险为夷,遇事也会有贵人相助。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若是她想,成为武则天恐也应不算是难事吧。


    思及此,苏叶微微垂眸,她又有些担忧了。


    苏叶微微摇了摇头,好似要把脑中那些个胡乱思绪甩出去那般,一个连女户都没有的大晟,程寰玥便是有心称帝恐也如登天那般难为,最多就是把持朝政不愿归权,届时便是她得自由的机会。


    苏叶稳了稳心神,二皇子登基之事恐是又要往后拖延了,观程寰玥如今之态恐也是不急的,毕竟现今无人能与二皇子争夺。


    如今对于程寰玥来言,最烦心的恐是乐安大长公主与太原王氏还有三少夫人都想与二皇子定亲之事吧。


    乐安大长公主最为疼爱的便是如今才两岁的稚龄的外孙女,在其刚刚出生时还未满月就进宫像先皇求了恩典,封为无忧县主,愿其一生无忧愁。


    苏叶对此很是嗤之以鼻,身为大长公主的乐安怎会不知,一入宫门深似海。


    这入了后宫,哪怕是掌管凤印的皇后恐也要日日忧愁吧,这般岂不是事与愿违,果然啊,在权利面前舐犊之爱又算慎。


    程寰玥虽与太原王氏结盟,但其定然不会让世家望族之女为后,想来会用三少夫人来牵制太原王氏。


    好在二皇子如今还算是年幼,并未逼得太紧……


    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落日与晚风,朝朝又暮暮。[注1]


    齐子稍站在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书案上是一幅墨迹还会干透的美人图,若是熟知苏叶的人瞅见便能一眼认出。


    这些年,她成了他求而不得的执念。


    她对他避而不见,想来也是从旁处知晓了他的心思,就如阿妹所言,他与她难有善局。


    但现今却是不同了,二皇子用不了多久便会登基为帝,这般他与她之间的万里鸿沟也即将迎刃而解。


    齐子邵眸中充满了切盼。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捉虫


    齐太妃的长兄齐子邵去年秋闱中了同进士, 通政使司副使王光宗有意与其结两姓之好,王光宗虽然只是正四品,但他也是出身太原王氏, 说亲的还是其嫡长女, 这般算来哪怕齐家出了个齐嫔娘娘, 也算是高攀了的。


    太原王氏与程寰玥结盟, 齐嫔则是程寰玥附庸 ,也算是同一阵营的, 自是称得上天作之合了, 未曾想齐子邵竟推拒了。


    王光宗本就对齐子邵出身商贾, 心存藐视之意, 愿意屈尊与其说亲, 图的不过是未来, 待其女儿嫁到齐家生了女儿便可与三皇子亲上加亲。


    哪能想竟被齐子邵推拒了, 心中自是艴然不悦,齐老爷为此甚至请出家法逼迫齐子邵同意结亲,奈何齐子邵宁可挨鞭子也不点头, 险些把齐老爷气昏厥过去,迫不得已说出缘由。


    他钦慕苏叶。


    此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涉及到了太原王氏, 齐家虽不缺黄白之物,但权势不尤, 又是三皇子的外家, 家中采买回来的奴仆之中自是有旁人有意安排的暗线, 故而其钦慕苏叶之事自然隐瞒不住。


    此事自是可利用。


    要知晓, 若齐家大公子真与华皇贵妃身边亲信苏女官有了男女私情,三皇子可就是其外甥了,苏女官会如何抉择, 华皇贵妃又会如何对齐嫔。


    届时,恐是要分道扬镳了。


    此事太原王氏自是会给还是华皇贵妃的程寰玥递消息,苏叶代程寰玥处理后宫诸多事务多年,手中也是有一定人脉的,她自是也知晓的。


    故而她便一直避着齐家大公子,生意上的琐事全权交给了宫外的巧玲代她处理,便是在宫中也有意同齐嫔避嫌,程寰玥并未与她提及此事,苏叶也心照不宣的当做不知。


    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好在如今圣上殡天,二皇子不日便将登基称帝,否则若再这般下去,早晚有一日程寰玥会对她起疑。


    让苏叶未曾想到的是,齐家大公子齐子邵这几年身边竟连个通房丫鬟都未有,不过也只是觉得诧异,感动是没有的。


    毕竟他对她的钦慕之情,可是险些害了她,哪怕不是出于本意,但就是给她添了麻烦,若非先皇死的正是时候,再过个几年,程寰玥定然会对她生疑,她的结局不言而喻。


    故而对齐子邵,苏叶是避之不及,虽其模样长在她心尖上,但她也不过是一时的见色起意而已,欣赏欣赏罢了,动心都谈不上,况且这些年未见,她都有些记不清其模样了。


    好看的男子虽难得,但也得有命享。


    谁能想,此时齐太妃竟主动来寻她,直接挑破了窗户纸。


    “不瞒苏姑娘,我原先便知晓阿兄钦慕你 ,但那般情况你与阿兄自是不合适的,恐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本就想着时日


    久了阿兄就会放下,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阿兄不能自私到让齐家绝嗣,不过现今我又多了个阿弟,如此阿爹也便随阿兄的意了,这些年来,阿兄洁身自好,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 ,就为等苏姑娘到了年岁出宫。”


    如今尘埃落定,自是无需担心旁的事儿了,齐太妃也着实心疼她阿兄多年等待。


    苏叶听言半晌无语,齐太妃所言好似她与齐子邵真有私情了一般,故而便冷了脸,语气疏离道“太妃娘娘所言奴婢有些听不懂了,奴婢与齐公子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并未深交,齐公子等奴婢出宫之言又是从何而来?”


    苏叶态度明显,齐太妃忙道“是我未说清楚,是我阿兄钦慕苏姑娘,自从阿兄回了盛京后身边未曾有人,对你用情至深,故而今日我才前来,想为阿兄牵线,若是苏姑娘也愿意,不日我便去求太后娘娘恩典。”


    “奴婢自是不愿,这些年来堪堪见过几面,说过的话也不过寥寥几句,这般又如何可谈情根深种,若真如此,奴婢说句逾越的话,还请太妃娘娘恕罪,不过是见色起意,权衡利弊罢了。”


    齐太妃未曾想苏叶竟这般拒绝,毫无转圜余地,竟还冤她阿兄是别有用心,心中自是为阿兄委屈,她阿兄风神秀逸,面如冠玉,如今身负功名,若不是为了苏姑娘,拒绝了出身世家望族太原王氏的通政使司副使王大人家的亲事得罪了人,如今怕是早就是官身了。


    “苏姑娘,本宫的阿兄对你真心,否则就不会拒了太原王氏这般的好亲事,故而哪怕是身负功名也未能顺利授予官职。”


    齐太妃改了自称,苏叶不禁心中觉得好笑,淡淡道“太妃娘娘,奴婢虽不懂朝堂之事,但也是知晓进士出身和同进士之间的差距极为悬殊,别说是同进士,便是举人也可求得官职的,不过想留在盛京之中却是千难万难的,故而同奴婢有何关系,太嫔娘娘若是无旁的事儿,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随即甩袖转身离开,一点脸面都未曾给齐太妃留下。


    什么真情真意,苏叶很是嗤之以鼻,便是真心又如何,她要真心有何用。


    苏叶稳了稳心神,此事齐太妃竟然直接来寻了她,恐用不了多久便会与程寰玥提及,她自是要先下手为强。


    思及此,苏叶又直接去了乾清宫,这几日程寰玥都在御书房处理朝堂上的一些琐事儿顺便看顾二皇子的课业。


    当了圣上也是要日日上学读书的,何况如今二皇子还未举办登基大典……


    程寰玥听言微微抬眸,她倒是把此事忘到脑后了。


    “如此这齐家公子也算是深情之人,不若本宫着人去查一查,若是果真如齐太妃所言,也是难得的有情郎,你也到了年岁,若能有个好归宿,本宫也算是去了一大块心病了。”


    苏叶并未把程寰玥所言当真,故作委屈不解道“奴婢才不信真心,奴婢与其不过见过几次罢了,说过的话也是寥寥无几,怎会有什么真心深情,要奴婢说不过是有所图谋,权衡利弊,见色起意罢了,何况齐太妃言语之中好似是因为奴婢,那齐公子才没当了官,奴婢可不愿背这个因果,他一个同进士想做官定然是做不了盛京的官员,只能去那些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做个小小父母官,想来是舍不得盛京的荣华富贵,主子,奴婢的好归宿可是您,奴婢才不要嫁人。”


    深情不过是求而不得罢了,苏叶自诩对男女之事看得很清,否则也白活两世了。


    程寰玥听言,拿起帕子掩唇笑道“你啊你,年岁也不小了竟还这般孩童心态,女子怎能不嫁人,你若是不喜欢那齐家公子,日后本宫再为你寻良人。”


    她对苏叶的回答自是满意,出于私心,她也不愿苏叶同三皇子的母族有过多牵连,虽如今已然尘埃落定但毕竟瑜儿如今年岁尚小,以免再生波折。


    “福禄你去躺怡景宫,让齐太妃为太皇太后抄经书以表孝心。”语罢又瞅了一眼苏叶道“可还满意。”


    苏叶故作羞意道“谢谢主子为奴婢做主。”


    程寰玥莞然一笑,在她心中,苏叶是还没开窍呢。


    若是谨儿争气些,王雪莹出身太原王氏又如何,届时有的是人不知鬼不觉的法子使其病逝,便可让苏叶去做继室,如今却是不能的,她怎舍得让苏叶跳进火坑里……


    就如程寰玥所想那般,苗太嫔主动放弃了宝珠公主的抚养之权,并未选择同宝珠公主一起搬到柔芳宫。


    温太妃知晓后,拖着还未康健病弱的身子,亲自向其道谢,眸中满是感恩之色。


    “姐姐何须如此,本宫虽未曾有自己的孩子,但当初明珠公主病逝时,也险些要了本宫的命,故而自是能理解姐姐的不宜,又怎能眼睁睁瞅着姐姐与宝珠母女分离。”苗太嫔扶起温太妃,眼眶泛着红道。


    “苗妹妹你的大恩大德,本宫铭记于心,这些年来你对宝珠儿视如己出本宫都知晓的,日后宝珠儿也会孝敬你的。”


    “有姐姐这句话,本宫便觉得值了。”远的亲,近的臭,宝珠公主本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这几年来悉心照顾着,自是会感恩,如此也不算是白养一场。


    “母妃。”


    苗太嫔抬起手亲自为宝珠儿擦泪,温柔哄着道“可是不许哭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之事,日后想母妃了就来母妃这里。”


    宝珠乖巧的点点头,她真的很舍不得母妃,但她也知晓不能伤了她生母的心,故而也说不出不愿去柔芳宫的话,她真的好瘦弱,想来这几年没少受苦受罪。


    但她也不会忘了母妃,以后两个母妃她都会尽孝的……


    怡景宫


    齐太妃送走福禄后,脸上骤然沉了下来,更多的则是恐慌,她未曾想,太后娘娘竟会为了苏女官便罚她抄写经书。


    甜果还不知晓齐太妃私下去寻了苏叶,面上很是不解,更多的则是心疼齐太妃。


    “太后娘娘为何会如此,难不成是别有用心之人从中挑拨了?可二皇子殿下不日便要登基了,主子不要担心,奴婢一会儿去寻苏姑娘打听一下。”


    “不用去了,就是因为她。”


    “啊?”


    齐太妃眸中满是委屈之色,其中还掺杂着一抹嫉恨。


    “本宫的阿兄多年为她一个贱籍出身的家生子守身如玉,她竟怀疑阿兄的真情,瞧不上阿兄,践踏阿兄的真心,若不是因为她,阿兄怎会被阿爹打的险些去了半条命,拒绝了太原王氏的好亲事,那可是世家望族的太原王氏啊,若是阿兄与其成亲,自是可顺利留在盛京为官,日后官途自然顺畅,她不知感恩也便罢了,还觉得阿兄是见色起意,别有所图,本宫真的为阿兄委屈。”


    甜果听言,脸色着实变得有些不好。


    “主子,您怎么没有跟奴婢商量就去寻了苏姑娘,此时不是已然说好了,便当不知吗?”


    “可本宫着实心疼阿兄啊,如今也没有了旁的阻碍,故而才没忍住去寻她,只想尽快帮着阿兄如愿以偿,以解多年相思之苦,更何况,如今的阿兄身负功名自是配得上她的。”


    甜果听言只觉哑口无言,她的好主子真的是好日子过得太顺心了,便什么都想当然了。


    别说是苏姑娘了,就是如今的她都不愿意嫁人,大公子就是有功名了又如何,做个小官夫人哪里比得做女官日子过得好,何况苏姑娘现今可是为太后娘娘掌管六宫诸多事务,是有实权之人。


    只得耐下心来劝慰齐太嫔。


    如今太后娘娘不过是给了个警告罢了,若是主子再继续这般,恐好日子要到头,届时若是连累了三皇子可就悔之晚矣了。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是本宫未曾多想, 如此倒是害了阿兄,想来苏姑娘因本宫一时冲动对阿兄也有了抵触。”齐太妃眸中满是忧心之色,她虽心有不服, 但也知晓甜果所言非虚, 是她太想当然了。


    可女子怎能不嫁人呢, 她也未曾想过甜果竟也存着终身不嫁的心思, 心中对甜果更是心疼的不行,她的甜果受苦了。


    想想也是, 若是换位思考, 她也会护着甜果的, 故而太后娘娘护着苏姑娘也属寻常。


    “主子, 此事不能瞒着大公子, 也好早日让大公子死心。”


    齐太妃听言怔愣下, 面露迟疑之色道“可这般, 阿兄定然会责怪本宫。”


    甜果轻轻叹了口气劝慰道“主子,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长痛不如短痛,大公子早


    日知晓也好早些歇了这份心思, 日后也能早日说亲,待大公子说了亲事, 成家后对苏姑娘也是好的, 毕竟事关苏姑娘名节。”


    齐太妃微微张了张嘴, 随即点了点头, 望阿兄不要生太久她的气。


    也望阿兄早日走出来,早日成亲,否则齐家的家业恐是要便宜旁人了。


    齐子邵收到书信后, 只觉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轻呵一声,心中满是自嘲,是啊,他与她本就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但他还是抱着侥幸之心,未曾想他为她带来的都是麻烦。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齐子邵在窗前伫立了整整一夜,是该离开盛京了,以如今之形势,他在盛京一日便会影响她一日……


    齐子邵求了外放的官职,去的便是边城。


    齐太妃知晓后心中自是对苏叶生了怨,又恨阿兄不争气,不过是个女子罢了,竟去了边城那等贫瘠之地,旁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只是因苏叶出生在边城吗?要知晓边城紧挨着边关,虽如今关市重开,但哪里能指望着那些个关外未开化之人能信守承诺,若是再遇战事,她阿兄怕是要回不来了,思及此,齐太妃更是忧心忡忡。


    她的阿兄哪里配不得苏姑娘,但齐太妃也知晓,此事一直便是她阿兄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厢情愿罢了,她的迁怒毫无道理,只是这世间又哪里是事事都能静下心来去讲道理的。


    好在有甜果一旁劝慰着,否则齐太妃恐是又要脑子一热便去寻苏叶了。


    要知晓,太后娘娘可是因此事让齐太妃为太皇太后抄写经书,供奉到皇陵之中,若她再去寻苏姑娘,那便是打太后娘娘的脸了。


    后果自是不言而喻。


    苏叶知晓齐大公子去了边城为官,心中很是诧异,她倒是未曾想到,不过苏叶并不觉得感动,而是觉得徒增负担……


    钦天监、礼部官员早以选好登基大典吉日。


    程寰玥牵着换上祭服二皇子的手从昭享门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


    她陪同着二皇子上香跪拜,对上苍行三跪九拜礼。


    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望燎等一系列流程下来,眼瞅着年岁尚小的二皇子,不,如今该称为圣上了,已然有些坚持不住,小小的身子若不是有程寰玥扶着,恐已然站不稳了。


    圣上看着跪拜的满朝文武,他虽有许多不懂,但也感受到了何为压力,他想起苏姑姑同他所说的话,待登基之后他便是坐拥天下得帝王,大晟百姓是千里饿殍,还是五谷丰登皆由他。


    饿肚子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他因学业被母后惩罚过不许用膳,他自是不愿他的子民日日饿肚子。


    他要做一个不让百姓饿肚子的好圣上。


    圣上登基后,程寰玥便同圣上住进了乾清宫,圣上在程寰玥的授意下封大皇子为瑞王,因其身患愚症便未得封地,待其成年后会留在盛京的瑞王府。


    封三皇子钰珏为靖王,川省为其就藩封地,待其成年便会离开盛京就藩。封四皇子为安王,其封地则是在云省。


    封荣安伯为荣国公世袭罔替,并直接跳过了三房三爷程子慎,未给任何缘由就封了王雪莹所生的,如今才两岁的程令扩为荣国公世子……


    荣国公府


    程寰谨瘫倒在地上,衣襟已经被酒水打湿,呵,他是被阿姐厌弃了,他的阿姐竟真的不愿管他了,竟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直接越过他封一个走到还未能走稳的稚童为世子。


    他活着又有何意思。


    王雪莹走进来时,眸中满是嫌弃厌恶之色,淡淡道“都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他扶起来,收拾收拾。”她最不喜的便是酒气,语罢拿起帕子掩住口鼻。


    程寰谨睁开眼睛见她这般居高临下的模样,自是气涌如山道“你来做甚。”


    “若不是忧心太后娘娘为你伤神,你当我愿意管你不成。”她自是知晓程寰谨为何这般,只觉可笑至极,无论如何,扩哥儿是他的亲生骨肉,原世子可是三房的三老爷,人家都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识趣的并未闹事,未曾想,他这个扩哥儿的亲爹倒先折腾起来。


    “我就知晓你不会盼着我好,哈哈哈哈,但又如何,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为了跟我圆房生孩子,下药的贱模样,着实让我恶心,你这般**也配瞧不上我,要知晓若不是你对我用药,我是宁可死也不愿意碰你一下的。”


    王雪莹听言忿然作色,不甘示弱道“对你下药为何,你不会以为是我愿意吧,若不是你有个好阿姐,我宁可青灯古佛一生也不愿瞅你一眼,怪不得你不喜女子,就你那处短小如同细柳不禁用的样子,哪个正常的女子愿与你同床,现今我已然有个扩哥儿,又有蕊儿、芩儿,自是无需再忍着恶心与你同房。”


    王雪莹强忍着厌恶,微微弯身,眸中鄙夷嫌恶之色毫不隐藏,就像是瞅世间最肮脏恶心的东西搬瞅着程寰谨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成为盛京城的笑话,难不成你觉得这世间只有你一人委屈不成,你可真真的是令人作呕,如今你若是想死,我自是不会拦着,我盼着你早些死,啊对了,太后娘娘担心程家子嗣不丰,我作为弟妹,自是要为其分忧的,庄子上那几个好生养的寡妇还等着呢。”


    语罢,王雪莹掩鼻离开,对身后辱骂之声充耳不闻。


    她的扩哥儿是未来的荣国公,她的女儿,无论是蕊儿亦或者是芩儿,日后定然会有一人成为大晟母仪天下的皇后。


    如此,她又有何不满的。


    至于太原王氏,她王雪莹已然尽过孝了……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时光易逝,转眼间圣上已束发,到了志学之年,故而为圣上选后之事也需提上日程。


    就如苏叶所想那般,随着圣上年岁增长,他与程寰玥之间的分歧隔阂也越来越深,母子两人如今就好似水火不容般。


    人心经不起权势的考验,更何况程寰玥自从垂帘听政后也越发的独断专行,她盼着圣上长大可独当一面,但又不甘心圣上脱离她的掌控。


    如今独揽权势的程寰玥自是无人能牵制,故而直接拒绝了乐安大长公主,太原王氏有王雪莹牵制更是不用她多费心思,她属意的皇后人选便是她的亲侄女程令蕊,但圣上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他则是更喜欢程令芩,这般


    两人自是又对上了。


    苏叶端着山楂雪梨水进了内殿。


    “主子,先歇歇吧,奴婢为您熬了一碗山楂雪梨水,现正好用。”


    程寰玥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随即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道“未放蜜糖?”


    “雪梨本就清甜,哪里需多放蜜糖,主子也要顾着身子,太医前两日可是说了,要少用些甜食。”


    程寰玥重重的叹了口气,状似随意道“皇儿越发的不愿听哀家的话了,蕊儿、芩儿都是哀家嫡亲的侄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芩儿性子太过于跳脱,哪里担当得起一国之母之责,蕊儿便不同,自小就是个沉稳聪敏的姑娘,哀家记得你曾就说过,她像哀家,哀家瞅着她便想到哀家年轻时的样子,可皇儿却还是这般与哀家对着干,也不知晓是不是有旁人挑拨。”


    苏叶并未顺着程寰玥的话说下去,而是道“主子现在也不老啊,在奴婢心中主子永远年轻,蕊姑娘不过只是像主子三分罢了,哪里能同主子您比较。要奴婢说,此事何需跟圣上制气,伤了母子情份多不值当,您喜欢蕊姑娘,圣上喜欢芩姑娘,那便都娶回来便是,至于谁做皇后,谁做皇贵妃左不过是亲姐妹,抓阄便是,也算是天选之。”


    程寰玥听苏叶这般说不禁笑道“你啊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好了,先不提了,哀家就知晓指望不上你为哀家出主意。”


    “主子,明明奴婢的法子最是简单,前朝政事繁忙,后宫之中也多有琐事,奴婢瞅着您这般辛劳自是心疼您的。”


    程寰玥莞尔而笑,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皇儿这些年来越发的亲近苏叶,她心中自是不郁的,但也知晓苏叶是个知分寸的,对皇儿用心,对她也忠心。


    她虽满意苏叶刚刚所言,但不知为何,竟会生出忧心其越过她去的想法,不禁摇了摇头,她如今竟这般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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