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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 51 章 等晚上棠溪琅回了家……


    等晚上棠溪琅回了家, 姜春祺拿着信找她。


    “怎么了?丞相说了什么事情?”


    姜春祺展开信递给她:“母亲说为二弟许了一个人家,是母亲的一位学生, 今年刚考中举人,家中行商,但亲缘淡薄,只有母亲在世,人倒是憨厚。”


    棠溪琅打量了他一眼:“你这个二弟,本王还有印象。你不喜欢他。”


    姜春祺张了张嘴:“……”


    承认下来:“往日相处的不算愉快。”


    棠溪琅把信随手放到一边,拉过他的手,语重心长:“你现在是琅王夫,连丞相见到你都需要行礼,若是不喜欢他, 不用勉强。”


    因为姜春祺的性子, 她们很少腻歪着亲密, 姜春祺被拉着坐在棠溪琅旁边:“旁的不喜欢的人, 大可以不去理会,本王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姜春祺顺着她的力道, 靠在她肩膀上,有些沉默。


    棠溪琅少见他这种样子, 他真的是很倔强的人,就拿守宫砂来说, 姜春祺宁愿遮起来, 也不愿意棠溪琅用手帮他出精。


    当时是怎么说的?


    “殿下的好意, 臣侍明白,但臣侍身为您的正夫,理应共同进退,哪里有让殿下单单伺候臣侍的道理?遮起来不被别人知道就行, 臣侍希望守宫砂消失的那一天,是殿下接受春祺的那天。”


    姜春祺直视着她,目光认真且坚定,棠溪琅自然是答应下来。


    “就依你,但如果被人发现守宫砂,一切推到本王头上来。”


    她知道,如果成亲一两年守宫砂还在,姜春祺绝对会被闲言碎语压垮。


    姜春祺笑了,主动靠近,抱住她的腰:“谢殿下怜惜。”


    从那以后,每天他都会早起给自己的手腕上抹好粉膏,绑一片锦布。


    棠溪琅抱着他,又拿起桌子上的信:“丞相大人也算是用心良苦,只是这样的条件,府里的夫郎和你二弟,不知道会不会理解。”


    姜春祺勾起一抹冷笑,当然不会。


    棠溪琅把信放到火盆里烧了:“如果丞相要求你带你二弟他们去一些场合,直接拒绝,就说本王下的令,不允许你去,避免麻烦。”


    姜春祺点头:“是。”


    他心中还松了口气呢,这样除非是必须的场合,他都可以不去了,还是呆在府里最舒心。


    除夕当天,棠溪琅去叫姜春祺,正好碰到巧玉和柳塘风在请安。


    “给殿下请安。”


    棠溪琅走进去,一左一右扶了他们两个一把:“起来吧,塘风今日打扮的很亮眼啊,挺好看的。”


    自他生病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精神,恢复了以前爱打扮的样子。


    柳塘风惊喜,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这是殿下您赏赐的簪子,因为今天喜庆,特意戴上了,侍还让梅香盘了讨巧的发型。”


    棠溪琅摸了摸鼻子,她不太记得什么时候送的了,但看那蝴蝶样式,确实眼熟。


    “嗯,不错,今日除夕,打扮打扮挺好的,巧玉也去换一身新衣服吧,前几日新做的那身灯笼烟花的挺合适。”


    柳塘风撇了撇嘴,倒是不敢插嘴说什么,反正殿下也是先看到的他。


    巧玉福身:“是,殿下。”


    他一向在外表现的很安分得体,正夫侧侍都在的场合,他也不会主动攀谈,只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殿下今日,十分耀眼夺目。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棠溪琅坐下喝了口茶。


    姜春祺点头,转头嘱咐他们两个:“一切都安排好了,二位院子里或者府里有什么事情,直接差人来宫中,风侧侍,辛苦你看着点儿。”


    柳塘风行礼:“是,王夫放心。”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等姜春祺安排好,棠溪琅才起身:“一会儿到了宫里,本王和你一起去父后宫中,请了安本王再去母帝那边。”


    姜春祺抿唇:“嗯,谢殿下。”


    有殿下带着他去,气氛会融洽很多。


    “记住了,你可是本王的夫郎,遇到不长眼的,直接撅回去,别给本王丢人,知道了吗?”


    棠溪琅揪着他的耳朵,半低头在他耳边带着威胁的开玩笑。


    第一年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露面的场合,指不定有人故意给姜春祺下不来台的,若是拿捏住了他是个软包子,以后可等着吧。


    姜春祺笑了笑,解救出来自己的耳朵侧头看她:“如果臣侍被人欺负了,殿下会替臣侍出头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给你没脸就是在看不起本王,别说给你出头,得给他们出怕了才行。”


    “是殿下说的,臣侍记住了。”


    “本王还怕你记不住呢。”


    到了马车边上,棠溪琅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那种矜持端庄的模样。


    “你先上。”


    姜春祺疑惑:“殿下?”


    “你先上。”棠溪琅往旁边一站,就要他先上。


    姜春祺看了她一眼,不管殿下又想做什么,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先踩着凳子坐了进去。


    进了马车还没坐下,屁股上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毫无防备、猝不及防,姜春祺迅速捂着屁股转身,后退着坐好。


    脸通红:“殿下!您!你!”


    棠溪琅憋着笑也坐好,坐下之后看他怒视的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我,我怎么了?”


    姜春祺咬牙:“实在是……不成体统!”


    难怪一定要让他先上马车,姜春祺现在气的羞的恼的,什么情绪都涌上了脑袋。


    棠溪琅笑的前仰后合。


    外面赶车的下人们,不禁感叹,王主王夫的感情真好。


    等他好不容易被哄的颜色淡了下来,棠溪琅又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盒果干。


    捏着其中一枚递到姜春祺眼前:“吃一个,别生气了,本王保证以后不闹了。”


    姜春祺看到果干,也想起了第一次出来,在马车里的情景。


    若有所思,所以殿下是想起了那时候吗?


    殿下不会以为他后走,是在想那种事吧,姜春祺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被这样误解。


    “吃吧,本王不闹你了。只是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你都没好意思吃的这枚桃干,你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


    真诚真挚的表情,打动了姜春祺,他消了气,接过来咬了一口:“谢殿下。”


    棠溪琅眼含期待,他咀嚼的很慢,吃东西有一种在品味什么金贵稀有食材的感觉。


    姜春祺有些迟疑,殿下为什么一直瞅着他?


    看了眼手中还剩一半的桃干:“……怎么了?”


    棠溪琅迷之微笑:“没什么,吃吧,其他的也可以尝一尝。”


    “不必了,臣侍吃这个就够了。”姜春祺将这一半放进嘴里,用帕子挡着,嚼。


    棠溪琅看他嚼了半天,实在好奇:“你会粘到牙齿旁边吗?上牙膛,就是这里。”


    她食指抵着下嘴唇,往上指了指。


    姜春祺:“………”


    原谅他大逆不道,又对殿下翻了个白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终于知道殿下在想什么了。


    “不会,劳殿下挂念,


    臣侍嚼的慢,不会粘住。”


    棠溪琅可惜的摇头:“要是吃的杏干就好了。”


    杏干她每次吃都感觉非常黏,咬着都费劲。


    姜春祺拿起一枚杏干:“是这个吗?”


    棠溪琅点头,看他举着往自己嘴边放,不禁有些期待。


    可惜,到嘴边就停下了,姜春祺笑了笑:“殿下,臣侍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呢,您也吃。”


    棠溪琅摇手:“不用,本王不吃。”


    姜春祺缓慢但不容拒绝的,起身喂到她嘴边,碰住了:“殿下,啊。”


    棠溪琅无奈,这么柔的话被他这样的声线说出来,都冷哈哈的。


    搂住他的腰,嘴巴一叼就吃进了嘴里,不等姜春祺反应,往前一怼,咬成两半的杏干就塞进了他嘴里。


    等反应过来那个软软的东西是什么,姜春祺又僵住了。


    棠溪琅怕他吐出来,就这样堵着他的嘴,嚼自己那份:“呜,味道不赖。”


    含含糊糊的还催促他:“快吃呀。”


    姜春祺挣扎被死死抱住,怕衣服弄皱了不好进宫,姜春祺只好受了,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两个人嚼杏干。


    棠溪琅见得逞了,才放开他:“快让本王看看,粘牙上没。”


    捏着他的脸瞅了瞅,确实粘了,满意点头:“本王就知道。”


    姜春祺用帕子挡着,吃完之后还好好的漱口清洁了,生怕有残留,整理完之后,拿出腰间小荷包里面的口脂,对着马车里面的镜子补了一下。


    一边不好意思的整理衣服,他真的没想到殿下能这么幼稚。


    棠溪琅支着手看他补妆,古代的化妆品比较落后,没有那么隐形,如果化妆了会很明显。


    姜春祺画的不重,本身的肤色自然白皙,没有涂粉,少了最容易尴尬的地方,比其他男子化的妆显得好看很多,不然棠溪琅早就制止了。


    “这是什么颜色?”


    姜春祺整理好回她:“是长春色,臣侍喜欢浅涂,有一点点颜色即可。”


    “你自己的唇色就很好看。”


    姜春祺抿唇,感觉殿下的视线还在,有些不自在,刚才的触感还隐隐能感受到。


    “殿下,到了。”马车外传来声音,棠溪琅敲了敲:“知道了。”


    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她和自己的新婚夫郎在马车内亲亲,竟然只是为了吃果干,匪夷所思。


    下了马车,姜春祺先让燕儿看了他浑身上下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棠溪琅笑看着他,姜春祺无奈,这是谁的原因啊。


    确认一切正常才跟着棠溪琅进宫。


    “放松点,和平日进宫没什么区别,记住本王的话。”


    “是,臣侍明白。”


    进了宫两个人地声说了几句话,她们来的更早,其他的命夫们还没有来,正好方便她把姜春祺先送去父后那里。


    “离宫第一个除夕,琅儿觉得如何啊?”皇帝让请安的她起来,笑着打趣道。


    棠溪琅袖子一抹就是演:“琅儿一人觉得委屈孤寂极了,从小没有离开过母帝和父后,在府中是吃不好睡不香,都瘦了呢。”


    皇帝瞪她:“朕看差点没美死你。吃不好睡不香找你夫郎去,一年给聘了三个夫郎还不识好歹,朕可先说好了,要钱没有。”


    皇帝早就知道她这个财迷劲儿了,说什么先顺着杆子爬,太子在旁边笑起来:“母帝英明,儿臣看琅儿,长高了不少。”


    就是说也没瘦,只是长高了。


    第52章 第 52 章 要钱嘛,不寒碜,棠……


    要钱嘛, 不寒碜,棠溪琅也不在意, 反正母帝和太子姐姐该说说,该给的压岁钱也不会少。


    “琅儿,春闱结束之后,你就要入朝做事了,六部之中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棠溪琅这段时间也有考虑过这件事情:“母帝,儿臣也不知道哪个部门好,您看着安排吧,尽量事少一些,轻松一些。”


    “想得美,既然你自己没有要求, 朕和太子商量了, 给你定一个最合适的地方。”


    棠溪琅看了眼太子, 想知道是什么地方, 太子摇了摇头,皇帝笑她:“别想了, 不会提前告诉你的。”


    棠溪琅:“母帝不说便不说吧,无非是工部或者礼部。”


    皇帝和太子对视一眼, 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棠溪琅更惊讶,憋着笑:“真的啊?儿臣本来想说, 无非是工部或礼部, 刑部或吏部, 兵部或户部来着。”


    皇帝无语:“就你机灵,行了,既然你猜到了,那么不妨告诉你, 朕决定放你去礼部。”


    士农工商,皇帝自然不会让自己唯二的儿子去工部,户部又太过重要,由太子管着。


    盘算了一遍,还是礼部最合适,礼部掌管天下礼仪、祭享和贡举之事,属于地位高但不至于奔波的工作。


    棠溪琅一听,还挺好,来了古代,十七岁还混了个教育部的头头来当。


    “谢母帝,儿臣一定好好办差,认真学习。”


    皇帝微笑:“从礼部司司中做起。”


    棠溪琅睁大眼睛,六部官员从高到低分别是尚书正三品、侍卿正四品,再有各自的属官从五品司中和从六品员外卿若干。


    她做礼部司司中,也就是,从五品?


    别说头头了,就是个小班长呀。


    “你有异议?”皇帝挑眉。


    棠溪琅摇头:“没有没有,儿臣领命。”


    她这起点,倒也不算低了……吧,比起国子监的同窗们来说。


    “嗯,如果你做的好,朕可以每年给你动一动。”皇帝心情很好。


    “是……”棠溪琅打算一会儿就去问问司中每年的俸禄是多少,总不能比谨行的那个侍卫虚职还少吧?


    过了除夕,日子仿佛加快了很多,考场外,棠溪琅和姜春祺坐在马车上,送她们几个进去。


    各自的夫郎也来了,每个人心里都带着担忧和期盼,对他们来说,这次考试的成绩代表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不只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但这些东西又没那么重要,因为她们所有人,都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走吧,接下来就靠她们了。”棠溪琅和其他人点头,待姜春祺他们互相道别了,才放下马车的帘子。


    许无瑕揉了揉脸:“我们也回去吧,天才刚亮呢,现在回去正好赶上早饭。”


    涂依裴点头,笑脸上看不出紧张:“在里面考几天,等出来肯定难受,你们回去也准备些补品,届时送去府上,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嗯嗯,说的是。”


    棠溪琅靠在马车上,今天起得早,还没有锻炼呢,等回去了练练。


    “殿下,您在担心各位少嬟吗?”


    棠溪琅摇头:“不会,本王对她们很放心。要说担心……也不知道羽飞能不能拿到会元。”


    “各位少嬟人中奇才,殿下的好友都不一般。”


    “你倒是一句话夸了好几个人,那本王的夫郎岂不是更不一般?”她说着就笑了。


    姜春祺不想和她耍嘴皮子,怎么也说不过她:“这需要问殿下。”


    棠溪琅认真凝视他片刻:“嗯,确实不一般。”


    “殿下您又说笑。”


    “没说笑,眼睛不一般,还很奇怪。”


    姜春祺紧张起来:“哪里奇怪?”


    “怪好看的。”


    “哦。”一下子心如止水了。


    棠溪琅好笑,以前玩烂的梗,用来对付姜春祺这个小古板刚刚好。


    等成绩那天,棠溪琅和她们还是在老地方,那个酒楼点了包厢,酒楼的掌柜认得她们,一开始只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少嬟们。


    但上次秋闱一连四个全部上榜,她就知道不一般,还给东家送信问过,她们酒楼的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是在京城这地方,能置办大产业的都有背景。


    东家只吩咐人若来了只管好生招待,别的一概别打听别冒犯。


    掌柜这就知道了,这几位,肯定比东家的身份还高,赶紧吩咐手下的小二们尽心尽力了,别惹了事谁也保不住。


    “几位少嬟楼上请,咱们东家特地为您几位留下的包厢,位置最好,还能看到贴榜的那条街呢。”掌柜的看她们果然来了,从柜台里小跑着出来迎接。


    棠溪琅看了其她人一眼:“你们东家?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闻山齐她们摇了摇头,确定和自己没关系。


    掌柜的赶紧解释:“您几位上次秋闱时就在小的酒楼里,听说出了位解元,小的本想免了费用感谢您几位来赏光,让我们这儿沾了文气,这不是没成嘛。东家就说先给您留下包厢,若是春闱还来,小的这酒楼又能沾沾文气喜气呢。”


    棠溪琅无奈,看看其她人:“掌柜的有心了,走吧去看看,经义,留下点茶,


    别让掌柜的亏了。”


    “是,少嬟。”


    掌柜的热情的笑着,看小二领她们上楼,虽然心中遗憾还是没落个人情,但人家认这个好了不是,这位小厮要的茶点,也挣不少钱了。


    进了包厢,许无瑕还说呢:“这掌柜也太会做生意了,还记得上次我们秋闱来的。”


    闻山齐无奈摇头。


    “说起来这酒楼的东家你们知道吗?”


    宋博衍人缘最好——狐朋狗友最多,她还真知道:“四门馆丙院的那个陈宇安,知道吗?”


    “丙院,差咱们四五岁了,要是入学晚一点,六岁也有了,不认识。”


    “你还不如直接说平阳侯的小儿子陈宇安。”棠溪琅无语。


    马庭鹤:“如果是平阳侯,那我们还是知道的。”


    “不会说这酒楼是那小孩儿开的吧?”


    宋博衍笑了笑:“哪里,是她母亲的产业。”


    “她母亲……”穆羽飞一顿:“那不就是平阳侯?”


    一群人无语的看着宋博衍,绕的圈子够大啊。


    宋博衍转了下食指:“活跃一下气氛嘛,大家别太紧张了。”


    知道这些人中最关注成绩的就是穆羽飞。


    穆羽飞双臂交叉:“大可不必,本少嬟不紧张,若是只为了讨那一个元,我今年就不下场了,得失心太重必然会失利。”


    棠溪琅点头:“若是别人,我还会担心,但羽飞为人洒脱,性格注定了不会太过执着,这是好事儿。”


    也是她家庭教育出来的,据她所知,穆羽飞是她们几个当中家庭最温馨幸福的一个。


    三世同堂,祖母曾经位居宰相,身体不好就退下来了,是一位很有智慧奉行“无为而治”的老嬟,所以教导出来的两个孩子一个孙子都很大气。


    闻山齐家中是武将,习惯了大大咧咧和棍棒底下出孝子,府里平时也挺鸡飞狗跳的。


    宋博衍家里是标准的世家,规矩多等级划分严苛,母父是联姻关系一般,还有很多的小侍,有三个庶姐妹,各方面资源待遇远远低于她,上的也只是普通学堂。


    比起她们家的规矩,马庭鹤家才是真正的“守规矩”,家中只有母父姐她四人,听说伺候的下人都少很多,一家子奉行谨言慎行。


    也难怪平时这两人总好斗嘴,思想碰撞的厉害。


    “少嬟!!!”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大街那边传来,她们不禁侧头。


    “好像…是你家小厮的声音?”


    几个人对视,眼里都带着惊喜和不确定,急切的挤着跑到窗边看。


    底下带着灰帽子的小厮,两只手举过头顶被埋在人群里,她急的不行,只能比着手指头疯狂的举着,使劲往外挤。


    棠溪琅眯起眼睛:“那是一?她是不是比的一?”


    现在穆羽飞的名次成了大家伙最紧要的事情:“哎呀怎么这么多人,又吵又挤,她喊什么都听不清了,金吾卫也不说管管。”


    “这金吾卫可不敢管。”


    “殿下,望远镜。”姜春祺从旁边递上了一支望远镜,棠溪琅惊讶:“你哪儿来的?”


    刚才上楼还没有呢,她也忘记带了,谁能想到这个窗户能看到那条街啊。


    姜春祺笑了下:“刚才掌柜的说了之后,臣侍派燕儿去取的。”


    马车上就有一支望远镜,毕竟有个喜欢到处看的主人在。


    棠溪琅比了个大大的拇指。


    话还没说完,望远镜就被宋博衍拿了过去:“快看看,能看到皇榜吗?”


    “不太行啊还差一点儿,皇榜斜着的,上面的名字也被挤的不甚清晰。”


    “我来试试。”


    穆羽飞又抢过望远镜,几个人争相去看,虽然也没看出来什么,那个小厮终于钻着挤着远离了最挤的人群中心,跑到靠近她们的下面就开始喊:“头名!少嬟中了!头名!”


    生怕楼上的人听不到,边喊着边往这边跑。


    几个人在窗户边挤成一团,身心放松之后忍不住一齐笑起来。


    “恭喜啊羽飞。”


    “头名,会元啊,在下提前见过穆六元了。”


    不过她们都有分寸,除了在屋子里几个人开开玩笑,出去了对谁也不能说。


    哪怕全世界都知道她五元之后一定能拿状元,也必须谦虚的否认,未曾殿试结果自然不能确定。


    掌柜的听着一声声报喜,脸上乐开了花,她就知道,这几位都是神人啊,又是四个前名,都没有低于三十名的,太厉害了!


    哎?不过她记得不是五位少嬟吗?还有一位难不成落榜了?


    第53章 第 53 章 春闱比秋闱重要,各……


    春闱比秋闱重要, 各家的长辈还在府里等着,中午有可能一起吃饭, 所以各自得知成绩之后,就一起离开了。


    棠溪琅回了府,就被皇帝急招入宫,连马车都没有下,转头就换了方向,姜春祺站在府门口,担忧的看她走远。


    “别请安了,快过来坐。”


    她满脑袋疑惑,做到皇帝和太子对面,呈现三桌会谈的模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琅儿, 母帝问你, 你同内阁首辅家独子穆羽飞是不是相处的还不错?”


    皇帝将奏折放在桌子上, 奏折上正是本次春闱的名单。


    棠溪琅点头:“嗯,儿臣和她是同窗, 又是山齐带着认识的,所以在学堂时常和她们四人作伴, 羽飞很优秀,品性也不错。”


    将关系说的远一些, 也好不招太子的眼, 母帝不在乎她和未来的首辅丞相关系好, 但太子姐姐……她还是避嫌的好。


    她和太子关系再好,也担心身边的势力裹挟,既然她没有这个意思,从一开始就避开好了, 最不能试探的就是人心。


    更别说还涉及到皇位。


    皇帝朗声大笑,心情十分舒畅,在她有生之年竟然能出一个六元及第!是她的功绩啊!


    “好,非常好,朕看了她连斩五元,很有状元之风啊,等殿试了,朕要好好考考她,太子,你也要好生观察,这可是你以后的肱骨栋梁。”


    太子浅笑:“是,陛下,儿臣会的。”


    棠溪琅也笑着:“恭喜母帝和太子喜得良才。”


    “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已经定亲了。”


    棠溪琅无奈,幸亏羽飞定的早,不然被母帝乱点鸳鸯,点到五皇男怎么办?


    哦,现在是不可能了,五皇男被纯小侍牵连,不受待见,已经被皇帝交给皇后,让他随便给指个人家了。


    其实穆羽飞的事情,皇帝未尝不知道,叫棠溪琅回来也不过是兴头上想多一个人显摆显摆。


    自从成绩出来,皇帝连续半个月都处于这种兴致高涨的阶段。


    甚至不年不节的,还想摆宴庆祝,被丞相她们几位大臣拦下,丞相看了眼首辅,这家伙心里得高兴坏了面上还挂着那个恶心的微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丞相对一切有儿子并且儿子很出色的人都看不上眼。


    太傅:“陛下,离殿试也没几日了,何不等殿试后,光明正大的摆宴?若是提前为了这事庆祝,很容易引起科举考生的不满,有舞弊之嫌啊。”


    “请陛下三思。”几位大臣一起劝说,终于打消了皇帝的念头。


    皇帝不满的甩袖子起身:“穆景云,你说呢?”


    穆景云,也就是穆羽飞的母亲内阁首辅,往前一步躬身:“回陛下,臣也认为不宜张扬。陛下恕罪,臣一片慈母之心,担心陛下过于看重飞儿,可能会引来庸人的嫉恨和暗害,臣胆子小,惹了陛下不悦,请陛下恕罪。”


    皇帝哼笑,气消了三分,大刀阔斧的坐下,手臂扶着扶手:“


    不遭人妒是庸才,你儿子有出息你还怕什么?行了起来吧,你都这样说了朕若是不允,岂不是不体谅你为母之情?”


    穆景云这才假装踉跄的起来:“谢陛下。”


    皇帝:“不过,你倒是说说,你担心谁有那个能力能害了你家,内阁首辅、穆家的孩子啊?”


    穆景云迟疑:“这……”


    其她人都低头屏息,不敢惹起陛下的注意。


    皇帝这下气才顺了:“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早朝告诉朕答案,若是找不到人,小心朕治你个欺君之罪。”


    说完昂着头就走了,留下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丞相笑着拍了拍首辅:“看陛下多关心您,您就知福吧。”


    首辅苦着脸:“这让我去哪儿找一个‘凶手’啊。”


    其她人表示爱莫能助,纷纷离开了,看她吃瘪就高兴了。


    最后首辅笑着摇了摇头,哎,没办法,陛下年纪越大越任性了。


    殿试过后,六元及第的穆羽飞声名大噪,皇宫里面的宴席,也终于摆上了。


    棠溪琅抱着姜春祺不撒手:“连着好几日了,天天有宴席,吃的喝的本王是哪儿也难受,不去了。”


    姜春祺无奈,拉了两下没拉开,整个人被抱在一个热烘烘的怀里,憋的慌。


    “今日是陛下设的宴,您不去怎么行?”


    “就是不想起,再眯一会儿。”


    棠溪琅脑袋拱了拱,两人挤在被窝里享受早晨赖床的自在。


    姜春祺耳尖红红的,奋力起来:“好了,臣侍要起了,殿下您再躺一会儿。”


    他起来披上外衫就去了侧面屏风后面的“方便屋”,手指有些颤抖,他摘下戴着的束缚,从一旁隐秘的箱子里取出一件东西。


    两边是皮质的细绳,外面细细的缝制了丝绸锦缎,避免磨伤皮肤,中间呈环状,穿好之后固定住。


    将锁子紧了紧绑好,疼感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整了整衣服,确认看不出锁子的痕迹,才出去,喊人来伺候洗漱。


    他们男子,从十三四岁长开身子时,就会戴着这样的锁子,将东西束缚住,早已经习惯了那种疼痛,勒的箍的压的,让穿衣服更得体。


    也有那些年纪大的或者不在意名声的人,会更自由点,但姜春祺显然不在此列。


    棠溪琅莫名其妙,起来伸了个懒腰:“春祺你太严肃了,偶尔早起醒来之后赖会儿床很舒服的。”


    见她也起来了,侍男们的动作更利索起来,不怕发出声响了。


    姜春祺不理,穿好衣服让侍男梳装去了。


    洗完脸,两个下人将烤好带着温度的衣服取来伺候棠溪琅穿上,棠溪琅又被腰封裹住,无奈仰头看天,为什么不想参加宫中的宴席,穿衣服也很麻烦,必须按规矩来。


    看姜春祺在画眉,凑过去帮忙。


    “殿下,您再添乱真的赶不上了。”姜春祺透过镜子看到她,开口提醒。


    棠溪琅绕过去:“什么话,本王好心看看你是否需要帮忙,你如此不识好歹。”


    她说着就拿起一套耳环:“罚你今日戴这个。”


    姜春祺:就知道。


    看到为他梳头的侍男紧张的表情,有些不悦,怕什么,殿下又不是那种随意发作仆从的人。


    “燕儿你来。”


    画好眉毛的燕儿接过耳环:“是,王夫。”


    棠溪琅看他戴上,是镂空缠丝红玉莲花的样式,更加衬托姜春祺那张清贵的脸蛋。


    “很配你的吉服。”


    棠溪琅扶着他的肩膀,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本王对你这么好,王夫是不是应该报答一下?”


    姜春祺看着镜子里两个人挨在一起的脸,忽然涌起一股冲动,转头亲了上去。


    镜子里面,棠溪琅错愕的睁大眼。


    “殿下,是您说的,报答。”


    姜春祺被棠溪琅盯着看的受不了了,解释道。


    棠溪琅还追着他瞅,知道他面皮薄,但这样才有意思呢。


    “其实本王只是想让你帮着选一个发冠。”她无辜的摊手,“哪儿想到咱们王夫这么想……亲本王。”


    姜春祺抿唇,他也没想到。


    收拾好立马起身,又不能走在殿下前面,暗自催促:“母帝和父后还在等着呢,殿下。”


    棠溪琅这才笑着往外走,去吃早饭,也没告诉她家王夫,今日不需要早去,午膳前到了陪父后用膳就行,母帝今日可没空接见她们。


    晚宴时,各学子已经收到了圣旨,所有考中的人都被分了官职。


    闻山齐之前就活动过,考完之后不做京官,会随着母亲去军营历练,她身为将军的独子,人又出色,迟早会接下这个担子,所以皇帝也答应下来,还给她的官职提了一级,正六品百户,一月后就要远赴边城了。


    宋博衍被分到了太常寺为正七品主簿,马庭鹤家里出了两个御史,自然没有第三个,她被分到了户部为户部司主簿。


    她们两个二甲的成绩,这个起点很高了,和家族有很大关系。


    至于备受瞩目的穆羽飞,她反而官职最低。


    被皇帝指为内阁中书,只有从七品,但是令所有人侧目,她们知道陛下一定会看重这一个六元及第,没想到会这么护着,内阁中书负责写东西整材料或者翻译,但是,直入内阁啊,内阁的首辅大臣还是她母亲。


    棠溪琅只是感慨,从小最要好的朋友,以后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一次,入了官场,其她朋友也不宜过度亲密,各自时间都少了很多。


    春寒料峭,从外面一进入宫殿热气扑面而来,还有嘈杂的谈笑声。


    “臣给琅王殿下、琅王夫请安。”


    “免礼。”


    被宫监引向座位的途中,不停有人请安,棠溪琅微笑着一概点头,这要是一路说过来,都要成复读机了。


    姜春祺惬意的跟着,有殿下在的时候只需要安安静静的陪着就好,非常省事。


    坐下之后,姜春祺给她倒了杯茶:“殿下可饿了?”


    棠溪琅扫了一眼,果然都是好看不好吃的点心:“本王不用了。”


    她们来的稍微有点早,陛下和太子估计要等一刻钟左右。


    过了一会儿,有人琢磨着琅王殿下应该坐稳了,端着酒杯上前来敬酒。


    其她人见了,也端着笑脸过来了。


    棠溪琅无奈,又开始了,所以说不喜欢参加宴席啊。


    宴席前半截就是很官方的吃喝,歌舞也很无趣,棠溪琅带着姜春祺溜出去走走,结果在门外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宋小郎?”


    对面的人也很惊讶:“参见琅王殿下。”


    然后又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男子,低下头请安:“给琅王夫请安。”


    “起来吧,你这是?”棠溪琅带着两人往旁边走了走,在门外的走廊处说话。


    宋重莲:“臣男饮了杯酒,有些头晕,出来吹了吹风,现在正要进去。”


    棠溪琅皱眉:“宫中摆宴人多是非多,下次如果要出来,把你姐姐叫上,让她陪着你。”


    宋重莲笑起来:“是,谢殿下关心。”


    身后的侍男:………好像小郎独身一人一样。


    姜春祺抬眼,殿下和这位小郎聊的很投趣,但成亲以来都没有听殿下提起过,是哪家的小郎?宋?宋少嬟没有胞弟,难道是庶出?但是宋少嬟家嫡庶关系一般,或者还有哪家是姓宋的?


    宋重莲注意到姜春祺的视线,笑着问他:“一直听闻琅王殿下的夫郎清逸脱俗,今日一看,果真不同凡响。”


    姜春祺摇头:“宋小郎过誉了。”


    宋重莲就知道了,这位琅王夫确实不爱说话。


    棠溪琅和他一起聊了会儿,看时间不早了才停下,和宋重莲聊天确实很开心,声音好听情商又高:“出来时间也不短了,进去吧,记住如果再出来多带点儿人,注意安全。”


    宋重莲:“是,殿下。”


    她们一前一后的进屋子,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各有各的心思。


    第54章 第 54 章 入了官场,棠溪琅比……


    入了官场, 棠溪琅


    比上学的时候确实清闲了些,礼部工作简单, 近期没有大活动,她只需要看一看旧历史料,多熟悉礼部的办事章程即可。


    每天喝喝茶写写笔记,竟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


    其实礼部不是没事情做,但谁还真正去指使琅王殿下做那些杂事不成?让殿下熟悉一下礼部的工作,为以后掌握礼部做个准备。


    “近一个月来豫州府一滴雨未下,都过了雨水节气,恐耽误百姓播种啊。”


    “听闻陛下有意祈雨。”


    “确实需要提早行动,以免百姓混乱。”


    今天进了礼部,就听到几位同僚在闲谈, 棠溪琅也参与了早朝, 自然知道谈论的事情:“历年关于祈雨的记录在哪里?”


    员外卿赵昌谷为她带路:“殿下, 近十年的在礼祭房甲区三柜, 再之前的,就需要去大典籍房调取。”


    “书脊上写着年份, 您需要哪一份?下臣为您取来。”到了柜子前面,哪怕常年有人打扫, 这里也显得灰突突的,赵昌谷怕殿下嫌弃, 连忙道。


    棠溪琅扫了一眼, 近十年的书册, 一个人怎么也搬不完:“多谢,你帮本王搬那边几本,放到本王桌子上。”


    赵昌谷:“殿下言重了。”


    她还以为只需要这几本,结果听到声音转头, 就发现琅王搬了比她高一倍的书,差点儿惊到踢了门槛。


    “小心。”


    “是…是。”琅王的力气真大啊。


    棠溪琅将书摆好,取出新纸边看边记,她现在上班来带的都是书安,经义和德明轮换着,另一人在府内帮忙搭理府事。


    书安磨墨:“殿下,您也要去豫州府吗?”


    棠溪琅:“还不知道,豫州府不算远,如果陛下同意本王一定是要去的,现在不用多想,多看看学一学总能派上用场。”


    书安:“殿下英明。”


    不是为了去玩去看热闹,棠溪琅工作了这两三个月,看多了史料,知道干旱的后果,她跟着去还能帮帮忙,总比呆在这屋子里等消息好。


    “你真的要去?”


    “请母帝恩准,儿臣也想尽一尽绵薄之力。”


    皇帝沉吟片刻:“你可知若是你去了,求雨失败,百姓乃至百官会弹劾你。”


    皇室亲自去求雨,如果没成,很大可能会背锅己身,认为是她德行不配。


    棠溪琅点头:“儿臣知道,但儿臣认为,儿臣是礼部的人,该去。”


    皇帝:“难不成所有礼部的人都要去?”


    棠溪琅语气坚定:“因为儿臣不仅是礼部的人,儿臣还是您的孩子。”


    皇帝叹了口气:“算了,你想去便去,但给朕低调些,你一个五品小官,主持仪式不必想了。”


    棠溪琅能去就很满足了,知道这是母帝在尽力保护她:“是,儿臣叩谢母帝。”


    她知道豫州府虽说一直没有下雨,但情况不算糟糕,当地有水储备,短时间内百姓的生活不需要担心,没有乱民安全问题可以保证。


    府内,棠溪琅和三个男郎仔细嘱咐了:“本王没有回来之前,尽量减少活动,有事就派府里的下人去做,本王会将德明留下,事关重大就让德明安排人来找本王,春祺,如果有帖子递到府上,都压后,有礼不受,明白了吗。”


    “殿下……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棠溪琅笑着:“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


    姜春祺点头:“殿下您放心,您不在的时候臣侍一定守好琅王府。”


    知道他们担心也不多说,棠溪琅好笑,不过是出一次门,甚至豫州府离京城快马加鞭也才三天。


    不过他们紧张些好,就不用出去还担心家里出事了。


    出发当天早晨,一行人不敢耽搁,到的都很早,不能说琅王都到了她们才珊珊来迟,小吏们也迫于琅王也在等着的压力,整装收拾的动作飞快,最后出发时,竟然比定的时间还早了半个时辰。


    棠溪琅夸赞:“各位大人做事效率真高,有各位在,本王完全不用担心此次行程。”


    礼部侍卿毫不客气的应下了:“臣等也是心系百姓,早些去能早些探查情况。”


    去豫州府主要还是靠当地的官员,礼部一共去了五个人,这五个人还要加上棠溪琅和一个新科贡士,新人多带出来学习一下。


    “殿下,为您单独准备了一辆马车,您请。”


    棠溪琅拒绝:“要事在身,此次任务还请各位大人不要泄露本王的身份,也不用特殊对待,以官职待即可。”


    礼部侍卿沉思,莫非陛下给琅王安排了其她的事?


    这样一想,她们都紧闭嘴巴,不敢打听担心引祸上身:“既如此,臣就冒犯了,棠司中,若人问起只说您姓唐,可好?”


    “劳烦各位。”


    由于棠溪琅拒绝特殊待遇,所以按照规矩来,礼部侍卿一辆马车,剩下的四个人两人一乘,另外两个人都不是钻营好说之人,谁也不想和琅王一辆马车,所以……


    “琅王殿下……下臣和您一乘……”新科贡士尴尬的挠头笑了笑,站在马车前面不知道要不要上去。


    棠溪琅理解她们,有些同情这个被推出来的新人:“喊我棠司中,坐上来吧。”


    谁想出差了和超级大上司坐一辆车,一起坐三天呢?


    “多谢棠司中。”


    “途中漫长,我们来说说话吧,你叫林迹星?”


    棠溪琅看她缩着脖子干坐着的可怜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林迹星点头:“是,殿…棠司中,在下林迹星,潭州人士,今年二十三岁,家中有祖母、母父和三个同胞姐弟,春闱名在二甲第五名,有幸留在京城为官………”


    棠溪琅黑线,能看出来这人很紧张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也不说安慰这人,只是笑着:“接下来要一起共事半月有余,既然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你这样的表现可不行,你要习惯。”


    所以,接下来棠溪琅很好心的帮助她和自己熟悉起来,俗称——脱敏治疗。


    中午下车休息吃饭的时候,林迹星是一路扶着各马车外沿,踉跄着走到的吃饭的地方,到后面不知道聊什么,琅王殿下竟然考教她的学问,好可怕!


    还好她这段时间也没有松懈,积极为了一年后的考试而努力,所以还能应答上来。


    她们留在京城的新科贡士们,满一年后会再次参加考试,这次考试就不只是学问了,还有这一年来对工作的理解,能决定未来一年是调动还是原地踏步或者被贬。


    礼部侍卿夹了口菜,再次感叹,幸亏有琅王在啊,这次办差的伙食都提升了,拨的银钱还是那些,但厨子是琅王自带的,厨子还带了各种调料,自然比之前好吃很多。


    马车要慢一些,但抛弃了舒适度,一路颠簸,也在第五天上午到了豫州府。


    豫州府的官员提前收到消息,一排人站在城外接引她们。


    豫州府的府尹姓杨,眉头有很深的纹路,和丞相有些像,一看就是经常皱眉堆积起来的,现在笑着也能感受到严肃劲儿。


    “各位大人一路辛苦了,臣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礼部侍卿下马车扫了一眼,见琅王站在后面和那个小司务站在一起,心中有了数。


    “哪里哪里………”


    其实以前地方上自己就可以求雨,或者是办其它仪式,但几十年前出过一场大案,有百姓历经万险到京城告了御状。


    当地县衙的县令非常迷信,为了祈求丰年,一有不顺就祭天,从鸡鸭鱼到羊猪,后来开始祭人,每年都有数十童女童男死去,之所以瞒了很多年,是因为祭人是县官暗地里进行的,她派心腹的府衙小吏去拐村子里的小孩祭祀,再将拐卖案件压下不理,没有权势的百姓是毫无办法。


    之所以爆出来,也是因为报应,一小吏自己的老来子被拐卖了。


    自那以后,朝廷发下诏令不许人祭,像这种府衙祭祀,需上报朝廷,由礼部监管。


    豫


    州府离得近,消息传来的快,但府内情况还好,只是旱,不算灾。


    她们进入豫州府地界,一路观察也能看出天空压着云,下雨是迟早的事,情况较好。


    因为担心旱情,棠溪琅提前和礼部侍卿对好话,她们先要求去举行祈雨仪式的地方看一看。


    朝廷来人的这几天,府衙已经将祈雨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明日一早就设坛,若是干旱严重祈雨仪式会进行七天,这次只求三天。


    占卜三次,结果显示求雨于东方,所以她们现在要去的,在城东一处地方。


    “各位大人,本府已经命人去设坛,应龙的画像及一应器具也已准备好,百姓们知道求雨,都在田间堆了土龙,明天想一起过来祈雨,您看?”


    礼部侍卿思考了一下:“可,安排好护卫,百姓人多容易慌乱,看好她们不可滋事,以免打扰祈雨。”


    杨府尹:“自然。”


    棠溪琅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她记得……若是积云而不下雨,有办法可以催化的。


    她转身走到后面,叫经义和书安来:“你们去办一件事。”


    不管有没有用,有法子就先试试吧。


    林迹星在等待的时候,有些不安:“若是三天求不来雨怎么办?”


    杨府尹:“最近几天隐隐有云彩翻滚,天色暗沉,但迟迟不下雨,百姓已经来哭求很多天了,仅靠打水不足以灌溉田地,哎!若是求不来雨,本府只好请罪上天………”


    听她说的心酸,林迹星于心不忍,转过去认真安慰她。


    棠溪琅若有所思,这杨府尹一开始明明是很稳得住的态度,现在突然卖惨开始着急了?不可信啊,看向礼部侍卿。


    过了会儿,悄悄把礼部侍卿拉到一边:“大人,你悄悄告诉我,这两天是不是就要下雨了?”


    礼部侍卿也压低声音轻笑:“殿下明白人,钦天监的人观豫州府气象星盘,近日必有雨。”


    那为何还要办祈雨仪式?这一场仪式前后就要耗费不少钱………


    棠溪琅想问突然停住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难怪母帝那么简单就放她出城了。


    好吧,既如此,来豫州府就只剩一件事了。


    一行人进了城,被安排在府衙入住,棠溪琅眨了下眼睛,竟然没有电视里演的那种,一来就拉去酒楼接风洗尘,杨府尹还挺能装。


    她这次来不是有皇帝的任务,而是太子。


    来之前,太子找到她,希望她能帮个忙,棠溪琅自然是应了,这杨府尹是太子夫郎的表亲,太子听闻她暗中收受贿赂,在豫州府敛财。


    怕牵连了自己,希望棠溪琅帮忙暗查一下是否有此事,重要的是,是否打着太子的名义。


    棠溪琅敬重这个自小对自己很好,有求必应的姐姐,自然不愿意有小人打着她的名义做坏事,前世那些太子被废的案例还少吗,好多都是身边的势力出问题,最后裹挟着太子出事的。


    不过隐藏身份还是她突发奇想了,反正也没多少人知道她跟着来了,上朝借病直接请了假,说不去就不去,有母帝太子兜着,谁还去查她不成。


    “府衙简陋,请各位大人暂且忍耐一下,本府这些时日也会在府衙陪着各位,方便有事情及时商议。”


    棠溪琅进屋子瞅了瞅,确实简陋,比她府里干粗活的小厮住的四人间还差不多。


    敲了敲桌子,眼睛一亮,这桌子太老了,她一巴掌就能拍裂。


    “咔——咚!”


    “怎么了怎么了?”门外的人惊了,急忙跑进来,琅王可别出事啊。


    其他听到声响的官员也跟过来,一群人面对着裂开倒在地上的桌子发愣。


    棠溪琅咳了一声,将手背在身后,眉毛一竖:“杨府尹,这里确实太简陋了!让人怎么住啊?这桌子就轻轻靠了一下,突然倒地不起,幸亏我没摔上去,不然刚来就得断条胳膊,这屋子我肯定不敢睡啊,谁知道半夜床会不会塌。”


    杨府尹一脸迟疑:“这……今天下人刚打扫过的,当时没问题啊。”


    棠溪琅:“我不管,反**衙不能睡了,别的屋子也未必结实,林司务是不是也害怕?”


    林迹星僵住:“啊…啊?对,我也有点担心了。”


    棠溪琅看向杨府尹:“杨府尹,要是床或者桌子再塌了,我母亲可是御史,我一定要让母亲参你一本!”


    杨府尹皱着眉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礼部侍卿,这是也不想住府衙,所以纵容小辈闹事?


    可是以往有人来豫州府,住的都是府衙啊,这次来的都是什么金贵人啊,绝对是贪官!


    听到其她人都喊她“唐司中”?都察院确实有一位姓唐的左副都御史,性情古怪偏僻,听闻十分难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府尹努力柔和了下脸:“是本府疏忽了,本府现在就让下人去敲一敲其他桌椅床柜。”


    棠溪琅想,那怎么成。


    “不行,反正这府衙是不能呆了,杨府尹,你府上还有地方吗?来之前我听上官说出来办差都是住府尹县令府上的啊,实在不行,你家要是不方便去,你给我们安排客栈也行。”


    礼部侍卿咂舌,这琅王,是冲着杨府尹来的啊?


    面对杨府尹的视线,礼部侍卿转头去欣赏地上的桌子,反正她不吭声,殿下为了让她们住好一点,她还填什么乱。


    早就听手下人闲聊殿下的力气十分大,今日一见,果真不是虚传。


    杨府尹眼神有些凝滞,隐隐可见不耐烦,但是她要是真把人放去客栈,才要等着被弹劾吧。


    “好,就住本府府上,府上简陋,各位大人……”


    礼部侍卿适时开口,微笑:“在下不是讲究的人,府尹随意。”


    杨府尹深吸一口气,不讲究,刚才怎么不说话?


    棠溪琅笑起来:“杨府尹恕罪,下官一时情急加上心中害怕,对您失礼了。”


    杨府尹冷哼:“罢了,各位请随本府来,府衙内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各位大人先用过吧,总不能浪费粮食。”


    棠溪琅面对她的意有所指,毫不在乎:“走吧林司务,让我们去尝尝豫州府的特色。”


    杨府尹气结,她何时说过准备的是豫州府特色菜品?


    礼部侍卿:“咳,差事要紧,不用大动干戈,我们简单用些就好,有劳杨府尹了。”


    也是提醒琅王别一下子把人惹急了。


    棠溪琅点头:“说的是,是下官鲁莽了,杨府尹,多谢招待。”


    一好一坏话都说完了,杨府尹僵着脸:“无事,各位请。”


    ……………


    棠溪琅达成住杨府的目的,接下来就是打听消息了。


    她打听消息的方法,那叫一个简单粗暴,经义迟疑:“殿下,这样能行吗?”


    第55章 第 55 章 棠溪琅:“怎么不行……


    棠溪琅:“怎么不行, 上吧书安,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书安:“放心吧殿下, 仆一定完成任务!”


    棠溪琅拍拍她的肩膀:“加油干。”


    书安带着钱包就跑出了府,家庭困难急需用钱又久居豫州府的书生?这要怎么找啊……


    棠溪琅在给她们几个安排的院子里到处打量,杨府尹留她们在府衙吃了饭再来,会不会是拖延时间,趁机交代府里一些事情?


    不过再怎么想,这处客院自然什么都没有。


    礼部侍卿看饶有兴致的琅王还在研究雕花,无奈摇头,保持着不问不看不管的态度,转身回了她睡觉的屋子。


    琅王殿下撒泼换来的好床,她得住一住。


    林迹星磨蹭了一下, 还是好奇的走过来:“殿下, 您这是在看什么?”


    棠溪琅捏着下巴表情很严肃:“嗯………”


    林迹星期待:“嗯?”


    棠溪琅:“竟然是牡丹花雀替哎。”


    雀替就是房屋外檐柱子与梁枋相交的那一块, 从柱子内部伸出来, 承托住梁枋的两头。


    林迹星一脸茫然:“嗯,牡丹花雀替, 然后呢?”


    棠溪琅看了她一眼,啧啧的摇着头走了。


    林迹星挠挠头, 站那里研究了半天,皱起脸, 眼睛挤在一起:“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由于她们到杨府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路进来很多东西看不清, 棠溪琅决定明天出去的时候再仔细观察一下。


    杨府尹毕竟是一州府尹,府上常会来人,只看建筑不会很明显的有什么问题。


    书安带着一个侍卫,接下来几天就会住在外面, 住在外面好办事,不然来回在杨府进出,目标太大。


    晚上休息的时候,棠溪琅拎起被子抖了抖,果然是最普通的布料。


    第二天一早,杨府尹派人送来了早饭,小米粥包子配上小咸菜。


    碍着有下人在场,其她人没有直接问出来,礼部侍卿:“大家尝一尝合不合口味,若是不爱吃,等出去了差人买个小食。”


    主要还是问棠溪琅能不能吃得惯,一路上都是琅王的厨子做饭,她们担心她吃不惯这些简陋的咸菜米粥配包子。


    她先拿起一枚包子咬了,小菜和米粥也都尝了,才招呼其她人吃饭。


    只有林迹星傻没看出来,其她两位明白这是故意的,先试了无毒才放心琅王入口。


    出门在外又瞒着身份,自然不能顿顿安排人试吃,棠溪琅意外,礼部侍卿人还怪好的,她都没在意。


    简单了吃了两口,一群人就赶往了城东,她们起的够早了,但百姓们显然更加重视这件事,天还没亮很多人就已经来这儿等着。


    此刻见府尹带着一堆眼生的大人物过来,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些,很快又絮絮叨叨的互相说起话。


    棠溪琅眼神认真的观察过去,来祈雨的百姓们意外的穿的还不错,衣着整齐干净补丁不多,精神面貌也足,不知道杨府尹有没有干预,想着就让一个侍卫去打听打听。


    “祈雨的道长来了,这是豫州府内最有名望的道长,无量观的道长。”杨府尹面色比较尊敬,简单的为她们介绍了一下,“道长,您请。”


    道长对着她们行了一礼,没有说什么,就去案桌那边准备了。


    “道长一心向道不理俗世,各位大人勿怪。”


    “哪里哪里,自然是祈雨重要。”


    杨府尹和礼部侍卿又打起了官腔,棠溪琅的视线落在了远处肃穆的道长身上,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位道长多看了她一眼后明显惊讶的眼神。


    准备好之后漫长的等待,道长盘腿坐在上面闭着眼睛,现场都安静了不敢多说话,终于等到道长睁开眼睛示意她们:“吉时已到。”


    身后的百姓们纷纷跪下,心中随着道长的祭舞和咒语一起祈祷,希望上天赐予甘霖。


    祈雨庄重,现场一片凝重,官员们也跪下祈福,棠溪琅在最旁边,往外又挪了两步,前面没人才跪下。


    祈雨仪式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她嗅了嗅空气,好像有潮湿的气味,难不成第一天就祈雨成功了?


    很可惜,第一天没有下雨,但是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回去了,外面的天上已经阴沉下来,起风了。


    “好哎,看起来没两天就下雨了。”林迹星抬头看着天,她一直很担心,这下子心里踏实多了。


    杨府尹走过来,她们来的第二天,终于要招待她们了:“今日辛苦各位大人了,几位不远千里来到豫州府,在下深感愧疚,都是本府这个府尹无能,还害的百姓们跟着受苦,惭愧啊。”


    礼部侍卿微笑,打了几圈,杨府尹终于开口:“本府和豫州府的几位想代表百姓们谢谢各位大人,今日吩咐府内做了一桌子咱们豫州府的特色,还请各位大人赏脸。”


    说完还特意转向了棠溪琅:“棠司中昨日就提到了豫州府特色,本府思虑不周还请不要介意,今日特地为各位备了最好的饭菜,希望祈雨顺利。”


    棠溪琅就笑笑不说话,还暗指她不顾正事只想着享乐?那她就认真办一办正事吧,希望杨府尹之后也笑得出来。


    既然是在杨府设宴,就方便了棠溪琅,回府之后棠溪琅一路走一路看,还不时的惊叹两句,弄的杨府尹心烦气躁。


    “天啊,这竟然是双色的花,这是什么品种?好神奇,杨府尹,你们府上的花好漂亮啊,您真有品味真高雅。”


    杨府尹听她又一惊一乍的,先是皱了下眉,听清楚内容之后才舒展开,暗含得意的停在双色花面前:“本府说来和太子殿下有几分交情,此物乃太子所赐,听闻现在京城也没几盆,很是珍贵,各位见笑,不知道夫郎怎么将它搬出来了?”


    棠溪琅扫了眼整个花园的花种,就知道她在说谎。


    别说今年新春送给太子多少盆花,还能全被太子送给这千里之外的豫州府一个不太熟的亲戚,就说她今年,根本没有培育这样的品种。


    那这些双色花哪里来的?


    看来杨府尹的爱好在这里,奇花异草怪石,有价无市的奢侈品在这个小花园里已经看到了很多,棠溪琅摇头,这爱好,也太起眼了吧,要是贪金子藏起来她也看不到啊。


    礼部侍卿夸赞:“二乔牡丹,果然别具韵味,”


    林迹星好奇的摸了下旁边一株绿色带蓝的草,杨府尹看到脸色都变了一瞬,急忙转了话头带着她们要离开:“里面宴席已经备好了,忙碌了一天各位大人都累了吧?我们先去吃饭,请。”


    棠溪琅憋笑,林迹星还挺有准儿,那株草最贵吧,主要是平时见不到啊,去深山里采都难寻。


    棠溪琅走的时候慢慢落在了后面,吩咐经义去告诉书安,查的时候可以从花草贩子或者采药人入手,她们肯定多少知道点儿消息。


    书安也机灵,扮成了一个外地来的花商,路过豫州府歇歇脚,顺便看看有没有新奇品种收购一下,她跟着棠溪琅久了装起来十分有样子,还带着气势很足的侍卫,很快就有人上当了。


    “你要求哪样的品种?购多少?”异花阁的徐老板犹豫了好久,才低声问她。


    书安摇摇扇子,不着急:“我手上倒是也不缺寻常的,只是这双色花死了一盆,现在只剩两盆了,回京城噱头不够啊,你那儿还有吗?有的话有多少我买多少,我出这个数。”


    她比了个徐老板十分心动的数字。


    不过听清之后徐老板震惊:“你有双色花?”


    书安斜了她一眼,很习以为常:“怎么了?咱们搞奇花的,谁还没有一盆双色花呢,我还嫌两盆太少了。”


    徐老板苦笑:“如果你想在豫州府找异色花……”


    一咬牙:“你肯定是找不到的,不如你再看看其它品种吧?我这里有两盆品相极好的兰花,我可以卖你便宜一点。”


    书安敲着扇子思考,观察徐老板的脸色:“倒是也行……不过为什么这么大的豫州府连个双色花都没有?近两年双色花较之前很是流行啊。”


    自从琅王殿下培育出了双色花,皇帝皇后宫里时常摆着,京城流行起了双色花,自上而下,有需求就有市场,比之前偶尔发现一盆多了许多。


    徐老板叹了口气:“总之就是没有。”


    书安知道徐老板不是殿下说的那种破釜沉舟之人,但是她缺钱,所以接下来借着谈生意,打探了不少消息,大概摸清了豫州府的花商们。


    最后找到一家采花人。


    棠溪琅这里,可能是感觉她们官职都不大认不出来,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嘴,杨府尹竟然上的都是好东西,她和几个豫州府的官,不停的倒酒劝酒,一群人热闹极了。


    棠溪琅用勺子挖起一勺羹,想到了巧玉借着她琅王的胆子,在冬春时都不敢多用莼菜羹,杨府尹这里竟然人人上了一巴掌大的陶瓮。


    还有这酒,是御酒,如果没记错,就是豫州产的,这府尹当的好啊,还能截一半再贡一半。


    可能是这两天深受棠溪琅的茶毒,杨府尹此刻终于翻身做主,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棠司中用的可好?府上粗茶淡饭,棠司中不要嫌弃啊。”


    她心中得意中带着鄙


    夷,京官又如何,家中御史又如何,过的了她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吗。


    虽然不能说出来,但看这群人吃着龙肝凤髓喝着玉露琼浆还不自知的土包子样子,很是满足,呵,区区几个京官。


    棠溪琅无语,杨府尹是胆子太大了还是怎么,招待她们几个小官也值得上这些好东西?你倒是显摆上了。


    “多谢杨府尹款待,下官吃着还行,不难吃,就是这酒太涩口了些,下官还是喜欢甜酒。”


    杨府尹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她手下的那几个官员也跟着笑起来,笑中带着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的畅快。


    杨府尹指了指她:“棠司中会喝,来人,换果酒。”


    棠溪琅面不改色,拱手谢了。


    礼部侍卿抿了口杯中酒,咂咂舌,喝的都眯起了眼睛。


    既然知道了这人肯定有问题,剩下的逾矩之物棠溪琅也不一个个找了,只等书安那里看杨府尹借的谁的势。


    直到祈雨第三天,快结束的时候,天上才飘了雨,一下就是倾盆大雨,百姓们欢呼着张开双臂庆祝。


    棠溪琅也松了口气,笑了,林迹星都跳起来了,忍不住对着棠溪琅喊了两句什么,她也没听清。


    反而是礼部侍卿最稳得住,照常对着棠溪琅微笑点头,任务结束了。


    第56章 第 56 章 来豫州府的第四天,……


    来豫州府的第四天, 一行人才有心情去街上走一走,看一看百姓们的样子, 哪怕是打着伞,大家也不觉得脚踩着泥难受。


    用力的呼吸下雨的潮气,混着泥土的土腥味儿,说不上好闻,林迹星现在却觉得很清新脱俗:“雨已经下了,秦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啊?”


    礼部侍卿看了眼棠溪琅:“棠司中说呢?”


    棠溪琅拱手:“自然是上官做主。”


    这意思就是事情已经办完,随时可走,礼部侍卿点了点头:“明日起程,陛下还在宫中焦心豫州府旱情, 早日回去的好。”


    “好, 一会儿就让护卫们准备一下, 把东西收拾好, 明天一早就出发。”


    护卫们还要整装马匹马车、粮草和各自的行李,一时半会动不了身。


    虽然飘着蒙蒙细雨, 但是城中百姓们还开着店,行人也不少, 孩子们跑着玩耍,想来是都在为了下雨高兴呢。


    “那今天是不是就没事了?”


    礼部侍卿一听就知道她有想法:“暂时没事了, 怎么了?”


    林迹星挠头:“我可以去买些东西吗?好不容易来豫州府一趟, 想买些东西回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和未婚夫郎关系很好,马上就要成婚了出来也想着他。


    礼部侍卿看向棠溪琅,棠溪琅移开视线,她区区一个小官她不管事的。


    “…好, 现在可以自己去走一走,尽量低调些,早些回去。”


    “是,秦大人。”


    最后也只有林迹星和棠溪琅独自去行动了,另外两个官员经验足,自然不会为了买东西丢下上官,一直跟着礼部侍卿。


    几个人善意的笑了笑,也就只有年轻人才会这么有活力,赶路几天又忙了三天,连站带跪的,现在还有精力去逛街。


    棠溪琅则是去了某家小茶馆,小所以不起眼,包厢内,书安带着两个人等着。


    “书老板,您带我们见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书生看起来二十多岁,面容憔悴黑眼圈明显,她有些坐不住,带着对未知的恐惧。


    她已经经不起任何阴谋了,身无寸银还要替人写字写书信赚钱养家,若不是遇到这位书老板,买了她那幅被压价很久的字画,家中明日的饭钱还不知道从哪儿去找。


    想到夫郎怀着孕还要陪她省吃俭用,非常后悔没有早些离开豫州府。


    书安安抚她:“放心,我们少嬟是个善心人,记住我告诉你们的话就行。”


    棠溪琅推门走进来,看了眼屋内的人,书安起身行礼,然后站到她身后,对面两个人也畏缩的站起来,不知道怎么办。


    棠溪琅笑着坐下:“坐下吧,别怕,我只是有些事情问你们。”


    书生憋着口气,却也不敢得罪人,闻言坐好等着她说话,另一位看起来操劳过度,身材瘦小一双手黝黑布满茧子。


    棠溪琅也不和她们绕圈子:“想必书安已经告诉你们了,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报酬少不了。”


    书安这几天没白带着侍卫到处跑,最起码找的这两个人都是明确知道杨府尹恶事的。


    没人真的傻,尤其是她们这些被迫害过更加敏感的人,在被人精准找上门,花大价钱买不必要的东西,还带来这里,书生和花匠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选择跟来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是。”


    最后,棠溪琅问她们:“若是有需要,你们愿意做证人吗?”


    她本以为那个书生会愿意,毕竟按查到的消息,书生就是因为不畏权贵才会被杨府尹迫害,应该最愿意看到对方被清算。


    但是书生沉默了,采花的花匠问:“会给很多钱吗?”


    棠溪琅意外:“会,我可以先给。”


    花匠:“我愿意。”


    只要给钱,只要杨府尹能被处死,哪怕被她的同党报复也无所谓。


    棠溪琅又看向书生:“你呢?”


    书生的表情很奇怪,焦灼又躁郁,她两只手交叉挠了挠手指:“不行,我不能。”


    棠溪琅:“为什么?是她们害得你母死父亡,家产被缴,你不想报仇吗?”


    能看出来书生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只看她愿不愿意说了。


    提起家里,书生越发摇头。


    棠溪琅不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想了想:“不只是钱,我可以带你们离开豫州府,再给你们安排一个营生。”


    书生瞪着眼睛看地面:“再跑去哪里能跑得出太子耳目?权贵是惹不起的,就算倒下一个杨府尹,她背后还更厉害的太子。”


    棠溪琅摇头,这就是为什么杨府尹在离京城这么近的豫州府都敢敛财迫害百姓了,只要表面装的好,背靠太子谁也不敢告她。


    “我能保证太子不会站在杨府尹一边,我最后再问一句,你的安全我护下来你愿不愿意?”


    书生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书安和侍卫向前一步护住棠溪琅,书生明白,这些人都不是小人物。


    她没办法:“……你拿什么保证?”


    棠溪琅取出一块令牌:“太子的信物。”


    其实是她的令牌了,反正别人又不认识太子令牌长什么杨样,金色的令牌都长的差不多。


    书生怔愣住,她结结巴巴:“你……你是…太,上面派来的人?”


    棠溪琅点头笑着:“所以你的安全不要怕。”


    书生一瞬间心中涌起底气,原来杨府尹不是太子的亲信,原来太子也看不惯她,太子要清理门户了!


    她从小学的君臣之道,是能最快转变态度的,太子还是那个英明的储君,而她,也不用怕太子的报复了。


    “我……草民夫郎怀有身孕了,草民不能让他出事。”


    棠溪琅恍然大悟,看了眼书安,书安也很惊讶,她没查出来这件事情。


    书生苦笑:“别人都不知道,夫郎有孕三月还未显怀,这三个月……草民生活困难,连请大夫的钱都没有。”


    她这边皆大欢喜,反而是花匠沉默了,她听闻是太子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已至此,知道了这么多想临头反悔不可能。


    她不相信杨府尹借着太子的风作威作福这么久,太子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处置她?莫非是分赃不均闹了矛盾?而且太子权利何其大,还需要派人来暗查杨府尹敛财害民的证据。


    她看了看书生,又低头看自己,她们两个人的案子,既不惊天地也不泣鬼神,真能拉下杨府尹?


    叹了口气,只希望先给钱是真的,拿到钱能将母亲好好安葬了。


    短短半天的时间了,棠溪琅让她们回去收拾,将家人带好,明日一早去城外等着,和她一


    起回京。


    将说好的银钱提前给了她们,算是安她们的心。


    等她们悄悄走了,棠溪琅收了笑容,显得有些冷漠,书安迟疑:“殿下?可是仆有哪里做的不对?”


    棠溪琅出了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理她。


    她不敢多想,但偏偏活跃的脑子自己就动了起来。


    花匠的表情她注意到了,知道是太子的人不应该更加放心吗?还是她入了什么误区?


    太子姐姐……


    回到杨府的时候,棠溪琅头一次怀疑起同行的人,她暗暗观察着每一个人,她们来的目的,难道只有一个吗?


    林迹星带着两个大包裹进了院子,乐呵呵的:“棠司中,你回来了?看我,一买东西就忘了时间,豫州府和京城的东西差别不是很大,但也有些新鲜玩意,给家中人都带了点。”


    棠溪琅笑了笑:“迹星人还挺细心,谁也不落下。”


    林迹星嘿嘿笑了两声,把东西放到装东西的马车上。


    毕竟只是礼部来监督祈雨的官员,官职也不大,杨府尹她们完全没有防备,送到城门口就回去了。


    城外三里地,书安接到了她们一行三人,书生李松文面带喜气,扶着身旁清秀但十分虚弱憔悴,脸色发白的夫郎,采花匠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一直垂着头默默跟着。


    她们三个被安排了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融入了车队最后面,侍卫们都装作没看到,书安偶尔不骑马和她们一起坐会儿,到了饭点也是书安将饭拎过去。


    “少嬟吩咐的补品,路上条件艰难,辛苦几位再坚持两天。”


    书安打开食盒,端出三碗养荣汤,药材不是很足,主要是怕她们虚不受补。


    亲眼看着前几天的大老板摇身一变,成了小厮,几个人很不习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道谢之后书生先端着一碗,喂自己夫郎。


    马车三面,那一面被铺上了厚厚的毯子,还加宽了些,摆着毛毯和被子,让他能够躺下休息,毕竟是公差,一路上不等人,马车有些颠簸了。


    留下她们慢慢走又不安全,这个年代路上不仅有野兽,短不了有土匪,书生她们能理解,所以一路上多是让夫郎躺着,难受了书生就抱着他。


    车队进了城,最后有一辆马车悄然掉队,转弯去了琅王府。


    棠溪琅不会将人留在她的府上,但是说好的会安排一个工作,她名下那么多商铺产业别院,多的是出路,只等之后腾出空来再安排她们。


    她们到京城的时间是午后,回了府衙上报给了皇帝,等收到皇帝的命令,才能去述职或者回家。


    “嗯,不错,你们办的很好,琅儿留下,其她人先退下吧。”


    皇帝看完折子听完礼部侍卿的禀报,点头,豫州府的事情不大,她看过也就放下了。


    “是,陛下,臣等告退。”


    皇帝这才好好看了一眼自家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


    “感觉怎么样?外面和家里一样吗?”


    棠溪琅:“自然不能比,京城更繁华一些。”


    皇帝有点心疼,又带着嫌弃:“朕看你都瘦了不少,这才十几天,跟野孩子似的,穿的这是什么?出去礼部侍卿不给你饭吃还是不给衣服穿?”  :


    棠溪琅张开手看了看,隐藏身份嘛,衣服现买的,都是比较普通的布料,颜色是有一点点不均匀,做工是差了一点点………


    “母帝,儿臣这几日可辛苦了。”眼珠子一转,趁母帝心疼就开始了。


    皇帝无奈:“看你以后还舍得离开京城去办差吗,还抢着去。”


    最后棠溪琅果然带着大把的赏赐回了府,那怎么了,她才十七岁呢,帮家里跑腿给零花钱不是应该的嘛?


    府上早已经收到了消息,棠溪琅到门口时,夫郎们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殿下回来了!”柳塘风踮着脚尖往外看,马车拐弯过来他就瞅见了,惊喜。


    姜春祺和巧玉也上前走了一步,等着棠溪琅下车。


    “给殿下请安,殿下一路辛苦了。”


    棠溪琅扶姜春祺起来:“都起来吧,等很久了?我们进府说。”


    有正夫在,别人不好插嘴,只期盼的看着殿下,只有半个月,却像过了一个春秋,府里没有殿下日子过的都艰难了。


    “大家都想您了,想第一时间见到您。殿下想先用膳还是泡个澡休息一下?”


    姜春祺实在忍不住,想让殿下放一放府里的人和事,先去休息,一路马车颠簸,殿下哪里受过这种罪。


    棠溪琅看到他担心的眼神,舒展开眉毛:“本王以前学习武艺骑射,哪个不比现在艰难,更何况一路都坐在马车上呢,先用膳吧,你们都吃了吗?”


    姜春祺:“还没有,下人传话说您今日午时左右就回了,风侧侍和玉小侍也想等您回来,我们便一起坐了会儿。”


    棠溪琅欣慰,春祺虽然看着冷淡,看他们相处的还不错,管家也没有遗漏,拉着他的手一起坐下:“本王不在的日子,你也辛苦了。”


    姜春祺低头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这样亲密,他不太习惯,但喜欢殿下关心他:“为了殿下,应该的。”


    厨房一直备着,她们刚坐下饭就端出了厨房,棠溪琅确实是饿了,在衙里她们担心皇帝随时会召见,只吃了几块糕点,灌了几杯茶,甜腻的糕点不足以果腹。


    几个人也不说话讨嫌,等殿下吃饱了,放下筷子才陪她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殿下,侍每日都会绕着府里走一圈,最近身体好很多了呢。”


    柳塘风致力于让殿下知道他身体越来越好了,也表示自己很听话。


    棠溪琅挑眉:“坚持的不错,赏。”


    柳塘风眉开眼笑:“谢殿下。”


    “殿下,您赐的那盆花,又长出来两支芽,花苞坚韧,估计快要开花了。”巧玉柔和的看着她,殿下不在的时候他也将花和玛瑙照顾的很好。


    棠溪琅笑着回看他:“巧玉深得本王熏陶,不错等之后本王去看看,赏。”


    巧玉抿唇笑,能和殿下说说话,心里就踏实了。


    不过回来第一天,自然是在正院,用完膳她带着姜春祺回了院子:“经义。”


    经义带着一个小盒子进来,双手展开呈上。


    姜春祺疑惑,看向棠溪琅:“殿下?”


    “看看喜不喜欢,本王在豫州府给你带回来的首饰,是豫州府特有的缂丝花样,还有一些小玩意,看着十分逗趣。”


    姜春祺动容,他不是会说出口,自己做了什么的类型,但是殿下想着他……


    “谢殿下,臣侍十分喜欢。”姜春祺拿起一个特别可爱的泥娃娃,还有小动物的样子。


    他摩挲了几下,娃娃啊……


    “殿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侍男提醒。


    棠溪琅起身:“本王先去泡个澡,这几日感觉浑身都是尘土,你累了就先睡。”


    姜春祺心念一动,又想起之前看到想做却没做的事情。


    他心中踩着鼓点,进了棠溪琅洗澡的隔间。


    “谁?本王不是说不用人伺候吗?出去。”棠溪琅闭着眼睛靠在池子里,听到声音很烦,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想上位的侍男。


    姜春祺本就不安,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神情有些失望:“是……”


    “嗯?春祺?”棠溪琅扭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姜春祺捏紧了手上的工具们:“臣侍听殿下说,尘土满身,想为您清理清理耳朵和头发。”


    他开始想逃,满脸都是窘迫。


    棠溪琅笑了,招招手:“过来。”


    姜春祺只好低着头过去,怕被训斥。


    “不是为本王洗头吗,愣着做什么,一会儿水要凉了。”


    姜春祺走到她后面跪坐下来,将盒子打开放在旁边,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工具,最细的挖耳勺上面裹着一层细棉,姜春祺拿起来沾了水,弯下腰轻轻的帮棠溪琅刮擦耳廓。


    趁他直起来换工具时,棠溪琅拉住他的手腕:“下来吧,你在上面这个姿势可不好弄。”


    姜春祺:“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棠溪琅扯了下去:“你说不用就不用?”


    又跪着又弯着腰,姿势确实很艰难。


    现在被扯着落下水,姜春祺还没来得及惊慌,就被人抱住后腰拖住:“殿下!”


    他慌乱间双臂揽上了棠溪琅,鞋子没脱好像碰到了对方,赶紧想离远一些,被拉紧:“别乱跑,呛水了怎么办。”


    “可是,鞋子……”


    他想说鞋子踢到她了,棠溪琅以为是不舒服,两只脚夹着他的鞋跟,搂着他的胳膊上举,直接给拔了出来,飘起来后往外面一扔。


    本来就是在卧室里穿的内室鞋,很干净,所以棠溪琅也不在乎。


    姜春祺脸上沾了水珠,湿漉漉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心跳的可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举一动都让他无处可逃。


    棠溪琅拖着他后腰的手,好像碰到了一个细细的硬条的腰带,哪有腰带穿在里面的?


    姜春祺率先反应过来:“殿下,您放开臣侍吧,臣侍伺候您沐浴。”


    棠溪琅这才放开他,两个人泡在温水里面,一个大大咧咧的赤裸着,一个衣着整齐却躲躲掩掩。


    “殿下,臣侍为您洗头。”


    棠溪琅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池子里有凳子,她坐着还往后仰一点,姜春祺站着方便他搓头发。


    池子很大,所以水凉的也慢,在水温差不多的时候,棠溪琅看着姜春祺:“衣服湿了贴着很难受吧,脱了冲一冲,该出去了。”


    “是……”


    姜春祺咬唇,这样的场景下脱衣服,他莫名有些羞耻感。


    手指搭在腰带上,布料沾了水变得涩了很多,不像之前一扯就能拉开,姜春祺扯了两下没扯开,更加呼吸不畅,感觉殿下的视线一直落在手上,用了一拉,终于解开了。


    棠溪琅单手托着下巴,看美男脱衣,怎么说呢,心里头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尤其是姜春祺的表情,他自己不觉得,其实快要哭出来一样,看着……有点爽啊。


    姜春祺脱了最后一层里衣,整个人缩进水里,只露出鼻子和上半张脸,棠溪琅也不过分逼迫他,任他埋着。


    水声哗啦,棠溪琅起身出了池子,摇了下铃铛,旁边挂在墙上的竹筒里流出来干净温热的水,棠溪琅冲洗干净了才叫他:“上来吧。”


    第57章 第 57 章 姜春祺强忍着羞意,……


    姜春祺强忍着羞意, 睫毛颤抖着出了水面,一出来皮肤接触冷风, 打了一个激灵。


    他手臂抱着身前,发丝从两边垂下挡住了胸膛,只从发间隐约漏出些白里晕着红色的肌肤。


    刚才他没有脱裤子,现在也为了这条潮湿的裤子发愁,还好殿下没有问也没有说什么,姜春祺就这样欺骗自己当做无事发生。


    走到竹筒水龙头那边,需要路过棠溪琅,路过的一瞬间,呼吸好像打在了他身上,他的鸡皮疙瘩仿佛都起来了, 激灵直冲颅顶。


    棠溪琅披着大毛巾等他冲洗, 但看他那个样子, 像要穿这裤子洗澡, 虽然已经想起来了男子会穿腰裤罩住私密部位。


    但棠溪琅看他这样别扭着,认为他应该提早适应, 提醒他:“你和本王已经成亲了。”


    姜春祺僵住,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这样的表现好像很不称职,他已经是殿下的夫郎了, 这是在防着殿下吗?


    他紧张的解释:“不是这样的, 臣侍, ”手臂打开靠近一步:“臣侍只是害羞。”


    棠溪琅笑着:“本王知道,快洗吧。”


    她又取了吸水的毛巾擦头发,姜春祺担心拖久了殿下着凉,加上不想殿下误会, 闭了闭眼将裤子脱了下来,里裤里面还穿着腰裤箍着私密部位,他抖着手拆下来,用里裤遮住叠在里面。


    做这些事的时候棠溪琅没有刻意回避,只好奇的看了眼腰裤,果然很合他的性子,腰裤都是简简单单的白色,而且,她目测腰裤尺寸好像比他小,穿着一定难受。


    很符合春祺平日的行事,克己复礼。


    等他也冲洗干净,棠溪琅再次摇铃,水停下。


    拿起一张大浴巾给他披上,瞬间暖和了很多,姜春祺下半部分的发丝都打湿了,裹住毛巾擦拭:“谢殿下。”


    两个人换好了浴后穿的宽大里衣,从偏门直接进了卧室。


    进了卧室,四个侍男帮她们擦头发,一个个毛巾换过去,直到头发干的差不多,两人到榻边烤围炉炭盆。


    棠溪琅拿起小银叉在围炉里加丝香粉,由檀香、佛手柑、缬草等多种香料调配出来,有镇静助眠的功效。


    “殿下,您想听什么?臣侍为您读书,您歇一歇眼睛。”姜春祺见她在墙里侧的书架上挑选,问道。


    棠溪琅发现这离家一遭,以为最不会想她的王夫,竟然变得黏她了,选出一本游记:“好啊,本王就享受一下王夫的仙音。”


    姜春祺抿唇,刚才听了殿下的话,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成亲半年,虽说是殿下不想同房,但他也是殿下的夫郎,可他做了什么,要将自己的妻主推远吗?


    打开游记的书签那一页,姜春祺再次沉默,他竟然不知道殿下读到了哪一页,这明明……是他和殿下的卧房里面放的书。


    只好从这一页的开始读起来,清冷而克制的声音,仿佛泉水流过,棠溪琅撑着侧脸闭目养神。


    良久,恍然间听到姜春祺有些沙哑的低声清了下嗓子,然后继续读起来,棠溪琅睁开眼睛:“可以了。”


    她看了眼时刻,竟然过去半个时辰了,怪不得胳膊酸脖子疼的,两人的头发也早已干透:“这一来二去的,都已经快晚膳了,喝杯热水润润嗓子,本王睡着了你怎么不停下,嗓子疼吗?”


    姜春祺:“不疼,看您疲惫就没有打扰您。”


    他起身给棠溪琅按摩肩膀和脖颈,只是没有经验,空有力气没有巧劲儿,棠溪琅拉下他的手,将人抱着坐到怀里:“你今天怎么了?和平时不太一样,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姜春祺整个人的神情都低落了,他现在做这些,晚了吗?明明是夫郎应该做的事情,殿下竟然觉得奇怪,可见他平时有多么不称职。


    “臣侍……想让您舒心。”


    棠溪琅睁大眼睛,原来是想讨她欢心。


    “殿下恕罪,臣侍粗鲁笨拙,伺候您都伺候不好。”


    棠溪琅看清冷美人为自己黯然神伤,心疼了:“春祺何出此言,你很优秀,你看本王离府半个月,你为本王将府里管的多好,井井有条,分寸不乱。”


    “臣侍觉得羞愧,成亲半年有余……”


    他没说下去,竟从未和殿下坦诚相见,竟第一次伺候殿下沐浴,为殿下读书,他不想自己后悔再与殿下离心。


    棠溪琅抱着他没说话,但他的意思棠溪琅也大概明白了,心情很好:“春祺你记住,本王很高兴你是发自内心的想与本王好,既然两情相悦,又何必庸人自扰?多的话就不说了,本王明白你的心意。”


    姜春祺点头:“是,殿下,臣侍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夫郎。”


    “那本王也努力做一个好妻主。”


    “殿下,您一直是。”


    棠溪琅抱着他笑,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确实经过这次姜春祺的真情流露,两人的感情更亲密了些,平日里相处也多了几分温馨自然。


    第二天早上,棠溪琅精神饱满的上了朝,然后去找了太子。


    在猜想没有确切的证据验证之前,她不会做任何判断。


    在她将自己调查到的告诉太子之后,太子点头:“好的,多谢琅儿,孤知道了,有了证据孤也好和太子夫开口,毕竟是他的亲戚。”


    棠溪琅走之前,回头看了眼太子,太子若有所觉,再抬眼的时候棠溪琅已经大跨步的走了。


    出了东宫,棠溪琅舒出一口气,说了这么久,太子姐姐都没问问她,证人在哪里,证人还好吗。


    想着太子姐姐知道真相之后还是如常的微笑,她心中那个猜想反而有些肯定了,豫州府离这么近,太子事先真的不知道吗?


    走到东宫门口,她忽然停住,问门口的侍卫:“今日礼部有人来过吗?”


    侍卫:“礼部侍卿秦大人来过。”


    棠溪琅点头离开,所以说啊,太子入主东宫二十年,手下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官,查个人怎么还找她呢。


    “臣观琅王殿下一片纯然,没有什么野心。”


    太子:“孤早说琅儿惫懒,不爱这些权柄俗事,


    你们还不信。”


    大学士观察着棋局,细细思量着,落下:“臣等都是为了太子殿下您,琅王殿下毕竟深受陛下宠爱,和几位重臣子嗣关系良好,若是争起来,未尝没有可能。”


    太子冷笑:“为了孤?”


    “那你把男儿聘与本王。”


    “那不行。”


    太子紧跟着追下一枚棋子:“怎么不行?你不是对孤忠心耿耿吗,孤若是和你的男儿在一起,不是更有利于你对孤效忠?”


    大学士跟上:“………”


    “臣的男儿才三岁。”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孤看你家男儿很满意。”


    大学士无语,这是为了报复她们促成这件事情?现在倒是心疼起妹妹了,早些也没说拦,不愧是太子,既要权利又想顾亲情。


    虚伪的很。


    两人一来一往,这次棠溪琅去豫州府,是太子的幕僚和拥趸提出想试一试琅王。


    首先豫州府这位府尹和太子的关系不近不远,其次这位府尹确实仗着太子的名声敛财,最后,就算琅王有异心想借此事发挥弹劾太子,也不会对太子产生太大的影响。


    太子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什么人,但也被幕僚说动了,琅儿出宫接触外面的人这么久,又入了官场,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带坏?


    若是琅儿生出了野心,她希望能快刀斩乱麻,让琅儿看清楚八年布局的差别,不要坏了姐妹情分闹的更僵。


    宫中从小只有她一人,在六岁时被封为太子,她是真的喜欢这个胞妹,疼爱了这么多年,自然不希望生分了,她在这个位置看的很清楚,没有人能一直可信。


    有时候她也会想,琅儿不想要皇位吗?但是她确实最讨厌这些勾心斗角的琐事。


    豫州府一行,结果是好的,琅儿对她这个姐姐依旧十分信任依赖,也十分为她着想。


    大学士:“侥幸侥幸。”


    将太子的棋子吃了十几枚。


    太子几个回合又压回去,斗得不可开交。


    “为了自己的权利和野心,就别把忠心挂在嘴边,孤只看你能做什么。”


    回了礼部府衙,棠溪琅神色如常,见到浇花的礼部侍卿打了个招呼,回屋子看今年童生试的卷轴,县试已经考完了,还有几天就是府试,各地县试的名单已经上报礼部,她简单翻了一遍。


    这就又没有事情可做了,棠溪琅呆的比往常更加无聊,摆弄起自己桌上的纸来。


    “咻——”


    一道弧度划过堂屋,飘到了对面人的桌子上,那个司中吓了一跳:“殿下?这是何物?”


    棠溪琅接过被还回来的纸飞机,笑了笑:“叠着玩儿的,纸飞鸟。”


    “殿下大才,此物竟然可以将一张纸飞出去………”


    棠溪琅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格外的烦躁,不想听她絮絮叨叨,和上官打了个招呼,溜了。


    她去别的衙门串了个门,穆羽飞忙的飞起,真契合了她的名字,路过之后又去找了宋博衍,这人在哪儿都一样的不正形,也正闲着呢,干脆坐下和她呆了会儿。


    宋博衍看出她心情不快,也不多问,熬到下班就拉着人去了一场饭局上。


    “谁像你这么无趣啊,下了值当然是去过大人的生活啊,走,今日张娘子请客,我们去搓一顿大的。”


    棠溪琅稀里糊涂的跟着上了马车,到了才知道:“你竟然来这种地方?”


    只见马车停下的地方,正对着一座香味弥漫、乐声飘渺的红楼。


    “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锦客,你竟然没有来过吗?”


    棠溪琅转身:“有什么好玩的,走了回府去。”


    宋博衍一把搭上肩膀,带进去了:“今日带您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别急着回啊。”


    棠溪琅:“没记错的话,你刚成亲两个月吧?”


    宋博衍笑了笑:“哈哈不过夜不过夜,这是雅肆,放心吧。”


    她再如何也不敢带琅王殿下去那种脏地方啊,男郎还是得干净才惹人爱。


    棠溪琅放下心来:“好吧。”


    加上心情确实不太好,在外面呆会儿也好。


    “子远?”


    原来张娘子请客指的是张子远啊,棠溪琅无语,她们这些人竟然常相聚酒楼雅肆,不是都上班了吗?还挺闲。


    “锦客也来了?不容易啊,博衍竟然把您拉来了,记大功!”


    出门在外避免琅王身份在自己口中暴露,互相都是喊字,“棠溪”这个姓氏是皇室之姓,也不能喊。


    人不多,七八个都是眼熟的,不是同窗就是上朝经常会看到的面孔,她这个经常,指的是和她们官职差不多,都站在后排的一些。


    雅肆里不像平常的酒楼那么正经,没有圆桌高椅,只有小案桌,一群人各自坐在地毯上自在的很。


    身边虽然陪坐着小郎,但都是规规矩矩的最多也是搂着搭着,穿的也比较严实。


    既然棠溪琅来了,张子远给她腾了个地方,将主位让给她:“孙三郎!”


    喊了一声,很快一个年岁大些的男郎就进来了:“哎来了来了,张娘子有什么吩咐?”


    打眼一看,平时出手很阔绰的张娘子竟然坐到了一边,主位是一位面生但从头到脚都十分金贵的娘子,顿时明了这位是今天的主角。


    张子远努了努嘴:“问问咱们锦客喜欢什么样子的,记得找最好的小郎。”


    孙三郎离得不近不远,笑容热情不惹人腻烦:“这位娘子您喜欢什么样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清纯的夭艳的虜这里都有,保您满意。”


    棠溪琅无语的翻了一眼张子远:“我不用了。”


    宋博衍:“这怎么行,锦客,总得有人倒酒吧,你不喜欢让人离远着些就行。”


    棠溪琅看了眼她们,无奈,自己若是不要她们几个玩的也不自在:“随便吧,找个规矩点儿的,不要涂太多水粉香料。”


    孙三郎:“哎!您放心,虜马上把人给您带来。”


    张子远张嘴接过小伎剥好的葡萄:“今日听说明月肆有活动,这才邀了几位来玩,瞒的倒是很严实,差人打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别是什么噱头吧。”


    宋博衍说的没错,这座雅肆大多都是清伎,陪吃陪玩奏乐跳舞的,主要招待这些讲究的世家子和当官的或是读书人,卖了身就不值钱了,所以大多都只是面容清秀可人,重点在他们各自的才艺上面。


    伺候她的小伎有一双清澈的小鹿眼:“娘子定不会白来,今日肆里的活动,保证是整个京城都翻不出第二个来。”


    张子远将一拇指大小的银子放到他头顶上:“就听你的了,若是我们看的不满意,可要你赔回来。”


    小伎弯了眼睛,顶着银子笑:“虜提前谢过娘子的赏银了。”


    几个人惊奇:“这些小伎平日说话最讨巧了,今日这么确信咱们不会失望,看来是真的很不一般啊。”


    “锦客,你赶上好东西了。”


    棠溪琅靠着月牙凭几剥瓜子:“看了再说。”


    “也是,若真能打动锦客,这家雅肆才奇了。”


    “各位娘子久等了,温玉,伺候好娘子。”孙三郎带着一小伎过来,宋博衍有相识的小伎,早喊来了,所以这次只带了伺候棠溪琅的。


    棠溪琅皱眉:“温玉?换个名字。”


    气氛僵住,那个清丽柔弱的小伎可怜兮兮的看向孙三郎,孙三郎笑着拍手掌:“那感情好,这位娘子您来取个名字如何?虜也没有什么文采,只想着这字好听,也不知犯了什么忌讳,不如娘子,您来取一个?”


    宋博衍打了个圆场:“锦客今日心情烦躁,许是听着不顺耳,华清日高海棠睡,一片温玉沉秋云,不如改叫秋云?”


    张子远她们哈哈笑起来:“博衍你太过小气了些,一首诗这么好听,你给人送两个秋云?不好不好,不如海棠,海棠清雅可怜,与这小伎相称。”


    宋博衍哼声,扔出去一个金元宝:“听谁的?”


    另一人秦兆溪也跟着扔:“今天这名字我还抢定了。”


    一时之间,之前的僵持气氛消失了,孙三郎看着几位娘子扔到前面地毯上


    的银子脸上笑开了花,一个不值钱的花名,改了就改了,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推了一把“秋云”:“去吧,别让娘子久等了。”


    “秋云”怯生生的跪坐到棠溪琅旁边,拿起酒壶:“娘子,虜为您倒酒……”


    棠溪琅懒得搭理别人,看她们几个闹腾:“行了,收着点儿吧,万一一会儿的大活动还得靠你们撒银子呢,现在撒完了一会儿抓瞎。”


    张子远:“锦客说的对,你去,看看我们谁赢了。”


    她身旁的小伎跑过去捡钱,各自案桌前的银子都数了数:“这位娘子的最多。”


    宋博衍拱手:“承让承让。”


    “厚脸皮,你那堆还有我扔过去的呢。”


    “你愿意的怪谁?”


    “你力气小。”“你愿意扔。”“你力气小。”“你愿意扔。”“………”


    中间收拾干净了,若是娘子们没有特别邀请其他舞伎,这些小伎们会各自上前表演,奏乐舞蹈,气氛烘托的十分热闹。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孙三郎喊着通知她们,活动马上要开始了。


    一面墙的窗户全部打开,她们这个包厢正对着一楼的大舞台。


    “这是摆的什么?秤吗?”


    “你们这游戏,有点意思啊,半天了都没看出来是什么。”


    “是跳舞吗?”


    大舞台上有一个很大的秤,从房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平衡秤,两边的平台上正好能站上去人,众人议论纷纷,看着像跳舞的。


    “来了,有人上来了。”


    孙三郎站在舞台中间,还是那张笑脸:“各位娘子们别急,在游戏开始之前啊,虜来说一说玩法。”


    “各位可知道虜家身后这个是什么?”


    “秤啊,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谁不认识秤?”


    孙三郎:“对了,就是秤,不同的是,虜家这个秤有点儿大。今日的游戏和“公平”一词有关,古人的“公平”我们今日也能见识见识。”


    “容虜卖个关子,等游戏开始,各位也就知道由来了。”


    他拍了拍手掌,有人搬来了两个小台阶,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出来两位衣衫单薄的男郎。


    “哗——”雅肆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竟然是双生子?”


    “还是很漂亮的双生子。”


    “嗯……依我之见,不算顶级,但重在双生。”


    “大概猜到了玩什么,但是用这个隐喻,在下不赞同,非君子所思,太不人道了。”


    “毕竟是雅肆,不是红馆,等着瞧吧,买账的人不会太多。”


    “………”


    棠溪琅将视线放到舞台上,她们说的“公平”,指的是百年前,昭国还未建立,前朝末年战争灾年共起,百姓们过的惨不忍睹,当时就有一种说法,互相交换男儿或者夫郎,怎么交换?


    “上秤”,两人体重差不多才能换,那才叫“公平”,因为这种交换谁也不想吃亏,导致的打斗杀人也不少,当然那个秤,自然不是现在这样友好安全的东西。


    “拿这种事情当做娱乐,真够恶心的。”


    其她人听到了棠溪琅的话,看她不甚感兴趣的样子,也都知道琅王的态度,耸耸肩。


    “看吧,咱们读书之人,礼义廉耻还是要的,观之场上竟仿佛看到了百年前的荒野横尸,可悲可耻。”


    “不知是什么人出的馊主意,可惜了,还不如让这两个双生子跳个舞热闹。”


    乐声起,两个被绑着手的男郎分别坐在两边的秤上。


    孙三郎还没有发现雅肆这些读书人们有的已经变了脸色:“这两个小伎体量完全相同,各位客官可以押宝,您将宝压在哪边,最后重的一边赢,另一边的钱就是你们的了,这两个小伎………”


    剩下的不言而喻,但这也是挑起众人的激情罢了,这样两个“奇珍”,孙三郎自然是要拿来挣钱的,而不会轻易卖身。


    等孙三郎说完,台下的场面却不像他想的那样热烈,笑容僵在脸上,他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晚的“公平”游戏,这就开始了,各位娘子们,请吧。”


    大厅里有人觉得好玩往上扔了几个银子,砸到了左边的小伎,虽然是双生子,但两人一个看着骄魅充满敌意,一个眼含泪珠可怜怯懦。


    被砸到的小伎瑟缩着,泪珠滑了下来,引得几个人又扔了金银上去。


    可渐渐的,她们发现楼上雅间竟然无人行动,气氛慢慢落了下来。


    有些人不明所以,但也随了大众。


    其实并不是说所有人都和棠溪琅张子远她们几个一样,厌恶这种游戏,而是在场的读书人和朝廷命官们,她们自认风雅,行君子之事。


    在这种一眼看过去一堆熟人的场合,怎么可能暴露出来去玩这种与百年前灾难挂钩的游戏。


    所以说,孙三郎说的那些话,不好,若是不提醒,没准还能有些人捧捧场。


    还有对面一屋几个小官,是看到了琅王,眼尖的看到琅王几人面色不好,她们也跟着义愤填膺,不去凑合,再有人认出当官的都不乐意,她们更加不敢上前去表现,再碍了人的眼。


    这座明月肆既然能引得这些读书人朝廷官和世家子来,打出的名声就是高雅,如今一朝行错事,就要接受冷场的现象。


    孙三郎见势不好,已经有些慌了。


    双生子右边那个,看出了现场这些贵人的不捧场,立刻张嘴将绑着手的绳子咬开了,幸好孙三郎为了好看,将双手绑在了身前。


    他动作很迅速,解开绳子就扒着边缘跳了下来,左边的男郎被晃荡的吓到缩起来颤抖,右边没人他倒是离地面很近了。


    跳下来的男郎不敢耽误,他实在是无路可走无人可求,才会想出这样绝望的主意。


    “我和弟弟两人是被掳来的,请各位贵人,哪位救救我们哥弟二人,我们是良籍!求求各位了。”


    他说完才将自己弟弟拽下来冲着前面跪好,然后就咚咚开始磕头,右边那个也跟着磕。


    事情闹到现在这样,孙三郎现在彻底慌了,急忙喊人上去将人带下来,哭诉:“各位娘子,虜家可是正经生意人,这两个小伎闹别扭呢,虜家先去处理一下。”


    说着急匆匆就要带走,舞台上拉的扯的,双生子根本抵抗不了,被抬起来就搬走了。


    第58章 第 58 章 这边包厢里,她们都……


    这边包厢里, 她们都看向棠溪琅,棠溪琅点头:“让孙三郎把人带进来。”


    不止是棠溪琅看不惯这种事, 还在于她不能不管,就像是有人击鼓告御状,皇帝不可能说我当不知道,皇家的公信力何在?


    这小郎倒是有胆色,这种场合下官最大的那个肯定要查,只要他们本身是良籍确实没问题,一查一个准。


    但她没有被人围观的兴趣,将包厢门窗关上,把人带过来私下里审问。


    张子远起身:“得,又要干活儿了, 等着, 我去拿人。”


    其她包厢的人暗自观察, 看看孙三郎和那两个小伎被人带着进了哪个包间, 知道的都悄悄退回屋子,既然琅王管了这件事, 就不是她


    们可以插手的。


    啧,可惜了那两个双生小伎。


    孙三郎心中忐忑不安, 他也没想到这屋里的娘子竟然是王主,琅王殿下他也是知道的, 都说琅王性情宽厚, 应该不会为难他吧………


    但是想起刚才让温玉换名字的事情, 又有些不确定了。


    双生子哥哥搀着弟弟,画着浓妆的脸倔强坚定,只要有一丝可能,哪怕沦为仆籍也不能入了贱籍!


    几个人跪在堂屋中间, 屋里只剩下几个人和棠溪琅的属下。


    “殿下,各位大人明鉴,虜……”


    “碰!”


    不等孙三郎继续狡辩,宋博衍就敲桌子制止了他:“殿下面前不得放肆。”


    棠溪琅脸彻底冷下来,今日憋了一天的火气倒是有地儿发了。


    “你们两个,姓名身份,为何喊冤。”


    双生子哥哥磕了个头:“草民兰昭昭,弟弟兰岁岁,家住西市南街,自幼丧父,母亲本是一个大夫,但前两年生了重病于年前去世,上个月草民感染了风寒,弟弟出门买药却被人哄骗签了卖身契,孙三郎带人闯入家中将我们哥弟二人撸来,请殿下明鉴。”


    他弟弟听完了只会跟着磕头:“求殿下明鉴,求殿下明鉴。”


    被兰昭昭扯了一下才安静停下来。


    棠溪琅眼神冷厉:“京城人士都敢拐骗,以此可见这些人平日里有多猖狂。”


    孙三郎急的想喊冤,又不敢再插嘴,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兰昭昭。


    棠溪琅:“韩山,你带着本王的令牌去府衙查一下他们两人的身份。”


    “是。”


    兰昭昭大着胆子喊住她,虽然手脚都在发软,还是清晰的将自己身份复述了一遍,清楚到哪个坊哪个街哪一户,和母亲姓名等等。


    棠溪琅点了点头,眼神带着欣赏,在这种绝境的时刻,还能保持冷静积极求助,心性不错。


    “孙三郎,这两个人的卖身契,你从哪儿拿到的。”


    孙三郎膝行两步,表情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殿下,虜家真的是正经人家啊,他们的卖身契明明是自己签的,虜也是花了银子从牙人手里买来的,虜问了的,是他自己签的名字啊殿下。总不能说他后面反悔了就不作数了吧?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子远冷哼:“我现在杀了人,压着你签了字是不是也算你干的?”


    孙三郎脸色一变:“大人,您不能这么说啊。”


    棠溪琅:“你从谁那儿买的?多少银子?”


    孙三郎犹豫了一下,不过这都在契子上写着,能查到,瞒了问题更大:“是王六娘,她卖了虜五百银。”


    秦兆溪出声:“这不对吧?五百银?谁家奴仆卖这么贵,正常交易,一对奴仆最多十两银,就算双生子奇货可居,也超不过五十两,五百两?怕不是包着指定点人的钱?”


    棠溪琅这才反应过来奇怪的地方是什么,秦兆溪的部门还正好管着这个事情,对正经的仆籍贱籍交易和更换籍贯很了解。


    “你既然说是正经交易,这两人的户籍你们在府衙更过了?”


    良籍变为贱籍,一下子跳了两级,当然不是嘴皮子一说,需要双方一起去府衙变更户籍信息,并且签字画押留下凭证,再由府衙的红印盖了章才算完成。


    若是每个人的户籍那么容易变更,百姓们早乱了。


    孙三郎脸色苍白,再无力狡辩,他是真的没想到今日碰到的是大人物,不仅可以去调取户籍,还有这么了解买卖规矩的大人在。


    那边将王六娘带来,一起审,这时府衙的人也赶来了,旁边候着等殿下审案,她们再登记造册。


    府尹讪讪的陪笑,不管怎么说良家百姓被掳走到了雅肆,可她一点儿没发现问题,这就是她治下不严,明日绝对会被弹劾,只期望有琅王在,让她的存在感低一点,再低一点。


    最后查明了,果然是孙三郎早就盯上了这对貌美的双生子,她们母亲去世后打了不少主意,可惜兰昭昭是个机灵又豁得出去的,一直没机会下手,直到他生病,那个胆小的单独出门。


    孙三郎给王六娘谈好价格,将人骗着签了哥弟二人的卖身契,立马将人掳来了雅肆,调教了一个月以为差不多了,才听“高人”指导办了这次活动。


    骗兰岁岁的方式也很简单,一开始是一张白纸,他人又单纯没什么防备,名字写上去剩下的就好说了。


    想着有卖身契以后哥哥闹起来也有个说法,外人就不会管闲事,哪想到今日从一开始就一直错,被抓到机会捅到了全肆面前。


    府衙的小吏们将她们两个压走,棠溪琅看着放松下来疲惫不堪的兰昭昭:“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兰昭昭跪着的姿势已经颓了,直到尘埃落定彻底解救出来,身体才后知后觉的将所有的恐惧释放出来:“草民…草民和弟弟回家,草民自小和母亲学了些岐黄之术,能度过余生就好。”


    虽然还在抖,牙齿都有些僵硬打颤,但是他还是努力挤出个笑容:“经过这件事,草民二人的名声也彻底毁了,不想拖累她人,家中还有母亲留下的东西,足以我们好好活下去。”


    那边的小吏尴尬笑了笑:“启禀殿下,兰小郎家中……已经没有东西了,呃,一贫如洗。”


    想想也是,孙三郎他们都把人带走了,怎么还会留着值钱的东西。


    兰昭昭彻底崩溃,捂着脸哭起来,他的哭都是隐忍压抑,破碎不成声的。


    兰岁岁的泪就没停过,此时抱住哥哥,两个人哭成一团场面别提多心酸了。


    棠溪琅无奈,对着男郎的哭声有些头疼,她不会哄啊,抬头看向宋博衍和张子远她们。


    宋博衍:“殿下别看我,您说的,我才刚成亲两个月,不能招惹桃花。”


    张子远也扭过头去:“抱歉殿下,在下也不会哄人。”


    笑话,她连家里两个小侍都搞不定好吧,也就白长一张薄情的脸。


    秦兆溪她们更别说了,明显这是殿下的菜啊,她们可不敢掺和,殿下欣赏那个哥哥她们都看在眼里的。


    棠溪琅抹了把脸,这叫什么事儿啊,走过去将帕子递给他,没办法,就带着一张帕子。


    “别哭了,本王帮人帮到底,总不能叫你们刚出虎穴又饿死在家吧。”


    兰昭昭发泄过后也有些尴尬,习惯了强势的他在众人面前哭十分难为情:“谢谢殿下。”


    此刻脸都花了,接过帕子使劲的擦脸,将雅肆化的装全部擦掉,很快脸上就红了一片。


    擦完自己,他又把弟弟薅起来给他擦了擦,还好弟弟脸上化的简单,毕竟孙三郎是想突出他们不同的风格。


    兰岁岁怯怯的抬眼:“哥哥……”


    兰昭昭擦完了就转过头,不理他。


    兰岁岁眼里又溢出了泪:“哥哥……”


    他真的错了,都怪他蠢笨,从小就给哥哥添乱,这次还闯下大祸,哥哥已经好久没理过他了,他害怕。


    如果哥哥不要他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但是如果没有他,哥哥应该会活的更好吧?


    这一个月来时刻被内心折磨的兰岁岁,被得救之后就存了死志,他只是一个拖累,之前他不敢留哥哥一人受苦,现在可以了。


    棠溪琅和几个人正商量着,谈论几句准备直接散了吧,今天这情况也没喝酒的心情了,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紧跟着就是兰昭昭绝望的呼喊:“岁岁——!”


    扭头就看到倒下的兰岁岁,身上那件雪白色的薄衫从领口处红了一片。


    他拿簪子割喉了。


    棠溪琅吸气:“止血!去请大夫!”


    其中一个侍卫立马出列,扯了屋内帷幕的布,走上前蹲下查看了伤口的深度,还好这人力气小,割的不是特别深,按压住,过了会儿血流就止住了,她不敢松开:“殿下。”


    棠溪琅紧皱眉毛:“救人要紧,你先坚持一会儿,等大夫来。”


    张子远:“这人看着胆小如鼠,竟是个贞烈的。”


    棠溪琅:“未必是因为此。”


    有时候,人的愧疚会导致产生自毁心理,认为死了才是恕罪。


    经过大夫上药包扎,兰岁岁倒是救回来了,棠溪琅也叹了口气,将他们两人安置在琅王府附近的医馆里,医药费她都掏了。


    “你弟弟已无碍,今晚你且好好休息,你要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兰昭昭瞳孔一震,他深深的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看眼前人:“草民,叩谢殿下再造之恩。”


    棠溪琅摆摆手:“被本王撞上也是有缘,你可以安下心来考虑以后的事情了,你是男郎,男郎们看大夫又很不方便,若是你想做男大夫,本王会帮你。”


    兰昭昭:“是。”


    他心动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殿下给他再多钱也有花完的那一天,但如果他能做大夫呢?


    只给男郎看病的大夫,经过殿下首肯,自然不会被人明面上说闲话找麻烦,也不用担心没有病人上门。


    时候不早了,兰岁岁被抬着去了那个医馆,嘱咐完,兰昭昭也要跟过去,在他弟弟修养的这段时间,就是他们哥弟二人缓和后怕考虑未来的时间。


    棠溪琅和几位友人同僚在雅肆门口告别,宋博衍很愧疚:“若不是我硬拉着您来,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请殿下恕罪。”


    棠溪琅拍了拍她:“下次请本王喝酒。”


    宋博衍笑着:“那我回去可要努力讨好夫郎,将钱包备好了,不醉不归。”


    棠溪琅:“哈哈哈静候佳音啊。”


    这自然是玩笑话,她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也少不了银钱,从小到大的私库里都比普通人几辈子的积蓄还多。


    回到琅王府,棠溪琅还是回了正院,姜春祺在门口等她。


    温馨的灯光从后面洒下来,将姜春祺的面容都打的柔和了,他微微一笑行礼:“殿下。”


    棠溪琅扶起他来:“怎么在门口等着?手都凉了,冷吗?”


    姜春祺:“臣侍不冷,听下人说您回来了,臣侍想早些见到您。”


    棠溪琅经过这一晚心情已经缓和了下来,牵着他回屋:“春祺有心了,晚膳用了没?”


    “还未,臣侍下午整理了一番这半个月递到府上的帖子,有一些需要您过目的,晚膳便耽搁了。”


    棠溪琅手上用力,捏了下他的手指:“春祺乃贤夫,正好和本王一起用膳。”


    回来时经义已经去厨房吩咐了,很快就能准备好上菜。


    姜春祺疑惑:“殿下不是和友人外出用餐了吗?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棠溪琅摇头叹气,和他说了说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


    “……那两位男郎实在可怜,遭遇这等无妄之灾。”


    姜春祺对殿下去雅肆没什么想法,毕竟殿下身为女子,应酬的场合不会少,比起青楼楚馆,他宁愿殿下去的是雅肆。


    “谁说不是呢,还好是在今日遇到了本王,也算他们命不该遭此劫难。”


    棠溪琅有些在意的是,被她撞见的有这样一件,那没被发现的呢?


    但是经过今日,其她若是有鬼的地方定会打草惊蛇,将犯罪证据藏好掩饰起来。


    “那两位小郎,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姜春祺垂着眼睛,他比较在意殿下口中对那个小郎的欣赏。


    棠溪琅:“听他说会些医术,等他弟弟养好伤,就在这东城设个医馆吧,也算能有口饭吃。”


    东城虽然贵人多,但她帮忙租个铺子,也不会有人去闹事,打赏还多,够他们哥弟二人生活了。


    姜春祺不太赞同,两个无依无靠的男郎开医馆,不说男郎的名声不好,若是传出去难听的传闻,岂不是害了殿下?


    “不如请两位男郎来府里?有这样的经历,哪怕罪不在他们,外人也会有异样的眼神,流言蜚语不会少,若是两位小郎受不住打击,再白费了殿下您的好心相救。”


    姜春祺组织了一下说辞:“府中侍男众多,难免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府中有您和臣侍在,环境单纯,更能保护两位小郎,让他们悠然度日。”


    比起将这两个特殊经历的人放在府外接受世人的揣测,他宁愿让他们生活在府中这一片小世界里,至少这样,外人不会随意攀扯殿下。


    棠溪琅好笑:“春祺,竟不会吃醋吗?”


    姜春祺对上殿下探究无奈的眼神,顿了片刻:“臣侍身为您的夫郎,自然会吃醋,但臣侍相信殿下,若您起了心思,一定会直说,或将人安置在后院,但您没有,现在您一片爱民之心,臣侍怎么能随意诋毁?”


    棠溪琅沉默良久:“我很欣慰,也很庆幸。”


    姜春祺回望,两人目光对视着,棠溪琅笑的很开心:“幸好父后将你指为我的夫郎。”


    姜春祺心中动容,浑身暖洋洋的,他是被殿下期待的、肯定的,并且需要着。


    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滚出来了,他故作轻松:


    “若是以后天长日久殿下真的喜欢上了,臣侍再吃醋也来得及,再说不论殿下喜爱谁,臣侍都是您的夫郎。”


    棠溪琅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我说庆幸,其实还有一层。”


    “当日赏花宴,其实我就在楼上,一眼就看到你了,后来母帝和父后告诉我选了你,得夫如此,乃我之幸。”


    泪珠最后还是滑了下来,但这次是欢喜的泪,姜春祺泪眼婆娑,满心满眼都是对面的人:“殿下……”


    “………”


    含情脉脉的气氛直到饭菜摆上来才打破,棠溪琅笑着帮他擦擦眼泪:“吃饭吧,我可舍不得让夫郎饿着肚子。”


    “嗯…”


    其她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承受两位主子的情深。


    双生子到底如何安置,明日还要再去问一问他们本人的意见。


    第二天早朝上十分热闹。


    第59章 第 59 章 有人弹劾琅王殿下不……


    有人弹劾琅王殿下不应该去雅肆这等烟花之地, 有人弹劾上至京城府尹下至西区府衙的官员,有人质疑这两位男郎的真实身份, 还有人提议打击京城的拐卖贩子,建议从普查京城人口户籍开始。


    总之,有提出一个问题的紧接着就有反驳的人。


    棠溪琅对弹劾自己的就当听不到,站在那里当摆设。


    太子可能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倒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唐大人,昭国没有那一条法令不允许去雅肆吧?而且如果孤没记错,您家的娘子可不止去过雅肆。”


    唐御史面不改色:“没有法令的事情都可以做吗?琅王乃王主,和学子们年岁相仿又身在礼部,负责管理天下教、育之事,应当是国之表率, 若是她不修己身任意妄为, 岂不是带得全天下少年人都去雅肆?至于臣家里若有人犯错, 自然也可以由各位大人弹劾。”


    太子据理力争, 说她无稽之谈,天下少年人都紧盯着琅王的私事去学不成?


    唐大人又紧跟, 说琅王身在礼部,本就应该知礼守礼等等。


    棠溪琅仿佛走了神, 听太子和唐大人对线,唐大人不会是报复自己出去借了她的名声吧?好小气。


    皇帝制止了她们两个:“朝堂之上吵起来像什么样子。”


    皇帝:“琅王, 对于唐大人弹劾你的事情, 你怎么说?”


    其实她们都知道, 这件事根本不重要,毕竟去雅肆私下里没事,真拿到台面上确实不太好看,而且也不能反驳她“为天下学子表率”的作用。


    棠溪琅低眉垂眼, 往前走出来站好:“回陛下,儿臣想问唐大人一个问题。”


    皇帝来了兴趣:“你问。”


    棠溪琅笑着,很真诚的问唐大人:“唐大人,天下少年人怎么会知道本王去了雅肆呢?”


    唐大人冷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琅王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棠溪琅点头:“所以啊,谁说本王做了,本王何时去了雅肆?”


    唐大人惊愕:“琅王殿下还想不认?”


    棠溪琅:“你倒是说说,本王什么时候去雅肆玩乐消费了?”


    唐大人怒极反笑:“殿下糊涂了不成?刚才各位大人说的这件案子,不就是琅王殿下您审的吗?若是不在雅肆,您还能隔空审案?”


    棠溪琅很无辜:“可是昨晚,是本王的几位好友请本王去审案的啊?宋大人张大人她们在雅肆发现了不轨之事,立刻控制了现场,请本王去查案的,什么时候去查案也叫做私德不修了?”


    唐大人噎住了,一时不


    知道该怎么反驳,是,都知道琅王一开始就去了,但是她们咬死了是发现问题才请琅王去的,这也无从考证啊。


    皇帝笑了两声,明显是向着自家人的。


    棠溪琅再说:“若是传出去了什么消息,那定然是有人在嚼口舌,只是不知道,是谁嚼到了唐大人这里?”


    两人对视上,唐大人眼皮子瞅了瞅,面容冷凝,她们心知肚明,是在说豫州府的事情,谁,是唐大人的眼线呢?


    皇帝看唐大人彻底没话说,笑着点出了宋博衍和张子远她们:“琅王所说,是否属实?”


    宋博衍一躬身:“回陛下,确实如此。”


    张子远也说:“臣鲁莽,一时情急只想到了同窗好友琅王殿下,殿下为人正直仗义,最是看不惯这等阴谋诡事,臣想着,她一定能替两位小郎查明真相。”


    皇帝:“既然如此,琅儿不仅私德无错,还应该奖赏,你们也是一腔为民之心,赏。”


    “谢陛下。”


    “唐御史,你还有问题吗?”


    唐大人脸色更僵了:“回陛下,臣没有问题了。”


    “嗯,退下吧。”


    棠溪琅退下去之前对着太子笑了笑:“多谢太子执言,等之后请姐姐喝酒。”


    太子微笑点头。


    棠溪琅往回走,对着宋博衍她们眨了下眼睛,几人会心一笑。


    后面的事情就和她们没关系了,这件事确实很严重,天子脚下拐卖良民,皇帝自然不能忍,孙三郎和王六娘这两个主犯都判了罚抄家产秋后问斩,家人流放三千里。


    下了朝,宋博衍她们不自觉的聚到了棠溪琅身边:“殿下,您怎么惹到唐御史了?她好莫名其妙啊,突然在早朝上弹劾你。”


    棠溪琅摸了摸鼻子:“这个问题嘛……迹星肯定知道,迹星!你来。”


    路过的林迹星茫然,眨了下眼睛:“啊?”


    棠溪琅拍了拍她,越说越得意:“……不就是在外面的时候,借了下唐御史的官威嘛,这还至于弹劾本王,小气。”


    “确实小气,殿下这么说是给她面子,不识趣。”


    “怪不得都说唐御史性格古怪,实在是小心眼,计较的很。”


    “………”


    她们边说边往外走,林迹星满头汗,感觉芒刺在背,她们声音太大了啊!绝对被听到了,绝对的!各位大人们还没走呢,这些小少嬟都不在乎的吗,她作为无权无势的那个,不会被报复吧,要哭了。


    在礼部点了个卯,棠溪琅就带着书安她们去了琅王府附近的医馆。


    兰昭昭正借了医馆的医书坐在弟弟床边看书,他从母亲走后,到现在都没怎么看过医书,没有母亲的指导也很久没把脉了。


    如果是自己做行医,他倒是无所谓,能看的病就看,看不了的请去医馆,挣几个钱够他们两个吃就行。


    但是如果琅王殿下说的资助他开医馆,确实比自己独身行走安全,可是他现在的水平有些虚,怕自己做不来。


    叹了口气,母亲不在了这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龙潭虎穴,在京城脚下自己家中都能被拐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未来能安稳度日。


    手摸上光洁的脸蛋,兰昭昭逐渐用力,若是……没有这幅带来灾难的脸呢?就因为是罕见的貌美双生子,从小到大被恶心的视线觊觎着,母亲走了没人能再庇护他们,还不如,让这原罪消失。


    他仿佛入了迷,摘下簪子走到水盆前,手都已经对准了脸,却迟迟下不去手。


    人生,怎么这么难呢?


    一股大力钳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手抽筋松了力度,兰昭昭瞳孔缩小,爆发了很大的力气挣扎,惊恐的回头。


    “殿…殿下?”


    棠溪琅踢远了簪子,没说话也没有动作,等着他自己安静下来。


    她能看出来,兰昭昭是有些应激了,被陌生人近身显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现在冷静下来浑身脱力,棠溪琅看他冷静下来就松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


    “先坐下吧。”她觉得兰昭昭也不需要她扶,所以一直礼貌的保持一定距离,看他自己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棠溪琅才坐在最远的地方。


    “你怎么也想不开了?本王可不想救回来两个尸体。”


    书安这才上前,伺候殿下倒了茶,帮兰昭昭倒茶时,看出来兰昭昭侧头不喜人靠近,所以快速倒好就退到了殿下身后。


    兰昭昭一愣,知道她误会了,所以摆手解释:“草民不是,草民,只是想着,若是脸上有瑕,可能更安全一些。”


    棠溪琅叹气,知道多说无益,对他们来说这幅面容确实是祸患:“本王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她和兰昭昭说了下春祺的建议,本来她还觉得这两人不一定想去府里做事,在外面会自由很多,现在却觉得,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兰昭昭犹豫:“这……”


    回头看了眼还在昏迷,面无血色的弟弟,有怨也好气也好,在弟弟出事的时候他彻底慌了,弟弟是他这世界仅剩的亲人,双生子,双生,从在肚子里就没有分开过,少了谁都活不下去。


    他自己可以狠下心划破脸换取生路,弟弟可以吗?今天在医馆里,还有人听说了他们的经历,暗地里用那种眼神打探他们两个,现在可以躲进屋子里来,眼不见为净,但是出去了呢?


    外面的流言蜚语他和弟弟真的能忍受住吗?


    现在有了另一条更轻松的路,他迟疑了。


    “殿下,草民的医术并不精湛,只能看些寻常的病症,或许不足以担任您府上的医师职位。”他如实相告。


    棠溪琅:“不需要医术高超,府内另有府医,只是侍男众多,各位男主子身体不舒服时也需要懂医术的男医相助,所以才聘请你们二人。”


    兰昭昭可耻的心动了,能去琅王府工作,是寻常百姓想去都去不成的,而且是琅王夫主动相邀,殿下说琅王夫是个和善人,在府内不用担心生计和安全问题,是他们捡了大便宜。


    想着,立刻跪下来磕了个头:“琅王殿下,草民愿往琅王府为医,多谢殿下给草民哥弟二人一条安稳的生路,草民定竭尽全力为府上人医治。”


    “殿下是我们的恩人,草民可以不要月钱,有口饭吃能报答您的恩情,草民就感激不尽了。”


    兰昭昭说的真情意切,但棠溪琅敬谢不敏:“别别,不许扰乱市场经济,你不要月钱让别人怎么做事?”


    兰昭昭没听懂殿下说的话,但明白殿下的意思。


    书安装作哭脸的样子:“兰小郎您这样说,让仆都不敢拿月钱了,仆对殿下忠心耿耿,不是为了拿钱才办事啊。”


    寻常人家聘请的仆从确实是拿钱办事,但琅王府的仆从,都是内务府来的,女仆都是石女,有天生的有吃药导致的,她们都是皇家的所有物,可不在聘用一列。


    兰昭昭惊诧,有些懵懂,她好像确实说错了话,不能用拿月钱来证明自己的忠心:“草民错了,求殿下恕罪,草民要月钱。”


    棠溪琅笑了声:“好你个兰昭昭,本王救了你们,你还要本王的月钱。”


    兰昭昭:“啊?殿下……草民,草民不是,”


    他不知所措,跪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听到头上传来殿下清郎的笑声:“快起来吧,本王说话算话,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你弟弟醒来本王会派人带你们去琅王府,放心,会安排人带你去府衙签字据。”


    “你们才十五


    岁,不要想太多,去了府上跟着府医努力学习,用到你们的时候还多呢。”


    兰昭昭这才知道殿下是逗他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明了殿下是在让他不要那么紧张。


    “是,草民谢殿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床那边传来响动,兰岁岁醒了。


    兰昭昭神情紧张的告了声罪,然后冲过去:“岁岁!”


    棠溪琅礼貌的将地方让给他们哥弟二人,留下一个侍男照看,就离开了,吩咐他等这两人准备好了就告诉经义,她会安排人带去琅王府。


    等兰昭昭和兰岁岁一起哭了一场,才跟他说殿下的事情,突然想起来,再回头看殿下已经走了。


    从侍男口中得知殿下吩咐,才和兰岁岁解释完所有的事情。


    他握着弟弟的手,头一次这么坚定充满了希望:“昭昭如愿,岁岁安澜,母亲对我们的期望,终于不再是幻象,岁岁,不要再犯傻了好吗?有你才有家,不许丢下哥哥。”


    兰岁岁喉咙还伤着,说不出话来,但破碎的绝望在哥哥的安抚中已经褪了下去,眼睛里泛着泪光,他腼腆的笑着点头。


    时间还早,棠溪琅溜溜达达的又回了礼部,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也太容易哄了吧,早上太子姐姐帮她说话,她就原谅太子姐姐了,气都消了。


    但是除了这件试探她,还派人保护着她的事情,太子姐姐对她真的非常好,就像第二个母亲。


    她决定了,再生气三天,这三天内不理太子,等过了时间,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算了吧。


    晚上回家就得知太子还派人送来了厚礼,名曰安抚她昨晚和早朝上受了惊吓………


    看着自己求了好久,太子都没舍得给她的那套翠玉玲珑棋,是翡翠和玛瑙制成的,光泽度极佳,棋子上面还雕刻了十二生肖的花纹,一整块透亮的棋盘十分难得。


    好吧,今晚就原谅她了。


    开心的让人将棋盘送到了柳塘风的院子,当然不是送给他,今天宿在他那里,她现在就要玩!


    “小心些,太子新送来的,本王还没有稀罕够,摔了本王要心疼的。”


    “是,殿下。”


    经义亲自举着盒子,都没敢交给别人,让两个下人一前一后的护着,殿下重视的事情她们更应该放在心上,怎么护着都不为过,路人碰到人再给毛手毛脚的打翻了。


    柳塘风棋艺一般般,但也能陪她过个瘾,摸着不同以往光洁的棋子,棠溪琅满意极了:“不愧是太子那里的好东西,超赞。”


    柳塘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枚棋子,安稳的放下:“触手温润,是寻常棋子不能比的。”


    棠溪琅举起一枚透过光去看,闪着奇异的颜色,怪不得很多人喜欢玉石。


    下了两局就让人收起来了,因为表面的花纹害怕磨损,所以这套棋子一层层的有单独的盒子装好,保证每一个都不会磕碰到。


    “收进库房吧。”


    只能下棋使用一下,过了瘾就够了,棠溪琅和柳塘风净了手,传膳。


    柳塘风现在特别的乖觉,不同于巧玉那样的体贴入微,更像是那种黏人的讨好,就像现在,声音甜腻的为她夹菜:“殿下,您爱吃的烧鹅,还有这个,也是你爱吃的,殿下今天工作辛苦了,要补充体力和营养呀~”


    棠溪琅也是甜蜜的负担,虽然有些矫柔做作,但是柳塘风确实满眼都是她,一直是不灵不灵的看着她,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十分崇拜欢喜,加上实在貌美,她也不忍苛责。


    “侍今天可想念您了,给花浇水想您,练习刺绣想您,绕着府里走路的时候,看到一草一木想的都是您,可惜侍的画技不好,绣工也差强人意,不然还想给您绣一副相挂起来呢。”


    他吃着饭嘴里还絮絮叨叨的,拿着筷子一会儿给自己夹,一会儿换了公筷给棠溪琅夹菜,还讲述自己今日做了什么,可忙了。


    棠溪琅无奈:“千万别,本王还不想被做成绣品。”


    画画就算了,还能入眼,也是寻常事,但被绣进绣品里,太魔鬼了吧。


    “好吧,殿下您不喜欢侍就不做了,侍再努力练习画技,若是能画出您的二分气势就再好不过了。”


    柳塘风夹起盘子里的菜放进嘴里嚼嚼,唇边沾上了酱料也不知道,棠溪琅眼看着他挂着酱料说话,招手。


    “过来。”


    “嗯?怎么了殿下?”柳塘风满脸羞意的凑近。


    棠溪琅捏着手帕帮他擦干净嘴唇:“沾到边上了,你个小花猫。”


    柳塘风捂脸:“呀!”


    他又让殿下看到不完美的一面了。


    若是棠溪琅知道他想什么,一定要说,想多了,就没完美过。


    “别给本王夹了,你也快吃,你吃的好少啊。”


    柳塘风有些扭捏:“侍吃这一点就够了。”


    棠溪琅惊讶,转而担忧,这也不是他平时的饭量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柳塘风“……不是啦,侍想让身材苗条一些,若是……想让殿下喜欢。”


    若是能像巧玉那样纤细,是不是殿下会更喜爱他一点?


    棠溪琅:“你站起来本王看看。”


    柳塘风期待的站起来,乖乖的转了个圈:“殿下……”


    棠溪琅又对上了扑闪的大眼睛,里面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两只手掐上他的腰,捏了捏。


    柳塘风觉得有点痒,又不想躲,脸红了。


    “这不是很瘦嘛,还减什么肉?你再瘦点儿就不好看了,本王不喜欢。”


    棠溪琅顺着他的腰背摸上去,现在这样刚刚好,最近的锻炼和补身体有了效果,肉是紧实的,但不足以出现肌肉,手感很好,还摸到了他的腰窝。


    柳塘风脖子以上已经红透了,若不是顾及在外间,还有下人在,他都要解开衣襟让殿下好好感受一下他肌肤的手感。


    “嗯…嗯,殿下说什么侍都听您的,不减了,侍好好吃饭,一斤肉都不会变化。”


    摸着摸着,他缠人的覆上棠溪琅的手腕,顺着胳膊攀上去:“殿下……侍真的好想您~”


    这是棠溪琅出差回来后第一次来他院子。


    棠溪琅眼神幽暗,他勾引我。


    用力一带,人就到了怀里,带着薄茧的手抚摸他的脖颈:“乖。”


    柳塘风像吸了猫薄荷的猫一样,沉浸在殿下的怀抱里,被抬起脸的时候,骄艳的面容还带着茫然,昏昏沉沉的。


    棠溪琅想,长的美真的很占优势,至少她小时候就是看这小娃娃可爱灵巧才罩着他。


    现在也是一样,总是对他卖萌卖痴的模样宽容再宽容。


    后院几个人中,柳塘风的长相可以排第一位。


    柳塘风只觉得天一下子亮了又暗了,殿下低头终于眷顾了他。


    嘴上是甜的,心更是被泡在蜜水里。


    第60章 第 60 章 在柳塘风这里度过了……


    在柳塘风这里度过了很愉快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柳塘风虽然不舍, 但也极力的在伺候她穿衣洗漱,甚至亲自选了发冠簪子为她梳了个时兴的发型。


    棠溪琅看着镜子里花哨的麻花辫,从左右两边的额角延伸到发冠处,还不是那种简单的两条小麻花,而且走一步取一缕发丝是蝎子辫。


    这也就算了,算基操,但是高高束起的马尾辫,中间还精细的编了红色金色的绳子,少年感十足。


    “……你的手很巧。”


    柳塘风被夸奖了,眉开眼笑:“殿下喜欢就好, 以后侍还为您做更好看的发型。”


    又取来棠溪琅红色的朝服伺候她穿上, 眼睛亮晶晶的:“殿下好俊朗。”


    眼前人芝兰玉树, 挑眉一笑勾的他神魂颠倒的。


    棠溪琅见他脸上迷之红晕, 怕他真的再晕过去了:“本王要去上朝了,你再回去躺会儿吧, 衣服都没换,小心着凉。”


    帮他拢了拢衣襟, 抚摸着脸蛋给了他一个额亲:“照顾好自己,嗯?”


    柳塘风:“嗯…嗯!殿下慢走。”


    晕乎乎的往床上一躺, 胳膊划来划去, 又埋在殿下睡的那边, 幸福的进入了梦乡。


    梅香探头看了一眼,风侧侍唇角挂着微笑,已经睡着了,微微一笑, 风侧侍刚来时有些任性,但对殿下是真心喜欢,殿下表露出不喜欢之后,他真的就把脾气收起来了。


    虽然偶尔会对着他们下人不耐烦,但


    从来不会惩罚打骂下人,撒完气也会默默的继续学习伺候殿下的事情。


    从刚开始的什么都不会,到现在刺绣、绘画、下棋、以及为殿下按摩疏导、穿衣起坐都能做上一些。


    面对殿下时也更温顺可人了些,果然以风侧侍沉鱼落雁之貌以及与殿下的情分,殿下对他多了很多温情。


    梅香自己也逐渐融入到这个院子里,真心的侍奉风侧侍,只要风侧侍没有触及殿下的底线,他会一直忠于风侧侍。


    棠溪琅上朝之后,还被人打趣今日竟然绑了金丝红线,太骚气外露了些。还是她平时太过低调,上朝时不是金冠就是玉冠,都没其她花样。


    “……内人的手艺,陈大人羡慕?若本王没记错,陈大人还未成亲吧,不若本王为你撮合撮合。”


    “哈哈,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棠溪琅好笑,这位陈大人三十二了,但一直未成亲,不管谁有意撮合都找借口躲了。


    “陈大人生了个好年代啊,若是前朝,二十有五未成家,可是要强制配婚的。”


    陈大人得意:“臣有福气,生在了昭国。”


    回了礼部,棠溪琅收到了边疆的来信,是闻山齐的信。


    “殿下亲启……臣借了母亲的光,托母亲给陛下送信的时候才写来问候您,边疆太不方便了,但臣每一日都过得很充实……对了,臣现在身长终于触及了八尺的边缘,不知殿下今年有何变化?”


    棠溪琅笑骂一声:“就知道长高,有本事来比一比写文章啊。”


    现在的一尺相当于24.2-25.8厘米,八尺也就是一米八四以上,闻山齐这样说,估计是勉强一米八四了。


    “边疆养人吗?才半年她怎么长五厘米的?”说着又叹了口气,她知道,谨行一定是受了很多罪,边疆去带领士兵,哪是那么容易的,果然。


    “……然后我就把她打趴下了,从那以后我就是实至名归的百户长了,至少不是叫我“将军之子”,边疆很好,只是偶尔想起来,难免觉得对不起无瑕,臣斗胆,若是琅王夫有空,可以在外出碰到无瑕的时候,照顾他一下,不要被人欺负,臣收缴的战利品送您一半。”


    春闱结束之后的一个月假期,她和许无瑕成亲,只相处的二十天就远赴边疆,已经小半年了。


    “对了,说起战利品,最近边疆不太平稳,可恶的胡国不断骚扰我们的百姓,已经有牧民遇害了,最近戒严,百姓们都退回了城内,恐有战起。”


    “………”


    信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棠溪琅心中有些堵,不像现代通讯发达,在古代,好友一旦分开几年都不一定能见一面。


    她将信又看了一遍,才准备回信。


    至于回信,自然是去求了母帝,让信使给捎带了回去。


    这两封信也是经过层层筛查才到的对方手上,不同其她处,军营的信件机密很高,寄信就要做好被很多人检查看过的准备,所以聊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母帝,我们和胡国会打起来吗?”


    皇帝沉思:“近两年胡国屡屡掠杀我国百姓,和闻将军她们数次交战,最近胡国的态度强硬了许多,估计就在年底或明年了。”


    具体的作战时间,还要看朝堂上商议的结果,等前期人马定下来,还要调派粮草,总之,一时半刻是不能反击回去了,只能小方面追击。


    棠溪琅皱起眉,有些担忧,谨行一定也会参与作战,还有战争起最受影响的百姓们。


    “别担心,我们昭国兵强马壮,胡国不是对手。”皇帝安慰了她两句。


    棠溪琅回府了,决定想一想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


    想到谨行信里提起的许无瑕,让春祺派人给他送了帖子,请他一起待一会儿散散心。


    “谨行不在京城,托我们关照些她的夫郎,不需要你多记着他,只三五不时的喊他们一起聚聚,偶尔去宴上遇到了说说话。”


    姜春祺点头:“好,无瑕天真善良一派纯然,臣侍和他也算能聊得来。”


    “那就好,虽说答应照顾他,但不是要牺牲你去迁就。”


    “嗯,殿下,臣侍明白的。”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仿佛过的很快,棠溪琅开始越来越多的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回忆前世听过、见过、玩过、学过的各种对战争有利的东西,最近她在看过前线士兵使用的弓弩。


    她不是专业的,没办法造出红衣大炮,但也在想办法让现在简单的木弩和床弩威力更大一些。


    “殿下,您先喝口水吧,您一上午都没有用水了。”


    姜春祺趁棠溪琅放下笔的间隙,担忧的把温热的茶水就到她唇边:“殿下,请张嘴。”


    棠溪琅被喂了水,才觉察出自己已经很渴了:“好,本王歇会儿,春祺再倒一杯来。”


    姜春祺欣喜:“是,殿下。”


    他看不懂殿下写的画的是什么,但心疼殿下这样废寝忘食,只知道和打仗有关系,他心中有些不可告人的担忧,殿下……是打算亲自前往战场吗?


    棠溪琅胳膊都麻了,拧了拧,下一刻姜春祺就覆上来帮她按揉,从手臂到肩膀到脖颈和头,舒服的棠溪琅闭眼喟叹。


    “下午我要去一趟兵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晚膳不必备我的份,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


    她拉着姜春祺的两只胳膊,让他停下来,将人一拉靠在自己肩上:“最近也辛苦你跟着我受累了,都瘦了。”


    姜春祺以这样半躬着腰的姿势,整个人挂在棠溪琅身上,哪怕成亲一年半了,还是会羞赧:“臣侍不辛苦,只是心疼您。”


    棠溪琅侧头,吻了吻他的侧脸:“都心疼,我也心疼你,马上过年了,一起休息一段时间如何?府里的事不要管了,交给别人,除夕之后母帝要去温泉行宫,本王可以带着你去。”


    温泉行宫不比皇宫,尤其是皇帝的后宫也很多,所以棠溪琅想了想还是只带姜春祺去。


    人多眼杂,有资格去的柳塘风毕竟和纯小侍五皇男他们有私怨,还有一个目的不明的静侍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身安全最重要。


    姜春祺点头,此时他还没有想如何,只是高兴殿下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臣侍近两日安排一下府内的事情,殿下有什么想吩咐的吗?”


    棠溪琅摩挲着他光洁的手臂:“春祺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半年前姜春祺通了他的心意之后,棠溪琅就很少在他面前自称本王,妻夫一体,棠溪琅也愿意给他这份体面。


    当天下午去了兵部兵械司,果然月上枝头了还没有出来,兵部侍卿狂热的捧着她画的设计图,几乎要钻进去了。


    “殿下!您不然来我们兵部吧,礼部那昏昏欲睡的老年衙门,有什么可待的,只要您一声令下,兵部都听您的!我们一起做出最棒的武器!”


    棠溪琅后退两步,这什么热血少……青……老年啊?


    “好了,别挡路,快让她们看一看,制作成功的可能有多大?”


    后面守着扒眼睛看的小吏们笑了笑,这才拿到图纸,殿下拿来过很多图纸,从易到难,一开始以为是琅王殿下闹着玩儿的,谁知道竟然真的可行!而且比之前的更容易上手威力还大。


    虽然偶尔也会有不靠谱的地方,兵械司能人多经验足,完全可以弥补那一点不靠谱了。


    兵部侍卿一开始还担心的一直跟着,跟着两次之后,更次次来跟着了,她发现了人才啊!


    可惜这个人才不是她可以管的,都求了小半年了,人竟然还没收进兵部来,她急啊。


    小吏们去研究图纸,兵部侍卿围着棠溪琅继续劝说她转来兵部。


    棠溪琅敲了敲手掌:“本王会考虑的,此事年后再议。”


    兵部侍卿大喜:“哎!考虑好啊,有考虑就行,年后再议!”


    殿下第一次松口了,她可不能逼太紧给整烦了。


    棠溪琅出来的时候,抬头望天,她不止一次在纠结这件事情,其实很早就想过,或许她的未来不在礼部呢?她站在巨人肩上思维更广阔,在兵部更能发挥作用,哪怕她不记得什么图纸,只要提出设想给一个方向,这些聪明的小吏们都能去完善,去制作。


    但是……要去兵部吗?她对武器的了解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殿下,您请上马车。”书安在外面守着,看到殿下终于出来了,及时拿出踩着的矮凳放好,提


    醒道。


    棠溪琅回过神:“嗯,回府。”


    或许,工部更适合她。屯田、水利、土木、工程、运输、工业,这些她都能涉猎,或许会发挥一些作用,比在礼部做个闲散人,做一辈子不出京城的高贵王爷更符合她的心意吧。


    “殿下,您还没用膳吧,臣侍一直让人温着饭菜。”


    走入大堂,温暖的灯光下矜贵的美人手捧着书籍,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棠溪琅笑着抱住他。


    穿越昭国十七年末,棠溪琅有了确切的人生目标。


    “殿下~您……要照顾好自己呀~”哀哀切切的声音,一听就是柳塘风,棠溪琅无奈的笑了笑,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好,你也是,不可以挑事,安心等本王回来。”


    柳塘风拉着她的衣袖,欲说还休眼里都是柔情:“嗯,侍会的,侍在府内等着殿下回来。”


    安抚好他,棠溪琅看向后半步,安静微笑的巧玉,巧玉就像一株纯洁无瑕,温情开放的山茶花。


    摘下自己腰上系着的玉环,走过去给巧玉戴上:“乖乖的。”


    巧玉珍惜的用手摸玉环,抿唇笑起来:“嗯,殿下,巧玉在府中等您。”


    安排好府中的事务,棠溪琅一行人就出发去了温泉行宫。


    年后第三天,棠溪琅泡在温泉里,终于洗去了上一年所有的疲惫。


    十八岁啊,前世的成年岁。


    “殿下,臣侍可以进来吗?”


    姜春祺有些奇怪,侍男说,殿下让他过去一趟,是要帮忙洗头吗?


    自那次之后,他经常帮殿下洗头,可是泡温泉应该不需要洗头吧?


    听到声音,棠溪琅拿下盖在脸上的毛巾,勾起唇角:“进来。”


    羊入虎口?


    不,是喜结良缘。


    姜春祺头一次被这样酸胀的情绪充斥着,他有些无力的仰起头,仿佛想要呼吸最上面的新鲜空气,现在,太粘稠了,他有些受不住。


    “殿…殿下,救救春祺……”


    棠溪琅手指在他胸膛划下去,激起他更多的紧绷:“求我。”


    “求…求您。”


    隐忍克制,在这一刻都不复存在了,姜春祺忍不住发出抽泣的哭腔。


    棠溪琅笑着,拥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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