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 倒是行得通,只是真的有人……”赫尔曼说着手指再度动了动,每当他感到思维阻塞的时候, 他都想拿出烟斗抽上几口,“能够做到一点也不在意时间吗?”
如果能够做到,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赫尔曼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但从赫尔曼的语气、神态上,竹之内雅充分领会了对方真正的疑问。
什么原因……竹之内雅目光微微偏移, 他有些怀疑是异能力的缘故。
在从十年后的默尔索回来后,就着十年后的久作的情报, 他和太宰、中原认真探讨过。
认为异能力、异能力者是罪,认为自己是罪, 想要为此赎罪,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者的世界。
费奥多尔这一想, 很难实现, 甚至,无法实现,这完全是一个几代人或者几十代人不断努力才有可能触及成功可能性的宏愿。
并且,触及的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好比童话故事中永恒的第一秒。
童话故事中,有座钻石山,那座山两英里高、两英里宽、两英里深,每隔百年, 会有一只鸟前来磨喙, 当整座山都被磨光时,那就是永恒的第一秒。
而触及的可能性和成功之间的差距就是永恒的第一秒和永恒之间的差距。
在武力一般、势力一般的情况下, 能够像是有所倚仗似的立下这样的宏。愿。,加上太宰不久之前某天午夜所说的事。情。——
太宰在十年后看到了经过伪装的假中原,假中原要求太宰杀死那个俄罗斯人,费奥多尔。
再行考量十年后那个名叫亚当的欧洲刑警作出的提醒,基本上可以确定假中原和亚当一样隶属欧洲,也就是欧洲上层希望太宰杀死费奥多尔。
一个实力强劲、拥有众多超越者的团体,不去选择命令那些超越者,却来费力为难一个普通异能力者,无外乎可能只有这个普通异能力者才能杀死费奥多尔,或者说可能只有“人间失格”才能克制费奥多尔的异能力。
这些事情,这些情况,还有费奥多尔那种毫。不。在。意。,综合来看,费奥多尔必定拥有相对特殊的异能力。
相对特殊。想到这里,竹之内雅重新看向赫尔曼:“赫尔曼先生,你有在俄罗斯听过相对特殊的异能力吗?”
“您是怀疑那或许和异能力有关?”赫尔曼神色间的思索渐渐退去,颇为轻松地问道。
竹之内雅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而且,应该属于永生和复活方面的异能力,不然不能完全解释那些事情那些情况还有费奥多尔那种毫不在意。
一会结束之后,得跟太宰说下。竹之内雅心道。
竹之内雅没有忘记太宰治打算杀死费奥多尔。
他们之前不清楚费奥多尔对时间的毫不在意,有所怀疑,却无法判断,眼下既已明晰应该属于永生和复活方面,那就没有必要浪费人力物力去杀费奥多尔了。
在杀不死的前提下,还是原来的方法更好,派人捕捉或者困住费奥多尔,然后再看情况由太宰治动手。
“首领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提示,”赫尔曼在思考一会后说道,“我听过很多相对特殊的异能力。”
竹之内雅眨了下眼,除开永生和复活方面的异能力,他其实也想听听其他相对特殊的异能力。
“天人五衰”成立于俄罗斯,成员估计也在俄罗斯留下了痕迹,目前已知的成员又个个都不简单,所以他想听听其他相对特殊的异能力,以便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天人五衰”。
不过,既然很多,那就之后再说吧,眼下还是费奥多尔更加重要。
些许思绪闪过,竹之内雅开口道:“永生和复活方面的异能力。”
赫尔曼等待片刻,见竹之内雅没有细说的意思,便也放下了对竹之内雅能够给出这样一个详尽提示的疑问。
走南闯北,游荡多年,赫尔曼一直有个优点,而且这个优点随着年龄的增加愈加突出,那就是他向来知道收起不该有的好奇心。
轻咳两声,赫尔曼正要回答,却被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回答的势头。
“如果可以,赫尔曼先生,与之相关的传说和传闻,也请尽可能多地进行阐释。”
涉及永生,保险起见,竹之内雅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传说、传闻……沉吟片刻,在回想了一下后,赫尔曼微微颔首。
接下来,大概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赫尔曼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了竹之内雅。
而在听完那些信息后,竹之内雅微微皱了下眉,他确实在那些信息中找到了一些费奥多尔若有似无的影子。
只是……
“复活、取代。”竹之内雅喃喃道。
“这是一个十分古老的传说,”听到竹之内雅的喃喃声,以为竹之内雅对此好奇,想要进行深入了解,赫尔曼再度开口道,“我也是偶然之间从某个流浪者口中得知,如果您要更多细节,恐怕我爱莫能助。”
传说中,那个圣徒,外貌清秀,身体病弱,因为崇敬圣人大爱,日日随侍圣人左右。
直到有天,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圣徒攻击了圣人,以及几个圣人亲近的圣徒。
这样的冒犯最终导致那个圣徒被处以极刑。
原本,故事应该到此为止,但就在那个圣徒被处以极刑的第二天,行刑者在和自己的同伴交流时当众变形成为了那个圣徒。
竹之内雅回想了一下赫尔曼的讲述,越回想越觉得那个圣徒像费奥多尔,那种取代型的复活放在欧洲上层不去命令那些超越者,却来“为难”太宰这个普通异能力者一事上也合情合。
只是,有个问题,如果真是费奥多尔,抛开相关机制不谈,那种取代型的复活……太宰动手确定没事吗?
而且根本抛不开相关机制。
按照赫尔曼的说法,这种类型的异能力,甚至谈不上动不动手,有些可能直接作用于和异能力拥有者死亡有关的决策者而非实施者。
那个圣徒的异能力确实明显作用于实施者,但不说那个圣徒说不准是不是费奥多尔,就算真是费奥多尔,异能力的效果,也有可能改变,在眼下分部奉行格杀费奥多尔的情况下,即使费奥多尔论上没有那么容易死亡,太宰决策者这个身份未免也有些太过危险。
这么想着,些许心焦之下,竹之内雅抬眸看向赫尔曼:“赫尔曼先生,和你的谈话,让我收获颇丰,不过眼下天色已晚,你我改日再聊如何?”
这可不是询问的意思。赫尔曼深深明白这点。
“自然可以,那我就失陪,不作打扰了。”赫尔曼如此回答道。
在赫尔曼离开后不久,紧闭的大门蓦然开启,自外向内走进了一个头发稍稍有些凌乱的少年。
竹之内雅正站在落地窗前思考费奥多尔的异能力,太宰治的异能力,以及,二者之间的相互作用,他无法确定二者之间谁胜谁负,毕竟欧洲上层恐怕只是将太宰治当成了或许可以解决他们心腹大患的试验品。
试验品嘛,是死是活,什么结局,他们不会在意,他们只会在意成功与否。
听到身后的动静,竹之内雅当即转身,看向了动静传来的方向。
对视瞬间,二人齐齐迈步,朝着对方走去,大门也在此期间被门外的守卫关上。
“你跑来的?”房间中央,在站定后,在微凉的、沾染了夜风的气息间,竹之内雅看了眼太宰治凌乱的头发。
太宰治笑眯眯点点头。
“实际上,慢慢走来就好,”竹之内雅抬起手,拿下太宰治肩头的枯叶,并顺手扯了扯有些下滑的大衣,“我只是让你尽快停止格杀计划,其他像过来详谈这种事情晚上一会没有太大关系。”
“小雅的旨意,就是我前进的方向,怎么可以随便耽搁呢!”太宰治语调轻快而抑扬顿挫地说道。
竹之内雅放下手,停顿两秒,歪头问道:“太宰,我刚刚在电话里太过严肃了?”
这个问题,实在莫名,不过太宰治还是立刻明白了,竹之内雅这是看穿了他在故作轻松,看穿了他在用轻松的态度掩饰自己心中因此产生的焦急。
果然,很难骗过小雅啊。太宰治在心中感叹道。
这份感叹,并不针对竹之内雅。
太宰治确实经常夸赞、感叹竹之内雅,但是,此时此刻,这份感叹,针对的是他自己,他做不到在竹之内雅面前完美地掩饰。
不过
“小雅,听你的意思,”太宰治眨眨眼,眼中透着茫然,“已经不用严肃了?”他赶来应该没有超过五分钟,这五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难得看到太宰治这副模样,竹之内雅微微勾起嘴角,笑道:“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就没有跟你说,紧急的、紧急到需要严肃的只有停止格杀计划,剩下的事情不是不重要,只是远远没有那么紧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