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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猛烈的冲击感和闷火般的堵塞感令裴钥神经暴乱, 他丧失理智的用犬齿啃咬那只阻断他标记的项圈,疯狗似的用牙齿撕扯掉项圈外层的柔软橡胶和黑色绒布,尖锐的犬齿不断咬着项圈坚硬的金属, 然而


    生殖腔内成结释放的前提, 是犬齿刺入腺体释放信息素, 否则只能做一般的纾解, 成结只差最后一步,隔着几毫米项圈厚度的距离, 汹涌而下的江洪被薄薄的闸门阻断, 最终只能小桥流水般释放掉全部。


    裴钥将脸埋在安久胸口深深喘息, 颤栗的愉悦感和气憋火的恼怒, 将他的大脑撕扯的混乱不堪,而安久昏沉满足的躺在地毯上,已然累的叫不出声了。


    “你故意的是吧”


    裴钥抬起头, 喘息的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看着被自己伺候的舒舒坦坦的Omega。


    精疲力竭的Omega舔了舔嘴唇,闭着眼睛直接睡了。


    裴钥:“”


    将人抱进浴室胡乱的冲洗一把就扔到床上,裴钥开始研究项圈打开的办法。


    暴力拆解肯定不行, 这种高端军工材料一般的金属钳刀都剪不断, 只能使用正确的指纹解锁, 或者


    天微微亮,裴钥便给当初定制项圈的制作公司打去电话, 得知除了用正确的指纹解锁, 制作公司还可以派专人上门, 将项圈连接他们的电脑,由专业技术人员进行强制破解,只是这个过程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一个小时裴钥现下自然不会允许有人靠近安久长达一小时, 这个此刻满身散发着ZX系发情信息素的Omega,除了他裴钥谁靠近都无法保持清醒,更重要的是安久现在是第二形态,耳朵尾巴的暴露,也意味着他ZX系Omega身份的暴露。


    游戏一旦被太多人介入,就会失去它原本的乐趣。


    手机那头的人感觉到裴钥的不悦,小心翼翼的解释说:“裴总,项圈本质是保护,如果它可以轻易被第二种方式打开,反而失去了他本身该有的价值。”


    对方小心的给出第三种方法 ,就是用小型的高强度金属切割机将项圈切断,这听着虽然危险,但做好周全的准备工作并让专业熟手操作,便也能达到效果,只是那金属材质特别,完全切开两处估计至少也要半小时。


    裴钥直接挂断电话,几乎有将手机顺着阳台扔出去的冲动。


    晨光洒满卧室,凌乱的大床上安久慢吞吞睁开双眼。


    循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安久缓缓侧过身,睡眼惺忪的看着坐在床边,双手环胸脸色阴沉的男人,随之慢慢弯起眼睛笑着,温软软的唤道:“老公”


    发情期间的Omega智力下降,像衔草的小羊温顺而天真,他伸手拽住裴钥的真丝睡衣底摆,眨了眨眼睛:“老公饿好饿”


    裴钥眯起眼睛想辩真假,他以前见过发情期的Omega,像淫鬼上身似的饥渴,就像这家伙昨晚的样子,但他知道Omega不可能七天里的每一刻都是如此,发情求爱是大部分时间,那剩下的少部分时间里是怎样的,这他裴钥倒是没见识过。


    “你知道我是谁吗?”裴钥沉声道。


    “老公,我的老公。”


    话说的流畅,大脑也不似混乱的样子,只单纯像被降了智。


    “你老公是谁?”裴钥眯着眼睛继续问。


    “是你”


    已经挪到床边的安久支起上半身,用脸去贴裴钥的手臂,漾着清澈水光的眼睛漂亮又柔软。


    裴钥浮起唇角,伸手捏了捏安久头顶绒软的耳朵,安久享受的眯起眼睛,身后的尾巴舒服的晃来晃去。


    感觉气氛差不多了,裴钥哄诱着在安久耳边温声道:“乖,把项圈给老公打开好不好。”


    “好,打开,给老公”


    安久仰起下巴示意裴钥继续挠,嘴里含糊的应着,但丝毫没有动手解项圈的意思,裴钥深深沉下一口气,尽量想象着自己也被降了智,轻声道:“项圈打开了老公就疼你,这里,打开它,还记着用哪几根手指吗”


    “打开,手指,老公”安久嘴里咕嘟着,依然闭着眼睛享受着下巴处的挠动。


    裴钥无可奈何,不得不相信此刻安久是真的听不懂他的话,而且就算听懂了,这种情况下安久也不可能还记得指纹解锁的顺序。


    裴钥自己也觉得饿了,他起身想下楼去找点吃的,安久也立刻下床,站都站不稳就要抓着他衣服跟着走,重要的是身上什么都没穿,腰身雪白细韧,一条黑色的尾巴在身后招摇的晃来晃去,看的他裴钥小腹骤然一紧,迅速转身到衣帽间拿了自己一件衬衫扔给安久。


    “穿上再下来。”


    黑色衬衫罩着脸落下来,安久不太情愿的把衬衫套在身上,顶级Alpha的衣服尺码显然不是一个Omega的骨骼撑得起来的,衣服里显得空荡荡的,袖口没过指尖,衬衫下摆堪堪遮过臀,而纯黑色的衬衫将ZX系Omega细腻的皮肤映衬的更加白净,像莹白的月光落在积雪上,雪白的让人产生一股施虐的欲望


    安久低头系纽扣,歪歪扭扭的全部错了位,裴钥看的直皱眉,上前毫不温柔的拨开安久的手,迅速解开全部扣子,又利落的对位扭好。


    安久晃着尾巴,痴痴地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老公真好。”


    裴钥目光落在Omega漂亮的脸上,扯了扯嘴角:“嗯,比严墨清还好?”


    话说完裴钥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执着于这些没脑子似的问题,还在对方没脑子的时刻询问。


    “老公好,最好。”踮起脚又想去亲。


    虽然知道安久这会儿脑子不太好使,但一口一声老公倒听的裴钥格外舒坦,他一只手绕到安久身后,拍拍衬衫底下紧俏的屁股,命令道:“上来。”


    安久这个倒领悟的格外快,抱着裴钥的脖子轻盈稳当的一跳,双腿紧紧缠住裴钥的腰,像只小狒狒挂在裴钥胸前。


    裴钥单臂托住身前的人,另一手薅住那条尾巴根处,狠狠的一撸到底,尾巴也舒服了,尾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裴钥的腿。


    抱着人下楼,裴钥只能侧着头去看前面的路,身上的Omega身体已又开始发热,此刻趴在他的侧颈上又亲又舔这是再一次发情的前兆,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


    裴钥来到厨房,冰箱有新鲜的牛奶和水果,一间几十平的保鲜冰库里也有蔬菜肉海鲜之类,这些都是为他裴钥即将而来的易感期准备的,目前也有几名经过特训的Beta佣人在待命。


    身边有这么颗不定时炸.弹,裴钥这时候当然不可能让佣人过来。


    想放手时,身上的人却不愿意下来,趴在他裴钥耳边讨好似的叫老公,裴钥像被叫丢了魂,也就真的没放下人,草草煎了几颗鸡蛋,兑上几片生菜夹在面包里,因为抱着人不方面操作,放弃了切西红柿和火腿。


    要开吃了安久才松开裴钥,一块制作粗糙的三明治被三两口吃完,吃完了还抢走了“老公”那一份,吮了吮每一根手指,最后捧着一瓶鲜牛奶,仰头吨吨吨喝下一大半。


    嘴边一圈奶沫,伸出舌头心满意足的舔一圈,安久伸了伸懒腰,看着眼前看的怔神的Alpha,再次张开双臂欢快的抱过来:“老公”


    裴钥闪身躲过了,指着门口,尽量用对方听得懂的说话方式道:“现在出去,老老实实,我吃完找你,不然赶你出去。”


    好在新一轮发情还未开始,安久还算控制得住自己,只是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转身蔫巴巴的离开了厨房。


    前院草坪的一棵树下,安久躺下滚了滚,晨光透过树梢落下斑驳的光影,山间阵阵凉风,丝毫感觉不到盛夏的暑气。


    滚了两圈累了,被太阳晒的懒洋洋的,安久跪趴在地上,双臂前伸,后背下压的同时高高撅起紧俏的臀胯,舒舒服服拉伸筋骨。


    裴钥吃完就给许览打电话,安排好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又让其送一把可以挫断安久那只项圈,重要的是可以单人操作的工具来。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后颈,裴钥觉得应该是受安久信息素影响,于是继续打着电话,一手抄着睡裤口袋,漫不经心的走进别墅庭院,紧接着就看到了树下高高翘着屁股的Omega。


    像猫在伸懒腰,翘起的尾巴将后面宽大的黑色衬衫底摆完全掀开,露出后腰至大腿大片雪白的皮肤,以至于从后面看过来的裴钥,将最诱人的风景瞬间尽收眼底。


    裴钥呼吸一窒,忽然感觉后颈更热了,体内一股热气在争先恐后的向外喷发。


    挂了电话,裴钥整个人魔怔了一般朝那只猫大步走去。


    第42章


    从树下又回客厅, 又从客厅抱着哭颤的Omega上楼,憋着那口无法标记的怒火,裴钥把人翻来覆去的折腾。


    偃旗息鼓后, 裴钥把人抱到浴室, 清洗到一半兴致又起, 把人抵在冰凉瓷白的墙壁上, 等抱着洗干净的Omega放回床上,已经过中午了。


    许览送来了裴钥想要的工具, 裴钥没有让许览靠近充斥着浓郁的ZX系信息素的别墅, 在离别墅一公里外的地方接手许览递来的东西。


    工具一共三样, 一把单手可握的小型切割机, 切片是针对项圈材料的特制金属,配了一些隔热布,还有一把体量稍大的特制钳刀, 但对于那项圈金属的硬度,钳刀操作起来简单但十分吃力,最后还有一把小型锯刀,锯口材料同样是特制, 这种操作简单且危险性低, 只是十分耗废时间


    裴钥首先放弃使用切割机, 被降智的Omega未必老实配合他,一个不小心大概就血溅当场, 其次是钳刀


    裴钥半坐在安久背上, 一手按住安久脑袋, 一手握着钳刀剪住项圈,结果还是小瞧了项圈的金属材质,他用尽全力, 钳刀口已经变形,项圈表面也不过是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越急越无法得手,裴钥看了眼那只能够让自己迅速达到目的的切割机,然后看着身下睡的迷迷糊糊的某人,浓黑的剑眉越蹙越紧。


    最后,裴钥拿起那把特制锯刀,说是锯刀更像是锉刀,像锯钢筋又像磨铁石,期间几次被安久打断,裴钥只能靠蛮力压着安久脑袋不让他乱动,就这样孜孜不倦的从中午一直锯到夜幕来临。


    “老公饿好饿”


    身下的Omega睡醒后,就这么哼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几次想要挣扎开都被压制着回去,只能哭怏怏的喊老公,一会儿叫着饿,一会说很热。


    裴钥更热,他跪坐在安久背上,一声不吭的闷着头连续据了几个小时,此时脑门上全是汗,后颈腺体的血液仿佛也灼烧着,更重要的是身下的人正在用信息素不断引诱他。


    被压趴在床上,醒来后,安久的尾巴没一刻老实的,一会绕在裴钥腰上,一会柔软的尾尖刮过裴钥的后颈,甚至在试图往裴钥睡裤的后腰缝里钻。


    锯到一半深度,裴钥还是没能把持住,半起身,托起安久的腰就是一阵狂风暴雨,想到一下午自己就跟个智障似的在这锯项圈,一股怒火冲上头,把人弄到快昏过去了才停手。


    天下起了下雨,山里的风带着清凉的植草气息,雨滴落在枝叶上哗哗作响,潮湿的夜幕下,灯火通明的别墅散发着温暖的烟火气息。


    裴钥炖了鸽子和猪蹄,烤了半扇羊排又蒸了一条黄鱼,并将许览今天一并送过来的一锅补汤加热盛进汤碗。


    有很多年没这么下厨忙活了,这些菜还是他裴钥以前没做过的,不过本也不是豪门滋养的贵公子,从小动手能力就关乎着自身的生存,所以搜了下教程也潦草的折腾了出来。


    盛夏的雨夜空气正好,裴钥将矮茶几桌搬到了别墅后院的廊下,将吃的都摆上桌,然后上楼找安久。


    被艹老实后安久一直趴在床上,身体又累又饿支不起一丁点精神,只能抱着枕头嘴里喃喃的喊老公,见裴钥过来,直接求着裴钥把饭喂到他嘴里。


    裴钥没理会,考虑到外面下雨温度低,从衣帽间找了自己一件西装外套裹住安久,直接扛着人下楼。


    “老公好饿我要饿死了”


    肩上的人哼哼唧唧,裴钥一巴掌拍上肩上紧俏的屁股:“闭嘴,这就带你去吃。”


    廊下,裴钥将安久放在桌边坐在一张羊绒垫上,安久看着一桌美味顿时馋的什么都忘了,伸手撕开一根羊排放到嘴边就啃。


    “好吃,真好吃。”嘴里吃个不停,说话也含含糊糊的,“老公真厉害。”


    裴钥嘴角上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对面的Omega,别有深意道:“我这么好,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咬着小羊排,安久头也没抬:“给老公生宝宝。”


    裴钥愣了下,恍惚间像回到了那半年,那时仿佛也听到过类似的话,但也只是短暂的自我欺骗,等回过神,又站在迷雾外看清全部真相,心里只有彻底的不屑。


    “谁生都不会让你生。”裴钥垂眸继续倒酒,讽笑之后眼底空茫,如在自言自语,“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这时候我还给你做饭,我也是疯了”


    莫名的涌起更多的情绪,裴钥后知后觉的想着自己所做一切的意义,明明是带着厌恨和怒意,可此刻所做的每一件事让他自己都不可理喻。


    明明是他开启的游戏,却也只有他自导自演般的独自一人在喜怒哀乐,而罪魁祸首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老公,你不开心吗?”安久忽然敛着眉一脸忧心的看着裴钥。


    裴钥倒是没想到这个发情中没心没肺的Omega还有第二种情绪,哼笑了一声:“因为你,我哪来的开心。”


    安久听懂了,眉心顿然变的更加凝重,他放下食物绕过桌子爬到裴钥身旁,歪着身温顺的靠在裴钥怀里,仰头亲了亲裴钥的喉结,轻声道:“老公不要难过好不好?”


    廊外的雨淅淅沥沥,裴钥垂下的眸光格外锋利冷清:“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


    安久抱住裴钥的腰,脸贴在裴钥胸前,闷闷的说:“老公我错了,一定听话”


    “错了?”裴钥捏住安久的下巴,微微眯眸,“错在哪?”


    Omega清澈的眼底闪烁着迷茫,似乎也没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裴钥手指骤然捏紧,疼的安久哼叫了一声,眼睛开始浮起雾气,连忙说:“老公不要难过。”


    裴钥忽然心跟堵了一块似的,沉声纠正:“是生气,不是难过。”


    这家伙凭什么说他难过,他怎么会难过,又有什么值得他裴钥难过的


    “疼好饿,老公,疼”


    又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裴钥很清楚,等发情期一过,这个家伙又会冷淡的跟块冰似的,从他失去为严墨清贡献心脏的作用那一刻起,这个Omega就懒于给自己一丝目光。


    “严墨清要死了。”裴钥忽然扯起唇角,内心涌起无限的恶意,看着身前这张仿佛真的很在乎自己的Omega,缓慢的,一字一顿的说,“严墨清,记得吗?他要死了,死了。”


    安久水亮的目光怔了下,像有什么熟悉的字眼触动了大脑神经,他眨了眨眼睛,抿动的嘴唇喃喃的,下意识的吐出了两个字:“清哥”


    裴钥瞳仁紧缩,怒火填充的胸腔顿时如要炸开一般,他一把掐住的安久,将安久狠狠按在桌上。


    “你还记得他,你还能记得他!”裴钥胸膛汹涌起伏,眼底布满血丝,“你他妈跟我装傻是不是?!”


    安久呼吸困难,双手扒着掐在脖颈间的手,艰难道:“老公呼吸不了难受”


    “叫一声裴钥。”裴钥目光阴鸷,但手上松了些力度,压抑着怒火,“叫了我就松手,看着我的口形,裴,钥,说!”


    安久哭的一塌糊涂,抽噎着说:“老公别难过我错了不生气”


    裴钥顿时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缓缓松开了手,自嘲般的扶额自嘲,笑的双肩都在微微抽动,沙哑低喃:“我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


    安久松开后依然抱住裴钥的腰,脸靠在裴钥脖底,声音还透着微弱的哭腔:“老公不要难过好不好,我给老公生宝宝,和宝宝一起陪在老公身边”


    裴钥缓缓放下手,眼底没了温度,他捏住安久的下巴,低头看着胸前这张脸,低哑的声音如游荡丛林的毒蛇轻轻吐信:“好,我记得你说的话了”


    温热宽长的手掌抚向Omega平坦柔韧的小腹,裴钥低头亲了亲安久唇角,缓缓低笑道:“你愚弄了我半年,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拿你这肚子种点东西,不过分吧”


    安久眨了眨眼睛:“生宝宝,不过分。”


    裴钥一把托起怀里的安久,抱着他侧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直接从那宽大的西装底摆游了进去,继续轻揉着安久的肚子:“这里,想生几个?”


    看出眼前的Alpha心情已经好了,安久弯起眼睛也笑了,低头认真的掰了掰手指:“一个,两个,三个”数到最后,抬起头认真的问裴钥,“老公,有宝宝了,你爱我还是爱宝宝。”


    裴钥挑眉:“为什么爱你,当然爱宝宝。”


    安久要哭了一样,下一秒挣开裴钥就要走,裴钥立刻抱紧安久的腰,顿时什么都忘了,哭笑不得道:“爱你,当然爱你,怎么会不爱”


    说话间,裴钥的脸埋在安久脖底轻轻嗅息,磁哑的声音愈来愈低,几乎淹没在雨声中,“我那么在意你”


    一场纷争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


    安久吃饱喝足,靠在裴钥肩上,陪着裴钥一同看着夜幕下的清雨


    “没有月亮”安久撇撇嘴,小声抱怨,“想跟老公一起看月亮”


    裴钥看了眼肩上靠着的脑袋:“你还想看月亮?”


    “嗯,月亮好看,老公也好看。”安久轻轻的说着,“以后有了宝宝,一家三口,一起看看月月亮森*晚*整*理.”


    裴钥再次看向一旁的安久,然而安久已经靠着他睡着了,纤巧的鼻翼轻轻鼓动,乌黑的眼睫温顺的垂落下来。


    裴钥抬头看向漆黑潮湿的天幕,微微皱眉。


    明晚的话应该可以一起看月亮。


    第43章


    直到半夜, 裴钥终于将项圈锯开了一个断口,只是因为项圈金属没有韧性,无法顺着断口往外掰, 想要项圈变成两截取下, 只能在另一边再锯一个断口。


    如此推算时间, 明早开始锯第二个断口的话, 大概不到傍晚就能将项圈取下。


    这么想着似乎胜利在望,裴钥精疲力竭但也欣慰的躺下将安久抱着, 睡梦中的安久循着Alpha的信息素, 紧紧依偎在裴钥怀里, 嘴里喃喃的叫两声老公。


    裴钥鼻尖贴着安久的头发, 闭着眼睛哑而低沉道,“等着给我老老实实生孩子……”


    早上迷迷糊糊醒时,裴钥总觉得热, 一开始以为是怀里安久身上的热度,坐起身后才意识到是自己的,一时间当是自己发烧了,但身体并没有发烧应有的眩晕失力症状, 反而体内像烧着把火, 一股力量在小腹深处蠢蠢欲动。


    趁着安久还没醒, 裴钥去洗手间用冷水泼脸,洗漱后感觉异样消褪不少, 便下楼去做早饭。


    过了没多久, 安久打着呵欠下楼, 身上松松垮垮的披着裴钥的白衬衫,循着信息素的气息来到厨房,从身后抱住了正站在厨台前煮早饭的裴钥, 脸颊贴着裴钥的后肩使劲儿蹭了蹭,晃着尾巴嗡声嗡气道:“老公,我饿…”


    裴钥夹起一块刚煎好的小鱼,回手送到自己肩上的位置,下一秒安久像条鲤鱼跳出水面,探出脑袋张嘴将筷尖的小鱼干咬进嘴里。


    身后传来心满意足的咀嚼声,裴钥弯起唇角,继续拿着勺子搅和着锅里的海鲜粥。


    雨停了半夜,早上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晒不成太阳,安久脑袋里就只剩下求爱,为了让目标更顺利的达成,他拽了张厚厚的毯子铺在后院廊下,然后趴在垫子上,撅着紧俏雪白的屁股喊老公,裴钥拿着锯子找过来的时候,背对着他趴着的安久回头,用纯情又蛊惑的眼神软绵绵的看着他。


    裴钥想也没想,直接脱了衣服就上手,但其实他本来是计划吃完早饭就开始继续锯项圈,中间尽量不耽搁一点时间,以最快速度搞定项圈,然而…


    一切结束后,安久背靠在裴钥怀里似昏似醒的低低喘息,竹木铺设的廊外是朦胧的细雨,风透着丝丝凉意,但裴钥身上却热的惊人,安久感觉像背贴着一个火炉,浑身舒服极了。


    “老公,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宝宝啊?好急。”安久抿唇,似很着急。


    “等我标记了你,立刻就能怀上。”裴钥闭着眼睛,但回答的相当认真。


    听不懂标记的意思,但还是脱口道:“那你快点标记我啊。”


    “……”


    两人一直在廊下躺在午后,直到安久又嘟嘟囔囔的说着饿。


    裴钥并没有听清安久在说什么,身体又像早上那样蓄着某着躁动开始发热,这次他搞清了身体散热的源头,是后颈腺体,渐渐的,大脑开始变得迟钝,思考也格外困难。


    在一瞬的反应中,裴钥意识到是自己的易感期来了,比预期提前了一个多星期。


    意识到不妙,裴钥迅速起身,抱起安久就上楼。


    “老公,我饿…”安久搂着裴钥脖子委屈巴巴的道。


    “乖,马上就去做。”


    裴钥说着,将安久抱到卧室床上,然后拿起床边手机给下属打电话,让立刻开启这栋别墅的一级戒备,即监视方圆五公里以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这栋别墅。


    易感期的Alpha危险又脆弱,无论是为保护他人还是保护Alpha自己,一般会有专门一套应对措施,越有身份的Alpha易感期越警惕,裴钥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次因为有安久在身边,他不得不临时改变部分计划。


    原定在易感期照顾他的Beta佣人不再需要,且身边已有Omega陪伴,自然也不需要注射药物缓解易感期身体的煎熬。


    安排完一切,裴钥匆匆做了点吃的喂饱安久,然后马力全开的专注锯项圈,他知道如果无法趁自己清醒时卸掉项圈,那等他也被降了智,就更没可能标记这个家伙了。


    喝饱喝足的安久很不老实,浓郁蛊惑的信息素像沼泽一般吞噬着裴钥,嘴里含含糊糊的低呻:“好热啊老公…帮帮我老公…啊…”


    裴钥本就在临近易感期身体异常敏感,根本受不了安久这样引诱,大脑还在坚持着以标记为最终目标,但身体已给出了最直接的反应,最终握着锯刀的手改成了薅住尾巴。


    安久累的晚饭都没吃,从下午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迷迷糊糊间,安久感觉身后的人把自己腿抬了起来,紧接着…


    毫无预兆却是极其凶的,睡梦中的Omega猝不及防,痛的当即哭了起来。


    罪魁祸首Alpha把怀里的人紧紧锢住,宽阔的胸膛贴着薄薄的后背,他亲了亲安久哭湿的眼睛,声音沙哑,粗喘着安慰:“不哭老婆…不哭…”


    话说的温柔,但还是在把人炒醒后,又强制的把人炒昏了,然后鼻尖贴着Omega的脸颊,鼻翼鼓动,一寸一寸的往下嗅,就像野兽在确认自己的猎物和领地,最后心满意足的翘起唇角。


    “我的…是我的…”


    Alpha抱着不省人事的Omega兴奋的继续亲,嘴里含糊的呢喃:“老婆…喜欢…老婆…”


    醒来后的Omega肚子饿瘪了,怏着脸有气无力的道:“老公,好饿,吃饭,老公…”


    正用牙齿拼命啃着项圈的Alpha当即从床翻起,裸着肌肉宽阔的上半身快速下楼,随之抱了一堆现存的新鲜即食的短效期肉鱼罐头和水果,以及几包营养液上来。


    “洗澡,老公先抱我洗澡…”Omega撇着嘴不太开心的说,“里面,好多,难受……”


    Alpha接到指令,反应迅速,抱起Omega来到浴室,摸索半天才打开花洒,把人里里外外洗干净后又放回到床。


    被伺候的懒洋洋的,安久反而更不想动了,身体挪到床边,直接张嘴让喂。


    Alpha求偶般殷勤,用勺子挖着鲜香的鱼肉,一小口一小口送到自己的Omega嘴里,把人喂饱后,自己只喝了一袋营养液,然后迫不及待的上床把人压在身下亲。


    “痒…”


    安久被亲的咯咯笑个不停,手指了指胸口:“老公亲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啊。”


    身躯如野兽一般精壮的Alpha此刻格外听话,明明已急不可耐,依然按着安久所指的地方耐心的亲下去。


    易感期的Alpha只要有温顺配合的Omega陪伴,并不会表现出暴力狂躁的一面,因为满脑子只剩下交.配,所以只要不是在失控的状态下,为了交.配可以本能的做出任何妥协。


    越是高等级的Omega信息素对易感期的Alpha 越具有操控力,就像雌兽对雄兽发出的一种暗示:做我的狗,你才可以得到我的交.配权…


    “老婆,是我的老婆…”


    Alpha激动的将安久抱了起来,在安久脖颈间用力嗅吸着ZX系信息素,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是我的对吧…老婆你是我的对吧…”


    ZX系信息素明明有没有味道,但气息的质感仿佛深刻在了SX系Alpha 的血肉里,形成了一份特属的本能,他甚至不需要再去看那张脸,感受这份再熟悉不过的信息素,就已能在脑海中完整出描绘出他的Omega全部。


    “是不是我的?说话?是我的对不对?!”


    Alpha一声比一声粗重,忽然用力啃咬那只项圈,锋利的犬齿磨在坚硬的金属上咯吱作响,越是无法咬断,越啃的疯狂。


    安久双目迷离,脖颈仰出一道弧线,喃喃着道:“是你的…卧室…你的…”


    “是我的!真是我的!”


    因啃咬项圈而暴起的情绪,在得到对方的回答后陡然平息了下来,Alpha 瞬间开心的像个小孩,怼着安久的嘴唇亲个不停。


    *


    混沌潮热的梦就像持续了几个世纪,安久恍惚记得在这个梦里,他欢快而亲昵的叫着一个男人老公,而那个男人开心的回以他一声老婆。


    两人浑浑噩噩的纠缠在一起,每日每夜老公老婆不绝于耳,像被降智的傻瓜,一起吃,一起睡,在别墅的每个角落疯狂做,然后靠在一起看落进山间的雨…


    一切,过于荒谬。


    连续几日的阴雨,天终于放了晴。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卧室落在床上,安久惺忪的睁开双眼…


    第44章


    Omega在发情期的记忆, 并不会随着发情期结束而消失,虽然混乱的记忆碎片无法拼凑出完整的七天经历,但至少是清楚自己那七天堕落成了什么样子的。


    随着完全苏醒, 安久大脑仅迟钝了两三秒, 混乱潮热的记忆便如海水一般淹没了他, 身体不自觉的僵成一块石头。


    紧接着, 安久听到身后传来咔吱的啃咬声。


    浓郁而强势的SX系信息素充斥在四周,安久不回头也知道躺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是谁, 此刻正如八爪章鱼一般从身后抱着他, 而那啃咬的声音, 正是男人在用牙齿咬他后颈的项圈, 并不时用舌头挤进项圈和腺体贴合的缝隙,竭力探索那里更加浓郁的信息素。


    心跳加速,安久深深闭了闭双眼, 他尽量保持纹丝不动,但敏锐的Alpha还是察觉到他醒了,顿时把人抱的更紧,像头懒洋洋的野兽对他的脖颈侧脸又亲又蹭, 嘴里含糊不清但极其宠溺的喃喃道:“老婆醒了老婆”


    安久身体更加僵硬, 他迷迷蒙蒙的记得过去几天里裴钥的不正常, 那种状态很明显是Alpha进入了易感期。


    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现下更重要的显然是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安久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一个易感期的Alpha时, 身后的男人已开始不安分, 就像过去几天每个早晨一样。


    贴身的距离很容易便被更近一步,身体已渡过发情期的安久自然无法适应这种猝不及防,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抗拒, 易感期的Alpha易躁易怒,虽然被降智了,但亦如肉食猛兽,受到刺激后更加危险。


    安久努力释放信息素配合,到一半,裴钥突然抬起头,剑眉紧蹙,疑惑着道:“老婆你怎么不叫我了?”


    安久嘴角微微抽动,正快速思考自己该叫什么时,裴钥整张脸骤然逼近到他眼前,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一眨不眨的盯着安久,像是在观察辨别什么,几秒后沉沉的道:“你昨天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话说到最后,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安久大概能猜到自己发情期是什么样子,配合和迎合,享受和爱慕,的确和他现在这副咬牙忍耐只盼着快点结束的样子判若两人,而易感期的Alpha偏偏又是最敏感的。


    察觉到SX系信息素在一点点降温,安久立刻温柔道:“老公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有点累。”


    充满压迫感的阴冷信息素骤然如融化的春水,安久心里松了口气。


    裴钥唇角满足的翘了起来,也记得Omega口中的那声累,最后把人抱进浴室洗干净又抱回床上。


    “老婆,我的老婆”


    健壮的Alpha像条倦懒的大型犬,着迷的吻着浑身散发着沐浴露果香气的Omega。


    安久身体本就因发情期无休止的做而几近被掏空,一大早这激烈的一次,差点让他直接昏过去,他回忆着之前发情期的自己,声音软怏怏的说:“老公,我饿”


    “好,去做饭,老公这就去做饭。”


    Alpha迅速起身,腰间裹着块浴巾便蹬蹬蹬下楼去了,直到卧室外彻底安静了下来,安久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松懈下来。


    房间并没有自己的衣服,安久想起自己这几天好像就是随手披着件裴钥衬衫或是外套度过来的,于是吃力的下床来到衣帽间,好在衣帽间里一应俱全,有好些崭新的衣物。


    安久将长裤的腰带扣到最后一格,弯身卷起坠到地面的裤脚,然后将白色衬衫底摆掖进休闲裤里,束出窄劲利落的腰身。


    本想从阳台离开,以他的身手这轻而易举,但他体能消耗实在太大,腰和腿根本禁不起起伏太大的动作,最后便只是轻手轻脚的走楼梯。


    好在别墅面积足够大,连接出口的客厅离厨房隔着两堵墙和一个弯道,安久顺利离开别墅楼,他还记这栋别墅并没有裴钥的手下,于是径直朝不远处大门走去。


    全铜色的铝艺大门的确无人看守,但却被一套严密的安保系统控制,需要面部识别正确才可打开,安久没有办法也不敢拖延时间,直接踩着门上的镂空处准备直接攀爬出去,结果四肢刚扒上门,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安久下意识的回了下头,紧接着就看到裴钥面色狰狞的冲了出来,大概是太心急了,手里的锅铲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安久神经一紧,下一秒快速攀爬到门顶,刚要往外跳,一阵强大的SX系信息素如爆.炸的气浪猛地冲击过来,那股恐怖阴森的压迫感骤然抓住安久心脏,安久呼吸困难,身体在门上摇摇晃晃,没撑住几秒便脚下一滑,后仰着摔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最后几米裴钥几乎是飞扑过来抱住了坠落的安久。


    两人双双摔倒,裴钥裸着上身,抱着安久在胸口,后背被水泥地擦出一片血迹,但瞬间的疼痛远不如他此刻的恼怒强烈,下一秒他翻身压在安久身上,抓着安久双手按在两侧。


    “你是不是想跑?是不是想离开我?”


    双目寒光迸射,呼吸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在颤抖,裴钥目光凶狠的盯着身下的人,但眼底的恐惧却比愤怒多得多。


    SX系信息素的镇压让安久痛苦不已,他艰难道:“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要出去?”男人目光锋利的盯着安久,自己Omega想要偷偷离开自己,这种事对他来说就如天要塌了。


    “我就是,随便看看”安久看着上方这张目眦欲裂的脸,目光微微闪烁,下一秒似很委屈的说,“老公,你的信息素让我喘不过气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问题被反抛出去的瞬间,安久就看到裴钥脸色很明显怔了下,紧接着SX系压迫性信息素如海水退潮般消失。


    化被动为主动,安久再接再厉道:“你不相信我是吗,你根本不相信我,我不要做你的Omega了,你不相信我,还用信息素家暴我”


    裴钥脸色登时变了,忙慌失措的松开按着安久的手,不知所措的起身把安久从地上扶起来。


    “对不起老婆,老婆疼不疼”裴钥忧心忡忡的打量着安久上下前后,确认人没有受伤时把人一把抱住,“老婆别生气,我错了老婆,亲一下老婆”


    “我饿了。”安久直接道。


    “好,我去做饭。”


    裴钥拿起掉在地上的锅铲,像是生怕安久生气似的,转身走的飞快,但没几步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没动的安久。


    “我在这晒一晒太阳,饭好了就回去。”安久平静的说。


    裴钥盯着安久思考了几秒,突然走回头,弯身一把将安久扛在了肩上。


    “你干什么?”安久惊声道,“放我下来!”


    “老婆别生气,我是爱老婆的”


    话这么说着,裴钥扛着人回别墅,上楼进卧室,将安久放在床上,然后不由分说的扒掉安久全身的衣服,将衣服直接顺阳台扔出去,最后用被子把人裹住。


    “老婆在这等我,我做好饭端上来喂你吃。”裴钥亲了安久两口,“吃饱了老公陪你玩儿,别着急老婆。”


    安久无法相信这个男人易感期了还有这份警惕性,把他抱到卧室还强行扒掉他衣服,显然还是为防止他逃跑,而他说的“玩儿”


    想到过去七天的疯狂,安久只觉得太阳穴经脉突突直跳。


    裴钥再要亲过来的时候,安久下意识的偏头躲了下,清冷的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恼意,他现在只想回去陪自己最重要的人走完最后一程,而不是荒废在这里迎合一头没脑子且只知道做的野兽。


    “老婆你生气了?我相信你,真的,我相信你”男人握住安久的手,靠在嘴唇亲了亲,小心翼翼道,“别生气老婆,你昨天还说爱我,一辈子要跟我在一起,今天怎么舍得生我气了”


    “”


    想到裴钥平时深沉阴险的模样,再看眼前这个宛如智障一般的男人,安久只觉得割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Alpha易感期的样子,真的果然跟书里网上说的一样。


    要是他这时候有手机拍下这一幕,估计要成为这个男人清醒后视作一生的耻辱,不过他记得Alpha易感期结束后,和Omega一样对那七天的事情存有大致记忆。


    这个厌恨自己到极致的男人,如果清醒后知道他易感期做了自己的舔狗,不知道要作何感想大概会更想杀了自己以抹除这份记忆吧。


    男人见自己的Omega依然没有被哄好的样子,心里更加没有安全感,他转身在床头柜的几层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拿出一条手链,然后坐在床边握住安久一只手,将手链温柔的套在安久细白的手腕上。


    “送给老婆,老婆不生气了”男人笑着哄道,“戴着真好看,喜欢吗老婆?”


    看着被戴在腕上的手链,安久震惊的发现,这正是他之前一直想要,但被裴钥从慈善拍卖会竞价拍走的那一条。


    没想到就这么到手了


    “喜欢吗老婆。”裴钥再次温柔道,眼睛不安的盯着安久,等着安久脸色转变。


    “喜欢。”安久强挤出笑容,“老公真好。”


    裴钥一下放了心,捧着安久的脸颊亲了好一会儿才又下楼做饭,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眼底还是透着些许担忧,像是生怕人跑了。


    等确定裴钥下了楼,安久再次到衣帽间匆匆找身衣服穿上,然后也顾不上身体上的酸痛,直接用第二形态从阳台一跃而下。


    他记得院侧靠围栏的位置有一棵树,爬上那棵树再凌空越过高高的铁栏,应该不会触发警报。


    然而这次没等安久靠近那棵树,凌厉压迫的SX系信息素便破斧般裹住了他,直接令他双腿一软摔在了离那棵树两米远的地方。


    还未从摔痛中回神,安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线,没有一丝温度。


    “你果然想跑。”


    SX系Alpha的压迫性信息素,对所有Omega来说有着绝对的统治性,它可以让发情期的Omega得到天堂般的安抚和享受,亦可让非发情期的Omega生不如死。


    安久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SX系信息素,仿佛浑身骨骼即将碎裂,整个人像被压迫在深海之下,上千万吨的重量挤压着他的身体,不再是几乎昏厥的感觉,而是在接近死亡


    安久最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恍惚间感觉身体又被扛了起来,最后又被粗暴的摔在床上。


    安久再次清醒时,依然是在那间卧室床上,大脑还残留着被SX系信息素冲击的眩晕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等想起身时,安久忽然发现自己右手被一副裹着橡胶的手铐铐在床头,他心一沉,用力拽了拽,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这时,裴钥端着早餐脸色冰冷的走了进来。


    在床边坐下,裴钥将一颗在楼下就剥好壳的,雪白的熟鸡蛋递到安久嘴边。


    “可以把手铐解开吗。”安久尽量温柔的说,他知道现在易感期的裴钥反而是最好骗的,“我刚才只是想去外面晒晒太阳,你不相信我吗?”


    “不相信。”裴钥直接面色阴冷道,“你变了,你看我的眼神变了,你不再爱我,你只想走。”


    嘴角微微抽动,安久努力微笑着说,“老公,你相信我。”


    “你叫老公的语气也不对。”


    “”


    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被降智,安久连跟他讲道理的耐心都没有,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徒劳,反而如果裴钥此刻是清醒的,这会儿不用他说,也会迫不及待的把他扫地出门。


    安久没有吃裴钥递来的早饭,裴钥似乎也来气了,直接把早饭往床边桌上一扔,怒声道:“你果然变了,你不是我老婆,我老婆是爱我的”


    “是,我不是你老婆。”安久立刻道,“所以你把我困在这里干什么。”


    裴钥明显被安久的话噎了下,愣怔了几秒,目光微垂,声音低了几声:“你是我老婆,只是不爱我了”


    裴钥说完,突然扯掉腰间浴巾上床抱住安久,安久下意识的挣扎,但徒劳无用,很快还是被对方得了手。


    “我好好表现,老婆你继续爱我好不好?”男人急躁的亲吻自己的Omega,迫切想让自己的老婆重新爱上自己。


    安久手在裴钥脖颈上狠狠抓出一道血痕,没多久就昏了过去。


    最后,强烈的标记欲望,又让裴钥疯狗似的啃咬安久脖颈上的那只项圈,直至牙床出了血也未停止,只是结果还是之前几次一样,项圈纹丝不动,标记失败。


    傍晚,安久醒来时,裴钥就陪在床边。


    看到裴钥那张小心翼翼又仿佛很心虚的脸,安久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火。


    “老婆还没消气吗?”裴钥脸色一下更沮丧了,“我表现不好吗?老婆不舒服吗?”他还记得前几日,他在这方面的勤勉表现总能让眼前这个Omega满脸享受,事后更对他格外温顺,一口一声老公跟裹了蜜糖浆一般,现在这是怎么了


    安久闭上眼睛,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他还是摸不透易感期的Alpha脑回路的。


    见自己的Omega已经不肯理自己了,男人顿时又气又急又显得无比委屈,他探过脑袋去蹭Omega的头发,声音充满恳求:“老婆别生气,只要不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老婆别这样,我受不了”


    的确受不了了,被老婆冷落的Alpha在床边焦躁的走来走去,竭力思考着如何挽回老婆的心,这时注意到窗外逐渐暗下的夜幕


    像是想到了什么,裴钥换了身衣服穿上,又将从安久身上扒下的衣服一件一间帮安久穿回去,并道:“老婆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带你出去。”


    安久不太相信,但裴钥已动手解下了他手铐。


    安久两条腰和腿还酸软着,走路实在不如裴钥利落,裴钥察觉到以后,直接蹲在安久面前拍了拍自己宽阔的后肩:“上来。”


    眼看就能离开别墅,安久自然顺着裴钥来,见识过SX系信息素的恐怖,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在裴钥眼前逃走的可能。


    趴在裴钥的后背,安久才问道:“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是老婆一直想要的,我记得。”


    两人离开别墅,裴钥顺着一条路向上走,安久意识到这是上山,心中顿时有些不安,四下越来越幽暗,好在并不影响视觉,安久知道这是自己逃走的优势。


    安久提出要下来自己走,但裴钥没有放手的意思,爬了将近有半个多小时的山,两人终于抵达了山顶一片草地上。


    裴钥这才放下安久,牵着安久的手在一片草地上坐下。


    安久又觉得双腿隐隐发颤,他有些害怕裴钥是想跟他野战,但他身体真的吃不消了。


    “带我到这里是什么意思?”安久不安道。


    裴钥握着安久的手,仰头看着繁星璀璨的浩瀚夜空,温柔磁性的声音融进晚风。


    “看月亮。”


    第45章


    “看月亮?”


    安久更加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背着自己在大晚上艰难爬到山顶,居然只是为了看月亮这种听起来就很不符合他裴钥作风的事情。


    “老婆你不喜欢吗?”裴钥认真的看着安久,眼底闪烁着期待。


    安久努力弯了弯眼睛, 幽暗的夜色掩住了脸上的那份不自然:“喜欢, 当然喜欢。”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看月亮, 但事已至此, 安久只能耐心配合,他环顾四下, 发现下山的路只有裴钥刚才背他上来的那一条, 不过以他第二形态的敏捷和黑夜中特殊的视觉, 从陡峭的崖壁爬下去也是轻而易举。


    就在安久默默寻找合适的下山位置时, 咔嚓一声,右手腕被扣上一只手铐。


    手铐的另一端被裴钥扣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并心满意足的说:“这样你就不能逃走了。”


    安久心顿时沉了下来, 他晃了晃被拷的右手,抬头冷冷看向裴钥:“一边说爱我,一边就这么对我?”


    似乎知道自己行为不道德,裴钥心虚的视线没敢对上安久的眼睛, 但完全没有要解开铐子的意思, 只是低声解释道:“你还是想离开我, 我知道。”


    安久深深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我没有, 我发誓。”


    “那既然没有, 铐在一起也没什么影响。”


    “”


    被降智的Alpha还能有这样的逻辑, 的确是安久没有想到的。


    两人左右手被拷在一起,裴钥没办法去搂安久的腰,只能偏过头去亲安久冷淡的侧脸, 声音难过道:“别生我气好不好,别对我这样冷淡,你喜欢看月亮我以后天天带你看,老婆你对我笑笑好吗?”


    看着眼前清清冷冷的Omega,男人心口跟堵了一块似的,大脑焦躁的胡思乱想,很快拐进了一个阴暗的胡同,冷不丁的沉声道:“你突然对我这样,是不是因为喜欢上别的Alpha了?”


    “”


    安久还未开口,裴钥狭长危险的双目突然逼近他的侧脸,声音冰冷:“是不是?”


    SX系信息素随着男人转变的情绪而变得充满压迫,他忽然开始偏执的认为眼前的Omega已经背叛了自己,越是这样揣测,整个人就变的越发狂躁。


    眼看着男人额前的青筋都快跳了出来,安久闭上双眼,沉静道:“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我怀孕了。”


    裴钥身体一震,狭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Omega。


    安久继续道:“你要是再刺激我,可能会造成胎死腹中。”


    Alpha一下变的不知所措,他蓦的看向安久的小腹,嘴唇颤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俨然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嘴开开合合,磕磕巴巴的吐出几个字:“怀孕宝宝你有有了”


    看着裴钥兴奋到手足无措的样子,安久忽然觉得可笑,这种信口胡编的鬼话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容易就信了。


    裴钥连忙解开手铐,手指激动的哆嗦,钥匙对了几次才插到锁孔里。


    解开的铐子被随手扔到一边,裴钥下一秒将安久抱到自己怀里坐着,搂着安久的腰,胸膛贴着安久后背,下巴亲昵的搭在安久肩窝上,呼吸都在颤抖:“我们有宝宝了,老婆你果然是爱我的,谢谢老婆”


    安久甚至能感受到裴钥剧烈的心跳,心脏砰砰锤击着胸腔,连他的后背都有震感。


    这种事真就值得这个男人这么激动吗?


    不过这样的姿势,显然更难逃了。


    “三口一起看月亮,老婆你真的没骗我”裴钥一只手掌心轻轻贴在安久的小腹上,温沉的声音顿时变的无比温柔,“我以后再也不怀疑老婆了,老婆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婆,老婆亲一口”森*晚*整*理


    山顶月明风清,茂盛的草地上有萤火虫在闪闪浮飞,裴钥搂着坐在怀里的安久,手掌伸进安久的衣服里,一遍遍的抚摸着安久温热平坦的小腹,忘却了全部,满心满眼里只剩下怀着自己宝宝的老婆


    一时半刻难以脱身,再去试图让此刻已然魔怔的男人放开自己基本已是徒劳,安久真就只能皱眉看向月亮。


    远处的繁华都城也尽收眼底,夜空与城市模糊的边际星壤相接,心中担心着重要着的人,耳边却是被降智的男人一声又一声,仿佛怎么也叫不腻的老婆,就像被另一个人格附身,奇怪的情话一直说个没完。


    正在这时,裴钥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空出一手掏出手机,另一只手依然搂在安久腰上不松,裴钥一脸不悦的看着来电显示,对这通破坏氛围的来电感到异常不耐烦。


    安久看了眼裴钥的手机屏幕,发现来电显示居然是司希。


    见裴钥皱眉犹豫,安久很快意识到易感期的裴钥眼里除了性别之分的Alpha和Omega,很难认出具体身份的人,此刻应该不知道“司希”是谁。


    “你不认识他了吗,他才是你心仪的Omega”


    安久突然面无表情道,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司希在裴钥心里的地位,很早之前就知道,所以当初在靠近裴钥之前,他才特地在眼角点一颗泪痣。


    如果司希还未订婚,作为世家贵族的CX系高阶Omega,如今的第一选择定然是已分化成顶级Alpha的裴钥,这样他们两人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裴钥愣了愣,此刻脑容量有限的他很自然的想偏了,惊道:“你居然怀疑我出轨?!”


    “”


    “我怎么可能喜欢其他Omega,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这个人。”男人越说越激动,仿佛这种质疑侮辱到了他的自尊和人格,“我发誓我没有做对不起老婆的事,老婆你放心,你放一万个心,我心里只有你,其他Omega我不会多看一眼!”


    安久突然有些后悔多嘴那两句了,他跟这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Alpha有什么可说的。


    “你不相信是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他,我只爱我老婆。”


    安久想阻止裴钥跟司希胡说八道,但裴钥已先他一步滑开了来电。


    电话接通,裴钥脸色冷绷,不等手机那头的司希开口,他便冷冷道:“听着,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老婆会不开心。”


    “老,老婆?”司希突然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震愕之后苦笑着道,“裴哥是在开玩笑吗?”


    裴钥脸色异常正经,沉声道:“我老婆现在就在我怀里,我不想他怀孕期间还吃醋动怒,所以在他面前跟你把话说清楚,我对我老婆以外的Omega没有任何兴趣,我只爱我老婆”


    安久整个人尴尬到手脚发麻,他无法想象司希此刻的表情。


    手机那头着实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在司希是聪明的,半晌后小心翼翼道:“裴哥,你喝酒了吗?”


    裴钥一把将手机怼到安久嘴边,一脸认真道:“老婆你跟他说。”


    安久偏头回避,满脸窘迫的迅速道:“好好,我信我信,快挂掉吧。”


    裴钥固执的把手机往安久嘴边递,严肃道:“你还没跟他说你是我老婆。”


    安久整张脸发热,这个男人在第三人面前犯蠢也就罢了,他不想,但他担心刚才那几句应该已经让司希听出他声音了。


    趁裴钥不注意,安久抬手点在手机屏幕上,直接挂掉了电话。


    此刻,繁华区的一间餐厅包厢内。


    通话开的是免提,突然被挂断后,坐在餐桌前的司希和悦辛同时愣怔了好一会儿,他们无法相信刚才从手机里听到的,悦辛还特地拿过安久手机确认电话没有打错。


    刚才那根本不像裴钥


    司希神色微黯,一言未发的端起桌上的鲜果汁低头喝着,白玉般的手指紧扣着杯身。


    “我没听错吗,那是安久的声音。”悦辛攥紧在桌上的拳头几乎在颤抖,“怎么会这样?这,这电话里的还是裴哥吗?”


    特意请司希用餐,悦辛为的就是借司希的面子,帮他邀请裴钥参加他明晚的生日宴,他算过,裴钥的易感期就在近几日,他和家人甚至计划好明晚设局让裴钥易感期突临,然后得到裴钥的标记。


    可是刚才那通电话里


    琥珀色的眸微垂,司希平静的温声道:“不管怎样,我没办法帮你了。”


    “他怎么可能还会跟那个安久在一起。”悦辛像是没有听进司希的话,妆容精致的脸显得狼狈而又失态,“不是说他们两人早就分手了吗,裴哥居然叫他老婆,为什么还说怀孕了,缺陷型Omega不是生不了孩子吗,为什么裴哥说他怀孕了。”


    司希抿唇沉默几秒,低声道,“现在医疗水平那么发达,裴哥还有自己的生物研究所,让缺陷型Omega怀孕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不生气吗司希,刚电话里他为了那个残次品居然对你这种态度,他”


    “好了。”司希打断,脸色不自然道,“这是裴哥的私事,事已至此,我想你也只能放弃了。”


    “不,我不甘心,我宁愿相信是裴哥喝多了。”


    悦辛无法冷静,如果裴钥跟一个高等级Omega在一起,他至少放弃的心服口服,但自己却败给了一个缺陷型Omega,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司希没有说话,垂下的长睫拢住眼睛,令人看不出情绪。


    *


    从山顶回到别墅,裴钥依然一路背着安久,一刻也不敢撒手。


    裴钥的注意力俨然全放在安久身上,安久根本找不到机会逃走,他的信息素变化几乎被裴钥的五感时刻监视着,只要远离,裴钥就能立刻警觉。


    晚饭后洗完澡,安久称想吃水果,裴钥立刻下楼去切果盘。


    趁裴钥不在,安久在房间内翻箱倒柜,想找出点有用的东西制造混乱,哪怕是个打火机,最后在床头抽屉里找到了一只熟悉的,容量只有五毫升的棕色小试剂瓶。


    安久打开瓶塞嗅了嗅,识出这是自己的ZX系腺体素,想起当初裴钥从萄果那里夺走的两瓶,一瓶被他当着自己面砸碎了,还有一瓶心中不免有些意外,原以为裴钥早把这瓶腺体素用掉了。


    终于关灯躺下,裴钥顾忌着安久肚子的“宝宝”,硬生生将欲望克制住了,但伸手搂安久腰时,安久突然严肃道:“你睡着后总会把手压我肚子上,这样会把宝宝压掉的。”


    男人果真被安久的话唬住了,忙慌的缩回手,但不抱着老婆男人心里仿佛又不踏实,试探性的轻声道:“老婆你不会趁我睡着带着宝宝跑掉吧。”


    “”


    男人侧过身,鼻翼鼓动,闭着眼睛嗅了嗅安久身上的气息,随之眯笑着说:“我嗅着老婆的信息素睡,只要感觉浓度变低,我会立刻醒的。”


    “”


    这一刻安久又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精的很,完全没有被降智的样子。


    易感期的Alpha很容易入睡,但信息素感知力的确比平日里强大,上半夜安久并未有所动作,不断释放着安抚性信息素,直到凌晨三点多,他从枕头下摸出了那瓶腺体素。


    小心翼翼的打开试剂瓶,安久将腺体素均匀的撒在被子和枕头上,然后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下床。


    有腺体素的浓郁信息素滋润,裴钥睡的格外香沉,安久露出第二形态,将拖鞋抓在手里,从睡前就刻意打开的阳台敏捷的一跃而下。


    落地悄无声息,安久瞳仁化成竖瞳,在月光下散发着莹绿色的锋光。


    好在睡前没被折腾,安久体力充沛,他利落的攀上侧院那棵大树,身姿轻盈的凌空翻身,一举越过高高的铁栏,最后稳稳落在外面的草坪上。


    穿上鞋子,安久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第46章


    凌晨五点多, 腺体素挥发殆尽,房间内ZX系信息素逐渐消失。


    睡梦中的裴钥像是无法呼吸,短暂而猛烈的窒息感令他突然睁开双眼, 下一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像溺水后好不容易爬上岸, 男人大口喘息一身冷汗, 落地窗前的窗帘未合严, 晨光透过缝隙在地板和床尾投下一道光,男人目光迷离, 粗喘的看着那道虚幻的光影, 迟钝的大脑像锈钝的机器运作缓慢


    原来是梦啊


    男人捏着眉心, 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了下来, 最后阖上眼仰头倒下,并很自然的翻过身搂向一旁。


    “老婆,我的老”


    手臂搂空, 声音跟着戛然而止,男人霍得睁开眼,盯着空荡荡的床单愣了足足三秒,一阵尖锐的痛感从神经末光速蔓延。


    “老婆?!”


    触电一般翻身下床, 男人掀开被子又查看床底, 嘴里哆哆嗦嗦的叫着老婆, 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寻找一番,最后赤着脚疯一般的冲出卧室下楼。


    站在别墅楼前的草坪上, 男人四顾茫然, 他打开五感拼命感知, 最后却惊慌的发现四下已没有自己Omega的信息素了。


    一点都没有了


    顶级Alpha崩溃的意识到,他的老婆带着他的崽跑了。


    男人脑门青筋突突跳动,恐怖的SX系信息素像飓风一般, 最后失控的将院中那棵碗口粗的杏树拦腰一脚踹断。


    安装在别墅内的信息素监测器,监测到别墅内SX系信息素的剧烈波动,程度已几近信息素反噬的程度,许览立刻意识到不妙,当即组织人手赶过去。


    易感期的Alpha情绪失控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一头狂躁的猛兽充满冲击性,对自身则严重可致信息素反噬,那会使身体受几乎能够致死的重创。


    许览带着七名早就待命的Alpha赶到别墅,包括提着药箱的沈湛,所有人在来前就注射了三针信息素抵制剂,并穿上公司特制的信息素防御服。


    裴钥被射了三针麻醉,而后七名Alpha合力冲上去将失控的他压住,沈湛则快速为其注射抑制剂,受恐怖的ZX系信息素压迫,第三针注射后,沈湛鼻腔已流下鲜血,整个人差点昏过去。


    “我要老婆老婆”


    麻醉剂和抑制剂同时起效,被众人合力压在身下的裴钥终于不再疯狂挣扎,SX系信息素也逐渐敛起,此刻半阖着眼睛,口中喃喃自语着。


    “幸亏今天是易感期的最后一天”沈湛擦拭受信息素压迫而流下的鼻血,脸色苍白的感叹道,“如果是中期,麻醉和抑制的剂量加倍都未必能把人控住。”


    易感期的Alpha暴躁愤怒很常见,但被刺激到崩溃发疯,用信息素无差别攻击的例子却极少,沈湛也没想到裴钥第一次易感期就能危险到这种程度,也幸得他们准备充分。


    傍晚,裴钥从昏睡中醒来,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思绪从一片泥泞的沼泽里抽出来。


    缓慢的坐起身,裴钥掌心用力压揉眉眼,很快断断续续的回忆片段便在脑海中跳跃。


    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睁开双眼,裴钥瞳仁紧缩,呼吸微重。


    “看来是清醒了。”坐在床边的沈湛松了口气,他见裴钥脸色逐渐变得怪异,哭笑不得道,“不论想起什么尴尬的事都不必在意,所有Alpha在易感期都是如此。”


    裴钥嘴角肌肉不断搐动,回忆像飓风一般袭卷大脑,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最终目瞪口呆的抱住头。


    艹,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居然在易感期称那个家伙为老婆,殚精竭思的伺候他,讨好他,像条狗一样乞求他爱自己


    本是为了看那家伙笑话才设的局,最终他裴钥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而更重要的是,安久的发情期比他的易感期先结束,这也意味着他裴钥舔狗一般的丑态,被那个让他无比厌恨的Omega在清醒时尽收眼底。


    裴钥几乎要觉得这是一场梦,虽然早就知道易感期的Alpha会被降智,但他所了解到的降智,一般是变成热衷于交.配的野兽,控制欲占有欲强烈,性情狂躁需要周围人顺从于他,为什么到他裴钥身上就变成了热衷于向身边的Omega摇尾巴献殷情。


    沈湛没有久留,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裴钥下床去洗手间,只感觉后背隐隐作痛,他在洗漱台的镜前背过身回头看了眼,发现后肩处一大片擦伤,密密麻麻的血痂,不过也只是表皮小伤,穿上衣服也就看不到了,但脖子底下还有一道异常醒目的抓痕,从下颚到右胸,触目惊心,穿什么衣服都遮不住。


    洗漱时,牙根部传来阵阵酸痛感,并伴随不少量的出血这是易感期里频繁用牙啃咬那只金属项圈所致。


    裴钥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用力压制住胸口那腔怒火他无法想象自己蠢态百出,负伤到牙,最终却连标记那个Omega都没能得逞。


    回到床边,裴钥终于注意到了枕边遗落的棕色小试剂瓶,那原是他放在抽屉里的ZX系腺体素,此刻已经空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裴钥迅速打开床头柜的最底层抽屉,果然发现他放在这里的那串手链不见了,而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在昨天安久清醒的时候,他亲手把那串手链送给了他。


    嘭!


    男人目光冷厉,一拳狠狠砸在了床头柜上,恼怒汹涌的情绪许久才平复下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裴钥面色阴沉的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司希,眉心蹙紧,恍惚间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有跟司希通过电话,但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裴哥。”司希的声音如温润的清水一般传来。


    裴钥脸色有些复杂,平静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司希轻声道,“我就是想知道裴哥跟安久是不是要结婚了,如果是在我婚期之后的话,我想请安久做我的伴”


    “结婚?”裴钥开口打断,话音里满是荒谬,“我什么时候要跟他结婚了?”


    忽然想到昨晚,裴钥立刻问道:“我昨晚是不是跟你打过一通电话?”


    “嗯。”


    “无论我昨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都不必当真。”顿了顿,裴钥还是忍不住问道,“还记得我昨晚说了什么吗?”


    “裴哥一直叫安久老婆,让我以后不要再联系你,说怕安久吃醋不高兴,还说还说安久怀你的宝宝了。”


    裴钥只觉得头更眩晕了,他用力揉着眉心:“我易感期,刚清醒不久,那些话你就当是另一个人说的。”


    “易感期?”司希吃惊道,“那安久他”


    “那家伙跟我没关系。”


    沉冷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怒,裴钥又想起昨晚自己背着安久上山看月亮这件更加荒唐的事,顿时浑身血液都在叫嚣,强迫着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去否定昨天的自己。


    “那时候碰巧是他在我身边,换了谁都一样。”裴钥在床边坐下,修长的食指指尖在台灯桌上轻轻叩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有条不紊道,“一切都是因为易感期的缘故,当时我神智不清,所以受他摆布被他控制,才会说出那种荒谬的话,但凡我有一丁点理智,也不会允许他靠近我。”


    话说完,裴钥躁乱的心绪反而平复了很多。


    “没想到安久会趁裴哥易感期故意接近”司希捋出了重要的一环,顿了顿轻声道,“裴哥不要太为难安久,我想也是因为他太爱裴哥了。”


    裴钥微微眯眸,想开口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默认了下来。


    已得到最完美的回答,司希也很快结束了通话。


    双手握着手机靠在胸口,司希闭着眼睛深深吐纳,胸口持续一天一夜的抑郁感终于缓缓消退,唇角缓慢升起一丝欣慰的弧度。


    这时手机响起,是悦辛打来的电话。


    “司希,我想了一天还是好不甘心。”悦辛难过道,“你能再帮我确认一下吗,我真的不敢相信裴哥这样的顶级Alpha会爱上那个安久,我还想再努力一下,我爸妈现在也都盼着我能得到裴哥的标记。”


    司希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的看着洗漱台上圆镜中的自己,CX系高阶Omega血统,赐予了他一副足以让任何一个Alpha为之倾倒的精致面庞,从小他的父母和哥哥就告诉他,只有亚联盟最强大的Alpha才配得上CX系的他。


    “司希,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我明白你的心情。”司希轻声说,“但是悦辛,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的,裴哥有多爱安久昨晚你应该听得出来,要是最后闹到很难堪的局面,可能跟裴哥连朋友都做不成。”


    “难道我只能放弃吗,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安久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47章


    夜里, 萄果抱着枕头来到安久房间,悄摸着爬进被窝抱住安久。


    醒来后的安久没有制止,安抚般的摸了摸萄果的头发, 轻声道:“还是睡不着吗?”


    萄果喉咙里用力“嗯”了声, 将脸紧贴在安久脖颈下, 低喃道:“这样抱着阿久我心里踏实, 不然我害怕,总觉得像在做梦, ”


    说到最后, 萄果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带着哽咽。


    弄丢安久的那一周里, 他被吓的几乎神经质了, 严墨清一直处于昏睡中,他无处求援,恐惧, 愧疚,以及无止境的绝望,让他每日浑浑噩噩不知所谓。


    现在安久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萄果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不能接受在即将失去严墨清的日子里, 又失去了他的阿久。


    安久回来的这三天里, 萄果每晚都固执的要跟安久睡一个被窝,只有ZX系信息素能够让他安心入眠。


    “阿久。”许久, 萄果低哑道, “医生说清哥可能撑不过这周了。”


    安久没有说话, 漆黑的眼睛黯然的凝视着窗外,深夜万籁俱寂,弯月被遮掩在厚重的云层之内, 但依然有缕缕月光渗透云层撒下来。


    过了许久,安久轻声道:“萄果,我不会接受清哥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萄果听不懂,可越不懂心里越紧张:“阿久你别吓我,你跟清哥发过誓会好好活着的。”


    “放心吧萄果。”安久缓缓说,“我会努力的,认真的活着”


    话说完,安久握住薄被下萄果的一只手,拉着那只手轻轻贴在自己温热平坦的小腹上,然后靠在萄果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低轻的话音里满是憧憬。


    萄果惊的抬头,幽暗的光线中,难以置信的看着安久:“所以阿久你前两天出门是为了”


    “是,小手术,已经做好了。”


    “这”萄果呼吸微促,此刻大脑一片混乱,小心翼翼的问,“这种事,清哥之前知道吗?”


    安久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清哥知道,会生气的”


    萄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阿久你想过吗,没有Alpha信息素安抚,那会是个极其煎熬的过程。”


    安久声音格外平静:“那不是煎熬,比起毫无意义的活着,那对我来说更像一种希望。”


    “阿久,值得吗?”


    “值得的萄果,他让我开始憧憬未来,那就像清哥留给我的礼物,我永远不会后悔”


    *


    因为易感期最后一日失控,裴钥静休了几日身体才完全恢复,这几日反而让他想起了更多易感期发生的事情。


    气血攻心时觉得荒谬,午夜时分完全冷静下来时,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蔓延,易感期和那家伙发情期重叠的几日,疯狂的沉溺在生理和精神双重愉悦中,像极了一场梦


    至少那其中的缱绻和温情不存在任何欺骗,比那半年要真实的多。


    此刻完全冷静下来,裴钥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标记安久,如果标记成功,安久现下有九成的概率怀上他的种了,就像在那Omega的肚子种下一颗定心丸,可以确保他这辈子都无法摆出自己的掌控。


    想到这里,裴钥有些烦躁的将烟灰抖落在面前烟灰缸里,转头对许览沉声道:“去问问盯着那边的人,严墨清还能撑几天。”


    “是。”许览拿着手机快步离开了包厢。


    “外面在传撑不了几日,说起来,严河的两个儿子里,严墨清是最有能力的。”


    说话的男人名罗乔,穿着得体考究的烟灰色休闲西装,气质稳沉,谈吐温雅,比裴钥大六七岁,一直是鸿月军工集团的二把手,是商政界少有的Beta精英。


    “没有让严墨清留个孩子,这倒不像严河的作风。”沈湛靠着沙发,若有所思道,“亚联盟几大世家,CX系Alpha并不多见。”


    一旁打完台球的成栖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桌上一杯啤酒咕噜灌下,随之漫不经心分析道:“严河次子同样是个CX系Alpha,而且未婚妻司希也是CX系Omega,下一代九成还是CX系,所以严家人根本不担心后嗣问题,让司希多生几个就”


    似乎想到了什么,成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裴钥,发现裴钥脸色阴沉的垂眸盯着酒杯,像在郁闷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以为是自己话语里提及司希所致,一时有些后悔自己嘴贱。


    “严家次子和司家小儿子的婚事,未必会很顺利。”罗乔再次开口,他并不清楚裴钥跟司希的过去,自然也看不懂成栖此刻给他的眼神提示,只继续慢条斯理道,“接手那个锎矿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司家也准备介入开采,时间大概是在两家联姻之后,毕竟那个锎矿严墨清原就是准备留给他弟弟的,现在矿被归属到裴钥你的名下,我不知道这是否会影响严司两家联姻。”


    成栖原还担心罗乔火上添油,但听罗乔的话当即眼前一亮,他再次看向裴钥,但发现裴钥依然还是刚才那种蹙眉沉思的表情,就像压根没在意罗乔在说什么。


    正在这时,有服务生敲门进入包厢,向裴钥汇报称有一位名叫徐邀财的Beta男子,自称是某生育研究机构的老板,想来见他裴钥,并表示此人每晚都来卿酒阁这里守着求见裴钥。


    裴钥知道这个徐邀财是谁,自他分化成SX系Alpha之后,他的秘书那里几乎每日都有这个徐邀财的预约,他越是无视,这家伙越像只苍蝇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让他上来。”裴钥放下酒杯,面无表情道。


    很快,服务生领着徐邀财走进了包厢,徐邀财四十出头,穿着名贵整齐的西装,打着发胶的头发齐整的三七梳开,拎着一只公文包,微鞠着腰,赔着一张讨好的笑脸跟裴钥一群人打招呼。


    “裴总,这是鄙人的名片,您请过目。”


    徐邀财将名片恭敬的放在裴钥面前的酒桌上,并为罗乔等人也各送上了一张,然后开始说明自己此行的来由,先将一大堆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意义说在前头,什么顶级基因的延续和增量关乎着亚联盟的未来,又或是强者拥有更伟大的贡献使命等等


    最后才道明来意,希望裴钥向他的机构捐献自己的SX系精子。


    徐邀财表示自己掌管的生育机构隶属于亚联盟官方,其中建立的精子库无偿服务于亚联盟,是一个拥有重大社会意义的慈善机构。


    在听完徐邀财的慷慨陈词之后,裴钥只是扯了扯嘴角,讽笑道:“我这捐了,你是不是还要给我发一个荣誉证书? ”


    桌上的名片夹在指尖,裴钥完全没有多看一眼,双指随意一甩,名片直直弹飞到了徐邀财的脸上,吓徐邀财脸色苍白的退了半步。


    这时沈湛轻笑着说道:“你那机构被爆私下买卖Alpha精子不是一两次了吧,PX系售价五十万,CX系两到五百万,SX系你们打算卖多少?”


    徐邀财擦了擦额间冷汗,赔笑着解释道:“之前是我们机构管理不善,才会让员工违规操作,如今我们已经”


    “员工违规操作?”沈湛笑着打断,“亚联盟乃至全世界的Beta,大多宁愿砸锅卖铁也想买Alpha的精子孕育后代,你徐邀财这几年是怎么富起来的你自己不清楚?只要出价足够高,在你那里甚至可以指定购买哪个Alpha的精子,那些被你忽悠着捐精的世家贵族Alpha,他们的那点东西,应该都被你卖的差不多了吧。”


    “这,这都是外界讹传,我们机构现在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徐邀财忙不迭的解释,“我们机构致力于服务亚联盟所有不能自主生育的群体,是”


    “赚钱就赚钱,口号喊的那么漂亮干什么。”成栖忍俊不禁道,“话说你那应该有来自全世界的订单吧,你这么执着的想见裴哥,是不是已经有一批大客户等着想高价购买SX系精子了?你他妈也真够缺德的哈,打着做慈善的名义让裴哥无偿捐献,然后再私下上千万的售卖给其他人。”


    “应该不止千万。”罗乔平静的分析,“如今全世界年轻的SX系Alpha只有裴钥一个,按照这种百亿分之一的恐怖比例,地下市场的SX系精子,一颗应该过亿了。”


    成栖倒吸一口气:“我去,这不比锎矿值钱多了。”


    徐邀财眼看着目的要落空,还想再解释什么,裴钥先他一步冷道:“你做谁的生意都跟我没关系,但你要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你今后也不必在亚联盟待了。”


    SX系信息素发出一丝警告的压迫,徐邀财差点当场跪了,他双腿发软,惊恐的连连鞠身赔罪,而后跌跌撞撞的逃离了包厢。


    第48章


    严墨清醒来时, 一旁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正值傍晚,天色昏暗, 除了雨滴砸在阳台上的声响, 整个世界安静的落针可闻。


    空气中浮动着舒缓身心的ZX系信息素, 严墨清缓缓转过头, 就看到趴在床边的安久,此刻枕着手臂沉沉的睡着。


    严墨清眼底露出温柔的笑意, 修长苍白的手指抚摸着安久柔软的发丝。


    安久没有醒, 因为大量释放信息素身体十分疲倦,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木香信息素让他睡的格外沉且踏实。


    看着安久清隽安详的睡脸, 严墨清想起当年从战乱边境国带走安久时,小小的安久就像失魂的躯壳,一双大眼睛毫无神采, 不过终于在之后几年里,一点点添上了色彩。


    其实他并不愿回望那几年,不是后悔救安久脱离地狱,而是不愿想起自己当年伪善的温柔下所藏的那份冷血私心。


    他也和自己的父母一样, 对他人永远端得出一份崇高伟大的慈善姿态, 但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虽为恶魔却义无反顾。


    他不配成为安久唯一的信仰,更后悔任由安久在他身上越陷越深, 但如今只能这么完美下去, 因为那些美好是他唯一能留给安久的, 也是至今为止支撑起安久一切的源头,他不能打破,也不敢打破


    “小久, 对不起”


    严墨清吃力的坐起身,房间内温度舒宜,但他依然感觉身体温度在飞速流逝,就像生命燃烧的火堆在黑暗中慢慢熄灭。


    严墨清艰难的下了床,扶着墙脸色苍白的来到落地窗前,他打开窗门,清凉的风混杂着潮湿的雨气迎面而来,他闭着眼睛静静感受片刻,然后在窗门前的一张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望着阳台外昏暗潮湿的远方,被雨水模糊的城市霓虹,像虚幻的光影在他面前闪烁,恍惚间,耳边似又响起了跟栗昕最后一次争吵


    “这项研究是我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不是你,靠着血统等级就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我不想让他们认为我是靠你才走到这一步的,我想超越你,这样他们包括你父母,就不会因为我是缺陷型Omega而觉得我一无是处。”


    “我很高兴能被你不顾一切深爱着,可对我来说,在这个等级森*晚*整*理决定一切的世界,证明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我会用自己做最后一次实验,无论心脏受怎样的损伤,我都不后悔。”


    “我们分手吧清哥,我太累了”


    淅沥的雨声逐渐淹没思绪,严墨清深深闭上双眼,即便已过去近九年之久,他还是无法忘记


    无法忘记栗昕最后一次找到他,一边咳着鲜血,一边兴奋的告诉他实验成功了,也是在那个夜晚,栗昕倒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从此他便也像入了魔一般。


    夜幕渐低垂,严墨清回头看了眼还趴在床边的安久,深邃的眼底透着无限的哀伤,他不知道对于安久这一生而言,自己究竟算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安久醒的时候,严墨清依然还靠在窗门前的沙发椅上,目光平静的凝望着窗外的雨,俊弱的侧颜像一尊水墨般的素白雕塑。


    空气中浮动的檀木香信息素渐渐褪去,像熄灭的火堆中仅剩的一点余热,在吹拂进的潮湿雨风中越来越弱。


    安久绕过床缓缓走过去。


    蹲在严墨清的膝前,安久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原属于栗昕的手链,在严墨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戴在了严墨清枯瘦苍白的腕上。


    蓦的,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手链上,安久仰起头,就见男人双目潮湿,眼底似有无数破碎的星光,最终低哑着道:“小久,谢谢你”


    安久没有说话,将脑袋温顺的搭在严墨清的膝上,露出一对黑色绒软的三角耳朵,低声说:“清哥,摸摸我耳朵”


    温热的指尖摩挲在薄薄的耳朵上,严墨清温柔的俯望着安久,轻声道:“小久,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努力活着,为自己而活着”


    安久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我跟裴钥的协议,将终止于我下葬的那一刻,所以你要早一点离开,借助萄果的力量从海上走,日后也不要再回来。”


    “嗯。”安久将整张脸埋在严墨清的膝上,掩住自己落泪的脸,但微微颤动的耳尖还是暴露了已经啜泣的事实。


    “小久”


    严墨清没有再说其他,只是轻轻唤了声安久,然后抚着安久耳朵,温柔的目光随着时间一点点失去光度。


    落地窗门外雨声依旧,夜色如潮湿的浓墨吞没了一切。


    熄灭的火堆失去最后一丝余热,温润悠远的檀木清香,最终缓缓消失于清冷的雨夜。


    安久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趴在严墨清的膝上失控的抽泣起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可此刻心脏依然像被活生生劈开一道血口。


    他知道,今夜之后,自己将再无归处


    *


    轰鸣的雷声惊醒了裴钥,他揉着昏涨的额头从床上缓缓坐起身。


    窗外雨声哗响,窗帘敞开的缝隙外一片漆黑,裴钥盯着那片黑暗凝视许久,胸口莫名升起一阵烦躁。


    起身来到窗边,裴钥将窗推开一条缝,就着清冷的雨风,点了根烟含在嘴里,过了不知多久,身后一声叮咚响动,是台灯桌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香烟夹在指尖,裴钥转身去拿手机,手指轻轻划开桌面,一条下属发来的消息赫然映入眼帘。


    严墨清两小时前病逝。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条信息,直到燃尽的香烟灼痛了手指裴钥才蓦的回神,他后知后觉的掐灭烟,随之又低头确认了遍手机上的信息内容。


    严墨清死了


    裴钥原以为这一天他会感到痛快,可事实并没有,只是身体像突然空了一处,但不知道消失的那部分是心结还是某种执念。


    再次点了根烟含在嘴里,裴钥依然安静的站在窗边,目光清冷的看着那落进黑暗中的雨滴,恍惚间发觉严墨清死了,自己的世界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依旧像一潭没有温度的死水。


    “盯紧那个Omega。”裴钥抖落指尖的烟灰,握着手机冷道,“以防他在严墨清葬礼之前逃走。”


    *


    教堂内,一身黑色教服的教士在念悼词,台下坐满了人。


    严家亲眷,世交的几大家族代表,以及严墨清生前的好友同事,甚至严墨清曾经所任官职的几位亚联盟高官上司


    作为严家名义上的养子,裴钥此刻自然也坐在教堂内,他本可以借由推脱出席这场追悼仪式,严家人也没有脸强求他出席,但他还是带着一分对严墨清特别的情感出现在了这里。


    说到底,他并未认真的恨过严墨清,少年时能躲过那一劫活下来,终究是因为严墨清的善心,而出席严墨清的葬礼,恰是他跟严墨清最后一场彼此两清的交道。


    教堂内弥漫着悲恸的气息,严河面色颓沉犹如老了十岁,他的妻子双肩微微抽动,控制不住的抽泣着,坐在旁边的严家次子严决抚着自己母亲后背安慰,同样脸色凝重而消沉。


    裴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他想起当年严墨清的母亲在得知自己的心脏不能为他儿子所用时,似乎也这么绝望的哭了一场。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些人从未对他真正的愧疚或忏悔过,他们对严墨清的那种挚爱,是他这个自小就被亲生父母当垃圾一样抛弃的人永远无法感受和奢求的。


    裴钥收回视线,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石柱后的安久。


    教堂内没有为安久准备的坐席,他穿着黑色衬衫长裤默默的站在大厅边上的一根石柱后,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此刻目光空茫的望着前方的棺木。


    裴钥眼底冷了几分,掌心无声的握紧。严家人的痛苦和哭泣,安久颓靡破碎的目光恍惚间,裴钥只觉得严墨清还活着,强烈的存在感像铁钉一样扎在他身上。


    起身献花,裴钥走近那副棺椁,再次看到了严墨清,原本病弱的容貌被入殓师修画出英贵安详的感觉,躺在雪白的花束中,就像睡着了一样。


    裴钥低头放下手中的白菊,抬眸的刹那忽然注意到严墨清合十在胸前的手,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他“送给”安久的那串手链。


    这一刻,裴钥才忽然明白安久当初在邮轮上,为了拿到这串手链即便被自己羞辱也无所谓的心理支撑是什么。


    为了严墨清,也只有为了严墨清。


    救严墨清的命时他可以陪自己睡半年,为严墨清争取一条手链时,自然也无所谓一份短暂的羞辱,在事关严墨清的一切面前,他裴钥在这个家伙眼里,永远都只是个工具人


    裴钥转身回席,冷冽的目光漫不经意的射向此刻还站在柱子后面的人。


    安久依然失魂般的凝望着棺,清瘦的身躯孤零零的隐没在那片背光的暗影中。


    收回视线,在椅上坐下后裴钥利落的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葬礼一结束,立刻抓人】


    第49章


    傍晚, 临近教堂的那片墓园里,竖起了严墨清的墓碑。


    连绵的阴雨下,无数撑起的黑伞, 现场的人有序的在墓碑前放下花, 细密的雨砸在黑色伞布上, 沉闷的哗响淹没了一切。


    透过撑伞的人群, 裴钥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站在人群外围的安久,低垂的雨伞遮住了安久的眼睛, 他只能看到安久苍白静默的下半张脸, 萧条落寞的清瘦身影几乎模糊在雨幕中。


    裴钥忽然有种感觉, 其实自始至终安久对他都没有过什么强烈认真的情绪, 哪怕是讨厌和愤怒,无论是那缱绻的半年,还是那疯狂的七天, 在这个Omega心里都不曾掀起风浪甚至涟漪。


    他在这个Omega的心里几乎没有存在感,再深刻的肌肤之亲也未能烙下痕迹,除非在生理上强行架起一道关联。


    只有终身标记,以及在这家伙的生殖腔内, 种下独属于他裴钥的种。


    萄果将手中黑伞微微倾斜, 为和自己同撑一把伞的安久彻底挡住不远处那道锋利的视线, 但来自顶级Alpha的震慑,依然让他感到恐惧。


    “阿久, 他一直盯着你。”萄果忐忑的低声提醒, “我们得走了。”


    安久收回一直望着墓碑的视线, 伸手抬起一侧倾斜的伞布,下一秒,视线与不远处脸色阴冷的男人在雨幕中交汇。


    相隔很远, 安久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眼底的不善,浑身透露着野兽掠食前的危险气息,一股蓄势待发的侵略性,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利箭射向他。


    放下伞布,安久一只手下意识的轻轻掩在自己小腹上,他知道裴钥接下来不会放过他,但他现在已没有胆量和这个男人起一丝摩擦,他不敢冒险,也冒险不起


    “嗯,去开车吧萄果。”安久轻声说。


    “好。”


    萄果将雨伞给了安久,转身顶着雨小跑离去。


    在短暂的对视中,裴钥从安久眼底再次看到了对自己戒备,淡漠中透着某种决心,他微眯起双眼,目光下移,若有所思的看着安久手掩小腹的动作,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墓园内,全部仪式结束,人群在雨中逐渐散去。


    这时,司家当家主司赫青走到裴钥身前,诚挚的邀请裴钥近日到自己庄园上做客,话里话外透露着一种想与裴钥交好的意思。


    司家是个极其显赫大家族,司赫青年近六十,是CX系高阶Alpha,在亚联盟担任政要高官,位高权重,有三个PX系Alpha儿子在商界风生水起,还有一个备受家族宠爱的小儿子,CX系高阶Omega司希。


    司赫青是个极其注重血统等级的男人,自裴钥二次分化之后,这已是他第三次主动对裴钥发出邀请。


    最顶级Alpha无论从政还是从商,地位必将都是呈直线上升,司赫青很清楚拉拢裴钥的重要性。


    司家给足诚意,即便暂时没有合作意图,裴钥还是礼貌的应下了邀约。


    司赫青心里松了口气。


    墓园内不便多谈,司赫青和裴钥约好时间后便转身离去,裴钥这才转头再次看向安久所在的方向。


    雨雾中,在交错离去的层层叠叠黑伞中,裴钥的视线忽然找不到安久的身影,他大步穿过流动的人群,只见一道清削熟悉的黑色背影,快步追上,伸手抓住对方的后肩,猛地的将人掰过身。


    司希猝不及防,踉跄回身的瞬间脚下一滑,雨伞脱手,整个人就要摔下去。


    突然发现自己认错人,裴钥眼疾手快的扶住司希。


    “抱歉。”裴钥蹙眉注视着对方,“没事吧。”


    “我没,没事。”


    看着近在咫尺的Alpha,司希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SX系Alpha的信息素,汹涌凛冽的深海之力,瞬间征伐了他浑身每一处细胞。


    SX系Alpha和CX系Alpha的信息素差距,根本就是一天一地。


    待司希站稳后,裴钥抽回扶在司希腰上的手,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雨伞递到司希手中。


    司希刚想开口再说什么时,男人高大的身躯擦过他的肩快步离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司希微微抿唇,一只手攥紧在胸口,琥珀色的眼底浮起点点憧憬的光。


    雨越下越大,墓园内逐渐冷清,离去的人分各上了自己的车。


    裴钥在车里给一直盯着安久的下属打去电话,得知安久上了一辆跑车正往南边离去,他们有五辆车正在后面跟着。


    听着手机那头下属的汇报,裴钥隐隐觉得不妙,按理说安久应该知道严墨清葬礼之后自己会对他下手,但他依然来参加严墨清葬礼,这要么意味着安久随着严墨清的离世而万念俱灰放弃挣扎,要么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


    想到先前对视时安久的眼神,以及当下情形,很明显就是后者


    裴钥让下属发来定位,然后让许览立刻开车追上去。


    路上,裴钥想到南边就是赫城海港,意识到安久是想搭船离去,不禁在心里冷笑,那个港口早有他安排的人盯着,安久抵达那里就是自投罗网。


    离港口越来越近,裴钥却发现下属发来的定位有所偏移,不再是径直去港口,而是在靠近人烟稀少的其他海岸线,就像


    就像在直线往海里开。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裴钥立刻给追车的下属打去电话。


    “那辆车里现在有几人?”


    “有两人,安先生坐在副驾。”下属回道。


    “立刻超车截住他们。”裴钥迅速命令道,“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海。”


    他只以为安久离开赫城只能借用某种交通工具,不可避免的要经过一些路卡,所以他只要安排好人在车站机场码头,以及各个离开赫城的必经路卡盯着,如此天罗地网,安久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逃得了。


    原以为把人盯的这么紧,动手后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就能抓到人,可是


    可是他千算万算,最终却因为轻视而漏掉了一个家伙,就是那条该死的人鱼。


    那条鱼在陆地上是条咸鱼,但下海便无人能敌。


    命令显然下迟了,裴钥说完就听到下属在电话惊声道:“裴总,他们车冲进海里了。”


    和因顾忌大海而放慢车速的裴钥下属不同,车越靠近海,萄果的油门踩的越狠,海鸥式的跑车车门在入海的前一刻打开,很快,银灰色的车身完全没入海中。


    “回家啦。”萄果高声道。


    裴钥赶到时,那群抓空的下属正战战兢兢的站在海边等他,他们没人知道那辆车里坐着条人鱼,更不会想到车入海是一种逃跑方式,而不是自杀。


    汹涌的海浪将萄果的那辆跑车推到了靠岸的浅水域,裴钥下属合力将其推上岸,但人去车空,他们一路紧追的目标早已不见踪影。


    裴钥站在车前,盯着空荡荡的车厢,额前的青筋突突跳动,忽然一脚踹爆了车尾。


    原志在必得的猎物,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的了无踪影。


    男人双目猩红,一字一顿道:“找人,不惜一切代价。”


    广阔的海域一望无边,没人知道萄果和安久逃向了哪个方向,裴钥的人开着快艇,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海上寻找。


    裴钥怎么也没想到,他为安久布下的天罗地网,就这么扑空在了一条鱼手里。


    他很清楚,只要有那条人鱼辅助,整片海洋都是安久的逃离路线,他们可以前往这片海连接的任何一个国家。


    一连两日,无踪无讯,安久完全消失在了裴钥的世界里,仿佛又成了他裴钥曾经绞尽脑汁寻而不得的ZX系Omega


    第50章


    裴钥无法利用安久照片在全世界范围内高调搜寻, 因为那会增加暴露安久就是ZX系Omega的风险。


    一旦全世界都知道安久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顶级资源,从此安久的猎人就不再只有他裴钥一个,再想先世界一步抓到人就更加困难。


    可世界之广阔, 上百亿人口, 以现下保守低调的搜找方式, 找到人纯跟碰运气一样。


    裴钥安排人调查安久和萄果在严墨清去世前的一周里, 见过的每一个人和做过的每一件事,一切必定有迹可循, 安久逃跑不可能是仓促而行, 应该是早在严墨清离世之前就已为自己备好了后路。


    这天晚上, 应酬结束刚离开酒店, 裴钥接到下属的调查结果汇报,调查虽事无巨细,然而其中并没有可以关联安久现下行踪指向的有用信息。


    压抑了半月的情绪本就在爆发边缘, 加上喝了酒,裴钥失控的砸掉了手机,他暴躁的抹起额发,胸膛剧烈起伏, 看着眼前一片光影虚幻的高楼霓虹, 只感觉血液里有无数蚂蚁在爬窜, 无法冷静,无法酒醒


    恍惚间他想着, 自己无非就是咽不下一口气, 实际上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 与其费尽心思搜找,不如祈祷那家伙已经死在了这世界某个角落。


    可是


    可是另一种渴望却在脑海最深处扎根疯长,无关乎任何意图, 他就是想要这个人,只要这个人,不可理喻的固执着疯魔着,就像用脑袋不停撞击着死胡同里的墙,头破血流也不肯罢休。


    坐进车内,裴钥显得更加疲惫,靠着椅背眼帘微阖,目光冷冽而无神的看着车窗外飞速闪退的夜景。


    “去卿酒阁。”裴钥突然低冷道。


    “是。”


    许览在路口调转车头,朝着卿酒阁的方向驶去,裴钥揉着醉酒昏涨的眉心,拿起车里的平板电脑,打开邮箱里刚收到的邮件。


    邮箱里有下属刚发来的,关于安久和萄果在严墨清去世前一周的详细行踪记录,要比刚才在电话里以结果为重点的汇报详细的多。


    安久去的地方不多,大多时候都在严墨清的那栋山间别墅里,其次便是商场,医院,药店等等,根据监控,连出入的时间都写的一清二楚,甚至还有一些消费内容


    直到车在卿酒阁门前停下,裴钥才脸色阴郁的放下平板电脑下车。


    进入卿酒阁大厅,裴钥径直走向电梯,他来这只是想泡个汤浴舒缓身心,然后尽早休息,这段时间心气烦闷,他几乎没睡过什么好觉。


    走向电梯时,裴钥一双长腿迈的大,从同样准备进电梯的徐邀财身侧擦过,先一步进了电梯,转身时,正好面对上一脚踏进电梯的徐邀财。


    徐邀财怀里搂着一个软萌可人的Omega,一身甜美的奶糖信息素,因为Beta闻不到信息素,所以这个Omega在身上喷了和信息素同等气味的香水,诱的徐邀财把鼻尖贴在Omega的脖颈间闻,嘴里亲昵的含糊道:“宝贝真香嗯,真馋人”


    看到电梯里裴钥的刹那,徐邀财猛地站直了,嘴角抽搐着挤出笑容:“裴,裴总,真,真巧啊。”


    裴钥漠然的瞥了徐邀财的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他早知道徐邀财什么德行,满嘴仁义道德,但说到底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世俗商人。


    徐邀财察觉出裴钥此刻心情不悦,也没敢再攀话,战战兢兢的站在靠前侧电梯门的位置,也没再和身旁的小情儿勾肩搭背,只盼着电梯赶紧到自己所要去的楼层。


    电梯上升,电梯厢内安然无声。


    裴钥再次看向前侧方的徐邀财,微眯起双眼,脑海中像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一闪而过,就在刚才所看的那份记录中


    叮咚,电梯抵达徐邀财摁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如芒在背的徐邀财深深松了口气,正要抬脚离开,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是不是有一个叫安久的Omega找过你?”


    伴随着些许震慑性的SX系信息素释放,裴钥的询问显得不容回避。


    徐邀财转过身,不安的看着裴钥,过度紧张令他没听清裴钥的问题:“裴总您,您说谁?”


    “安久,一个没有信息素的Omega。”裴钥沉声道,“月初的时候他去过你公司两次,第一次待了一个小时,第二次三个小时。”


    在裴钥下属给裴钥的那份调查记录里,安久去徐邀财的公司是为了做发情期后的康复疗养,正常经历七天发情期的Omega,在发情期结束后的确会有两到三天的恢复期,在此期间需要休养,为此有专门的一些机构针对Omega发情后的恢复期做了一套恢复训练。


    在乍看到那份记录时,裴钥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可现在看到徐邀财,再次回顾那份记录,猛然觉得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Omega发情期后的恢复休养机构,一开始是为世家贵族的Omega设立的,这种机构的存在说到底就是服务行业,是为了迎合市场需求但非必不可少。


    那个家伙心心念念严墨清,在好不容易熬到发情期结束,从他那里逃回严墨清身边后,怎会没两日就为了恢复身体而特意跑去徐邀财公司做恢复训练,明明只要在严墨清的那栋私人别墅静心休养即可。


    更重要的是,那家伙对外界的身份是缺陷型Omega,而缺陷型Omega是没有发情期的,他怎么会以发情期刚结束为由在徐邀财的公司做恢复治疗。


    越是思考下去,荒谬的地方越多,但裴钥并不认为是负责调查的手下出了差池,这更像是徐邀财的公司员工特意对外准备的一套说辞。


    徐邀财很明显还记得安久这个人,被裴钥问的怔了几秒,小心翼翼的道:“裴总您,您跟这个安久是什么关系啊?”


    忽然找到的突破口令裴钥几乎瞬间酒醒了,他一把攥住徐邀财的衣领,猛地将人扣在了电梯墙上,寒潭似的双目逼近徐邀财:“我想弄死他,所以如果你不想让我觉得你们是一伙的,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有关他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SX系信息素令徐邀财瞬间腿软了,要不是裴钥拎着他的衣领,他几乎要顺着电梯墙滑下去,而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奶糖Omega更承受不住恐怖的SX系信息素压迫,跌跌撞撞的逃出了电梯。


    “我跟这个安久没关系,没关系啊。”徐邀财吓的直哆嗦,“我就是做了他一笔生意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集。”


    “生意?”裴钥剑眉蹙紧,“什么生意?”


    “这,这”徐邀财眼底虚闪,小声道,“这是客户隐私,我们签的合同,不能对外额!”


    裴钥松开了手,SX系信息素暴风一般冲击在电梯内,徐邀财扑通一声跪在裴钥脚边,极度的痛苦令他眼球暴突,鲜血流出鼻腔,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电梯地上。


    “我我说!我说!”徐邀财额头磕在地上,濒死般哀求,“我全全说!”


    SX系信息素退潮般敛去,裴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脚边的男人,面无表情道:“我没有耐心,一口气说完。”


    “第一次他到我公司,花了两千六百万买了一个Alpha的精子,因为他自己要求免去各种检查项目,所以第二天我们公司便为他安排做了人工受孕手术,只就这两次接触,其余就”


    徐邀财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一撮头发突然被薅住,直接将他从地上粗暴的拎了起来,他被迫微仰着头,头皮痛的他睁不全双眼,但依稀可见眼前裴钥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因极度的震愤而完全扭曲。


    “你他妈说什么?!”裴钥面目狰狞,呼吸剧颤,怒吼道,“他在你那里做什么手术?!你再说一遍!”


    徐邀财快吓死了,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佬暴怒的点在哪,几乎哭着道:“我我们就是收钱办事,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裴总,我就见过他两次,我们公司为很多人提供这种全套服务,要不是他出的钱太多,我都未必记得他。”


    裴钥眼底爬满血丝,短暂的几秒内,他的大脑像被枪林弹雨轰扫过一片狼藉,他呼吸粗重,死死盯着徐邀财,半晌才沙哑道:“他买的精子,是谁的?”


    这个问题显得实在多余,以至于在脱口的瞬间,裴钥心里就已有了答案。


    “是严家那位已故长子,严墨清的。”


    徐邀财话说完,裴钥后槽牙像要咬碎了一般,整个人像一张几近绷断的弓弦,一字一顿道:“结果,怀上了吗?”


    徐邀财老老实实道:“这个得手术后十天左右才能知道结果,算时间已经过去二十来天了,那个安久并没有回我们公司做复查,他之前一切就都进行的很仓促,各项身体检查都没让做,直接就要求手术。”


    裴钥幽深的眼底仿佛照不进光:“受孕成功的概率多少?”


    “七,七成吧。”


    “七成?”抓着徐邀财头发,裴钥将他的后脑勺狠狠撞在墙上,目眦欲裂道,“连标记都没有哪来的七成!”


    徐邀财鼻血眼泪哗啦啦往下流,他也不敢有所隐瞒,如实说道:“Alpha在捐精时会贡献部分腺体血,我们会从Alpha的腺体血中提取腺体素,在为客户做受孕手术时,会将对应的Alpha腺体素注射进Omega腺体中,仅一毫升,就能对Omega形成三天的假性标记,在假性标记时间内,受孕率便能达到七成。”


    “”


    太阳穴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中,裴钥思绪陡然回到了严墨清下葬的那日,在连绵清冷的阴雨中,黑色雨伞下,安久一只手轻轻掩在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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