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转换速度恐怖如斯, 时季青手腕那一截皮肤抽抽地跳，回过头来眉心打着结，显然没想到顾瑶迦突然脑这么一出的动机。
“伯父, 您找他谈事情会很久吗？”顾瑶迦顺势从手腕内侧往手心滑动握住他的手，身体贴上去，动作亲昵, “那我等几分钟再过来找他？”
时卓成意外两人关系的突然变化，一时摸不着头脑。
财产变更一事也没必要同他商讨什么，等事情处理地差不多再通知他也不是不行。
现如今, 让两人关系再进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时卓成在他们两人的事情上费了不少了心思, 听顾瑶迦这么一说, 忙摆手：“我就过来送点东西, 刚好, 既然你们要一起看电影，这些可以拿去吃。”
他递过来，顾瑶迦牵着时季青的手伸过去接住，有点重，外面印着果园的logo, 想来是一些水果, 她让时季青提着, 乖巧地道了谢。
袋子转移到时季青手上, 空了的手摸到他后背拍了拍, 视线对上顾瑶迦挤眼弄眉，示意他也说些什么。
“谢谢爸。”时季青生硬地说了句。
时卓成没回他话，跟顾瑶迦交代了两句：“那伯父就先走了，你和他好好相处。”
“好。”顾瑶迦用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恭送人进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笑脸立马收好。
一声轻笑落在顾瑶迦耳畔, 回头，时季青倚着自家大门好整以暇地看她表情千变万化，堪称京剧变脸的绝佳表演。
也正是她骤变的表情，时季青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怕我又跟他起冲突然后被打？”他问。
“不然？”顾瑶迦走去自家大门，按上指纹，清脆铃声响起，“我可不喜欢你身上留太多疤，不过呢，需要上药随时找我。”
说完就准备往里走。
时季青及时叫住她：“不是说一起看电影？”
顾瑶迦回头，眼睛瞪大，再三确认：“我随口说的一句话，应付时卓成的。”
“嗯，我知道。”时季青甩了甩手，装着水果的塑料袋子窸窣作响，“所以要不要看？”
沙发挺舒服的。
顾瑶迦坐下后的第一想法。
怎么就被拐进来了呢？肯定是因为这张脸太诱惑了。
喂，不要顶着这张脸再诱惑她了，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呀，稍不留神就容易越界。
万一到最后003回来告诉她：记忆碎片已经控制好了，你照样要完成讨厌度任务——
那岂不是又要压下汹涌爱意再来一遍？
她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人，也不是铜墙铁壁，一颗柔软的心做不到一次又一次对曾经的爱人视若无睹满口谎言。
顾瑶迦坐在沙发上，看时季青挑选影片，情绪复杂。
“看这个？”时季青调出影片名，顾瑶迦看过去，看到四个《盗梦空间》。
这部电影跟她此刻的处境莫名应景。
顾瑶迦：“可以，就看这个。”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场景，只是电影从《肖申克的救赎》变成了《盗梦空间》。
沙发旁边的位置下陷，时季青坐了过来，移了把高脚椅过来，上面放着洗好的水果，沥干了水分，拿起一颗就能吃。
夜里凉，时季青顺手给她腿上盖了条毯子，上面裹挟着股淡淡的薄荷香，就好像她被人紧紧拥抱着一样，令人遐想。
原本坐在他旁边有些心猿意马，就像是跟久违的还有感情的前男友再见面，心惊胆战地害怕发生些什么，也怕什么都不发生。
只是电影看着看着，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一层又一层的梦境。
她现在又何尝不是梦境中的梦境。
如果不是那次车祸感受太强烈，顾瑶迦真的会怀疑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是她在现实生活中睡过去后做的一个梦。
车祸她一直忽略了这个点，既然上周目的车祸因为祝萌而产生了变化，那这次呢？
这次的车祸又会从哪儿突然冒出来。
车祸、撞树、玻璃碎片，脖颈突然一凉，顾瑶迦突然抬手，捂住右侧脖子，就好像有源源不断的液体从手指缝隙间流出，怎么捂也捂不住。
后背发凉，脑门更是惊起一层冷汗。
呼吸逐渐粗重，在电影偶尔空音的间隙里格外清晰。
时季青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喊她名字，得不到回复便去握她双肩。
“顾瑶迦？”摇双肩也不见人回过神来。
他移过去靠得近一些，手从双肩上滑，手张开，掌心托着侧脸，手肘抵住下巴往上，视线对上。
“怎么了？”不知是不是脑海中有一段高度相似的记忆，时季青的声音不自觉柔和。
眼角渗出的泪滑过整张脸，凝聚在下巴处，将滴欲滴。
顾瑶迦在时季青的呼唤下回过神来，低头抹去眼泪，逞强挤出两个字：“没事。”
这副模样拎出去给谁看了也不会说出一句没事来。
时季青自然没信，也不相信是看电影看出来的，看电影感动看哭哪里会是这副惊恐的样子。
时季青情绪不佳的时候眼里温度会更淡一点，脸色逐渐沉下来，下颚线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掀起场狂风暴雨。
顾瑶迦起初没感受到，等吃了两颗葡萄后发现身边人一动不动半晌了，偏头瞧一眼才看出来。
“吃水果自己拿，我不会送到你手上来。”
“”
她似乎感受到身边人更沉默了。
电影进入尾声，一场异常沉默的组局也即将宣告解散，荧屏上只剩演员制作方等的信息滚轮，客厅本没开灯，如今更加昏暗。
顾瑶迦拾掇拾掇起身准备开灯，直接撤退显得过于急切，都吃了人家这么多水果，便想着把果盘一并清理了。
刚起身，手还没碰上果盘，被带着温热的手掌一把抓住。
黑不溜秋的突然被这么一抓，顾瑶迦原地惊了下，感受到那只手用的力道才松了口气。
“我帮你收拾一下果盘，毕竟基本都是被我吃完的。”顾瑶迦手腕动了动，挣不开，无可奈何，“行，既然你把我当客人不让我收拾，那开个灯我就回家了。”
这话一出，时季青似乎更生气了。
到底在生啥气啊？顾瑶迦不解。
另一只手戳戳他腰侧：“干嘛呢？不说话也不松手。”
时季青的身子突然扭曲，手顺势下移搂着顾瑶迦的腰往沙发上一倒。
一阵慌乱过后再睁眼，黑色轮廓占据她全部视线。
男人长腿顶着膝盖跪在她身侧，身子贴着她的，与后方沙发弧线贴合。
不是？时季青什么时候怕痒了？
戳一下腰会有这反应？
绝对装的啊！
时季青声音很沉，怕是积攒了许久：“你刚刚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他不知道如何描述，字在嘴里滚了几圈，半晌才吐出来，“表情很难看，还哭了，身子也在发抖。”
顾瑶迦愣住了，不是因为自己的反应让人惊讶，而是时季青的观察。
她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
眼前这个人，不是和她经历过所有往事的那个人，顾瑶迦做不到什么都和他说，也做不到再次把真心剖出来给他看。
“我不是说了吗？没什么。”
“我不信。”时季青后槽牙咬紧，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酸酸的，还隐隐有些抽痛。
就像是剥开一只橘子，连续吃了好几瓣都是甜甜的，正当以为最后一瓣也是甜的的时候，一口下下去酸得牙都疼了。
来得猝不及防。
疼也是。
他就是心疼顾瑶迦，看见她流泪会心里发慌，看见她身子发抖就想要抱住她。
但他没有。
直到听见一句又一句的“没事”，时季青忍不住了。
也不想忍了。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或许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是他这些天在现实与梦境反复交织后得出的结论，“但从大方向来看，至少我不是讨厌你的。”
“否则我也不会现在一样，控制不住地生气。”
生气？他生气个啥劲？自己还没气他动不动把人按沙发上呢。
怪暧昧的，让人浮想联翩。
“生气什么？”
“生气你什么也不肯说，什么都自己憋着。”
“”
顾瑶迦不说话了。
熟悉感铺天盖地地将她死死包裹，欢喜、害怕，庆幸、顾虑，各种各样的情绪瞬间涌出来，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做何表情，说什么话。
“你看，又不说话。”时季青对她无可奈何。
明明前段时间还老死不相往来，这才过了几个月，时季青觉得自己变得太快了。
撑着沙发的那只手微微发麻，上半身动了动，手肘不小心撞到顾瑶迦侧脸，他身子后退回收手臂，弯腰靠得更近些，借着荧屏倒映的微弱的光去看她有没有事。
很近，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情景熟悉，和梦里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重叠在一起。
时季青眼神极具侵略地从上往下慢慢扫视，经过眼眸时察觉到里面藏着的欣喜。
为什么是欣喜呢？时季青不知道。
视线最后落在唇瓣上，或许是才吃过水果的缘故，两张唇瓣上都熠着光泽，水嫩嫩的。
喉结突然滑动，大脑、又或者是心脏传递出来的信息驱使他低头。
他照做了。
唇瓣贴上的那一刻，顾瑶迦脑袋里像有烟花突然炸开，轰然一声，一瞬呆滞。
这个吻很短暂，一触即分。
短暂到顾瑶迦怀疑这个吻是不是她的错觉。
时季青声音变得粗重：“你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哭了。”
顾瑶迦后背的刺被顺得很软很平，她很想说些什么，但不能。
“看这个电影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一次意外”顾瑶迦闭上眼，那些画面还是会不停反复地闪过，“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死了。”
“是脖子？”时季青手碰上去，指腹按着脖颈右侧一寸寸擦过，没摸到凸起的伤口，继续往后滑。
他此刻被担忧的情绪霸占，不觉得这个动作有多暧昧。
顾瑶迦却身子忍不住发颤。
他的指腹擦过一寸，她身体就抖上一抖，有点痒，不仅仅是后颈那一片薄薄的皮肤，后腰也痒，心窝也痒痒的。
“别，别摸了。”身体发软，声音也软了，顾瑶迦听着自己这几个能夹死蚊子的音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哦。”时季青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这回整个身体都撤出暧昧的范围圈内，坐在沙发旁边，双手尴尬地擦了擦膝盖，“我先开灯。”
灯猛地亮了，照得室内亮堂堂的，顾瑶迦端着水果盘进了厨房，清理完后准备走。
时季青一直站在靠近玄关处的那面墙，盯着她走来走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已经没事了。”顾瑶迦反手摸了把脖子，“这不没留疤嘛，别担心。”
扯出的笑干巴巴的，时季青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两人默契地把那个吻揭过，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嗯，好。好好休息，晚安。”
“嗯，晚安。”
顾瑶迦走后，时季青冲了个澡躺上床。
闭上眼——
风花雪月，暧昧情动，刹那间跟失控般全部涌入他的脑海里，疯狂填塞。
就连灵魂，好似都从里到外被洗涤过一遭。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第72章 第72章 “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惊醒的那一刻, 时季青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漉漉，睡衣贴着身体躯干, 勾勒出每一处起伏。
那些记忆……不是梦……是实打实存在的……
包括顾瑶迦说的那场意外，是车祸！她身上之所以没有疤痕，是因为用特殊技能回档了。
而自己失去了所有记忆。
因为他和003私自达成了协议, 而这个协议的条件是他将失去所有记忆。
而这个他一直赖以生存的世界，其实只是一个小说世界。
想起全部的时季青此刻只想见顾瑶迦，迫不及待地相见, 就现在。
迅速换衣服, 掏出手机翻找电话名单, 却发现没有, 于是按照记忆中的号码输入, 拨过去，那头还未接通，他突然身体一软，原地摔倒。
紧接着，进入了熟悉的一片白色之中。
003来得非常迅速, 时季青一出现, 机械音立马就窜了出来：“昨晚记忆碎片不受控地全都涌入你脑子里是我们的失职, 所以当初同你做的协议, 现在宣布作废。”
时季青没能和顾瑶迦见上面, 正憋着口气，再加上一切一切的开端全部来源于这个所谓的系统，他的语气相当不耐：“所以呢？”
“所以我将和你签订新的协议。”
“说。”
003一字一句:“和顾瑶迦一起，确保主线剧情正常进行。”
“……”时季青等了一会，想等它说下一句, 但迟迟没有等来，他才再三确认，“没了？”
“没了。”
匪夷所思，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003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许是他表情过于惊诧，003主动解释：“你记忆碎片突然回归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穿书管理局的控制范围，所以对你再次进行记忆消除已是无意义行为。既然你已经觉醒自我意识，也许让你同顾瑶迦一起推进原小说剧情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穿书管理局就时季青这一特殊情况进行了紧急会议，就在三小时前，那会他们眼睁睁看着时季青的碎片闪着金光直奔他而去，他们无法阻拦，沉默半晌过后只得出个任他去的结果。
于是在时季青睡醒后的第一时间来通知他。
本以为这是件你开心我开心大家都开心的事，但时季青看上去怎么不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了？”时季青听003说完这些，最后总结出一句话——
他现在可以继续和顾瑶迦在一起了。
至于其他的，他没耐心、也没心情再继续听下去，他只要一想到昨晚那张眼泪横飞的脸，心里就憋闷得难受。
这些日子的委屈都是她一个人走过来的，现在他记忆回来了，他要回去陪她一起。
这个世界也好，这条命也好，哪怕会再次消失，在那之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够了。
他这头急得恨不得纵身一跃跳出这片意识海，那头003不急不缓继续说：“这一周目已经失去了存在价值，我们最终决定将这周目的剧情全部销毁，你们将回归上一周目，继续原有剧情。待剧情线走到终点，你们所想的，都会得到。”
说完最后一句话，不需要时季青再追问，意识海仿若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在霎那间消散。
再睁眼，时季青眼前的景象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换——
进意识海前，他平底摔倒的地方——屋梁、墙体、家具，公寓内所有的一切全都拉长变形，以诡异的弧度弯折缠绕，颜色也都混在一起。
他的视角跟着空间一起转动，转到头晕眼花时才停住，而混在一起的那些东西按原轨迹开始回转，只是这次呈现出来的东西，竟是当初他发生意外的慕尼黑机场！
时季青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因为心脏已经变成飞鸟远去，他现在恨不得身体也跟着一起飞起来。
雀跃万分。
他环顾四周，寻找顾瑶迦的身影，随着视线扫过的地方一寸寸增加，远去的飞鸟翅膀所振动的频率却一次次减少，就快要从高空坠落。
明明是熟悉的场景，为什么没有熟悉的人？
焦虑感反复堆叠，时季青发了疯地在机场寻人，人山人海的地方，他奔跑着，连续撞了几个人，语言混乱到英语和中文混着说抱歉。
可当看到某个熟悉的背影时，他内心的躁动在一瞬就平息了。
那人也在东张西望，紧接着，四处张望的脑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瞬间转头，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他看到对方眼眶里噙着的一汪水潭化作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了满地。
无声胜有声。
犹记得广场上围在人群中央告白那一幕，此时与那时无异。
两人坚定地奔向彼此，狠狠相拥，恨不得将对方揉进骨血里，让两人再不能分开。
顾瑶迦来不及问些什么，扑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就开始放声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现在只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现在这个世界，是她和时季青真正心灵相爱的世界。
身边有人起哄、拍手。
顾瑶迦突然开始害羞，本想松开他，但时季青的力气太大了，圈着她紧紧不放，她只得用手锤他胸口，小声说话：“先松开，大家都在看。”
“不松。”时季青意外地执拗，明明比她大上几岁，此刻却像个未成年似的舍不得和她分开，“让我再抱会。”
“你还记得要赶飞机吗？”顾瑶迦语气无奈，不得不提醒他，“去意大利的航班。再不过安检，就登不上机了。”
说到这，时季青才反应过来。
但他丝毫不见紧张，牵住她的手，开始往安检口跑。
一路追追赶赶，总算才在登机口关闭前十分钟上了飞机。
顾瑶迦被时季青牵着，并肩走上廊桥，此时已是夜晚，机场里陆陆续续有飞机滑落，抑或是起飞，她往外看了一眼，加速奔跑过后心跳很快，扑通扑通，一下一下的，声音很大。
两人都很安静，只有两只手交叠，正互换着彼此的体温。
落座后，后背贴上座椅靠背，顾瑶迦整个人全都放松下来，深深吐出口气，问了第一个问题：“现在的你，是只存在于第一个周目的时季青，还是两个周目记忆都存在的时季青？”
顾瑶迦其实心底隐隐有猜想，但她不敢信。
在听到确切的答复之前，她想她不能放心。
“你想我是谁？”时季青偏过头来深深凝望她，“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第73章 第73章 “我老婆难道不是更漂亮？”……
只是一句简单的答复, 顾瑶迦顷刻就懂了。
她明明不是爱哭的性子，但被爱之后她变了不少。
就像是上帝在捏造她的时候多加了把料，感性这一特质上可能加了10086点, 导致现在特容易激发眼泪，动不动就眼酸发红，她明明不想哭的, 但眼眶就是湿润了。
顾瑶迦转头朝向窗口，抬手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 确定自己看起来不是很狼狈才转回来：“003是不是又找你了？我还什么都没做, 就突然发生了转变,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时季青垂眼盯着她发红的眼眶, 手伸过去绕肩将她都搂住, 往自己方向带，带有安抚性质的抚摸一下一下落在她后背。
“嗯，因为昨晚我所有的记忆全部回归了，这件事情他们无法解决，就干脆让我们一起回到现在的剧情来。而且……”时季青故意卖了个关子, 见顾瑶迦不吸鼻子了, 才继续说, “而且我也有任务了, 003的意思就是让我帮助你, 一起走完这本小说的剧情。”
“什……什么？”顾瑶迦听到这个走向不免吃惊，“003倒是对你挺好。”
哪像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冷漠人机，让人聊几句就恨不得揪出003实体来揍一顿。
顾瑶迦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他这张脸。
其实有一段时间没仔细看过时季青这张脸了, 这一打量竟腾升起种初次心动的羞赧情绪来。
看了半晌，然后憋出来句：“003是不是看脸啊？看你长得帅，所以对你百般容忍，仔细数一数，你的特权还挺多。”
“……”时季青低头在她唇上贴了下，“我老婆难道不是更漂亮？”
这会轮到顾瑶迦无言了。
久违的亲密，倒是让她突然有些不适应了……
“不是看我帅。”时季青突然回答前面那个问题，“只是因为我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他们不得已出的下下策罢了。”
顾瑶迦觉得这件事相当奇妙。
时季青，小说里面的男二，觉醒了自我意识，能记得她回档之后的记忆，甚至能保留原有的记忆碎片让系统无计可施。
她感觉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绳，将他们俩拧在一起，打了个死结，解不开，挣不开。
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开启回档技能的条件就是吻他。
有些事情，可能站在开端往后看，就能窥视未来。
飞机滑行后起飞，机身小幅度颠簸，城市逐渐小化，到最后只剩星星点点。
手突然被人握紧，顾瑶迦收回视线，听见他说：“之后一切都有我陪你，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放开我的手，有困难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时季青神情严肃，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对她是千叮咛万嘱咐。
“你真啰嗦。”顾瑶迦笑着捏他的嘴，两根手指夹着，压一下，很快分开。
他丝毫不见恼怒的样子让顾瑶迦想起和他第一次见面那会，他在酒会间游走，鹤立鸡群，自己一把拉着他领带吻上去。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刺激。
“现在先让你三分，等进了酒店，别逃。”
机场专人推着两人的行李箱一并往外走出马尔彭萨机场，九月的夜晚十多度，飞机上冷空气足，顾瑶迦特意披了风衣，出了机场后稍稍裹紧了些，抬眼瞧见那几人将行李箱放进了一辆奔驰后备箱。
车旁边站着个白发男人，身高近一米九，薄款风衣衣摆落在膝弯，领口露出一截白色衬衫，整个人显得矜贵。
“那是？”顾瑶迦心想酒店接送机服务不能有这么帅的人吧？
“留学时认识的朋友，Rita，他自己设计的服装品牌刚好在米兰办秀，听到我要来这，很强硬地表示要来接机。”时季青低头在她耳边落下一句，“其实是为了见你，他们对我结婚了这件事情感到不可置信，想知道是何方人物把我给收了。”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时季青突然一本正经解释，顾瑶迦顿时有压力了。
没有反应时间，两人已经到了车前，Rita的视线自打顾瑶迦出现后就没有移开过。
时季青和他用意语简单沟通了几句，顾瑶迦听不懂，但猜得到对话内容肯定和自己有关，就是故意背着她说。
对话结束，Rita朝她伸出手，说出的中文不太流利：“你好，我叫Rita。”
顾瑶迦对此很惊讶：“你会说中文？”
Rita食指拇指捏在一起：“一点点。”
“你好，我叫顾瑶迦。”
“我知道你，Season的老婆。你很漂亮，你们两人很般配。”
Rita的中文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吐出来，语速较慢，随意寒暄几句就上了车，时季青和她一起坐在汽车后座。
“这样我们把人家当司机了。”顾瑶迦声音放低，“怎么不去副驾驶坐。”
“他自己上赶着当司机，不能辜负了他。”
“……”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随着驶向高速，米兰的城市轮廓逐渐清晰，远处杜莫大教堂尖顶若隐若现，像一把利剑刺破暗沉的天空。街道两旁是典型的意式建筑，暖黄色的墙面上爬满了藤蔓。
“困吗？”时季青突然开口问。
顾瑶迦摇头：“还好。”
“那就好。”
不明意味的两句话等过了几分钟顾瑶迦才反应过来其中掺杂的其他意思。
“你……”
“我不啰嗦了。”
“……”拿她的话来堵她，还真是心机。
车子拐进一条狭窄的街道，两旁是琳琅满目的精品店。橱窗里陈列着当下最新季的时装，模特们摆着优雅的姿势，仿佛在向路人炫耀米兰这座时尚之都的魅力。
“我们到了。”Rita将车停在一座古老的建筑前。酒店门童快步上前，接过他们的行李。
“那我就先走了。”Rita单手搭着车窗，同时季青挥了挥手，“有机会一起吃饭。”
“他的中文……怪独特的……”顾瑶迦看着奔驰消失在尽头，没憋住笑。
时季青牵着她一起往里走，解释道：“他从印度人那里学的中文，你知道的，印度人说话总有股咖喱味。”
“啊？”顾瑶迦觉得新奇，“这不是有你吗？怎么还找印度人学。”
“因为我不想。”
“好吧。”顾瑶迦朝他竖个大拇指，“符合人设。”
“你们学校肯定也不止你一个华人，怎么会把脑筋动到印度人身上去的。”
“近水楼台。他们是室友。”
“”
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立。镜面墙壁倒映出他们的身影，时季青比她高出大半个头，顾瑶迦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道，还混合着车里携带出来的雪松的清香，这一下让她有些恍惚。
上次一起站在电梯里，还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现在的氛围，却暧昧缠绵，倒映在墙壁上的眼神都拉着丝。
可能是因为知道待会要发生什么，顾瑶迦说不出此时的感受。
他们俩有多久没有亲密了，掰着手指头也数不清日子。
“有套吗？”顾瑶迦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在寂静的电梯里突然炸开。
下一秒，电梯门开了。
时季青的声音同时传过来，有些含糊不清，似是刻意咬着字眼，混着酒店走廊薰衣草的香味，顾瑶迦嗅觉和听觉的灵敏程度拉到顶峰。
“不记得了？当时出门前特意放了。”
“……”
好的，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不要再说了。
行李箱里的何止一盒
房间离电梯口不是很远，左数第三间就是。酒店风格偏向欧洲早期，前台给的不是房卡而是钥匙。
时季青将钥匙插.入锁眼，拧开，推开厚重的实木门，走进去，顾瑶迦跟在身后，轻轻合上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房间很大，挑高的天花板上装饰着繁复的石膏花纹，正中央垂着的水晶吊灯熠着闪闪光亮。
行李箱在深红色波斯地毯上滚过没有一丝声音，正对着房门的是一扇落地窗，白色的纱帘随风轻舞，隐约可以看见外面哥特式建筑的尖顶。
“喜欢这个房间吗？”时季青将行李箱放倒，打开，“先去洗澡，坐飞机也累了。”
顾瑶迦顺势往下面看去，满脑子充斥着的全是他在电梯里说的那句话。
好巧不巧，看过去的第一眼就是占据行李箱一角的避.孕.套。
她脸一红，生硬地挤出一句：“喜欢，我先去洗澡了。”闷头从行李箱里掏出身睡衣，也没看是哪一件，因为她眼睛完全不敢乱看，只顾得上把睡衣塞进怀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
“砰”地一声，门关得挺响。
在顾瑶迦进门前，时季青瞟了眼她揣在手上的布料，喉咙瞬间发涩，找了瓶水往喉里灌了灌，凉意从头到尾把他浇了个遍，也没能缓解燥热。
那件睡衣时季青记得，是魏素梅女士塞过来的，他在衣柜里瞧见过一次，但从来没见顾瑶迦穿上身过。
黑色布料既清透又轻薄，堪堪用着两根细线吊着，缎面材质的裙摆垂感不错，后背一整片都是镂空的，胸前这片区域有大面积的蕾丝，若有若无显露出胸.脯那一片白皙肤色。
时季青起身在窗台前站了会，夜间的冷风漠然地拍他侧脸，等整个脑子都凉下来，他合上窗户，拉紧窗帘，折返至行李箱前想着拿套自己的睡衣出来。
转念一想反正都要脱，穿上有点碍事。
浴室的水声停了，时季青放轻动作，侧耳听着，里面安静得落针可闻，甚至连走路的声音都没有。
他猜等会里面的人就该叫他名字了。
叫他再拿一套其他的睡衣进去。
两人真正确认感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是很长，时季青说不上有多了解顾瑶迦。
但在面对感情问题时，顾瑶迦没了平日里的张牙舞爪，脸蛋和耳廓总是一碰就泛红，害羞的时候眼神会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还喜欢嘴上逞强，硬要占他上风，结果到了最后还是会服软。
简单来说，她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时季青在沙发上等了一会，里面迟迟没有声音传出来，正当他准备问一下需不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一道缝。
果然。
接下来她要探出来小半个脑袋寻求帮助了。
但顾瑶迦这个人从来不走寻常路。
只见门的缝隙越来越大，先冒出来的是一条腿，身周萦绕着廖廖水雾，起初一片朦胧，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后瞬间消散，露出里头藏匿的一截白藕。
顾瑶迦不太习惯穿布料这么少的衣服，有些扭捏，手背在身后扯了扯裙摆，头发盘成丸子头扎在脑袋顶上，脸颊被热气熏成两坨红色。
“我洗完了，你进去吧。”
等整个人都露出来，时季青才发现她不仅脸颊是红的，露出的全部肌肤更是从里往外透着粉色。
时季青进浴室的速度和顾瑶迦的比起来不遑多让。
水声淅淅沥沥，顾瑶迦闷在被子里，蜷缩成球，只露出半颗毛茸茸的脑袋。
她的心脏快要蹦出来，尤其是在以浴室水声做背景音的环境下。
为了缓解紧张，顾瑶迦没由来地想起来唐倩。
第二周目的唐倩完全是陌生的，两人从来没有聊过除了如何对付苏卿卿以外的天，每天除了阴谋就是阳谋。
想到这，屏幕上点击的手愈渐跳跃。
幺幺：【你在干嘛？你在干嘛？你在干嘛？】
唐倩回消息的速度一如既往，这次更快，因为只敲了个问号。
幺幺：【意思是我想你了，这还看不出来吗？】
唐倩：【欠的？你这边是晚上吧，怎么，刚刚和你老公做完，事后烟的时候对我心生愧疚，所以突然来给我发消息？】
幺幺：【】
幺幺：【滚，当我没说。】
她真情实感地来找人聊天，结果一句不离开高速，这种话放在她平常看小说的某绿色网站上，是要被口口的。
吐槽归吐槽，看到唐倩还是熟悉的模样时，顾瑶迦心里更加平和了。
真好。
一切都回到了熟悉的样子。
她可以放下心继续走剧情了。
这次的蜜月游可能还是得中途返程，原本计划满打满算一整月，现在苏卿卿提前回国，且已经和程川柏碰上，她想她该回去把控下剧情了。
此时的剧情与小说剧情已经完全不一样，未来都还是未知数。
但这次有时季青在身边。
她想接下来无论会发生什么，都可以坦然面对了。
水声是从什么时候停止的顾瑶迦压根不知道，等反应过来时，被子掀开了个角，男人裹着还没完全散去的热气挤进来。
明明硕大一张床，顾瑶迦却感觉能够让自己存在的空间越来越小。
“你再挤过来我就要掉下床了。”顾瑶迦往旁边看了眼，胳膊肘支撑的位置已是床沿，只要转身，一定能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掉下去半米远。
这张大床挺高的。
摔下去肯定很疼。
顾瑶迦现在还有心思想别的，时季青视线紧跟着逐渐掀开的被子往里扫视，眼底落下片暗沉的阴影，眼前的一切全都开始慢动作。
“不会让你掉的。”说着，掌在她腰间的手一捞，顾瑶迦的身体零距离和他相贴。
靠得太近了顾瑶迦屏住呼吸，不敢动。
布料太薄了，就像是无隔阂贴在一起般，怪刺激的。
“紧张？”时季青手心发烫，指腹按着她后腰贴向自己，“才过了多久，就不记得当初的感受了。”
他贴在耳侧：“马上让你回忆回忆。”
顾瑶迦决定回去后要跟魏素梅女士汇报一下，这件轻薄布料的睡衣质量一点都不好，用力一扯就会碎裂，得换些质量更好的。
过往回忆如潮水般涌回，脑子里、身体上，两重感受着来自时季青的狂风暴雨。
完全陌生的环境下更容易紧张，顾瑶迦坐在他大腿上，绑成丸子的头发全散了，带着卷落在后背。
发尾在空中腾跳。
他们接吻，忘乎所以地接吻。
唇舌交融的感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了，电影那次意外以及回来后的那次最多只能算盖个章，像小石子一样起了点微小的涟漪过后，马上就平静无波。
不像现在这样。
时季青吻得很深、很重，失而复得的情绪成了这场情.事的催化剂。
软舌缠着她的不肯放，吮吸得她舌根有些发麻。
“轻、轻点。”顾瑶迦撤出半分，秀眉拧起，发红的唇瓣微张，她勾着舌尖动了动，有些疼，“舌头都要被你拔出来了。”
“你挺会破坏氛围的。”时季青颠倒身位将她压在床上，“你知道有部恐怖电影里，一个女鬼特别喜欢咬断和她接吻的男人的舌头，然后放在点心上充当点缀吗？”
“”
顾瑶迦在他胸口锤了一拳：“你是要吓死谁啊？”她想把人推开，发现推不动，转念将双手交叠护在胸前，“不和你做了，我可不想明天上了意大利的头条新闻，到时候再传回国内，可太丢脸了。”
时季青笑得身体发抖，支撑身体的手臂摇摇晃晃，害得顾瑶迦也跟着抖。
“你怎么这么可爱。”时季青吻了吻她唇角，“你的第一想法居然是丢脸？”
“你只是丢脸，可我是丢了整个舌头。”
“”
顾瑶迦不知道他们在进行床.事时，说的话还能往这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但正是这种没由来的熟悉感，顾瑶迦愈渐放松下来，彻底交由他掌控。
套不知何时被他藏在了枕头下面，他跟变戏法似的掏出来时，顾瑶迦完全忘记了害羞，只记得批判：“我洗澡的时候你在外面怕是把在哪里做，用哪个姿势全都想好了。”
“噢？”时季青声音喑哑，透着一场情.事过后的性感，压在她耳畔，柔声细语，带着诱哄意味，“原来你都知道啊。”
顾瑶迦身体徒然腾空，时季青抱着她转移地点，这次来到了床尾的单人沙发座上。
浴室、落地镜、书桌甚至厨卫
时季青总能从各种地方掏出来一个套，跟哆啦A梦似的。
顾瑶迦又很想问一下他知不知道哆啦A梦，但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在什么地方睡着的都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时季青抱着她做的时候，总是会顶着满眼的情欲，舔她脖颈，贴在耳畔，一字一句地喊着“我爱你”。
他似乎是想补齐过去那半年多对她视若无睹的所有情景。
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出来花费的时间不需要两秒。
承担的重量却很重很重。
顾瑶迦在反复感受他的汹涌爱意，气球落地后迎接她的不是一片沼泽，而是一张柔软的水床-
浓缩成一周的蜜月旅行最终在意大利划上终止符，佛罗伦萨的灯笼节相当盛大，顾瑶迦拖着略显疲软的身子在街头看了一个又一个的灯笼。
那条街挂满了点亮的灯笼，若是坐着飞机从佛罗伦萨上方经过，必然能看到一条蜿蜒盘旋的金光“游蛇”。
虽然只在意大利过了一周，但他们去了不少地方，这一周过得物所超值。
“等一切都完成，我们再来欧洲过一遍蜜月吧。”顾瑶迦扒在飞机窗边往下看，云层很厚，只有白茫茫一片，没看到什么有些惋惜，但回头对上时季青视线后，那股怅然的情绪一瞬就都消失了。
“好。”
“日R国也想去。”顾瑶迦突然跟他说，“你知道R国在我们这喊什么吗？”
“什么？”
“日本。”
“Ri，R，还真是会起名。”时季青哼笑。
“其实这个世界和我以前生活的世界差不多，基本上都能找到原型。”顾瑶迦继续说，“与其把这个世界当做小说世界，倒不如说是个平行世界，你觉得呢？”
时季青眼睛闭上，相当轻的一声笑：“这个世界是怎样的我都无所谓，只要有你，都不错。”
要说没有惋惜吗？自然是有的。
顾瑶迦有时也会怀念自己的父母，同居的室友，会幻想自己离去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什么心情。
但似乎回忆起已经过去的二十多年，要说真正舍不得什么，似乎也没有。
或许是她本就寡淡无情。
可当她在这个世界历经一遭跌宕起伏过后，原本灰色暗沉的世界一瞬间都明亮了起来。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冷漠。
只是需要很多很多爱来浇灌。
现在什么都有了，既然已经不能回到过往，那就不必再缅怀。
她要朝前看-
苏卿卿的外祖父还是去世了，临终前见了她外孙女最后一面，走的时候很安心，嘴角带着笑意。
临走前他同家里百般交代，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外孙女他们不能虐待，撑着病体把自己名下的财产悉数转到苏卿卿名下才放心去了。
时季青派去盯梢的人传信回来说，程川柏擅作主张来苏家吊唁，两人在彼此情绪都不佳的情况下见了面才会吵架。
顾瑶迦觉得他们两人简直就是纯恨夫妻，相爱却要互相折磨彼此。
这时的程川柏同以前蜗居在出租屋里的他完全不同，因为需要出席商业酒会等，日常服饰更换成了特意定制的西装，虽然没钱用上好的料子，但相较于以前的他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大的转变了。
公司刚上市，正是最忙的时候，但听说苏家老爷子去世后，他还是前来吊唁。
只是没想到来这一遭会遇见回国的苏卿卿。
他知晓苏卿卿心情沉痛，只点头打了个招呼：“节哀。”
苏卿卿本也没心情同他继续聊天，只是家里人见到程川柏出现有些应激，当着她外祖父的遗像就闹了起来。
最后迫不得已让苏卿卿出面赶程川柏离开。
事情大约就是这样，顾瑶迦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脑壳痛。
这跟原小说剧情简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
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跟时季青提议：“不如我们回档吧，回到我们在机场和苏卿卿见面的那一天，干脆就不要去欧洲了，跟苏卿卿一起回去，我们直接避免他们见面。”
顾瑶迦已经有些失去理智。
“不行。”好在时季青将她的脑回路拉了一把，“这样解决不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根本问题，该大闹一场的时候总会吵架。”
顾瑶迦叹了口气：“那现在的场景如何破？”
回忆起当初第一次剧情崩坏后得到的感想。
“既然现在这个世界还存在的好好的，就说明一切都还有挽救的余地。当初我没忍住把剧情搅乱了之后，剧情甚至都没有往后发展的机会，当场世界就崩塌了。所以现在，一切都还有修改的机会。”
“先从最近的地方下手。”
“那就是苏卿卿。”顾瑶迦笃定。
外祖父是苏家对苏卿卿最好的一位长辈，他的离去对苏卿卿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打击。
现在暂时还不能在她面前提程川柏的名字，于是计划先放去一边。
顾瑶迦领着唐倩去苏卿卿面前刷了几回脸，重复几次后，唐倩终于无趣到想当甩手掌柜不干活了。
“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爱我了，我之前分手了也不见得你安慰我。你和你老公还在度蜜月期，却可以为了苏卿卿的事回国，简直就是偏心对待。”
“我——”
“还有，你要安慰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着我，我都还没从失恋的情绪里走出来呢。”
“你——”
“我不管，今晚说什么你都要陪我去酒吧不醉不归。”
“啊——？”
“不然你就是不爱我了！”
唐倩眼尾一压，嘴巴一瘪，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顾瑶迦手足无措，只好答应：“行行行，去去去，但说好了啊，我现在是已婚人士，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来，不然我下场很惨的。”
唐倩表情变得飞快，贴上她胳膊挤眉弄眼：“怎么一个惨法？在床上很惨？”
好朋友在这些事情上似乎总是聊不完。
彼此聊着心得体会，互相分享经验，尤其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杯小酒，微醺的状态下说着，最对味。
以前的顾瑶迦在宿舍里听室友说的时候那叫一个嗤之以鼻，现在耳朵恨不得竖起来，相当积极。
“”
此时的氛围不太适合说这些，于是两人默契地压下内心的蠢蠢欲动，在转移场地之后，才敞开了说。
深入跟唐倩聊了几回合之后，顾瑶迦才算真正认识唐倩。
在原小说里，唐倩的形象描述得很浅显，顶多只能算得上一个跟屁虫。
在顾瑶迦闯祸后需要人顶替的时候，唐倩就会出场。
简单的几句台词，大多是附和顾瑶迦，所以人物形象并不明晰。
同她喝了几杯酒，聊聊天，顾瑶迦才发现，原来唐倩有一颗自由的心。
她不拘束感情，遇见喜欢的不会纠结，如果能到手，拥抱接吻做.爱这一套流程往往都不会缺。
但只要有其中一项不满意，分手也总是果断。
她尝过的男人不少，经验更是丰富，说起那些床上情趣的时候，顾瑶迦发现这时的她跟以前认识的她完全不一样。
“原来你这么狂野，我都不知道。”顾瑶迦做此评价。
“这才哪跟哪。”唐倩的红唇在闪烁灯光下更显魅惑，酒杯边缘印下唇印，“不过按我的经验来看，你家那位，可能比我吃过的所有都要好。”
“”
顾瑶迦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这，这还能看出来？”
“你随便找个搜索引擎搜一下，都有相关回复。”
顾瑶迦真去搜了，这口酒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一一比对下，时季青似乎真的有傲人的尺寸与持久度。
“”顾瑶迦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变了色。
不是喝了酒的红，而是听到这些东西后变成的黄。
“你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一眼相中后就没更换过目标，不错，值得学习。”唐倩心情还算可以，喝得有些多，说话大着舌头，迷迷糊糊的。
今晚差不多就喝到了这。
节奏感极强的舞曲停歇的间隙里，两人身后有人唤了声唐倩。
声音有些熟悉，顾瑶迦扶着唐倩的肩防止她跌倒，一边回头看。
名字不记得了，脸记得。
正是唐倩的上一任男朋友。
才分手没多久的那位——陈子奇。
顾瑶迦想起来了。
而他旁边站着的男人叫孟子辰。
这下有点麻烦。
怎么每次和唐倩出来总有莫名其妙的艳遇，最后又会以时季青怒气冲天地来抓人而散场。
顾瑶迦觉得相当不妙，见两人朝这边走来，她抬手横在四人中间，防止他们再靠近：“我记得，你们两个已经分手了吧？那再遇见的时候还是把彼此当陌生人比较合适。”
“我们没有分手。”
“哈？”顾瑶迦只当是男人一面的说辞，没当回事。
顾瑶迦扶着唐倩往外走，陈子奇急了，追过来，攥住唐倩的手腕：“别走。”
唐倩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倚着顾瑶迦身子站直，眼睛睁开，把陈子奇打量了个遍：“你怎么在这？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再找我了。”
陈子奇隐有纠缠的趋势，顾瑶迦忙后退两步，后腰抵着吧台往门口张望两眼，思考现在该出去好，还是在这里人多的地方站着等时季青来好。
孟子辰突然上前将顾瑶迦扯开，顾瑶迦没反应过来，松开了唐倩的手，眼睁睁看着她倒入陈子奇怀里。
“你干什么？”
“他们两个的事，让他们解决就好，你和我，都没资格插手。”
此时的孟子辰和当初在liveshow后台遇见的人似乎完全不同，他眼神凌厉，确认顾瑶迦没有再想行动的想法后，才松开了手。
“抱歉。”孟子辰解释，“唐倩说要分手，但陈子奇没答应，一直没找到机会同她面对面说，好不容易遇见了，给他一次机会。”
顾瑶迦见唐倩没有很激烈的反抗态度才选择放手。
之前两人聊天的时候，其实唐倩有过隐约的表态。
交往过的那么多任中，最属舍不得就是这位地下rapper了。
或许会写情歌的小子确实有点东西吧。
四人进了间包厢，顾瑶迦坐在一头盯着两人看，彼此的情绪还算稳定，没有吵起来。
孟子奇坐得离她较近，两人本无言，他却突然开口说话：“上次的事，抱歉。”
那件事其实顾瑶迦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去处理别人突然冒出来的旖旎心思，只是哄时季青需要费些功夫。
想到这，她一边敷衍同孟子奇说了句“没事”，一边掏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对话框，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同时季青说了遍，顺便让他来接自己。
时季青没说什么，只说让她们等着。
这种感觉，莫名有些熟悉。
顾瑶迦后背隐隐发凉。
她抬眼瞥了下自己和孟子奇的距离，还是抬屁股往相反的方向挪了半寸，确认应该不在暧昧的范畴内才松了口气。
还没等到时季青抵达，唐倩就和陈子奇和好了。
她满脸春风，靠在陈子奇怀里，离开前还不忘同自己的好姐妹打声招呼：“我和他和好了，你不用担心了。你老公应该会来接你的吧，我先撤啦。”
“”
顾瑶迦瞧着唐倩那股子娇俏劲，心底暗暗发誓——
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跟唐倩出来喝酒了！
怎么好意思说她见色忘义的？
自己迷起色来简直有过之犹不及。
“行吧，那我也走了。”顾瑶迦拎起外套挂在小臂上，拿上手提包，同孟子辰打了声招呼。
“我送你去门口。”
“不必。”顾瑶迦失笑，“你别靠我太近，我家那位会生气。”
不等他回复，顾瑶迦拉开包间门往外走去。
厚重的门隔离掉酒吧里面聒噪的乐曲，顾瑶迦往大门旁边靠了靠，披上了外套晚风也不要命地往里窜。
手臂起了一层疙瘩，本想着要不要去对街的便利店里来一碗热乎的关东煮，就见顶着骚包红的阿斯顿马丁出现在了拐角。
远光灯直直打过来，站在酒吧抽烟的几位男男女女被跑车的轰鸣声吸引了视线。
紧跟其后的是几句脏话。
顾瑶迦自动过滤掉前面的感叹词，听到后面几句话时，后脊背不由得挺直了些，一瞬间装起来了。
“这是阿斯顿马丁吧？我在这里第一次看见，还是这么骚包的红，开眼了。”
“A市这样的太子爷可太多了，你多去外面逛逛看看，尤其是晚上，能看见不少。”
“但开这样的车还能长这么帅的实属少见啊。”
“我能不能泡到他，这丫长得也太帅了。太子爷常见，长这么好看的太子爷不常见啊。”
顾瑶迦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帅。
还是相当相当的帅。
这么帅的人是谁？
不好意思，是她老公。
一想到等会要装个大的，顾瑶迦就忍不住开笑了。
时季青应该是从公司匆忙赶来的，风尘仆仆，夜风鼓动风衣衣摆，荡出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显得那双腿更笔直修长。
白色衬衣领口松了三颗，领带已经去掉，衣领处有手指抓过的压痕，想来扯领带的动作相当不耐烦。
他本浑身压着股气，却在下车后见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突然就彻底散了。
顾瑶迦似乎看到了他嘴角勾起的笑。
旁边站着的几人互相撺掇下派了个人出去，她刚上前两步，抬手，话还没说出口，时季青就同她错身而过，明显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口的声音带着打趣：“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站着？”
顾瑶迦叉着腰：“你还想要几个人？难不成我身后再跟几个男人站着你才满意？”
这句话精准踩在时季青的雷点上，他长腿几步跨上前，一把将顾瑶迦揽入怀里，咬牙切齿：“你敢？”
“我哪里敢啊，难道不是你这么想的？”
顾瑶迦倒反天罡翻身做主人，在他找茬之前就将人压得说不出话来。
“快走快走，我可是站在外面等了你好久，快冷死了。”
顾瑶迦被按在怀里也原地跺脚，头顶一下一下地蹭他下巴，毛茸茸的，有些痒。
时季青手掌按下：“乖，别乱动，走。”
阿斯顿马丁就这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了。
刚刚那几位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听了两人的全程对话，在再看不到车子尾气后，又爆发出了几句惊天动地的粗话。
“这么帅的太子爷来酒吧接女朋友？”
“姐姐怎么训的，能不能开班啊，我也想要这样的男朋友，能放我来酒吧玩的男朋友。”
“哎，咱还是另外再努力吧，这位姐姐估计也挺牛。”
“其实刚刚出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很漂亮，气质很好，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大牌，只能说不愧是一对。”
他们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太子爷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气度。
顾瑶迦正一五一十地将刚刚发生的全过程又交代了一遍，明明在手机上就已经说过了。
竖起四个手指，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和别人勾勾搭搭。
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口干舌燥的，时季青的表情才有些许松动。
你就装吧，一装一个不吱声。
明明刚刚下车的时候还笑了，上车了之后就装高冷。
被哄着的感觉很爽是吧？
要不是顾忌他在开车，顾瑶迦真想一口咬上他喉结，含一口，撩拨完然后跑路。
“嗯，我信你。”
“哼，我行得正坐得端，才不怕你。”顾瑶迦双手抱臂环胸，靠向车窗那边，时不时转头朝向时季青那边，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然后收回。
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逗他，时季青终于不想忍了，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倾身压过去吻她。
吻得她呼吸不过来，胸口不停起伏也不罢休。
“还哼哼吗？”
“如果哼哼能有吻的话”
时季青又吻了下来，只是此时不再那么强烈，力度柔缓了许多，先是啄吻，后又伸出舌尖缓慢舔，逐渐地，他舌尖往里深入，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你追我赶，黏出细长的银丝。
时季青抬眼，拇指指腹擦去她嘴角残留津液，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没有那些想法，但你太受欢迎了，我看到那些男人都企图靠近你，会忍不住生气，生气到恨不得将你捆在身边，只有我一个人能抱你、亲你、干你。”
一面镜子里，藏着不见天日的阴暗念头，某一天摔碎了一角，露出里面的灰暗。
时季青惶恐，患失患得。
现在的顾瑶迦一直在他身边，不代表以后也是。当初同自己亲密不也是因为他是回档开启的必要条件？
他不是怀疑顾瑶迦，而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顾瑶迦自然也知道。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抬起下巴再吻了上去，一下又一下，就像他刚刚亲吻自己一样，一个个地还回去，带着安抚性质。
心疼他，却也生气：“你要相信我也一样，面对你身边出现的女生时，难道我就不会吃醋生气吗？这些情绪的来源全都是因为我们太爱彼此了，很正常。再说了，你干嘛要自卑，那些男的至少长得就没有你好看。”
“你只喜欢我这张脸吗？”时季青眼睛闪闪。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很帅，顾瑶迦干咳一声，“虽然这是主要原因，毕竟那是第一印象，不能抛弃。但我爱你是因为你这个人，不是因为这张脸，记住了，不允许再乱吃飞醋了。”
“好。我会努力。”时季青不愿离开，又压着她在副驾驶交换了个缠绵的深吻。
第74章 第74章 “那现在，我是你的同党。”……
翌日大早, 顾瑶迦尚在被窝里，电话响了几个轮回，好不容易伸出手往床头柜捞了一把, 也没看是谁，就接通了。
先传过来的是两声嘿嘿笑，顾瑶迦不需要睁开眼, 闷着头听了声就知道打电话来的是谁。
顾瑶迦把手机放在枕头上，侧躺着说：“怎么，准备负荆请罪？”
唐倩估计是酒醒了, 还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义无反顾将她抛弃在酒吧的事, 心虚得不行, 这才一大早打电话来请罪。
唐倩被戳破也没有不好意思, 直喇喇地冲着电话假装鬼哭狼嚎, 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后悔，良心有多么多么痛。
叽叽喳喳的，顾瑶迦话没听清几句，只觉得聒噪。
她刚睡醒，就被这么高的分贝直冲脑门, 手干脆拉远了, 等唐倩说完再收回来。
“行了, 我也没当回事。”令顾瑶迦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按你说的恋爱经历来看, 这位可是个例外，你俩分手之后还能重新在一起，怪新鲜。”
“就，我也说了，他在我这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 活特别好？”
当电话那头陷入诡异的沉默时，顾瑶迦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不过她还是想说一句：“我听说啊，只是听说，rapper的圈子挺乱的，作为朋友，我还是想说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的。”
“”
电话结束后，顾瑶迦选择在被子里继续睡会。
昨晚的时季青又变成一头不知疲倦的狼，在她身上又啃又咬，满打满算做了三次才放过她。
唐倩话说得没错，时季青在床事上还真是有着极高的先天条件和后天天赋。
想到昨晚的一些姿势，顾瑶迦最终还是没再能睡下去，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
下了床才觉得自己走路的动作有些怪异，大腿根抵着摩擦，有些疼，还有有点痒，再加上昨晚用的一些姿势，现在腰也是疼得不行。
做完后睡了没多久，时季青接了通电话，说有事要去一趟公司，临走前吻了吻她，顾瑶迦当时意识不太清醒，没听得太清，等走到厨房才知道，他早上说了句什么。
“我做完早餐后再走，起床后记得热一下再吃。”
早餐做的三明治，放了鸡蛋、培根，还有两片蔬菜叶子。
微波炉里叮一下就能吃。
顾瑶迦手肘撑在桌面上，拿着三明治咬了两口，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指划屏幕。
未读消息挺多，魏女士居然给她发了三四条，手快一步点进去，嘴里咀嚼速度减慢，眼睛来回将信息扫了两遍，确认没看错，登时愣了。
魏女士：【时家出了点事，宝贝女儿你现在和季青在一起吗？】
魏女士：【哎哟，怎么会突然冒出了个劳什子私生子来，闹得沸沸扬扬的。】
魏女士：【要是季青和你在一起，就让他先别回时家，公司最好也别去。】
【】
私生子。
这个剧情果然还是存在的。
对于现在剧情的混乱程度，顾瑶迦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刚好卡在苏卿卿回国这个时间节点，两边都一片混乱，叫人应接不暇。
顾瑶迦吃早餐的速度加快，一边嚼一边回魏女士的消息，长条语音发完后就退出后台点进通讯录里，给时季青拨了通电话过去。
没人接。
现在距离中午还差两小时，思索片刻后，顾瑶迦还是决定去趟他公司。
有过上次的经验，顾瑶迦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此时枫季集团上乌云笼罩，时季青在两小时前就已经来了公司，据说那个私生子也在。
至于后面传的时季青和他们大打出手，这样的说法顾瑶迦是不相信的。
“现在还是不要上去比较好，我怕他们吵架波及到你。”前台小姐姐捂着嘴小声跟她说。
顾瑶迦持续不断地和时季青发消息，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
前台小姐姐的眼睛跟小鹿似的，水汪汪，瞪圆的时候显得无辜极了。
“我没事。”顾瑶迦笑了下，“毕竟你们时总是我老公，这件事情也不能说完全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我才不会管其他人怎么样，我只在乎我老公的情绪有没有受影响。”
左一句老公右一句老公的，听得前台几位小姐姐都是小脸通红。
两个人脑袋聚在一起，缩着脖子，跟见了明星似的，激动得不行。
顾瑶迦朝她们道了句谢，刚想离开，左侧方突然一阵骚动。
闻声看去，时季青正从远处朝着她走来。
眼神交接，顾瑶迦便跟了上去，越过公司内部层层叠叠的视线，跟他一起回了他的办公室。
上来的时候她故意打量了遍四周，没看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也没有吵闹的地方，难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门合上，百叶窗朝下，临中午的日头阳光相当充足，透过玻璃窗直射而入，枫季集团地段不错，往外能看见远处跨江的拱桥。
“你没事吧？”顾瑶迦忍不住先开口问，“你有什么事情都要和我商量，还记得之前说过的吧？而且，我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
时季青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太大的情绪波澜，反而见着她手足舞蹈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笑我？”
“没有。”时季青矢口否认，身体却老实地偏向一侧，低头肆无忌惮继续笑着。
“嘿！”顾瑶迦叉着腰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平静地等他笑完了才说，“我担心你所以来找你，你就这态度？”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可爱。”
说着时季青搂住她腰，单手捧脸，眸底满是深邃。
实在是太熟悉的眼神了。
眼见他要亲下来，顾瑶迦“啪”地一声把他的手给拍开。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关于时卓成私生子的事，你不要总是转移——”
“私生子是假的。”
顾瑶迦大脑迟钝片刻，半晌才拖出一句长长的：“啊？”
嘴巴张了半晌，还是时季青抬了下手帮她合上。
“你怎么知道？”顾瑶迦继续说。
“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时季青抱着她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叹了口气，“知道私生子的事情后我就派人去查了，那个人准确来说是那个自称怀了时卓成儿子的女人估计是走投无路了，她说话的逻辑很乱，证据也不足，随随便便查一下就知道是假的了。”
“那”顾瑶迦明白了，“那时卓成还大摇大摆地将人迎进来，不是因为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话，而是故意的。”
“嗯。”
“好奇怪。”顾瑶迦闭着眼睛努力回忆原小说里的剧情。
戳穿假私生子这件事情是时季青做的不错，但据小说描写的反应来看，时卓成确实是不知道的呀。
“什么好奇怪？”时季青问。
顾瑶迦尝试同他说剧情，发现这次居然时间没有被冻结，又是一个意外惊喜。
简单将这段的原剧情同他讲述了一遍后，顾瑶迦笑着说：“看来你现在彻底跟我是一伙的了，以前我想跟你说原剧情的时候，003直接把时间暂停了。”
时季青眼底滑过抹意外，他显然毫不知情。
“我之前被气了好几次。”顾瑶迦每次想起来都想揪着003实体揍一顿。
看小说看多了有个坏处，那就是对自己穿书充满了各种美好的幻想。
结果就是无系统开局，快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一句话概括，她这次穿书体验感很差，如果不是和时季青产生了感情，有时候还真想摆烂，干脆全都一起崩塌算了。
时季青看着她小嘴叭叭个不停，垂眼盯了半晌，没忍住低头又吻了吻。
“那现在，我是你的同党。”时季青说，“按你说的，现在的剧情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根据原剧情来审视现在的故事走向已经没有必要了。时卓成既然是故意的，原因自然不用多说，无非就是枫季集团财产变更的问题，他宁可给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不想让我受利半分，到底是有多恨我。”
愈渐下沉的语调里，藏着几分落寞。
他恨吗？或许吧。
这么久以来从未感受过爱意，滋生而起的自然是恨。
但他始终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作为他唯一一个儿子，他竟要紧紧相逼到这种程度。
“你要相信，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你恰好碰见了一个，而这个人恰好是你爸。”顾瑶迦缓慢描摹他的眼睛，看着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现在有我陪着你了，你不再是孤身一人，这些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我没担心这件事。”时季青实话实说，“原本财产权我无意要争，但他既然这么做了，有些是我的，就该是我的。”
时季青冷脸的时候很帅，帅得顾瑶迦移不开视线。
这时候的他，多了几分狠厉，脆弱被厚重的玻璃门掩盖，也许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能窥见一角，但却始终无法抵达深处。
他的脆弱从来不是别人可以用来伤害他的武器，反而是放在明面上的陷阱。
稍不留神，就会中计。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帅。”顾瑶迦捧着他的脸，双手压了压，然后凑去他耳边，低声，悄咪咪地说，“老公。”
第75章 第75章 “都给我滚出去！……
门从外敲响, 顾瑶迦弹似的从时季青腿上跳下来，不小心磕到桌角，小声“啊”了句, 蹦跶着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
手捂着膝盖，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
推门进来的人是祝萌，见到她在这没有表露出多意外, 站在桌前空的区域，开口就是汇报：“郝依带着孩子跟着时董事长进了时家，董事长夫人没有什么反应。”
“嗯知道了。”时季青表情没什么变化, “有任何动向及时向我汇报, 发邮件就好, 不用找我。”
祝萌表情有细微的抖动, 但没做其他反应, 只低头：“是。”
她走前，顾瑶迦看到她咬了咬下嘴唇。
整得顾瑶迦有些紧张。
毕竟原剧情里的车祸剧情是由祝萌导致的，虽然现在车祸已经发生，但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其他意外。
能避免见面的话，下次还是要避免, 所以顾瑶迦对时季青刚刚那句话在心里表达了极度赞同。
“怎么了？”时季青起身过去, 单膝下跪, 准备掀开她裤腿看看刚刚撞的那一下重不重。
顾瑶迦把脚缩回去：“没事, 疼一下就不疼了。”
桌边做圆弧形, 磕着碰着不会太严重，第一下突然点猛地逼出眼泪，放着不管一会就没感觉了。
“怎么反应这么大，现在全公司没人不知道你是我夫人。”
夫夫人
夫人这称呼比老婆似乎还要来得刺激。
顾瑶迦沉浸在“夫人”二字里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脚腕被人抓住扯了过去。
时季青力度掌控得刚好, 不至于她从沙发上滑落，宽松的裤腿一掀就能露出整条腿。
膝盖往下一个手指的宽度，蹭破了点皮，渗出点点血丝，没什么大问题，属于隔远了看也看不出来的那种。
“我说啦，没什么事。”
顾瑶迦想将腿收回来，时季青掌着她脚踝没松，往前推一把，膝盖顶起来，时季青就着这个动作，低头，在那块蹭了皮的地方落下轻轻一吻。
“你这，有点太夸张了”顾瑶迦身体像过了电流似的，到处都密密麻麻泛着痒。
“只是，看到你反应这么大，我有点不舒服。”
时季青攀着她膝盖，仰脸看他，那种从心底流露出来的反应，顾瑶迦有些不知所措。
“这只是下意识反应，毕竟当着你下属的面做这种亲密行为，我肯定会害羞不好意思。”
说着，顾瑶迦还补充了句：“我又不像你一样厚脸皮。”
顾瑶迦坐在时季青办公室里，简单聊了聊接下来的规划，就差个图文PPT演讲了，说得据理力争的。
既然关于时卓成私生子这事时季青已经有了把握，顾瑶迦便不准备插手。
“苏卿卿这事，还真叫人没有头目。”顾瑶迦跟他说累了，端着茶水，坐姿端正，一口一口喝着，“原小说里男女主能重新在一起是因为分别多年后，程川柏已经有了能独抗一面的能力，但现在哎。”
程川柏事业刚起步，记得不错的话，途中还要经历几个打击，当然这些都是原小说里一笔带过的东西，不像现在要一件件亲临。
“另外，我一直觉得程川柏配不上苏卿卿，毕竟我也跟她处成了朋友，要把她推入火坑，有点难办。”
相反的是，对于时季青来说，顾瑶迦这些游离在外的情绪他无法理解。
世上没有绝对的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
或许是他从小经历的这些情感大多都附着面具，里头的真实面孔藏的严严实实，叫人窥见不了一分。
虚情假意极了。
如果苏卿卿和程川柏能在一起，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不会崩塌，他和顾瑶迦就能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利益才是他行事的第一驱动力。
“哎，你在想什么呢？”顾瑶迦见他半天不说话，用胳膊肘抵了抵他。
“没怎么。”时季青起身从置衣架上拿过外套，“一起去吃午饭？”
“去哪？”
“公司食堂。”
“哈？”
一想到等会进门要面对数不尽的视线，顾瑶迦一顿后怕，二话不说攥着时季青往回走：“别别别啊，人太多了。”
“不多，有VIP用餐处。”
顾瑶迦信了，等走到食堂，才发现去VIP用餐处一样要经过员工用餐处，正如她所言，用餐的、准备用餐的、用完餐要走的，都往这边投过来了视线。
顾瑶迦恨不得缩小，然后把自己投进他胸口口袋里去。
“你也没跟我讲这啊？”
“你也没问。”
“”顾瑶迦一拳锤在他胸口，时季青不语，只是一味地笑，引得紧跟其后的也是周围的调笑声。
顾瑶迦这会连路都不会走了。
在这里吃饭吃得顾瑶迦坐立难安，简单吃了几口后她便准备回工作室一趟。
“一段时间没去，手机上收到的消息太多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嗯。”时季青将她送上车，另外开车回了趟时家。
不是空手去的，带了份亲子鉴定，和郝依联系办理假亲子鉴定的相关记录。
他不想这件事拖得太久，速战速决，把与时家一切的纠纷都斩干净才好。
自从顾瑶迦说过喜欢那辆骚包红的阿斯顿马丁后，时季青去哪都会开着它，已经养成了习惯。
随着汽车轰鸣声在时家停止，屋内等了半晌的人都走出门来，脸上大多都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时家少爷，并不是唯一一个。
他们等会还要亲自观看时卓成迎着另一个亲子嗣回家的戏码，手机都嫌分辨率小了，恨不得掏出摄像机来全程拍摄。
“哟，季青回来了。”有人笑意盈盈着上来迎他，“我还以为这种场合你不会回来呢。”
“为什么不回，毕竟这么大一场戏。”时季青嘴角恰到好处地上扬抹弧度，礼貌冲人点了点头，随即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进入时家大门。
“这性子，跟以前一模一样。”刚腆着脸笑的人，此时如数家珍般将他以前怎么甩脸色的事一一说出来。
不知道的，知道的，都把这些当笑话看。
时不时附和几句，当做饭后谈资。
时季青表情没什么变化，迎着众人的视线落了座，不多时时卓成就领着那个儿子出来了。
又瘦又小，看上去还没成年，若真的是私生子，两人联系的时间还挺早的。
无论私生子与否，时卓成确实出轨了，虽然早早地就听说过，有时候张书雪和他吵架就因为这，但看着这三人言笑晏晏地出现在他眼前时，那种生理性反胃的感觉差点将他淹没。
时卓成这才注意到时季青也在这。
他本以为他不会来。
但没关系，他不在乎，来了又怎样，还能阻止他认出这个亲儿子不成？
他脸色只是稍加卡顿，很快恢复原样。
他面露和善，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第三者”，笑得冠冕堂皇，就好像今天是他们夫妻生的嫡长子的十八岁晚宴。
真够虚伪。
时季青双腿交叠靠着沙发后背，肩膀下塌，这个动作是他神态轻松时经常做的。
耳边是一句又一句的祝贺、恭喜。
有趣得很。
等走到他面前，时卓成刚想越过，郝依却勾着他手臂转过身来，拍了拍这个他“弟弟”的后脑勺，温润得不行：“叫哥哥。”
这位“弟弟”倒是乖巧，点头叫了句哥。
时季青放下腿起身，从西装内衬里掏出张纸来，低头翻：“我怎么记得，我没有过，这样的弟弟呢？”
亲子鉴定书抖抖就全都落了下来，听到这话，比众人更出乎意料的自然是郝依。
“你乱说什么呢？”郝依情绪很快就不太稳定，“郝好的亲子鉴定是卓成亲自判别过的，怎么会出错。”
“哦？”时季青哼笑一声，“那这个呢？”
另一张纸是郝依和对面人的联系记录，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帮我伪造一份亲子鉴定书来，事后成功了钱少不了你的。
“那，那聊天记录也可以伪造呢！”
“啊。”时季青将两张纸折叠好，才不急不躁地开口，“那证人呢？你总不能说证人也是我请过来做假证的吧。”
“他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你钱给到位了自然会同意。”
“那你当初给了多少钱？”
“也就——”
郝依话音猛地止住，眼睛囫囵睁大，竟是没想到几句话就被他给绕了进来。
脸部霎时间羞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能跟他叫板起来。
时季青面对这些的时候，正低头俯视她，眼皮很薄，眼神很淡，轻飘飘的，就像是不把一切都放在眼里。
就是这样高傲的态度，引得所有人不满。
时卓成更是气急败坏，不分场合，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时季青就像预料到了他的行为一样，抬手挡了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想打？”
他跟丢垃圾似地甩开他的手，极具条理地说着：“我知道你心里清楚，这个所谓的儿子是假的，但至于为什么就这么坚决想要认呢？我想大家也都知道。”
他低头，继续和郝依说：“你也没想到吧，他知道你们是假的还肯收进来，你觉得等你们的利益和价值到手，你们的结果会如何？你自己好好考虑。”
说完，就将两张复印件放在桌面上，撂下众人离开。
把这些事情当面摆出来，哪怕时卓成还惦记着自己的计划，但一下让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这老脸也是不知道往哪搁。
“哥，季青说的这事，是真的吗？”
有些人其实心底并不愿意多一个人来分家产，更何况还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这会得知是假的了，欣喜程度更甚刚才。
“滚！”时卓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横劈往外，带出股风，“都给我滚出去！”
第76章 第76章 “因为我还是不想放弃苏卿卿……
时季青踏出门的那一刻, 就听到了时卓成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
他嘴角勾起轻蔑一笑，目标达成。
时季青要的，就只是时家其他人对这件事反对罢了。
那些以利益为首要己任的人, 怎么会容忍一个根本不姓时的人来和他们分割时家家产。
这才是今晚要给他们看的一场——真正的大戏。
另一边顾瑶迦回了趟工作室，同陈丞见面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小男孩明显避让的视线, 然后又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偷看她。
这股子羞涩劲除了还在读书的，毕业之后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还真没有这种感觉。
方云筝见她回来, 终于松了口气。
“去度蜜月度了这么久, 差点以为你要抛弃我们这一帮子人逃跑呢。”
“这可是我的工作室哎, 我能跑去哪？”
顾瑶迦没说她原定的蜜月计划还要比现在更长一些, 只拍了拍手让大家都看过来, 然后说：“今晚一起聚餐，餐厅你们选，我请客。”
“好哎！”大家齐声高呼。
对于老板如此大方的行为，他们干活也干得相当起劲。
方云筝端着茶过来找她，小声说：“你不在, 陈丞可是少了不少的工作激情。”
“那得扣钱。”
“哇, 你好狠的心。”
顾瑶迦无可奈何地笑：“那能怎么办, 我是已婚的人, 人小孩还惦记我干什么呢？”
“谁说一定要有什么了。”方云筝说的一本正经, “人家单纯觉得你在这，光是看着，工作都有劲。”
“看来以后招人都得招有对象的，万一我魅力太大，来的单身少年都看上了我怎么办, 太影响工作进度了。”
“哇，还可以再不要脸点。”
九月末的时间，离春节和情人节都没有隔太远，除了原本的剧情线，就是活动期的策划。
顾瑶迦也是陷入了一个忙碌的时间段，工作室和苏卿卿那边两头跑。
苏卿卿这边暂时没什么能插手的地方，她和程川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
就当顾瑶迦以为苏卿卿在这边休养生息结束，就会再出国时，十月末的时间点，程川柏的公司突然间出了些问题，且这问题还与苏家有关。
逃避了这么久，程川柏不得不再次找上苏卿卿，不知道人在哪，只能打电话，等电话接通，程川柏直入主题：“我应你的要求，这段时间都没再来找你，但你家的人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点名要拦我的客户，不就摆明了针对我吗？”
这件事情是苏家有错在先，苏卿卿无话可说，但听着程川柏这种语气，这颗心是一沉再沉，语气比较僵硬：“行，这件事情我会去处理，但在结果出来之前，还请程先生不要过多纠缠。”
“纠缠？”程川柏还想再说些什么，没来得及说出口，苏卿卿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顾瑶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现在的苏卿卿跟原本的苏卿卿比起来，真是变化了不少。
以前苏卿卿只是一味的软弱，或许是因为家庭原因，才导致遇见程川柏后毫无顾忌地交了所有，结果栽了跟头，久久站不起来。
但是自打出了国后，苏卿卿似乎变化了许多，自立坚强，很多时候都能够独当一面。
“现在，不喜欢他了？”热咖啡漫出的白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顾瑶迦佯装不经意开口，抱着杯子抿了口，“看上去你好像准备跟他断个干干净净。”
表面装作漫不经心，实则眼珠子往那边转了好几圈。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答复。
说喜欢又担心她受伤，说不喜欢又担心自己的计划落败，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顾瑶迦猛地喝了口过烫的咖啡，烫得她舌尖发麻。
“你干嘛？”苏卿卿笑了笑，倒杯凉水递过去，“看上去你比我还关注我的感情。”
“咳咳咳”这句话比烫到舌尖还要呛人，顾瑶迦连着咳嗽几声，平复掉这该死的动静才否认，“没，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跟之前的你变得很不一样了。”
“经历了这么多，肯定会有变化的。”苏卿卿说话时，眉眼中藏着淡淡的忧愁。
顾瑶迦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种该不该继续做下去的感受愈渐强烈，直到回家也没有想通。
时季青比她回家早，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顾瑶迦丢掉背包，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躺了两分钟后，闷头在沙发上从头滚到尾。
“啊啊啊啊啊——”
时季青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没来得及吹，听到外面的动静，头上顶了条毛巾就走了出来。
“怎么了？”时季青声音带着雾气，有些朦胧，凑过来的时候裹挟着柠檬味沐浴露的清香。
顾瑶迦没忍住往前抱着他，蹭了蹭，嗅了嗅，闻到熟悉的味道后，身体和心灵都舒服了。
“别蹭了。”时季青的声音一霎就变得有些哑，对她无可奈何，只能擦着头发稳定心思。
但从顾瑶迦的角度，很难感受不到。
她表情变得极快，趴在他腹肌上，抬手往下戳了戳：“你这变得也太快了。”
“别乱动。”时季青扔掉毛巾抓她的手，“我们有多久没做了？这段时间你和我都很忙，一直没说是不忍心让你太累。”
“也是。”顾瑶迦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毕竟你是每做一次就要做满一整夜的人，那我不得多休息休息，不然哪扛得住。”
“你是想说我有瘾？”
“嗯差不多？”顾瑶迦仰头在他唇上吻了吻，“那你先去卫生间解决一下？我等会还有事跟你说。”
“就不能先做一次？”
顾瑶迦拦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和嘴巴：“嘿，不行，你每次说只做一次可没有一次是真的，你就跟匹野狼一样，拦都拦不住。”
时季青眼睛笑得弯起来，在她的手心里闷着说话：“就一次，这次是真的。”
这哪经得起诱惑啊？
其实早在感受到他的反应的时候，顾瑶迦就已经跃跃欲试了，只是跟他玩起了推拉的把戏。
这会她也忍不住了，松开手迎着时季青微张的唇吻了上去。
得到了指令的时季青再不能忍受，将她按在沙发上果断强硬地将唇舌送进去，撩拨、纠缠，吻得难舍难分，吻到整个房间都只充斥着彼此间的喘息与嘤.咛。
……
她在吻得难舍难分的间隙里抽出份心思，迷蒙着眼睛问：“怎么了？”
“不耽误时间了。”时季青缓慢把吻往侧边移动，咬着她耳垂，声音嘶哑，“我要进来了。”
……
……
……
这回真的只有一次。
就在沙发上。
他连带她回房间的耐心都没有。
一次结束后的感觉还不错，所以在时季青说要抱她去浴室的时候摆了摆手说：“我自己洗澡就好，不用你帮我。”
“不累了？”时季青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露出豺狼一般的眼神。
“累？”顾瑶迦挺直腰杆，“这有什么累的，我已经习惯了。”
“那再做一次？”时季青嘴角上扬，等待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
顾瑶迦跟个小兔子似的溜了，顾不上再装点什么，门“砰”地一声就给合上，顺手也锁了。
生怕身后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挤进浴室，把她按在墙壁上再做一次。
这人，绝对有瘾！顾瑶迦已经深受其害好多次，这次，她绝对不会再中他的诱惑！
男狐狸，夺人理智的男狐狸！
出浴室的时候，沙发那边已经收拾好了，顾瑶迦回房间，就见床上有个小小的隆起，再往里走两步，时季青戴了副金丝框眼镜，在手机上正看着些什么。
顾瑶迦二话不说摸出手机对着床上的人就是一顿拍。
“咔嚓”一声，时季青抬头。
“拍我？”
“嗯哼。”顾瑶迦看着手机上这张照片细细欣赏，“你戴眼镜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如果再换一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黑色领带系得松垮一点的话”
嘴头说着，心里幻想着，顾瑶迦差点流出口水。
忒，真没出息。
明明已经得到了这么帅气的男人，确实忍不住为了这个男人的美貌而沉沦。
真好啊，嫁个帅男人真好。
生起气来都得先打自己
顾瑶迦抹了把嘴，然后上床。
男人搂着她腰一把拉过去：“说得这么快，看样子你看过不少这样打扮的人。”
“什，什么啊”顾瑶迦没好气地锤他胸口，“是因为我博览群书，看了不少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这样穿着都很有诱惑力，我想象力这么丰富，也能想到这一套穿在你身上的样子。”
说着顾瑶迦竟有些害羞，脸压在他胸口滚了滚：“很性感。”
“下次穿给你看。”时季青在大汗淋漓一场后，还记得顾瑶迦之前说有事要跟他说，“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噢。”顾瑶迦正襟危坐起来，“其实我就是想说，我现在，不是很想强制苏卿卿和程川柏在一起了，我总觉得，现在的苏卿卿一点都不喜欢程川柏，更何况那个渣男也配不上她。”
时季青藏匿在昏暗房间里的双眸霎时多了些复杂的情绪，有些焦躁，克制不住地想发一下脾气，可当怀里的温软稍稍动了一下时，理智又迅速将他拉回笼来。
“那我们呢？”
“啊？”
“如果他们俩不在一起，这个世界就会崩塌，那我们呢？”
“”
这正是顾瑶迦所纠结的问题。
他人，自己。
谁更重要？
让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会回答是自己。
顾瑶迦久违地想到了网络上曾经火过的一段话——
那时的你，只不过是失了一条腿，可她呢？她可是为你割舍掉了爱情啊。
虽然这句话她并不知道出自哪里，但刷到过不少，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世界崩塌后，所有的人都会死。
不仅仅是他们。
“我，我就是纠结，但凡，但凡能有一个两全的法子，我也不会这样情绪反复了。”
顾瑶迦恨不得钻进意识海将003抓出来，强硬地问它有没有另外的出路。
但她知道，如果有的话，也不至于这一路经历这么多坎坷。
时季青叹了口气，手在她后背顺了顺：“不是所有选择，都可以双全。”
“可”
“瑶迦。”时季青喊的这一声有些沉，“他们不在一起，世界崩塌，他们两个不也会一起消失吗？”
是啊，到时候再计较这些情情爱爱，似乎显得过于荒谬。
顾瑶迦不愿再想，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再看看苏卿卿的反应。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里是两个极端。
一会整个世界都崩塌掉了，一会她看着苏卿卿和程川柏站在一起，看上去很幸福，但她能够很清晰地看见苏卿卿脸上肆意横流的泪。
苏卿卿一字一句、逐渐急促的“救命”哭喊声把她给吓了醒来。
后背一片潮湿，连着床单都打湿了。
时间还早，外头天将将亮，时季青还没离开，她动静不小，惊醒后下意识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
“怎么了？”时季青声音带着未清醒的喑哑。
顾瑶迦喘气喘得急，缓了半晌，才开口：“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就关于这个世界崩塌的”顾瑶迦语序颠倒，“我不知道，我害怕，不知道害怕失去你，还是失去，所有”
时季青睁开眼，眼底没了刚睡醒的迷蒙，一片清明。
“别急，走一步看一步。”
但时季青觉得，自己或许该做点什么-
时季青找上程川柏的时候，他刚从一家合作公司回来，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失利了。
见到时季青的出现，更是徒然一惊。
在他的记忆里，时季青还是那个对苏卿卿纠缠不已的富二代公子爷。
他很不爽：“时家公子来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已经和苏卿卿分开了，你要是真的想去追，大可去就是。”
时季青拧了下眉。
如果程川柏是这种态度，那他还真不好办。
“你还喜欢苏卿卿吗？”
程川柏飞舞的表情瞬间凝滞，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会做什么，只一个劲地否认：“不，不喜欢。”
“如果我助你事业更往前一步，能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去把苏卿卿追回来，你愿不愿意？”
“啊？”程川柏脑子转不过弯来。
时季青这是什么意思？能有这么大的好事？
而且跟他做利益交换的人搁以前来的说，还是他的一大劲敌。
程川柏稍做犹豫，时季青就有些不耐烦。
对面的男人掏了张名片递过来，双手插进兜里，淡漠的一双眼望向他时更是宛若寒潭：“想好了随时找我，有限期七天，过时不候。”
程川柏拿着这张名片在手，突然感觉沉甸甸的。
论实力，时季青确实可以做到拉他公司一把，但他始终觉得时季青不是这种好人。
他也是听过些风言风语的，时季青这人，外面和内里完全不一样。
人前来看，他风光无限，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名流人士，实际上，背地里就是一人渣。
干过不少龌龊事。
虽然只是听说，但据和他相处的几次经验来看，可信度很高。
捏着这张明信片，程川柏纠结了很久。
放在外套里，回家琢磨起来一周就快过去了，名片揣在兜里，四角被他手指揉搓开，露出里面的白色来。
终于，程川柏下定决心！
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走一遭不就知道了？
更何况，他只是让自己去追苏卿卿，又没有说要干其他的，何乐而不为？
想着，程川柏将这通电话拨了过去。
两人很快约好了地点见面，就在时季青自己的公司。
这是程川柏第一次来锶科集团，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会，感慨完规模后，才抬腿往里走。
有人在等他，将他领着往上。
VIP电梯，直达第十六层。
真高啊。
从外面看还不觉得有这么多层。
他想起自己刚刚创办的小公司来，一个大平层的规模，还是租的，虽然最近在找新住址了，但苏家弄的那场意外，导致现在资金链周转不开，这件事还得再缓缓。
如果时季青这事说的是真的，那他岂不是能再选个大点的楼房？
他光是想想就有点激动了。
但在面对时季青的时候，程川柏还是板起了张脸。
虽然他较以前多了几分沉稳。
只是时季青见过的人太多了，各种各样的，脸上是否带了面具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瞧出来。
稍加打探，真面目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时间卡得挺好。”时季青没准备什么招待的，“说说吧，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因为我还是不想放弃苏卿卿。”
一句话，时季青就看透了程川柏眼底藏着的假意。
第77章 第77章 “那我们先做一次？”
程川柏有一股机灵劲, 但这股劲不用在实处，他受了不少打击跟鄙夷，太想证明自己了, 急于求成，容易走弯路。
苏卿卿是喜欢的，但跟权钱比起来, 情爱都可以搁置。
现在有机会，他要把握住。
“时总是想怎么帮我呢？”
进门后时季青没开口让他坐，程川柏就老老实实地站着, 收敛起锋芒,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时季青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
眼下脸面什么的, 该放下就要放下。
程川柏遇到的问题于时季青而言只需要手指头间落点恩惠, 他听着时季青简单说了两句, 差点全身心把自己都奉献给他。
当时季青最忠诚的奴仆。
“那个。”程川柏略显犹豫，不知道自己的提问会不会冒昧，但他真的太好奇了，“时总之前不是喜欢苏卿卿？现在怎么会突然对我和苏卿卿感情的事这么在意。”
“我很在意？”
“难道不是吗？”
时季青起身，祝萌很快进门来, 礼貌请程川柏出门, 在他离开房间事前, 说了句话：“我并不在意你们怎么样, 只是看不惯有些东西拦在我面前总是晃, 碍眼。”
直到离开锶科集团，程川柏也没想通自己和苏卿卿怎么拦在他面前了。
难道是时家和苏家产生了什么冲突？
他最近也没听说。
手里的合同沉甸甸，程川柏掂了掂合同，握紧，步子瞬间愉快。
管他时季青脑子里在想什么, 合同现在实打实到手了，黑纸白字红印章，反正对他没什么害处。
思及此，程川柏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公司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自然是去找苏卿卿复合。
但现在他竟是连苏卿卿在哪都打探不到。
就好像，刻意隐藏了自己的信息一样。
他足足蹲守了一周，才在苏家旗下某酒店找到苏卿卿，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酒店里，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
程川柏手脚麻利地推开车门下车，在苏卿卿上车前拦住了她。
“卿卿！卿卿！”
苏卿卿很久没见他，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男人跑过来的样子像一头巨大的猩猩，以前喜欢的样子不复存在，轮番纠缠几次过后只剩两看相厌。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你，卿卿。”程川柏这段时间没怎么睡好，眼下有黑眼圈，他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上次是我误会你了，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我来和你道歉。”
“上次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没有生你的气，确实也是我家人做得不对。”苏卿卿后退两步，“但我相信程先生也记得我说过，不要再纠缠我了。”
“卿卿！”程川柏说，“我不是在纠缠你，我就是想认认真真地跟你道个歉，让我请你吃个饭好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瞬变得悲伤起来：“以前我没什么钱，只能在出租屋里和你一起吃简单的便餐，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可以带你去餐厅里去吃好吃的大餐！”
眼神从明亮又一瞬变得黯淡：“我知道你平常吃得也不差，是我一直以来亏待了你，但你相信我，我现在是真的想对你好！”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若是换成早期的苏卿卿，她还真可能就信了。
但现在的她已经看透了程川柏的本质，哪怕心底还有残存的几分余念，也不会再任由它生根发芽了。
最好能在开始生长前就一手掐死。
“我说过，别再纠缠我。”苏卿卿绕开他，加速跑起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坐上车，开车扬长而去。
程川柏只来得及看到车尾消失在远处。
事情似乎发生在他的预料之外了。
苏卿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硬了？以前明明是一只软兔子来着。
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程川柏不信。
不信苏卿卿真的能摆脱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程川柏就像是驱赶不走的游魂，时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卿卿身边，同她纠缠不清。
顾瑶迦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程川柏已经保持这种状态骚扰苏卿卿两周了。
苏卿卿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的她。
“啊？”顾瑶迦将苏卿卿安排在御府自己原本住的那套房子里，“他会什么会突然这样？”
苏卿卿摇头：“我也不知道，每次见到我面就说想请我吃饭，想跟我道歉。我知道他肯定说的不是上次那件事，而是在说我和他感情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想重新和你开始？”
“应该是的。”
听到这件事顾瑶迦本应该高兴，两人之间好歹有一人主动出击，才没让这件事情陷入两难的境地，但结合苏卿卿的对程川柏的态度和反应来看，她似乎很是排斥。
她试探地问：“你现在，是完全没有想和他在一起的想法了吗？”
“没有。”
苏卿卿态度如此果决是顾瑶迦所没有想到的。
她已经对程川柏讨厌到这种程度了？
“我能问问原因吗？”顾瑶迦补充，“当然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
“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或许是在积年累月之下让我看透了他吧。”苏卿卿分明不愿再多说太多。
顾瑶迦对比了一下同期在小说里苏卿卿的状态。
似乎没有决绝到这种地步？
原小说的程川柏算不上好男人，但在后期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追妻火葬场，但好歹也是真心的。
从苏卿卿的言论来看，现在的程川柏似乎没有一分认真。
更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似的。
“那这段时间你就暂时住这里，要出去的话找我，我直接开车带你从地下停车场出去。”
顾瑶迦带她在自己屋里转了转，熟悉了所有的东西后，准备回对面去。
这个时间点，时季青也该回来了。
“你今晚，能不能陪我一起睡？”苏卿卿难为情地攥住她的手，视线飘忽。
顾瑶迦还记得之前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自然是乐意的，点了点头：“那我等会再过来，我先过去跟时季青说一下。”
“嗯好。”苏卿卿上前环抱住她，“谢谢你，瑶迦。”
“说这些客气的话。”
时季青果然已经回了家。
他习惯只开一盏灯，唯一点亮的灯便是他所在之处。
这次的灯开在客厅。
顾瑶迦进去就见着在客厅办公的时季青。
金丝框、白色衬衫、西装裤。
嚯，妥妥的诱惑。
这男人就是故意的，这么快就实现了她的愿望，还刻意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你是真有工作还是假装工作呢？”顾瑶迦靠着玄关处墙体看他，歪头倚着。
时季青冷脸的时候，魅力非比寻常。
在原本那个世界，除了网络上的明星，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
虽然现在的她对时季青的评定会加一些滤镜，但从她第一眼见时季青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帅了。
“过来瞧瞧不就知道了？”时季青抬手，中指按着鼻托往上推了把，客厅顶光折射下的光线在眼睛镜面上折射出小面积光圈。
哎，她家男人还真是帅得发光发亮。
时季青确实在工作没错，只是她过来的时候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见人过来，电脑一合，手一伸出，顾瑶迦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他腿上。
“你刚刚一直在对面？”
“你怎么知道？”
“回来的时间看见你车在下面了。”
“我有那么多车呢，你怎么就确保我没开其他的。”
“这么久了，你开过什么车我还不知道？”
“”
哼。
“在那边干什么呢？”时季青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顾瑶迦心想不妙。
他特意保持这么一身等她回来，肯定就是想要发生些什么，但她今晚却准备去那边睡，这要怎么开口
“苏卿卿来找我，她现在就在那边待着呢。”顾瑶迦低头揪着他领带打圈，没注意到时季青缓慢变幻的眼神，“你说是不是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的原因，程川柏还真的来找她复合的来了，本来这事应该激动的，但苏卿卿被吓到不得不来我这避避风头，导致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你觉得呢？”顾瑶迦突然抬头，时季青急忙切换状态。
“或许我们不插手呢。”时季青说，“顺其自然可能才有更好的结果。”
顾瑶迦沉默了。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我今晚，要过去陪她睡觉。”
“嗯？”
时季青眉毛轻挑，手猛地抓紧，呼吸含混吐在她颈侧：“我都穿成这样了，你准备抛下我？”
顾瑶迦心跳加快，被滚烫呼吸触及的地方，皮下脉搏多跳动了几次。
“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顾瑶迦就像是那薄情寡义的帝王，撩动皇后的心弦后，就要拂拂衣袖前往苏贵妃的寝殿。
“她就在隔壁，这里安保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
时季青相当埋怨，牙齿浅浅叼起块脖颈处软嫩的皮肤，细细碾磨，舌尖冒出一点，像小芽似的，一下一下戳着，带着湿意。
“那，那我们先做一次？做完我再去那边。”
第78章 第78章 “我真的不再爱他了。”……
时季青心里埋藏着的恶根渐渐冒出尖。
电脑丢在一旁, 沙发成为第一战斗场地。
狼藉、泥泞、混乱、缠绵。
沙发上的一次结束后，顾瑶迦想离开，时季青却抱着她起身, 臀部挂在自己身上，用手托着，抬腿踏进厨房的那一刻, 时季青提起她掂了一下，很快，顾瑶迦趴在他肩头身体发颤。
“干嘛呀——”顾瑶迦呼吸粗重, 句落细碎, “说好, 说好只做一次的, 怎么, 又，又进来了……”
她根本没发现自己进的是厨房，而不是浴室。
“我舍不得放过你。”时季青吻她，让她不能再说一句话。
水台上放了防水垫，没坐上, 趴上了, 这才第二次顾瑶迦就已经累了。
她再也不是能抗一晚上的顾瑶迦了。
什么时候没了意识顾瑶迦根本不知道。
时季青抱着疲惫的她上床, 盖好被子, 掖在腋下, 手机密码是彼此的生日，他轻而易举解了锁，看到了一小时前苏卿卿发过来的消息——
【他不同意你过来吗？】
头发许久没有修理，散下来的刘海有些长，遮住一半的眉眼, 他情绪不明，依稀只能听见声带着戏谑的轻笑。
消息很快发了过去。
【抱歉，跟他折腾了一会实在是太累了，动不了了。】
那边没再回消息过来，不知道是睡了，还是生气了。
手机熄屏放回原位，时季青缓慢躺下，在睡得深沉的人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他说：“有些事，我来干就好了。”
顾瑶迦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一般这种时候，就证明她睡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还没回过神来，她在被窝里试探地扭了扭腰。
嘶——
被狗咬啦！
等回过了神，才记起自己忘了和苏卿卿的赴约，连忙拿起手机看。
苏卿卿：【好，没事的，你先好好休息。】
往上看，有一条不是她发的消息。
肯定是时季青发的。
“嘁，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帮她回条消息过去。
顾瑶迦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去了对门。
苏卿卿没走，正拿条毯子盖腿上，倚在沙发角落看书。
这段时间她都不准备外出，一来没什么外出的必要，二来避免程川柏再发现自己现在的住所，届时反过来影响到顾瑶迦了也不合适。
听见门开的声音，她才抬起头来。
“你回来啦？”苏卿卿直言，“是现在才醒吗？”
“”顾瑶迦不好意思回答。
时季青替她回的那句话，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是在干什么，累得睡了一整个白天也是有可能的。
顾瑶迦只点了个头，就把话题错开：“你今天一天都在这吗？”
“嗯。”
她记得这边的厨房貌似没放什么东西。
“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顾瑶迦惊讶道。
“没有，还是点了餐外卖的。”
顾瑶迦这才想起房门口似乎放了袋垃圾。
“那就好。差点以为你因为我睡过头，在这边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我还没这么傻。”
苏卿卿状态不错，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软嫩的脸颊笑起来时，颧骨会微微上扬，更显得她娇俏。
身为女主，苏卿卿确实漂亮。
是最为典型的那种小白花类型，一颦一笑间尽显温婉，同人说话时也总是温声细语，但遇事又会变得坚毅果决。
这种性格招人喜欢。
她也喜欢。
这会十一月了，天气凉，屋里头已经开了地暖，不怎么能感受到凉气，偶尔下会雨，玻璃外侧浮着水珠，聚成一股后往下流淌。
顾瑶迦同苏卿卿聊了几句天，知晓她在A市过完新年就会离开。
也就是说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不到两三月了。
按这几天苏卿卿的言行来看，这一别，应该就是永远了。
顾瑶迦没寻得机会开口，只说：“不然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吧？我这里冰箱是空的，买点吃的回来填补一下，也省的天天点外卖。”
“可是——”
顾瑶迦打断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担心程川柏会对我做什么，而且他知道你住这也没关系，进不来的。更何况我们哪有这么容易发现？”
但话又说话来——
有时候，话还是不要说得太绝对。
当顾瑶迦眼睁睁看着程川柏越过重重货架奔向苏卿卿的时候，恨不得将两小时前自己的嘴巴重重拍上一巴掌。
这嘴！怎么就！这么灵呢？！
购物车里塞了不少时蔬，两人正站在冰柜面前挑酸奶，远远地听见身后有人叫苏卿卿的名字，两人一并回头，看见是程川柏的那一瞬，超市里吵闹重叠的噪音瞬间都消失了。
他是不是在苏卿卿身上装了什么定位器？
怎么能找上来的速度这么快！
顾瑶迦差点拉着苏卿卿来场你追我赶的超市大竞走，只是购物车里的东西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舍不得放下，推着走又太麻烦。
更何况逃避不能解决的问题。
程川柏一边挥手一边朝两人走过来，嘴里振振有词念着苏卿卿的名字。
他越过重重人群，终于站定在两人面前。
看见顾瑶迦的时候，他的表情短暂变化了一瞬，很快又变回来。
“卿卿你怎么在这？”他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苏卿卿显然不太信：“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为什么又找上了我，你为什么要这样阴魂不散？！”
苏卿卿的情绪又陷入崩塌边缘，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在吵闹的超市里也显得尖锐。
窸窸窣窣说话的行人突然都静了下来，朝着这边看过来。
三个人，其中一个女孩脸憋得通红，双眼瞪大，对那个男人像是憎恶到了极致。
购物哪能抵得上看八卦的心思，纷纷停下步子来，朝着事发中心看过去。
再加上这三人长得不错，很容易脑补成一场小三和男人出来逛超市被正牌女友抓到的戏码。
随着顾瑶迦的站位和说辞，大家也才明白原来不是三角恋，其实是一对分了手的情侣，男的又来纠缠上女的呢，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喜欢喊“分”的好闺蜜了。
早上逛超市的大多是一些年龄大一点的大爷大妈，晚上逛的以年轻人居多，成双成对，还有些带了小孩。
停留的人逐渐变多，里三圈外三圈的，竟是一下将这块围得水泄不通。
顾瑶迦往周边瞧两眼，恨不得原地钻个洞把自己藏进去。
她把这一切归根于男女主的主角光环。
许是被苏卿卿戳到了痛处，程川柏不分青红皂白闷头就将一些事都说了出来。
“你以为我真的一直惦记着你，只你不放？”程川柏顶着发红的眼眶看向顾瑶迦，“你还不知道吧，这一切都是时季青干的！”
“你说什么？”顾瑶迦游离在外，突然听到时季青的名字，拦着程川柏不让他走，“有话就说清楚点。”
“好啊，我就跟你说清楚。是时季青找上我，让我和苏卿卿复合，说我只要答应了，就能帮我的公司重振雄风。他确实做到了，所以我这么努力地来追你。”程川柏重新指着苏卿卿，“没想到你居然强硬到这种程度，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苏卿卿吗？”
“你又是我认识的程川柏了？”
“”
两人的争吵顾瑶迦再听不清，满脑子里只有程川柏说的那一句话。
不是说好不插手让他们两个顺其自然吗？怎么又私底下干了这样的事。
顾瑶迦想回去找时季青问个明白，刚走两步，身后突然有人倒下了。
“……”
救护车拉走苏卿卿时，程川柏想跟上来，顾瑶迦将他拦下。
“她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她面前添堵吗？”顾瑶迦此时情绪不佳，面对程川柏更是没有好脸色，“至于你和时季青之间的事情，我不插手。”
救护车合上门，程川柏狼狈地撑着膝盖，半弯着腰，看着救护车拉响警报一声声远去。
他责怪自己同苏卿卿吵了架。
又觉得只是自己找错了时机。
愧疚与心安理得两种情绪在脑子里交战，最后愧疚落了下风。
他没错。
他只是想自己的公司一步步走向正轨，事业能够一帆风顺，他能有什么错？
程川柏平缓呼吸，站直身子，冲道路旁的绿化带里吐了口痰，收回视线，插着兜走了。
另一边苏卿卿推进急救室，顾瑶迦联系魏素梅女士，叫她通知一下苏卿卿家长，因为自己没有苏家那边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长辈串联。
先苏家人一步来到医院的，是时季青。
近乎拖尾的黑色风衣裹挟着深夜的雨露，带着湿气，时季青在她旁边坐下，想来握她的手。
顾瑶迦搭在膝盖上的手避开，她叹了口气：“你和程川柏的事我知道了，现在我情绪不稳定，暂时不和你争论这件事。”
时季青“嗯”了声，双手伸过来强硬地将她两只手裹住。
男人的手心一片滚烫，暖着她放凉了的手。
内心撑起的一座高墙轰然倒塌。
因为她知道时季青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罢了。
顾瑶迦没再避开他的手，有些难过地靠上他的肩，很难受：“为什么不可以把一切都过得简单点呢”
“抱歉。”时季青说。
“不是你的错，是摇摆不定的我的错。”
在觉醒意识之前时季青只是个NPC，剧情线是她的责任，错归不到任何人身上去。
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了近半小时，也没有等到苏家来人，急救室先开了门，苏卿卿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谁是苏卿卿家属？”主治医生朝外喊道。
只得是顾瑶迦跟上去：“我是她朋友，她家人还没来。”
医生瞧了她两眼：“跟我来吧。”
简单聊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说苏卿卿这段时间思虑过多、劳心劳肺、情绪起伏过大才导致的晕厥。
有焦虑症和抑郁症的可能。
医生说的越多，顾瑶迦眉心拧得越紧。
苏卿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这段时间自己跟她相处竟是一点都没发觉。
“你们做朋友的要多注意她的情绪，等到真的引发焦虑抑郁等病症，届时再想治理起来，就会难许多。”
“好的，谢谢医生。”
顾瑶迦从房间里出来的脸色并不好看，时季青上前扶了把，没主动问。
两人沉寂了许久，顾瑶迦想开口说些什么——
突然，“轰”地一声。
整栋医院开始剧烈地晃动，时季青扶着顾瑶迦迅速找到墙角倚靠。
“难道是这个世界要开始崩塌了？”顾瑶迦抬头，只见医护人员纷纷跑动起来，还能走路的病人也都往四处逃窜。
A市的地理位置要发生地震等灾害的可能性太小，除了世界开始崩塌这个缘由，顾瑶迦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苏卿卿情绪发生了重大转变，剧情应该回不到正轨了。”顾瑶迦说，“找003，无论如何先找003。”
时季青将顾瑶迦抱在怀里，等她闭上眼睛，开始进入意识海。
起先几次顾瑶迦都没能成功进入，身体晃动时，意识并不稳定，但随着时季青的体温逐渐传递过来，情绪稳定下来后，再尝试进入，就成了。
“003？！”少了打量这片意识海的环节，顾瑶迦开口就喊，“003你在不在？这里都要崩塌了你还不出现吗？”
“瑶迦？”
回应她的，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顾瑶迦猛地回头，声音突然骤升：“苏，卿卿？！”
“是我。”苏卿卿笑着说，“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
“啊？”顾瑶迦看着苏卿卿站立在她面前，根本摸不着头脑，只感觉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乱成了一锅粥，她也快要爆炸。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顾不得003是否出现，忙不迭发问。
“来这里大约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应该是丧礼结束后。”苏卿卿陷入回忆里，“当时我刚跟程川柏在丧礼见了面，心情很不好，大概达到一个最低峰值的时候，我的大脑就跟突然被开发了似的……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突然觉得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因为受了一种无形的控制。但那会，我完全脱离了这种控制。”
“那晚我就进了这里。”苏卿卿突然神情变严肃，“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可能会很可怕，你做好准备。”
顾瑶迦点点头：“你说。”
“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是小说世界。”
“什么？？？”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情不久，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对程川柏会这样，因为我有时会受剧情控制，有时不会，情绪反复波动，就想着远离他比较好。刚刚在超市的时候你吓坏了吧。”
“还，还好。”
顾瑶迦沉默了。
她惊讶的根本不是这件事好吗？
而是——
为什么苏卿卿也知道了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
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是穿书的吗？怎么到处都是bug。
“你，你，你知道多少？”
“嗯？”苏卿卿试探地问，“所以现在是，你也知道？”
顾瑶迦解释不清，只说：“我梳理一下，也就是说你知道这是一个小说世界，是不是也知道你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程川柏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而你们是必须相爱的关系，但你现在觉醒了意识，所以不准备继续喜欢他。是这样吗？”
“哎，你怎么知道？”
“”
她和时季青这段时间做的一切完全就是无用功啊！
“我不仅都知道，我还知道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崩塌了，因为男女主不再相爱了。”顾瑶迦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会的。”苏卿卿信誓旦旦，“001大人说这次摆动只是一次惩罚，不会真的坍塌。”
“001大人？”顾瑶迦不仅对001这个新系统感到陌生，对大人这个称呼更是感到惊恐。
苏卿卿同她解释。
总的来说，001是所有系统中官职最高的，苏卿卿为表尊敬所以喊大人。
001是专门负责所有故事线里男女主的情感漏洞以及剧情走向的，他们现在所处的这本小说的剧情意外发生了严重偏差，女主已经开始有自我意识觉醒的可能，而男主更是在一次次剧情失控产生的蝴蝶效应后，道德素质上偏离了原本设定的轨道，所以001动用职权给予苏卿卿自我掌控意思和剧情的能力。
所以！
苏卿卿有权选择要不要继续跟程川柏在一起。
顾瑶迦：“”
偌大的意识海里，顾瑶迦“砰”地一声摆烂地把自己甩在地上。
就因为她的系统是003，所以连消息都有滞后性？
不过，有了001的存在，苏卿卿意识的觉醒，竟是让她最近一直以来遭遇的难题迎刃而解。
被耍就被耍吧。
好歹解决了。
“你呢？”苏卿卿蹲在她身边，双手撑着下巴看她，“你是不是也要和我解释解释？”
顾瑶迦干脆从“宇宙诞生”开始跟她解释。
苏卿卿的眼睛从椭圆逐渐睁成正圆，嘴巴也跟着张成“O”字型。
“你竟然来自另外的世界！”苏卿卿恍然大悟，“怪不得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你的性格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原来是因为完全换了个人啊。”
“很抱歉啊，全部都瞒着你。”顾瑶迦说。
“我才应该说抱歉，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是你一直在照顾我。”苏卿卿说。
有时候就是很奇妙。
每当她抓耳挠腮无法解决眼前面临的问题时，解决办法总会从另一个方向朝她奔来。
她感觉自己来这个世界的这一遭，突然就算不上考核了。
顶多算得上一次最惊心动魄的体验吧。
等脱离意识海，睁开眼，顾瑶迦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她有所感地往右边偏头看去——
对上了苏卿卿同样看过来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刚开始是浅笑，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声，大到整个病房里都充斥着，连刚进门的时季青都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时季青端着水过来，先放上床头柜，扶着顾瑶迦坐起来，“怎么去趟意识海笑成这样？”
“这件事情我得慢慢跟你解释。”顾瑶迦安心地窝进他怀里。
落了一身轻松的顾瑶迦此刻心情好极了，在时季青怀里用脸滚了好几圈，嘴在他脖子上嘬了好几口。
那一点都不肯松口的样子让时季青不得不把她拉开：“旁边还有人呢。”
“这会你害羞了？之前在你办公室的时候怎么不说有人？”
“”时季青觉得自己的老婆大抵是疯了。
刚好他们在医院里，不如等会顺带过去看看脑子。
“没关系。”苏卿卿躺在隔壁病床上淡淡出声，“我不介意，你们可以慢慢亲。”
“？？？”时季青总觉得自己可能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里。
这个世界的顾瑶迦和苏卿卿性格都发生了变化。
“我都知道你们的那些事了，比如，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苏卿卿一句话平地炸惊雷。
时季青的反应虽然没有顾瑶迦听到时强烈，但面部表情也是隐有破裂。
“回去立马跟我解释。”时季青强忍着说。
“好嘞！”
但顾瑶迦此刻不放心苏卿卿的身体，没走，顺便在病床上睡了会。
再过了半小时，苏家还是没有人来。
好在苏卿卿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见她醒来后，饶有兴致地打开了电视机。
里面恰好播放了刚刚A市轻微震动一事。
这次影响不大，但就在附近，有人受了伤，是被高处掉落的重物砸中了腿，已经送进了医院，后续详情还待了解。
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被砸了腿的人是程川柏。
他恰好就在她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医院里救治。
就好像，一切都在冥冥注定中。
该获得的，该失去的，一切都在有条理地行进着。
“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受呢？”顾瑶迦望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发问。
“我有时分不清情绪到底是来源于小说设定还是我自己，但最终都只朝着一个方向，就是我真的不再爱他了。”
【请收藏闻心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