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人多了,竟然在走廊排起了队。
刚送走一波同学,左弈靠着椅子背休息。把小风扇放到面前,风把前额的刘海吹开,额头上有一层薄汗。这台电动小风扇还是明晞施舍过来的,她说你跟赵瑧言轮流吹吧。
左弈瞥见交叉抱着手臂,站在办公室门口品茶,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我觉得我们被宪哥套路了。”
赵瑧言埋头刷题,没停笔,他问:“怎么说?”
“你没发现我们搬出来之后问题的人都多了吗?本来他们应该去办公室的,结果全来找我们。”左弈愤愤不平。
何宪知被左弈盯着,装作没看见,又回了办公室。
左弈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吐,怒摔试卷。
结果突然发现右后方一个被吓一跳的人影,一回头,好家伙,熟人啊。
周旭尧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走廊坐着两尊大神,他们手里的笔就像利剑,仿佛在说: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他抱着试卷想趁他们没发现时,从他们背后溜回1班的教室,没想到被左弈摔试卷吓了一跳,手里的习题册掉了一地。
赵瑧言闻声也回了头。
六目相对,周旭尧瞬间腿软,退了两步缩到栏杆边。
“你的书掉了。”赵瑧言很温和地提醒着,说完转回去继续做题。
周旭尧哦哦几声,快速捡起习题册,贴着栏杆缓慢移动。
“慢着。”这回到左弈开口。
“啊?”周旭尧停下脚步,紧紧抱着练习册。
左弈问道:“你病好了?”
周旭尧讪讪道:“我没生病。”
左弈意味深长点点头:“哦,没病啊。”
像是想起什么,周旭尧又连忙改口:“不对,我有病,不是,我生病了,但是现在好了!”
左弈眼睛一弯,给了周旭尧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那没事了,注意身体健康。”
周旭尧一溜烟儿,冲进了1班的教室。
左弈轻轻笑了一声,转回来观察赵瑧言的反应。
赵瑧言低头做题,好像根本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你就装!
“赵瑧言,你不解释一下吗?”他盯了赵瑧言好一会儿,然而人家没有给他半点眼色,憋不住事儿的左少爷终于开口了。
赵瑧言疑惑,“什么?”
左弈突然放下嘴角,眼神也变得锐利,他说:“周旭尧不是无缘无故请假的吧。”
赵瑧言点头:“他生病了。”
“是真生病,还是……”左弈其实不是很想拆穿赵瑧言,“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才假借生病,请了假,最后还是我上去发言。”
“我跟他说,本来宪哥是想让你上的,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你。”赵瑧言老实交代,“我猜他能想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左弈无语:“你不怕他跟老师告状?”
赵瑧言:“我觉得他更怕你。”
“传出去我就变成欺负同学了!”
“你很在意这个吗?”
左弈闭了嘴,他其实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赵瑧言用这种方式逼他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左弈没辙,鼓着嘴嘟哝着:“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上去?”
“让那些曾经对你有误解的人知道,其实你很优秀。”
“你是说脸吗?”左弈自恋起来是能把自己夸上天的。
他用了一句玩笑话把两人间尴尬的气氛给弄散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别这样了。”
赵瑧言放下笔,举起手发誓,绝没有下次!
左弈把赵瑧言的手拍下来,骂了一句有病!
*
开学典礼的那条推文没过几天就破了5万浏览量,真被班长说准了,是三中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条。
左弈最近在学校收敛不少,上课坐得端正,也没偷偷玩手机。老武最近看到他,都没找他麻烦,因为挑不出问题。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左弈恢复了原样,趴在桌子上不愿动,幽怨地看着赵瑧言:“原来做好学生这么累!”
因为开学典礼的事,纯属乌龙,第二天左弈就去1班找周旭尧解释,差点没把人家吓死,还以为要约架。
他说,何宪知原来定他和赵瑧言是因为他们俩形象不错,能更好的展现高三的整体水评,但是又考虑到不能两个都是文科班的,得文理兼备才行,所以才从1班选了他。但事实证明,何宪知原来的决定是对的,你看现在那条推文的浏览量多高,校长和老武现在整天笑呵呵的,都没抓高三的纪律。何宪知是有先见之明的,宪知就是先知!
周旭尧听得一愣一愣的,赵瑧言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
再往后几天,何宪知“先知”的外号就传遍了整个高三,走哪儿,学生都对他充满了敬意,尤其是女生。
一问原委,又是自己学生给他挖的坑。
晚自习前,左弈和赵瑧言又被叫去了办公室。
何宪知看着左弈,“你最近学习不饱和是吧,还是林老师给你的试卷不够多,要不要我让她再给你出几张?”
正式开学之后,林曼根据上次联考成绩,给班里的学生分别出了试卷,120分以上的是一套,120分以下的是另一套,很不巧,左弈是120以下的。
左弈问:“我最近没干什么吧?”
“哦,是没干什么。”何宪知实在说不出口自己的外号,干脆扯开话题直接说正事。
“说正事,学校准备今年出一套新的校服,校长指定让你们去拍宣传照。计划周日拍,可能会耽误一点你们学习的时间,没问题吧。”
虽然是询问,但何宪知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校长跟武主任都指定了你们,别给我丢脸。”
周日,左弈从医院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学校,室内拍摄定在了艺术馆,室外选在校园内。中午太阳正烈,先拍室内的。
左弈到的时候,赵瑧言已经换好了衣服。
新的这套校服和他们之前的那台差别不大,纯白色衬衣,胸前是校徽,唯一不同是夏季校服衬衣的衣袖多了两条紫色的边,被左弈嫌弃了很久的领带终于换了颜色,但也没好到哪去。
女装的模特找了两个高二的女生,也已经换好了,正在化妆。
赵瑧言把衣服拿给左弈,给他指了指旁边的临时搭起来的换衣间。换好衣服出来,左弈被安排去化妆。
给他们化妆的是学校的艺术老师,以前跟俞晔晨一起演出时,就是她帮化的妆,说起来算半个老熟人,在校外左弈叫她宁姐,在校内还是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他恭敬地叫一声宁老师。
宁晚在给赵瑧言化妆,让左弈在一边等着。
“这个同学是第一次化妆吧。”
宁晚给赵瑧言化了五分钟的妆,赵瑧言就定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了五分钟,把她给逗笑了。
赵瑧言嗯了一声。
男生的妆好化,一般情况打个底妆,画一下眉毛,稍微修一下容,擦个唇膏就完成了。但有些人其实不用化妆也可以,比如左弈,比如赵瑧言。
宁晚说:“老武真给我省事,找你们两个,都不用怎么化妆。”
她给赵瑧言涂完唇膏,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好了。
左弈在旁边笑他:“化个妆像给你上刑一样。”
“我没化过妆。”涂了唇膏,赵瑧言说话都不太利索,他站起来给左弈让位置。
宁晚拿了两个夹子,把左弈的刘海夹起来,一边一个给他弄成了中分。
赵瑧言问:“你以前化过妆?”
“上舞台演出都要化。”
赵瑧言“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声“嗯”感觉有些失落。
宁晚拿着粉扑问:“你的脚恢复得怎么样了?”
赵瑧言一惊,怎么老师也知道左弈脚伤?
左弈说:“一切正常,医生说完全恢复要一到两年,满打满算现在才11个月。”
赵瑧言细算着,也就是说左弈是去年10月受伤的。
十分钟后,左弈的妆也完成了,宁晚用眼影轻轻给他画了一道眼线。
左弈有些抗拒:“不用画眼线吧?”
宁晚说:“放心吧,上了镜看不出来。”
左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跟平时没太大区别。
“谁负责拍照?”左弈问。
“我呀!”一个熟悉的声音,明晞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唐夏和李柯嘉。
左弈扯了一下嘴角:“怎么是你们?”
明晞放下相机包,笑着说:“老武说我拍照不错,指定我来的。”
李柯嘉说:“我来给晞姐提相机包。”
明显睁着眼说瞎话。
唐夏说:“我来给你们送奶茶。”
她把奶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赵瑧言诧异:“你们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左弈问:“什么?”
赵瑧言说:“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行动。”
左弈很想给赵瑧言一个白眼,但他忍住了:“被你说的我们好像一个组织似的,但是你都跟我们混了那么久,今天才发现吗?”
好像不知不觉,左弈把他拉进了他的圈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