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那些人还要走很久, 新鲜蔬菜吃几顿就吃完了，后面除非进安全区补给，估计也很难再吃到蔬菜, 刑如心回去后就忙活开了。
原本冬天她就打算腌咸菜的，他们这不是很流行做这个，但如今青菜多，地窖放不下在地里也会冻坏，她就打算吃不完的都腌上。
腌萝卜和腌白菜里都放了很多辣椒，正好下饭。
忙碌时没时间胡思乱想, 一躺下大脑放空, 各种思绪就开始乱飘。
这一晚上刑如心难得做起了梦，梦里光怪陆离的，丧尸满天飞，整不出一条逻辑。
早起来她眼圈都有点青黑。
用冷水洗了把脸醒醒神，她就开始整理要送过去的其他东西。
夜里果然又下了雪, 也让大雾散开了。
她将家里没吃完的干菜都一一装进袋子里，土豆红薯也塞得满满当当，最后整整塞了一大麻袋,太重了骑车子不方便，她直接将东西抗在肩上就出发了。
纪源也早早过来了, 知道刑如心肯定没吃早饭, 顺手递了个热乎的饼过来。
刑如心单手扛着麻袋,另只手轻轻松松地往嘴里塞饼，含糊不清地问。
“你起这么早？还做了早饭。”
“不是，是头天做多的，早上贴锅里热了热，速度快。我还带了水, 你吃完喝点热水，天太冷了，暖和下身子。”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个保温杯晃了晃。
刑如心忍不住道：“你也太贴心了，不过我可不冷。”
她穿得也没有太厚，干活不方便，但活动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冷，一个饼子下肚，额头都能冒汗。
纪源靠过来一点问：“你都带了什么东西？”
“豆角干葫芦干萝卜干粉皮之类的，还有临时腌的青菜。要不是怕太多放不下，我就多塞点了。”
“难怪看着那么重，你要是累了就换我来吧，走过去还要好一阵呢，下雪了路很滑。”
“走得动。”
纪源仔细看了眼她的脸色：“昨天没睡好？”
“做了一夜梦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我在想一个问题，昨天忘记问了。”
“什么？”
“像我们这样已经异变的人，还会再异变么？丧尸都能再进化，我们会不会再进化一次？”
纪源瞬间明白她在纠结什么了，“一切都有可能，病毒到现在都还没有研究透，你不要想太多。”
两人闲聊着很快到了镇子上，天这时已经擦亮了，那群人早早就起来，正聚集在车边看样子打算继续上路了。
见到他们过来，乔雅迎上来道：“你们来了，再不来我们就打算走了。这么大一袋子都带了什么？”
刑如心将袋子放在地上打开给他们看里面的东西。
几个人围过来看，发现还有咸菜后都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是辣的么？虽然我不能吃辣，但是这一路嘴里淡出鸟了，正想吃点辣冲一冲。”
“好多干菜，你有心了。”昨天和他们谈话的男人也走过来说道，“今天能跟你换的东西就没那么好了，就是些小玩意，我们能携带的东西有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的上眼。”
刑如心忙摆手：“不，我不想要什么东西，我们一直住在这没怎么接触外界，也没什么消息来源，告诉我们些外界消息来换就可以了。”
男人用拳抵着下巴想了想：“据我们所知，目前有些小城市被大量变异植物吞噬，整片区域都成了无法踏入的危险禁区，各地这样的地方还不少。此外对病毒的研究稍微有了些进展，它说是病毒，更像是一种催化剂，能催化动植物进化。像你们这样的变异者也算是一种进化，只是人类的进化比起植物还是慢许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会继续进化？那丧尸的存在算真的死人么？丧尸有可能会被唤醒么？我是说，保留原本的意识，拥有本能或是可以思考。”
“算不算我不清楚，但看样子它们也确实向着这方向发展，能号令其他丧尸的首领就已经拥有简单思考的能力了。前段时间有个安全区就是因此消失的，丧尸潮出现的触不及防。”
“枪炮也不管用么？”
“当然管用，可是丧尸混入了城中，外面的可以消灭，城内的就没办法用这种办法，城是从内向外破开的。”
刑如心只得叹息出声，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如今情况是这样，但疫苗的研究一直在进行，总有一天会迎来安定和平。”
这话只是吊在眼前的胡萝卜，就连胡萝卜也是个虚无缥缈的影子，有没有吃到嘴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
但这根胡萝卜的存在很重要，也许就真的撑到它出现的那天了。
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将运来的菜搬到车上后一行人就说了再见，随后上了车，车子朝着国道继续前行。
车子都开走一段了刑如心才猛地想起来他们要走的方向可能会经过市里，收费站的竹子还在，冬天它们扩张的脚步慢了些，因为榕树开始休养生息，竹子开始抢占地盘，现在三分之二的土地都被竹子占据了，倒是还留了一条窄道可以行驶，只是得提防竹子和榕树的攻击。
“我忘记告诉他们收费口有危险。”
纪源拍拍她的肩：“放心，对他们来说那点危险不算什么，别担心了，回去吧。”
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对他们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回归日常，刑如心也再次忙碌了起来。
收回来的作物能处理的就处理，晾晒成干或是腌成咸菜，地里的作物生长缓慢也需要每日去看一眼有没有什么变故。
小鸡在母鸡的精心照顾下长大许多，已经从侧卧搬回了鸡圈，母鸡也重新回归野外觅食状态，每日屁股后面带着一群在周边转悠觅食，偶尔找到大一点的虫子时就会撕成小份喂给三只小鸡。
虽然是一窝出来的，三只小鸡之间也不怎么和平，时常有争斗。
这三只里最受母鸡宠爱的是那只长相最端正最像母鸡从前模样的小鸡，另外两只光秃小鸡终于长出羽毛了，还很绚烂，很像公鸡，可模样越来越朝恐龙百科全书里的翼龙生长，那对翅膀格外的长。
这两只鸡已经能展开翅膀飞上墙头了，像只真鸟一样。
有一次纪源从天上飞回来时没有立即收拢翅膀，被两只小鸡看到了，小鸡立即像见到妈妈一样围到他身边，试图将脑袋塞进他翅膀下。
也许是觉得这么巨大一对翅膀很厉害，俩小鸡黏他黏的厉害，他一出现，连母鸡都能抛弃就扑腾着翅膀跑过来。
母鸡本来对这俩小鸡就没有另一只上心，见状也不管了，爱走就走。
纪源有些好笑又无奈，自己成鸡妈妈了。
刑如心更是哈哈大笑：“你要负责给它们找虫子喂食啊，得做好妈妈的责任。”
纪源忍不住摇头，却也自觉结果两只小鸡的喂食，只是他没办法进鸡圈，会被母鸡啄，可能是对他抢走小鸡的愤怒吧。
第一场雪下来后，温度就如坠崖一样一路下跌，完全没有起来的可能，白日里温度飞快掉到零度以下，水缸的水全都结了一层冰，地面一层霜冻，踩在乡间小路上一片嘎吱之声。
这个天就算是丧尸，不穿厚一点，身体也冻得梆硬，皮肤都肉眼可见的青紫起来，在地里走两步像机器人一样。
考虑到这些丧尸生前年纪都不小了，刑如心也不虐待老人，给它们套上了棉衣，天晴的时候偶尔带出来散散步，也不做别的，就是晒晒太阳踩踩土地。做丧尸也得舒缓一下心情。
一长串队伍跟在她身后，像在外旅游的老年旅行团。
李婶子也只有这时候才会放俩孩子出来一起玩，刑如心觉得这群丧尸里不提李婶子，反而是这俩孩子恢复天性最快，眼神都比从前灵动几分。
遛完丧尸将它们挨个送回屋子里后，刑如心又去镇上看望一下种子店的母子俩，天冷母亲也不太出来了，他们从前租的屋子里有床有被子，刑如心偷偷上去看过一眼，母亲待在床铺最里面，被子裹在身上，瞧着完全不用她操心。
“呼，温度再降下去连丧尸都受不了了。”刑如心呼了口热气叹道。
她现在很抗寒，只要不刮风的情况下就不觉得很冷，一刮风，风能从每个毛孔里钻进去，饶是刑如心也忍不住瑟缩。
这就导致纪源现在被禁止从她头顶飞过，他的大翅膀扇起来就是一阵冷风，凉的人脑瓜子疼。
拉紧衣服，刑如心快步朝家走，纪源远远地飞过来，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她上空，冲太快带着冷空气一起来，刑如心放在腰上的手蠢蠢欲动地想和他的脸亲吻一下。
纪源没在意她的眼神，落在她身边道：“最近野地的兔子有些不太对。”
刑如心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回事？”
“这个天它们一般都囤了食物在洞里很少外出，但最近频频在外面遇到兔子，不仅大兔子，小兔子也有。”
如果是觅食，绝对不可能让小兔子一起出来，这种天气小兔子会冻死，除非它们遇到了危险不得不挪窝。
两人对视一眼。
“你还发现了什么？”
纪源眉头皱得更深了：“暂时还没，我需要再观察一下。”
刑如心也忍不住跟着皱眉，希望不要是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第42章
有纪源提醒后, 刑如心也去田野里观察了半天，确实在白雪覆盖下见到了一些兔子在活动。
兔子并不会像熊一样完全冬眠不出来，也会在洞穴附近找吃的, 可这些出来的兔子并不在觅食，反而拖家带口的像是在搬家。
这个天气里哪只正常兔子会去搬家，如今泥土都被冻上了，想要重新挖个洞穴消耗不小。
几只兔子撅着屁股疯狂挖洞，扒拉半天也只挖出一个小坑，旁边等待的稍小兔子冻得瑟瑟发抖,刑如心这个见肉流口水的见了都有些不忍心了。
“喵。”
正观察间, 身后传来一阵细细的叫声，原来是小猫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一跃跳上了她的肩膀。
刑如心捞过她被冻得冰凉的爪子搓了搓。
“今天怎么出门了，外面冷。”
小猫蹭蹭她的脑袋，就仰起头鼻头微微耸动,好似闻到了什么东西。
“你发现了什么？”
“喵。”
小猫一双眼瞳缩成细细一条，随后一跃从她肩上跳起，在田野中飞快奔跑,速度快到只剩一道影子。
刑如心急急跟了上去，惊得那窝正在挖洞的兔子们都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奔逃起来。
小猫跑了好一阵猛地停了下来,它的爪子下正勾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叽叽叫着挣扎起来,试图往下钻去，又被小猫勾了上来。
刑如心赶到时就看到一只黑灰色的大老鼠正试图朝小猫攻击，可惜每次都被小猫一爪子拍了回去，只能在原地转圈。
“老鼠？”刑如心感到很惊讶。
乡村里总免不了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这东西忒可恶, 在田地里会吃作物，跑到家里了又四处啃咬，偏偏这东西聪明，买了老鼠药也不吃，粘鼠板更是一根毛都粘不住，只能看哪家有猫借来抓一抓。
刑如心偶尔也听说哪家闹了老鼠要去买药了，赶集市时总能在街西头的拐角看到一个卖老鼠药的摊主。
自家倒是没闹过老鼠，她也没怎么见过。
小猫扒拉着老鼠脑袋将它推到刑如心面前，转头爪子又伸进洞里掏了起来，刑如心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斜着挖出来的洞，这洞看着不像是老鼠洞，反而像是，兔子洞。
她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兔子要搬家了，原来是闹了老鼠。
可是很快她又升起了新的疑惑，兔子会怕老鼠么，怎么会被逼的搬家？
旁边小猫在洞里掏了半天，竟然又钓了一只出来，这只老鼠个头和前一只差不多大，见到陌生动物张嘴就想扑咬，被小猫一爪尖将脑袋抓出几道深深地痕迹，老鼠见势不对，吱吱叫着要逃跑，可惜为时晚矣，只能成为第二只阶下囚。
小猫把新猎物继续丢给刑如心，这次换尾巴伸进洞里晃悠，似是对这个游戏非常喜欢。
“里面还有？还有几只？”
小猫歪着脑袋想了下，随后喵喵喵喵出一长串的叫声，像是在数数，可她喵了好久才停下来。
刑如心啊了一声：“不会吧，里面有这么多老鼠？有几十只了吧？”
小猫用爪子将一只老鼠勾过来，爪尖在老鼠脑袋上使劲压，逼得老鼠再次吱吱叫出声。
这行为像是在呼唤同伴，很快，洞里传来无数道吱吱声回应，接着明显的活动声从下面传来，不用小猫的尾巴去钓，就有一只只的脑袋从洞里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
十几二十只黑色大老鼠在脚下窜动，好几张嘴同时咬向刑如心的脚，还有一只扒着她的裤腿飞快朝身上爬来。
刑如心没忍住骂了声，这比面对十几只丧尸还令人难受，起码丧尸不会直接跳到她身上来。
她赶紧甩动尾巴将爬上来的老鼠赶下去，尾巴像条鞭子一样，将围在周围的老鼠全都甩了出去。
晕乎乎被砸远的老鼠没有再靠近，脑袋一转飞快朝别处跑去了，黑色的身影在一片白的雪地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不知道跑去了哪。
小猫也火力全开，受了伤的老鼠一哄而散全都不见了踪影。
刑如心记得下雪前耕地时这里根本没有这么多老鼠，只偶尔看到一两只田鼠的影子。
田鼠和家鼠完全不同，起码长相上来说田鼠就挺萌的，体型更小更毛绒，颜色也更浅，属于仓鼠科，童话故事里也有不少田鼠的故事。虽然吃作物和根茎跟讨人厌，却绝对没有家鼠更让人厌恶。
刑如心朝四周看去，她不知道如今这片地方藏了多少老鼠，不解决的话，等不到开春，她那些还没有长成熟的作物恐怕就要遭殃了。
“不行，这事得赶紧解决，等我一会，我回去弄点农药回来。”
她转头回了家，入冬后杂草大片枯萎，田里也不用经常除草了，除草剂许久都没撒过，现在是时候让这些老鼠尝尝农药的味道。
灌了满满一桶药，刑如心背着药箱重新来到田野，月月站在她另一边肩上。
“月月，你帮我看着哪里有老鼠，咱们今天来一次灭鼠行动。”
月月兴奋地勾起尾巴用力喵了一声。
小猫的视线凝聚，没多久又发现几只老鼠的影子，她率先窜出去按住老鼠，刑如心跟上，找到新的洞穴后，她直接将喷药管子插进地洞里往里喷药。
等一会后就能听到老鼠发出的激烈叫声，还有老鼠往其他洞口奔跑的声音。
这就是兔子洞的不便之处了，洞穴都不止一个洞口，两人只能循着声音挪动的方向判断方位，再一路找到新洞口所在。
万幸月月的耳朵相当好，很快就来到了第二个洞口。
刑如心如法炮制地往里喷药，直到将几个洞口全都喷完药再把洞口堵住。
这下老鼠只能躲在中间够不着的位置了。
为了弄死老鼠，刑如心这次下手很重，几乎没往里面兑太多水，生怕毒不死老鼠。
这些老鼠不像田鼠一样擅长打洞，估摸着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出来了。
两人在田地忙活了一天，把所剩的农药都喷完后才收工回去。
奔波这一天也让刑如心心惊不已，原本以为老鼠不会很多，却没想到就她遇到的就不下百只。而这还不是她发现的全部，肯定还有没有找出来的老鼠存在。
这么多老鼠，要是它们窜进屋了，光是杀都能把人折腾死。
刑如心晚上实在不安心，又绕着自家门口一圈喷了些药，害怕鸡鸭会啄到中毒，还特地把它们关进圈里没让它们出来。
然而这天夜里刑如心也没有睡安稳，睡梦中总觉得听到无数道吱吱声同时响起，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吱吱声更响了些，并不是梦。
她立马套上衣服开门，站在院子中后声音更响了。
“吱吱吱，吱吱吱！”
爪子抓地跑动啃咬的声音源源不绝地传来，刑如心尾巴都要立起来了，她一把拉开院门朝外看去，就见黑夜的雪地里出现了无数双眼睛。
那是无数只老鼠朝这边围了过来。
刑如心啪一下又将院门给关上了。
是幻觉么？怎么这么多老鼠？她家被老鼠给包围了。
随后吱吱声从门上传来，老鼠开始啃院门了。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鸡鸭鹅全都被这声音给闹醒了，小猫也跳上了墙头朝外看去。
“喵！”小猫发出大声警告。
刑如心没想到有一天围攻这个院子的不是丧尸而是一群老鼠。
绝对不能让老鼠进屋。
这时候再调配农药似乎也来不及了，可光凭她一个人又能灭多少。
刑如心握住刀，那就能杀多少是多少吧。
正当她要出去的时候，头顶一阵凉风吹来，是纪源过来了，他飞在头顶道。
“这些老鼠似乎是被丧尸赶来的，别硬碰硬，把屋里的丧尸都放出来试试。”
刑如心眼前一亮，朝他伸出手去，纪源俯冲下来抓住她，飞快带着她朝存放丧尸的房屋飞去。好在距离都不算很远，两人飞快打开门，随后一只只丧尸从屋子里走出来。
刑如心在前面飞着，引着它们朝房屋走去。
好几十只丧尸踩着地面朝前走去，随着它们走过，附近的老鼠就像触到了什么开关一样飞快地逃开。
等到丧尸来到家周围后，原本围在这里只差一点点就能将门啃穿的老鼠们也跟着转移了注意力，一窝蜂地往后退去。
刑如心感觉很疑惑，这些老鼠竟然怕丧尸。
“你刚刚说老鼠是被丧尸赶过来的是怎么回事？”
“不算丧尸潮，是丧尸群，那个方向聚集了七八十只丧尸，不知道要哪里走，它们遇到活物就啃咬，这些老鼠原本应该是在某个地方繁殖生活，被丧尸发现后一路逃到了这边来。”
后来发现这边兔子洞多，老鼠觉得安全就往兔子洞里钻，可白日刑如心喷农药试图一网打尽的行为惹怒了这群老鼠，老鼠偷窥到她的住处，晚上集体来围攻。
这些老鼠也成精了。
而刑如心没想到老鼠后面还有群丧尸在等着，她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些丧尸现在到哪了，是朝这边来了么？”
“还有些远，大概是这个方向，如果走偏就不会走到这里来。”
刑如心扫向因为丧尸出现而躲远的老鼠们，发出惊人之语。
“那把丧尸都引到这里来吧。”
第43章
刑如心并不是在说笑, 既然老鼠和丧尸二选一，那她绝对是选丧尸。
这次要面对的丧尸数量太多，说实话刑如心自己心中也没有绝对把握, 可她愿意赌一次。
赌赢了皆大欢喜，如果赌输了她也未必会死，顶多是屁滚尿流地逃命去，反正没有别人看见，逃命也不丢人，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绝对还能再杀回来。
既然不会有严重后果, 还不如直接干了。
纪源没有再向她确认一次，刑如心一直都比他更坚定决绝也更有主意，他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你们在家做好准备。”
“你自己也要主意安全。”
天还没亮,这个时候约莫一两点，雪地反射出一点光，让外界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老鼠们见丧尸只围在院子周围不动,原本已经逃开的老鼠又试探着一点点围过来靠近，试图找空隙再进攻。
刑如心扒着墙壁三两下跳上墙头,对着围在周围的丧尸发出命令。
“杀掉这些老鼠！”
丧尸们日常都被要求干农活, 个个都是熟练工了, 可它们原先的进攻本能还在，接到命令后，原本还有些僵硬的双腿突然就利落了起来，一个两个跑的飞快。
刑如心站在墙头指挥着丧尸行动。
“赵叔，起身, 杀掉左边两只老鼠。”
“李奶奶，低头，脚下右边有一只老鼠。”
能认出从前身份的她会直接喊名字，喊得久了，这些丧尸也懵懵懂懂地知道是在叫自己。
随着她的指挥起效，堆在丧尸脚下的老鼠也越来越多。
本来还以为这里丧尸好欺负，想要在这里定居的老鼠们吃了大亏，很快就想要离开了。
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这群丧尸数量虽然不多，却有首领命令。
老鼠们是种极为聪明的动物，见事不可为，鼠群中几只体型更小的老鼠发出吱吱声，很快老鼠们就有潮水般飞快向外撤退。
刑如心生怕它们又躲在哪个洞里时不时出来偷袭，立即招呼上小猫跟在老鼠追踪。
小猫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冲了出去，刑如心也跟紧了一只大老鼠跑出去。留了几只丧尸在家附近守着，其他丧尸也在田野上奔跑起来。
洁白的雪地踩出一片凌乱的脚印来，鼠群们一路跃过兔子洞跃过公路向着更远方跑去。
还有些掉队的老鼠也分散着朝其他地方跑去。
刑如心一直追到国道上才停住脚步，不知不觉竟然跑出这么远了。
远远追来的丧尸们停在它身后，丧尸速度不如老鼠快，个个空着手，跑太久还有点气喘的样子。好在丧尸不需要呼吸，只是有点憔悴而已。
确定老鼠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后，刑如心带着丧尸往回走，走到镇子路口的时候，一只叼着只老鼠的猫正静静站在那等着他们。
刑如心跑过去，小猫也蹭到她脚边，将叼住的老鼠放到她面前。
“你怎么还叼回来了一只，死了？”这只老鼠只有她巴掌大小，毛茸茸的，躺在那一动不动，刑如心提起尾巴仔细看了眼，发现只是装死。
她直接道：“既然死了你就吃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
说罢直接将老鼠往小猫嘴边喂，原本还在装死的老鼠立即睁开眼睛，立起身体，两只小小的前爪像人一样并在一起疯狂给她拜拜。
刑如心这下子是真的惊了，她知道老鼠聪明，可这只不仅仅是聪明，简直是成精了吧！
她仔细瞅着老鼠模样，万幸这只老鼠体型太小身上也没有任何人类特征。
还好，不是人类畸变。
“听得懂话？那些老鼠群不会就是你指挥的吧？”
小老鼠动作顿了顿，随后脑袋完全弯下去，几乎是趴在地上了，对着她疯狂点着脑袋祈求。
“哦，果然是你，那你就更留不得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招老鼠回来报复我，我可承担不起后果。”
小猫朝老鼠逼近张开大嘴。
老鼠见事不可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一双小眼睛也变得水汪汪，小小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将身上的毛都打湿了。
刑如心还没见过老鼠的眼泪，忍不住觉得好笑又好玩。
“行了，还没吃呢就哭成这样，真没出息。”
听出她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老鼠扬起脑袋，尽管身体瑟瑟发抖，还是努力讨好着面前巨大的人类，抬着爪子拜谢。
刑如心道：“月月，它暂时交给你看管了，如果它又要做坏事，你不用问我，直接把它吃了或是弄死就行。”
小猫按住老鼠朝刑如心点点头。
保住一条小命，老鼠也乖觉起来，被小猫再次叼在嘴里的时候乖得不得了，被放下来也缩在她脚边一动不动，毫无逃跑之意，甚至还怕她落下自己，小猫一走，它就立即迈起腿跟上，生怕落在后面又以为它要逃跑被吃掉。
刑如心不管一只老鼠心里的弯弯绕绕和恐惧，她很快返回了小院。
院墙的砖块被无数老鼠啃出了一道道痕迹，院门更惨，踹一脚就能立即倒地。
那些老鼠没能进院子，倒是旁边的鸡圈被霍霍了一通，两只鸭子和老鼠大战了一通。
母鸡护崽心切，勇猛地啄死了好些老鼠，此时鸡圈地上一溜摆开了七八只老鼠尸体，都被啄得破烂不堪了。
这会母鸡还在应激，公鸡都没法太靠近。
刑如想着等丧尸来后还会有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大战，回屋给鸡鸭都添了一道食。
“好好吃吧，攒点劲，等天亮后我顾不上你们，你们得保护好自己。”
说完她挨个摸了摸鸡鸭的脑袋，母鸡狠狠叨了她一口。
纪源回来之前，刑如心又去床上睡了一个回笼觉，这次睡觉她没脱衣服，那把刀也被她抱进了怀里。
直到外面传来纪源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就冲了出去。
外面天开始蒙蒙亮了，纪源模样狼狈地飞在空中。
“它们要来了，现在在镇子那边。队伍里有一只同样会飞的丧尸，已经被我解决了。”
刑如心忍不住瞪大眼睛，会飞的丧尸？
“怎么回事？”
纪源语速极快地道：“我不确定是先畸变再成为丧尸，还是畸变不成功死掉后成为的丧尸，它的翅膀没有羽毛，但是也能飞起来，速度还挺快。此外这群丧尸里有一小半都非常强。”
他到这会还是觉得太冒险了，这和刑如心先前遇到的丧尸都不一样。
“那正好，让我去会会他们。辛苦你了，你在家休息一下吧，有没有伤，我给你上点药。”
刑如心没像他想的担心，语气也挺轻松的。
纪源摇摇头：“没什么事，我现在还好。”
他不放心，就算不参与战斗他也得飞高一点守着。
刑如心没再说别的，将早就准备好的农具一一塞到守在院外的丧尸们手中，就朝着镇子赶去了。
此时镇子已经被新来的丧尸们占领了，丧尸们在街上四处游荡，试图找出被跑掉的那只活物。
一直待在种子店的母子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召唤同类的信息，这让她特别想出去加入它们，可她又本能地克制自己不能去。她在一楼待了许久，最后无视了呼唤，抱着孩子顺着楼梯上了顶楼。
刑如心出现在镇子的瞬间就被这群丧尸发现了，原本还在游荡的丧尸瞬间朝她围拢过来，即便是已经离得很远的那些也一样。
刑如心觉得它们的感知比自己从前遇到的都要强，起码原先在医院的那群丧尸，还是自己走进医院里后才注意到的她。
“吼，吼。”
一阵阵低吼声从这些丧尸口中发出，原本还安静立在自己身后的丧尸们听到声音，慢慢骚动起来，腿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过去。
刑如心忍不住挑眉仔细听那吼声，声音很低，像音响的低频震动，也很有节奏。
听了一阵后，队伍里有两只丧尸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刑如心立即提高了嗓门喊道：“站住，回去！”
这两只丧尸立在了原地，身体还在不停颤动，仿佛被两股无形的力量不停拉扯。
刑如心的视线看向对面。
吼声停止，对面那群丧尸发现呼唤不来新同伴加入后，有些疑惑，却也只疑惑了一瞬，就瞬间被攻击本能战局，朝着刑如心这唯一的活人围过来。
刑如心朝一旁挪开脚步，挥动手中的刀：“全体，进攻。”
这是一场很罕见的丧尸对战。
飞在空中的纪源看向下面的场景都忍不住愣神。
丧尸们的攻击其实很相似，主要是咬和抓，它们很少会用其他招数，但这两群不一样，刑如心这方的丧尸利落地挥舞着手中的农具，平时只能用在土地上的工具成了强力武器，砍在对面丧尸的脑壳上就是一阵咔嚓声。
这些农具也是这俩月里新收集来的，丧尸太多，总不能让它们空手干活吧，刑如心就乡里乡亲的挨家挨户去收刮，不够的让纪源去远一些的村子里收刮，现在总算人手一把农具了，什么锄头镰刀铁锹铲子砍刀斧头应有尽有。
纪源觉得这是场单方面殴打。
任是对面丧尸实力再强，也还没进化出空手接白刃的能力，何况这些拿着农具的丧尸们干活熟练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只把脑袋当地和作物看待就行了，对面手还没有抓到它们身上，就已经被农具给打了回去。
纪源嘴角忍不住抽搐，他总算知道刑如心的底气在哪了，有这么支队伍在，还担心什么？
第44章
天大亮时分, 对面还站立的丧尸骤减了一半。
倒下的那一半血肉模糊肢体纷飞不忍直视。
刑如心也觉得很恶心，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往下看。
虽然不是死在自己手上，可这些丧尸受自己操控,和她亲自杀人没什么区别。
然而现在的世界不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陌生丧尸她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只能强迫自己习惯这种场面。
自己这边只有几只丧尸被抓挠受了点伤，并不影响行动。
如今人数掉了个个，反倒是对面人少了点。
可剩下的这些才是硬茬。
刑如心很快看到了纪源说的那只会飞的丧尸，它畸变的比纪源还要重,上半身鼓鼓囊囊的看不出是不是胸肌,两条属于人类的腿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细瘦无比，可惜双脚不是爪子，仍旧是人类的脚掌。它的翅膀就是两条大肉翅，看不到一点羽毛存在,那张脸尖尖扁扁的，有长长的鸟喙。
此时它的翅膀上有明显的伤，一侧翅膀被折断了似的耷拉在一边。看来纪源身上的伤就是它造成的。
此时, 此前双方对战中，对面有一二十只丧尸一直安静地站在后方没有出手。
刑如心看过去的时候, 和其中两三只丧尸对视上了眼神, 她诡异地感觉到这些丧尸是能思考的。
挥手暂停了丧尸继续往前冲, 刑如心开口道。
“想继续打？你们恐怕打不过我们，要么你们离开这，越远越好永远都不再回来，要么就死在这。”
原先将这些丧尸引来，是为了绝后患,如果不能全部打死就收编。
现在发现剩下的丧尸可能不太乐意被收编。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几只丧尸的眼神里只有愤怒而没有惧怕。
它们看了刑如心很久，从她出现在这里开始直到现在，这几只丧尸本以为她是同类，可这个明显是活人，那强烈的味道让它们垂涎三尺。
但活人为什么能命令丧尸？这几只没有完全苏醒的脑子里弄不明白这一点，只恍惚地一会将刑如心当作竞争的同类一会将她当作人类，即便认知有些混乱，它们也明白对面这个人很危险。
眼看着能指挥的丧尸一只只减少，这几只实在忍不住了。
“吼！！”
这次吼声比先前急促了很多，像长长的号角声。
下一秒还站着的丧尸同时扑来，其中四五只一同扑向了刑如心。
这才是最危险的那个，要先解决掉她。
刑如心忍不住勾了下嘴角，“本来还想着如果你们肯乖乖当我的小弟，我就可以下手轻点，既然这么欠打，那我也没办法了。”
有上次对付那只高大丧尸的经验，这次面对这些丧尸时刑如心做了十足的准备，出手就毫无保留。
刀在她手中挥成了一朵花，利落地削掉了一个丧尸的手指，没了长长的指甲可以抓挠，那只丧尸动作停顿了一瞬，迟疑地挥动手臂寻找自己的手指头。
刑如心趁机靠近，这次刀到了它脖子边。
想要一刀砍断脖子还是有点困难，差点卡在骨头里，刑如心用力将刀抽回来，就发现那丧尸的脑袋虽然没掉，却耷拉在了一边，只有一半还连着。
由于脑袋掉到了肩膀上，导致它的视角彻底扭曲，走也走不稳，歪歪扭扭几下就倒在了地上。
刑如心被血喷了半身，闻着身上的腥臭味一时间有些后悔，这种味道很难洗掉，这件棉袄算是废了，只能拿去给鸡鸭垫窝了。
那只翅膀断了一只的丧尸这会竟然仅凭着单边翅膀就再次飞起来，倔强地继续攻击她。
刑如心瞧着它巨大的肉翅膀，原本很爱吃鸡翅膀的她头一次有点倒胃口。
比起纪源来说也太丑了。
不过这只没等她动手，一直在头顶盘旋的纪源就俯冲下来将它抓走了。
顾不上去看空中的厮杀有多精彩，刑如心就得面对其他丧尸的围攻。
她飞快解决了第二只，这只动作非常灵活，甚至刷破了她的棉袄，只差一点指甲就能抓到她皮肤上。
刑如心偏头看一眼，一尾巴将它甩了出去，又将另外一只丧尸狠狠砸在了它身上。
两只丧尸在地上叠罗汉了一阵，刑如心一脚踩了上去。
也许是被她这干净利落的招式镇住了，第四只丧尸没有立即冲上来，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她又听到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吼叫声。
分散开的丧尸又被它召唤回来将它挡在身后开始围攻自己。
刑如心：“……”
能操控其他丧尸应该很强吧，这只怎么看着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那诡异的吼声？如果自己操控了它，能通过它操控其他丧尸么？
刑如心的实验之魂突然燃烧起来。
尾巴撑着地面，她整个人猛地跃了起来，一脚踩到面前丧尸的肩膀上，又踩到下一个丧尸的脑袋上，她飞快到了目标丧尸面前，手掌用力按在它脑瓜上。
“停下，让它们全都停下来！”
她口中低声念着这句话，被她按住的丧尸抬起手想要反击，却在她一声声念叨中，缓缓将手臂放了下来。
刑如心只觉得后脑勺某处又开始疼，这种感觉很诡异，从前只以为是伤口没有好全，可当每次操控丧尸时这里都会痛，她就明白自己现在能操控丧尸很可能跟这里的疼痛有关。
可惜她没办法将自己脑袋剖开，也没法做脑C看个究竟。
不知道过去多久，刑如心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她转头看去，发现大部分丧尸都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包裹自己带来的那些。
现场安静的诡异，只有头顶纪源盘旋时带起来的风声。
刑如心眨眨眼：“往前走一步。”
面前的丧尸往前走了一步。
“所有丧尸，全都往前走一步。”
自己带来的丧尸全都动了，围在身边的大多一动不动。
刑如心继续下令：“让你带来的丧尸往前走一步。”
面前的丧尸张嘴发出吼声，所有丧尸都动了动。
原来还真行，刑如心有些惊奇。但这样挺不方便的，她习惯了所有丧尸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子想要让哪只干活还得转述，转述最容易出错了。
这只丧尸虽然被自己控制了，却很明显能看出它的不甘，它一直试图抬起自己的手臂，身体小幅度抖动，像在挣脱什么看不见的束缚。
再看看原本被它操控的那些丧尸，其中几只也同样在努力摆脱控制。
现在它们已经不想着把这个人类给吃掉了，它们想逃跑。
当然在丧尸的意识中并没有逃跑的概念，它只想着离开这里，去看不到她的地方。
也许是被刑如心操控的那只丧尸也是这么想的，剩余那些丧尸很快能活动了，唯一几只智慧稍微高一些的不再理会这些同伴，转身就往别处跑去。
它们的速度极快，那两条腿丝毫看不出冰雪带来的影响，转瞬间就快要看不见人影了。
刑如心没有去追，因为头顶很快有只身影冲了出去。
将那只鸟丧尸解决的纪源盘旋着向下，爪子很快抓住两只丧尸，拎着它们的脑袋提溜到空中往回赶。
这几只丧尸在空中时还在剧烈挣扎，试图攻击抓着自己的人。
纪源抬头看了眼，猛地往天上冲去，越冲越高，越冲越高，高到一定程度后，他突地松开了爪子。
两只丧尸直直地朝下摔去。
刑如心闭了下眼睛，这摔得七零八落的可难看了。
到此时，这次丧尸出现的危机算是暂时解决了。
这批丧尸素质很不错，看得出来都是青壮年，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非常好。
唯一令人可惜的是，当刑如心翻看过它们的手掌后，发现没一个有老茧的就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些丧尸从前肯定没干过农活！这身腱子肉也估计是健身房练出来的，等开春得好好教导了。
刑如心绕过一地狼藉，招呼着丧尸们回家。
因为不喜欢隔着一只丧尸下达命令，她还是花费一点时间将剩余十几只单独教育了一遍。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冬日的太阳也没有多少温度，冰冷冷的，雪地反射着太阳光无比刺眼。
刑如心用手遮在眼前，好多天没见过太阳了，难得有了好天气，今天又正好多出不少帮手又带着工具，就让这些丧尸把家附近的雪给铲一铲吧，不然雪化后再一冻就要变成冰了，一走一滑的可不方便。
她挥了挥手：“快点走，来这边。你们分散着在这边站好。”
纪源本想着刚经历一场大战，刑如心应该先回家缓一会修整一下吃个早饭，却没想到她先招呼着一群丧尸没进屋，就在家门口干起了活来。
她自己也抄了一把铁铲铲起雪来，干到热乎时候，身上的袄都嫌碍事，直接往边上一扔。
纪源：“……”
算了，受影响需要修整的似乎是他而不是刑如心，飞了一夜有点累还有点饿，他真的没有什么精神了。
他还是先回去做早饭，再给她送件新的外套回来。
第45章
有帮手就是好,只花了一上午时间就将家附近的路全都清理出来，现在她完全可以顺当走到地里四处视察了。
只是就如她所料的一样，新收服的这群小弟不怎么好用,一个两个打架很在行，铲雪种地慢腾腾，手里的铁锹不是铲到同伴身上就是铲到自己的脚，甚至还有力气太大，直接将雪下面的水泥地给铲裂的，再多来几次,恐怕铁锹也要坏掉。
刑如心只能掰着它们的手腕手把手教导,这比让她亲自干活还要累。
“干活都干不明白！要你们有什么用！”
刑如心气的脑袋冒汗。
这些新丧尸里也不是没有表现好的，其中两三个女性刚拿到铁锹就非常利落地干起了活来，都不用刑如心教，她对这几只也很有好感，打算回头给它们找些好看的羽绒服套上。
这些没有人照顾的丧尸穿的还是夏装, 露出的皮肤在冬日寒风里冻得青青紫紫，瞧上去怪可怜的。
对比一下还是她那群乡亲丧尸们状态更好一些。
当然，这个世界除了她可没人说出照顾丧尸的话了。
中午时分,送完早饭就去补觉的纪源一觉醒来发现刑如心还没回来，家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小猫早在刑如心回来的时候就跟着她跑出去了,鸡鸭鹅也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放松下来。
今天难得有太阳,母鸡带着已经开始褪绒的小鸡们在刚打扫出来的地下觅食，冻土上零星地还有些耐寒的植物，下面也能找到几只虫子，小鸡学着她拨动爪子扒拉一下，再低头啄一啄。
但是另外两只小鸡学了一会就不太感兴趣了,扑腾着翅膀朝一边跑去，大着单子扑腾翅膀到一只没见过的丧尸身上，然后照着那只丧尸的脑袋啄起来。
别说，这些鸡窝一样的头发里真藏了不少虫子虱子，比在地上扒拉要快多了。
如果它们能不把尖嘴啄向丧尸的头皮脖子肉就更好了。
放在从前，从小鸡跳上来开始，丧尸就反手将它们抓下来吃掉了，但如今有刑如心的命令在前，它们只低头执行命令。
但小鸡的啄食算攻击了，正在铲雪的丧尸停住动作，混乱了好一会，抬手去抓身上的小鸡。
两只小鸡虽然不像母亲一样身经百战，却也有强烈的危机意识，飞快倒腾着翅膀朝下一只丧尸脑袋上飞去了。
很快几只丧尸就停止干活，都在伸手抓小鸡，几乎乱作一团。
刑如心发现这情况，忍不住摇了摇头，将小鸡抓下来送回了母鸡身边。
“看好你的崽崽别让它们捣乱了。”
母鸡对这俩小鸡脑袋上狠狠啄了两口，将它们赶到雪地里去了。
纪源来叫吃饭的时候，刑如心正揣着手四处溜达，想着能让这些丧尸们再做些什么。
“回来吃饭了。”
刑如心抬了下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纪源飞落在她身边。 “还有地方要铲雪么？”
“已经结束了，到地里这段不会积雪了，不过到你家还是不通，要不让它们把那段也给清理一下？”
“不用，我用飞的不影响。”
“唔，那清理通往镇上的路呢？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纪源道：“不然让它们去砍树枝清理树藤吧，我刚刚做饭时发现柴禾不是很多了。”
“对哦，怎么忘记囤柴禾了。”
如果不是进入末日，往年做饭其实很少用地锅了，加上自家有玉米杆和稻杆，堆一堆过一冬都用不完。
今年他们只在降雪前收集了一些柴禾回来，如今一日三餐的做饭加烧热水，柴禾用的非常快，已经不剩多少了。
正好冬季大部分植物枯萎，树木进入修养阶段，攻击力下降，正好可以去捡柴禾回来。
“靠鸡圈的院墙根还空着，上面搭个棚子，下面放柴火正方便。”
确定好要做的事后，刑如心就高高兴兴地回去吃了饭。
她离开还有一个目的，想要看看自己距离远的时候，刚控制下来的丧尸会不会脱离控制。
原先那些已经习惯了听从她的命令，自然像之前一样往前铲雪，如果活计做完了，就会木雕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个天正好晒晒太阳，在室外没什么坏处。
反倒是新来的丧尸，刑如心对它们不怎么放心。
午饭是两菜一汤，平日吃饭都在厨房的餐桌上，但今天刑如心端着碗盖上菜，就蹲在院门口边吃边朝外看，那条尾巴轻轻在身后摇摆。
纪源无奈地也端了碗出来，顺便在她旁边放了把小凳子。
“蹲在这不难受？”
“不难受？你后面一点，挡住我观看了。”刑如心把挡道的纪源拨开，脑袋又伸长了一些。
在她离开后一段时间，原先还有一搭没一搭铲雪的丧尸们就全都停下了动作，一部分站在原地不动了，另外那些新来的开始也站着不动，可是慢慢的，有人朝前走了一步，开始小范围地游荡。
刑如心怕被发现，赶忙往后缩了缩，只留了一双眼睛还在外面，饭都忘记吃了。
“动了，你说它们是会和其他丧尸打起来还是会逃跑？”
纪源摇摇头：“我也说不准。”
这些丧尸打从一开始就超出了他的认知，就算他连夜飞到某个安全区里观察也见不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不清楚还会发生什么，毕竟不管发生什么放在刑如心这都是正常。
谁也说不清楚她怎么做到的，难道她也进化了，那为什么自己没有？自己就不配有新能力么？
纪源想着想着就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虽然从小家贫，事事落别人一步，可他的学习成绩从来都没有落在别人后面，一直是本地成绩最好的，即便在市里也名列前茅，上的大学不错，毕业后进的公司也不错，已经算人生赢家了。
原生家庭带来的自卑在他努力取得的好成绩面前被一点点抹掉，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优秀。
原先他很讨厌自己的畸变，可知道这属于进化后他的自信心又恢复了过来。
如今见着刑如心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他不由得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优秀只是个限定词，限定在他自己的认知里。
叹着气扒了口有些凉掉的饭，纪源也侧头朝外看去。
那些新来的丧尸都在小范围游荡着，既没有攻击其他丧尸也没有逃跑。
刑如心直到将饭都吃完了也没有看到新变化，看不出来多少高兴模样地摇了摇头。
“没意思。”
纪源啊了一声，“这不是好事么？”
“算不上，这说明它们的自主意识还是不够强，进化不太够。”刑如心反倒希望它们真能反抗一下。
纪源喃喃：“末世至今也才半年而已。”
才半年就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刑如心站起身：“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回去吃饭吧，汤肯定都凉了。”转身时还拍了拍纪源的肩膀。
纪源随着她回厨房，汤果然已经凉了。
“我再回锅热一下吧。”
“正好我今天干活有点热，就这么喝也好。我把自己的盛出来，你的去热热？”
纪源抽动嘴角：“不用了，凑合吃吧。”
两人正喝着汤，突然小猫从墙头上一跃跳了下来，喵喵叫着进了厨房。
被它看管的小老鼠这会正紧张地趴在它背上，生怕它跳太快一个颠簸就掉下去了。
刑如心疑惑地望去：“怎么了？”
小猫爪子扒拉着她的裤腿试图将她往外扯去。
“外面？”
外面果然出事了，还是那些丧尸，原本还以为不会有其他动作的新来丧尸们游荡了一阵后开始逃跑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丧尸是分散着逃跑的。
发现这件事的刑如心眼前一亮，尾巴拍打地面啪啪响。
“我就说！我就说！”她跳了一下，“咱们快去追！”
纪源也赶紧出来：“我带你。”
他翅膀飞得快，靠刑如心两条腿追也只能追上一只。
刑如心主动跳上他的背，两只一跃从院子里冲上天空。
俯瞰大地，雪白的田野上果然有几道身影正在疯狂朝前冲去。
“只有三只，也很不错了。靠近一点。”
纪源往下俯冲，阴影遮蔽了头顶，正在往前冲的丧尸看到他们出现，前进的脚步顿时停了，它那刚进化出来一点的脑子明白自己肯定跑不掉了。
刑如心的脑袋从翅膀边露出来，笑眯眯对下方的丧尸道：“你自己回去还是让我抓你回去？”
丧尸身体微微僵住，好像又被控制住了一样，默默地转身开始往回走。
“好，下一只。”
纪源飞往下一只逃跑的丧尸面前。
这只不像上一只认命，跑的时候它还握着铁锹，试图用铁锹攻击，可惜它打不中飞在上空的两人，被刑如心从天而降按在了雪地里揍了一顿，最后同样蔫吧地回去了。
第三只很意外的是先前干活最利落的女性丧尸中的一个，她长得很清秀，眉头皱着嘴唇紧抿，看起来是个倔强有主见的人。
刑如心对她的态度温柔了许多，询问道：“你对这里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么？是干活太累还是饿了？还是太冷了？”
这只女丧尸穿的是夏天的裙子，原本应该是条长裙，可惜破破烂烂的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的皮肤上有许多伤口和抓痕，这一路过来也受了不少伤。
“你回去，我给你们准备了食物，我可不是什么周扒皮，我还给你们准备了新衣服，可漂亮的大棉袄了，回去就给你换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打动了它，女丧尸默默往回走去。
刑如心望着它们的背影忍不住感叹。
“我可真是个好人啊。”
纪源：“……”
第46章
没多久三只丧尸重新回到原地。
刑如心从纪源背上跳下来, 没让它们继续干活，而是说到做到，先给它们准备了食物。
冬天自己的肉食都不太够, 能给丧尸们提供的其实就更少了。这种天气河里的鱼也不太出现了，要抓还挺难的，毕竟抓得多都学精了。
刑如心想了个新办法，将大雪冰封前捞出来的鱼晒成的干剁碎，和青菜面粉混在一起蒸熟做成团子，每只丧尸两块团子。
这是她头一次尝试这种吃食, 递到丧尸手边的时候还有点紧张, 怕它们嫌弃不肯吃。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仿佛天然就知道这是食物似的，这些丧尸张大嘴三两下就将团子给吞了下去。
就是老年丧尸的牙口不是很好，嚼的有点费劲，差点把自己给噎住。
见它们都喜欢, 刑如心松了口气。
“有肉有菜又加了盐，营养均衡。以后隔几天我就给你们做一次，只要好好干活好好听话, 人人都有份。”
丧尸们吃完就静静站在那听她训话，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刑如心转头又去了趟镇子, 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服装店。
镇子的服装店一多半都是中老年服饰,想着那个年轻的女丧尸,她还特地去了家款式年轻的店铺，衣服在末世里的作用没有食物药品重要，服装店大部分衣服都还在，只是里面挂着的还是夏装。
刑如心摸到后面的仓库，在架子上翻到不少去年没卖完的毛衣羽绒服。
女装精心挑选,男装直接在老年人服装店随便拉了几件就算了。
回去后给新来的丧尸们都换上了新衣，还帮它们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泥污，梳了梳头发。只是天气太冷没法洗澡，只能在院门口用热水擦擦。
刑如心做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嫌弃它们身上的伤口或是恶臭气味，就仿佛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坐在那耐心地擦洗着。
水一盆盆地换过，洗过的水实在太脏，都没办法倒在家门口，纪源只能端着盆往远处跑。
味道太大，小猫见状都赶忙转身躲着他走。
刑如心给几位婶子婆婆梳了新发型，还给新来的女丧尸扎了辫子。
“我忘记带帽子回来了，婆婆们以前冬天都喜欢戴帽子，下次我再去镇子的时候再找找。”
男丧尸就简单多了，镇子上的大家从前都把自己打理的很好，头发大多很短，寸头不需要如何打理。反倒是新来的这些一个两个都是潮男，头发很长，还有个过了肩膀。
刑如心没有给他梳头，直接一剪刀剪成了寸头。
因为头发里虫子太多看了太恶心。
“这样清爽多了。”
把脸擦干净梳好头发换上新衣服，若不是脸色仍旧青白瞳孔不似活人，谁也看不出这些都是丧尸。
做完这些夕阳已经在天边摇摇欲坠了，柴禾也没来得及收集。
“明天应该也是个晴天吧，那就明天再干，你们都回去吧。”
有自己固定住处的丧尸们齐齐转身往回走，新来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往哪去。
刑如心拍拍快要坐麻的双腿：“跟我来，我带你们找地方住。”
附近空屋子足够，这一群塞在同一个地方就行。
“我知道你们几个能听懂一点点，夜里别想着再逃跑。当然，如果你们真的很不喜欢这里的生活，想要去厮杀，我会考虑放你们离开的。”
放它们走不太可能，多放出去一只，外面就有一个人类多受一份伤害。
刑如心转头关上院门。
几只丧尸站在微微闭合的屋内看着外面洒进来的光亮。
女丧尸的手指触碰到身上的新衣服，她现在感觉不到冷，可这身新衣服和整齐的辫子莫名让她觉得高兴。
这种情绪很陌生，她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脑袋里一团乱，她只能在原地转圈来缓解情绪。
另外两只今天一同逃跑的丧尸盯着外面许久，缓缓转过身不再看月光。
不管是屋子的门还是院门都挡不住它们的脚步，可这一刻它们也同样不再想要逃走了。
脑袋好像又从混沌中清醒了一分，不管是洗干净的皮肤还是不再散发恶臭的伤口，亦或是干净利落的头发，身上厚实的新衣，都让它们有种怀念的感觉。好像许久许久以前它们也曾经这样生活过。
不是啃咬不是抓挠，也没有攻击。
两只丧尸望着屋顶，慢慢也随着女丧尸一样在原地转了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找回更多记忆一样。
刑如心不知道它们在做什么，回去睡了个好觉，隔天一早起来后她去看了眼，发现院门没有破坏的痕迹，它们也都好好待在屋子里。
她其实没有安排眼线盯着几只丧尸，夜里这么冷，她不可能让纪源整夜不睡看着，更不可能让小猫出来，
她有自信，就算这几只跑了，她也有能力将它们追回来杀掉。
今天果然也是个好天气，虽然温度又降了几度，冷到刑如心都好好套上了棉袄。
她领着一群丧尸继续昨天没干完的事，搂柴禾。
今天的铁锹换成了砍刀和斧头，落叶不耐烧，还是得树枝才行。植物进化后大多数树木都比从前壮实了一圈，个头也长了不少，枝干张牙舞爪的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空间都跟占满。
放在从前刑如心肯定不敢这么大剌剌的直接上去砍，毕竟现在树可金贵了，随便砍要么罚款要么坐牢。
如今这叫给树减负，冬天雪太厚枝干压弯事小，万一将主干也给压倒了那就死翘翘了。
刑如心冠冕堂皇地找好了借口，就提着砍刀朝早就看到的林子里走去。
这是一片榆树林，好些颗年份不短的老榆树错落生长着，榆树高大，枝叶繁茂，春时可以摘榆叶吃，夏时还能在榆树下乘凉。
原先彼此间还有空隙的榆树在疯长后各个都伸展着枝干占地盘，现在这些榆树枝干几乎连成了一片。
冬日榆叶落了厚厚一层，刑如心也抱了不少回家，可树叶不禁烧又占地方，她现在看不上这些叶子了。
落完叶子的榆树只余了密密麻麻的枝干伸展着，落在枝杈间的雪花为这些枝干添上几分颜色，远看像幅画般美丽。
可惜刑如心现在是来破坏美丽的。
没了叶子的榆树在寒冷下进入半休眠期，刑如心抱着树干爬上去时都没遭到攻击，她龇了龇牙，直接趴到高杈上，拎出砍刀用力往树枝上砍去。
这些斧头砍刀都提前磨过，尤其锋利，手臂粗的树枝几下就能被砍下来。
掉下去的枝干再由等在树下的丧尸们切分成小块堆在一起带回去。
今天这工作只能刑如心自己亲自送上了，因为丧尸，它们不会爬树！
刑如心很不解，怎么能因为成为丧尸就不会爬树了呢？ ！
思来想去她只能说服自己可能城里孩子从小不爱爬树所以不会，而本土丧尸年纪大了许久没爬树生疏了。
无论如何，最后上去砍树枝的只有她自己，还好纪源来后帮她承担了一部分。
她这接二连三的破坏行为，很快惊动了沉睡中的榆树。
原本稳当的树干开始摇晃起来，榆树想要将她从身上晃下去，刑如心紧紧抱着树干，她手脚粗糙，爪子嵌进树干里，抓的特别稳，怎么晃都掉不了。
“嘿嘿，晃是没用的，你攻击我啊。”
没了叶子的榆树少了一大助力，只能弯下枝干攻击她，刑如心就趁枝干抽过来时直接一砍刀过去，周围的枝干就全都掉了下去。
因为能弯折且靠近她的枝干比较细还都是尖端嫩枝，刑如心什至都没用多少力道。
到后面发现抽在身上的枝干压根不疼后，她甚至都不费力气去砍了，直接往上爬，继续砍树枝。
榆树被砍了一半枝干下去，也没能把刑如心怎么样。
她顺当地跳了下去，指挥丧尸用藤条将树枝捆在一起送回家，转身又向另一颗榆树走去。
很快这片榆树林的枝干全都被她砍了一遍，拖到家门口的柴禾堆得院门都打不开了，之前规划出来放柴堆的地方明显不够用了。
刑如心忍不住叹了一下：“我家院子还是小了点，这点柴都堆不下，只能找片空地堆放了。”
时间还算早，剩余时间给院子里原先规划出的柴堆处装了顶棚，又将剩下的柴禾铺好塑料薄膜挡雨。
“这院门被老鼠啃得也没啥用了，今天一起换掉吧。”
说完她一脚踹在门上，本来就破烂不堪的门应声而倒，只剩了连着墙壁的地方还挂在那。
跟在小猫屁股后面的老鼠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瑟瑟发抖，缩进小猫肚皮下不敢动了，生怕刑如心那一脚会踩到自己身上。
小猫将没出息的老鼠揪出来往前丢，好似在提醒刑如心罪魁祸首在这里。
刑如心好笑地将发抖的老鼠拎起来。
“抖什么？现在知道怕了？你说说留着你有什么用，整天就知道跟在小猫屁股后面吃剩饭，我看还是杀了算了。”
老鼠立即吱吱叫起来，它知道哪里有新门！它可以去找！
第47章
刑如心家的房子盖得比较早, 当初没多少钱，盖房时也俭省，用的不是铁门而是木门。
这才能轻而易举被老鼠啃烂。
她一直想将院门换一换,眼下终于有了契机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小老鼠吱吱叫着，埋头朝外跑去，小猫还以为它要逃跑立即跟了上去。
却没想到小老鼠跑到院门口后就不停回头看着刑如心，见她站在那没动，它又回头到她脚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一些,又朝院门跑去。
刑如心觉得好笑：“这是想让我跟着你走？”
小老鼠立起身体吱吱叫了叫。
“小家伙还挺聪明, 好吧，你带路，我看看你想去哪。”
见她终于跟上，老鼠立即顺溜地往前跑去，它没有沿着铺设的水泥路走,而是一路跃过田地，朝着靠近镇子街道的方向跑去。
这里已经不属于商业街了，位置有些偏, 再往前就是通往村里的道路，如今农村几乎都往马路边发展, 只要有些钱的盖房都在大路边, 有些人家会盖好几层, 第一层拿来做生意，开个饭馆卖些其他东西之类的。
虽然已经靠近村子，这家房屋一楼也同样拿出来做商铺用了，且，这是家门窗店。
店门口原先摆了些窗框, 走时这些大件自然不可能带走，经过风吹日晒上面落满了灰尘泥垢。
门关着但没有锁上，老鼠站在门边不动了。
刑如心看着门头上蒙尘的招牌笑了笑：“哦，是带我来装新门啊，你可真是……”
她快要被这只老鼠的智商给镇住了，竟然会这么聪明。
“那我得先找找有没有合适我家的大门，要是没有你还得找。”她说着推开了门。
屋内还挺大，两间都拿来做陈设了，一边放着各种类型的窗，大大小小的叠在一起。另外一边放了两个做好的大门，瞧着挺气派，应该是别人来定做的。门这样的大件很少做样品摆在那。
刑如心上前敲了敲，门发出清脆又响亮的声音。
“红色大门好啊，喜庆，我一直想换个这样的。也不知道这个尺寸适不适合我家。”
跟着一起出来的纪源闻言不在意地道：“合不合适都无所谓，带回去就合适了。”
刑如心眨眨眼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反正不管门尺寸多大，都有办法把门装上去。太小了就把墙头给扒了重新砌就好了。
“那也太麻烦了，上次带回来的水泥都用来盖鸡圈了，没有剩下多少，肯定不够重新砌墙。”
“我记得你家门的尺寸，我量一下就知道了。”纪源说罢，翅膀唰一下展开。
他看看大门高度，又伸缩翅膀试了试宽度，随后收起翅膀对刑如心点头。
“没有差多少，你家的院门还挺大的，我觉得可以。”
刑如心立即高兴起来：“那是，别看我家是木门，和人家不锈钢门比起来也不差了。”
只是不锈钢门挺重，刑如心不是没有力气扛起来，但要走回去实在是太重了。
刑如心觉得没什么关系，再重的东西她又不是没扛过，却被纪源给拒绝了。
“现在不是有很多帮手，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刑如心拍了下手：“我怎么忘了这个，明天找七八只丧尸过来一起抬回去就是了。”
不用自己动手的感觉真好。
刑如心扫视着屋内，看还有没有自己能用的上的东西。
这些窗子瞧着挺好的，自家窗子也挺老旧的可以换了，可惜好些窗子只有框没有玻璃没法使用。
转了一圈，刑如心突然发现一起来的老鼠和小猫不见了踪迹。 “咦，月月和老鼠去哪了？”
纪源侧耳听了一下指了指屋后。 “应该在后面，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我们去看看。”
这家人原先的经济实力应该还不错，后面有个院子，后院还盖了个三层小楼。
穿过堆了不少物品的院子，就见小猫正探头探脑地站在后院屋子门口，半个身体在里面，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瞧着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月月，你们在这看什么呢？”刑如心走上前去，跟着打开门朝里看去。
这一看她就有些愣住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间堂屋，里面按照常规会放个桌子椅子，或许会有条长几，如果有老人去世，长几上会摆着老人的遗像之类的。这里的传统就是如此，刑如心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那场景。
可是这里不是，入目可及的都是一片绿色，繁茂的植物在地上，在椅子上在墙壁上生长着，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整个屋内空间。
黄色小花随着他们靠近带起的风微微摇曳着。
这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酢浆草。
常见到经过时不会多看两眼的地步。
可是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外面的酢浆草别说开花了，植株都不见了影子，种子藏于地下，就等着开春之后再破土而出。
“这是水泥地，没有土没有水没有阳光，它们怎么生长的？”刑如心极其不解。
小猫看了一会，一跃跳进了花丛中，朝左侧屋子走去。
“喵。”
“里面有东西么？”刑如心非常好奇，见状没再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实在没下脚的地，别怪我踩着你们啊。”她碎碎念着到了里屋。
这是间卧室，有张双人床，床对面是两个大衣柜。
酢浆草长势最茂盛的就是床上，这里的草叶非常大，花也开的更繁茂。
刑如心隐约能透过茂盛的植物看到下面的东西，她也略微明白为什么这些酢浆草可以在这里生长了。
床上有两具尸体，草根以尸体为养料，在这个季节都不曾枯萎。
刑如心走过去，想要看看两具身体的脸，然而周围茂盛的酢浆草突然晃动身体形成了一堵墙，直接将她拦在了外面。
纪源将她拉回来：“别过去了，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咱们出去吧。”
然而就在他们往外走的时候，作为养料的两人突然发出了声音，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明显。
刑如心脚步一顿，再次瞪大了眼睛。
“活的？怎么可能！”
纪源也又仔细看了看那两人，终于从草叶缝隙中看到一些皮肤模样，它们竟然没有成白骨，而是两只丧尸。
只是它们被这些植物禁锢无法活动。
周围的酢浆草很快脱离地面形成一堵更大的墙。
刑如心回头看去。
“你们想要做什么？这点植物拦不住我们。”
酢浆草颤颤巍巍地抖动起来，没多久缓缓形成一个轮廊模糊的字。
水。
“是水？你想要水？”
草叶抖动剧烈，像是在回答。
刑如心点点头：“可以，我可以带水过来，你先放我们出去。”
草墙自动分开出一个通道放他们走了出去。
出来后刑如心回头看去，就见酢浆草全都停在门边，像是一个人在向外望似的凝视着他们。
刑如心揉了下眉心，这俩人的状态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她见过植物吞掉丧尸做养料的，却没见过丧尸反哺植物还能活着，甚至还能操控植物，就好像和植物融为一体了似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是我见识太少了。”
离开的路上，纪源问：“要送水么？”
“送啊，你对那俩人不好奇么？我好奇死了，它们会写字会回答，意识比其他丧尸都要清醒，可惜不太能移动，瞧着也挺煎熬的。”
刑如心回去后就直接打了一桶水出来，她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干脆就带了满满一桶。
见他们真回来了，才刚进屋，酢浆草们就迫不及待地将叶片浸入水桶中，可惜桶大小有限，后来的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刑如心将它们丢出去，抱着桶到了床边。
“是倒在你们身上还是洒在叶片上？”
草哗啦啦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身字，刑如心哦了一声，踩着床沿将桶里的水均匀地倒在俩人身上。
“这些够么？还要不要？”
“不。”
刑如心点点头：“也是，现在温度太低，要少浇水。”
“谢。”
刑如心摆摆手：“别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顺手帮个忙而已，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她实在太好奇了，它们能交流又没有恶意，正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可惜酢浆草写字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半天才蹦出一个死字。
“死？什么意思？”
草以每两分钟一个字的速度缓缓写着。
又，活，不，如，死。
刑如心一个字一个字念着，“你是说你本来死了，没想到又活了，还成了这样，不如真死了算了？”
草晃了晃叶子。
“那这草怎么寄生到你们身上的？”
“老伴，养，摔。”
“你老伴养的花，摔了，掉到你们身上了？然后就寄生了？”
刑如心挠挠头，过程猜到了，可惜弄不明白为什么它们被寄生后还能维持身体保持意识。
这会天已经晚了，屋里没灯也看不清楚植物写的字了，刑如心只得摆摆手。
“算了，你们休息吧，我们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我给你们带点肥料来。”
回去的路上刑如心忍不住看向天空
“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多少这样古怪的丧尸存在。”
第48章
隔天一早刑如心就指挥着一群丧尸将门给扛了回去。
他们都不太会装门,摸索了一整天，总算勉强将新门给装了上去。
如今唯一令人感到难受的是，新门太新了, 放在这个略显破旧的院子有些格格不入。
还一个大问题，新门的钥匙并没有插在门上，他们只能将上面的插销锁换掉另外配了个锁头，颜色不太匹配，就像美人脸上的麻子，令人感到几分遗憾。
“店里也没找到, 可能放在别处了, 算了，丑就丑点，能用就行。”
这次小老鼠算立了功，刑如心没有再对它冷眼相待，喂鸡时还特地捏了把饲料放在小老鼠面前。
老鼠激动地抱着比自己爪子还大的食物站立起身,对着刑如心拜了又拜。
毕竟平时它只能吃小猫的剩饭，小猫和刑如心他们吃一样的饭，可以上桌,有时候小猫将饭吃完了，它就只能捞到一点残渣。
但这样的日子也比老鼠从前在野地里刨食要强, 起码能保证一定有东西吃, 还不会遇到危险。
老鼠心中的怨气都少了不少, 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如果能出去自在奔跑，再有点鼠小弟听从指挥就更好了，可惜从前辉煌的日子一去不回了。
日子一天天往前走，天越发冷了起来，刑如心原本以为白日里零下几度就已经到极限了, 却没想到几场大雪之后，白日里温度已经超过零下十几度了。
手放在外面一会就要懂得红肿，耳朵更是没有一点知觉。
夜晚最低温度低到超过了零下二十度，这是刑如心从没有体会过的寒冷，饶是她如今体质不那么怕冷，也不自主地将自己给裹紧了。
这时候就只有纪源还每天坚持出门，在天上遛几圈观察一下周围变化。
哪怕是晴天刑如心也不要求丧尸们出来铲雪了，她很怕它们手脚被冻掉了，那等开春后它们就没法再给自己干活了。
雪太厚，鸡鸭鹅就算想外出觅食也很难扒开雪再扒开冻土找虫子吃，刑如心只能将院子里的积雪清干净，再往地上撒杂粮和青菜给它们叨着吃，免得母鸡没事做去抓墙壁。
干完活稍微有了点热度刑如心才搓着手去拿柴火做饭，也庆幸先前带回来这么多柴，能烧到年后去了。
如今能感觉到一点温度的地方除了床就只有厨房了。
小猫的窝也挪到了厨房，特别是烧火的时候，她会叼着窝靠近烧火的地方再美美躺下，老鼠不敢进她窝里，就靠在窝边面朝着火，也躺的舒舒服服。
刑如心往火塘边放了几个红薯，冬天就是吃烤红薯的季节。
纪源收拢了翅膀坐在旁边添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咱们这都这么冷了，也不知道北边怎么样了，这几天都没有收到长共市的广播，他们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纪源让她不用担心：“没事，只是雪更大了，信号不好。”
“他们这个天还要出去找物资么？我觉得这个天就算是丧尸都跑不动了。”
纪源去市里看过，外面游荡的丧尸确实少了许多，街道一片安静，但若是随便找间屋子进去，就能幸运地遇到两至三只丧尸，如果幸运翻倍，更有可能一次遇到十几只丧尸围攻。
这个天里的丧尸攻击性反倒比从前更强。
长共市一直都有派人外出寻找物资，最初发现植物因为天冷而攻击力下降后，众人高兴了好一阵子，这代表有些不能去的地方可以去了。
可丧尸的攻击性更强，他们损失的人手变多了，且人在这种天气下行动不便，逃跑都困难起来，一旦受了伤无法挪动，等来的可能是冻死的命运。
这比被丧尸吃掉还要令人恐惧。
长共市已经算偏南的基地都这么困难，更北方的基地情况只会更糟糕。
而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中，又出现了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上京市基地附近出现了一批在外游荡的丧尸，这些丧尸四肢着地，手掌脚掌变成了动物一样的肉垫，虽然还是人类模样，体型却变得更加柔软娇小，大雪丝毫不能影响它们的奔跑。
这些丧尸的身上出现一层细密的短黑毛，远看像猩猩一样，对人类的声响和动静极其敏感，在野外若是落单时遇上它们，绝没有能逃脱的机会。
各安全区火速将这个情报传开，提醒在外的人们注意安全。
而那群被刑如心救了的队伍，至今仍旧没能到达上京市安全区。
越往北天气越恶劣路越难走，厚厚的积雪让车子没办法再前行，一行人停靠在城市边缘愁眉不展。
“这样下去没法走了，后面的路只会越来越难。”
“难道要把车子停在这咱们步行上路？我们可以撑得住，她撑不住的。物资带不下不说，晚上睡觉都是个问题，万一丧尸冲出来突然袭击，咱们就白白走这么久了。”
和刑如心对话过的男人皱着眉头：“那你们说要怎么办？”
黄修丞想了想：“越野车不行，总有车能行吧。”
“这里可没有坦克，履带车也很难找。”
乔雅突然出声道：“那铲雪车呢？铲雪车用的是卡车，后斗顶封闭的话，能放更多东西，比越野车可大多了，说不定我都能伸开腿睡觉，把睡袋铺上去可暖和了。”
她的畅想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铲雪车好啊。北方城市几乎都能找到铲雪车，因为市政冬天为保障道路通行会让铲雪车行动，只要找到市政位置，约莫就能找到铲雪车了。
而他们如今正好就在一座城市边缘。
“那就试试吧。”
很快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做好准备后开始入城行动。
外面发生的事都和刑如心没关系，她也没有渠道能探听到，只能窝在家里找些事做。
她用塑料布给家里所有窗子门都钉了一圈，挡风也保温。她其实还想将院子顶给遮住，可惜塑料布不够了，没办法将顶上全都罩住。
“外面扫不干净，院子里的雪得扫干净。”
忙活完她有开始打扫院子，连墙头和屋顶的雪都扫的一干二净，干完活后想起李婶子家，他们家也得打扫一下。
她扛着铁锹踩着深到小腿的雪朝李婶子家走去。
结果才刚到李婶子家院子，就见院门打开，原本应该堆满积雪的院子已经清扫出了一半。
李婶子穿着她之前从屋里给她套上的厚袄子，手里拿着铁锹一下下地将雪往外铲。
刑如心愣在原地，几秒后她猛地冲了进去。
“李婶子，李婶子！你好了？”
李婶子铲雪的动作停住，看着刑如心扑到自己面前来，眼神呆滞地看着她。
刑如心抬起想要抱她的手臂僵在空中，她本以为李婶子恢复自主行动了，从前她虽然也能稍微行动，但只围绕着两个孩子，现在俩孩子似乎在屋里没出来，她竟然独自打扫院子，这很不可思议，毕竟不会有哪只丧尸在意脚下踩着的地面是不是脏了。
“李婶子？”
虽然仍旧是那双呆滞的眼睛，可李婶子却张嘴回复她了，清晰的，有逻辑的。
“如心，来了。”
刑如心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眼泪在滑到脸颊的时候就冻成了冰晶，在脸上凉凉的，可刑如心的心情却一片火热。
抬起的手落了下去，紧紧抱住了李婶子。
“是我，我来帮你铲雪。”
“好。”
李婶子僵硬地应着，低头继续铲雪，刑如心拿着铲子在旁边帮忙。
没多久俩孩子也从屋里出来了，这次看他们，能明显看到他们的状态也好了许多，老大跑到门口堆起来的雪上踩了踩，又捧住雪团在手里揉来揉去。
刑如心一直找李婶子说话。
“婶子，你饿么？想不想吃什么东西？”
李婶子回的有点慢：“不，不饿。”
“那俩孩子肯定会饿，我待会回去给你们带吃的来，以后你们也到我家多走动走动。现在天很暖，你们没有继续睡厨房了吧？我也帮你们把床给铺铺，冬天的厚被子拿出来。”
李婶子听到俩孩子，眼神放在孩子身上，缓缓点了点头。
刑如心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出现在身上的苔藓又起了新作用，她不管因为什么，只要熟悉的人能恢复过来，她就高兴地又想哭了。
铲完院子里的雪，刑如心进屋将有些脏乱的床仔细整理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最厚的被子铺上，整整齐齐的床铺看着就让人欢喜。
李婶子摸了摸床铺，很快又缩回手，怕自己的手会弄脏被子。
“没事不脏，我带你洗洗。”
刑如心抓了把雪回来将她的手搓揉干净。
“你身上的伤我暂时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说不定将来会好起来的。”
她都能恢复意识了，也许伤口也有长好的一天呢。
李婶子嘴里重复念叨着。
“丫头，丫头，吃糖。”
她想找家里的零食出来，可是她忘记放在哪了，只能在原地打转。
刑如心抓住她的手：“婶子，我不吃，不用找了。”
李婶子看了她半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次出来没有戴帽子，刑如心头顶上的角露在外面，李婶子一下下摸着旁边的头发，像是也在安慰她一样。
刑如心感受着冰冷的手掌抚摸在头顶的感觉，眼泪没忍住又往下落去。
会变好的，肯定都会变好的。
第49章
这次回去后刑如心花了几天时间挨个到每间屋子里和每只丧尸交流了一次。
她想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丧尸和李婶子一样恢复了一点。
这其中确实有几只看上去存在变好的痕迹, 其中一个就是当初在街上游荡的丧尸奶奶。
它的背依旧弓着，干活的时候很卖力，锄地也是最好的,挖土豆红薯时从没有将土豆挖烂过，下锄头很精准。
它被分到和其他几只丧尸在同一栋房子里，农村房子建的格局不一样但是屋子都很大，尤其客厅特别大，其他几只丧尸喜欢待在客厅里，唯独它喜欢在主卧里。
丧尸不需要睡觉,丧尸奶奶会扯扯床上的被子,那还是夏天的被子了，刑如心给他们换了衣服却没有将厚被子掏出来。
丧尸奶奶一点点将床上皱巴巴的夏被子给扯平整了，还将掉在地上的杯子捡了起来，那间屋子被她收拾的很齐整。
就算生前它依靠捡垃圾为生，它的家也被它打理的干干净净,垃圾分门别类地用绳子拴着叠在一起。
刑如心去看它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被打理干净的屋子，而是平整的床上有一点点睡过的痕迹。
痕迹很新鲜, 也因为屋子很干净才能注意到这一点痕迹。
丧尸是不会睡觉的，也很少躺下,它们像被下了直立诅咒,不扑人的时候一直漫无目的的游荡者,像飘在空气中的灰尘，被风裹挟着落不下去。
可丧尸奶奶似乎尝试过睡觉。
刑如心和它说了几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她想了想打开柜子，里面衣服被拉的乱糟糟的，显见当初这家人离开前的慌乱,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会离开那么久会发生那么多变故，因此厚被子大多都还在。
刑如心从上面抱出两床厚被子，一床铺在下面一床盖在上面。
“奶奶，你睡这里，天冷，盖厚被子。”
丧尸奶奶手来回扯着还有些皱巴的被子边并没有搭理刑如心，可它这行为已经给人很多希望了。
丧尸大爷虽然是第一个被带回来干活的，大爷却还是老样子，说啥都没反应，行为也跟普通丧尸没有太多区别。硬要说区别，就是他游荡的时候时不时会用力挥一下手臂，那动作刑如心觉得有点眼熟，想了许久想起来那是一些老年人走路时喜欢的运动，大幅度摆动手臂活动关节，也许他生前有这样的习惯也说不定。
扒拉了一圈，另外一个给反应的是一个刑如心最意想不到的人，也就是曾经在卫生所中药室抓了她后脑勺一下的那只。
这只年轻丧尸干活中规中矩，平时也不出挑，混在丧尸堆里不会特别注意到它，常常多看两眼就被忽略掉了。
但刑如心知道它速度很快，算是这群老年乡亲丧尸堆里难得的青年丧尸了，偶尔有点搬重物的机会都会拉它出来。
然后刑如心就发现它，其实会偷懒。
一只会偷懒的丧尸。
且它还会排外，农村房子许多都盖了两层，室内有楼梯可以上去，但送进去的大部分丧尸都只在一楼活动，没有主动上去的。这只青年丧尸就不一样，它不喜欢和其他丧尸一起待在一楼，不管什么时候将它送回去，它都主动上二楼自己待着，站在二楼床边朝外望去。
站得高望的远，它喜欢这里，这里安静视野好，这么大块地方都属于它自己。
刑如心和它一起站在二楼床边看外面，厚重的积雪将世界全都染成了白色，看久了就觉得眼睛也被染成了白色，不管再看什么都有一块白斑挥之不去。
可这只青年丧尸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形如心问：“你想出去么？”
没有回答。
“那你在看什么？在等雪什么时候化？还是想去铲雪？铲雪其实挺好玩的，等下次晴天我就带你们出去。”
“快过年了，今年没有烟花可以看了，去年咱们镇上放的烟花还挺好看的，我记得那时候你在值班，你也出来看了。”
过年的时候孤独会被放大，刑如心就关了门去镇子上看别人放烟花，街道上热热闹闹的，她站在卫生所附近，看到穿着白大褂负责抓药的医生站在门口和其他人一起看烟花，他在和家人打电话，说值完班就回去了。
刑如心那时候还有点羡慕，他们还有亲人等着回去呢，她有些伤感，但很快就被新样式的烟花给遮盖过去了。
她也是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件事，毕竟现在不常去医院，她也不太记得卫生所里的人都有谁了。
听着她絮絮叨叨，许是觉得有点烦了，旁边一动不动的丧尸抬起了手。
刑如心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自己手腕上。
她有些惊讶地低头，发现它好像在给自己搭脉，那三根手指按在手腕的力度有点大。
“你……”她看向丧尸的脸，发现它低着头，似乎是在听她的脉象。
“你还记得怎么诊脉么？我身体怎么样？”
很久后丧尸缓缓收回手，对她点了下头，然后继续看外面的雪景了。
这大约是在说她身体很好不需要吃药了。
其他丧尸虽然还不能给回应，但刑如心已经非常高兴了。
时间眨眼间就到了年三十。
外面干冷干冷的，冷到也许能有零下三十度的样子，饶是如此恶劣的天气，刑如心还是和纪源出去了一趟，寻摸有没有烟花，大烟花找不到，小的仙女棒能在一些小店里找到。
可惜不到过年，对联也不知道被那些店铺压在哪了，最后只能找到红色的纸，让纪源手写了春联贴在门上。
不止他们两家，凡是里面住了丧尸的房子，门都清理出来贴上了喜庆的春联。
刑如心一整天都在厨房忙活着做年饭，炸丸子炸鱼，剁肉圆滚汤圆，年糕也在前几天打了出来，当然是丧尸们出力了。
晚上的饭菜特别丰盛，刑如心将所有丧尸都请来了家里，当然人数太多院子也有点站不下了，最后有几只只能凑合着站在门口。
刑如心给它们每只手里都塞了一个碗，碗里有甜的汤圆和咸的肉圆。
天然就记得碗是用来吃东西的，没有一只将碗里的东西洒出去，只是吃汤圆和肉圆时，有几只还是伸手抓出来往嘴里塞，没能文雅的起来。
被挂起来的手电筒带来了光亮，映照在红彤彤的春联上，上面写着“春临大地百花艳，节到人间万象新”，是美好的祝福，也是希冀。
光亮晃着丧尸们的眼睛，口中甜甜的汤圆似乎也唤起了一丝丝美好的回忆。
李婶子也站在厨房边，她不知道自己哭了，眼泪很快在寒风中被凝住了，可更多的眼泪还是不住地往下落，一层一层，滚烫的，将冻住的泪珠又融化开了。
寂静无声的院子充满了温馨。
刑如心这次做了很多汤圆和肉圆，几乎将家里所有肉都用光了，她又给丧尸们添了第二晚，又将做的过多的菜扒在碗里，挨个塞到它们手中。
今天是年夜饭，要吃的丰盛一点。
吃完饭后她拿出为数不多的烟花棒，刺刺拉拉的火光带来片刻绚烂。
纪源带着小猫和老鼠站在院子外的路上，一盘红色的鞭炮被拉开，他点了信子，飞快挥着翅膀躲开。
下一秒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旷野中响起。
原本应该会被声音吓到暴起的丧尸们不自觉地转头，站在院门口看着正在燃烧的鞭炮。
这是过年的声音，也是平时办丧事和喜事的声音。
鞭炮放完，年就来了。
刑如心对所有人道：“新年快乐！”
希望新一年它们能恢复一点意识，希望这个世界也能恢复一点意识，回到从前的样子。
比起山南镇的平静祥和，各大安全区的新年过的非常难受，没有丝毫年味。
位于南方的小镇都已经冷到零下三十度，北方的情况更加凄惨，上京市安全区几乎看不到基地影子，远远望去只有一片白色，分不出道路也辨不清方向，人们齐齐缩在新盘出的炕上，一个屋里挤很多人，因为柴不够烧，媒不多，为了不至于冻死，一些勉强能出去的变异者会在周围砍能做柴的树枝枝干，这种时候植物已经完全休眠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毕竟能走到它们面前都需要足够的实力。
要上京的一行人走了好几个月也依旧没有到达目的地，万幸新找到的铲雪车发挥了巨大作用，让他们撑到了泉南安全区。
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不管是体力还是物资都到了极限，只能暂时在这里停下修养，等待雪化开春的那一日。
但不是所有安全区都物资充足，挤满了人的地方一旦物资不足，就很容易发生各种可怕事情，人在饥饿的时候会从人变成只剩下本能的动物。
有人麻木地等待死亡，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人不怀好意地瞄准能抢能偷的对象，也有人打算鼓足勇气离开这个看似温暖安全的庇护所。
“就算要死，我也想死在自己家里，哪怕被丧尸吃掉了也好过被这些人面兽心的吃掉要强，说不定我运气好也能变成丧尸。”
哪怕没了任何意识，也能留在家乡。
落叶归根，就算死了也要回去。
于是一片白的安全区门口出现了几道黑点，带着不够充足的食物，一群人顶着冰寒一步步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50章
春节后温度并没有回声,只是保持着原有的低温，时不时刮刮风下下雪，偶尔才能看得到太阳,也没多少温度。
刑如心翻看着日历，现在已经立春了。
然后就是雨水，惊蛰，惊蛰时就该雪水融化万物复苏。
她耐心地等到惊蛰过去，可温度依旧没有回升，依旧寒风肆虐, 一点春天的气息都没有。
刑如心从地头溜达到镇上又溜达回来, 到处都转了一圈，甚至还撬开已经积成冰的雪看下方的泥土。
干干净净的，没什么杂草出现，山上也依旧一片白，植物被冬天压制着不肯醒来。
刑如心很怕自己种的稻子都死了,好在她翻开看了看，积雪成了保温层，这些稻苗依旧绿着,没有枯萎的痕迹。
“还好咱们还有存粮，都这么久了也还够吃,你说外面那些安全区现在怎么样了？人那么多,食物不够吃了怎么办？”
从入冬后就很少能收的到长共市的广播了, 最初晴天时还能听到广播，普通人外出最好结队出去，避免单独行动，后来变成普通人少外出并慢慢变成禁止外出，变异者也从最初欢迎外出探险寻找食物和其他物资慢慢变成变异者也尽量少外出了。
直到某天长共市开始统一分发食物, 并在广播中提出禁止斗殴抢劫偷盗之类的事。
这说明长共市基地内的情况并不是特别好。
另外一样就是医疗，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有许多人扛不住生病了，可如今的药用一点少一点，情况严重的可以抬去治，不严重的只能自己扛着。
到后面的广播中已经开始强制病人和其他人分开居住了，避免会传染到更多人。
刑如心只能只言片语推断长共市的情况。
冬天持续的太久了，也许已经很不好了，这个冬天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死掉。
可她没办法说将家里的存粮送一些过去，米面全靠纪源当初囤的那些，后面收回来的在她没法外出干活期间一点点手动脱壳，这样的米不如现代机器好，损耗有点大，米粒还有点碎，不过好歹能吃，去壳后的米损失了有百分之二十，也就七八百斤的样子，几个大麻袋就装完了，堆在那瞧着也没多少。
这些米供给整个安全区的人吃简直就是开玩笑，撑不到两天就没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刑如心不是滥发善心的人，只能在心里想着那些人没食物要怎么办。
“长共市周围有农田的话，可以去农田看看，也许能找到一点吃的。”
她的设想其他人也想到了，早在年前食物开始不够的时候，就有人打了城外的田地的主意，能行动的变异者全都被派去农田了，城里身体素质好一些的年轻人也组队外出，顶着风雪去挖东西。
雪太厚，人们一点点清理出了出城的道路，能让车子出去。
人多力量大，确实让它们找出了几片没被采收的土豆红薯，这些植物挖出来后统统装上了车。
可是这些食物也没能扛过一个月。
除非他们继续扩大范围寻找。
不得已，队伍只能继续往外扩，走入城外的村庄中。
然后某天有人被袭击了，一些速度奇快的丧尸出现，它们能自如地在雪地中行动，身上覆盖着一层白色，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那是新的变异丧尸，只有一两只，却让整个队伍损失了大批人手。
普通人毫无还手之力，变异者们聚集在一起想办法干掉了一只，第二只却跑掉了。
接着扩散到长共市四周的村庄田野都有这种丧尸出现，寻找食物的行动被迫中止。
没了食物来源，整个基地内越发艰难起来。
这一个月，即便天气很好的时候，刑如心也没有再收到广播。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和一种难言的焦躁。
这样活着，是不是还不如变成丧尸好？
会有人这么想的吧。
纪源见她站在地头长久地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既然这么担心，那你想去长共市安全区看看么？”
末世到现在，除了丧尸和经过的两拨人，刑如心就再没见过其他人了，也没去过安全区。
从前是不敢后来是不愿。
“去看看？”刑如心重复着这句话。
看一眼能安心，可她又怕自己看到令自己不忍心的画面，她更怕自己不忍心的同时又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长共市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凭他们俩的力量也救不了几个人。
纪源道：“未来一段时间都是晴天，我感觉温度有回升，雪化了春天肯定就来了，到时候就不愁食物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这段时间是多长他们也确定不了，不过肯定不会太久了。因为太冷而有些休眠的酢浆草丧尸夫妻最近都活跃了一些，等春天来临，它们就能出屋子了。
刑如心点了下头：“行，那就去长共市。”
这一趟出门起码得三五天时间，家里得安排好。
丧尸不能和她一起去，要全都留下，还好现在已经没有丧尸会趁他们不在逃跑了，通过刑如心的教导，有太阳的时候，丧尸们会自发出来晒晒太阳走一走，天黑了自动挥回屋，完全不用操心。
主要是小猫老鼠还有鸡鸭鹅的安置，李婶子能开口讲话后，行动很僵硬，但慢慢可以主动做一点活，比如烧火。
刑如心请她来家里帮忙烧火，然后把她每天配好的蔬菜米面倒进锅里闷熟就好，冬天放凉了也不会坏。
鸡鸭鹅的饲料也能提前剁好装好，小猫能叼着小筐送到鸡圈去，喂水也没问题。
小猫很想跟他们一起出门，但一想到得照顾家里，她就又升起了责任心，端坐在刑如心面前喵叫了许久，仿佛在说保证会把家里照顾好。
“如果有什么你处理不了的危险出现，你就躲去那几件屋子里，里面的丧尸会保护你的，我已经给它们下过命令绝对不会伤害你们。”
小猫用力点点头。
刑如心又将窝在她身边的老鼠拎起来：“还有你也是，这几天敢捣乱的话，你就变成鼠饼了。”
老鼠疯狂拜拜：“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它是小猫的好帮手好跟班。”
安排好之后，刑如心就做起了肉饼子，出门在外得吃饭，住处倒是不用担心，天黑了就随便找家屋子住下就行，不会冻着。
带好饼子和保温杯，套上厚衣服帽子口罩，把自己裹严实后，摸了把腰间的刀，刑如心就跳上纪源的背直接出发了。
纪源穿得依旧不厚，只是摸起来，身上的毛毛比刚入冬时更加厚实了几分。
刑如心按着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胸肌异常发达，拍动翅膀时，这里的肌肉老大一块。
刑如心眨眨眼，才发现纪源比从前壮实许多，胸肌也是，还有他的眼睛，在高空时几乎能缩成细细一条线，看起来更像只鸟了。
万幸那张脸还是人脸，虽然鸟身人脸有点惊悚，但看久了就习惯了。
天气好能见度高，纪源速度极快，天擦黑时，他们已经飞了一半路程。
夜里不适合赶路，又冷又消耗精神，刑如心拍拍他的肩膀：“找个地方休息吧，吃点饭，夜里别赶路了。”
下方是个小县城，纪源转了一圈找了间自建房落下来。
两人侧耳听了一下，随后推门进去。
这间屋子没有丧尸，原主人应该很爱干净爱收拾，所有东西都整齐摆放着。唯有卧室略有些凌乱。
自建房有很大概率不通燃气，而是烧煤气，这一间正正好就是烧煤气的，晃晃瓶子，轻飘飘的，煤气不多了，但能点着火。
刑如心松了口气，有火就好。
用雪水烧了些水又热了饼子，两人就着带来的一瓶咸菜吃过了晚饭，简单擦洗下后就休息了。
陌生的卧室让刑如心略有些认床，她反反复复了许久才终于睡着。
隔天天刚亮两人就起来了，出发时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
刑如心趴在纪源背上，将装东西的袋子往上拉了拉，这里面只有些出门必需品，并不重。
纪源扯着嘴角笑了下，指着前方道：“一直往那个方向走，再两三个小时就能到了。”
刑如心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大地问：“你怎么辨别方向的，我看下面都一样。”
特别是越往北温度越低，雪也越厚，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倒着飞，头顶蓝色的是水面，下方白色的才是天。
纪源摆动翅膀往下飞了些，语气有些得意：“直觉。”
刑如心忍不住切了声。
“好吧，说实话是我来过这里几次，已经记住路线了，我辨认方向很准，太阳就在头顶呢。”
刑如心笑了下。
就在两人说话间，刑如心突然发现下方的雪地上有几个缓慢移动的小黑点，她的视力不如纪源，可这会他正好飞的不高，一片雪白的地面出现几个小黑点，她还以为是什么动物。
“你看那是什么？”
纪源看了几眼后有些惊讶地道：“好像是人，是活人。”
“咦，这里还有人？”
下一秒不用纪源提醒，刑如心就清楚地看到那几个小黑点扑倒在雪地中不动了。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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