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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大结局(上)


    宋吟总算知道他为何坚持以“夫妻”相称,若是未婚,自然不能同吃同住,更遑论行一些教人面红耳赤的私密事。


    “别闹了。”她触电般的抽回手,顺道解释,“我瞧江公子心性纯良,并非当真惦念着过去的一纸婚约,想来只是喜爱交朋结友。”


    闻言,卫辞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不发作,微微偏过脸,神情落寞地看向窗外。


    “怎么了?”


    卫辞几不可察地摇摇头:“没什么。”


    宋吟见惯了他倨傲冷淡的样子,骤然露出恹恹的一面,明知用脆弱二字来形容着实突兀,可她竟觉得卫辞整个人快要破碎,无端惹人心生怜惜。


    顿时,原就轻柔的嗓音愈发的软,宋吟关切地问:“可是方才大家光顾着谈生意上的事,独独你插不上话,受了冷落?”


    自然不是。


    卫辞唯有在她面前会多蹦几个字,平日里,与那锯嘴葫芦别无二致,岂会想要主动插话。不过,他极喜欢宋吟这般专注地望向自己,好似世间再无旁的人与事能横亘在彼此之间。


    想了想,卫辞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掀掀眼皮,任她兀自猜测。


    沉默带给宋吟的讯息无异于默认,她歉疚地蹭蹭卫辞的脸:“是我不好。”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宋吟的安抚,淡声:“我不想听你再提江鹤安。”


    虽是醋了,语气却不似以往霸道,反而近乎是哀求。


    宋吟听后心软得不行,捧着他的脸,郑重开口:“不提了不提了,总归你我才是有圣上赐婚的正经夫妻,别不开心。”


    卫辞面色稍霁,与她对视,略带犹豫道:“可……你与他的婚约在前,我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位高者低头,倨傲者脆弱,个中反差着实撩人心弦。


    宋吟耳根倏地发烫,呼吸也乱了一拍,张臂揽着他靠向胸口,低声温柔地哄:“我只要你。”


    卫辞唇角不可抑制地勾起,在宋吟垂眸看过来时收敛,眼尾上挑,将信将疑道:“不许骗我。”


    “不骗你。”宋吟笑着吻上他的眉心,“最喜欢阿辞了。”


    卫辞觉出了装乖扮弱的好处,气势全收,只适时用漂亮眸子哀怨地睇一眼,迷得宋吟神魂颠倒,亦不再推拒他无休无止的揉弄。


    二人在房中温存半日,夕阳西下,小厮前来叩门,道是晚膳已经备妥。


    出了小院,见廊下燃起了灯,星星点点,为茂盛的花草罩上暖融外衣。待靠近膳厅,食物香气先一步传来,伴着模糊却疗愈的谈笑声。


    而身侧,立着两情相悦的心上人。


    过分温馨的画面,令宋吟蓦然动容。她不禁回想起一路行来所遇之人,宛如根根细线,将来自另一时空的魂魄与陌生朝代缔连。


    看似薄弱,然而拧成一团,早已粗若麻绳,轻易折不断。


    “怎么了?”卫辞扫过她洇红的眼尾,下意识停步,目露担忧,“可是不舒服?”


    宋吟摇摇头,主动牵过他的手:“只是忽而意识到自己当真有了家人,还有位俊俏的未来夫婿,一时恍然若梦。”


    他固执地纠正:“并非未来夫婿。”


    “知道了。”


    慕雪柔在双亲右手边空出宋吟与卫辞的座儿,顺势提起:“家中还有位小弟,今年十二岁,他去了书院,要等到旬假才能回。”


    白日里见到宋吟,一家人喜出望外,将慕雪靖忘得干干净净,还是江鹤安随口问了句,方记得说与她。


    宋吟失笑,卫辞则看向上首:“总归也不急,不如待幼弟旬假过完我们再启程。”


    正所谓出嫁从夫,自古女子成了婚,若非双亲缠绵病榻,鲜有长期赖在娘家的。是以卫辞能如此提议,着实令两老心中熨帖,一时,看向他的眼神,带了十足的感激。


    慕夫人背过身拭了拭泪,真切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卫辞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江鹤安,目露得意,又极快移开视线。嘴角噙笑,举杯敬起岳丈与姐夫。


    江鹤安夹菜的手一顿:“?”


    且说卫辞平日里少言寡语,实是倨傲惯了,懒得搭理旁人,并非真正的不善言谈。


    他自小习文习武,师父们俱是了不起的人物,熏陶之下,虽谈不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已令凡俗人望尘莫及。


    此刻因着宋吟,刻意放下小侯爷的架子,三言两语便哄得岳丈哈哈大笑,几乎快将他视如己出。


    陆二郎眼中也染上崇敬,忍不住追问卫辞自大师父那处听来的江湖轶事。


    见他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宋吟嘴角微抽,凑过去与慕夫人话家常。


    暑气渐消,夜里的街市熙熙攘攘。


    一行五人沿着江岸漫步,因着年岁相近,无话不谈,肉眼可见地变得熟络。


    慕雪柔瞥见卫辞衣摆在烛火之下生出细碎金光,能与粼粼江面媲美,不由得感叹:“这便是京城的成衣铺么,真真是别出心裁。”


    卫辞停下与陆二郎攀谈,笑意不减,答说:“是吟吟专程为我做的。”


    于是,宋吟收获了一众崇敬的眼神。


    她颇有些难为情,解释道:“我在京城有一间成衣铺,只是绘好花样,交由绣娘去做。”


    “我也想要。”慕雪柔打从心底喜欢,缠上宋吟的手臂,“陆家有位表小姐,年年冬日皆要过来小住,我与她从小便不对付,你给我也制一件,让我穿出去显摆显摆。”


    宋吟自然称好,细细问了慕雪柔偏爱的颜色与花样,再一转头,发现卫辞不见了踪影。


    陆二郎走上前:“且去茶摊歇歇脚,妹夫说是稍后回来。”


    慕雪柔拉着宋吟坐下,忍不住揶揄陆宴:“白日里还不相熟,这会儿都喊上妹夫了。”


    “咳。”陆二郎摸摸鼻头,转移话题,“想喝些什么?”


    江鹤安对隋扬城里好吃好玩的地儿如数家珍,要了一壶茶与两碟糕点,同宋吟道:“隋扬往南的几个城镇皆有江家的生意,届时你若想进一步扩张书肆,随时来寻我。”


    宋吟点头:“那便劳烦江公子帮我多留意合适的铺面。”


    “唤我鹤安便是。”他坦然自若地说,“虽结不成姻亲,却也是儿时玩伴,何必生分。”


    忽而,夜空中绽开银色火花,是对岸有人在放焰火。


    一束接又一束,热闹非凡,行人纷纷驻足,整齐划一地仰头看去。唯独宋吟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眼,下意识找寻起卫辞的身影。


    趁着黑幕再度被点燃,照亮了长街的角角落落,宋吟回眸,视线与踱步归来的卫辞不期然撞上。


    她提起裙裾,三步并作两步,在焰火熄灭前朝卫辞奔去。他张开双臂,稳稳地将人揽住,贴近宋吟的耳廓低语道:“好看吗?”


    宋吟怔了怔,不可置信道:“你方才突然离开,竟是去寻人放焰火?”


    “嗯。”卫辞克制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语含笑意,“恭喜我的吟吟寻回家人,往后除了我,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人爱你。值得庆祝,不是吗?”


    明明灭灭的光亮中,她眼前闪过很多张脸,最后,定格成近在咫尺的俊俏少年。


    纵然满身霜意,可注视着她的眼眸,永远温柔,暖如春日清风。


    宋吟动容道:“阿辞,我好喜欢你。”


    闻言,卫辞唇角微扬,口中却故意翻起旧账:“这回总不是诓骗我罢。”


    她破涕为笑,嗔怪地瞪一眼:“还是骗你的。”


    “……”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三日,隋扬分铺便定了下来,按照宋吟绘的图纸开始动工。


    她原还有些羞赧,无奈卫辞张口闭口皆是“岳丈”、“岳母”,唤得极为亲热,受他影响,宋吟渐也习惯了“爹娘”的称谓。


    待到学子放旬假的日子,慕雪靖并着厚重课业,面色颓靡地坐上马车回府。


    岂知正厅坐着一位面熟却也面生的女子,慕雪靖愣了片刻,抬手揉起眼睛。他心道,应是近来过于好学产生了幻觉。


    宋吟哭笑不得,主动搭话:“爹娘以为你今日走官道,提前去了东门等候,不成想你竟是走的南门。你且坐着,我差人将他们叫回来。”


    慕雪靖呆滞地点点头,却忍不住打量她与双亲过分相似的容貌,迟疑道:“姐姐?”


    “你知道我?”宋吟瞳孔微震。


    他“嗯”一声,面色微赧:“与长姐躲迷藏的时候,我进了衣橱,无意中听爹娘提起过。”


    原来如此。


    慕雪靖五官生得漂亮,因年岁不大,眉宇间团着可爱的稚气。宋吟忍不住捏捏他的脸,柔声问:“听闻你考入了南地最负盛名的书院,累不累?”


    慕雪靖“轰”地红了脸,却忍着没有避开,声如蚊呐道:“是有些累。”


    这时,卫辞握着一柄精致木剑折返,目光扫过与宋吟有两分相似的小小少年,递过去:“见面礼。”


    他依照宋吟给出的图纸雕了两日,剑刃并不锋利,盘踞着威风凛凛的长龙。慕雪靖受宠若惊地接过,只需一眼便心生欢喜,脆声道:“多谢姐夫。”


    宋吟:“……”


    差别待遇未免有些明显。


    慕雪靖顾不得矜持,退开椅子,抱着木剑绕奇石转悠几圈,园中充斥着天真的欢笑声。


    待得二老自东门回来,便见一贯喜欢摆着臭脸的幺儿正乐呵呵地围着女婿说话。


    宋吟起身相迎,顺势提及上京事宜:“爹、娘,先前未和您二人说实话,其实,阿辞乃是永安府的嫡公子,他向圣上求了一道恩典,属意许我正妻之位。此番回京,便是为了入宫叩谢圣恩。”


    “什、什么?”


    慕老爷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纳闷道:“你二人不是已经成了婚,永安府又是什么来头……等等,你是说,我女婿正是京中那位鼎鼎有名的卫小侯爷?”


    她无辜地眨眨眼:“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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