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黄昏与夜幕交替时,橙红的彩霞慢慢褪却色彩,星与弯月在天际似隐似现,影影绰绰却也招摇彰显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教职员办公室的白炽灯早已亮起,在埋首书写教案的夜蛾正道的面容上落下暗影,片刻,他抬起头,动了动酸痛僵硬地双肩。
墨镜下的双眼不经意间瞥见两个、正“头挨着头”熟睡的孩子,倏然停住了所有动作。
瞥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夜蛾正道顿了顿,微微闭了闭眼,叹着气从椅子上站起身,踱步到两个孩子身边,伸出手去,轻拍了一下这个、又轻拍了一个那个。
收回手时, 夜蛾正道才反应过来,这拍来拍去的动作、活像是在确认西瓜是生时熟, 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听到两个孩子在半梦半醒间、发出的软乎乎的哼唧声,夜蛾正道收敛起面上的哭笑不得后,才开口道:“醒醒,别再睡了。”
“唔……”
太宰治率先从睡梦中挣脱, 却还是迷糊的, 未被绷带遮挡的鸢色眸子、被晃眼的白炽灯刺了一下,才刚睁开的眼睛又被他急急合上, 两三秒后, 才再次睁开。
夜蛾正道看着,很有耐心的等待自家孩子完全清醒过来。
“几点钟了呀?”太宰治嗫嚅着唇,声音含混,动作滞涩地坐直了身体,不过脑袋还是沉沉的垂着,半睁半闭的眼睛眨动地频率也有些快。
“六点二十二分。”夜蛾正道又扫了眼挂钟才回道,接着又头痛的叹了一声:“唉,晚上可怎么睡得着啊。”
“唔?没关系啦。”太宰治的话音含糊不清,不过对比一下,倒是比方才清晰了些许,他抬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小指僵硬发麻以及束缚感打断了思绪。
太宰治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用迷糊昏沉的大脑回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被五条悟勾小指的事情,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
空闲的那只手虚握成拳,咚一声,透亮的带着些许冷淡的苍蓝色映入他的眼帘。
五条悟用有些空白的大脑分辨此刻的状况,无意识的“哎呀”了一声,他猛地坐起身,侧过脑袋瞅着太宰治不放。
像是在猝不及防间被人踹了一脚的猫,懵然与委屈同时在面容上浮现,五条悟哼哼唧唧:“干嘛敲我脑袋呀太宰学长——”
太宰治懒得开口,晃了晃被牵扯着的那只手,然后不情不愿地掀起眼皮,没精打采的直勾勾的盯着委委屈屈的白发六眼。
“……?”懵了一会,五条悟露出“恍悟”的神色,但依然超委屈地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小指,但,在收回手的前一秒,食指指尖在太宰治的掌心、轻轻抓挠了一下。
太宰治:“……”
夜蛾正道没有看见五条悟的动作,他正因着看到“自家小猫欺负了别人家小猫”而笑得慈祥无比。
小猫互挠多有意思啊,尤其是自家小猫在这场互挠里占了上风。
夜蛾正道的脑内幻想:小黑猫炸着毛哈着气亮爪子,猫猫拳快如疾风,挷挷地捶“满心满眼”全是“非分之想”的大白猫的脑壳!
——真可爱啊[捧脸]
“夜蛾老师。”夜蛾正道家的太宰猫,软乎乎的“喵喵”叫了:“我回木屋喽?”
夜蛾正道点点头:真是太可爱了啊!
“我我我!”别人家的五条猫,刺耳聒噪的“喵喵”叫了:“老子和太宰学长一起回木屋喽!”
夜蛾正道木了脸:真是太不可爱了。
“嗯,回去吧。”夜蛾正道别开视线,不看不可爱的猫,对可爱的猫和颜悦色说:“记得吃晚饭,不想在食堂吃的话,就用食盒打包回木屋吃。”
“夜蛾不用/操心~”五条悟狡黠地眨了眼,抬手拍了拍/胸口:“有我在呢,怎么可能让太宰学长饿肚子嘛。”
夜蛾正道面向五条悟:“呵呵。”
五条悟不明所以:“?”
夜蛾正道面向太宰治:“回去吧。”
太宰治笑着点头:“嗯嗯。”
盛夏晚风拂面而过,难得的有些凉爽,太宰治混沌昏沉的大脑,因这阵晚风而清明起来。
他仰起头望了望天,确认星与月皆高悬于天际,才收回视线,看来他明天是不用冒雨外出的。
“啊呼——”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继而笑道:“太宰学长先回木屋,我去食堂打包饭菜。”
太宰治点点头:“不要汤。”
五条悟抬手比划了一个“ ok”的手势,笑眯眯应道:“记下了记下了~”
目送五条悟走向灯火通明的食堂,太宰治转身步入后山。
进入木屋打开灯的同时,太宰治从衣兜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定再有五分钟就是和坂口安吾约定的通电话的时间,他直接给亲友拨去视讯电话。
乐声响了三秒,视讯被接通。
手机那端是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的排排坐,太宰治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来:“什么呀这副画面?幼稚园小朋友乖巧等待老师分糖果?”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太宰。 】
太宰治一撇嘴,“切”了一声。
未避免被敲门声打扰,太宰治将门半敞着,整个人窝进沙发里,舒坦地喟叹一声后才道:“安吾、织田作,种田长官有说吧?关于合作的事情?”
【啊。 】坂口安吾推了下眼镜:【请多指教?太宰先生? 】
太宰治闻言乐得不行,咳了两声,故作“矜持”地摆摆手说:“哎呀,别这样客气呀,坂口先生、织田先生~事关异特和咒术界的未来,期待我们两方友好合作的展开。”
手机屏幕里,是坂口安吾盛满“一言难尽”情绪的脸:【……】
【好了,场面话就说到这里吧。 】
对于两个亲友“例行”的互相伤害,织田作之助一如既往感到头疼:【大致情况,我和安吾已经在种田长官那里了解到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和安吾比较好奇,你对盘星教的打算啊,太宰。 】
“那个啊……”太宰治沉吟片刻,眨巴眼道:“没什么打算诶。”
眼见两位亲友变脸,太宰治摊了摊手:“盘星教什么的,本身没有多重要啦~之所以显得重要,不过是因为它和幕后之人有牵扯。”
而他目前要对付的正是幕后之人。
手机那端,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敛眸沉默几息,认同地点了头。
也对,在异能特务科的情报网中,盘星教这种级别的组织,能够拥有两三行的情报描述、就已经是一件相当有牌面的事情了。
且不论其规模大小,幕后之人总不可能将“真实身份”透露给盘星教/./教/./众吧?的确没有那多重要,不过——
【还是要查一下的。 】织田作之助神色认真的看向手机那端的亲友:【小心阴沟里翻船。 】
太宰治听后连连点头:“放心吧,我可是听说了哦,盘星教有不少人傻钱多的家伙,当他们是冤大头,时不时的敲上一笔也很不错嘛~”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噎了噎,不过仔细想了想,他们竟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话说,欠五条君的钱,太宰你还了多少? 】
太宰治笑容一收,忽地躺倒在沙发里:“呜哇!织田作!织田作你绝对是被安吾/.附/身了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啊?我怎么了? ——织田作之助满脑门问号,偏头看向坂口安吾,询问答案的意思十分明显。
坂口安吾扶额:【太宰以为你在故意噎他,织田作。 】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没有故意噎你,只是单纯的询问而已。 】
“哼!”太宰治明显不信的冷哼一声。
人大抵是经不住念叨的。
亲友三人才说起五条悟,他人就提着食盒来到了木屋,并高声宣布:“太宰学长,你亲爱的悟酱来了哦——!”
太宰治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盯着五条悟道:“悟,确认过那几张/.卡/.里有多少钱嘛?距离六千万还差多少?”
五条悟闻言抓抓头发,啊这,他能说自己压根就没有确认过嘛?呃、话说,那几张/.卡/.被他扔哪了?
手机那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发誓,他们在太宰脸上看到了“羡慕嫉妒恨”,那张好看的面孔一整个扭曲起来。
太宰治发出冷笑:“呵,万恶的有钱人!”
嗯?出淤泥而不染的我怎么万恶了? ——五条悟很想这么问,但强大的“恋爱脑”告诉他:嘘,别问,除非你想气死你亲爱的太宰学长:)
快一米九的五条悟迈着小碎步、走到茶几前,力求不发出一点声响的、小心翼翼放下食盒,然后挨着“怨气值爆表”的太宰治身边坐下,扑闪扑闪眨着眼:“吃……”
未戴墨镜的苍蓝眼睛瞥见、横立在茶几上的手机中呈现的画面,可能多少沾点强迫症吧,他硬是把最后俩字说完整了:“饭吧?”
【你好,五条君。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同时出声。
鉴于是第一次见到五条悟,织田作之助又补充道:【初次见面,五条君,我是织田作之助,太宰的亲友。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照顾太宰了。 】
“……哦,不辛苦的。”这种宛若“见家长”的场面,五条悟属实是羞涩了,扭扭捏捏的劲,看得太宰治眼睛疼:“安吾和作之助……”
“叫他织田、织田先生、或者织田作、织田作先生!”太宰治危险地眯起眼:“作之助是什么意思?”
/我的亲友还是你的亲友?凭什么叫得那么亲密?抢/./人嘛? !揍你哦! /
五条悟顿了顿,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好好,那就叫织田作,太宰学长不要生气啦。”
手机那头,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对视一眼:总觉得,总有一天太宰会被“能屈能伸”兼“脸皮超厚”的五条悟拿捏住……错觉吧?
“啧。”太宰治伸手扯过食盒,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放到茶几上,也不管五条悟,自顾自吃起来:“安吾、织田作,关于合作,你们怎么想?”
好吧,身为“好好学长”的他,还是要“变相”的给学弟讲解一下状况的。
听见问话,坂口安吾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道:【[分担甚至完全承担起内/./阁施加的压力]——太宰你的这番话不是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吗? 】
“诶——”太宰治笑眯了眼睛:“安吾有点凶哦~”
【呵。 】
织田作之助第二次感觉头疼,接着坂口安吾的话继续:【既然种田长官不反对,那么,将“战火转移至横滨”的提议,嘛,我和安吾接受,不过……】
“我知道哦,织田作。”太宰治笑得轻松:“安心,我会控制住局面,尽可能不波及普通人。”
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当然,仅仅只是尽可能。”
【尽可能就很不错了,三刻尚且做不到不殃及普通人。 】
意识到自己的欲言又止、给亲友带去了压力,织田作之助认真道:【太宰,别忘了,我和安吾可是将要“协助Port Mafia引外/./敌进入横滨”的人。 】
太宰治笑着眨了下眼:“嘛,所以说啊,让外/.敌和幕后之人互相解决——很不错的提议吧?”
【的确不错。 】坂口安吾开口,镜片后的双眼凝视着屏幕当中的太宰治:【现在不必思考这么多,先吃你的饭吧。 】
太宰治:“……”
【下次见,五条君。 】
视讯□□脆利落的切断,太宰治不可置信地愣了愣,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白眼一翻,他看向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五条悟:“听懂了?”
五条悟回神,蓝瞳向太宰治看去,语气听起来是满满的无奈:“说真的啊,我在太宰学长眼里究竟是有多傻?”
顶着鸢眼“怀疑”的注视,他摊手:“是真的明白了,当然——”
五条悟似乎打着什么坏主意,蓝色的眼珠狡黠地转动了几下,他撑着半张脸道:“如果太宰学长愿意和我秉烛夜谈的话,我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明白。”
含笑的语调带出连其本人也不知晓的/蛊/惑意味——不,太宰治推/翻了上一秒才得出的结论。
鸢眼下移,清楚的看见,白发六眼放置于腿上的手、微颤过后又卷缩、继而搅动的衣角也产生了褶皱。
太宰治似笑非笑上移视线,凝着五条悟,任凭他羞涩地轻颤眼睫、连呼吸似乎也消失了一般的慌乱紧张,一言不发。
其实,五条悟远比太宰治更加清楚,这幅样子并非是全然的羞涩紧张在作祟。
自己静待回应的不言不语。
缓解压力的小动作不断。
大多是深陷于“被他人掌控了心跳”这陌生的感觉当中。
奇妙的是……
他并不讨厌这种“被掌控”的陌生感觉,甚至隐隐……成了././.瘾。
“唔?饭菜快凉了哦。”
五条悟将汹涌而来的感情强硬压下,用他所能想象得到的、最轻描淡写的方式打破这于他而言、满是旖.旎意味的沉默气氛。
眼睫轻轻抬起,触及到那只正凝望着自己的鸢眼时,瞳孔倏然一缩,微张的唇齿一颤:“吃饭吧……”
说着话,他率着重拾起筷子,全然没有余力去想、去思索,太宰治看见他发抖的手时会是怎样的想法。
他只全神贯注的妄图夺回心跳的控制权。
万一……
银白的眼睫再一次颤颤地垂下。
……万一这过分活跃而又热烈的心跳声、传进了太宰治的耳朵里怎么办?自己绝对会被笑的吧?
“噗——”
五条悟崩溃闭眼,果然被取笑了啊!
“太宰学长……”大概是已经足够丢脸了,五条悟干脆破罐子破摔,从喉咙里挤出欲哭般的音调。
嗯,的确是快要哭了呢。
太宰治在心里肯定的想到,毕竟,眼尾处的那抹红,实在太过明显了。
“悟。”
五条悟活像一只处于惊吓中的猫,看起来很想炸毛哈气,无奈,好喜欢好喜欢坏心眼惊吓自己的人类,于是便只能咽下委屈,发出软乎乎的猫叫:“干嘛呀?”
“很可爱,继续保持。”太宰治挪开视线,盛满清浅笑意的鸢眼望向无意义的一角:“我可以确定,我已经开始真切的喜欢你了哦。”
以这句话为节点,木屋被静默笼罩。
不知是谁的呼吸变得灼热/短促,与木屋里松脂的味道混杂,平添暧/./昧
五条悟的耳尖滴/血般的通红一片。
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人,倏然僵住了所有动作,唯有那双苍蓝的眼眸,宛若一汪被春日里的风轻柔拂过的澄澈清泉,闪动着粼粼波光。
第52章
食堂,夜蛾正道几人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瞠目结舌的看着脚步轻快地走进食堂的太宰治。
清晨?六点三十分?出现在食堂的?活的能喘气的太宰治?
“天啊……”夏油杰嗫嚅着唇,唇齿张张合合,许久才吐出略显滞涩的字音。
动作迟缓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绝没有发烧后,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呆滞:“我在……做梦吧?”
一旁,家入硝子亦是神情恍惚,因着疑惑到极/致,她甚至无意识地歪了一下头。
听到夏油杰的呢喃, 她本能地伸出手, 食指和拇指一个用力, 掐在他的胳膊上。
“嘶!”夏油杰下意识循着痛感看去,待到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猛地抬头,满眼惊愕看向家入硝子。
刚刚好,家入硝子同样正看着他,她一脸恍惚地启唇:“疼吗?好的,看出来了,是疼的,那就不是做梦。”
话落,家入硝子松了一口气,单是松口气还不够,她甚至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心口,一副“摸摸毛吓不着”的样子。
夏油杰:“?!”
好家伙!想确认是不是做梦, 你掐自己啊!
和两小只不同,教师二人组关注的重点、在太宰治含着清浅笑意的面庞上。
仿佛放下了什么坚持般,往日里拉扯着他不断坠落的、刻意的冷漠与疏离,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尽管少之又少,但却真切存在的烟火气。
这烟火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轻盈的不可思议。
二年级班主任为此感到高兴,升学至今,太宰的确不曾现身于自己的课堂,但认真算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一点也不短。
14岁至15岁的那段时间,太宰处于“入高专、却不入学”的阶段,夜蛾忙碌时,他也是实打实看顾过太宰的。
对于太宰那糟糕的心理状态,他的了解和担忧并不比夜蛾少。
他始终忧虑着,某一天,太宰会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时,任由黑沉的死志裹挟,对他人的援手视而不见,自顾自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中。
二年级班主任看向太宰治身后的白发六眼,不由轻笑,少年人炙热而又虔诚的不含杂质的情感,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动人心。
便是很难被取悦的太宰,不也是招架的吃力?
一旁,夜蛾正道的心情可谓五味杂陈,高兴当然是有的,但心酸却也不少。
此时此刻,老父亲脑海里正有小人儿咬手绢:宰啊,你真是太不争气了!这才多久时间?怎么就被悟那个小混球攻略成功了呢! ?再矜持点啊!
夜蛾正道墨镜下的双眼满是幽怨,视线紧追着太宰治和五条悟不放,哪怕是在他们放下餐盘落座后。
太宰治感觉有点冷,不禁缩了缩脖子:“冷气是不是太足了一点?”
二年级班主任闻言没好气地瞥同僚一眼,笑道:“嘛,那不重要。”
太宰治:“?”
“话说啊,太宰和五条你们两个——”二年级班主任好一阵挤眉弄眼:“这是正式交往了嘛?”
仍不敢置信的夏油杰&家入硝子精神一振:! ! !
五条悟僵了一瞬,外露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红起来,咿咿呀呀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反观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太宰治,简直平静的过分,不过,鸢眼里“看到热闹”的笑意却是异常浓厚。
什么?
事关自己的热闹?
嗐,反正感觉羞怯的人不是自己[耸肩]。
五条悟稍稍平复了些许激荡的心绪,高高地扬起唇角,勾下墨镜眨眼道:“我正在努力哦~”
二年级班主任笑容一收。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纷纷失望地摇头叹息。
啧,这气,五条悟是争不了一点。
话说——
三人看了太宰治一眼,收回视线的同时狠狠闭上眼。
——五条/悟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看太宰/学长的样子,便是五条/悟直接出言认下“交往”的事,太宰/学长怕也是不会出声反驳的。
哦,当然,同样也不会出言附和。
闭口不言:可以代表默认,也可以代表懒得搭理。
想到这里,夏油杰的眼珠向/.左移动、家入硝子的眼珠向右转去,两双不同的眼睛、呈着相同的坏笑:要是不拿这件事刺激悟一番,倒是显得他们不礼貌了^_^
一旁,夜蛾正道笑得满意,就说嘛,他家孩子怎么可能那么不争气?
“今天要出门吧?”他推了推墨镜,和颜悦色道:“什么时间出发?”
太宰治思索地眨了下眼睛,放下汤碗,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道:“九点钟吧。”
赛马场九点钟开始营业。
五条悟扭头,蓝瞳好似被水润过般、满是渴望的地瞅着太宰治。
太宰治看也没看他,直接抬手比划了一个“ ok”的手势。
见状,五条悟立刻开心了。
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叫老父亲看得只觉倒胃口极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挪开目光。
九点钟出发意味着:五条悟会和他“亲封”的情敌见面。
气氛不说箭.拔.弩.张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一触即发。 ——当然,都是五条悟单方面的。
松田阵平只感觉头疼不已,他抬手,力道极大地按压了几下太阳穴,抬眼看向白发少年的眼神特别愁,他叹道:“就说了我对这个小鬼没兴趣啊。”
昨天单是对降谷那个混蛋解释就已经很累了呀,今天他还要再对这个白发小鬼解释一遍吗? ? ?
一个两个的真是够了,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快放过他吧。
五条悟的双臂随意地环在胸前,眯起的眼睛里满是怀疑,打量着面前周身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卷发警官,眉毛一挑,哼笑道:“骗人也要有个限度吧?太宰学长那么好,你怎么可能没兴趣?呵。”
松田阵平:我特么******!
“噗——”正搬运设备的降谷零实在是绷不住了,双手撑在设备上、忍笑忍得浑身颤抖,远远看过去,跟犯了羊癫疯似的。
这是品种的糟心同期啊?
松田阵平精神萎靡,耷拉着眼皮瞅着五条悟:“真的,我只是看不惯他年纪轻轻、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所以多关注了一些,绝对没有任何一点非分之想。”
“欸——”五条悟拖长音调,发出明显不信的声音,他看着卷发警官,唇角勾起斜弧,敷衍道:“算了,我就假装信了吧。”
“感谢你的敷衍。”松田阵平无语凝噎望苍天,摆摆手,心累道:“那边那个看戏的小鬼。”
“嗯嗯,在哦。”咽下方才从五条悟衣兜里摸索出来的草莓软糖,太宰治笑眯眯道:“有什么事嘛?亲爱的松田警官~?”
亲爱的!
五条悟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松田阵平身心俱疲,投向太宰治的失去高光的双眼、眼神近乎哀怨,从风衣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道:“过来确认一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此话一出,忍笑忍得很辛苦的降谷零徒然严肃起来。
太宰治收敛了些许笑意,眯了眯眼,走上前去。察觉到什么,五条悟跟上他,头挨着头凑过去。
——缝合线。
鸢眼与蓝瞳同时闪过暗色。
察觉到什么,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对视一眼。
“咒术师·辅助监督·编号·7526:三津谷明,31岁,埼玉人。”
目暮十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视线在太宰治和五条悟的面容上扫过,言简意赅道:“昨日,总监部。”
“哪一位警官负责的?”太宰治面色发沉。
松田阵平收回手机,调至联系人界面,将电话拨给诸伏景光,然后又把手机递到太宰治面前:“只是感觉不对。”
“嗯。”太宰治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才放到耳畔,三秒钟后,电话被接通:“你好,诸伏警官,我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太宰治。”
【啊,你好,我是诸伏景光,稍等一下。 】一阵声响后,诸伏景光的话音再次从手机听筒里传出,背景音明显寂静了很多:【我在警车里,太宰同学继续吧。 】
太宰治感到意外地挑了挑眉,却也没有纠结什么,他道:“三津谷明过去录入信息时,是从总监部外进入、还是从总监部内部走出来的?”
【内部。 】诸伏景光笃定道:【总监部办公的地方。 】
“好,谢谢。”太宰治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还给松田阵平,转而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出一通电话,任凭几人“询问答案”的目光紧粘在自己身上。
“相川。”太宰治沉声道:“调查三津谷明,31岁,埼玉人。”
【收到。 】
“太宰学长?”
太宰治对五条悟笑笑,外露的鸢眼扫过等待解答的三人:“目暮警官,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忘记告诉你调查进度。”
看来是有线索了啊。
目暮十三屏息吐出两字:“无妨。”
太宰治抬手指了指自己额头:“我们称呼他为“缝合线”,三津谷明是目前已知的“缝合线”使用的第三个/身体。”
一阵微风突然吹拂而来,树枝摇曳,金色的阳光从上方洒下,在地面投映下斑驳的阴影。
盛夏时节,风也带着炙热,然而目暮十三几人却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连血管中温热的血液也被冰冻住了一般。
“你的意思……”松田阵平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不自觉停顿一瞬,继续艰难的吐露字音:“那家伙能、能随意更换别人的……身体?”
太宰治一言不发,只眸光沉沉凝视向他,很快又吝啬地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身边的五条悟:“悟,出发了。”
“好哦。”五条悟笑了笑,对于这件事,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安,唯有“又多了一条线索”的轻松:“首先可以排除“三津谷明出身咒术世家”的选项哦。”
不止轻松,他甚至向太宰治隐晦的表达出“我有做过功课”的意思。
“挺不错的。”太宰治轻笑。
看两人旁若无人地掠过他们,目暮十三几人连忙出声挽留:“太宰君,这件事……”
“目暮警官。”太宰治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向他们:“我不会撇下/警方,必要的时候我当然会向你求助,但很显然,至少目前为止,警方/完全没有参与进来的可能。”
“我完全没有贬低/./警/./方的意思哦。”眼看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面色发沉,太宰治笑着耸了下肩:“即便是身为咒术师的我、出身咒术世家的悟,在这件事的调查上,仍然处于“雾里看花”的状态。”
年轻的警官顿了顿,面色缓和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太宰治抬眸扫过他们,斟酌着用词道:“对于“站在普通人一边”的/./警方来讲,不宜出面不是吗?目暮警官也是清楚的吧?那人的目标是我、是咒术界。”
——难道你想要幕后黑手调转方向,将矛头指向/./警/./务部门吗?
目暮十三几人明了太宰治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沉默下来。
他们必须承认太宰治所言是正确的。
毕竟,两个咒术师(其中之一甚至出身咒术世家)尚且没能调查清楚,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啧。”松田阵平双手插兜,冲太宰治挑了挑眉:“就你话多,快忙你们的去吧。”
“切,讨厌的卷毛警官——”五条悟嘟嘟囔囔,用松田阵平完全听得清楚的音量。
不想再次遭受言语攻击,松田阵平猛地一转身,背对两个糟心小鬼,顶着降谷零和目暮十三“你别怂啊”的眼神注视,疲惫的一叹。
——你们不怂你们上,我怂我不上。
——谁爱当“假想情敌”谁当,我不当。
——我都快ptsd了!
第53章
商务车平稳地驶向赛马场。
太宰治微微垂着眼帘,手指在邮箱界面灵巧地敲点和滑动,直到感觉到指节开始僵硬、隐隐有了痉挛的趋势才堪堪停下,微扬起头,长舒一口气。
一旁, 五条悟见他停住了动作才开口:“要不要提前?”
尾音落下时,五条悟轻轻抿住了唇,唇角上扬勾勒出“矜持”的弧度。桀骜不羁与肆意张扬被隐藏在眉梢眼角,只是淡淡地流露几分,却仍是显得招摇。
“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太宰治一瞬笑得充满兴味:“面对上位给予的压力, 你能够撑多久呢?”
“嗯?”五条悟疑惑地蹙起眉头,求教道:“怎么说?”
太宰治用掌心撑住半张脸, 指腹在面颊上有节奏地轻轻敲点, 几息后, 一抹笑意在唇畔绽开。
“内/./阁对咒术界抱持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并且已经有所行动。若是出手掌控咒术界,悟,你觉得内/./阁会不会改变策略,从“束手束脚”过度到“雷厉风行”?”
他的话音落下,五条悟倏地垮了脸。
太宰治侧眸,窥着五条悟表情的变化,说不上是希望他就此放弃这个念头、还是期待他固执的坚持下去。
很快的,就在下一秒,五条悟在他的鸢眼里展露了笑脸,藏于眉梢眼角的桀骜肆意,在这时不带一丝掩饰的、完全的流露出来。
“可是,太宰学长,果然还是先掌握咒术界比较好吧?掌握了咒术界,我们行动就完全不用顾忌烂橘子喽。”
太宰治闻言深深地凝视五条悟片刻,五条悟毫不闪躲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忽地,太宰治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率先挪开眼,默认了五条悟的提议。
即使,这个提议听起来像极了少年意气用事之下产生的想法。
不过“意气用事”与否都无所谓,不是吗?
太宰治勾了勾唇,总归,他会让这“意气用事”变成现实。
只是……
如此一来,他此行的“目的”倒是需要改变一下了。
商务车停在赛马场的停车场中。
太宰治和五条悟下车,走进人声鼎沸的场内,越过一排又一排座椅,终于走到了伏黑甚尔身边。
“啧。”墨镜下的双眼在周围扫了一圈,五条悟烦躁的咂了咂舌:“还不到九点半,这里就这么吵了嘛?闲人好多。”
“一直如此。”伏黑甚尔头也没回,道:“真是为难神子大人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五条悟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抬手勾下墨镜,半露出的六眼、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伏黑甚尔一番,片刻后,他挑眉,笑得嘲弄而又幸灾乐祸:“哎呀呀,禅院家真是有眼无珠啊。”
啧。真是半点也不屑掩饰“调查过他”的事情啊。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懒洋洋地开口:“金/主大人有何吩咐?”
这话很明显是对太宰治说的。
余光瞥见五条悟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太宰治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原本是打算“钓鱼”的,可惜情况有变。”
这里的“情况有变”当然是指:五条悟的提议。
既然已经决定提前掌握咒术界,那么所谓的“钓鱼”计划,便成了一步无用的废棋。
“不过——”不等伏黑甚尔询问什么,太宰治再次开口,轻笑道:“作为接下暗/杀/太宰治委托的人,你当然不能毫无作为。”
又输了啊。
伏黑甚尔随手丢掉手中的赛马卷,侧身看向太宰治,眼神中似乎没有丝毫神采,却偏偏透露出一种猛兽般的凶狠,他扯唇一笑,嘴角的疤痕随之变得更加明显。
“既然是金/主大人的命令,我当然没有拒绝的资格。”他饶有兴趣地吹了一声口哨,眉毛一挑,问道:“所以,我应该把你伤到什么程度呢?”
“够了哦,不可以作假的?”太宰治还没来得及回答,五条悟抢先一步,语气沉冷地出声警告:“不要太过分比较好哦。”
一个两个的,都是麻烦的小鬼!
伏黑甚尔抓了抓头发:“所以,什么时候?”
“三小时后,横滨,Por t Mafia外围,濒死。
我会布置好一切,你只管去横滨走一圈,然后给那人回复就好——很简单,对吧? ”
太宰治说着话,弯下了眼睛。
“明白了。”尾音还未完全散去,伏黑甚尔已转回身,送客意味十足。
太宰治不在意地笑了笑,拉着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的五条悟离开了。
商务车重新发动,行驶在去往横滨的路上。
不理会身边喋喋不休的五条悟,太宰治给亲友拨去电话,半点不带客气的直接道:“四十分钟左右,我直接去Port Mafia找你和安吾哦。”
【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手机那端,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话音隐隐发颤:【太宰,你又闯祸了是吗? 】
又……
太宰治木了一张脸,满脸一言难尽的挂断了电话。
算了,友情不值钱的。
太宰治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惜效果并不理想,反而越劝越感到憋屈,此时,身边的大白猫还在喋喋不休,他敛去所有表情,缓缓伸出了罪恶之手——
咚!
“唔!”五条悟本能地抬手捂住被重重一锤的脑袋,那双半露在外的苍蓝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满是不可置信和楚楚可怜,仿佛被虐文女主附/体一般,嘴唇颤抖,喃喃自语:“为什么……?”
咚、咚——!
“呜!”
解锁了五条悟新用途的太宰治,感觉心情好多了,满意地收回了罪恶之手。
横滨,Port Mafia外围——
虽说森鸥外知晓他们三人的关系,亲友二人也完全无所谓太宰治明目张胆的、去到Port Mafia寻找他们,但是,出于对森鸥外人品的不信任,亲友二人还是选择在Port Mafia的外围等待。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远远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行驶而来。
三分钟左右,商务车稳稳地停在了他们身边。
坂口安吾坐进副驾驶,织田作之助坐在了后排,挨着太宰治。
才一上车,亲友二人就注意到了五条悟那副堪称“矫揉造作”的委屈模样,他们身形一顿,然后纷纷别开视线。
并非是他们帮亲不帮理,之所以装作没看见,是因为太宰、他们的亲友正在打电话啊。
而且……
五条悟既然还有心情“矫揉造作”,想来也是没有受多大委屈的,小事情小事情,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就好。
“我超冤枉的好嘛!?”太宰治瞪圆了眼睛,呼天喊地的给自己叫屈:“山中先生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啦?”
亲友二人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对视一眼:是他们的市长先生啊。
五条悟收起做作的委屈,蓝瞳一亮:哦吼!是他的戏搭子诶!
【啧啧啧~我冤枉你什么了? 】山中老头儿夹着嗓子道:【太宰君是没来横滨呢?还是没去Port Mafia ?市/./政的工作人员可是看到高专的车子了。 】
“我的确来了横滨,也的确在Port Mafia附近。”太宰治阴测测地磨了磨牙:“但是——我绝对没有和森首领见面!”
【诶?真的吗?我不信。 】手机那头的山中市长[某王式噘嘴耸肩晃脑.gif ]
“够了,我说够了。”太宰治感觉心好累,抬手捏了捏眉心:“不信算了。”
【嗨呀,别生气呀。 】山中老头儿哈哈笑了两声,紧接着郑重了语气:【太宰君,方便透露一下吗?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
在车内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里、且周边也不存在杂音的情况下,想听到手机听筒传出的话音并不难。
通过后视镜,坂口安吾向太宰治投去一个眼神,太宰治会意,微微点了下脑袋:“这是市/政,不,这是上位和异能特务科之间的角逐,和我这个咒术师完全没有关系吧?”
【还真是不留情面,完全不将市/.政/.放在眼里的样子。 】话虽是这样说,但山中市长的语气听起来、却完全不含任何负/面情绪,他只是单纯的道出事实。
这里的“事实”与太宰治的措辞无关,仅以“客观”因素评断。
【其实,太宰君的话,最终一定是会参与进来的吧? 】山中老头儿的话音听起来、依然没心没肺的乐呵极了:【算了,帮我给两位小友带句话:都是吃/.公/.家/.饭的,有空来市/.政坐坐吧。 】
“好的哦,我一定把话带到。”通话结束,太宰治瘪了瘪嘴:“呐,听到了吧?”
“嗯,听到了。”坂口安吾微微眯了眯眼:“山中先生看起来对内/./阁没什么信心样子。”
对此,太宰治倒是不觉得奇怪:“山中先生是横滨人,除去外出求学那几年,几乎没有离开过横滨这座城市。”
“他的确是由衷希望横滨能够获得和平,这一点无需怀疑,不然,他也不会完全听从内/./阁的命令行事了,只不过……”
语调滞涩一瞬,他勾起唇,笑容里满是倦意:“山中先生的妻女,死于Port Mafia先代首领时期的某一场火/./拼里。”
“……难怪。”织田作之助微微有些发怔,闭了闭眼,叹道:“倒也怪不得山中先生无法完全的信任内/./阁。”
哪怕这一届内/./阁值得一信。
横滨这座热城市,被上位“视若无睹”太久太久了。
“咳——!”
亲友三人脸上的沉重表情被一言难尽所取代。
副驾驶座借后视镜看向五条悟。
后座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侧头看向五条悟。
/请开始你的表演。
让我们康康你比五条家钱还多的戏。 /
“哎呀呀~干嘛这么看我?”五条悟笑眯眯:“我有正事要说地~”
太宰治条件反射的想怼他,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默默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好吧,的确是正事。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静静听着,眉心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双唇有时紧抿、有时若有似无地上扬。
“以上——”
五条悟的话音落下,亲友二人倒是无需特地思考什么可能性,毕竟,太宰既然会将五条悟带来,那就说明这个提议在太宰那里已经过关了。
“顺带一提,“太宰治濒死”的消息,会在两小时二十分钟后散播开哦。”太宰治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坂口安吾点了头:“需要我和织田作配合什么?搞事情吸引上位的视线?”
“嗯嗯。”太宰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点头如捣蒜,双手合拢放在/胸/前,鸢眼有水光闪烁:“安吾好厉……唔唔唔!”
太宰治话还没来得及讲完整,就被织田作之助手疾眼快地捂了嘴。
顶着鸢眼控诉的注视,织田作之助一面继续物理意义上的给太宰治噤声,一边不忍目睹地挪开视线,在心里狂叹气:安吾已经想揍人了啊太宰……
一旁,五条悟有些手足无措,手臂反复抬起又落下,看起来是很想从织田作之助手中拯救太宰治,奈何有心却无力。
于是,只能不忍地别开视线。
算了,反正是他们亲友三人的事情。
还没有追求到太宰学长的自己,无论怎么想,在这里都是食物链最底层的存在吧?
解救太宰学长=得罪亲友二人组。
装作没有看见=得罪太宰学长。
……好难哦(小声蛐蛐)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说的。
太宰治被捂着嘴说不出话,就只能由他代劳了。
五条悟抬手推上墨镜,咧嘴笑道:“其实,来的路上,太宰学长有和异特的上司通电话哦,安吾和织田作只需要配合就好啦~”
“哦。”坂口安吾眯眼,镜片有寒光匆匆闪过:“懂了,五条君的意思是:你亲爱的太宰学长在故意恶心我。”
被噎住的五条悟:“……”
被捂嘴的太宰治:“……”
心累的织田作之助:“……”
你是会抓重点的=_=
第54章
Port Mafia本部大楼顶层·首领办公室,森鸥外眉头微蹙,空闲的手横在额心,微微遮挡住了视线,中/指和食指轻轻按压着额头两侧的太阳穴。
“恕我直言,在这场交易当中,我自认为已经支付了足够的代价。”森鸥外说着话放下了手,靠住椅背,没有表情的面孔隐约透露着不悦。
【的确如此,我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
异能特务科本部大楼四层·办公室,种田山头火轻笑道:【森首领,你口中所谓的“代价”是为“最终结果”而支付的。异能特务科两名精英成员,似乎在森首领手下承担着颇为繁重的工作量吧? 】
森鸥外本想说自己会支付相匹配的酬劳,但转念一想,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作为异能特务科的精英成员,他们的薪酬以及其他待遇想必相当优厚。
他们本可以相对比较轻松的过活, 却因这场交易,被他当作劳动力来使唤。即便他支付酬劳,他们也未必是心甘情愿的。
思及至此,森鸥外硬是将那句已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腹中,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后,他闭了闭眼,空闲的手掌再次抬起,按压在额头两侧的太阳穴上,这一次的力度明显比上一次重了不少。
“好吧。”森鸥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地说道:“这件事,我应下了, 我会命令下属配合。”
【如此甚好。 】
说句实话(虽然这实话很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种田山头火其实并不想在这场交易里、太过为难森鸥外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双方皆获利”的事情。
/异能特务科收获Port Mafia让渡的权/柄。
Port Mafia获得异能经营许可证。 /
奈何,自己被太宰君说服了……
种田山头火有些心虚,这“心虚”只维持了不过短短两三秒钟,他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
太宰君说得不错:趁森鸥外有求异能特务科的时机多占些便宜,不然等到交易结束,再想从森鸥外手中讨到什么好,可就难了哦。
当然,他之所以决定给森鸥外上难度,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安吾和织田。
他们异能特务科的精英成员,只是去Port Mafia“出差”,森鸥外不好好待着他们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他们当劳力?这对劲嘛? !
在种田山头火心里,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属于异特派出的使者,在Port Mafia那里是实打实的客人,装装样子就算了,哪里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他森鸥外既然敢让“客人”干活,那也不能怨他找他麻烦不是?
对于这件事,种田山头火原本并不想计较,可是,太宰治那边计划有变,没办法,他也只好“计较”起来了。
【还有三十分钟。 】种田山头火的“思绪万千”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叫你们家的重力使把动静搞大点。 】
森鸥外强忍着内心的不悦,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话:“没问题。”
不然又能怎么样?
要么冒着“交易出现瑕疵”的风险拒绝,但既然已经应下,就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否则岂不是帮了忙也得不到好话?
作为一个组织的首领,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通话结束,森鸥外就此事召唤中原中也前来。
中原中也不是笨孩子,听了森鸥外的讲述,当即就明白了该怎样行事,他颔首应“是”后退出了首领办公室。
中午11点40分。
确认了时间,坂口安吾笑道:“看来,你们要饿着肚子回去了。下次吧五条君,下次你缠着太宰一块过来,我和织田作请你吃饭。”
织田作之助闻言附和地点了点头,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说道:“是啊,一定要缠好太宰,不然他一定会丢下你吃独食。”
五条悟笑眯眯地抬手,比划了一个“ ok”的手势:“好的好的,我一定缠着太宰学长,绝对不给太宰学长丢下我独自来横滨的机会。”
太宰治:“……”
自说自话什么的,好讨厌哦。
太宰治小幅度地撇了撇嘴,将目光投向车窗外,远远地就看到了黑发男人的身影:“伏黑先生来喽。”
“嗯。”织田作之助侧身向车子后方望去,就见中原中也带着十几个黑衣服、从Port Mafia本部大楼的方向走来:“森首领的人也到了。”
坂口安吾推了下眼镜道:“我和织田作就先走了,后续的安排,电话沟通。”
“遵命!”太宰治抬起手臂,将手掌横在一边眉毛上方,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坂口安吾很给面子,投以“白眼”聊表心意。
对此,太宰治表示委屈。
看着他们的互动,织田作之助哭笑不得,轻轻扶了扶额头,然后伸出手,在太宰治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接下来的行动就要更加果断和迅速了。不过,安全第一,你和五条君都要小心。”
“放心放心,我超——强!”五条悟笑着眨了眨眼睛:“我不会出事,更不会让太宰学长出事。”
“好。”织田作之助笑了下,笑容虽浅淡,却也透着十足的欣慰。
太宰不再像从前那样孤身一人地行动,这当然是值得他和安吾欣慰的。
更何况……
他和安吾都看得出来,太宰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般的松缓状态。
亲友二人交换了一下视线,打开车门下了车。
太宰治和五条悟同样下了车。
目送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太宰治才收回目光,看向已经站定的两人。
“伏黑先生,这辆车嘛,你觉得应该从哪个角度开个洞比较好呢?当然,得是不影响使用的那种哦~”
五条悟听到这话后,大步越过太宰治,径直走到驾驶座位置,轻轻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降下,他俯身,对猛男辅助监督说道:“先下车。”
伏黑甚尔斜睨了太宰治一眼,可能是气质使然?他的目光中总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嘲讽感。不过,太宰治对此并不在意,也懒得计较这些细节。
黑发男人慢悠悠地走到车尾,抬起腿,用力一踹,只听“嘭”的一声,车尾便深深地凹陷下去。
五条悟:“……”
老子难得替别人着想一回!
猛男辅助监督:“……”
请问,让我下车的必要性在哪里啊?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一僵,果然……还是计较一下比较好吧?
emmm啊算了。
太宰治别开视线,看向被晾了很久的中原中也:“代我向森首领问好。”
中原中也拿下帽子,置于/胸/前,微微颔首:“我会代为转达的。”
“嗯嗯。”太宰治后退两步,笑盈盈地弯了弯眸子:“那么,两位,开始吧。”
话落,太宰治扯着五条悟上了车,猛男辅助监督也紧随其后。
在上车前,五条悟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结印,向远处施放了一道咒术。
轰——!
车外,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天际,大地仿佛苏醒了般剧烈震动。
原本应带给人们安全感的青霄白日,被无情地撕裂开了表象,一个独属于横滨的表象。
“开车,用最快的速度。”太宰治沉声道。
辅助监督开口应是,话音还未落,车子便如同离弦之箭,划破弥漫的烟尘,飞速驶离。
商务车已驶入市区,依然维持着最快的速度,猛男辅助监督抛下社恐,一刻不停,疯狂地按着车喇叭。
期间,太宰治和五条悟察觉到,那场被刻意制造出来的混乱,已经成功地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两人对视一眼,不同眸色的眼睛、流露出相同的无语,不愧是Port Mafia啊,这传播速度,横滨顶流非它莫属了。
“那,“濒死”的太宰学长,我们现在去哪里呀?要回高专吗?”五条悟问道。
“不回高专。”太宰治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他看着五条悟,弯下眸子说道:“悟,愿不愿收留我几天呢?”
五条悟呆了呆,紧接着看上去是相当平静地挪开目光,将视线投向车窗外,唇瓣嗫嚅着吐出话音:“……好的哦。”
如果不是五条悟说话时、不自觉憋着的呼吸,太宰治大概会真的以为他是平静的,以及——
太宰治难以言喻地珉了一下唇。
透过车玻璃,他看到了五条悟那张傻笑的脸,还有他放在/.腹/.部的、不自觉地攥成拳头的双手。
另外……
尽管五条悟穿着略有一些宽松的高专/./制服但,他依然能从制服的轮廓中窥见他的紧绷。
五条悟似乎正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要显露内心的激动和紧张。
抽了抽嘴角,太宰治只感觉眼睛好累,倏地收回了目光:“悟,我现在可是“重伤濒死”的状态哦。”
听到声音,五条悟小口小口、无声的反复深呼吸了几下,才重新转过脸,看向太宰治,他一边掏手机、一边表情矜持地应道:“懂了,这就给家里的老东西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
五条家的长老们是怎样一种想法,太宰治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无语到想笑!
所、以、说——
五条悟到底为什么要“嘶吼”? !那种带着哭腔的嘶吼是认真的嘛? !五条悟果然是个傻狍子吧? ! [抓狂]
第55章
此时此刻, Port Mafia外围——
伏黑甚尔和中原中也同时收手。
后者留在原地,指挥着黑衣人们收拾残局。而前者则敛去浑身的煞/气,转身离去。
彻底远离Port Mafia黑衣服的巡逻范围后, 伏黑甚尔掏出手机, 拨通了孔时雨的电话:“可以联系委托人了。”
【明白。 】孔时雨应道。
///
已被锁定的三津谷明,依然不徐不慢地在街头闲逛,被监视的感觉的确十分糟糕,但他并没有多么在意。
衣兜里的手机响起乐声,三津谷明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就被他不着痕迹地调整过来。
第四个路口。
三津谷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跟踪人员的视线内。
监视人员心中不免一惊,但毕竟是经过训练的,类似“在目标人物消失的地方、焦急地原地打转”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监视人员只是平静地走过了那个路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摆脱跟踪者的三津谷明,一面想着需要再换一具/身体了,一面回拨了电话。
“哦?”倏地,他停下脚步,阴鸷的神情悄然攀上眉宇之间,他眯起眼:“重伤濒死?”
【术师/杀/手是这样说的,至于原因,抱歉, 我并不清楚。 】
孔时雨说得理所当然。
嘛,他毕竟只是一个情报贩子,在这次委托中充当“沟通桥梁”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是不合情的。
想到这里,孔时雨不禁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懊悔,当时答应充当“沟通桥梁”的自己,绝对是昏了头吧?要是没有应下,他又怎么可能招惹到太宰治! ?
三津谷明眼眸深处闪过/杀/意,却很快收敛起来:“罢了,我亲自联系术师/杀/手,询问缘由。”
他挂断这通电话,继而拨通了伏黑甚尔的电话:“重伤濒死的意思是……怎么?无败绩的术师/杀/手,这一次竟然失手了吗?”
【哈,没办法呢。 】
伏黑甚尔的语调漫不经心。
【原本只需最后一击就能了事,没想到活传说的人缘那么好。六眼也就算了,连Port Mafia的人也来了不少。等我处理掉碍事的家伙,活传说早已经被六眼带走了。 】
三津谷明屏息缄默,片刻后,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为什么要在Port Mafia附近动手?”
是想不开嘛? ? ?
在Port Mafia巡逻范围内动手,哪怕活传说的人缘差得要死,Port Mafia的人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啊!
当Mafia不要面子的嘛? ? !
【那个时机最好,从我接下委托到动手的前一刻。 】伏黑甚尔淡淡道:【话说啊,活传说重伤濒死,即使被六眼带走,也未必活得下来吧?有什么可担心的? 】
有什么可担心的? !
当然是担心太宰治留有后手啊!
只有听到“太宰治已死”这样的准确消息,他才能够彻底安心啊! ! !
三津谷明崩溃到破防,拿开手机,大口大口的呼吸,唯恐大业未成、先被活活/气死。
缓了好一会,三津谷明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他扶着墙,抖着唇齿道:“太宰治“是生是死”还不明确,委托继续,我会再追加三千万。”
“记住,术师/杀/手,你在太宰治和六眼那里已经暴露了。接下来,你要隐藏好自己的行踪。倘若太宰治命好的活下来——那么,下一次动手,你必须确保一击致命。”
【挂电话了。 】
三津谷明愣愣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 ?这么对待金/主是被允许的嘛? ! !
///
【下一次动手,你必须确保一击致命。 】
对方话音中的冷意,即使是隔着手机传来,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仿佛寒风渗入骨般、冰冻血液般。
然而,伏黑甚尔并不在意,懒洋洋地开口说道:“挂电话了。”
话落,也不等手机那头的人回应,伏黑甚尔干脆利落地在“结束通话”图标上一滑。
三千万、三千万……
伏黑甚尔嘴上轻快地重复了几遍,点开简讯界面,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敲下文字。
【那家伙追加了三千万,金/主大人,我都想再跳反一次了。 】
【伏黑先生就不要开玩笑了吧?在我这里,只有上船、没有下船哦~
ps:我是不可能追加策反资金的,死心吧。
pps:最近不要接其他委托哦。
——by:太宰治。 】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啧。”
///
在太宰治回复简讯的时候,商务车仍飞驰在去往京都的路上。
他刚回复完简讯,五条悟也恰好结束了与夜蛾正道的通话:“夜蛾说叫你放心,他会嘱咐大家好好配合的。”
太宰治听后点了点头,原本他并不打算透露实情。旁人暂且不提,单说夜蛾老师,实在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
但仔细思考之后,他还是决定告知实情。无论如何,都没有让夜蛾老师担惊受怕的道理,至于演戏什么的,就算是露馅了又能怎么样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需所谓的“缜密布局”了,直接采取“暴/./力手段”推翻总监部即可。
至于旁人是否会心悦诚服……
太宰治微微上扬嘴角,作为推/./翻/./旧/./时代、矗立于咒术界顶点的人,五条悟必然能够震慑大部分人,余下的问题其实蛮好解决的。
毕竟,于咒术界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讲,谁来担任这个“统/./领者”的角色,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上层/.的瓦/./解只会引发短暂的混乱,对底层的影响几乎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太宰治扭头看向五条悟。
“联系加茂家,告诉他们的话事人:不管他们采取怎样的手段,在傍晚六点钟之前,我们要看到鹤田家对于“加茂宪伦”及“缝合线”的相关记载。否则,我们会公开“加茂家出现第二位最恶术师”的消息。”
五条悟沉思着微微蹙起眉心,片刻后,他对太宰治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狡黠笑容。
哎呀呀~除去他五条家不计算在内,他现在的确需要御三家之一的站队呢~不情愿?没关系哦,只要加茂家明白“缄默”的含义即可。
至于记载?
不重要呢。
不过只是一个用来将加茂家绑上船的理由。
五条悟想着,一边抬手对太宰治比划了一个“ ok”的手势,一边重新掏出手机联系加茂家。
接到电话的加茂家话事人的心情,无需细思便知会有多么崩溃。
然而,不管内心有多崩溃,加茂家主在听到对外话事人的禀告时,也只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立刻做出决定,并着手安排下去。
/便是上门去强/./抢,他加茂家也要将鹤田家的记载拿到手! /
此时此刻,东京高专——
听到夜蛾正道的转述后,夏油杰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
看着几人疑惑的眼神,他微微一笑:“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学长重伤濒死,作为一个“担心学长安危”的学弟,理应神情“焦急且愤怒”地冲出学校,直奔京都。”
夜蛾正道&二年级老师&家入硝子:“……”
他们能说什么呢?唯有默默地抬起手,对学生/同期竖起大拇指:你戏足,你说得算喽。
家入硝子想了想,内心挣扎了、却没完全挣扎地高举起手臂:“我也一起吧。”
几人看向家入硝子的目光中,不仅有疑惑,还充满了懵然不解:“……啊?”
见状,家入硝子懒懒一耸肩:“没办法,术式效果是治疗的我怎么可以不跟上?这不合理。”
虽说在校门处工作的/警/方、应该都清楚太宰学长的术式效果,但……嗐,家入硝子捋了一下短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夜蛾正道&二年级老师&夏油杰:……好家伙,这个戏也不差!
二年级老师短暂地呆了呆,左瞧瞧右瞅瞅,然后也举起了手臂:“现在就差一个司机了。”
夜蛾正道:“……”
好好好,一个两个的都不想呆在高专是吧? !
同一时间,总监部——
鹤田裕安收到大人通过鹤田家传递的消息,下意识地忽略了“重伤濒死”的字眼,只当异端绝对熬不过这一劫,内心涌起一阵激动,以至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当然,鹤田裕安不忘执行大人的命令,立刻稳住过于激荡的心神,吩咐族人速速打探异端目前的情况。
鹤田家族人很快传来了消息。
“六眼已经带着异端返回了五条家,五条家长老寻来了不少医者在本家驻守。由于五条家内部没有我们的眼线,是以暂时无法确认异端是生是死。”
“夏油杰、家入硝子以及二年级班主任,已经从东京高专出发,根据车辆行驶的方向来看,目的地应该是京都。”
鹤田裕安那苍老的面容上浮现狰狞而扭曲的笑容,医者?呵,六眼果真是一个蠢货,不把“濒死”的异端送往医院,只寻了医者又能有什么用?
至于家入硝子,别说反转术式了,这世上任何一种术式都不可能在异端身上发挥作用。
鹤田裕安不禁发狂一般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果然啊!连老天也无法容忍异端存活下去啊!
“家主!本家的藏书阁被劫!存放在里面的珍贵记载被抢走了大半!”
鹤田裕安疯狂而又扭曲的笑容瞬间凝固,急促起来的呼吸透露着无尽的怒火,语气阴沉地发问:“是谁?”
“这……来者全部蒙着面,我们正顺着咒力残秽追踪……”
另一边——
“我们来不及确认记载内容,只得先劫走大半。”加茂家族人对手机那端的人家主道:“家主,需要我们先回本家、还是直接将这些记载簿送去五条家?”
【送去五条家。
注意些,莫要被鹤田家的人发现行踪。 】
“是。”
加茂家——
加茂家主捂住心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大口喘息着道:“去,联、联络五条悟,询问……咳咳!”
加茂家大长老明了家主的未尽之言,颔首后起身道:“家主莫急,老夫这就去联络五条悟。”
///
接到电话,五条悟苦恼地皱起眉头,不自觉抓了抓头发,一头白色的发丝被抓得乱糟糟的,他冷声道:“等一下,太宰学长刚刚躺下,老子先确认他有没有睡着。”
加茂家大长老:【……】
一分钟后,五条悟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微微闭了闭眼,反复几个深呼吸以后,他才伸出略有些发颤的手,很轻很轻地拉开了障子们。
被/.窝/里的太宰治倏地睁开眼,贴着软乎乎地枕头侧过脑袋,看向站在门口的、颇有些手足无措的五条悟,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出于某些不好说出口的小心思,五条悟在铺/./床/./时,拿出寝具是他自己的。
看着太宰治蹭着他的枕头、呃……
五条悟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目光游移不定,嗫嚅着唇嘟囔道:“加茂家打来的电话,他们用“抢”的,在鹤田家劫走了大半记载。”
为了掩饰心虚,他说话的同时,直直地抬起胳膊、晃了晃手中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手臂微微遮挡住了他发烫的脸。
“他问,若是被鹤田家知晓了该如何应对。”
太宰治听到后,没好气地背过身去,蒙上被子,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听起来闷闷道:“理由不是现成的嘛?别忘了一百余年前,鹤田家的家主和最恶术师来往甚密。”
“告诉加茂家,如果被发现了,就说:怀疑鹤田家现任家主、根据他们二人留下的资料进行“见不得光”的实验。”
“加茂家曾深受其害,实在不忍惨剧重现,因此无法容忍“最恶术师”有任何一点卷土重来的机会。哪怕此事仅为误会,加茂家也不悔。”
五条悟:哇哦~厉害了我的太宰学长! [六眼亮晶晶]
加茂大长老:……6啊。
“啊呼——我困了。”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然而,这一次的话音,听起来真的好像是在撒娇:“我不吃午餐,晚餐我要吃蟹肉哦~没有蟹肉的话,我选择饿肚子哦。”
五条悟眨了下含笑的眼睛,他没有发出声音,只用口型无声道:“好的哦,我超——级厉害的太宰学长~”
第56章
五条悟从房间离开,脚步轻快地走到茶室,一把拉开半敞着的障子们。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捧着茶盏的长老们浑身一僵,紧接着就是一叹,大长老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侧过身看向自家六眼。
目光扫过他脸上粲然地笑容,清楚他们家六眼因何而笑得这般不值钱的大长老,不禁抽搐了嘴角,猛吸了口气道:“悟,可是太宰……先生有什么吩咐?”
五条悟孩子气地向上吹了一口气,额前的白色发丝被风带动着掀起、又缓缓落下,他咧嘴笑着一点头:“嗯呢~”
这声“嗯呢”听上去满溢了甜蜜,五条家长老好似遭到了暴击,神情呆滞且木然:……并不是很想知道悟在甜蜜些什么=_=
活像是被蜜蜂蛰了眼睛一般,大长老紧急闭眼,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尽可能自然地转回了身:“嗯嗯,好的。那么,悟,太宰先生吩咐了什么?”
其他长老看向大长老的目光中充满敬佩: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长老呢?这业务能力杠杠的,远非他们可比啊。
“晚餐,太宰学长要吃蟹肉~没有的话,太宰学长一定会选择饿肚子的哦~”说着话,五条悟弯下了双眸:“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大长老满脸写着麻木:“懂。”
敢让太宰治饿肚子, 他们全体祭天,呵呵。
他们家六眼绝对是属哈士奇的,血统特别纯正的那一种, 专注折腾自家人一百年。
“懂就好。”五条悟满意地笑了:“好了,叫几个人跟我去门口,加茂家的人一会过来送记载簿。”
几位长老听到这话,忙从“麻木”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向自家六眼,目瞪口呆地道:“这么快?”
“哼哼~”瞧着他们的样子,五条悟很是神气地抬手/撩/.了把额前的头发,感叹道:“不过只是“稍微”威胁了那么“一下下”而已,加茂家的人就立刻行动起来了呢。”
无论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流露出一种“无敌是多么的寂寞”的矫揉造作劲。
稍微……
几位长老陷入可疑的沉默之中,心底涌起对加茂家主的无限歉意。
/真是对不住啊。
悟这个性子吧,绝对不是我们老哥几个教的,全靠他“自学成才”。
要是有朝一日想套麻袋,请务必套悟的。
感恩感激。 /
“咳。”大长老抬起虚握成拳的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随后站起身:“老夫随你一起。”
大长老对五条悟那张嘴不抱任何期望,他还是一起过去吧,届时也好圆场一二,尽量化解可能会出现的尴尬局面。
闻言,五条悟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当然知道大长老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觉得他这张嘴只会“得罪人”而已。
嘛,倒也的确是事实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嘻嘻)。
///
这时候的鹤田裕安,已经不在乎所谓的“同僚”的看法了,亦无所谓/.警/.方的在与不在。
全然不似近七十岁的老者,鹤田裕安腿脚利索地匆匆走出总监部,路过庭院时,直接忽略掉同僚“你去哪里”的询问,神情阴鸷地坐上车。
“速度快些。”他对侍从吩咐道,阴沉的话音似带出了冬日里的白霜。
侍从问声猛地瑟抖了一下,他想开口应是,却发现喉咙发紧,怎么都吐出声音,索性便一言不发地发动了引擎。
车子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疾驰。
总监部/其余高层面面相窥,虽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怀疑,转而继续监视起/./警/./方办公。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手上动作不停,却也在忙碌之中默契地交换了一下视线。
完成了目前手头上的工作,诸伏景光起身,对伊达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他若无其事地笑道:“班长,我去取墨水来,这瓶快要用光了。”
“行。”伊达航自然道:“在取一些A4纸。”
“好。”诸伏景光越过办公桌,向庭院外走去,在快要上车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乐声,脚步顿了顿,他快速上车,掏出手机接通来电:“我正要打电话过……”
【总监部那里有没有那里不对劲? 】
来电人是松田阵平,语气低沉而又夹杂焦急地打断了诸伏景光的话语。
“……有。”诸伏景光默了默才道,他将方才的事情告知给松田阵平之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宰治那个小鬼好像受伤了。 】手机听筒传来松田阵平压抑的喘/息声:【听他的老师、还有学弟学妹说……濒死……】
诸伏景光一瞬皱紧了眉头,思索了一下,他道:“目暮警官应该有太宰同学的联系方式吧?”
【……无人接听。 】
“这样吗?”诸伏景光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后,突然轻松了语气说道:“别担心,松田。方才的情况,只有那位被称为“鹤田”高层/看起来不大对劲,其他高层/一切正常。”
语调顿了一下,他回想着与几位同期交往的线索,微微眯了下眼:“鹤田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遭遇了什么无法容忍之事。”
言下之意是:要么是太宰治安然无恙、要么是鹤田因其他事情而暴怒。
【但愿吧。 】话落,手机那头沉默半晌,突然提起一口气道:【我再去找夜蛾先生问问,挂电话了。 】
“好。”结束通话,诸伏景光静坐半晌,忽然闭眼,深呼吸着调整了一下表情,他取了墨水和A4纸后下了车。
///
五条宅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不知不觉间已过去近四十分钟。
大长老的神色渐渐变得紧绷,眉宇之间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族人们敏锐地察觉到大长老心情的细微变化,不由得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以此来展现他们对大长老心情的“感同身受”。
五条悟倚靠在墙壁上,露在墨镜外的苍蓝双眸半睁半眯,双臂松松垮垮地环抱在/胸/前,时不时地百无聊赖地打一个哈欠,金芒映照之下,他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紧接着,他不爽快地撇了撇嘴,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要不是担心加茂家的人甩不开鹤田家的人,他才不会傻傻地等在这里呢。
嗡嗡——
引擎声响由远及近地传来,五条悟听到后,稍稍精神了那么一点,但很快又松垮下肩膀,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
这道引擎声温和,没有“疾驰”状态下的尖锐,显然来者并非是加茂家的人。
“呦~五条!”二年级班主任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出声呼唤道。
话音还没有落下,车后座的夏油杰立刻无奈地说道:“请好好开车啊老师。”
五条悟愣愣地眨巴几下眼睛,反应过来后,扬起手臂挥了挥,随着直起背/脊,迈步迎了上去,见车停稳,他笑道:“怎么过来了?”
三人下车。
夏油杰微笑着调侃道:“学长“濒死”,学弟怎么能不来探望呢?”
家入硝子接上:“学长“濒死”,奶/./妈怎么可以缺席呢?当然是被“关心则乱”的五条家主叫来的嘛。”
二年级班主任再接上:“缺一个司机。”
五条悟闻言笑眯了眼睛:“戏接得很好嘛你们——”
“没办法啊。”夏油杰似模似样地感慨地叹了一声,表情深沉又透着几分揶揄:“谁让“师生少得可怜”的东京高专、拥有两个超会“自导自演”的戏精呢?”
“话说回来,悟,你们怎么呆在外面?”家入硝子从夏油杰身后探出大半身体,目光中满是疑惑地扫视一圈,奇怪地眨了下眼:“怎么不见太宰学长?”
二年级班主任倏地将视线投向五条悟,眼神满是惊疑不定,眼皮猛地一跳:该别是太宰真的受伤了吧?
注意他的视线,五条悟忙摆了摆手,想到了什么,他推上圆框的小墨镜,掩住眼底浮现的羞赧与忸怩。
墨镜之下,银白长睫轻轻颤动:“有我在呢,怎么可能受伤呢?太宰学长他……嗯、在睡觉……”
二年级老师&夏油杰&家入硝子迷茫地半虚起眼:“?”睡/.觉就睡/.觉,你害羞什么呀?
嗯?等等!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悄悄地对视一眼,旋即将视线收回,忽然不约而同地“嘶”了一声,眼睛瞪大,下意识地憋住了呼吸。
啊这,他们好像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他们不禁向某白发六眼同学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悟似乎正朝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方向进化啊。
比方说:变/./态……?
想到这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大步,唯恐被传/.染被同化。
俩人动作之突然,成功吓了二年级班主任一跳,使他的神情愈发惊疑不定起来:“??能不能来个人解释一下?”
“嗯……”五条悟垂着脑袋,双手搅和在一块,一会动动腿、一会用鞋尖点点地,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看了想吐。
别说他们看了想吐,就是大长老看了也一样没舒坦到哪里去,内心那股想要给自家六眼拆台的冲/动,一秒比一秒更强烈。
突然,他轻咳一声,笑呵呵地说道:“嘛,这位先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悟安排了太宰先生去自己的房/间午/睡,并用了同一套寝具,嗯,就这些。哈哈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大长老说完,五条悟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是笑了,那笑容里有羞怯、有腼腆、有……炫耀得意? ? ?
夏油杰&家入硝子:啊,果然变/./态了呢悟:)
二年级班主任迷茫:“……”
二年级班主任懂了:“五——条——!”
“哎呀呀~”五条悟将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地吹起口哨来。
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糟心样子,成功给二年级班主任气了个倒仰。
其实他倒也不是反对什么,只是觉得吧,他们到底还是未成年呢,这么明目张胆不太好,至少稍微遮掩一点啊!
“你……!”
二年级班主任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道尖锐刺耳的引擎声响打断了思路。
“是加茂家的人来送记载簿了哦。”五条悟淡淡道,敛去面上那不着调的样子,神情严肃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秒两秒三秒……
一辆在J/.国/.街头随处可见的银色微型车、出现在几人的视线当中,极快地行驶而来。
对汽车稍微有些了解的二年级老师抿了抿唇,能把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微型车、开出如此令人咋舌的速度,加茂家的人也是厉害了。
车子停稳,车内三个加茂家族人开门下车。
负责开车的人向五条悟微微颔首:“五条家主,劳烦您久等了。万分抱歉,鹤田家族人追得紧,我们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人甩开的。”
五辆一模一样的无/.牌/.车子、分五个方向行驶,期间又数次互相交换路线,全程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真是累得要命了。
“没关系哦。”五条悟不在意地摆摆手,墨镜下的苍蓝眼睛越过他望向车内:“记载簿全部都在里面?”
“是的。”加茂家族人侧过身,示意另外两人把车门打开:“后备箱也有。”
看清了车内的景象,五条悟抽了抽嘴角,他原本以为“劫走大半”只是形容,没想到居然是陈述事实。
五条家族人无需指挥,自动自发地上前搬运起来,期间又唤来了一些族人过来帮忙,却也耗费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将所有记载簿搬运完毕。
“那么,五条家主,还有各位,我需返回本家回禀家主,便不久留了。”为首的加茂家族人出告辞。
“好啊,代我转告加茂家主,就说——”五条悟缓缓抬起手,曲起食指勾下墨镜,冷色调的苍蓝眸子半露出来,他扬唇,笑得别有深意:“欢迎加茂家的上船。”
上船……?
加茂家族人只觉不明所以,却不妨碍他们心间涌现不安。
为首的加茂族人本能地屏住呼吸,片刻后,他动作迟缓地向五条悟颔首道:“……我等告辞。”
目送车辆行驶出视线范围,五条悟的笑容恢复往常,招呼道:“走啦走啦,快进来~啧啧,这可是你们最后一段轻松日子喽,等太宰学长睡醒,一定会安排任务给你们的。”
三人闻言不禁停滞了脚步,好一阵面面相觑,他们站在门外、凝视门内,只感觉五条家如同龙潭虎穴。
视线左移,表札上[五条宅]三个字开始扭曲,变化为:擅入者死。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二年级老师:“……”
这个门,我们也不是非进不可吧?
第57章
鹤田裕安携怒火回到鹤田家, 入目的是族人们低眉顺眼的模样,这一幕,只叫他压制于心底的怒火燃烧的愈加旺盛。
宽大的和服振袖一甩, 鹤田裕安不再理会族人, 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向藏书阁, 用作防护的结界早已被破,昏暗的室内一片狼藉。
鹤田裕安的双眼似喷火般,夹杂阴冷的目光转向一旁恭敬地低着头/颅的族人,语气森然地问道:“可确认了是何人所为?”
族人闻声浑身控制不住地一抖:“回家主, 来人准备充分, 我等未能追踪到来人的去向。”
鹤田裕安眯了眯眼, 鼻息重了几分:“无用之人。”
话音还未落下落下, 沉闷而巨大的声响便接踵而至, 族人的身体瞬间重重地摔倒在地。
失了性命的族人没能闭上眼睛,瞳孔之中还残留着不敢置信与惊惧之色。
庭院之中,族人们仍头/颅/低垂,没有任何一人因这幅场景而发出哪怕一丁点声响,每一张面容皆显露着麻木,俨然是见惯了的模样。
“来人。”鹤田裕安话落,当即便有族人上前,安静的等候家主下达命令:“继续追查,不管尔等用什么法子,老夫要知道究竟是何人擅闯我鹤田家。”
“是,家主。”鹤田家族人齐声应下,紧接着便立刻行动起来。
不足一分钟,庭院当中,除去最底层的侍从, 再无一个族人的身影。
“整理藏书阁,将被拿走的书籍尽数记录下来后交给老夫。”吩咐后,鹤田裕安再回首,望着藏书阁内的景象,一瞬咬紧了牙关,他迈步,进入大广间上首坐下。
呼吸短促地垂头沉思半晌,他从和服袖子里摸索出手机,抖着手给大人拨去电话。
近十五秒后电话才被接通:【说。 】
“……大人,万分抱歉。”鹤田裕安尽可能压抑住短促不重的鼻息,恭顺道:“本家的藏书阁被劫。”
三津谷明正行走于偏僻之地,闻言立刻停住脚步:【是否有记录了“我”的记载? 】
这里的“我”是指什么,鹤田裕安再清楚不过,他当即回答道:“具体有哪些书籍被拿走,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有关于“您”的记载,只有很少一部分,且记载内容相当“含糊其辞”。”
三津谷明不满意他的回答,却也没有说什么,垂眸思考片刻后,他道:【追查是何人所为,另外,找一具与“咒术界”无关的身体,今晚就要。 】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三津谷明忽然眯起了眼,冷笑地扯了扯唇:【要异能者,不必纠结能力大小,别闹出大动静。 】
大人并没有追究自己过失的意思,鹤田裕安松了一口气,连忙保证道:“请您放心,老夫这就安排族人去往横滨。”
通话被手机那端的人挂断,鹤田裕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即扬声呼唤侍从:“将留守本家的族人叫过来。”
///
“欢迎上船……”
加茂家主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又在心底反复咀嚼许久,最终,他恼怒而又无力地发出一声长叹。
作为家主,他并非脑子糊涂的蠢货,在场几位话事人同样不是。
五条悟让族人代为转达的话语所为何意,他们再明白不过。
他们加茂家上当了。
打从五条悟和太宰治登门拜访的那一刻起,他们便身处“算计”之中。
所谓记载,不过是一个用来威胁加茂家的把柄,更是一个……配合“最恶术师重现”一事,证实“加茂家心中有鬼”的极具说服力的佐证。
一个六眼一个活传说……
他们联合起来做下此局,究竟想要做什么?
大广间几人面容之上具是凝重,彼此面面相觑,交换过眼神后,加茂家大长老向上首俯身一拜,沉声道:“家主,事已至此,纠结他们二人“欲意何为”没有意义,加茂家选择保持沉默立刻。”
“哦?”加茂家主扫过下方几人,最后固定于大长老身上:“怎么说?”
大长老直起身来:“无论他们二人是何目的,加茂家都不可能在被算计后、仍不计前嫌的给予支持,那便只剩“沉默”这一条路可走——进可攻、退可守。”
被他人当作是“默认”又如何?只要加茂家不开口给予确切的答案,那么,所谓的“默认”便只能被归结为“猜测”。
旁人出自“恶意”的猜测,与他们加茂家有何干系?
思索片刻,纵使内心满是不甘,加茂家还是认同了大长老的提议:“那便如此吧……”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忽而停顿一瞬,随后缓缓闭上双眼,叹道:“希望,他们二人行事时,能够知晓何为“分寸”才好。”
若是被连累了,就凭他这个身子骨,绝对会被气到吐血而亡!
///
假装悲伤的夜蛾正道被烦得要死,这位松田警官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回答了无数遍“太宰重伤、目前情况不明”的话,这人怎么跟听不懂一样? ? ?
而且,这都几点了啊?快五点钟了好嘛? !不需要回警视厅的吗请问? ! !
夜蛾正道墨镜后的双眼一翻,“明目张胆”向对面宛若“被话唠附了身”的卷发警官送去一记白眼,然后佯装难过地垂下头。
这一刻,夜蛾正道的演技炸裂,开口说话前,唇齿都颤了一颤:“松田警官,我知道你担心太宰的安危,等悟那边传来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话落,似是不愿被旁人看到自己“难掩悲伤”的脆弱样子,夜蛾正道转过身去,不再同松田阵平面对面,低低的“唉”了一声后道:“请回吧,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怔愣一瞬,不是、这就送客了?
……好吧。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看着夜蛾正道的后脑,欲言又止几息,问道:“我能去看看小鬼吗?放心,我不会添麻烦的。”
夜蛾正道闻言不由崩了人设,在心里好一顿骂骂咧咧,啊对,他当然知道松田警官是在担心太宰,但是——!
一面演戏、一面应对追问,他也是很累的好嘛? !快撑不下去了啊喂!
夜蛾正道额头青筋狂跳,却还是得维持住“悲伤”的表象,他缓而又缓、沉重地摇了摇头:“抱歉啊松田警官,悟的家里人不会同意普通人进入的。”
“这样啊。”松田阵平理解地点点头,也对,毕竟是咒术世家:“好,那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小鬼脱离危险的话,请务必通知我。”
“没问题。”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夜蛾正道缓缓转回身,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和松田阵平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目送他离开办公室……
可、可算是走了啊! ! !
夜蛾正道双手捂脸,险些喜极而泣。
五条家。
二年级班主任挂断了夜蛾正道那通“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电话,抬头看向好奇眨巴眼睛的三小只,“呃”了一声说道:“嘛,他被那位卷发警官缠了近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激动得快哭了。”
闻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将目光投向站在他们中间的五条悟,只见他恶狠狠地咬碎了嘴里的糖,微微眯起眼,冷嗤一声:“呵,老子就知道他不安分!”
坦白说,悟的气势很足,就是吧……他们眼皮一跳,这种“正室看不惯勾/.引/.夫君的妖/.艳/.小妾”的口/.吻,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 ?
他们看得分明,那位松田警官之所以关注太宰学长,主要原因是那明显与其极道气质不相符的、爱/.操心的性格,再有就是职业特性,还真的没有其他因素。
和悟这个对太宰学长有“非分之想”的家伙不一样,人家松田警官看太宰学长的眼神可是清白的很呐。
视线越过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挤眉弄眼地对望一眼。
家入硝子→_→:聪明的男人对付男人,不聪明的男人才会对付情敌,还是那种“大海啊你全是水”的情敌。
夏油杰←_←:呃、你是对的。
瞧着五条悟那副“妒夫”嘴脸,二年级班主任的眼角抽了抽:“倒也不必如此,那位警官很明显对太宰没那个意思。”
“呵。”
五条悟递去一个“你懂啥?”的眼神,二年级班主任表情狰狞了一下。
但很明显,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的五条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顾自地说道:“我一开始对太宰学长也没那个意思啊,后来……就……”
羞涩地扭捏了一下下,五条悟脸上浮现“又羞.又.臊又甜腻腻”的笑容:“后来还不是喜欢了~切,谁知道那个卷毛警官会不会突然就喜欢了太宰学长呢?毕竟,太宰学长有那——么好呀!”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五条悟的蓝瞳明亮的不得了。也许是嫌单是语言还不足以太宰治究竟有多好,五条悟甚至双臂大开大合地比比划划。
分别坐在五条悟两侧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被打到了:)
二年级班主任:“……”
啊这,五条看太宰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好?那个自/杀/狂/小鬼好在哪里啊究竟? ? ?
“容我这个没见识的人问一句哈……”二年级班主任眼里带着一点好奇,嗫嚅着唇,欲言又止道:“你到底喜欢太宰什么?”
闻言,五条悟的脸倏地红透了,眨眼地频率突然间变得很快很快:“太宰学长好看……真的好好看哦~”
根本就是照着他的审美长的嘛~
哦哦,看上脸了是吧?
二年级班主任和夏油杰以及家入硝子点点头,也对也对,别的不说,太宰/学长那张脸确实很能打。
二年级班主任突然回想起14岁的太宰治,安安静静的时候,小模样看着可乖可乖。
对,只有安静的时候,其他时候……唉,不提也罢。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默契抬手,拍上五条悟的肩膀,你一言我一句地道:“悟,你也一样很好看的。相信自己,你凭着这张脸,绝对可以俘获太宰学长的心。”
要说夸点其他的,他们绝对会心虚,唯独夸赞悟这张脸的时候,他们半点不带心虚的,毕竟是事实嘛。
五条悟故作矜持地扬起下巴:“也还好吧?啧,算了,我又不靠脸吃饭,不过吧——你们说,我都这么好看了,太宰学长怎么还不把我拉上.……”
“你安静点吧!”×3
怎么回事?一涉及太宰/学长,悟这个混蛋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废料嘛? !
被打断施法的五条悟撇撇嘴,切,不说就不说喽,到时候凭实际行动吓他们一跳!
“啊呼——”
五条悟闻声眼睛一亮。
“你们在聊什么啊?”太宰治揉着眼睛走过去,刚睡醒不久的他、显得蔫蔫得提不起精神,往二年级班主任身边一坐,上半身趴俯在桌面上,打了个哈欠:“远远听着好热闹的样子哦。”
二年级班主任&夏油杰&家入硝子:聊五条/悟迫切希望被你那什么!
“嘛,也没聊什么……”
“聊——我特别希望被太宰学长拉上——”五条悟打断夏油杰的话,他弯下眸子,无声用口型补全最后一个字。
已是斜阳西落时,那双苍天之瞳却依然亮的惊人,携滚烫的温度,注视向表情一片懵然的太宰治。
偌大的茶室之中,一时间针落可闻。
经过头脑短暂的空白后,太宰治的唇畔忽地绽开笑容,粲然地让五条悟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干脆的答应下来,一时间紧张地大气不敢出,放置于桌下的双手掌心潮/湿/起来。
然而……
“死心吧,我是不会奖励你的。”太宰治笑容突然一收,接着道:“我睡觉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五条悟没精打采地耷拉下眼皮:“加茂家送来了记载簿,没有其他的哦。”
太宰治闻言点点头:“明天,我受伤濒死的消息会传进高层/耳朵里,他们一定会来五条家要人,毕竟——”
他垂眼,勾了勾唇角:“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不急。”
最后两字,轻得近乎无声。
第58章
“对于高层/而言,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太宰治垂下眼眸,长睫掩住了眼底的冷意,他轻轻勾了勾唇:“不急。”
最后两字, 轻得近乎无声。
话音落下, 不给他们“胡思乱想”的时间, 太宰治轻轻掀起眼皮,那沉淀了暗色的鸢眼凝视向对面的白发六眼:“谁在负责拉拢小家族的事情?”
“别管是谁,直接问大长老就可以喽。”五条悟笑着站起身:“我去叫他。”
伴随着五条悟的离开,茶室压抑寂静的令人难以忍受。
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在瞬息之间掌控了他们心脏跳动的节奏。
二年级老师还好,太宰什么样子他没见过?说起来,自从正式入学以后,太宰真的已经收敛很多了。
阴郁的、残酷的——
太宰将这种种令人心生不适的情绪,全部埋藏于心底最深处,极少让它们冒出头来。
他曾与夜蛾讨论过,这是否能够被称之为“成长”?讨论的结果当然是否定的。
这绝非成长。
或者说, 太宰已经足够优秀,完全不需要所谓的“成长”。
作为教师,他和夜蛾欣喜于太宰的优秀,却也被此深深地困扰着。
毕竟……太宰只有十七岁, 他尚未真正长大。
略过了“好奇心、探索欲”等等过程, 一跃成为连身为教师的他们也感到心惊胆战的程度,这并不是一件值得“赞许”的事情。
他和夜蛾宁愿太宰恢复成入学前的模样, 毫不掩饰自己的阴郁与残忍的模样。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悄悄舒了口气,他们还是不太习惯在旁人都不在时,与太宰学长身处同一空间。
二年级老师?
他都不说话的, 就当人不在吧。
“来了哦~”五条悟率先走进茶室,笑眯眯地坐到了太宰治的身边,坐定后,用“冷眼”示意大长老去对面坐下。
前后温差过于巨大。
面对太宰治:春暖花开。
面对大长老:天寒地冻。
大长老不禁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用得着你示意嘛?老夫不坐对面还能坐去哪里?挤开高专的教师,挨着太宰治坐?老夫又不是活够了!
老头儿气得直嘬牙花子,然而行动上却是格外从心,按照五条悟的眼神示意,乖乖地坐去了对面。
二年级的&夏油杰&家入硝子:?就无语,反正都是要认怂的,刚才有必要表现得那么硬气嘛?
三人算是明白了,能把五条悟教养的这么鸡掰猫的五条家,压根就没有正常人——!
大长老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尴尬,忙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抬起手,僵硬地捋了几下长须,开口问道:“请问太宰先生有何吩咐?”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太宰治笑了笑说道:“只是想询问一下进度。”
“好的。”是正事啊,大长老松了口气,捋长须地动作自然起来,他笑道:“根据五条家列出的名单,橘家主已联络了近半数,其中五家明确表示支持悟的行动。”
J/./国/./的咒术界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他们五条家列出的名单不过只有十六家,哪怕最后选择加入的止步于“五”这个数字,也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成果。
在“斗/争限定于顶层、不牵扯普通咒术师”的前提下,太宰治对这个进度也是满意的:“挺不错的,那么……”
太宰治顿住语调,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才接着道:“今晚需要你和那位橘家主以及夏油学弟辛苦一下喽。”
被点到名字的夏油杰愣了愣:“太宰学长的意思是?”
太宰治垂眸,扬了扬唇,指尖拨弄着面前的空茶盏:“方才说过了哦,明天,得到消息的总监部/一定会问五条家要人……”
“嘛,我可是很难得的“重伤”了,想来,为确保万无一失,高层/大人们一定会选择亲自到场的吧?”太宰治抬眸:“毕竟他们拥有多次“侍从对我无可奈何”的经验。”
大长老突然拧紧眉峰:“太宰先生是想一网打尽?这怕是有些难度。众位高层/身后也是有家族在的,为着保证地位不变,他们选择反扑的可能性很大。”
“这个嘛——”太宰治笑了笑,忽而扭头看向身旁的五条悟:“就要看你们家六眼神子的雷霆手段,能够震慑多少人了。”
看着眉眼弯弯地五条悟,太宰治的语调滞涩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歪过脑袋的、这一孩子气的动作遮掩了过去:“杀/.人,做得到吗?”
五条悟闻言,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不满地拖长音调说道:“太宰学长不要小看我嘛——”
倘若说无缘无故地取人性命,他绝对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但……苍蓝眼眸于最深处凝结成冰,那些即将于明日死于他手的人,是敌人,不是吗?
相比起面露担忧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二年级老师和五条家大长老则是平静异常。
前者作为咒术师,没少与诅咒师对上过,若说手上没沾过血,那才是笑话。
后者更是不必说,身为御三家之一的族中长老,没沾过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莫说是不相干之人的血了,便是族中之人的血亦是沾染不少。
太宰治微起眼,认真而又仔细地审视着五条悟的面容,片刻过后,他笑了:“好。”
这样很好。
要是五条悟对他说“做不到”,那他真的会很失望。
毕竟,在成为“掌权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需要五条悟经手处理的人绝不会少。
对面,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这时候回过神来,身形定住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也对,他们是咒术师来着,主要职业是祓除咒灵没错,但是……看了看二年级老师平静的面容,他们心想: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与对立面的诅咒师、或刻意或无意的遇上。
更不用说,这一回他们将要经历的是一场“决定生死”的战斗,他们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若是输了,总监部会仁慈地容许他们活下去。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心情平复下来,神情比之方才更加严肃起来。
“老师和家入学妹留下。”太宰治道。
“明白了。”两人点点头。
二年级老师和家入硝子很清楚自己需要留下的原因:一个是以“东京高专/代表”的身份示于人前、一个是用以支援的治疗。
“唔?”太宰治闭了闭眼,侧眸看向五条悟:“再联系一下加茂家吧,他们的人也需要出面。当然,要是他们愿意前去牵制鹤田家就更好了。”
“ okk ~交给我吧。”五条悟笑着眨了眨眼睛:“夜蛾那里呢?”
“那里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地方了。”太宰治耸耸肩:“有/.警/.方的人在呢,为了不让上面抓住把柄,他们会绕开东京高专/行动的。”
“好了——”太宰治拖长音调道:“开饭吧,晚餐过后,大长老和夏油学弟就该出发了哦。”
说到这里,太宰治站起身,伸了伸懒腰道:“联系夜蛾老师,告知一声明天的事情。我得去和种田长官、还有我亲爱的亲友联系一下下才行。”
话落,太宰治转身离开茶室。
五条悟直到再看不见太宰治的身影才收回视线,蓝眸扫过几人,双手捧住面颊,笑道:“好啦好啦,不需要担心,尤其是大长老你,太宰学长这不是去联络帮手了嘛?”
闻言,大长老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安心。
他认同太宰治这种“速战速决”的行动方式,但认同归认同,并不妨碍他认为明日的行动有些儿戏。
他满面凝重道:“帮手是指?”
“嗯?”五条悟迷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异能特务科呀,太宰学长说的“种田长官”就是异特的头儿啊,我没说过嘛?”
几人闻言,眼角和嘴角齐抽。
完全没听自家六眼透露过的大长老:“……”
只听说过“一点点”的二年级老师&夏油杰&家入硝子:“……”
【嘛,虽说单看今天的事情,就知道你的行动即将展开……】种田山头火干巴巴道:【唯独没想到会这么快。 】
“没有耽搁下去的必要,不是吗?”太宰治坐在廊下,仰头望向被繁星与圆月点缀的天际:“多好的机会呀,错过的话,我会哭哦。”
【你说得对。 】种田山头火低笑一声,“机会”这种东西消纵即逝,一旦遇上便要紧紧攥于掌心,不然就要等待名为“遥遥无期”的下一次了。
【没问题,你的要求,我接受。 】种田山头火道:【地址发邮箱,明日清晨五点三十分,异能特务科的人会准时到达。 】
“人选什么的,可不能马虎啊。”太宰治缓缓收回凝视天际的目光,垂眸道:“尽量选择同异特利益捆绑最深的人才好。”
【啊,放心。 】种田山头火保证道,打从太宰治找上门的那一天,他便知会有这么一遭,早在暗中精挑细选过了:【横滨的事情,太宰君有什么看法? 】
——我助你解决咒术界的问题,你该予以回报了。
闻言,太宰治翘了翘唇角:“嗯……让安吾和织田作加快些速度怎么样?”
【哦? 】
“藏于暗处搅弄风云的幕后黑手和即将踏足横滨的外/./敌——”太宰治的话音刻意停住一瞬,然后又含着十足的笑意再次开口:“不觉得两方很是相配吗?种田长官。”
手机那端沉默几息,突然传出种田山头火的大笑声:【哈!相配,实在相配!哎呀,如此一来,安吾和织田可要加班喽,啧啧,我会告诉他们这是你的主意哦? 】
“切。”太宰治撇撇嘴,没好气道:“我等下就打电话过去自首。”
好好好!
手机那端的种田山头火在心里连声叫好,嗯,只要别让他打电话去说就行。
这般想着,种田山头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直面可怕的安吾大魔王什么的,即使是身为上司,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可以。 】种田山头火矜持道:【既然太宰君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
太宰治僵住,呆呆地眨眨眼:……我?上当了?啧。
“嘛,总之就是这样啦。”尽管心里发怵,但太宰治还是相当坚强的、尽可能轻松着语气将话说完,然后紧紧闭上眼睛,等待手机那头的安吾大魔王的审判。
期间,太宰治清楚的听到、手机听筒里传出的反复深呼吸的声音。
【啊,算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孩子大了是不能打的,对吧? 】
伴随着坂口安吾怒气反笑与阴阳怪气,太宰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哎呀,安吾,难道我的想法不对嘛?”
【怎么会?对,对极了。 】
正是因为对极了,他才感到崩溃啊! ——坂口安吾在心底里呐喊出声,深吸一口气,冷嗤道:【如此不错的想法,我当然不能拒绝,呵呵,没关系,拉上织田作加班就是了,呵呵。 】
太宰治:“qaq”
安吾不会被我气死吧?
【呼——算了。 】坂口安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平静道:【五条家的地址也发我一下,明天,我和织田作过去帮你。 】
闻言,太宰治立刻就不怕了,忍不住雀跃道:“真的?安吾~你真好,你和织田作都好好哦~!我好喜欢你们的!”
面对亲友的真情告白,坂口安吾回以——【呵呵。 】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捧着显示“通话已结束”的手机,太宰治不敢置信般呆愣愣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反应过来过,第一时间抱怨出声:“好过……”
然而,他的抱怨在中途被迫停止。
“太宰学长说——好喜欢谁呀?”
五条悟含着怪异笑音的话语,在距离太宰治耳畔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近到他能够清晰感受到五条悟说话间喷洒出来的热气。
太宰治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强忍着想要抓挠耳朵的冲/动,他侧过身、微微扬起脸庞,猝不及防间,鸢眼同那双近在咫尺的苍蓝眼眸碰触在一起。
大约是没有想到会这样突然的对上视线,在廊下灯光的映照中,五条悟眸中促狭的笑意来不及收回,表情却先一步带出几分呆滞。
“唔?啊……太宰学长……”
鸢眼里的白发少年,尽是手足无措,却强撑着不愿退离哪怕半步的距离。
太宰治心中微动,忽而扬起唇角,薄唇轻启,用轻缓的语气在五条悟心间点燃璀璨烟火。
“你啊。
我说,我好喜欢你,悟。
所以,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交往吧。 ”
五条悟倏然瞪圆双眼,大脑于最深处开始荡开嗡鸣。
第59章
怀着或满心期待、或激动兴奋、或忐忑不安的复杂心情,五条家众人在“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中,迎来了新一天的日出时分。
天色才蒙蒙亮,太宰治被一阵手机乐声、从模糊的梦境中拉扯出来。
因被困在梦境中而眼睫乱颤的鸢眼遽然睁开, 在昏暗的光线映照下, 鸢色的眼睛仿佛被尘埃沾染了一般, 浸满晦色。
阖住眸,平复下过分活泼的心跳,太宰治重新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晦色已被抹去。他坐起身,在软枕附近摸索出手机,接通了电话:“织田作。”
刚刚从混沌睡梦中挣脱出来,嗓音还带着些许暗哑和含糊。
手机那头的织田作之助听了笑道:【抱歉, 吵醒你了太宰, 我和安吾在五条家附近, 另外异能特务科的人也到了。 】
“好,我知道了。”嘴上回着话,太宰治把被子掀开,慢吞吞地从/./床/./铺上爬起来,抓着乱糟糟地头发,往门外走去:“我这就出去。”
【好。 】
通讯结束, 太宰治人也来到了庭院。
方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 他远远就听到了庭院之中的声响,当真正站定在庭院时, 他才发现那何止是“声响”?简直是热闹到没边了啊。
“你们这是在?”
“啊?日安, 太宰先生。”侍从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躬身问候过后,才回答道:“昨晚, 二长老吩咐说今日到访的客人很多、来的也早,要多备餐食。”
哦,原来是厨房和饭厅施展不开手脚,所以才在庭院摆小吃摊了是吧? ——太宰治一顿,目光扫过桌椅板凳、筷子汤匙碗,木着一张脸,勉强理解地点点头。
侍从说到这里,侧过了身:“现下已准备了大半。”
这还只是大半?所以,除了异特外,究竟要来多少人啊? ?算上橘家,六个家族全员到场不成? ? ?
太宰治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抽了抽嘴角,干脆放弃了,反正和他关系不大:“我的亲友在门口,可以带我去接一下吗?”
“当然可以。”侍从再一次躬身,然后转身走在前面,带着太宰治绕去前院、向门口走去。
门被打开,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携异特十人,对太宰治或微笑或颔首。
太宰治:“……”
说真的,还挺震撼的。
“诸位,日安。”
面对众人的沉默,五条家侍从多少有点不明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是该合群的沉默、还是开口问候。
最后,还是良好的职业素养占据了上风:“早餐已经备下,诸位若不嫌弃,请进来用餐吧。”
啊?居然管饭的嘛?
异能特务科十人有些惊讶,虽说不贪这口吃的,但被这样友善且体贴的对待,他们的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变得开心起来。
于是,十人将直勾勾地目光投向他们异特的两位精英。
坂口安吾:“……”
织田作之助:“……”
他们算是明白“如芒在背”的真正含义了。
坂口安吾无声一叹,抬手推了推眼镜,对五条家侍从微微颔首:“如此,便多谢款待了。”
后面,十双眼睛齐齐一亮。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太宰治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五条家长老真是恐怖如斯啊,还没有真正所有接触呢,异能特务科的人对五条家的好感度、就被这么无声无息地拉满了。
那么问题来了。
被“人均八百个心眼”的长老们、教养长大的五条悟,常年耳濡目染之下,怎么就没有学到两分呢?
鸢眼看着异能特务科的人吃的“热火朝天”、偶尔还能够听见一两句对五条家的夸赞——太宰治百思不得其解地歪过了脑袋。
因为能力够强吗?
因为能力够强、且还有着巨大的成长空间,所以无所谓那些“旁枝末节”?
——啧,真是个让人忍不住心生艳羡的幸福的家伙。
“太宰。”坂口安吾斜眼扫视亲友的脸:“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你的脸实在是过于扭曲了。”
扭曲之中还带着些许感慨。
“切。”太宰治瘪起嘴,把脑袋撇向一边,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好了吧?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满脸迷茫之色,太宰怎么了这是?
“安吾和织田作不吃早饭嘛?”暗自气恼几秒钟,太宰治又将脸转了回来。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道:“我们吃过了。”
“这样啊。”太宰治笑着转身:“去房间聊。”
亲友二人迈步跟上,然而却是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忽然,他们停滞了脚步,一齐出声唤道:“太宰啊。”
太宰治看向他们,一脸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那种夹杂了“痛心疾首”的眼神是认真的嘛?
“你……”坂口安吾需欲言又止,突然抬手扶住额头:“这是主屋范围吧?”
闻言,太宰治的神情更加不明所以了,他歪了下头:“对哦,我住悟的房/间啊。”
作为五条家众望所归的六眼神子,五条悟当然是住在主屋范围的。
获取关键词,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你们居然住一起!?”
总算明白亲友想法的太宰治:“……我住他的房/间,他住客房。”
“哦,原来如此。”亲友二人收回犀利的目光,重新迈开脚步:“接着走。”
被亲友的/肮/.脏/.心思给无语到的太宰治嘴角抽搐,第n次衡量自己和亲友之间的战斗力,屏息默了默,若无其事地继续领路。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亲友三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忽然有些沉默不知如何开口,面面相觑了好一会。
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后知后觉感到惊奇。
今日是注定不平静的一天,然而开端却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安稳坐在餐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奇妙,实在是奇妙。
太宰治忽地扬唇,眉眼弯弯说道:“哎呀,的确是有意思极了~”
尾音荡漾,却不妨碍亲友二人听清他话音之中的落寞与唏嘘。
其实,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的心境也是一样的,太过“日常”了……
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日常”。
缓而又缓地摇了摇头,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道:“昨天,和你通话过后,我和织田作找森首领谈过了,他同意将计划提前,也愿意按照你的想法行动,但是……”
“森首领想要什么?”太宰治问道,话落又笑起来:“嘛,好像也不重要,安吾和织田作一定是拒绝了。”
“的确。”织田作之助点头道:“森首领希望Port Mafia能够在咒术界新掌权者那里获得优先权。”
想也知道不可能,太宰不会答应,五条悟那个性子更不可能同意。
且不说答应同意与否,只说森首领的付出和他想要得到的优待、是完全不成正比的。
以“顺水推舟”博一个好印象,在Port Mafia面对危机时、得到咒术界掌权者的援手,这一点还是可以接受的。
况且……坦白说,便是森首领否决“计划提前”的提议,在种田长官和他以及安吾皆同意的前提下,太宰完全可以越过Port Mafia行事。
森首领大概也清楚这一点,同样明白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不合理,很快就改了口风。
“真是贪心,但凡他出人出力呢。”太宰治翻着白眼、嘟囔了一句,很快又重新笑起来:“所以嘞,什么时候开始呢?”
“今日之后,我会出发去往/.欧/./洲,具体是哪一个/./国/./家还不确定。”坂口安吾道:“两个月之内吧,我一定把那个外/./敌/./带来横滨。”
总之,主打一个“快”字,要是快不了,那就想个办法,把“外/.敌”弄晕带进横滨!
在Port Mafia呆着,他和织田作都快忙吐了。
天/杀/的森鸥外,完全拿他们当老黄牛在使唤呢! ! !
太宰治“哇哦”一声,鸢眼亮晶晶:“安吾要当双面间/谍/嘛?好酷哦——”
“酷个鬼!”坂口安吾好悬没让太宰治给气厥过去,没好气地抬手敲了他脑门一下,重重一叹气道:“光是想想都感觉累得慌。”
还好,与森首领的合作是“暗地里”明牌,不然只会更累。
“织田作呢?”
“我吗?我留在Port Mafia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淡淡的忧伤:“森首领说, Port Mafia的情报部需要我。”
太宰治沉默,想着不能厚此薄彼,于是也“哇哦”一声,努力让鸢眼亮晶晶:“织田作要继续当打工人嘛?好惨哦——”
坂口安吾猛地扭头,看向明显被噎住了的织田作之助:“你亲友啊?”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也是你的。”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啧!”
“喂喂喂——!”太宰治鸢眼瞪得溜圆:“你们在嫌弃些什么啊?要不要这么过分?有我是你们的福气好嘛?”
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嗯,如果说“倒了八辈子霉=福气”的话,那确实。
“太宰学长你们在聊什么呀?”
格外活泼的话音和嗒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听到声音的太宰治突然感觉有些尴尬,啊这,昨晚在心神微动之下……
好吧,他承认,他被五条悟/蛊/到了。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承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看着太宰治飘忽不定的眼神、微微抿起的唇,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心下一震,嗯?怎么个事?
“早上好呀太宰学长~”障子们敞着,五条悟很容易就撒欢似的蹦跶进屋子,双膝往榻榻米上一跪,很自然地抱住太宰治,白色的脑袋在他的颈窝狂/.蹭,黏糊糊道:“我一睡醒就来找你了~”
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二两懵逼: what ? ? ?
被毛茸茸地脑袋蹭着,太宰治被迫歪过头,顶着亲友震惊且懵然的眼神注视,尴尴尬尬地咧了咧嘴,干巴巴道:“嘛,就……一目了然,是吧?”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疯狂摇头,快得摇出了残影,别说一目了然了,就是十目他们也了然不了一点!
总算是(暂时)蹭够了,五条悟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笑眯眯地向他们问好:“早上好哦,安吾和织田作~”
“啊……嗯、早上、好?”×2
“哦哦!你们问我和太宰学长是怎么一回事?”五条悟笑意粲然道:“太宰学长承诺我,等这件事结束,就和我交往哦~”
亲友二人:首先,我们完全没有问过,其次……太宰怎么可能承诺……是吧?太宰! (渴求认同的眼神投向太宰)
太宰治看天花板看榻榻米,就是不去看亲友,胡乱地点点头,低声嘟囔说:“嘛,对,就是我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家伙答应的。”
被美/.色/.蛊/到了嘛,也不能怪他,对吧?
织田作之助倒是没说什么,太宰觉得没问题就好,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字音:“没出息的家伙。”
太宰治尴尬咧嘴,咬了下/舌/尖,在心里默默垂泪:对,我就是没出息qaq
“不要这样说太宰学长呀。”五条悟笑嘻嘻道:“这才不是没出息,我们可是两情相悦呐~安吾啊,你现在就像一个看所有适龄男青年、都冷酷无情的老父亲诶~”
……好大的胆子啊。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瑟瑟发抖,默默挪动位置,一个远离勇士五条悟、一个远离魔王坂口安吾,唯恐被牵连。
所幸,他们担忧的事情“没来得及”发生。
大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打扰了,加茂家的话事人、橘家连同另五家的人也到了,要去见见吗?”
“要!”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同时开口,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和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全部都想逃离这个房/间。
大长老一脸懵逼,这么激动做什么?
第60章
去往庭院之前, 五条悟精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从衣兜里掏出圆框的小墨镜戴上。
橘家人与加茂家的话事人倒是无妨,五条悟毕竟曾亲自接待过橘家主,而加茂家的人更是与五条悟同处一个圈子,不需要刻意伪装什么。
不过,面对另外五个初次拜访的小家族,却需要好好伪装一番,至少在表面上要显得稳重些。
当几人走到门口是,五条悟突兀地停住脚步, 脚尖一转, 同太宰治正面相对。
微微低了低头,圆框的小墨镜随之滑落些许,澄澈透亮苍蓝眼眸半露出来、很轻很轻地眨动了两下。
“我这样是不是不大好?”五条悟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会不会太假了点?”
这两句问话虽未明确点出关键,但太宰治却在一瞬之间明了被他隐匿于话语之下的真正疑问。
鸢眼仔细地观察了五条悟片刻,发现他的面容之上并未有任何负/面情绪,太宰治才笑道:“怎么会?我与旁人相处时和同你相处时,是一样的吗?”
五条悟蹙眉想了想,果断摇头,他扬起眉梢,表情骄矜道:“才不一样呢, 太宰学长对我更亲近些。”
话落,不等太宰治再说些什么,五条悟忽然俯身凑近,旁若无人一般,温热的唇瓣覆在太宰治的眼尾。
分明是蜻蜓点水,但残存在太宰治眼尾处的温热触感,却偏偏明晃晃的彰显出十足的存在感。
太宰治懵懵地反应了好一会,待到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微微扬起脸,瞪圆得鸢眼中满是震惊地看向一脸狡黠笑意的五条悟。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几人:“……”
大长老崩溃而又欲哭无泪地死死闭眼,一副“只要我不看,那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主打一个:自我欺骗。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
前者眼见亲友在自己前面被一只“猪”占便宜,鼻子差点气歪了。
后者看到这一幕后,任由笑意攀上眉梢眼角。
太宰治嗫嚅着唇,好久好久都没能吐出一个字音来,干脆紧紧抿住了双唇,眼神满是一言难尽地睨着五条悟。
而五条悟呢?
他灿笑着摊了摊手掌,一副无赖样道:“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啦,好歹给我一点甜头嘛~”
别人都是得寸进尺,偏五条悟不一样,他得寸进丈——!
太宰治丢去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然后控制不住地咂了咂舌:“所以,你到底想让客人等你多久?还不走?”
“嗨嗨~”五条悟话音含笑,抬手推上墨镜,身形定住几秒,待调整好表情,才再一次迈开脚步。
庭院之中。
前来五条家拜访的客人们,被五条家侍从热情地迎着落座。
眼底情绪莫名,定定地盯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吃食很久很久,越是看那“莫名”的情绪就越是明显。
众人也不顾身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了,用“寻求答案”的眼神互相看了看对方,一秒钟后,视线再一次固定在热气腾升的吃食上。
啊,虽说能得到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这般用心的款待,是一件应当心怀喜悦之事,但是……该怎么说呢?他们今天貌似有一场硬仗要打吧?开局是“温馨早餐”之类的,果然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吧?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在心底瑟瑟发抖,眼底的情绪瞬间从莫名转为惊恐,这该不会是他们人生中的名为“断/./头”的最后一顿饭吧?
“哈哈哈诸位怎的不动筷?”五人步入庭院,大长老率先开口:“若是不合口味,尽管提出来,换了就是。”
“怎会?”橘家主起身,作为被五条家选中的“代理人”,他自然要配合五条家的大长老、出声活跃气氛。
橘家主装作“难以启齿”的停顿一瞬语调,才继续道:“让五条家主和大长老见笑了,我等出身小家族,骤然被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这般用心的对待,不禁有些惶恐罢了。”
太宰治对他们的寒暄客套没兴趣,视线环顾一圈,蓦地定在某处。
他微眯起眼,对亲友和半路汇合的二年级老师三人、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接着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日安,加茂大长老。”
加茂家大长老目光锐利地凝视着眼前、眉眼弯弯的黑发少年,嘴角噙着冷笑,开口说道:太宰先生太过客气了,老夫怎敢应下你的问候?别说是老夫,便是我加茂家的家主亦是不敢应的。 ”
哇哦~冷冰冰的敌意还真是扑面而来呀,看来,悟已经说动了加茂家配合前去牵制鹤田家——
太宰治舒心地勾起唇角,也不计较加茂家长老的阴阳怪气,反正……只要听话就好,至于是否心甘情愿?嘛,并不重要,是吧?
这般想着,太宰治转身,倒退着站定于加茂家大长老身侧,未被绷带遮挡的鸢眼望向众人,语调带着些“感慨”意味地说道:“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毕竟,总监部的胜算无限接近于无。”
活传说和东京高专。
六眼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及六个还算有些底蕴和实力的小家族。
异能特务科和异能者。
御三家之二的加茂家……
加茂家大长老呼吸一滞、身形一顿,嘴角再也留不住那一抹冷笑,他顺着太宰治的目光看去,哑声道:“就算如此,也不能因此否定你二人联手算计了加茂家的事实。”
“唔?这个嘛——”太宰治拖长音调,徐徐地偏过脸,眉眼上挑着看向加茂家大长老,鸢眼满溢笑意:“完全没有纠结的必要吧?至少,加茂家的结局并非是被新掌权者清/算。”
尾音散去,太宰治含笑的眼睛在一瞬之间冷彻下去,眼里的情绪不再具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无尽的森冷与轻慢。
加茂家大长老将这微末的变化看在眼里,他清楚,他代表加茂家展现的敌意和不甘愿、应当到此为止了。
思及至此,他泄力了一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也对、也对,的确应当到此为止,毕竟……不管怎样想,他加茂家都算是得利的一方。
即使这所谓的“利”,并非加茂家所愿。
五条悟掌权后,他加茂家……不,是所有的目前地位傲然的家族、还能够得意辉煌下去吗?五条悟会允许他们继续借“往昔荣光”搅弄风云吗?
不可能了。
加茂家大长老早已得出答案,不禁流露出苦笑,在“不会被清/算”的前提下,他们会被五条悟这位掌权者“一视同仁”的对待……
啊不,凭他们原本的底蕴,还是会比一般咒术师活得舒坦的。 ——加茂家大长老苦中作乐的想到。
“你说得对。”加茂家大长老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我加茂家合该感激你二人才是。”
这句话,他说的真心实意,不带一丝一毫的怨怼之意。
他继续道:“家主已针对鹤田家作出布置,虽不敢给出“绝对”的保证,但在“牵制”方面,请尽管放心。”
顿了顿,他又道:“另外,想来你已经传播出了不少消息,不过,若有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为那些消息背书,想来会更好取信于人。”
“好啊,那就多谢啦。”太宰治笑道,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十五分——要留下来吗?”
加茂家大长老微微颔首:“自然,也好让总监部诸位清楚加茂家的立场才是。”
要么从开始就不站队,既然已经站队,那他加茂家自然不能做出“三心二意”的事来,否则到头来,不过是两边都讨不到好罢了。
太宰治闻言勾了勾唇:“正确的决定。”
话音落下,太宰治转身离开原地。
此时此刻,东京高专。
七点十九分。
夜蛾正道收起手机,墨镜下的双眼轻轻合上,集中在心口的重压感,迫使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夜蛾正道睁开眼,偏过头,将目光投向窗外,突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后眼神微妙地半眯起了双眼。
本该八点钟到达高专的松田阵平,不到七点三十分就来到了高专……
坦白说,夜蛾正道多少有点无语,所幸,这无语只维持了不过短短两三秒钟、很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嗯,杰昨晚打来电话时说了的,可以不用继续飙戏了。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松口气的同时站起身,走出教职员办公室,在校园中/./央接到松田阵平。
“松田警官。”夜蛾正道对他点点头:“凌晨一点多时,太宰脱离了危险,因为时间太晚了,实在是不好打扰你休息,便没有打电话给你。”
听了这话,几乎整晚未眠、只等一个消息的松田阵平,非但没有产生任何不满,反而是相当放松地笑了,当然,他嘴上是绝不可能承认的:“啧,算那个小鬼运气好!”
……运气确实好哈,濒死都能抢回一条命来。
松田阵平在心里想着,顶着夜蛾正道难以言喻的眼神注视,他咧嘴笑道:“那我现在打电话给他,他能接吗?”
“怕是没法接电话。”夜蛾正道摇摇头道,现编瞎话道:“我方才打过,是杰、也就是太宰的学弟接得电话,他说太宰正睡着。”
“……这样啊。”松田阵平叹了口气,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也对,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好好休息。”
“嗯。”夜蛾正道抬手推了推墨镜,若是松田阵平仔细看得话,就会发现他的手有些抖,分明是心虚的表现:“松田警官,去食堂吧,刚好我也没有吃早饭。”
“哦?行啊。”松田阵平笑着应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
警/方已分别到达三处办公地点,进行最后一天的录入信息的工作。
从明日开始,还未完成信息录入的辅助监督及「窗」、便需要去往东京、在警视厅完成信息录入了。
并且采取电话预约制,提前一天预约后,在第二天下午两点钟至四点三十分到达警视厅。
未配合完成信息录入的辅助监督和「窗」,不得参与咒术师相关活动,一经发现,法/务省及相关机/./构将直接问责咒术师总监部。
这是十分钟前,由法/务省新下发的通告,但很明显,总监部高层/现下全然没有心思关注这件事,他们的心神已被一则消息所占据。
【活传说于横滨Port Mafia附近遭遇袭击,重伤濒死时被六眼带至五条家! 】
众高层心神一震,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们激动地头晕目眩,几乎稳不住身形!
“鹤田阁下呢?怎的不在?”
“不知,昨日他离开后便再未回来过。”
“老夫吩咐侍从联络过鹤田阁下,他说族内事务繁忙,近几日便不来了。”
众高层思索片刻,紧接着便各自召来侍从,命令他们立刻打探五条家的情况。
至于鹤田裕安,不在就不在吧,总不能因他一人而错过这天大的好事,不是吗?
由于昨日太宰治“好心”地让人传播了不少消息出去,所以今日侍从们打探情报的速度非常快。
不到三十分钟,众高层已得到“有些出入、但总体上大差不差”的情报。
【五条家寻了医者,医者携医/疗/器械前往,并驻守五条家。
五条悟将家入硝子叫去五条家。
太宰治仍昏迷不醒。
今日凌晨四点钟,五条家再寻医者。
今日凌晨五点钟左右,大半医者离开五条家,神情低落且惊恐。 】
有“好心”的“医者”透露:白色头发的小子简直疯了!哪有/.杀/./≥./医/./者≥/./≥祭天的?救不回来、根本救不回来!
众高层勉强从激动地情绪里挣脱出来,谨慎的命令侍从再探再报!
九点三十分左右。
侍从带着新情报返回。
/驻守五条家的医者已全部离开。
五条家大门紧闭,久未有人进出,很是寂静。 /
这条消息源自加茂家。
众高层沉默很久,半晌,不禁声音嘶哑的笑起来,笑得眼角渗泪。
许久了……打从太宰治正式进入咒术界开始,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畅快过了!
“唉,每一位咒术师皆是咒术界的宝物。”有高层悠悠开口道:“五条悟到底是年轻,哪里有不送人去医院而带回家中的道理?罢了,现下,合该由总监部接手太宰治才是,若不然……岂非白白损失了一员大将?”
“言之有理,便令侍从去往五条家,接太宰治回总监部吧。”立刻有人出声附和,话落后又摇头,惋惜道:“五条家的长老们啊,竟也不知规劝家主,唉……”
众高层认同地笑笑。
“且慢。”开口的高层蹙眉,浑浊的老眼扫过在场众人:“还是由我等亲自前去吧。”
此话一出,众高层/不禁回想起侍从对于太宰治的束手无策,虽然太宰治目前已……不不不,是处于“昏迷”之中,但面对桀骜不驯的五条悟……
“罢了,太宰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也值得我等便亲自前去。”有人道:“面对我等,便是五条家的长老拿六眼再没办法,终究也是要站出来劝谏的。如此,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话音落下,众高层相继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